[book_name]芝峰类说 [book_author]李睟光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309360 [book_dec]杂著,朝鲜李睟光撰。它是一本介绍新世界和新知识的奇事逸文集,被称作是朝鲜最早的文化百科词典。内容是从古书和古闻当中选取的,文献、天文、地理、草木、昆虫都囊括其中。 李睟光成长于朝鲜王朝最混乱的时期,内有党争,外有壬辰倭乱和北方女真族的骚扰,这一时期的政治、社会和经济都面临着巨大的变革。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李睟光一生都在为国家的中兴而奋斗,摸索着发展社会经济的政策。他强调实践、实用的学问,在生活中广泛涉猎各种领域的学问,并把它系统地整理下来。他一边搜集先贤们的事迹,一边思索如何把它们应用于当下社会。《芝峰类说》就是他不断探索创新的产物,法古创新的思想贯穿全书。 李睟光是“实学”的先驱者,他强调性理学中实践、实用的要素,批判空谈理论的学风,广泛接受除性理学之外的其他有助于富国强民的学问,他的思想具有很强的开放性,这在《芝峰类说》中体现得最为明显。《芝峰类说》的内容构成如下:卷1天文部、时令部、灾异部;卷2地理部、诸国部;卷3君道部、兵政部;卷4官职部;卷5儒道部、经书部;卷6经书部2;卷7经书部3、文字部;卷8文章部1;卷9文章部2;卷10文章部3;卷11文章部4;卷12文章部5;卷13文章部6;卷14文章部7;卷15人物部、性行部、身形部;卷16语言部;卷17人事部、杂事部;卷18技艺部、外道部;卷19宫室部、服用部、植物部;卷20卉木部、禽虫部。 [book_img]Z_19300.jpg [book_title]序 向聞芝峯公有所著類說。從而求見。幸蒙不鄙。以全秩示之。卒業再三。蓋知公初非有意於述作。直遊戲翰墨之餘耳。然有以見其上考天時。下質人事。義理之精微。文章之得失。以至昆蟲草木之化。蒐輯靡遺。剖析無餘。使人讀之。開發聰明。進益智慮。如聾者之生三耳。瞽者之得四目。面壁多年。悟柏樹之爲西來也。不知蔡中郞所得之異書。其能及此不。不勝歎服之至。恨不得寫一通而寘几案耳。玄成。以公之此書。必傳後無疑。不可使有一毫之未盡。而繕寫之際。間有脫誤。故就加點竄而諮稟焉。公卽一一頷可而不吝改。此又見公擇於蒭蕘之盛心也。借書還書。宜有一瓻。故敢以此數語。代爲之謝。金玄成謹題。 我東方以禮義聞於中國。博雅之士殆接迹焉。而傳記多闕。文獻鮮徵。豈不惜哉。夫歷代之有小說諸書。所以資多聞證故實。亦不可少也。如前朝補閑集,櫟翁稗說。我朝筆苑雜記,慵齋叢話等編。不過十數家而止。其間事蹟之可傳於世者。率皆泯泯焉。余以款啓劣識。何敢妄擬於述作之林。略記一二。以備遺忘。寔余志也。若事涉神怪者。一切不錄。而於古人詩文。間或參以臆見。則固知僭越之甚。然非敢以己意爲是。惟具眼者擇焉。萬曆四十二年七月中澣。李睟光書。 [book_title]凡例 一。爲說共三千四百三十五條。初出於臆記。隨得輒書。而篇帙旣夥。始爲分類。故或未免舛駁爾。 一。所記出自古書及聞見者。必書其出處。而頗以妄意斷之。其不言出處者。乃出妄意者也。 一。所引書籍。六經以下。至近世小說諸集。凡三百四十八家。所錄人姓名。自上古迄本朝。得二千二百六十五人。具載別卷。其或但稱姓某云者。不欲斥名。亦有所諱焉耳。 [book_title]卷一 天文部 天 說郛曰。淸氣未升。濁氣未沈。游神未靈。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謂之混沌。太始之數一。一爲太極。太極者。天地之母也。太易之數二。二爲兩儀。兩儀者。陰陽之形也。泰素之數三。三爲三才。三才者。天地之備也。此卽老子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者也。 王世貞論太極圖說曰。無極而太極。吾不敢從其而也。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吾不敢從其生也。余謂弇州此言。亦自有所見。但於周子之意。未之深究耳。 稗史曰。天一日運轉一遭。必有限也。旣曰有限。不知限外又是何物。雖再有百千萬億箇天地。無了期。誠可疑也。朱子云其六七歲。已憂此事。至今未見如何。然則聖賢於此。亦有所未窮者。如曰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又曰無極而太極。只就理上說耳。恐猶未足以釋此疑也。莊子云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釋氏云四維上下。不可思量者是也。 列子云終日在天中行止。張湛註曰。自地以上皆天也。此言是。蓋天無實形。地上空虛處。便是天爾。 史記註。邵子以自有天地。至于窮盡。謂之一元。一元有十二會。一會有一萬八百年。子會生天。丑會生地。寅會生人。至戌會則閉物而消天。亥會則消天而消地。至子會則又生天而循環無窮矣。自寅會至午會。該四萬五千六百年。正唐堯起甲辰之時云。以此計之。自寅會迄卯辰巳會。共四萬三千二百年。餘二千四百年入於午會。爲唐堯之世。則自唐堯甲辰。至皇明萬曆癸丑。又四千年。合六千四百年。自今距午會之終。四千四百年。已過午會之半。宜乎陽氣漸衰而陰氣自勝也。 續博物志曰。四表之內。總有三十八萬七千里。然則天之中央上下。各半之處。則一十九萬三千五百里。地在于中。是地去天之數也。又曆象集曰。天地相去。十七萬八千五百里。以此言之。莊子所謂搏扶搖而上者九萬里。乃指半天而言爾。 吾學編云。天文七曜三垣二十八宿爲大。七曜。曰日大明。陽之精光。君象也。月夜明。陰之精光。后象也。日輪大。月較少。日道近天在上。月道近人在下。五星爲水火金木土。卽人間日用五府之精光也。三垣。曰天市。明堂位也。太微。朝廷位也。紫微。宮寢位也。二十八宿分列四方。各守其野。以供紫微之帝云云。余甞見歐羅巴國人馮寶寶所畫天形圖。曰天有九層。最上爲星行天。其次爲日行天。最下爲月行天。其說似亦有據。 天文類抄云天河一名天漢。蓋天一所生。凝毓而成天。所以爲東南西北襟帶之限也。天下河漢之源。蓋出於此。又云萬物之精。上爲列星。河精上爲天漢。未知孰是。 日月 列子言孔子見小兒。辨日遠近云云。宋周日用曰。日當中而熱者。炎氣直下也。譬猶火氣直上。在兩旁者。其炎凉可悉。足明初出近而當中遠矣。 古人言月本無光。受日光以爲明。去日有遠近。受光有增損。惟正對而光滿。故自朔至望則由近而遠。所以光漸生而極於盈。自望至朔則由遠而近。所以光漸減而極於虛。此天地陰陽消長盈虛之理也。又邵子曰。月體本黑。受日之光而白。余謂月蝕旣。則其色暗黑。此可知矣。 淮南子曰。月中有物婆娑。乃山河影。其空處海水影也。酉陽雜俎曰。月中蟾桂地影也。空處水影也。朱子以爲非地影。乃地形遮隔耳。余意月質本黑。雖外爲日光所射。而其有黑暈。蓋其在內之本質也。 太玄經。日月雌雄之序。謂大小月也。素問。月之死生。以月虧滿而言。按初一日爲死魄。十六日爲生魄。韻府云朔後明生而魄死。望後明死而魄生。禮記曰。日出於東。月生於西是也。 東坡曰。玉川子月蝕詩。以蝕月者月中蝦蟇。梅聖兪日蝕詩。以蝕日者二足烏。此固俚說。而按戰國策云日月凋暉於外。其賊在內。淮南子云月照天下。食於詹諸。註。詹諸。月中蝦蟆也。其說亦久矣。 寰宇雜記云七政。曰日月木火土金水星。四曜。曰羅㬋,計都,紫氣,月孛。通七政爲十一曜。南斗六星。曰天府,天相,天同,天梁,天樞,天機。北斗七星。曰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十二時。曰半夜子。鷄鳴丑。平朝寅。日出卯。食時辰。禺中巳。日中午。日昳未。晡時申。日入酉。黃昏戌。人定亥。今俗謂初更鍾動曰人定。蓋以此也。按淮南子曰日淪于蒙谷。爲定昏。 道經云日姓張名表字長史。月姓文名中字子光。又日中有靑帝,赤帝,白帝,黑帝,黃帝。月中有靑帝夫人,赤帝夫人,白帝夫人,黑帝夫人,黃帝夫人。以至五嶽,四海,五星。皆有姓名及字。酉陽雜俎。二十八宿皆有姓。又泰山姓圓名常龍。衡山姓丹名靈峙。華山姓浩名鬱狩。恒山姓澄名潧渟。嵩山姓壽名逸群。呼之。令人不病。又四海神各姓名。其說多誕。故不盡錄。 星 五星。曰木歲星。火熒惑。土塡星。金太白。水辰星。十二辰。曰子玄枵。一名天黿。齊也。丑星紀。吳越也。寅析木。燕也。卯大火。宋也。辰壽星。鄭也。巳鶉尾。楚也。午鶉火。周也。未鶉首。秦也。申實沈。晉也。酉大梁。趙也。戌降婁。魯也。亥陬訾。一名豕韋。衛也。又二十八宿。斗曰南斗。牛曰牽牛。女曰須女。亦曰婺女。室曰營室。壁曰東壁。觜曰觜觿。參曰參伐。井曰東井。鬼曰輿鬼。又二十八宿爲經。五星爲緯。 稗史言世以二十八宿。配十二州分野。僅以畢昴二宿。管異域諸國。殊不知十二州之內東西南北。不過一二萬里。天之所覆者廣。而華夏所占者。牛女下十二國耳。牛女在東南。故釋氏以爲南瞻部州云。此說似近。按部州之州。亦作洲。蓋以中國亦在環海之內故也。 星部地名。角亢氐鄭兗州。房心宋豫州。尾箕燕幽州。斗牛女吳越楊州。虛危齊靑州。室壁衛幷州。奎婁魯徐州。昴畢趙冀州。觜參魏益州。井鬼秦雍州。柳星張周三輔。翼軫楚荊州。此二十八宿之分野也。按亢音岡。平聲。氐上聲。觜音訾。平聲。與高亢之亢。氐羌之氐。口觜之觜不同。 說郛曰陽精爲日。日分爲星。故其字日生爲星。又曰北斗七星。第一天樞。第二璇。第三璣。第四權。第五玉衡。第六開陽。第七瑤光。第一至四爲魁。第五至七爲杓。 按靑丘星名天文類抄。曰靑丘主東方三韓之國。此以地名之者也。又造父伯樂王良天駟。皆星名。天子御官也。此以人名之者也。 稗海云二十八宿。宿音秀。若考其義。止當如本義。宿者。日月五星之所宿也。然韓昌黎南山詩。落落月經宿。亦作去聲用。 柳子厚乞巧文曰。天女之孫。嬪于河鼓。謂織女也。按天文志。織女星。天女也。今謂天女之孫。別有所據耶。又爾雅。牽牛星。謂之河鼓。而天文志。河鼓星在牽牛之西云。然則河鼓與牽牛不同。 萬曆壬辰。歲星守我國分野。而倭賊入寇。人以爲國家雖喪敗。終必興復。其言果驗。 風雲 小說曰。風不鳴條者四十里。折大技者四百里。折大木者五千里。三日三夕者。天下盡風。二日二夕者。天下半風。一日一夜者。其風行萬里。余意非但風也。雨亦宜然。 古語曰。春之風。自下而升上。夏之風。橫行於空中。秋之風。自上而降下。冬之風。着土而行。余聞諸海上人。則此言良是。 弇州稿曰。倭舶之來。恒在淸明之後。前乎此。風候不常。淸明後方多東北風。且積久不變。過五月。風自南來。不利於行。重陽後風亦有東北者。過十月。風自西北來。故防海者。以三四五月爲大訊。九十月爲小訊。聞趙完璧亦言大海中舟行以風便。故每三四五月可行。六月以後。不得行舟云是也。 周禮保章氏。以五雲之物。卞吉凶水旱豐衰之祲象。註。二分二至。觀雲氣。靑爲蟲。白爲喪。赤爲兵荒。黑爲水。黃爲豐。所謂南畝黃雲知歲熟。是也。但王介甫詩割盡黃雲稻正靑。乃指麥熟而言。 雨雪 小說曰。上旬交月。謂朔日也。雨則主月內多雨。二十五日有雨則主久雨。又曰四月朔雨則主旱。然不盡驗也。 古語云春雨甲子。赤土千里。夏雨甲子。乘船入市。秋雨甲子。禾頭生耳。冬雨甲子。牛羊凍死。又曰甲申雨。主米貴。壬子雨。主久陰。又曰甲申猶自可。乙酉怕殺人。杜詩。冥冥甲子雨。已度立春時。蓋以已過立春故憂之。 素問曰。地氣上爲雲。天氣下爲雨。註。陰凝上結則合以成雲。陽散下流則注以爲雨。雨從雲以施化。雲憑氣以交合云。世以男女交合爲雲雨。蓋本於此。按巫山神女朝雲暮雨事。古人多用之。此則以神女而言。非取交合之義。 小說云臘雪熟麥。春雪殺麥。田家以此占豐儉。古語曰臘前三白。韓詩曰。積雪驗豐熟。皆指冬雪。而梅聖兪有賀春雪詩曰三公免責百姓喜何耶。 夏不雨冬不雪。爲旱一也。舊有祈雪祭。故李退溪及栗谷集。有祈雪祭文。聞皇朝亦行之。故萬曆中。張居正有賀雪表。其重如此。古語云冬無雪民多疾。夫使癘氣消而土脈潤。蝗蟲辟而牟麥熟。皆積雪之驗也。且李夢陽集。有謝雨文。今祈晴得雨而無報祀。蓋亦闕典云。 虹 張太嶽文曰。虹螮蝀字皆從虫。殆有物爲之。儒者以爲陰陽邪淫之氣。臆說也。沈存中筆談。世傳虹能飮澗信然。嘗雨霽。見虹兩頭皆垂澗中。又老僧言山中雨後。見一物如大蝦蟆。鼓腹吐氣。遂成虹霓。今人常言氣吐虹霓者不妄。僧所見物蜥蜴耳。余謂虹能飮澗。非虹能飮。疑水中有物噓氣成形。如蜃樓海市之類耳。按霓。爾雅作蜺。雌虹也。 雷 張太嶽曰。雷字古字作回。爲龍蛇蟠屈之狀。易。雷在地中。雷出地奮。曰在曰出。明其有物也。殆亦蛟龍之類。秉純陽之至精者。隨陽氣之出入。以爲起蟄。五行唯火性酷暴。如銃砲火藥一發。金石皆炸裂。雷得火之精。故其氣也。在石則裂。在木則折。在屋則毁。其氣着物。無不立死。人畜之死於雷。皆焦爛。文如符篆。是火氣之所灼也。其死者偶與雷相値。非雷擊之也。有近之而不傷者。其火毒偶未着身也。推此言之。則謂雷爲陰陽擊搏之氣。與罰殛有罪云者。悉臆說也。 周日用曰。以霹靂木擊鳥影。其鳥應時落地云。此與射工射人影。其理同也。 火 佛書云龍火得水而熾。人火得水而滅。沈栝筆談曰。雷火金石皆鎔而草木不爲焦灼。然西京雜記。漢惠帝七年。雷震南山。林木皆火燃至末云。莊子所謂水中有火。乃焚大槐是矣。 抱朴子曰。水性純冷而有溫谷之湯泉。火性純熾而有蕭丘之寒燄。駱賓王文曰。蕭丘之火漸熱。按南海蕭丘之上。有自生之火。春起秋滅。又拾遺記云海西泉玉山穴中。有陰水其色如火。名陰火。曹唐詩漲海潮生陰火滅是也。 時令部 歲時 支干名。甲曰閼逢。乙曰旃蒙。亦曰端蒙。丙曰柔兆。亦曰游兆。丁曰强圉。亦曰强梧。戊曰著雍。亦曰徒維。己曰屠維。亦曰祝犂。庚曰上章。亦曰商橫。辛曰重光。亦曰昭陽。壬曰橫艾。亦曰玄黓。癸曰昭陽。亦曰尚章。子曰困敦。丑曰赤奮若。寅曰攝提格。卯曰單閼。亦曰亶安。辰曰執徐。巳曰大荒落。午曰敦䍧。亦曰大律。未曰協洽。申曰涒灘。酉曰作噩。戌曰閹茂。亥曰大淵獻。 楊升庵曰。歲陽名。始見於爾雅。攝提格以下二十二名是也。後世相傳以爲古甲子。而獨史記曆書紀見之。疑漢世術家創爲此名。而後人竄入爾雅。堯舜三代。恐無是稱也。楚辭攝提貞于孟陬。蓋用曆家之言也。司馬公取以紀通鑑。而綱目悉改之。按十干曰陽名。十二支曰陰名。升庵所謂攝提以下二十二爲陽名者非是。 素問論十干曰甲乙。草木始甲而乙屈也。丙丁。萬物炳然著見而强也。戊己。戊茂也。己起也。萬物含秀者抑屈而起也。庚辛。庚更也。辛新也。萬物更茂實新成也。壬癸。萬物閉藏。懷妊於下。揆然萌芽也。論十二支曰子者。一陽肇生之始。壬而爲胎。丑陰尚執而紐之。寅。津也。謂物之津塗。卯。茂也。陽氣盛而孶茂。辰。震也。物盡震而長。己。起也。物畢盡而起。午。長也大也。物皆滿長大。未。味也。物成而有味。申。身也。言物體皆成。酉。緧也。萬物皆緧縮收斂。戌。滅也。萬物皆衰滅。亥。劾也。陰氣劾殺萬物也。余意養生書。勿食申後飯者。亦以食道至酉而斂閉。故禁之歟。 十二辰。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鷄戌狗亥猪也。按說郛云子寅辰午申戌俱陽。故取奇數爲名。鼠虎龍皆五指。馬單蹄猴狗亦五指也。丑卯巳未酉亥俱陰。故取偶數爲名。