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亦玉堂稿 [book_author]沈鲤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98671 [book_dec]文别集。明沈鲤著。十卷。沈尝任翰林院(玉堂)掌院学士,归里后以廊庙山林视为一致,故名。原集为王象乾校刻,计正集十卷,续集八卷。明末版片毁于兵燹,清康熙二十九年(1690)由刘榛重辑遗文,合正续稿汇成十卷,内容仅余其半。有康熙刻本,《四库全书》即据以收。 [book_img]Z_18301.jpg [book_title]●本傳 沈公諱鯉字仲化號龍江商丘人也十九舉於鄉夜有奔女拒弗納中嘉靖乙丑進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檢討累晉侍讀學士吏部左侍郎拜禮部尚書太子太保公方直恪慎權璫求一剌之投不可得而積誠悟主婉轉効謀一事與上可否甞至三四不得憂鬱形於食寢得則不敢以為功秦王誼澏請進封其弟奉國中尉誼■〈氵〈巛上歹下〉〉誼漶為郡王將軍上報可公力爭之上曰此特恩不為例也公曰特恩亦私恩也不為例亦一例也自古帝王未有不欲恩施無窮者顧人情之不可饜而朝廷之澤必有所竭故不得不限之以制平其錫予而示有各足之分上日有法在吾不受私下日有法在不敢言私畫一相守尺寸不踰而後天下之願欲以定若法制一隳請乞紛至臣不知所以善其後矣繕宗藩要例宗藩名封進之慶成王請封其次妃戚畹鄭承憲乞卹典翊聖夫人金氏欲以姪承夫爵皆援祖宗法反復力格不行羣臣屢請皇長子正儲位不報乃下詔封貴妃為皇貴妃公請並封恭妃恭妃者皇長子所由出也上無以奪光山產麒麟□取觀之公言人主好尚其端甚微而傳播於四海九州傷盛德甚大此物一進則天下之進奇異者踵至矣麟固祥物而斃也則已不祥不祥之物宜桃茢以祓除之而奈何敢達於至尊之前封還詔旨其不依徇取容類如此請復建文年號修景帝實錄正文體毀淫祠定廟享禮制上皆嘉納焉萬曆戊子以疾乞歸辛丑起公少保兼太子太保東閤大學士五辭而後拜命上倦於勤久不御朝公特請面見曰人臣不得仰覲天顏是地天不交也其時差中使開礦榷稅所在流毒天下多以變告公上章曰探榷之役陛下本以權宜濟國用而內臣不能仰承德意濫用羣小虎噬狼吞窮搜遠獵礦非取諸山澤稅非得之商旅率皆科派閭左以足額激為禍變紛紛未巳今日欲弭亂形必先收入心欲收人心必先罷礦稅而撤中使昔唐涇原之變百姓操白梃逐官吏曰復能稅間架除陌錢耶臣愚誠恐至於此極也公念時艱列謹天戒卹民窮等十事上之慮不省覽書天啟聖聰牌焚香禱祀譖者言公詛呪上密遣小內使取觀之乃知公獻納之誠首輔沈一貫與公多異議公作協恭約示之一貫不能用奸書之獄起蔓及公公不辯而上亦不疑自張江陵相嘗於私宅票擬遂為故事公曰國政決於私室非朝廷之體而機事不密又安知不有意外之虞臣不敢也朝臣捐俸錢助工作公曰吾知養廉不知逢君之欲聞者愧焉上每以疆場捷聞推恩宰輔公皆固辭曰此師武臣萬死一生之所致臣不敢貪天之賜攘人之功公居政府四年以小心持大體老謀遠慮不圖近小之益汲引天下賢士大夫惟恐失之有嫌怨於公者則過而輒忘恢恢有并包之度每晉秩惕然以盛滿為恐七乞骸骨乃得致位還里闢自適園與二三故人修文雅社崇尚儉質立社倉設義塾鰥寡癈疾無告之人尤極周卹而使之必得其所公無子有代求好女盛裝資奉公公峻卻之病將革猶進保泰之謨皆切中時事年八十餘薨上震悼輟朝贈太師謚文端著亦玉堂文集若干卷 