牛兩蹄兔缺唇蛇雙舌羊鷄猪皆四爪也。其說似有理。 正月曰端月陬月。二月曰令月始月。三月曰嘉月宿月蠶月。四月曰正陽月余月陰月。五月曰暑月皐月。六月曰季月朝月。七月曰凉月相月。八月曰壯月桂月。九月曰玄月菊月。十月曰陽月良月。十一月曰辜月暢月。十二月曰除月涂月嚴月。又甲丙戊庚壬爲剛日。乙丁己辛癸爲柔日。亦曰隻日雙日。 閏月。二十年一周。如萬曆丁丑年。有閏八月。至丙申又閏八月。庚辰年有閏四月。至己亥又閏四月。癸未年有閏二月。至壬寅又閏二月。大都如此。 東方朔占書。正月一日鷄。二日狗。三日羊。四日猪。五日牛。六日馬。七日人。八日穀。淸明溫和。爲蕃息安泰之候。陰寒慘冽。爲疾病衰耗云。杜詩元日至人日。未有不陰時。蓋用此耳。 差穀全書曰。正月辛未。倉頡死日。勿入學。二月辛未。扁鵲死日。勿服藥。八月上庚。河伯死日。勿行船。抱朴子曰。馮夷渡河溺死。亦云馮夷服花八石爲水仙。此言皆出雜書。恐未可信。 稗海曰。俗以每月初五十四二十三爲月忌。出行必避之。其說不經云。今俗以此日爲三破日者。未知何據。 小說曰。日食正陽之月。先儒以爲四月。不然也。正謂四月。陽謂十月。詩曰正月繁霜。又曰歲月陽止。蓋四月純陽。不欲爲陰所侵。十月純陰。不欲過而干陽。此言似是。 古者擧事。皆避月晦。說者以陰之窮爲諱。春秋晉楚鄢陵之戰。特書甲子晦以見譏是也。在前祀享。亦避是日云。 續博物志云木日造麯則酸。水日造醬則生蟲。九焦日種穀則不生牙。六合日遣鬼鬼不去。火日安蜂則蜜苦。土日種麻則不生。信斯言也。古人凡有動作。必擇日者。蓋有意焉。 節序 月令。仲春鳴鶗鴂。韻府群玉曰。鶗鴂一名子規。春分鳴則眾芳生。秋分鳴則眾芳歇。楚辭曰。恐鶗鴂之先鳴。百草爲之不芳是也。又詩曰。七月鳴鵙。鵙。博勞也。亦名鴂。陰氣動而鳴。陽氣復而止。陰賊之鳥。未知鵙與鶗鴂。是一物否也。 月令。仲春桃始華。素問註。作小桃華。蓋今俗所謂小桃也。 月令。戴勝降于桑。註。頭上毛花成勝故名。司馬相如賦云西王母暠然白首戴勝而穴處。按勝者。婦人首飾。謂之華勝。唐制。立春。宰執親王。賜金銀幡勝。人日。賜綵縷人勝。馬懷素詩。三陽候節金爲勝。蘇東坡詩。頭上銀幡笑阿咸是也。又蘇頲詩。初年競帖宜春勝。按荊楚記。立春。剪綵爲燕戴之。有宜春二字。蓋唐俗也。 月令。王瓜生。按韻會。王瓜根可生食。故得瓜名。然王瓜實小而以王稱何也。或言王瓜。卽今俗所謂籍田瓜也。其種本小而先諸瓜而生。薦進于王故名之。未知信否。 月令。夏其蟲羽。王奕曰。鳳羽蟲之長。故南方之宿。爲朱鳥。又禽經。赤鳳謂之鶉。蓋鳳生于丹穴。鶉又鳳之赤者。故取象焉。吳興沈氏以朱鳥爲丹鶉是也。 月令。鴻鴈有四候。按干寶曰。八月鴻鴈來。乃大鴈也鴈之父母。九月鴻鴈來賓。小鴈也。鴈之子也。十二月鴈北鄕。亦大鴈。鴈之父母。正月候鴈北。亦小鴈。鴈之子也。余意鴻鴈來。言鴈始向南而來也。鴻鴈來賓。言至是悉來而爲賓。賓者對主而言。以見鴈北方之鳥而賓於南方也。鴈北鄕。鄕。向也。言鴈始向北也。候鴈北。言至是悉歸北也。其曰候鴈。通稱之辭。 格致叢書云。夏小正曰十月。黑鳥浴。黑鳥。烏也。浴。謂飛乍上乍下也。諺曰鴉浴風鵲浴雨。又曰鷄浴土。 月令。仲冬鶡旦不鳴。註。鶡旦。夜鳴求旦之鳥也。曆書。旦作鴠。杜詩鴰鶡催明星。按鴰鶡似伯勞而小。催天明之鳥也。蓋卽鶡旦。記。亦作盍旦。又歐陽公詩曰。惟聽夏鷄聲。夜夜耕曉月。按夏鷄。鵯鵊也。催明之鳥云。未知與鴰鶡同否也。 月令。仲冬荔挺出。鄭玄註。荔挺。馬薤也。今謂十一月爲荔月以此。周易莧陸夬夬。註以爲今馬齒莧。感陰氣之多者是也。楊用脩曰。葵邕高誘皆言荔以挺出。鄭玄以荔挺爲名者誤矣。 禮記月令。征鳥厲疾。註。鷹隼之類善擊。故曰征。韻會曰鴊。鳥名。齊魯間謂題肩爲鴊。通作征。韻府群玉曰題肩。鷂也。又藝文類聚。作鷙鳥厲疾。 小說云龍星木之位。春屬東方。心爲大火。懼火盛故禁火。是以寒食有龍忌之禁。未必爲子推設也。此語似是。唐詩以寒食爲火忌。亦此也。按周官司烜氏。仲春。以木鐸巡火。禁于國中。爲季春將出火也。然則禁火。無乃周之遺俗歟。 二十四氣中。小滿芒種名義不可解。說郛云小滿。謂麥之氣至此。方小滿而未熟也。芒種。諸種之有芒者麥也。至是當熟矣。或云麥至是而可收。稻至是而不可種也。此兩說者。亦似未瑩。 風土記。南中六月。有東南長風。謂之黃雀風。時海魚變爲黃雀故名。按宛委餘編曰。九月雨爲黃雀雨。此以月令九月。雀入大水爲蛤故也。蓋二物互相變化。猶蚤蝨隨時變形爾。六月作五月似是。 東方朔傳曰。伏日賜肉。楊惲書曰。歲時伏臘。烹羊炮羔。按秦初作伏祠。社用伏日。漢俗因之賜肉云是也。 按漢書。伏者。陰氣將起。迫於殘陽而未得升。故名伏日。和帝時。初令伏閉盡日。註伏日萬鬼行。故盡日閉。不干他事。程曉伏日詩曰。平生三伏時。道路無行車。閉門避暑臥。出入不相過。今世襬襶子。觸熱到人家。主人聞客來。顰蹙奈此何。 按七月秋風起。八月風高。九月風落。杜詩曰八月秋高風怒號。又曰秋風落洞庭是也。 蔡邕曰。靑帝以未臘。赤帝以戌臘。白帝以丑臘。黑帝以辰臘。黃帝以辰臘云。今我國臘用未日。蓋以東方屬木故也。按皇朝。以冬至後第三戌爲臘云。 按共工氏之子。冬至死爲疫鬼。畏赤小豆。故是日作赤豆粥以禳云。而余見中朝人。冬至不作赤豆粥。按劉子翬至日詩曰。豆糜厭勝憐荊俗。乃知荊楚爲然。 張說耗日飮詩曰。正月今朝減。流傳耗磨辰。還將不事事。同醉俗中人。按正月十六日。古謂之耗磨日。是日必飮酒。不開倉庫云。又唐以二月朔爲中和節。今人猶以爲俗節。蓋襲唐制也。 東方舊俗。以歲首及正月上子午日二月初一日。謂之愼日。又按新羅時。以龍能興雨。馬能服勞。猪鼠耗穀。每歲首辰午亥子日。設祭祈禳。禁百事。相與遊樂。謂之怛忉。輿地勝覽曰。怛忉。言悲愁而禁忌也。 中朝於元正前後十五日。百官休假。諸司封印。停廢一切公務。在高麗時。元正前後並七日給假。而本朝則無此例矣。 今俗正月十五日。喫雜果飯。謂之藥飯。中朝人甚珍之。按新羅時。正月十五日。有烏㘅書之異。故每於是日。以糯飯祭烏。蓋因此成俗也。 按高麗史。國俗自王宮國都。以及鄕邑。正月望燃燈二夜。至恭愍王朝亦然。而崔怡於四月八日。燃燈爲樂云。兩說不同。今俗四月八日燃燈。人謂出於佛家。以釋迦生日故也。 俗以上元月出。占歲豐稔。又是夜爲踏橋之戲。始自前朝。在平時甚盛。士女騈闐。達夜不止。法官至於禁捕。姜克誠詩曰。年少佳辰記上元。踏橋玩月醉芳樽是也。壬辰亂後。無此俗矣。 唐詩曰。田家無五行。水旱占蛙聲。按三月初三上巳日。聽蛙聲占水旱。故諺云田鷄叫得啞。低田好稻把。田鷄叫得響。田內好牽槳。 六月十五日。俗謂流頭。按輿地勝覽曰。新羅舊俗。以是日浴東流水。因爲禊飮。謂之流頭宴。其來久矣。但食水團餠者。未知何據。或以爲出於古槐葉冷淘之義云。 晝夜 漢舊儀中黃門時五夜之法。謂甲乙丙丁戊也。顔氏家訓曰。漢魏以來。謂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又謂之五夜。亦謂之更。漢天文志。戊午乙夜。月蝕熒惑。晉天文志。永熹三月丙夜月蝕旣。丁夜又蝕旣。緗素雜記云五夜者。謂半夜時如日午也。杜詩。五夜漏聲催曉箭。正爲五夜耳。余意此說恐誤。此五夜。猶言五更。韓詩註云夜分爲午。李賀詩。羅幃午夜愁是也。 唐制。京城內。金吾衛軍。昏曉傳呼。又置六街街鼓。以防奸盜。此法最備。嘗見皇朝北京裏。夜則街卒守信地傳呼。至曙而罷。我國巡更之法。最爲踈虞。許多城內。四五殘卒。一番巡過。何能禁奸而戢盜乎。謂宜倣中朝之制爲得也。 一日十二時。一時分八刻。子午各加二刻。一晝夜共一百刻。韓詩曰。百二十刻須臾間。豈唐時漏刻。與今異耶。凡言晝夜者。日出後日入前爲晝。日入後日出前爲夜。此曆家法也。 李郢詩。二十五聲秋夜長。按稗史。夜漏五五相遞爲二十五。至宋去五更後二點。又幷初更去二點。首尾止二十一點。至今不改云。蓋中朝漏點。與我國同矣。 災異部 災眚 博物志曰。麒麟鬪而日蝕。鯨魚死而彗星出。嬰兒啼則婦乳出。按庾信文曰。雲生伏鼈。星出鯨魚。韻府群玉云旬始星名。一曰妖氣。見北斗旁靑黑色。象伏鼈。晉書。天垂伏鼈是也。 論衡曰。周昭王二十六年甲寅四月八日。井泉溢宮殿震。夜恒星不見。太史蘇繇占爲西方聖人生。余謂佛之生。乃中國之大變。此紀異也。列子亦曰西方有聖人。則周之時。已知有佛矣。 京房易占曰。日食乙酉。君弱臣强。司馬將兵。反征其王。按魏高貴鄕公五年正月乙酉朔。日有食之。五月有成濟之變。其應驗甚妙。不下於焦易矣。 按漢成帝時。宮中雨一蒼鹿。食之甚美云。古有雨金雨錢雨魚雨石。而鹿則尤怪矣。又孫吳時。金陵雨五穀於貧民家。富者則不雨云。異哉。孰主張是。 漢書靈帝時。京師馬生人。風俗通曰。養馬胡蒼頭交馬以生子云。又唐書乾符二年。河北馬生人。京房易傳上曰。天子諸侯相伐。厥妖馬生人。聞頃年㺚兵與牝驢交合。昔盤瓠之裔爲蠻。白狼之産爲突厥。蒼鹿之生爲蒙古。蓋此類歟。 東晉時。地生白毛。孫盛以爲人勞之異。宋高宗時。地生白毛。童謠曰地上白毛生。老少一齊行。姜沆言在倭中。目見天雨毛連日不止。頃在戊申己酉年間。天雨木實者屢矣。未知何應也。 筆談曰。煕寧九年。恩州武成縣。有旋風自東南來。大木盡拔。官舍民居略盡悉卷入雲霄中。縣令兒女奴婢卷去復墜地。死傷者數人。民間死傷亡失者。不可勝計。縣城悉爲丘墟云。怪矣。 東閣雜記。中廟朝戊寅五月十五日。京外地大震。太廟殿瓦飄落。闕內墻垣塌倒。民家或有頹圮。男女老少。皆出外露處。以免覆壓。上以災異。延訪大臣六卿三司。其後赴京回還使臣聞見錄中言蘇州常熟縣。有白龍一黑龍二。乘雲而下。口吐火燄隨以雷電風雨。卷去傍近民舍三百餘戶。船數十隻。飄入半空。墮地粉碎。乃同日也云。夫龍之威至於如此。亦異矣。 新羅太宗王時。吐含山地燃三年而滅。北巖崩碎爲米。食之如陳米云。近世肅淸門外岩石罅。有液流出。淸者如酒。濃者如餠。人爭取食。余取來見之。則堅凝不堪食。蓋見日故也。如地燃地陷之變。近歲亦多有之。 天文志云敵上氣如匹帛者。此雄軍之氣。不可攻也。若在我軍上。戰必大勝。按世宗朝。崔閏德西征時將戰。軍上忽有白氣如匹帛。日官曰大勝之兆。果大捷。 先王朝嘗旱甚。下敎曰昔于公慟哭三年旱。今日未知幾于公慟哭耶。卽日疏放囚人。聖德至矣。人皆感激。 萬曆丁丑。蚩尤旗出尾箕星。乃燕分。與我國同分野。其長竟天。累月不滅。是歲日本倭酋平秀吉。始有犯順之謀。後十五歲壬辰。寇陷我國。皇朝動天下之兵。征勦七年而始定。夫以蕞爾小醜。跳梁海島中。逆節乍萌而象見于上如此。吁可畏哉。 戊子六月。穩城地。二更有火塊如人佩弓矢。飛而向北。震雷隨之。如冰拆之聲。越四年。倭寇闌入六鎭。是氣之先至者也。 壬辰以前。朱洪竊去社稷位版。李山盜宗廟金銀寶冊而火之。又有賊偸御座日月鏡。繼以鄭汝立謀逆之變。至於健元陵陵寢鳴。漢水赤。蚩尤亙天。穹龜出海。此等變異。不可悉記。 癸巳元日。白氣三道。自西北亙天。橫貫太陽。傍有雙虹圍暈二匝。識者以爲勝敵之象。越七日。天兵克平壤。 萬曆乙巳。余守安邊。七月十九日。自酉時急雨如注。獰風裂屋。至二更大水入城。瀰滿如海。不見涯際。境內閭家殆盡沈沒。人畜漂去者甚多。至有全村無一遺者。翌朝雨歇。則牛馬鷄犬蛇虺山禽野獸水族之類。堆死於洲渚或海濱者如山而臭腐。人不敢近。山崩岸塌。川原變遷。沙石蔽野。野無餘穗。至於山中大木。亦皆根拔。浮下於德源之境。塡塞數十里。人不通行。燒火月餘方盡。是開闢以來未有之大變也。或疑非天降雨。乃海翻而爲災云。 先王丁未六月。湖西及嶺南。雨雹大如鴨卵。壓碎禽鳥。隕殺草木。咸鏡南道。雨雹霜雪。日候寒凜如冬。又有訛言取人膽之說盛行。白晝城中。人不單行。傳及外方。八道皆然。人心恟懼。道路阻絶。數月後方定。十月彗星見三台之間。尾指文昌及北斗魁。長十餘尺色蒼白。逾月始滅。明年上昇遐。是其驗也。 癸丑十月。野雉入都城。殆遍於市肆。不知其數。至於飛集闕中。市井小兒爭相捕食之。如是月餘。亦怪矣。 余守安邊日。有梟鳴于衙南樹上。翌早邑人駭曰。梟鳴此地者。官必遞去。相譁以爲憂。余聞而怪之。使客喻邑人曰。梟鳴非怪。爾言爲怪。余且不以遞去爲憂。爾奚憂焉。未幾果免歸。亦怪矣。 饑荒 續博物志曰。太歲在丑。乞漿得酒。太歲在巳。販妻鬻子。言丑年豐巳年歉也。 鶴林玉露曰。歲將饑。小民餐必倍。俗謂作荒。以此觀之。非今時獨然。 小說曰。杜甫寓蜀。蠶熟時。每與妻子躬行乞曰。如或相憫。惠我一絲兩絲。噫子美之窮。至於行乞。甚矣。其赴奉先詩曰。入門聞號咷。幼子饑已卒。所愧爲人父。無食致夭折。傷哉傷哉。 新羅太宗王朝。時和歲豐。布一匹直租三十石或五十石。高麗恭愍朝。京城飢。大布一匹直米五升。此東方衰盛之極也。頃在先王朝癸巳甲午年間。新經倭寇。木綿一匹直米二升。一馬價不過三四斗。飢民白晝屠剪。至父子夫婦相殺食。重以疫癘。道路死者相枕。水口門外。積屍如山。高於城數丈。募僧徒埋瘞之。訖乙未乃止。翌年丙申豐稔。綿布一匹直米三四十斗。豆則五六十斗。人始免菜色。而酒肉豪侈甚於平時。 癸巳京城倭退後餓莩滿城。一日死者不紀其數。先王敎曰。近日飢民。無術可濟。予仰天痛悶。欲先死而不得。有司日進白米六升。予平日素不食三時。雖三升之米寧能盡食。今宜除米三升。分送于賑濟五場。又內出白米若干石。令政院作粥。以饋飢民。其愛民之意至矣。時庭試及第崔啓沃。放榜日。戴賜花持紅牌。就賑濟場喫粥焉。 人異 鳥之大者曰鵬。魚之大者曰鯨。蛇之大者呑象。蟹之大者如山。蚯蚓之大者長至七十尺。在高麗史。物有如此。人亦宜然。如防風氏身橫九畝。何足疑乎。 神異記言東南大荒中。有樸父焉。夫妻並立。其高千里。此說固誕矣。按古記云新羅時。有女尸漂泊于海岸。長五十尺。或云長三十六尺。然則博物志所謂龍伯國人。長三十丈。又曰日東北極人。長九丈。又曰東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大人國者。似有徵矣。 史記註。始皇十八年。巴郡出大人。長二十五丈六尺。又漢書五行志曰。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長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見于臨洮。故銷兵器爲金人十二云。其長至二十五丈則怪矣誕矣。 後漢書曰。東沃沮海中。得一布衣。其形如中人衣。而兩袖長三丈。又見一人乘破船。頂中復有面。與語不通。不食而死云。郭璞長臂國贊曰。雙臂三丈。體如中人。捕魚海濱是也。按歐邏巴輿地勝覽曰。區度寐國在東北方。其人甚長而衣短云。疑卽此也。豈古人未之知耶。 漢書哀帝時。豫章男子化爲女。嫁而生一男。夫化女怪矣。生男則尤怪矣。 宋孝武寵崑崙奴註。其狀似崑崙國人。崑崙國在林邑南。按南蠻傳。林邑以南。皆拳髮黑身。通號爲崑崙云。蓋海鬼類也。晉簡文李后形長而黑。號崑崙云。余嘗見暹羅國地圖。海中有大崑崙小崑崙。疑卽此地。本草曰。鷄舌香出崑崙交廣者。亦此也。 劉提督綎。乃四川總兵。萬歷癸巳。領蜀兵出來。其軍有海鬼者出南蕃。面色深黑如漆。能潛行海底而其貌如鬼故名。有長人者形體絶大幾二丈。不堪騎馬乘車以行。疑卽長狄巨無霸之遺種也。以此觀之。天壤之間。何物不有。春秋時。長狄僑如。長三丈。或云五丈。漢張仲師二尺二寸。東郡短人纔七寸。此大小之辨也。 按雜書。東海有國。爲女感風而孕。北方有國。無男照井而生。人謂不經而不信之。其不信宜矣。然今雞與鵝鴨。其雌獨處而能生卵。是則人所目見。理固有不可知者。豈女國獨陰無陽。故只能生女歟。 古今註。齊后怨王而死。變爲蟬。述異記。楚莊王時。宮人一朝化爲野蛾飛去云。此何理也。豈宮女多怨曠幽思。故有此異歟。又小說言人或死而化爲飛禽與蝶者。抑何理也。 雲南志曰。元時脫脫平越嶲。見射死人有尾長三寸許。詢之土人。謂此等間有之。年老往往化爲虎云。怪矣。 車復元。以製述官。隨通信使往還日本。嘗言在日本時。得一書見之。皆記水族變化爲人之事。蓋海島鴻荒之世。乃有許多怪事也。 昔唐朱粲,張茂昭。五代張從簡,薛震。嗜食人肉。皇明新安王有熺。喜生食人腦肝膽。噫豈獨盜跖然哉。尤可怪者。唐左史郞中任正名。舒川刺史張懷肅。好服人精。知福建院權長孺。嗜人爪甲。近世江陵。有姓金者喜吮人賢囊。爲天下至味。常於山寺。與僧共處。日以吮囊爲事。僧徒苦之。此其食性之不可知者。 物異 昆蟲無不羽化。固也。羽蟲而化鱗物。鱗物而化麋鹿。何理也。田鼠爲鴽。蝦蟇爲鶉爲蟹。鯉鮪爲龍。雞爲蛇。雀爲蛤。雉爲蜃。蛇爲雉。蟾蜍爲河豚。怪矣。人有化爲虎爲牛爲獐爲魚鼈禽鳥。亦何理耶。蕨與當歸。乃植物而亦變爲蛇。此理之尤不可知者。夫十二類之生。充滿天地間。生生化化。擾擾棼棼。造物眞戲劇也哉。 龍聽以角。非眞聾也。是以角爲耳者也。牛聽以鼻。非無耳也。是以鼻爲耳者也。龍不翼而飛。是以不翼爲翼也。蛇無足而行。是以無足爲足也。猫食薄荷而醉。是以薄荷爲酒者也。貘食銅鐵而飽。是以銅鐵爲食者也。故形不可一體而求。理不可一例而推。 草木無情而何首烏石楠有雌雄之感。禽獸有偶而靈狸自爲牝牡。蓋物異也。 蟲鳥卵生。而鸕鶿吐子。仙鶴化胎。余所目見則蟾蜍亦吐子矣。人亦有卵生者。徐偃王與新羅始祖是也。如彭祖剖母脇。老子剖母左腋。釋迦破母右腋而出。亦異矣。 物之化生。理也。至如鳥有蚊母。草有蚊母虻母。果有蚊蛤。此則理外之理也。世人局於見聞。以其小知而欲窮天下之理。烏可哉。 說郛等書曰。炎洲在南海中。去岸九萬里。有風生獸狀如豹。火燒不死。劍斫不入。以鐵鎚打頭十數萬乃死。其口向風便活。以石上菖蒲。塞其耳鼻則死。取其腦和菊服長生。又海南有魚如鼈。斬其首乾之。椓去其齒而更生。亦鰐魚也。宛委餘編曰。風母如猿。打殺遇風卽活。醫方曰。水蛭火乾經年。得水亦活云。蓋異種也。 嶺南志云有物如蒲帆過海。海人擊之。乃蝴蝶也。得肉八十斤。噉之極肥美。又蜈蚣大者長百步。南越志曰。大者其皮可以鞔鼓。其肉爲脯。美於牛肉。今我國南邊。亦多蜈蚣。有長過尺者。以百步准之。特眇少者耳。 按本草曰。虎與鹿兔壽皆千歲。五百歲毛變白。醫學入門曰。狼壽八百歲。三百歲善變人形。熊壽五百歲。能化爲狐狸。又曰獼猴八百歲化爲猿。猿五百歲變爲玃。玃一千歲。變爲蟾蜍。抱朴子曰。狐壽八百歲。三百歲變爲人。本草曰。蝙蝠在乳石洞中。食其精汁。色白壽千歲。相鶴經曰。鶴千六百年色白。又龜鵠壽皆千歲。宛委餘編曰。肉芝卽萬歲蟾蜍。千歲蝙蝠。千歲靈龜風生獸。千歲燕之類。服之令人長生云。蓋龜燕蝙蝠。蟄而服氣故能壽。而蟾蜍又最壽矣。 酉陽雜記云夜行遊女。一曰天帝女。夜飛晝隱如鬼神。衣毛爲飛鳥。脫毛爲婦人。喜取人子。凡飴小兒不可露處。小兒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當爲鳥祟。此言似誕。而今按醫方小兒門。無辜疳是也。 辛卯年夏。三陟襄陽蔚珍等邑。有蟻蟲蔽海而出。瀰漫海岸。如戰鬪之狀。又京中柳謐家庭前五六間地。黑蟻遍布。或斬頭或斬腰而死者。不記其數。翌年而倭寇至。此其兆歟。 白雉蓋常有之。先王朝辛卯年。固城山中。産白雉。丁未年。江原道獻白雉。今甲寅年。黃海道獻白雉。又丁未年。狼川有白烏與群烏相逐。今庚戌年。白烏集于泮宮。群烏並逐。踰月不去。又癸丑年。白鵲出于城中。白鴈來于陽川江北。此皆出狀啓。或人所目擊者。 余爲洪州時。白棗生衙舍席門外。長可四五寸。莖條潔白。枝葉玲瓏如刻玉。甚可珍玩。卽戊申五月宣宗大王國恤時也。 [book_title]卷二 地理部 地 兪琰曰。皇天后土。皇。大也。后與厚通。今后土夫人祠。塑婦人像。非也。左傳云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爲后土。古者謂天子爲元后。又有后夔后稷之稱。則以后土爲婦人者謬矣。然漢書禮樂志。地祇。謂之富媼。其以媼稱何也。釋者以爲稱坤爲母之義。未知是否。 博物志云地以名山爲輔佐。石爲骨川爲脈。草木爲毛土爲肉。三尺以上爲糞。以下爲地。如所謂糞土之墻。糞字蓋此義也。 淮南子曰。地形東西爲緯。南北爲經。山爲積德。川爲積刑。高者爲生。下者爲死。丘陵爲牡。谿谷爲牝。後人以谷爲牝此也。 邵康節曰。極南大暑。極北大寒。故南融北結。萬物之死地也。余謂生因於死。死因於生。氣屈則伸。陽剝則復。雖當寒沍之時。生意未嘗息滅。則其所謂死地。卽所謂生地也。 山 述異記曰。盤古氏。天地萬物之祖。其死也。頭爲五岳。目爲日月。脂膏爲江海。毛髮爲草木。一云頭爲東岳。腹爲中岳。左臂爲南岳。右臂爲北岳。足爲西岳。余謂此特就中國而言。若曰頭爲崑崙。足爲白頭山可也。 拾遺記曰。扶桑五萬里。有磅磄山。上有桃樹百圍。萬歲一實。欝水在磅磄山東。生碧藕長千常。故有萬歲冰桃。千常碧藕之說。余意磅磄與方丈音相近。俗謂智異山爲方丈山。又世傳昔有人於高城海邊。見水中臥石。題曰方丈山碑。以此或疑金剛亦號方丈山云。所謂欝水。恐指欝陵島而言。按八尺爲尋。倍尋爲常。一云七尺爲常。 拾遺記曰。蓬萊山高二萬里。水淺有細石如金玉。不加陶冶。自然光淨。東有欝夷國云。所謂細石。似今碁子之類。而欝夷與欝陵島音相近。欝陵亦古國名。王維送日本晁監序曰。扶桑若薺。欝島如萍此也。又曰圓嶠山上有方湖。周廻千里。今漢拏山上有深池。世謂漢挐爲圓嶠者。蓋有據矣。 按韻書曰。禹迹之內。有三崆峒。黃帝問道處在汝州。杜詩崆峒小麥熟。在臨洮。又其一在安定云。而薊州之崆峒山不與焉。按陳子昂詩曰。北登薊丘望。求古軒轅臺。尚想廣成子。遺迹白雲隈。子昂豈無所考而云哉。黃帝都涿鹿。涿鹿今幽州。幽州去薊門近。則子昂之說似是。 張翰翔曰。赤壁雖有名。景則不如名。第因眉山二賦。遂勝千古耳。余聞魯訒言在中朝。親見滕王閣。頗不如所聞云。是豈獨赤壁乎哉。按三才圖會曰。赤壁磯在黃州。蘇軾遊此。以爲曹操敗走處非也。赤壁乃在武昌樊口云。余謂以蘇之博雅。而猶不知此。何耶。 朱子與客談風水。因曰冀州好一風水。岱嶽靑龍也。華山白虎也。嵩山案也。淮南諸山。案外山也。與術者之見異矣。 宛委餘編曰。東嶽廣桑山。在東海中。南嶽長離山。在南海中。西嶽麗農山。在西海中。北嶽廣野山。在北海中。中嶽崑崙山。在九海中。爲天地心。此五大嶽也。方壺山鍾山在北海。扶桑山蓬萊山沃焦山在東海。連石山在東南。方丈山圓嶠山岱輿山。俱在大海中。酆都山在九壘之下。玄洲在北海中。瀛洲穆洲祖洲在東海中。鳳麟洲聚窟洲生洲在西海中。炎洲在南海中。元洲長洲俱在大海中。滄海島在大海中。高五萬里。皆神仙所居。又拾遺記曰。岱輿圓嶠方壺瀛洲蓬萊五山在海東云。按廣桑山。雜書所謂孔子爲太極上眞公。主廣桑山是也。鍾山有龍啣火照天門是也。十洲。西王母所謂巨海十洲。人跡罕到者也。以此觀之。申功言天下名山八。三在蠻夷。五在中國。其所見。豈不偏且小哉。 王世貞曰。今天下。二華不如峨眉。衡嶽不如武當。嵩少一培塿耳。而崑崙天柱。以要荒棄之。雖然。是寧獨山而已哉。余謂我東人名能文詞者。無讓於中華。而華人以要荒視之。一無傳道之者。噫。豈唯山哉。豈唯山哉。 三才圖會記本國山川。曰大興洞朴淵。皆在天磨聖居兩山之間。昔有朴進士者吹笛淵上。龍女感之。引以爲夫。故名朴淵。五冠山在長湍府西。有五峰團圓如冠。俗離山在報恩縣。有文藏臺法住寺。冰山在義城縣。動石在九井峯下。靑鶴洞在智異山中。諺傳崔致遠所遊處。三日浦在高城郡。寒溪山在麟蹄縣。形勝甲於嶺西。萬瀑洞在金剛山中。洞有普德窟。鑿絶壁。立銅柱於外。以構小屋三楹於其上。拘以鐵鎖。釘于巖石。浮在空中。祥雲亭傍海。有長松連十里。仰不見白日。叢石亭在通川郡北。嶺南樓在密陽府。館東勝覽。爲嶺南第一云。我東山川樓觀之勝。不止於此。而圖會所載。特出於傳聞。故疏略如此。 世謂三山。乃在我國。以金剛爲蓬萊。智異爲方丈。漢挐爲瀛洲。以杜詩方丈三韓外證之。余謂三神山之說。出於徐福。而徐福入日本。死而爲神。則三山應在東海之東矣。老杜不曰方丈在三韓。而曰方丈三韓外。其言宜可信也。 我國諸山。皆發源於白頭山。自磨天鐵嶺而南。爲金剛五臺太白。至智異而盡焉。南師古常言白頭山脈。不應到此而止。當是隱伏海中。爲日本諸島云。其說有理。今濟州漢挐。亦其一也。 遼志曰。長白山在冷山東南千餘里。其山禽獸皆白。人不敢入。恐穢其間。以致蛇虺之害。黑水發源於此。卽混同江。剖大木爲舟。形如梭。曰梭船。卽今亇尚船也。又吾學編曰。長白山橫瓦千里。高二百里。巓上有潭周八十里。南流爲鴨綠。北爲混同。按長白山。蓋白頭山。以四時冰雪常白故名。 通典云匈奴歌曰失我焉支山。使我婦人無顔色。說郛曰。焉支。閼支也。又云今燕脂此山出。紅藍可爲燕脂。閼支以爲飾。故失之則婦人無顔色也。 智異山亦號頭流。白頭山之脈流至此故云。或言其脈至海而窮。停留于此。作頭留。是又名方丈。通鑑輯覽云方丈在帶方郡之南。其曰帶方。亦因方丈而名之。 楓嶽俗號皆骨。僧謂之金剛。亦名涅槃。或曰怾怛。亦曰眾香城。按華嚴經云東北海中有金剛山。一萬二千曇無竭菩薩常住其中。金安國詩云永郞風月三千首。無竭雲烟一萬峯是也。 中國人有曰願生高麗國。親見金剛山。金剛山之名於天下久矣。然我國之人。相去數百里間。而不果遊者多矣。申企齋亦云少時多病今傷老。辜負名山此百年。頃歲東征天將等問金剛遠近。或欲往見。而辭以僻遠。故不克行。 漢挐山一名圓山。在濟州。以峰上皆平故名。世傳登其山頂則可瞰老人星。其大如燈。山頂積雪。盛夏不消。有大池旱不竭。輿地勝覽曰。卽圓嶠山也。然則以漢挐爲瀛洲山者非也。漢挐西北。別有一山。名瀛洲山。故謂濟州爲東瀛洲。又瑞山。高麗時自海中湧出。周四十里。山無草木。今在大靜縣云。 伽倻海印寺之洞曰紅流洞。洞口有武陵橋。又有崔致遠題詩石。詩曰狂噴疊石吼重巒。人語難分咫尺間。常恐是非聲到耳。故敎流水盡籠山。又智異山神興寺洞。亦謂紅流洞。 智異山靑鶴洞。舊有靑鶴栖止故名。前朝李仁老至神興寺。尋靑鶴洞不得。有詩曰策杖欲尋靑鶴洞。隔林空聽白猿啼。洞之得名蓋久矣。居僧爲余言。平時有俠少投石傷鶴翅。鶴由此不復來。未幾有壬辰之亂。蓋見幾而作也。 松嶽初名扶蘇。或稱鵠嶺。或稱神嵩。以栽松故名松嶽。所謂鵠嶺靑松此也。尹紹宗詩蒼蒼萬古扶蘇山。許琛詩扶蘇王氣欲沈淪。皆指松嶽耳。又扶蘇山在扶餘。李穀扶餘懷古詩。扶蘇山下徒立國是也。 輿地勝覽曰。方巖在漢挐山絶頂人跡不到處。其形方正。如人鑿成。其下莎草成蹊。怳聞絃管之聲。莫知所從來。世傳神仙恒遊之所。又曰旌義金寧咸德。多神仙云。金寧咸德。亦濟州屬縣名。 淸風郡治。有屛風山。山有穴方二尺許。風氣甚烈。雖盛暑之日。猶覺寒凜。名風穴。穴中空曠。其深不知幾里可攀緣以入。以火燭之。石罅多有石髓可食。取出穴外則堅凝爲石。按荊州記云宜都狼山。有穴口大數尺。爲風井。宋玉風賦曰。風起於靑蘋之末。盛怒於土囊之口。註。土囊。大穴也。蓋此類也。 義城縣有冰山。中有石穴。穴口三尺。爲風穴。又有穴在巖下廣一尺。立夏後冰始凝。極熱則冰堅。霾雨則冰釋。春秋不寒不熱。冬則溫氣如春。謂之冰穴。義興縣華山。亦有風穴甚寒。每夏冰結。異哉。 雲峰八良峴。有血巖。乃我太祖勦殲拔都之地。石上斑血。至今若新漬。壬辰歲。巖血流而倭寇至。怪矣。 水 河源志曰。河源在吐蕃西鄙。有泉百餘。泓方可七八十里。沮洳泥淖。弱不勝人跡。望之燦若列星。故名星宿海也。按河源自星宿海。行半月至崑崙。則古稱河出崑崙者妄也。在胡元時。西域諸國。無遠不通。故遣使窮河源所出而爲此志。則其言宜可信也。 朱子以黃河及長江鴨綠江爲天下三大水云。蓋鴨綠江自白頭山走數千里。分派爲三江。西南入于海。其發源甚遠。故謂之大水。 我國所謂浿水有三。其一。漢書謂漢興。修遼東古塞。至浿水爲界。又衛滿亡命渡浿水。卽今之鴨綠江也。其一。唐史謂平壤城南浿水。卽今之大同江也。其一。東國史謂百濟疆域。北至浿河。卽今猪灘也。按戰國策云朝射東莒。夕發浿丘。蓋指我國浿水而言。 千字文金生麗水。或者言麗水之麗字。卽高麗也。蓋以三叉河一名遼水。舊屬高麗故云。今按韓子曰荊南麗水生金。又考杜氏通典。南方有麗水縣。乃知其文本出於此。 河者。北方流水之通名。故自遼抵燕都一路。有八渡河,甕北河,三叉河,大小凌河,沙河,深河,灤河,潞河,玉河。皆以河稱焉。我國之猪灘。舊稱浿河。蓋亦以此。 我國溫泉。京畿,全羅道外。無處無之。平山,延安,溫陽,伊川,高城,東萊最著名。俗傳世宗大王有眼疾。命中使汲取諸道溫水稱量。則唯伊川葛山溫水最重。乃親幸沐浴良驗。故以葛山溫水爲第一云。 椒井多有之。廣州淸安等處最有名。每七八月。有椒氣甚烈。病人沐浴。頗有奇效。按本草。溫泉下有硫黃故水熱。醫鑑曰。冷泉下有白礬。故水味酸澁冷洌。所謂冷泉。卽今椒水也。 海州有鳴川。以餞別之地故名。昔有人於此別妓。妓不泣。乃作詩曰水有鳴川水。人無泣別人。那將橋下水。沾却美人巾。 大津在京畿,忠淸之間。水路三十里。中有大石。舟觸則碎。俗號賽神令公。行人必以香火祈祝。賽神之稱。蓋以此。而謂之令公則未知其義。或疑令公。卽靈君云。 半山詩云十月寒江正復艚。按正月水曰解凍水。二月曰白蘋水。三月曰桃花水。四月曰瓜蔓水。五月曰麥黃水。六月曰山樊水。七月曰豆花水。八月曰荻苗水。九月曰霜降水。十月曰復艚水。十一月曰走凌水。十二月曰蹙凌水。廋信詩春水望桃花。張志和詩桃花流水鱖魚肥。亦此也。 海 異聞錄曰。地之勢西北高而東南下。所謂東北南三海。其實一也。無所謂西海者。經傳所載四海。蓋引類而言。甘英往條支臨大海。蓋卽南海之西也。漢西域傳所云蒲類海。疑亦停居一澤。或言卽星宿海。非西海也。余謂世所稱四海。只據中國而言。非天地間之四海也。若考三才圖會則可知。 夷堅志曰。寧海縣東海中有尾閭。其水湍急。陷爲大渦者十餘。舟楫不可近。蓋東海淺水處。按寧海。卽浙江台州屬縣也。莊子尾閭泄之註。尾閭一名沃焦。一石方圓四萬里。海水注之無不燋。此兩說。似不同。 古人詩文中所謂碧海。槪指東海而言。按十洲記。東有碧水不鹹苦。正作碧色。山海經云扶桑在碧海中。又東海亦謂滄海。列仙傳云巨鰲背負蓬萊之山。抃舞戲滄海之中。是也。今人混稱則非也。 輿地勝覽稱京都爲左控關嶺。右環渤海。董越朝鮮賦。稱海西曰北接慈悲。南臨渤海。倪謙太平館賦曰漢江蕩潏。渤海攸歸。按博物志。東海共稱渤海。南海之別有漲海。西海之中有靑海。北海之別有瀚海。蓋我國之西海。卽中國之東海。故通稱渤海。 中國之東海。卽我國之西海。其有潮汐固矣。我國之東海。本無潮汐。是理外難知之事。而歷世無論辨之者。中國之人。未嘗見我國東海故也。楊生萬世。乃東海居人。爲余言北海自北而流下至東海。晝夜不止。故雖風靜之日。波聲遠聞。長流之水無潮汐。其勢然矣。不足怪也云。 嘗見暹羅國地圖。則東南海中。有萬里長沙,萬里石塘。連瓦回抱。崔溥漂海錄所謂在濟州望見白海者。疑卽此也。 島 田橫義士死海島中。後人哀之。號曰嗚呼島。俗傳洪州海中。有芿叱盆島。乃是嗚呼島云。蓋以方言芿叱盆。近於嗚呼之義。故附會而爲之說也。昔國初朝京使臣。過半洋山舟敗云。半洋山在嗚呼島。蓋距我境爲遠耳。 欝陵島一名武陵。一名羽陵。在東海中。與蔚珍縣相對。島中有大山。地方百里。