劉榛曰人之際時幸不幸顧有定哉當神廟倦於天下之政朝綱盡弛公居帷幄曾不得請一日清閒之燕接天顏於咫尺閹寺竊弄威福煽虛四海百官章奏如投弱水沈淪而不省公之憂時慮危未嘗不羡古皋夔伊傅而歎遭逢之不幸者矣顧考公之始末進而難不以為矯情也退而力不以為忘國也指陳乘輿之非封還成命不以為戇忤也宵小之媒糵不辯而冰消而言天下之難言亦時得轉圜焉吾見後人之望公又將如古皋夔伊傅之不可企而及矣嗚呼公果不幸也哉 [book_title]●序 沈文端公舊有亦玉堂稿十卷續稿八卷新城王大司馬刻之鼎革時化為煨燼予拾其殘闕是正其□魚合而彙為十卷與同志授之梓而序其端曰天地萬物一生理之所旁礴也然而天地萬物之生理實旁礴於吾心顧聖人之道不明而學者中於私利此心漸消漸亡常至於蠧天地賊萬物者何也蓋不勝其蔽焉而無學以袪之也袪其蔽吾心者則吾心之生理亦還旁礴於天地萬物文端公相神廟時蓋已百年之久其間立名之士澌滅於飄風逝水者不知凡幾而公於今父老猶能頌其澤學士相與慕其義此豈能襲而致之哉茲考其遺集有言必盡有誠必竭上忠??貇於君父而下視天下之恫瘝若切已肌膚之痛雖不必能盡行其志而原其本心蓋古良臣不過是矣即其處家國黨閭之間藹然一惻怛之所流行周徧而惟恐有傷其諸所謂一心之生理有以旁礴於上下民物而無間歟謂非學焉而袪其私利之蔽不至此雖生不及同公時無由一問其所以為功然而讀公之書猶可以見公之心因公之心猶可以自得其心也公隨事立言不刻意纂組以立文章名而天下亦未有知公之文者其文則真以朴醇以法也如此彼世之操觚為專家業者抑又何如也哉康熙庚午夏四月劉榛題 [book_title]●亦玉堂稿卷一 商丘沈鯉龍江 請復建文年號立景泰實錄疏 乞停取麒麟疏 議孔廟從祀疏 謚法疏 請建儲第二疏 請並封恭妃疏 乞宥議禮諸臣疏 正文體疏 ○請復建文年號立景泰實錄疏 竊惟人君有位號則有紀年有政令則有實錄此春秋不易之法自古及今無有以興亡隆替而因革予奪其間者我朝自太祖開基列聖相承金匱石室之藏具在乃建文以革除而槩稱洪武景泰以分附而并系英宗則皆為我朝闕興矣所據司業王祖嫡有循史職修缺典之奏臣等請先述其畧而後及所以當正之故為皇上陳之我太祖高皇帝在位懿文太子先薨至洪武三十一年大孫嗣位改元建文在位四年成祖文皇帝靖難踐位乃削去建文年號仍以洪武紀年及重修高廟實錄遂將建文實曆附作洪武虛數此則革除之太畧也正統十四年北□入犯英宗睿皇帝躬馭六師自行天討至士木北狩景皇帝時為郕王奉皇太后命監國旋正大位次年八月英廟回鑾後七年復辟是為天順元年其時奸臣石亨輩奏將景皇帝廢為郕王加謚曰戾成化元年修英廟實錄遂以景泰事蹟附於正統之後天順之前注曰郕戾附至成化十一年憲宗純皇帝追體英宗木意始敕廷臣復景