風便二日可到。新羅智證王時。號于山國。降新羅納土貢。高麗太祖時。島人獻方物。我太宗朝。遣按撫使。刷出流民空其地。地沃饒。竹大如杠。鼠大如猫。桃核大於升云。壬辰變後。人有往見者。亦被倭焚掠。無復人烟。近聞倭奴占據礒竹島。或謂磯竹。卽蔚陵島也。 三峰島亦在東海中。成廟朝。人有告之者。遣朴元宗往探。因風濤不得泊。還過欝陵島云。山海經所謂蓬萊山。有溟海。無風而洪波百丈。惟飛仙能到者。蓋以東北海風濤甚險故云。 海浪島於我國爲近。中朝及我國人。逃入本島。漸至滋蔓。燕山朝。遣田霖搜括島內遼東人六十四名本國人四十八名。自頃年來。海賊出沒寇抄。兩西至湖南。無月不被其害。朝廷於白翎島安興梁。設鎭以備之。其禍稍息。然後日之患。有可慮者。 羅州有黑山島。按宋史。自明州定海縣。遇便風三日入洋。又五日抵黑山云。以此知我國南邊。與中國之江浙。只隔一海而近矣。 萬曆丁亥。倭犯全羅道。鹿島萬戶李大元。以孤軍逆戰于損竹島。援絶敗死。國人哀之。損竹島。俗謂損大島。以方音呼竹爲大也。與落鳳坡。同一讖矣。 井 東部泉達坊。有井泉甚美。居人自古多老壽。坊之得名。蓋以此云。 城中水味。以於義洞宜城尉宅中井水爲第一。成廟封其井。汲取以進。謂之御井。後賜宜城。故刻賜井二字於井甃石上。至今猶存。頃年唐官萬經理,邢軍門。皆以此井爲第一。令人日汲以飮云。 平壤城中。舊無井泉。辛卯年。權徵爲監司。掘井過數丈不得水。乃有大磐石。鑿石而泉出。其中有鮒魚及蓮子。其理不可知也。術者言地理。平壤城爲橫舟形。鑿井則有禍。翌年倭寇至。井水味苦。人亦不食。 頃年李慶深爲統制使時。欲設營於固城地。使人掘井。深至十丈許而無水下。有磐石。用斧穿破。則中有瓦五六張。其下又有磐石。不得鑿破。或疑開闢前物也。又近歲黃州築城時。伐取山石。石中得一小佛。此尤理之不可知者。按朱子曰。嘗見高山有螺蜯殼。或生石中。此石卽舊日之土。螺蜯卽水中之物。下者却變而爲高。柔者却變而爲剛也。是則然矣。 高麗之號。取義於山高水麗。則宜作去聲。而韻書作平音。未知何義也。中朝一路。有高麗村,高麗舖。又遼東館中。有高麗井。相傳高麗人馬入去。則雖旱井水必溢出而不竭故名。且日本武莊州。有高麗郡。攝津州。有百濟郡云。 田 蘇秦傳負郭田二頃。按六尺爲步。二百四十步爲畝。百畝爲頃。或曰百步爲畝。又田中溝曰畝。田間道曰畛曰陌。萊田曰畹曰畦曰畔曰町。 箕子井田。在平壤南門外。田中有井。名曰箕子井。韓久庵百謙。欲究其制。乃考殷周步數異同尺寸長短。逐畝折算。辨其區畫。則每區七十畝。各爲小界限。而縱橫皆八。通計六十四區爲一大界限。方方正正。延袤數里。含毬正陽兩門之間。最爲分明。乃作井田說。以明殷周田制之不同。其篤於好古如此。噫自秦開阡陌而井田之制無復可尋。孰謂殷制之在我東者。其遺蹟歷數千載而不泯耶。然非久庵則孰知其詳若此乎。尤足尚已。 雲谷雜記曰。沅湘間多山。農家植粟。多在岡阜。伐其林木。縱火焚之。俟其成灰。卽布種。如是則必倍收。所謂刀耕火種也。今我國山郡亦如此。謂之火田。 南蠻多水田。謂五畝爲一雙。按王弇州云買兩拳角犢墾十雙此也。 倭國謂田爲畠。謂水田爲田。火田爲畑。猶我國以水田爲畓也。故官名有畠山殿。地名有畑島云。 諸國部 本國 東方地不過數千里。而三國以前。有五十國之多。何耶。夫以中國之大也。而上古得百里之國萬區。至周尚有千八百國。東方三國以前。猶上古也。其有五十國無怪矣。 史記。武帝定朝鮮。爲眞番,臨屯,樂浪,玄菟四郡。昭帝幷爲樂浪,玄菟二郡。蓋漢之所定者。乃衛滿所據之地。非我國全壤也。按東史。樂浪今平壤。臨屯今江陵。玄菟古東沃沮。今咸境地。眞番治霅縣云。今不詳其處。然考諸杜氏通典。則眞番當在遼界耳。 一統志曰。朝鮮漢末。爲公孫度所據。至孫淵魏滅之。晉末。陷入高麗云。按公孫度所據。卽遼東。非朝鮮全地也。晉永嘉末。遼東爲高句麗所取。志不曰遼東而曰朝鮮。乃記者不詳也。 丸都城。今不詳其處。或言寧遠劍山是也。蓋俗謂劍爲丸都故也。按綱目註。高句麗都於丸都之下。多大山深谷。又唐志。自鴨綠江口舟行百餘里。又小舫泝流東北行五百里。至丸都城云。 按東史。百濟之地。東至智異山。西南限大海。北抵漢江。又溫祚王時。以浿江爲界。卽今平山府猪灘云。蓋初界猪灘而後界漢水也。祈順詩曰百濟地形臨水盡者是也。 東國史所稱扶餘國。今不知所在。而考史書。則東沃沮北接扶餘。南接濊貊。又扶餘王讓高句麗曰。我先王與先君東明相好。而乃誘我臣僚。逃至于南以立國云。又高句麗築長城。北自扶餘。南至海千有餘里。則扶餘國在高句麗之北界明矣。按遼史。扶餘城後爲渤海所都。今黃龍府是也。又百濟移都泗泚。國號南扶餘。泗泚今扶餘縣也。與此不同。 箕子朝鮮之後。始有三韓之稱。而其說不同。按後漢書。云卞韓在南。辰韓在東。馬韓在西。世謂馬韓卽今全羅道。卞韓卽今忠淸道。辰韓一名溱韓。卽今慶尚道。或言馬韓最大。爲全羅道。忠淸道。卞韓。辰韓。皆在慶尚道。或言京畿,忠淸,黃海等道爲馬韓。全羅道爲卞韓。慶尚道爲辰韓。未知孰是。然以史記觀之。則後說似近矣。此外又有濊國今江陵。貊國今春川。以此推之。箕子所封。衛滿所據。皆平壤近地。三韓則不能悉有之也。 魏畧曰。箕子後四十餘世。朝鮮侯準。僭號稱王云云。輿地勝覽所謂朝鮮武康王。卽箕準也。蓋朝鮮至箕準始稱王。避衛滿至馬韓開國。後爲百濟始祖溫祚幷之。是西漢末也。 東史。衛滿據王儉城。註王儉城今平壤。古仙人王儉宅也。輿地勝覽云古記。檀君名王儉。馬史。作王險。未知孰是。 新羅享國幾一千年。至其中葉。統合三韓。時和歲豐。人謂聖代。諺稱新羅聖代者此也。 山海經曰。海東有君子國。衣冠帶劍。好讓不爭。有堇花草朝生夕死。又古今記曰。君子之國地方千里。多木槿花。按唐玄宗謂新羅號爲君子之國。且高麗時表詞。稱本國爲槿花鄕。蓋以此也。 東方朔神異記曰。東方有人焉。男皆縞帶玄冠。女皆采衣。恒恭坐而不相犯。相譽而不相毁。見人有患。投死救之。倉卒見之如癡。名曰善人。余謂東方蓋指我國。而善人之風。今不得而見矣。安得與斯人爲友也哉。 隋書。裴矩言高麗之地。本孤竹國。周以之封箕子云。此言未知所本。而輿地勝覽。李詹云孤竹國。今海州也。中朝永平府。有孤竹古城。而詹乃以海州爲孤竹。亦未知何據。按首陽山中。有孤竹郡舊基。無乃以此而附會其說耶。 唐書新羅傳曰。依居山谷。以草茨屋。董越朝鮮賦曰。凡爲城郭。皆枕高山。蓋中原則民居邑郭。皆在平地故云爾。 箕子制八條之敎。按漢書。相殺者以死償。相傷者以穀償。相盜者沒爲其家奴婢云。此八條中之三也。餘不可考。或疑幷五倫爲八條云。 漢書曰。馬韓人作土室形如冢。開戶向上云。我東土室之制亦久矣。 我國濟州之歌。北道之哭。嶺南之鄕音。於中國相近云。 外國 安南國在中國西南。距北京一萬三千里。秦爲象郡。漢置交趾郡。至五代末。黎桓始僭王號。皇明永樂時。平定其地。東西一千七百里。南北二千八百里。後復叛。嘉靖初。以莫登庸纂弑。不許封王。稱安南都統使。然猶自帝其國。按事文玉屑云交趾國一名安南。乃瓠犬之遺種。其性姦猾。剪髮跣足。窅目昂喙。極醜惡。廣人稱爲夷鬼貌類人者。乃馬援兵之遺種也。又老撾國在安南西南。古越裳之國。或曰卽哀牢國也。吾學編曰。其俗夷獠雜居。不知禮義。獷悍喜鬪。唯驩演人淳秀好學。其山川佛跡,句漏,富良江最爲大。有越王城,天使館,浪泊柱。産金,珠,諸,香,犀,象,兕,猩猩,狒狒,白雉,翡翠,波羅蜜,余赴京。再遇其國使臣。涅齒被髮。頗解文字。言語用合口聲。所謂窅目昂喙似矣。但皆被髮。與古剪髮異矣。 琉球國在東南海中。自福建梅花所開洋。七日可至。王居朴素。無金碧之飾。賦法略如井田。王臣民各分土爲祿食。上下無征斂。用刑甚嚴。以螺殼炊爨。人皆驍健。不知醫藥而無疾病。兵甲堅利。射至二百步。好爭狼鬪。輒刃殺人。度不能脫。卽剖腹自斃。其山川有黿鼉嶼,彭胡島。國西古米山甚險。舟至輒敗。山無猛獸。以故多野馬。旁有毗舍那者。島中小夷。鳥語鬼形。殆非人類。按韓昌黎送鄭尚書序所謂流求是也。聞其國在我國濟州之南。晴日則自濟州依俙望見云。蓋海路不甚遠耳。 三佛齊在東南海中。有地十五州。東距爪哇。西距滿剌加。土沃宜稼穡。人習水戰。服藥刀不能傷。遇敵敢死。隣國畏之。水多土少。將領得居陸。民率架筏。水中架梁柱。字用梵書。有火鷄大於鶴。毛如靑羊食炭。又祖法兒國在海中。産駞鷄長三四尺。行亦如之。按宛委餘編云西域大鳥曰駞。蓋此也。 占城古林邑。本漢象林縣。馬援置銅柱之處。至漢末。區連殺縣令稱王。唐元和初。改號占城國。在大海南。南距眞臘。西距交趾。四時常熱如夏天。無霜雪。草木長靑。俗獷悍。果于戰鬪。貴女賤男。以黑色爲美。所居茅茨。不得踰三尺。出入乘馬象。有尸頭蠻者。婦人也。夜飛頭入人家。食小兒穢氣。頭返合體如故。失其體不得合卽死。犀大者八百斤。獨角在鼻端。長可尺五寸。馬小於驢。按唐太宗時。林邑獻五色鸚鵡。蓋其所産也。 暹羅國方千餘里。在海中。群山峭拔環繞。地下濕。氣候嵐熱不齊。本暹與羅斛二國地。暹乃赤眉遺種。元至正間。始合爲一國。尚釋敎。婦人多智。夫聽於妻。喪禮。貴者灌水銀葬。民間鳥葬。習水戰喜寇掠。産寶石,奇香,獅,白象,白鼠,六足龜。蘇木賤如薪色絶勝。余甞赴京。見其國地圖。有龍牙山橫截海中。中闢爲門。形勢甚異。其人剪髮。面多漆黑。左衽跣足。飮食以手。不識天朝文字。蓋非冠帶之國也。 日本舊名倭奴。漢武時始通中國。至唐改號日本。東西五千餘里。南北數百里。唯東山東海等道。南北千餘里。以其南北狹東西長。故謂之一字國。漢書曰。倭王居邪馬臺。續文獻通考曰。倭奴有百餘國。一曰邪馬。姜沆聞見錄云倭王舊都曰野馬臺。有四百八十寺。極其華麗。蓋與南朝四百八十寺相埒耳。 日本一州爲一國。而陸奧州最大。管五十四郡。東西六十日程。其海中有金山。北接蝦蛦。其人長大而身有毛。地産文魚貂皮等物。亦有山戎自成聚落。其地廣漠無際。或言自奧州之平和泉。至夷海纔三十里。與我國野人接界。頃歲唐官入鍾城。開諭忽虜時。倭人在彼地。聞知其事云。夷海亦曰夷島。所謂蝦蛦。疑卽毛人也。申叔舟海東諸國記曰。其地始於黑龍江之北者是矣。 按日本國圖。八道六十六州。壹岐,對馬二島不與焉。此外又有永良部,平戶島,五島,三島,八丈島等地方。其鄕有九萬二千。其村九十萬九千八百餘。田八十九萬九千一百六十町。畠十一萬二千一百四十八町。佛宇二千九百五十八。神宮二萬七千六百十三。男口十九億九萬四千八百零。女二十九億四千八百零。凡城池所在。謂之鄕。五十五間爲一町。三十六町爲一里。其一里准我國十里云。 日本天皇。始立於周平王之世。一姓相傳。至今不絶。天皇不預政事。惟享富貴而已。國王號關白。專管國政。以尊事天皇。豈亦周時列國之遺風歟。世謂無所事事者。爲倭皇帝。或曰倭皇姬姓。吳泰伯仲雍之後。或曰以王爲姓。未知信否。 自釜山東抵日本國都。海路幾四千里。自國都東北至駿河州。又一千里。所有山曰富士山。高四百餘里。屹立海中。山半以上。冰雪嵯峨。盛夏不消。千里內望而見之。其東則地名三島。三島之東北。有峻嶺曰箱根。其上有巨湖。奇花異草森列岸上云。余謂富士山。譯以漢音。則乃不死山。豈山上多生不死藥故耶。宋景濂詩曰六月雪花飄素竁。蟠根壓地三州間是也。三州。倭地名。 後漢書曰。徐福入海。止夷澶洲。韓文所謂海外夷亶之州是也。按夷亶二州名。今倭國南海道。有紀伊州淡州。淡與亶音相近。疑卽夷澶洲也。姜沆聞見錄云倭人謂伊勢之熱田山。紀伊之熊野山。駿河之富士山。爲三神山。又徐福死而爲神。故紀伊州。今有徐福祠。熊野山守神者。徐福之神也。愛宕山守神者。新羅人日羅之神也。日羅者。疑卽三國史所稱迎烏,細烏者也。趙完璧言日本京都。見有徐福祠。徐福之裔主之云。 日本地暖無冰雪。而其北陸道甚寒。每冬雪深數丈。且海島皆石山戴土。故倭人專以土淺深爲饒瘠。若土淺一尺。則五穀不熟。其深七尺以上至一丈爲最厚。我國濟州亦如此。土無三尺之厚。故每苦旱災。常貿穀於陸邑。以資其生。葬死者。棺半在地上云。 日本諸倭將。皆有食邑。如家康所食。二百五十萬石。輝元。一百五十萬石。其餘。多或四五十萬石。少或十萬石者。不可悉數。其食一千石者。養兵五十人。一萬石者。養兵五百人。甲兵多少視穀數。其國之富强可想已。 對馬島地皆沙石。居倭專靠我國開市。以爲生理。平時嶺南田稅。太半歸之。世傳宗盛長。其先本我國宋姓人。入其島爲島主。變姓爲宗。至平秀吉滅之。而以平義智代之。遂嚮導入寇。可勝痛哉。大槪對馬倭。於我國事。無不周知。且解我國言語。變詐百出。雖依平時通貢互市。以羈縻之。異日之爲患必矣。或言義智雖改平姓。而其實宗氏未嘗滅絶云。 日本近江州。有黑土作塊如甓。生田野中。掘則還平。蓋息壤也。倭人用以炊爨。名曰土薪。猶中國之有石炭也。又日本産黑雉而無虎豹鷹鵲。海産魚物。亦不多云。 百濟亡。有臨政太子乘船入日本。爲大內左京大夫。都周防州。號大內殿。自以系出百濟。最親我邦。今倭將輝元之先。乃其從者也。臨政之裔。歷四十七世而絶。輝元之祖。代襲其土。都於安藝州。其俗視他倭寬緩。有我國人氣象云。 海東有毛人國。其國人遍體生毛幾數寸。服屬於倭。楊生萬世入日本時見之云。按山海經云毛國居大海中。韓文曰海外毛人夷亶之州是也。又楊生言女國近於日本。亦有夜叉國。遇人輒啖。日本人畏之。按事文玉屑等書曰。女國在東南海中。裸形感風而生。又曰俯視井底水。照見其形。以爲交感。夜叉國在流鬼國北。流鬼國在黑水靺鞨之東北。東南際海云。 按眞臘國本扶南。地方七千餘里。在占城西南海中。距暹羅半月程。國甚雄富。俗尚華侈。故古有富貴眞臘國之稱。其地四時常如五六月。自四月至九月。每日下雨。自十月至三月。絶無點雨。禽有孔翠鸚哥。獸有犀象野牛山馬。無鴻鵲鶯燕。鼠大如猫。正月間荷花開。有茄樹與木綿樹。高可過屋。出風土記。 小說。眞臘國人。不飮酒比之淫。惟與妻飮房中。又西番忽魯謨國。飮酒者棄市。棄市酷矣。而不飮。尤可尚也。 爪哇。古名闍婆其國富饒。地廣人稠。爲東洋諸番之雄。男蓬頭女椎髻。男必腰刀。刀極精利。刑無鞭朴。罪不問輕重。刃殺之。尚氣好鬪。顔色黝黑。猱頭赤脚。飮食無匙筯。啖蛇蟻蟲蚓。與犬同寢食。不爲穢也。有水葬火葬犬葬。惟死者所欲。按唐史。南蠻驃國。亦號闍利婆。國最富。王居以金爲甓。屋覆銀瓦蓋是也。 古俚大國。西洋諸番之會。去中國十萬里。王好浮屠。敬象牛。老不傳子。傳外孫。否則傳弟。無外孫弟。傳善行人。俗尚信義。行者讓路。道不拾遺。以葫蘆爲樂器。蓋海中絶國。而有上古三代之風。可尚也。 滿剌加。舊名五嶼。在南海中。氣候朝熱暮寒。王白帛纏頭。俗淳朴。尚回回敎。旁海人畏龜龍。龜龍高四尺四足。身負鱗甲。遇人卽嚙。嚙卽死。山有黑虎。視虎差小。或變人形。白晝群入市。覺者擒殺。按皇明給事中陳嘉猷。嘗奉使其國。有詩集。 榜葛剌。東印度也。國最大。財物豐衍。甲於隣國。王及諸官。皆回回人。祝髮白布纏頭。氣候常熱如夏。陰陽醫卜百工技藝。大類中國。曆有十二月無閏。風俗朴厚。好耕殖。一年二熟。婦女不施脂粉。自然嬌白。飮食。男女不同處。夫死不再嫁。妻死不再娶。若孤寡無倚。一村輪養之。有兜羅錦。闊四五尺。厚可五分。背面皆毳絨。 錫蘭山在大海中。王尚釋重象牛。飮牛乳不食其肉。殺牛者罪死。國富饒。地廣人稠。亞於爪哇。民上裸下纏帨。有珠池。諸番賈爭來市。有赤印島。人皆穴居。男女皆裸若野獸。不粒食。食魚蝦芭蕉子波羅蜜。按波羅蜜産南海中。形如東瓜云。 溜山在西海中。四面皆海。無城郭。依山聚居。皆以溜名。無慮三千。舟行遇風失入溜卽溺。土人曰此弱水三千也。人巢居穴處。啖魚蝦無衣。草木葉蔽前後。按韻府曰。弱水在西海中。不能負羽。蓋是也。又晉書。扶餘國在玄菟北。北有弱水。肅愼氏東濱大海。北極弱水。續仙傳曰。蓬萊隔弱水三萬里。非飛仙莫至。然則東北亦有弱水矣。 撒馬兒罕。漢罽賓也。去嘉峪關萬里。東西相距千里。風景偉麗。土田膏腴。頗類中原。西南番賈多聚於此。俗尚回回敎。有拜天屋。靑石雕鏤極精巧。人物秀美多藝能。舊有照世杯。光明洞徹。照之可知世事。按吾學編。載其國王表文。略與中國文字相同。 天方。舊名天堂。俗用回回曆。風景融和。四時皆如春。田沃稻饒。居民樂業。風俗好善。亦無刑罰。自然淳化。不作盜賊。佛書所謂天堂。疑指此也。 渴石。在撒馬兒罕西南。城周十餘里。四面水田。故元駙馬居也。山多奇樹。有石峽。兩壁懸崖。宛如斧劈。行二三里。出峽口有門。謂之鐵門關。岑參使交河郡詩曰。鐵關控天崖。萬里何遼哉。卽此也。 土魯番。在火州西百里。古交河縣。亦曰車師國。氣候多煖少雨雪。土宜麻麥。人皆屋居信佛法。有靈山周二十餘里。悉五色砂石。光焰灼火。四回峻壑。天巧奇絶。草木不生。禽獸鮮少。蓋佛書所稱靈山是也。 黑婁。近土魯番。山川草木禽獸皆黑。男女亦然。有鹽澤産石鹽。堅白如石。可琢爲器。以盛酒食。不鹽而鹹。哈烈等地亦産云。 哈烈。去嘉峪關萬三千里。四面大山而少雨。男髡首。衣尚白。乃喪易靑黑。人多善走。日行三百里。氣候常煖。男女瀆亂無恥。然有學舍。講習經義。省刑薄斂。寡爭好施。務農桑。蓋其俗亦淳朴矣。 于闐大國。在葱嶺北。東西五千里。南北千里。人機巧。喜浮屠法。相見輒跪。得問遺書。戴于首乃發之。稍知尊卑禮節。狀貌亦似華人。有白玉河,綠玉河,黑玉河。産玉珊瑚膃肭臍。 火州。漢車師前後王地。去長安九千里。元帝置戊己校尉。屯田於前王庭。以地勢高敞。名高昌。唐太宗平高昌置西州。後陷於吐蕃。元號畏兀兒。今號火州。俗類匈奴。事天神信佛法。按宋史曰。高昌人多壽。率百餘歲。無夭死。其山川。靈山,蒲類海,交河爲大。其地山色如火。天氣多熱。史記相如傳註。崑崙之北。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岑參詩云暮投交河城。火山赤崔嵬是也。 魯陳。一名柳城。在西域中。經大川沙磧無水草。馬牛過此輒死。大風倏起。人馬相失。道傍多骸骨有鬼魅。行人失侶。白日迷亡。謂之旱海。西有流沙河。北有火焰山。山色如火。氣候和煖。土宜麻麥。有小蒲萄。甘甜無核云。所謂流沙河。蓋卽禹貢流沙也。 忽魯謨斯。在西南海中。土厚宜耕種。人質直。狀貌偉碩。喜作佛事。産獅子駞鷄福鹿靈羊馬哈獸。按韓詩貨通獅子國註。獅子國在南海中。人長丈五尺。船極高大。梯而上之云。疑卽此也。 亦思把罕。西南海中大國。廣袤千里。王居侈麗。物産豐厚。尚佛畏刑。喜施惡奪。有珠珀而無稻黍。日食惟穄麥。麥粒麤壯甘美。阿速在西海中。亦大國。敬佛鬼好布施。物産饒裕。凉暄適節。人無飢寒。夜無寇盜。蓋樂土也。以上諸國。出吾學編等書。又宋史曰。注輦國。自古不通中國。水行至廣州。約四十一萬餘里云。此外西番及海外小國。如彭亨,呂宋,阿魯甘,巴里等國。不能悉錄。其不通中華。不入載籍者。亦何限乎。 五代史。西域五盧地無水。而常寒多雪。每天暖雪消。乃得水。又仲雲界無水。掘地得濕沙。人置之胸以止渴。又吾學編。西域大沙河可二百里無水。卽有水。人不可飮。飮牛馬輒死。討來思在海中。山下有水。赤色如火燃。亦異矣。 晉書。肅愼氏。一名挹婁。在不咸山北。去扶餘可六十日。東濱大海。西接寇漫汗國。北極弱水。廣袤數千里。裨離國。在肅愼氏國西北。馬行二百日。養雲國。去裨離馬行又五十日。寇莫汗國。去養雲國又百日。一群國。去莫汗又百五十日。計去肅愼五萬餘里。晉武時各遣小部。獻其方物。按黑水靺鞨。卽肅愼氏也。黑水。今黑龍江也。 五代史曰。契丹東距海有鐵甸。其地少草木。水鹹濁如血。北有牛蹄突厥。人身牛足。又北狗國。人身狗首。長毛不衣。語爲犬嗥。生男爲狗女爲人。東北至襪劫子。其人善射。遇人輒殺而生食。契丹嘗遣十人。齎乾麨北行一年。經四十三城。居人多以木皮爲屋。其語言無譯者。不知國土名號。其地遇平地則溫和。山林則寒冽。至三十三城。得一人能鐵甸語云。自此以往。龍蛇猛獸魑魅群行。不可往。此北荒之極也。余謂此北荒外。安知又有世界。如三才圖會所紀者乎。 稗史言回回國。事天事祖之外。無所崇。有詩曰僧言佛子在西空。道說蓬萊在海東。惟有孔門眞實事。眼前無日不春風。余謂回回在西域。而其言如此。以中華之士。而乃尚佛敎何也。回回文字。有篆草楷三樣。其曆法與中國僅差二刻。聞西南諸國。奉回回敎法者多云。蓋斥佛法而以事天爲重耳。又其俗善保養。常護外腎。使不着寒。夜臥以手握之令暖。謂此乃生人性命之本根。不可不保護。此說亦有理。回回或以爲古之大食國。非唐之回鶻,回紇也。余赴京時。見其國人。皆白布纏頭。亦詭矣。 裸壤國。距日本不遠。其人身甚長。全身黑如炭。目多白。額鼻高突。頭髮如羊毛。娶倭女居日本。楊生萬世親見如此云。大抵海中之爲裸壤者多矣。 漢書曰。會稽海外。有東鯷人。分爲三十餘國云。此則似指倭奴而言。今以我國爲鯷岑。恐未是。況可自稱乎。 天下奇寶。多出於西域。如玻瓈瑪瑙葡萄西瓜胡桃獅子之類是也。佛法幻術。皆從西域而出。雖曰左道。可見其人多技藝也。其山川。有流沙,弱水,崑崙,星宿海。中國之黃河源於此。亦靈異矣哉。 佛浪機國。在暹羅西南海中。乃西洋大國也。其火器號佛浪機。今兵家用之。又西洋布極輕細。如蟬翼焉。 南番國人。萬曆癸卯年間。隨倭舶漂抵我境。見其人。眉與上睫通爲一。髯似羊鬚。其率人面漆黑。形狀尤醜怪。蓋海鬼類也。言語不通。因倭譯問。則國在海中。距中國八萬里。倭人以地多珍寶。故往來通商。離本土八年。方到此云。蓋絶國也。 永結利國。在極西外洋。晝則極長。夜纔二更。旋卽天明。其俗惟喫麥屑衣皮裘。以舟爲家。四重造船。以鐵片周裹內外。船上建數十檣竹。船尾設生風之機。碇索用鐵鎖數百湊合以成。故雖遇風濤不敗。戰用大砲。出沒行劫。海中諸國。莫敢相抗。頃年。自日本漂到興陽之境。其船極高大。如層樓大屋。我軍搏戰。不能攻破。致令脫去。後問倭使。知其爲永結利人也。按元史。吉利吉思去中國二萬五千餘里。晝長夜短。卽唐骨利幹國云。結利與吉利骨利音相近。疑卽此也。 按唐史。骨利幹居翰海北。其地晝長夜短。日沒後天色正曛。煮羊胛適熟。日復出。唐初。號結骨。朱子曰。此是地之角尖處。日入地下。無所遮蔽。故常光明。及東出而爲曉。其所經遮蔽處。亦不多耳。 歐羅巴國。亦名大西國。有利瑪竇者。泛海八年。越八萬里風濤。居東粤十餘年。所著天主實義二卷。首論天主始制天地。主宰安養之道。次論人魂不滅。大異禽獸。次辨輪廻六道之謬。天堂地獄善惡之報。末論人性本善而敬奉天主之意。其俗謂君曰敎化皇。不婚娶故無襲嗣。擇賢而立之。又其俗重友誼。不爲私蓄。著重友論。焦竑曰。西域利君以爲友者第二我。此言奇甚云。事詳見續耳譚。 萬曆癸卯。余忝副提學時。赴京回還使臣李光庭,權憘。以歐羅巴國輿地圖一件六幅送于本館。蓋得於京師者也。見其圖甚精巧。於西域特詳。以至中國地方曁我東八道,日本六十州。地理遠近大小。纖悉無遺。所謂歐羅巴國。在西域最絶遠。去中國八萬里。自古不通中朝。至大明始再入貢。地圖乃其國使臣馮寶寶所爲。而末端作序文記之。其文字雅馴。與我國之文不異。始信書同文。爲可貴也。按其國人利瑪竇,李應誠者。亦俱有山海輿地全圖。王沂三才圖會等書。頗采用其說。歐羅巴地界。南至地中海。北至冰海。東至大乃河。西至大西洋。地中海者。乃是天地之中故名云。 異聞志云天下無處非鬼充塞無間。獨互人國白玉城。以白玉爲之。鬼不敢入。蓋鬼陰物。喜黑而惡白耳。有人至此城得其故。歸以白石繞屋爲墻。時河間多疫癘。獨其家無染者。今人用白堊塗門。亦其遺意也。按後漢書。西域大秦國。以石爲城。列置郵亭。皆堊墍之云。互人。疑亦西域國名。 北虜 史記周武王時。肅愼氏貢楛矢石弩,按肅愼。卽我國北邊胡也。楛矢。俗所謂西水羅木。胡人用以爲箭者云。五帝本紀註。息愼卽肅愼也。唐虞時。已見於中國矣。 小說曰。突厥居金山之陽。以鐵工役屬單于。突厥者。兜牟也。以善作兜牟故名之。又綱目註。金山狀如兜鍪。其俗號兜鍪爲突厥。因爲國號云。今漢音突厥。與我國方音頭具。亦相近。 昔金完顔氏以本出高麗。遇高麗甚厚。終不侵暴。愛州〈今義州〉本高麗地而陷於遼。及金滅遼。以愛州畀高麗。又尹瓘北征時。軍兵數百。後而未還。因居胡地。爲一部落。今忽溫酋長夏叱貴。卽其裔云。忽溫卽元時火溫衛也。今建州衛。卽女眞遺種。而或言前朝王氏之裔爲奴酋云。未知信否。 元史稱色目人者。蓋謂蒙古外諸番夷人也。按小說云佛語阿修羅。卽今四夷諸色目是也。 建州,毛憐,海西等衛。皆本女眞而建州最强。永樂時。分置三衛。封其頭目。爲都督指揮。所以渙其群。使不相統攝。誠以夷攻夷之上策也。今奴酋與如許互相雄長。不敢先動。蓋其驗矣。 韻府群玉曰。胡中鹽出於木石。聞今建州夷無鹽。以杻木頭汁。和味以當鹽。所謂出於木石者。蓋此類也。 向化胡人入居內地者。自祖宗朝有之。蓋來者勿拒之意也。頃年以來。奴酋張甚。擄去藩胡。使之後屬。故藩胡多願內附。十百爲群。今畿甸兩湖之間。連村雜處。煙火幾於相望。恐有日後難處之患。謀國者其亦念及於此否。 咸鏡北道。自金宗瑞始設六鎭。垂二百年。以城底居胡爲藩蔽。謂之藩胡。近年以來。建州奴酋張甚。掠去藩胡。殆無遺者。拓地至我境。橫行深入。莫敢誰何。唇亡齒寒之憂。有不可言。 國都 歷代帝王之都。伏羲神農都陳。黃帝都涿鹿。今幽州。堯都平陽。今冀州。舜都蒲坂。禹都平陽。商湯都亳。後遷囂遷相遷耿。盤庚復都亳。周文王都豐。武王都鎬。平王遷洛。秦都咸陽。漢都長安。東漢都洛陽。晉都洛陽。東晉宋齊梁陳都建康。隋都長安。煬帝遷洛陽。唐都長安。宋都汴。南宋都臨安。元都燕。皇明都金陵。至成祖徙都燕。我東方檀君箕子衛滿高句麗並都平壤。新羅都慶州。百濟都扶餘。甄萱都全州。弓裔都鐵原。高麗都松京。本朝都漢陽。萬萬年。 按高句麗始居遼東北。後世漸東遷于浿水之側。其地多入于渤海靺鞨。浿水卽平壤大同江云。然則世傳朱蒙所都卒本川。指爲成川者妄矣。 按東史。高句麗初都卒本。後移都國內城。又移丸都。又移平壤。百濟始都慰禮城。後移都漢山。又移北漢。山。又移熊津。又移泗泚。釋者以爲國內城在鴨綠以北。漢山今廣州。北漢山今漢陽。熊津今公州云。 輿地勝覽。載漢都十詠曰。莊義尋僧。濟川翫月。盤松送客。楊花踏雪。木覓賞花。箭郊尋芳。麻浦泛舟。興德賞蓮。鍾街觀燈。立石釣魚。姜希孟,徐居正,李承召,成任。皆有詩詞。按藏義寺。舊在彰義門外。興德寺。在東部燕喜坊。有蓮池云。而未知廢於何時。立石浦。在豆毛浦上流。 前朝時。用道詵圖讖種李於漢陽以厭之。故曰種李村。今鄕校洞。卽古漢陽鄕校之所。於義洞。舊稱漢陽東村。或謂楊柳村。閭閻最盛云。墨寺洞。古墨寺所在。宋松亭。乃宋姓人所居。有松亭故云。 俗謂漢都負兒巖有出去之狀。故山以母岳名。而南曰伐兒嶺。蓋欲其遮截而使不得去也。西曰餠市峴。蓋以餠餌誘而留之也。命名者有深意焉。 郡邑 史記。黃帝畫野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夫中國之地東西南北。不過萬里。安得萬區之多。其謂自中國以達四裔者。亦强說爾。又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按塗山。乃東南一隅地。且諸侯朝聘有時。豈有天下諸國一時盡會之理。其曰萬國。亦言其多也。非實數也。 禹貢註。舜分九州爲十二州。分冀東爲幷。東北爲幽。分靑之東北爲營。營州卽遼東。漢公孫度據遼東。自號靑州刺史。又曰遼東朝鮮等處。皆靑州之境。以其地曠隔。故分爲營州云。按幷州今太原晉代等地是也。三才圖會曰。幽州卽今廣寧以西地。營州卽廣寧以東地也。 成都記。蜀主孟昶。於成都城上。種芙蓉如錦。因名錦官城。余謂此說非是。杜詩花重錦官城註。成都府江山明媚如錦。故呼爲錦官城。則其稱久矣。非始於昶也。余意錦官云者。蓋以蜀中出錦故名之。如銅官鹽官珠官之類。 安市城。按漢書地理志。乃遼東屬縣。又東史曰。安市在遼東之北云。今人妄生穿鑿。欲求之於鴨綠以東則錯矣。金時習遊關西錄。以安州爲安市城。可笑。 我國地方分八道。置府牧郡縣。京畿左右道。四牧七都護府八郡十八縣。凡三十七官。忠淸道左右道。四牧十二郡三十八縣。凡五十四官。黃海道。二牧四都護府七郡十一縣。凡二十四官。江原道一大都護府一牧五都護府七郡十二縣。凡二十六官。全羅道左右道。一府三牧四都護府十二郡三十七縣。凡五十七官。慶尚道左右道。一府一大都護府三牧八都護府十四郡四十縣。凡六十七官。平安道。一府一大都護府三牧六都護府十八郡十三縣。凡四十二官。咸鏡道南北道。一府一大都護府一牧十二都護府四郡三縣。凡二十二官。合三百二十九官。而今革者五。陞府者二。陞大都護府者一。陞都護府者八也。 咸鏡道。本高句麗地。前朝時爲東北面。後咸州以北。沒於女眞。尹瓘擊逐之。後又入于元。凡九十九年而始復之。入我朝爲豐沛之鄕。太祖朝。拓地至豆滿江。世宗朝。設六鎭。其規模布置遠矣。然地近山戎。控禦甚難。非國家威靈。豈得數百年無事乎。 慈城,閭延,茂昌,虞芮等郡。在江界西北。逼近虜巢。世祖朝。議棄其地而空之。其倉穀移置江界者。今尚餘數萬石。陳腐不堪食。中廟朝。野人來居閭延茂昌。命發兵駈逐之。又令西帥連年伐穀。俾絶侵占之患。今奴胡鴟張日甚。漸就近境。而恐其生釁。莫敢誰何。豈非可虞之甚乎。 延安城中。舊無水。辛卯年間。趙憲謂倭寇將至而延安爲必守之地。貽書于府使申恪。以北神堂水。鑿地注下于城中。爲守禦之備。恪從其計。翌年壬辰。倭寇圍延安時。以城中有水。故得以固守。至今人皆知申恪之功。而不知出於趙憲之策也。 永平合抱川。爲一大都護府。迷豚聖求爲判官。築山城於抱州舊址。治地時掘得銅匙鐵鼎。匙則柄長而曲。鼎則體狹而長。與今制大別。自抱州之廢。不知幾千百年。而其色不小變。又得銅印一枚。印文猶可辨識云。異矣。 風俗 禮記曰。殷人尚白。詩曰。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是也。然則東方人好著白衣。豈亦殷太師之遺風歟。 莊子曰。爲天子之諸御。不穿耳。蓋穿耳自古而然。非獨我國之俗也。 雜書。稱婦人有耳璫指環。則我國婦人之爲倣古制耳。唯婦人之髻鬟與童子之辮髮。出於胡俗。禮法之家。欲遵華制。而舊俗難以猝變。可慨也已。 一統志曰。朝鮮風俗。柔謹爲風。按金鶴峰以爲我國人性。謙恭遜順。入則修事親敬兄之道。出則盡忠君死長之義。士大夫崇禮讓厲廉恥。農商工賈。亦守本業。無犯分凌上之習。非但柔謹爲風而已。余謂壬辰之後。倭賊屯據腹內者七年。加以天兵出征。接濟粮餉。負戴供給。力所不堪。而無怨叛之意。天朝將士。無不嘉歎。以曩時言之。鶴峯之言。其信矣。 賓退錄曰。靖州俗。居喪不食酒肉鹽酪。而以魚爲蔬。湖北謂之魚菜。老杜白小詩曰風俗當園蔬是也。 墨莊漫錄曰。番禺海邊。有鬼市。夜半而合。鷄鳴而散。人從之多得異物云。余赴京。見皇城中爲夜市。未明而罷。所謂鬼市。疑亦指夜而言。 舊稱我國婦女貞信不淫。蓋箕子之遺化歟。頃年天兵初出來。劫奸一官娼。娼恥之縊死。以娼而如是。謂之貞信亦宜。然倭賊與天兵。彌漫國內首尾十年之間。婦女爲其所汚。浸以成俗。有不如舊者矣。 中朝女子不出外戶。出則必紗掩其面。倚市門者。唯養漢的耳。中華禮俗之美。於此可見。我國男婦混雜無別。雖不能猝變。若爲異路之制則庶矣。 