帝位號上恭仁康定尊謚改修陵寢景泰七年事蹟未及釐正此則附錄之大畧也因循以至於今非謂其不可而遂已之也夫位號既復則實錄自當改正許其大不許其細是未體夫英廟之心而已矣伏讀成祖登極詔書不過以建文四年為洪武三十五年然猶稱為少主未聞降削位號是在成祖親親之心亦必有不忍絕者而一時宣力歸命諸臣或務張功伐或苟存形迹遂贊成革除之事其亦未達夫成祖之心耳夫成祖奉天靖難再造邦家正使年號不除何損萬一而曲為掩諱若此且天下後世各有耳目安可盡泯稗官野史各有紀載安可盡革此不但無益於事適足示人以疑故議復革除者非為建文為成祖也議更附錄者非為景帝為英宗也茲皆所不必諱者也方今聖明在上修遺舉墜以弘先德正在此時臣等不敢為更張之議惟將英廟實錄中間七年事蹟名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實錄無相混淆如斯而已至於建文位號詔書中原無降削之文今亦無憑議復亦惟於高廟實錄之末摘出四年事蹟復稱建文年號如斯而已夫以我太祖甫定天下即首命儒臣纂修元史又追謚其主為順帝淵哉聖心至公至厚矣成祖英宗之心同符太祖而建文景泰又非勝國之君之比也元主可謚何忍沒其號於建文元史且修何可闕□鎶於景泰且景帝之位號既可復則建文年號亦可復建文之死事諸臣且蒙我皇上之卹錄而况其君乎况其為太祖之嫡胤乎慰祖宗在天□靈伸寰海久抑之意彰微顯闡幽之烈寓興滅繼絕□仁斯舉也實聖德聖政之第一事也獨可稱昭代之信史而已耶惟鉅典湮於累朝而一旦頓復公論關乎萬世而傳信無窮皆出自人主獨斷非臣等所敢擅擬伏候聖明裁定 ○乞停取麒麟疏 該文書房口傳聖旨聞河南產有麒麟撫按官如何不奏著禮部傳與他速進來看欽此臣等仰惟我皇上之意不過以麟為異物世所未見欲取而觀之以知夫麟之所以為麟者之狀如何非有貴奇好異之意也為臣子者承君之命奔走不遑豈暇有言以及他事惟麟產河南光山縣而臣鯉河南人也知之頗詳不及今預言其狀或奏進之後無所可觀則臣為緘默取容而陛下有誤舉之悔臣等雖九死不足以贖罪故敢據實為皇上言之蓋麟之生本自於牛故其形猶在乎麟與牛之間初生雖有鱗甲不甚顯著非如圖畫所傳出於好事者之手而楚楚可觀也踰日而斃至於今又復數月竊意其形已枯槁必不如其初之猶有麟之狀也陛下方軫念元元整飭吏治日勤思於三皇五帝之業如將不及忽渙發大號布於下國以徵一概槁之麟無乃駭人觀聽乎夫人主之有所好尚舉動以昭示於天下也其端甚微而及其樹之風聲傳播於四海九州之外使天下皆耳而目之則其究有不可勝言者故一物之微而責以不奏則四方之奏奇異者且紛至焉督以速進則四方之進奇異者又且紛至焉此尋常之所謂無妨而登三邁五如我皇上則一舉一動有不可不慎焉者也夫物固有以祥稱者迨其斃也則已為不祥之物不祥之物所宜用桃茢以祓除之而奈何敢達於至尊之前臣等竊意撫按官之不敢奏進及臣之不敢遽有徵取亦惟以慎重其事而非敢拒違也惟陛下俯鑒臣愚特賜停止幸甚 ○議孔廟從祀疏 