余見中朝婦人有事亦擔肩。而我國則以首戴。故董越賦曰。有頂盂水而手不扶匡者。有戴斛米而步亦趨蹌者。蓋記其異也。 古人以坐爲常。故有侍坐命坐之說。有避席割席之事。管寧之穿榻。亦其證也。今中朝人。以立爲禮。居必踞床。至於父子並踞。未知此俗始於何代。先儒危坐之法。殆廢矣。 江陵風俗淳厚。與諸邑別。每値良辰。請年七十以上。會于勝地以慰之。名曰靑春敬老會。雖僕隷之賤。登七旬者。皆許赴會。自古及今。行之不替云。 春川之麒麟。安邊之永豐。伊川之古未呑。最爲深僻。人跡罕到。比之朱陳村。而亂後催科驛騷。民受其害。風俗亦薄。蘇子瞻題朱陳村圖曰。而今風物那堪畫。縣吏催租夜打門是矣。 我國之俗。凡中外鄕邑坊里。皆作契以相紏檢。謂之香徒。按輿地勝覽。金廋信年十五。爲花郞。時人服從。號龍華香徒云。今香徒之稱。蓋本於此。 安東風俗。最重座首之任。非有德行門望爲一鄕所推服者。則切不許焉。世傳舊有政丞退老後爲座首。近世金鶴峯誠一。以舍人還家。鄕論擧公爲座首。辭病不出。俄有朝命。以執義見召。公喜曰。吾乃今始知宦味矣。 耽羅在絶海中。居人以海爲家。以漁採爲食。歲多漂溺。男子之得葬者寡矣。以其男少女多。故一夫而數十妻者有之。雖甚貧窶者。亦不下十婦。其婦常力作。以食其夫焉。 濟州村巷之女。鮮有伉儷。每歲三月。援兵入歸時。女輩凝粧携酒。來待於別刀浦。勸酒相狎。迎至其家。八月罷防。則涕泣追送。林子順作迎郞送郞曲。備記其事 桂海志曰。土人以鸚鵡爲鮓。孔雀爲腊云。乃土産。非怪也。 道路 皇明通紀曰。成化十五年。朝鮮爲建州女眞。邀刦使者。請改貢路。兵部郞中劉大夏執不可曰。朝鮮貢道。自鴉鶻關。由遼陽廣寧。過前屯入山海。迂回四三大鎭。此祖宗微意。若自鴨綠江。抵前屯山海太徑。恐貽他日憂。遂不從其請云。以此觀之。常言自鴨綠至山海關。有徑路者信矣。 麗史。太宗親征至遼東。遼澤泥潦。車馬不通。命軍剪草塡道。以車爲梁云。余見沙嶺高平盤山等地。廣野無際。雨潦則築長墻數百里。以通人馬。疑卽遼澤也。 赴京道路。自王京至義州一千一百八十六里。自義州至皇都二千十二里。鴨綠江抵遼東中間。曰東八站伯顔洞。俗傳元將伯顔駐兵之地。鳳凰城,金石山,八渡河。皆所經也。遼東爲大都會。華表柱,廣祐寺,白塔,望京樓在焉。白塔世傳尉遲敬德所築。海州衛。乃管寧舊居。安市城在遼東云。而今不詳其處。鞍山卽唐太宗駐蹕臺。三叉河卽遼水。三國時爲高句麗之界。其西則古遼西郡。醫巫閭卽幽州鎭山。廣寧蓋亦幽州之域也。山上有聖水盆。參議賀欽故址在焉。山海關爲遼薊咽喉。望海亭枕其角。形勢甚壯。永平府。漢右北平地。卽李將軍射虎處。灤河二水。作燕尾形。河上有孤竹城。城中有夷齊廟。玉田古無終地。陽雍伯種玉之處。薊州古漁陽。城外有祿山橋。城中有獨樂寺。寺有大金佛。崆峒山。軒皇問道之所。薊門煙樹。爲燕臺八景之一。皇城內有柴市。乃文丞相死處。今國子監所經過賣薪處是也。皇城東路左。有三忠祠。三忠謂諸葛武侯,岳武穆,文丞相也。黃金臺在皇城。迤西三十里云。 華表柱。按三才圖會。在遼陽城東六十里。然則今遼城中指爲華表柱者。蓋誑之也。古詩類苑註。遼東諸丁譜。載令威漢初學道得仙云。今鎭東堡在遼陽迤東。居民多姓丁。豈卽其地歟。 在昔赴京使臣。自我國咸從豐川靈光開洋。至登萊州。或浙江下陸。故三邑之有妓樂。蓋爲迎餞使臣而設。豐川今移屬于安岳云。天使祈順詩曰。海州鄰甕津。宋使甞經此。東牟逢麗人。舟檝能指示。來從芝崗島。風便兩日耳。芝崗島。今不知所在。言兩日則其近可知。蓋宋以前。中國商船。絡繹往來。至大明。以倭患故。海禁甚嚴。不通者餘二百年矣。 [book_title]卷三 君道部 帝王 說郛云經書。稱夏曰后氏。殷周曰人。按白虎通云夏禹受禪爲君。故稱后。殷周順人心。征伐得天下。故稱人。按史記。夏后乃國號。如陶唐有虞之稱。故稱夏后帝啓,夏后帝太康云云。然則白虎通之言謬矣。 續事始言。周武王伐紂後貶帝號。及秦始稱皇帝云。周武貶號之說。未知本出何書。而史記稱湯曰殷王。則恐非至周而始稱王也。 史記註云女媧。蓋伏羲氏之女。或曰妹也。宋兪琰曰。女媧猶國名女眞。如左傳所謂女艾。馬史所謂女鳩,女防。莊子所謂女偊,女商。孟子所謂馮婦。豈皆婦人乎。其說近矣。 按三代聖賢之君。夏帝禹,帝啓,帝少康,帝杼,帝不降。商成湯,太甲,太戊,祖乙,盤庚,武丁。周武王,成王,康王,宣王。周八百年而中興之君。只宣王而已。宜其衰替而不振也。按書無逸。稱殷之賢君曰中宗,高宗,祖甲,君奭。又稱太甲,祖乙而盤庚不與焉。 白虎通曰。殷質直。故以生日名子。如太甲,帝乙,武丁是也。不以子丑名者。甲乙幹也。子丑枝也。幹者本。本實故以甲乙爲名。今按夏有孔甲,履癸。則殷之先。已有之矣。 按伏羲氏立一百十五年崩。神農氏立一百二十年崩。黃帝在位百年。壽百十一歲。少昊在位百年。顓頊在位七十八年。壽九十八歲。帝嚳在位七十年。壽百五歲。堯在位九十八年。壽百十八歲。舜卽位三十九年。壽百歲。或曰百有十歲。禹卽位十年。壽百歲。湯爲天子十三年。壽百歲。古公百二十。王季百歲。文王在位五十年。壽九十七。武王卽位十一年克殷。又五年崩。壽九十三。穆王五十卽位。五十五年崩。 自古帝王享國四十年者甚罕。三代以下。唯漢武帝在位五十四年。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唐玄宗在位四十四年。宋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理宗在位四十年。皇明世宗皇帝在位四十五年。神宗皇帝在位四十八年。享壽七十以上者。漢武帝七十二。梁武帝八十六。唐高祖七十一。玄宗七十八。宋高宗八十一。元世祖八十。皇明高皇帝七十一。上下數千載間。只此而已。豈不難哉。 按駕洛國首露王始生時。剖金卵而出。不日化爲男子。奇偉長大。生年卽立爲王。在位一百五十八年。怪矣。新羅始祖及脫解王。高句麗始祖。皆從卵生。豈是時東方鴻荒始剖。元氣未漓。有此異事歟。高句麗太祖王在位九十四年。壽一百十九歲。長壽王在位七十九年。壽九十八歲云。 新羅眞德女主。當高宗武后之世。是亦天地間氣數如此耳。 自唐堯元年甲辰。至法武元年戊申。總三千七百八十五歲。檀君元年戊辰。至我太祖元年壬申。亦三千七百八十五歲。異哉。以此計之。自檀君元年。至先王丁未。爲四千歲也。 我東歷年長久者。檀君一千四十八年。箕子訖馬韓一千七十一年。百濟六百七十八年。高句麗七百五年。新羅九百九十二年。駕洛國四百九十一年。高麗四百七十五年。 世代 自古帝王。皆系出黃帝。而堯舜禹身爲天子。契之後爲殷。稷之後爲周。益之後爲秦。又漢爲堯後。魏爲周後。齊梁爲夏後。陳爲舜後。隋爲周後。唐卽皐陶之後。宋又益之後也。蓋堯舜禹治天下。稷契皐陶益佐治者也。皆有功於生民。故其子孫迭興如此。按姓氏譜曰。皐陶爲理官。後因姓李氏。唐卽其後也。綱目註。唐尊皐陶爲德明皇帝。老子爲玄元皇帝。又宛委餘編曰。李氏出於嬴姓云。 史略曰。契帝嚳子也。又曰姜嫄爲帝嚳元妃。踐巨人跡生棄。以爲不祥棄之。由此以觀。殷出於帝嚳。而周非嚳後也。 秦本紀云顓頊之裔曰大業。大業生大費註。大費秦趙之祖。一名伯翳。尚書謂之伯益。又列女傳曰。陶子五歲而佐禹。曹大家註。陶子者皐陶之子伯益也。大業卽皐陶云。然則秦乃皐陶之後也。 李栗谷撰箕子實紀曰。箕氏世君東土。又云箕氏主馬韓。按箕子殷同姓。箕卽所封之國。如微子之謂。非其姓也。實紀以箕爲姓者。蓋因流俗之傳訛而爲之說也。 輿地勝覽。載唐肅宗潛邸時。欲遍游山川。涉海到松嶽郡。寶育以女薦枕。留期月而別。遂生男曰作帝建。卽高麗太祖之祖也。世傳忠宣王在元。有翰林學士謂曰。聞王之先。出於唐肅宗。何所據耶。閔漬對曰。非肅宗。乃宣宗也。學士以爲然。按周官六翼曰。宣宗隨商船渡海。又事文類聚曰。唐宣宗微時。以武宗忌之。遯迹爲僧。遊方外云。考其時世則宣宗似然矣。 按小說。宋少帝㬎。在元封瀛國公。尚公主。後乞爲僧。與公主遁居沙漠。誕一子。時明宗亦遁沙漠。遂養爲嗣。卽順帝也。皇明兪應則詩。有曰至今兒孫主沙漠。吁嗟後嗣何其隆是也。 政治 楊誠齋曰。淵非龍也。而龍之神在於淵。山非虎也。而虎之威藏於山。使龍不淵而陸。虎不山而阱。則龍虎之神與威。不在龍虎。而在童子之尺劍矣。由此言之。柄也者。人主之山淵。苟失其柄。則人主之權與威。不在人主。而在姦臣之掌握。豈不危哉。老子謂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是也。 明人文曰。人主欲保身以保民。惟不以天下與其心而已。不以天下與其心。則內者不出。外者不入。內不出外不入。則耳目聰明而心志寧一。何事之不節。何功之不成。余謂內不出外不入。乃養性之道也。豈惟人主。凡爲人者欲自保其身。舍此何以哉。 三代以下。唯漢昭烈有古帝王之度。如三顧草廬。卽成湯三聘之意。其曰嗣子如不可敎。公可自取者。是又堯舜公天下之心也。先儒謂孔明爲三代以上人物。余謂昭烈亦然。 大明高皇帝指道傍荊楚諭之曰。古用此爲扑刑。以其能去風。雖傷不殺人。古人用心仁厚如此。嗚呼眞聖王之言也。按本草。蒙筌曰牡荊。法司常作笞杖。驅肢體諸風。大明律式例笞杖。並以荊條爲之。蓋凡人跌撲。易致傷風故也。韻書。楚荊也。如榎楚捶楚。亦此意歟。 按永樂時知縣周益。成化年知州徐孚。俱以罪當刑。其妻奏。翁姑年老。願代死。並蒙恩宥。洪武中。給事中侯庸。請代其父。監生程通。請代其祖。皆得免罪。嗚呼聖矣。皇上之心。卽堯舜之仁也。 太宗朝。放馴象于順天獐島。象不食水草。逢人則墮淚且啼。監司以聞。上憐之。命押而豢養如初云。嗚呼不貴遠物。仁愛及物之意。可謂兩至矣。其視麗祖之使五十橐駝同日餓死者。爲如何哉。 國初承麗季。未遑禮樂。而世宗大王。始制鍾磬。唐俗樂譜,報漏閣定時儀,七政篇,五禮儀,三綱行實,明皇誡鑑,治平要覽。歷代兵要。皆出睿裁。鄭麟趾英陵碑序曰。實東方之堯舜是矣。又秘記相傳黃驪之山。當有聖人葬之。卽英陵也。數千年前。已有知之者。吁亦異矣。 明廟朝。臺諫請誅陰陽具備之人。以除不祥。上答曰。禽獸亦不可輕殺。况人類乎。投之絶域可也。晦齋先生謂大哉王言。眞天地父母之量也。按成廟朝。二形人舍方智。奸淫士族婦女。而罪止杖配。未可知矣。 萬曆己丑。倭使獻孔雀一雙。都中士女。出而縱觀。自京城至漢江。塡咽雜沓。閭巷殆空。極可怪也。後命放于南陽絶島。嗚呼我先王之不貴異物如此。 先王嗣服之初。留心學問。日御經筵。褒贈四賢。尊禮名儒。退溪先生進聖學十圖。盧蘇齋進夙興夜寐箴註疏。李栗谷進聖學輯要。特加稱賞。並令刊布。又命儒臣撰易詩書四書小學等諺解。其引誘後學之意。吁其盛矣。是故一時向方之士。彬彬輩出。庶幾濂洛之風。不數十年。世道漸降。至今日則大變矣。 宣祖大王聖智出天。凡邊事規畫。皆自睿斷。備局諸臣。每有下問。以上敎允當覆啓。而政院奉行不及。往往惶恐待罪。故其時語曰惶恐待罪承政院。上敎允當備邊司。 制度 張太嶽曰。開國之初。庶事草創。人情樸古。大抵皆多質少文。凡制禮作樂。鋪張繁盛之事。皆在中世。當其時。人以爲太平盛美。而不知衰亂之萌肇於此矣。聖人知其然。恒不待其滿而亟反之。斲雕而爲朴。毁圓以爲方。余謂此言政是日中則昃。物盛則衰。乃其理也。 明人有言。宋議論繁多。文法牽制。不能用磊落奇偉之士。張乖崖有王伯大略。當時用之未盡其才也。余謂非獨宋也。末世議論多而牽制於法。磊落奇偉之士。所以不得出也。 宋葉夢得燕語云母后加諡。自東漢始。又呂公綽曰。古者婦人無諡。自漢以來。皇后多因帝諡爲稱。然左傳聲子生隱公註。聲諡也。漢高祖尊先媼爲昭靈后。則前此已有諡矣。按宋時皇后。皆諡二字。而以明肅嘗臨朝。特加四字。後遂爲例。 宰臣死而有贈諡。非擔朶寵褒於一時。亦以昭勸戒於來世。其意不偶然也。自頃五十年間。請諡之家甚多。而太常淹置。不卽議諡。如李浚慶有表表功烈。卒後四十年。陪享廟庭。然後始議贈諡。可勝歎哉。 按皇明制法。親王之子爲郡王。郡王之子孫。以次遞降。爲鎭國輔國奉國將軍。鎭國輔國奉國中尉。祿米亦遆殺。一千石至二百石而止。宗室不得種田納稅。商販營利。而常祿不給。故貧乏不能存活。又親王郡王將軍中尉之女。爲郡主縣主郡君縣君鄕君。其祿米亦有八百石。至二百石之差。宗室婚姻喪葬之費。皆官給云。本朝之待宗室。可謂優厚。而四代之外。得擧進士。則蓋遵唐宋之制也。但宗室女雖公主翁主。亦無一石之祿。駙馬身死後始給品祿。似爲欠典耳。 皇朝祿俸。正一品月支米八十八石。通計一年則一千四十八石。視漢二千石。僅半焉。然斗石之大。倍於漢矣。以是爲差。從九品月支米五石。所謂祿寡於宋者也。 按稗史皇明輿地。東起朝鮮。西至嘉峪。南接嶺海。北連沙漠。縱一萬九百里。橫一萬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直隷二。布政使十三。總府一百五十九。州三百三十四。縣一千一百一一十四。歲入米麥三千六百零八萬五千餘石。京倉漕運米四百萬石。絹二十萬五千餘匹。絲十九萬七千餘斤。綿花二十四萬六千五百餘斤。綿布十三萬八百餘匹。銀一百四十九萬兩。京營幷各邊馬步官軍共八十四萬五千餘員名。兩京文武官二萬四百餘員。各邊應發年例銀四百四十五萬。各王府每歲祿米八百五十二萬石。各府州縣廩膳生員三萬五千八百餘。吏五萬五千餘。共該月粮若干。以入較出。出者常浮而入者常歉云。以中朝而不能量入爲出。况我國乎。 高麗祿俸之制。以左倉米十三萬九千七百餘石准給。內而宗室百官。外而州郡鎭將。下而吏胥工匠。莫不有祿。第一科祿四百石。第二科三百六十六石。以是爲差。至十石而止。本朝則平時以廣興倉米七萬石。分給祿俸。視前代減損而國儲常患窘乏。變後又減其半。而歲入不足以爲出。常引納而充給。何也。 吏員之有祿俸。歷代皆然。而國朝吏胥。無給祿之規。有去官之制。然不得陞遷。更無生理。其因緣欺罔。弄法作奸。固其所也。自變後吏額減縮。權給月料。而議者猶惜經費。欲加裁削。亦不知其可也。 軍資監平時有三十萬石。故癸巳倭賊退去後。尚餘四五萬石。以助軍餉。以賑飢民。今倉穀不滿萬石。脫有緩急。何以濟之。夫國無六年之蓄。古人猶以爲急。况無一年之食乎。是故均田節用。乃生財之大道也。 按高麗太祖以長民者稱戶長。統兵者稱將校。此鄕吏之始也。前朝時鄕職九品曰軍尹。八品曰甫尹。七品曰正朝。六品曰侯尹。五品曰正甫云。其戶長之後多爲顯族。而今將校則其賤有同羅將。蓋名存而實無耳。 按高麗國初。選州郡鄕吏子弟質於京。謂之其人。則其人之稱久矣。本朝以其人屬司宰監。凡闕內燒木。使之進排。或勒徵價布。由此防納之徒。侵漁州郡。爲害甚矣。 前朝時。滿月臺高峻。年老宰臣。登陟爲艱。故出入給扶。我國因之。通政以上。並給伴倘。多少有差。謂之伴人。自變後軍額減縮。親功臣外。廢而不給焉。 高麗之制。出使人員鋪馬。宰樞十匹。三品七匹。參上五匹。參外三匹。至於大小人員及守令覲親往來者。亦給驛矣。本朝則議政七匹。正二品以上六匹。以是爲差。正三品以下三匹。七品以下二匹。近因驛路凋敝。又各減二匹。故往來使命。或未免犯法。以濫數抵罪者有之。且近來逆獄連歲。逮捕四出。如宣傳官等。往往騎牛以行。驛路之蘇復無日矣。 雜記曰。仁廟初年。大臣等以赦文內關係國家之言。自成廟朝始有之。此非祖宗之法。又非前古赦文所載。今者正始之初。不可因循弊法。請改之。至明廟朝。李芑等更請仍用。遂爲成例。 國朝貢案。是燕山時所增。久爲生民之病。先王朝甲辰。始設廳改定。考其邑力之殘盛。田結之多寡。土産之有無。酌量彼此。那移均適。百年宿瘼。一朝頓革。民庶瘳矣。然防納刁蹬之弊。倍簁於前日。胥吏弋利。勢家隴斷。公用不加而民力重困。是實由於國無紀綱。人鮮廉恥之致。若不大段更張。則此弊無時可祛。醫國者當有以藥之。 富國之術。在於錢幣。足兵之策。在於號牌。蓋錢幣行則國用自裕。號牌行則時無幸民。其利益必大矣。用錢之議。起於先王末年。廷臣獻言。皆以爲可行而事竟寢。號牌則頃在壬子。設廳成籍。公卿以下。佩持數月而罷。我國之習。不能耐久如此。惜哉。故作事者。非知之難。行之爲難。非行之難。持久爲難。 頒氷之法。平時文武官通政以上及宗親。全數賜給。而未嘗告罄。自變後只給正二品以上實職。而猶患乏絶。每至秋節。責徵於畿甸列邑。其弊甚矣。實由國無紀綱。官不察職。典守下人。恣行偸竊。利其防納之致。今日諸司之弊。莫不如此。豈不痛哉。 歸田錄曰。往時學士入劄子。但云臣某。先朝盛度,丁度。並爲學士。始著姓以別之。其後遂皆著姓云。按漢書霍光傳及諸書。臣下皆只稱名。蓋至宋而後。始具姓名耳。 陸放翁言今人書某爲厶。以爲俗從簡便。其實古某字也。見穀梁傳註云。今我國算計之文。必以印字終之。曾見中國文書亦如此。蓋凡事皆有所本矣。 古人碑誌中多言皇祖皇考。騷經云朕皇考曰伯庸。按家禮神主式云禮經及舊本。皆有皇字。大德年間。省部禁止皇字。今用顯可也。大德。元成宗年號也。按禮記皇考廟顯考廟註。皇考曾祖也。顯考高祖也。皇字蓋出於此。 按稗史。壹貳參肆伍陸柒捌玖拾阡陌等字相傳。始於國初刑部尚書開濟。然余按陸務觀筆記已有之。眞德秀進大學衍義劄表月日。亦用此字。則非創於皇明。而行用於公移文字。蓋自開濟始矣。 籍者尺二竹牒,記人之年名物色。懸之宮門。按省乃入。如所謂通籍金門是矣。今記人年歲容貌者曰軍籍戶籍。其餘物名數目之記者。乃稱簿云。 鑄字印書。創自本朝。非中國所有也。自變後以刻板爲難。多用活字。而考校不審。易致訛誤。可恨。聞祖宗朝。凡書籍有誤者。監印官。輒杖之。故絶無錯字。且中朝冊板。以梨棗雜木爲之。而我國唯用梓木。故板子甚難。刊布不廣。乃我國之拙處也。 法禁 漢仍秦法。至于孝文。始罷肉刑與參夷之誅。而或云宮刑不廢。景帝復孥戮晁錯。至武帝。用法益嚴。宣帝亦踵之。及王嘉爲相。始輕減法律。東京因而不改。此秦漢以來寬猛之所由也。今倭奴用法極酷。視人如草菅。且尚氣任俠。有戰國風習。豈亦秦之遺俗歟。 張太嶽曰。秦創制立法。至今守之以爲利。史稱其得聖人之威。又曰。本朝之治。簡嚴質朴。而近時迂腐之流。乃猶祖晩宋之弊習。妄議我祖宗之所建立。不識治理者也。余謂張之論宋弊習是矣。但所論常主於嚴刻。雖有一時之事業。其不得保全令名。宜矣。 按漢書。市井子孫。不得爲吏。高麗史。工商樂人之子。雖有功。只賜物禁仕路云。今則非但工商之子。身爲牟利者。以些少納銀。輒許免役。除職爲通政嘉善者亦多。其如名分何。 中朝將官。常時不牽馬。軍中則文官亦不牽馬。法制然也。先王朝。命武臣依中朝。不許牽馬。至今法司紏劾。未一兩月而止。我國禁令之不行。每如此。諺曰高麗公事。只三日者信矣。 屠牛爲國大禁。故牛肉謂之禁肉。我國之俗。不畜羊豕。宰牛而食。閭閻下賤。至以此爲生業。京中至外方。一日牛死者。不知其數。先王朝屢敎申嚴。法非不重。而大利所在。莫能禁止。至於館學之內。宰殺無忌。尤可駭也。語曰。旣食其力。又食其肉。可爲惻然。余意老病之人。雖不能不食。若四肉則不食。庶可矣。 在平時。吏兵曹奔競之禁甚嚴。而薦望少不愜公議。則臺官輒論劾。或推或遞罷。故俗謂銓官常帶推考者此也。每大政則翰林二員。分詣政廳。書其得失。有宣醞則坐於正郞之右。余爲史官時。亦甞預焉。祖宗朝立制之意有在。而今不復見矣。 平時都城內外。謂之禁山。松木欝茂。壬辰兵火之餘。國法解弛。日就濯濯。又自頃年以來。蟲食葉殆盡。數十里內。稚松亦無餘者。四山盡赭。所見慘惔。術者乃謂漢陽氣衰所致。倡爲移都之說。可勝痛哉。 平時儒生騎馬有禁。故儒生穿履徒步。罕有騎行。今則着靴跨馬。一似朝官模樣。絶無徒行者。且平時。雖長者。着行纏穿直領衣。今則少者皆着道袍。去行纏穿分套。雖子弟見長者亦然。習以爲常。則可見時俗之變矣。 東方之人。雖曰好着白衣。然國有禁制。故先王朝。猶有白衣禁亂。士人無職者出入。亦穿紅衣直領。余幼時及見之。蓋自嘉靖乙丑以後。累經國恤。仍着素衣。遂成風俗。今則紅直領絶無。而擧國皆衣素。華人笑之。 改嫁子孫。勿叙東西班之法。始於成廟朝。而士夫家恥之。雖靑年寡女。絶無改醮者。雖謂比屋可封可矣。但此法之立。有同抑勒。恐非所以通行古今天下者也。然壬辰之變。婦人知以貞潔自守。甘心屠裂。不汚於兇賊者。不紀其數。至於無知賤女。罵賊而死者亦多。豈非敎化之所致歟。 我東方素重名分。壬辰之變。擧國瓦解。而世族大家擧義討賊。迄至恢復。蓋其效也。奴婢之法。始於新羅。而亂後或以軍功。或以納粟。輒許免賤。冒僞滋多。以至登科頂玉者比比。故蔑視士族。凌侮其主。至有叛弑之變。日後之憂。恐有不可言者。 庶孽被錮。始於太宗朝。因右代言徐選之言。遂爲定法。非古今之通制也。萬曆癸未。栗谷主兵。因邊患建言庶孽納粟者。許通赴擧。實出於一時權宜之策。而議者以爲不可。至於論劾。凡事變通之難如此。然自壬辰亂後。庶孽不待許通。而赴科登仕者多矣。 雜記曰。讓寧大君妾着紫衫。爲禁吏所捕。寅緣大司憲吳陞妓妾請釋。陞語禁吏俾勿告。執義以下。問備于陞。因請罪。上命罷陞職云。今則井市倡賤。皆服紗羅綵段。而莫能呵禁。况王子大臣之妾乎。亦世變也。 國朝銀禁甚嚴。平時天使接待。亦用土物爲禮而已。壬辰變後。防禁遂弛。市井之民。以銀爲貨。自後此弊濫觴。頃年太監劉,冉兩天使出來時。刮取銀子累萬兩。掃國內以去。近則往來差官求索亦甚。中朝之人。視我國爲利窟。後日之患。有不可言者。 用人 古人言堯寄其視於舜而四目以明。寄其聽於舜而四聰以達。堯與舜一體之化也。余謂非獨堯也。齊桓寄耳目於管仲而齊以霸。漢高寄耳目於蕭張而漢以帝。雖君不堯臣不舜。而其一體相須則同也。秦之二世。乃以耳目寄於趙高。鹿馬易形而不能辨。群盜滿山而不得聞。以至身死國亡而不悟。噫。信任一也。而所托非人。則耳塗於讒謟。目錮於邪佞。其不爲秦者尠矣。 宋景文筆記曰。堯舜之世。比屋可封。非盡可封也。可封之人多也。桀紂之世。比屋可誅。非盡可誅也。可誅之人多也。余謂治世之士。非盡君子也。亂世之士。非盡小人也。君子得勝而小人不得有爲。則不害爲治世。小人得勝而君子不得有爲。則不免爲亂世。治亂之分。只在於君子小人多寡勝負而已。 王巖叟疏曰。陛下今日進聖學者。正欲理會邪正兩字。正人在朝則朝廷安。人君無過擧。天下治平。邪人一進。則朝廷便有不安之象。非謂一人便能如此。乃其類應之者眾。上下蒙蔽。人主無由得知。不覺釀成禍患云。此眞經歷之言也。欲知其人之邪正。唯以朝廷安危治亂定之。而一人之進退。關於世道者如此。豈非可畏哉。 宋仁宗問相於王素。素曰。唯宦官宮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選。有是哉言乎。以此觀人。則邪正立辨。可爲王者用人之法也。 先王朝。朴崇元爲江原監司。臺諫以迂拙劾遞。上曰。世人皆巧。崇元獨拙。是可取也。竟不允。又於筵中。論諸臣能否。上曰。湜也拙。筬也固執。湜卽申湜。筬卽許筬。申公感上知遇。因以用拙自號云。 聽諫 古者諫無官。使人皆得以言。而猶慮其畏難而不敢盡。故立賞以勸之。傳曰。興王賞諫臣是也。賞之使言。而猶恐其阿諛不直諫。故制刑而威之。書曰。臣下不匡。其刑墨是也。後世厭諫之主。非惟不賞。又從之以刑。則是自塗其耳目而終至於亂亡而已。吁亦異哉。 歐陽脩修上書于仁宗曰。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爲治。而常至於亂者。患於好疑而自用也。疑心動於中則視聽惑於外。視聽惑則忠邪不分。而是非錯亂。是非錯亂。則擧國之臣皆可疑。盡疑其臣。則必自用其所見。夫以疑惑錯亂之見。而自用則多失。多失則忠臣必以理而爭之。激其君之怒。而堅其自用之意。然後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希旨順意。以是爲非。以非爲是。惟人主之所欲者。從而助之。人主樂其助己而忘其邪佞。乃與之幷力以拒忠臣。夫拒忠臣而信邪佞。天下無不亂也。余謂仁宗明主也。而歐之進戒如此。可見忠愛之至也。 明道先生曰。所貴乎建言者。補闕拾遺。上有裨于君德。下有裨于民瘼。若黨同伐異。傷殘善類。寧甘溝壑。恥而不爲也。吁善哉其言之也。世有進言者。名爲補闕拾遺。實則黨同傷善。君德時政之得失是非。無一言及之者。誠能卽此而審察之。則其人之邪正。亦可知已。 唐肅宗卽位靈武。程伊川謂非祿山叛。乃肅宗叛也。胡致堂上書于宋高宗曰。陛下以親王介弟。出師河北。二帝旣遷。則當糾合義師。北向迎請。而亟居尊位。建立太子。斬戮直臣。以杜言路。南巡淮海。偸安歲月。此失人心之大者也云云。干以見高宗之罪。甚於唐肅矣。 賞功 永樂中。論平交趾功。文皇問夏原吉曰。陞與賞孰便。原吉對曰。賞費于一時有限。陞費于後日無窮。多陞不如重賞。于是惟陞元功。餘皆班賞有差云。此言眞格論也。 權陽村言新羅之法。戰死者厚葬。而爵賞之賚。及其一族。人爭慕效。以死爲榮。有古戰國之風。今聞倭奴之俗亦如此。是豈徒習尚然哉。以有刑賞以駈之耳。若刑不必賞不信。何以爲國乎。 自古軍功。以斬䤋計級行賞。其意有在。而壬辰倭變議者以射殺計首級論功。故虛張戰功。詐冒居多。前後射殺。殆過賊數。而賊不少損。充斥如故。虛僞甚矣。 我國無金錢寶貝。天下之貧國也。夫軍賞不踰時。而將帥出征。空手而往。戰馘之賞。無以應之。不過列名上請朝廷。而所謂論賞者。只是加設職禁軍免賤。限年免役復戶而已。噫官爵有限。實非可繼。免賤滋多。正軍日縮。况一張告身。未免虛套。以致群情懈怠而激勸無方。殊非細慮。古人曰。重賞之下。必有死士。今乃欲以空名爲重賞。以虛惠得死士。不亦難乎。 壬辰倭變。乘輿西幸。國內空虛。賊兵充斥。號令不行。幾於無國者逾月矣。嶺南郭再祐,金沔。湖南金千鎰,高敬命。湖西趙憲等。倡起義兵。傳檄遠近。自是民始有向國之心。州郡士子。在在召募。以義將稱號者。無慮百數。以至勦除倭賊。恢復國家。乃義兵之力也。及事定之後。悉以軍功。作爲隊伍。或分防海陣。或上番京師。其怨苦極矣。至如納粟之類。亦皆不免。非但罔民失信。他日有事。必不得力。謀國者宜有以善處焉。 兵政部 征伐 蘇文曰。傷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賊民之事非一。而好戰者必亡。眞名言也。昔吳夫差,秦始皇,秦符堅,隋楊廣。皆以好戰而亡。漢武帝,唐太宗。幸而免耳。且夫好色之禍。不惟死而至於亡者多矣。三代之亡。皆是物也。而齊東昏,陳叔寶。亦以至亡。夫差,楊廣。又兼焉者也。漢成帝,唐明皇。幸而免耳。由此言之。好色之禍。甚於好兵。女戎之稱信矣。 吳子曰。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於軍。不可以決勝。尉繚子曰。上無疑令。則眾不二聽。上無疑事。則眾不二志。未有不信其心而能得其力者也。之二人以詐力相尚。而其言如此。况仁義之將乎。是知和與信。爲固國用兵之本也。 孫子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註。藏於九地之下。喻幽而不可知也。動於九天之上。喻來而不可備也。余謂此說未瑩。按符應經曰。陽遁直符後一九天。後二九地。陰遁直符前一九天。前二九地。九天之上。利以揚兵。九地之下。利以伏藏是也。太玄經註所謂九地。屈原天問註所謂九天。與此不同。 淮南子曰。用兵者。必先自廟戰。主孰賢。將孰能。民孰治。蓄積孰多。士卒孰精。甲兵孰利。器備孰便。故運籌廟堂之上。而決勝千里之外。余謂此謂廟勝也。爲國者能存此言。則不待交鋒。而勝負之形立矣。 東閣雜記曰我太祖嘗征兀剌。見毁垣中有一人裸立掩泣曰我元朝壯元拜住也。貴國李仁復吾同年也。太祖卽解衣衣之。遂與俱來。恭愍王授判司農寺事。賜姓名韓復。按攷事撮要。我太祖擊東寧府。以元樞密副使拜住等三百餘戶還是也。 對馬島。舊屬新羅。不知何時爲倭奴所據。按世宗朝己亥五月。倭船三十餘艘。入寇于庇仁海州等處上欲乘虛擊之。命領議政柳廷顯爲都統使。崔閏德爲都節制使。親餞于漢江亭。發慶尚,全羅,忠淸等道兵船三百二十七艘。一萬七千人。齎六十五日糧。渡海至對馬豆知浦。賊皆遁逃。乃攻奪賊船一百二十九。焚賊巢二千。斬首虜幷二百餘。是役也五月二十一日出征。六月十七日發船。七月初三日引還。苟非神算不測。何以迅疾若此。亦可見祖宗朝兵力之盛矣。今國家自經壬辰變後。專力於舟師。而三道兵船。僅九十餘隻。戰具水卒又不齊整。倉卒難以取勝。可歎。 日本關白平秀吉。統合諸島。聲言假道入犯天朝。屢遣使求和。我國擧義斥絶之。壬辰四月。秀吉遣其將平秀家行長,淸正,義智等三十四。將兵二十五萬。號五十萬。渡海自釜山至平壤每一舍築壘據險。分陷八道。我國軍民䘐死者。不記其數。晉州城陷。六萬人同日殲焉。搜山剔藪。殺掠士女。罔有紀極。此開闢以來所未有之禍也。癸巳。天朝提督李如松。統率南北兵四萬餘名。攻拔平壤。以復三京。賊退屯于沿海釜山等地。丁酉賊再逞。天朝又遣提督麻貴,董一元,劉綎,陳璘。統水陸兵十四萬。分四路進勦。至戊戌秀吉死。賊窮蹙卷去天朝前後發兵二十萬。帑銀數萬兩。山東糧二十萬石。以救屬國。皇恩罔極。此又前古以來所未有之事也。 壬辰變初。巡邊使李鎰。到尚州。不明斥候。人告賊逼。鎰怒其惑眾。斬之以徇。故賊已入境而無敢告者。鎰聞賊砲聲。始出屯城外。賊兵滿野。我軍驚潰。死者山積。鎰僅走免。時副元帥申砬駐忠州。金牧使汝岉在軍中。請把截鳥嶺。砬不從。乃背獺川而陣。賊逾嶺直擣我軍。流尸蔽江。砬亦赴水死。二人乃一時名將。而臨事齟齬如此。蓋其素不習戰故也。 兵器 易繫辭曰。弦木爲弧。剡木爲矢。左傳曰。桃弧棘矢。以供禦王事。蓋古者弓矢。皆用木矣。烈女傳云傳弓以燕牛之角。左思賦曰。燕弧盈庫而委勁。冀馬塡廐而駔駿註。燕角弧出幽燕地。紀昌以燕角之弧貫蝨是也。虞世南詩。冀馬樓蘭將。燕犀上谷兵。此蓋以燕牛爲燕犀也。 呂氏春秋曰。蚩尤作五兵。五兵者。戈戟殳酋矛夷矛也。管子曰。葛盧之山。發黃金。蚩尤以爲鎧。此兵革之始也。漢高起兵時。祭蚩尤於庭。豈以始制兵革故歟。 自黃帝習用干戈。以誅蚩尤。而舜有三苗之征。禹有防風之戮。嗣是以後。叛亂相尋。生民之不幸。噫其甚矣。 稗史言鹿性警。群居則環其角。圓圍如陣。以防人物之害。故軍中寨柵。埋樹木向外。名曰鹿角。然則軍中鹿角之制亦久矣。 言兵者多言車戰之利。以其欲行則行。欲止則止。謂之有脚之城。衛靑以武剛車取勝。馬隆,哥舒翰,馬燧。皆用此破敵。蓋內藏軍馬糧草。使敵馬不得衝。箭不得入。敵若近前。火砲齊發。奇兵繼出。乃野戰制勝之長策也。 砲字從石。一作礮。蓋古者用機以飛石。至元始有火砲。橫行域外。所向無當者此也。今西北二虜。不解習砲。豈非生民之福乎。 鳥銃出於西域。用以捕雀。而倭奴學得其制於呂宋之國。壬辰之變。始爲兵器。我國人驟見而遇之輒死。寧不駭散。倭奴雖慣戰輕進。其取勝實在於此。 我國火砲。始于麗末。有判事崔茂宣者學得於元焰焇匠云。先王朝。有火砲匠池壽。慶源陷城時。被擄胡中。胡人使習放而觀之。壽故令觀者聚於一邊。以火砲中殺之。胡人怒而支解。嗚呼烈哉。 我國戰艦。