臣等仰惟皇上以聰明睿知之資膺治教君師之任於茲從祀一事虛懷茹納博采羣議真舍已從人之度而聖不自聖之心也臣等亦何敢不仰承德意審於鑒别以少裨皇上右文之治謹遵奉明旨於本月十五日會同九卿科道儒臣齊赴闕下裒集眾論較量其間與廷議者共四十一人除註有原疏外內註胡居仁從祀者二十五人註玉守仁陳獻章者俱十五人蔡清五人羅倫二人呂柟一人惟居仁則仍有專舉且無疵議在石星則議王守仁陳獻章不宜立門戶講學在丘橓則議守仁乃禪家宗旨在吏部右侍郎王家屏則又謂從祀重典非真能信今傳後者未可輕議非真見其能信今傳後者亦未可輕議若使今日議入他日議黜恐反為盛典之累故未敢遽擬其人也臣等反覆參詳看得從祀一事持久不決心煩廷議者則以在廷之臣可以盡天下之公議而眾言僉同人品自定所以要之於歸一之論也今與議諸臣舉從祀者莫不以胡居仁第一即有次及居仁與其不舉者亦毫無異議臣等考其平生與其論著亦大□淵源孔孟純粹篤實一時名儒如羅倫張吉婁統周瑛賀欽羅欽順張元禎之類皆極口稱可比於薛瑄而以其論著與瑄之讀書錄並傳焉斯其不愧孔子之徒已大彰明矣如蒙采納容令臣等以居仁行實撰次上覽特允從祀自足以增重儒林豈必求多蓋我明道化翔洽人文輩出二百人間侑食孔廟者僅薛瑄一人誠慎之矣今距祀瑄之後未二十年而又得居仁與之並祀亦所謂旦暮遇之比肩而立者雖一人不可謂少也至於守仁之學在致良知獻章之學在主靜皆所謂豪傑之士但與議諸臣與之者僅十三四不與者已十六七甲可乙否臣等亦何敢輕議查得嘉靖十九年亦曾廷議薛瑄彼其時固毫無間言也而庶□童承敘贊善浦應麒猶以為事體重大莫若少緩竟以報罷至隆慶元年復下廷議則在議諸臣或挽或推惟恐其不預於澤宮尸祝者何人心之同也夫惟人無異議故盛典一舉至今為俎豆之光今守仁獻章既不能毫無間言又一時與議之臣亦多有耆舊老成直諒多聞之士而不皆為二臣左袒者是輿論未協而事久論定尚非其時也臣等有感於承敘應麒之言故敢亦請緩之以俟公論之定而徐議於後似亦未晚蓋事可垂千萬年而不朽者即遲回數載而不為逾時禮有垂千百世而示法者即詳審再三而不為過慎與其祀也而有議豈若議定而後祀乎蓋可祀不祀者其失怠怠猶可補於將來未可祀而祀者其失誣誣則貽譏於後世拾瀋反汗勢豈能及是不可不為深計也昔孟軻告君以進賢之道至於左右皆曰賢諸大夫皆曰賢而猶未敢信必至國人皆賢也而後察又親見其賢也而後用彼固一人之進退一時之是非耳而猶然若是矧是舉也在朝廷則象賢崇德見道揆法紀之公在天下則章軌作人為俗易風移之漸所關甚鉅可嘗試而漫為之耶如皇上以我朝人文遠軼前代不宜寥寥若是臣等謂隆古以還士之以行誼道德令聞長世者非託之於顯位則託之於門閥非託之於文章則記之於勳業順風疾呼聲聞易達所藉然耳如居仁固深山窮谷之士而布衣韋帶之夫自非實德過人足□□重於當世雖擇地而趨噦心而言其誰為傾□□□正月而視者惟皇上超然遠覽拔之於儔伍之中榮之以宗祝之位則日月之光賁及豐蔀雖在齊民無不興起比于祀瑄尤為盛事茲臣等之所謂一不為少也至如蔡清羅倫章懋黃仲昭陳真晟呂柟羅欽順鄒守□中間或未有事祀者乃望推廣德意專祀于鄉通候論定之目另議從祀則仁至義盡斯可為天下萬世之法而薪槱之道以光蘋藻之禮不濫一舉而二物具矣再照講學為致知之事聖門之所謂條理之始也夫學亦安可不講也顧六經孔孟之道既昭如日星而漢宋諸儒之書又發明殆盡後雖有述何以復加所貴乎學者亦守其師說慎思