制甚宏壯。人言倭船數十。不能當我國一戰船。李舜臣爲全羅左水使。創智造船。上設板蓋。形如伏龜。謂之龜船。至壬辰。用以制勝。蓋賴於舟楫之利也。然元均代舜臣。則以百餘戰船。敗䘐無餘。舜臣代元均。則以十三戰船。摧破六百艘蔽海之賊。亦在乎將得其人而已。 兵制 按古者人生十六爲中。二十一爲丁。晉時以十六爲丁。故范寗上疏曰。禮十九爲長殤。以其未成人也。今以十六爲全丁。十二爲半丁。傷天理困百姓。謂宜二十爲全丁。十六爲半丁。今我國以十六爲丁。而闕軍充定有常額。故守令急於免責。以乳下黃口。冒年苟充。其傷天理困民生。不亦甚乎。 我國平時。中外軍額。十八萬零。戶保通計則無慮五十萬。而自經倭變。見存僅六萬。雖年年設法充定。而絶戶流亡者。尚多未充。至於京外哨軍。不下數萬。而元軍及公私賤。並入編伍。實數亦少。緩急難恃。極可寒心。是雖亂後生齒未敷。實由士族閑遊者眾。而應役之民寡故也。若非大段更張。恐無善策。爲國者宜致思焉。 吾東方在三國鼎立時。號爲强國。唐人謂高麗善守城。又謂攻城必取。未有如高麗者。到今兵力單弱。非但不能取於人。亦不能自守何也。唐太宗時。高惠眞以十五萬眾救高麗。以瓜分之地而軍眾如此。今三韓一統。而當國者每患無兵。嗚呼是豈理也哉。 前朝時。紅巾賊十四萬。氷渡鴨綠江。直擣松京。前鋒與羽報偕至。恭愍王避走安東。合諸道兵二十萬。僅得平定云。可見衰麗兵力。猶勝於今日也。在平時。嶺南軍兵十餘萬。而壬辰變初。余以防禦使從事官。赴嶺南。則軍兵潰散。無一人至者。招募累日。只得數百步卒而已。况今國力。又非壬辰之比。二十萬兵。倉卒何從辦出。可爲寒心。 養兵。以養民爲本。不養民而能養兵者。未之有也。我國之兵。不爲預養。而倉卒調用。遇敵崩潰。勢所必至。雖使韓白爲將。亦無奈何。壬辰之已事可鑑。今內而訓鍊都監。外而諸道列邑。設砲殺束伍之制。視往時。軍容稍若可觀。而民力已竭。倒懸日甚。旣失休養生息之方。恐無緩急效用之實。任事者盍亦思其本乎。 咸鏡北道士馬精强。甲於東方。而自亂後。生齒日耗。土兵凋損。重以近歲癘疫。死者殆且數萬。比平時。存者不滿十分之一。且本道武士。終身苦戍。不得登仕於朝。以故不樂赴擧。絶無控弦之人。古語曰。徵兵滿萬。不如召募數千。土兵如此。緩急何恃。可爲寒心。 按周時擧僞烽。漢時烽火通於甘泉宮。漢書音義曰。邊方寇至。卽燃火擧之以相告曰烽火。晝則積薪燔之。望其烟曰燧。蓋漢以上則寇至。乃擧烽矣。唐書曰。鎭戍烽候。率相去三十里。有一炬二炬三炬四炬者。每日初夜擧一炬。謂之平安火。餘則隨寇多少爲差云。我國烽燧之法。蓋用唐制耳。 寇賊 高麗高宗時。蒙兵連歲來侵。虜男女二十餘萬。殺戮不可勝計。王遷都江華。諸道郡縣。皆入保山城海島云。是時生民之禍亦極矣。今山城遺址在處有之。豈其時所創歟。 中朝人許儀後。被擄在日本。壬辰年前。知倭奴將入寇。密報于天朝。其言日本用兵之事曰。多張旗幟。以壓敵氣。一兵十旗者有之。異粧服色。以驚敵心。牛頭鬼面者有之。勝則長駈不顧。敗則喪膽亂奔。長於陸戰。唯知亂殺。短於水戰。不識火攻。假和詐降。以敗敵國。善築城圍。以陷敵城。最懼急攻。惟善緩戰。急則措手不及。緩則從容養威。其船隻又最不便。廣面尖底。難以動搖。甚易攻也。以已驗者觀之。此言皆是。壬辰以後。我國舟師。能用少擊眾。所向皆捷。以此故也。 壬辰倭賊。初入都城。計誘愚民。不殺戮之。故近京避亂之民。相率投入。殆滿城矣。翌年癸巳。天兵攻拔平壤。進逼京城。倭賊發憤。乘夜焚蕩。盡屠城內居人。百無一脫。乃正月二十四日也。每年是日。陰曀愁慘。蓋怨氣使然耳。 壬辰倭變。出於倉卒。而我國地方褊狹。殆無乾淨處。唯湖南一道。湖西右道獨全。士女多歸之。且倭賊以我國人爲嚮導。故無遠不到。所謂幽險之處則避亂人爭相投集。彌滿山谷。反爲賊招。騈死者不知紀極。至於咸鏡北道。地勢如甁項。一入而不得出。其免於鋒刃者甚罕。反不如在平地。隨賊去向東西奔避之爲愈也。 我國州郡。於壬辰變初。或力屈被陷。或奔潰不守則有之矣。無一人降附于賊者。唯會寧土兵鞠景仁。叛據府城。執二王子及宰臣金貴榮,黃廷彧,北兵使韓克誠,會寧府使李瑛等數十人。迎欵于賊。賊以景仁守會寧。鞠世弼守鏡城。退據吉州。評事鄭文孚等。起兵討景仁等誅之。又甲山人殺南兵使李渾。送首于賊。以爲嚮導。至癸巳。朝廷遣府使林恂。以討捕斬叛者二十餘人然後始定。可見北道人心之强悍難馭也 姜沆聞見錄曰。丁酉倭賊再逞時。平秀吉令諸倭割鼻以代首級。故倭卒遇我國人。輒殺而割鼻。沈鹽送于秀吉。秀吉閱視後悉藏于其國北郊大佛寺傍。作一丘陵。以威示國人云。血肉之慘。擧此可知。而是時我國之人。無鼻而得生者亦多矣。 民戶 夫民。愚而不可詐也。賤而不可勝也。人主得之則爲天子。失之則爲匹夫。故曰民者。君之天也。 唐虞時。民口千三百三十三萬零。周成王時。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零。漢平帝時。民戶千三百二十三萬零。口五千九百一十九萬零。光武時。戶四百二十七萬零。口二千一百萬零。桓帝時。戶二千六百七萬零。口五千六百四十八萬零。唐天寶時。戶九百六萬零。口五千二百八十八萬零。今皇明萬曆中。天下戶一千五百餘萬。口六千五百餘萬。亦盛矣。 漢法。里有里魁。民有什伍。善惡以告註。里魁掌一里百家。什主十家。伍主五家。以相檢察民之善惡。以告監官。可謂詳且備矣。按太公陰符云爲君守成。爲吏守職。爲民守事。各居其道則國治。國治則都治。都治則里治。里治則家治。家治則善惡分明。善惡分明則國無事。此蓋三代之法也。我國亦有什伍之制而不能修擧。可歎。 洪武初。置戶帖。書各戶之鄕貫名歲。以字號爲勘合。用半印頒諸郡。以帖給民。令有司比對。有不同者。卽發充軍官。隱瞞者斬。又創賦役黃冊。其制詳且備矣。我國則法禁解弛。戶籍尤爲虛簿。不知其實數。可歎。 高句麗之亡。李勣以王臧及大臣等二十餘萬還京師。又移三萬八千三百戶於江淮之南及京西諸州云。是時東民之移入中國者殆半矣。 世傳開城府城內民戶。前朝時十三萬。而遷都後僅八千餘戶。今漢都平時戶八萬。不及開都之盛。而亂後死亡殆盡。至今二十許年。未滿數萬戶。生聚之難如此。 [book_title]卷四 官職部 官制 按虞書秩宗。周禮宗伯。秦之奉常。漢之太常。一也。至梁始加卿字。後世謂禮部尚書爲大宗伯。與太常岐而二矣。 湯置二相。伊尹爲右相。仲虺爲左相。漢以周勃爲右丞相。陳平爲左丞相。韻會曰左。佐也。右手之佐也。人道尚右。蓋漢以前。以右爲尊。故謂降秩爲左遷。高位爲右職。如曰朝廷無出其右是也。後世官制。乃先左而後右。未知所以也。 太子洗馬。官名。按洗。先也。天子出則有先驅。太子出則有先馬。言騎而爲太子儀衛之先。荀子曰。天子乘大輅。諸侯挾輿先馬註。先馬。導馬也。 執金吾。漢軍衛官名。卽皇明之錦衣衛也。史記註。吾。禦也。言常執金革。以禦非常。或曰。金吾。杖也。以銅爲之。金塗兩末。或曰。金吾。鳥名。執此鳥之象。故以名官。又稗史曰。金吾。人首魚尾。有兩翼。性通靈不睡。故用巡警。此說本出山海經及博物志。未知孰是。 古者有分土。無分民。故自天子以至諸侯。皆以里數多少爲差。逮漢時。始分其民。以戶口多少分封。於是有千戶侯萬戶侯之目。至于唐宋。又有實封眞食之稱。則與古制異矣。 自魏晉至梁陳。授官有板。長一尺二寸。厚一寸闊七寸。授官之辭。在於板上。爲鵠頭書。按綱目。劉宋時以軍功除官者眾。板不能供。始用黃紙。板與版同。今謂仕籍爲仕版。蓋以此也。 張天師。乃張良子孫。張道陵以來。世以符牒祈醮爲事。自宋元。授職號天師。皇明初。改號眞人。秩正二品。與孔子世衍聖公相等。而班次在衍聖公之右。以中朝而尊道重於尊聖何也。 前朝時。密直司或稱中樞院。卽今之承政院。置知奏事一人。左右承宣各一人。左右副承宣各一人。堂後官二人。知奏事或稱知申事。卽今之都承旨。承宣或稱代言。卽今之承旨。堂後卽今之注書也。吏屬則置別駕,主事令,史記官,通引幷三十六人。今吏輩稱別駕以此。 宋時。樞密院顓兵政。與中書稱兩府。皆搢紳大夫爲之。我國中樞府。乃宰臣置散之地。卽宋之樞密使也。其位任亦尊矣。今則醫譯微賤之輩。皆以賞職除授。宰臣罕得爲之。名器屑越甚矣。 三載考績。古之道也。商周以上無論已。漢時爲官者長子孫病三月乃免。其久任責成之意可見。而數易之弊。莫甚於今日。朝拜夕遷。超越無漸。呈病卽遞。不待准朔。視官爵如傳舍。此弊不革。則雖使賢且才者。布列庶位。何暇治其職察其任乎。聞世宗大王。知人善任。才大位卑則不次擢用。人器相稱則十年不遷。此今日所當法者也。 在前凡官。必計朔陞遷。如銓曹郞官。非滿三十朔。則不得遷轉例也。按佔畢齋集曰。鄭錫堅。自吏曹佐郞陞持平。諫院啓以銓郞未箇滿而陞遷不可。降爲刑曹佐郞。先王朝。唐興府院君洪進。由六品二十餘朔。拜獻納。猶以驟陞引嫌。近來銓郞及言官。或逐月陞遷。登第未五年。超堂上。未十年。致宰相者有之。至於五六品守令。以微勞蠟堂階者比比。官爵如土。末流濫觴。日滋月甚。識者之心寒矣。 法典。禮曹四館。以文官除授。而玩易齋姜碩德。不由科第以進。而爲大司成及知禮曹事。蓋祖宗朝爲官擇人故如此。而自大典頒降後。無此例矣。 陸放翁言館職常苦俸薄。而吏人食錢甚厚。時有省官不如省吏之語。今槐院寫字官。食三品祿。又受月料及丘史價。合計祿俸。與大臣相等。制政之不均。蓋自古如此。 中朝官制。五品以上爲大夫。故得推恩三世。我國唯從二品以上實職者。得贈先代。至宣祖大王初年。大臣建議。朝臣之追贈者。許推恩所後父母。而不得幷贈其所生父母。遂爲成例。蓋出於重宗統之意云。 西北兩界方伯挈眷。限二周年交替。其來已久。而頃年朝議以下三道依兩界例。忠淸監司兼公州牧使。全羅監司兼全州府尹。慶尚監司兼大丘府使。各於本處設營。使之率眷久任。未幾用言者罷之。我國凡事不能耐久如此。今有還設之議而迄未施行。然要在擇人而已。 玉堂官例兼知製敎。謂之內知製敎。以他官兼者。謂之外知製敎。凡時急敎書。必命玉堂官爲之。先王朝。有洪某在玉堂。文拙不能撰進。卽辭遞而去。蓋畏公議故也。 從二品以上。謂之宰相。朝廷待以優禮。在前非有才望功德。罕得至焉。先王朝。金公繼輝。博學能文。負一時重望。而官至參判。孫公軾。別無履歷聲稱。而驟陞嘉善。金公謂人曰。孫軾亦嘉善。吾亦嘉善。聞者大笑。蓋金公非媢疾者。乃慨歎之言也。 平時通政以上官甚少。正二品以上。不過十餘員。僅備實職而已。自十許年來。爵賞多岐。至於超越階級者有之。正從一品。幾五十員。從二品以上。二百餘員。通政則不啻倍之。軍功納粟。醫譯宦官雜類。亦有官至一二品者。名器漸輕。人視之不甚貴重。爲宰相者。亦或不能自重。其於世道。何如也。 國初以來官制。正二品牧使則曰領牧使。從二品則曰判牧使。通政則曰行牧使。自大典頒降後。凡階高職卑者稱行。階卑職高者稱守。故從二品以上。不復稱領判。總稱行牧使云。 內禁衛司僕羽林衛。是謂禁軍。如漢之材官蹶張。唐之虎賁彍騎是已。前朝時。簡選有風彩者入侍。而以識理者爲最。勇敢者次之。本朝之法。騎曹郞官。完議可否。觀其門地。准其身長。試其武藝。故爲禁軍者。皆赳赳壯勇之士。自亂後。軍功納粟。庶賤雜類。無不除授。不問門地才藝文如何。苟充其數。冗雜甚矣。 法典內。諸道驛丞。以書吏積仕勤苦者差遣。而金安老爲吏曹判書時。改驛丞爲察訪。盡以門蔭子弟除授。由此吏員之職。唯渡丞而已。非法典本意也。 我國備邊司之設。始於明廟朝乙卯年。而今則軍國重事。一皆委之。且訓鍊都監。自宣祖朝甲午年創設。敎習砲槍等技。今則事權漸重。爲一大衙門。主兵之官。只管軍簿。奉行文書而已。 國初以來功臣。有太祖朝開國,恭靖朝定社,太宗朝佐命,魯山時靖難,世祖朝佐翼敵愾,睿宗朝翊戴,成宗朝佐理,中宗朝靖國定難。凡十起功臣。宣祖朝。有光國,平難,扈聖,宣武,靖難五起功臣。而扈聖參勳者。至八十六人。醫官譯官內侍暬御並得參。前所未有也。 除拜 侯鯖錄曰。五代權臣執政。公然交賂。科第差除。各有等差。故當時語云及第不必讀書。作官何須事業。噫古亦然矣。今爲甚焉。 五代時。王進以善步。官至節度使。歐陽子曰。名器之用。隨世而輕重。世治則君子居之而重。世亂則小人得而易輕。余謂君子小人。常相上下。小人在上則君子在下。名器一輕則朝廷遂卑而國不國矣。古之賢人君子。裂裳裹足。長往不返者。爲是故也。 吾學編曰。宣德初。內閣謂用人之柄。不宜專在吏部。令三品以上京官。薦用方面風憲郡守。人多嗜進覓薦。至行金錢相請云云。今國家監兵水使及關防守令。皆令備邊司薦擬。一官之窠。所薦者多。或至二三十人。以致奔競成風。銀銅有臭。天下之弊一也。可爲寒心。 高麗時。頒政有定式。十二月爲大政。六月爲權務政。過此則雖有缺。未甞差授。至崔忠獻專國。始變舊制。有政房之稱。本朝則一年兩都目外。隨闕隨差。或至逐日爲政。與古異矣。聞中朝每月二十三日。吏部會選。其餘則唯大段除拜會推而已。 明廟朝。申光漢爲判中樞府事。相臣沈連源,尚震啓。以申光漢立朝最久。年高有學。而久在從一品。請陞秩除領經筵。資其勸講。於是特陞正一品。今則時任議政外。雖原任大臣。不得兼帶領經筵。固非舊制也。 柳眉巖希春。海南人。博學强記。先王朝。久任副提學。不許遷動。後陞資憲。在前正二品。無降授副學之例。上曰。柳某可合。雖無古例。可除之。後金睟亦以資憲。特拜副提學。用此例也。 平時初入仕。必愼擇除授。故吏蔭之外。有六條具備孝子里選先賢子孫擢用之規。近來此規盡廢。注擬之際。惟視勢力之高下。不問人器之稱否。公道幾乎熄滅矣。 近世承旨最少者朴東亮年二十五。以扈從勞。自正郞超拜同副承旨。尹暉年三十。以司諫陞同副承旨。先王朝甲午歲。都承旨張雲翼年三十四。左承旨吳億齡年四十三。右承旨具宬年三十七。左副承旨姜燦年三十八。同副承旨鄭光績年四十四。余亦忝右副承旨。年三十二。時謂政院爲滿座靑春云。 相臣 古人曰。不謨之相。不材之將。其尸利也。倍乎商賈。芝峯子曰噫。有國者使相與將尸利而已。則危孰甚焉。 按小說曰。宰相自唐以來。謂之禮絶。百僚見者。無長幼皆拜。宰相平立少垂手扶之。送客未甞下階。客坐稍久。則吏從傍喝相公尊重。客踧踖起退。及富鄭公爲相。雖微官布衣。謁見皆與抗禮。送之及門。視其上馬乃還。自是群公頗效之云。觀此則今相臣接人之禮。蓋用唐法耳。 唐張弘靖三世秉鈞。楊巨源有詩云伊陟無聞祖韋賢。不到孫時以爲善。今權吉川盼之先祖陽村近,贊成踶,議政擥三世貴顯。故余甞次其壁上韻曰。一時富貴公侯伯。三世文衡祖子孫。亦記實也。 龐籍爲郡掾。夏竦視之曰。異日當爲貧宰相。龐曰。宰相豈得貧乎。竦曰。一等人中貧爾。後龐退老。有詩曰田園貧宰相。圖史富書生。此韓昌黎所謂貴而能貧者也。 明太師張居正。在閣十六年。以專擅得罪於一時。以不奔喪得罪於士論。然其自言曰。僕不難破家沈族。以徇公家之務。而一時士大夫。乃不爲分謗任怨。以圖共濟。又曰。旣已忘家殉國。遑恤其他。雖機穽滿前。眾鏃攅體。不足畏也。又曰。吾平生學在師心。不但一時之毁譽有所不顧。雖萬世之是非。亦所不計。余謂張之作相事業。未知如何。而大抵凡人自信如此。方有所建立耳。 高麗初。置廣評省。總領百官。置侍中侍郞等職。後改尚書省。置尚書令,左右僕射,左右丞。忠烈王時。倂于中書門下。爲僉議府。置都僉議。沿革不一。未能悉擧。本朝議政府。蓋仍僉議府之稱也。 我朝人父子爲議政者。黃喜,黃守身,李仁孫,李克培,鄭昌孫,鄭佸,洪彦弼,洪暹,鄭惟吉,鄭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