明辨如何為格致誠正如何為齊治均平隨事精察敦行不怠雖暗室無愧必白首一節如是焉而已世之學者不務為平易而厭薄古訓欲自名家至為續鳧頸以見長添蛇足以工畫於子臣弟友日用常行之道反視為弁髦不講焉其又有奇者則片言單詞樹之赤幟而天下之喜為名高者亦荀見前茅之所在遂靡然趨之口耳一言反復論辯至窮年不能殫其說其流之弊將有內棄其心而外棄其事之弊以釀成清談之俗者此不可不為早辨也伏願皇上既慎簡可祀之人又渙發德音使天下知朝廷之所以崇祀者意在此不在彼則世道人心不勝幸甚 ○謚法疏 臣聞帝王之所以勸懲天下者莫大乎爵賞刑威帝王之所以不賞而勸不威而懲者莫大乎謚法是謚也父不得以私其子君不得以私其臣者也得失一朝榮辱千載雖以褒貶既往實以激勸將來是以自古重之也國朝稽古右文尤嚴斯典祖宗時文臣得謚者不過數人雖以中書省之尊六卿之貴文章功德有可紀者亦不得輒謚無他重之也宣正成弘之間文臣雖往往得謚然名義甚美者或不輕畀以文學直內閣者不皆謚文則慎重之意猶有存者浸淫自正嘉以來以至於今則濫觴甚矣夫京堂三品以上子孫得自陳乞例也而人有醇疵行有巨細乃一切加以美名則是皆善而無惡也生前有未盡之善則改而更謚厚也而行玷縉紳名污青史者獨因仍而不易則是有進而無退也此皆臣之所未解也昔我太祖之謚其子也於魯王而曰厲於伊王而曰荒夫荒厲之非美謚亦明矣我太祖豈不愛其子哉示天下公也不以父子之情而廢國家之法也父不得以假其子而君乃以諛其臣竊以為過矣臣又嘗考李唐時許敬宗謚繆蕭瑀謚褊繆與褊之為謚人所惡也不敢貸也又嘗考趙宋時司馬光斥夏竦之邪不許文正韓維定陳執中之議必謚榮靈光與維在當日仕同朝也不敢私也今日諸臣之謚豈無許敬宗蕭瑀其人者乎當其時能為司馬光韓維之直者誰乎國朝人物之盛遠邁唐宋而謚法予奪反太輕疏何以垂訓將來光昭前古似不可不亟正也至於文之一謚尤重且大非道德學問則忠信惠禮必唐儒如韓愈宋儒如朱熹始可無愧即不能然亦必其一節足以當之今不目其善狀不耳其風聲一經翰苑莫不謚文彼其真文者既無以表其賢而不文者又有所溷其不肖是勸與懲兩失也且如先臣禮部尚書霍韜新建伯王守仁非文學職也而得文之一節與之誠是也如吏部尚書某兵部尚書劉大夏不以文名也而有文之實用獨靳之何也可文則文何嫌於庶僚不可文則不文何有於翰苑蓋古者生無爵則死無謚是故凡有爵者皆得謚惟其當而已矣臣願皇上遠法隆古近鑒唐宋念褒貶之旨不可偏廢思名義之重不可輕假慨然獨斷特下所□□□□溫之□永翊清平之治臣愚幸甚世教幸甚 ○請建儲第二疏 萬曆十四年二月初三日該大學士申時行等一本為懇乞宸斷冊東宮以重國本事奉聖旨卿等以冊立元子請朕見嬰弱少侯二三年舉行欲此臣等仰惟皇上既留心宗社之大計又慎重國家之大禮訏謨定命斷自宸衷亦既明示之期矣臣等愚不及此乃於昨年正月復有凟陳伏奉聖旨還候旨行欽此臣等屏息待命又復數月矣竊以管窺仰惟聖意似欲不爽其三年之約而姑徐徐以至於今者凡以重綸言而示大信於天下也今計明歲已逾三年元子亦且八歲以聖功則正當蒙養之候以睿姿則非復嬰弱之期皇上之所以慎重大禮而有待舉行者此其時矣臣等備位禮官職掌攸係方擬遵奉明旨諏吉上請乃今兩直十三省大小文武衙門及天下王府藩國四夷朝貢之使凡以入賀萬壽聖節到京者俱言其境內臣民亦皆延頸舉踵以望冊立之日久矣葢皇上以深仁厚澤感結天下之人心天下之仰戴吾君者亦各欲快覩盛典為宗社萬年之慶固宜有如是其切者乃臣等猶膠執前旨以待三年之期拘泥舊聞以避閏餘之歲者不已迂乎且過此則履端將屆適萬國述職之辰盛德在木又三陽啟泰之日震宮鼎建允謂元吉巽命渙頒禮宜預定臣等敢因四方入賀人員鱗集闕下而具述華夷中外同情以申前請葢以為天下請也伏望皇上循累朝之令典承二聖之歡心重大號之已敷順羣情之同欲特霈俞音容臣等將冊立舊儀查議上請預行各該衙門整飭備辦以待擇日舉行則宗社之大計已定而詔旨一頒萬方闓懌因之以導迎協氣上迓天休普施慶澤下康兆庶者在茲矣臣等不勝懇切祈望瞻仰歡忭之至 ○請並封恭妃疏 近該閤臣及科道等官相繼上疏冊皇長子正位儲宮未蒙俞允隨奉聖論進貴妃為皇貴妃臣等竊意我皇上之為此舉也不過以宮闈之慶加數示優非有他意也乃不意一時之人心妄相忖度或以為建儲宜早或以為恭妃位號不可不因子之貴並陟隆稱而議者紛然矣臣等屬在禮官預有職掌不及此廷議紛紜之時而稍為折衷之論恐曰是以後建議益煩不免瀆天聽而傷國體也夫立子以嫡立庶以齒自古已然今者皇長子既稱元子則主鬯有歸而天下之人心係屬久矣即使母妃位號無所增益其孰能違之者而豈藉此以重耶但臣之愚則以為舉大慶者貴和豫交通稽典禮者宜徵諸故實而帝王之化始閨閫以御家邦有不可不慎其微者查得嘉靖十九人貴妃王氏沈氏同日進封為皇貴妃此其已事可徵在世宗皇帝之時固稽諸典禮而協也今中外人心既以係屬元子者欲崇其母妃之號臣等亦伏望皇上俯循與議率由舊章因遂以元子之貴貴其所生而並錫渙號以重國本似亦體制之宜者也伏乞敕下臣等一併具儀上請冊封則禮達分定言順事成而協氣普於宮闈浮議息於道路矣 ○乞宥議禮諸臣疏 先該閤臣及科道等官請冊皇長子為太子隨又欽奉聖諭進貴妃為皇貴妃惟時大小臣工翕然望蚤建元良以定國本並封恭紀以正名分而臣等叨為禮官顧不能明正典禮有畫一之議以厭眾心而致姜應麟沈璟孫如法先後以言得罪且至今紛然未巳也夫禮官而不能正禮則曠官以其所不能者而貽之於人以代已受譴則不恕皇上方日隆唐虞三代之德為是舉也而使人有疑於天地之量此明旨所謂致君於有過之地也則不忠如是而不與三臣同罰皇上之寬仁至矣顧臣等猶可靦然以居此位乎伏乞罷臣職以重典禮之仕仍敕下吏部將姜應麟等照常遷轉以開其自新之路則黜陟明而人心以勸斯稱從諫聖后矣抑臣等反覆思之聖明之世甚不可使人心蓄疑而訛言繁興也皇上之欲建元子而姑以待年也明旨屢下豈不推赤心於人腹中乃羣疑未釋而道路之言有不敢以達天聽者此其故何也葢元子天下之所繫心也而為元子以上封事者則動有貶謫之罰恭妃元子之所自出也而為恭妃以祈並封者則不蒙俞允之命故人心易疑而訛言相煽如此耳臣等前以並封請今茲為三臣請正有鑒於此而欲以弭之於將來也頃緣貢舉方殷不敢自陳求罷今三臣之悔悟已深天威已霽矣故敢歷述其不職之狀而為三臣者明之伏惟聖明裁察焉 ○正文體疏 儀制清吏司案呈照得近年以來科場文字漸趨奇詭而坊間所刻及各處士子之所肄業者更益怪異不經致悞初學轉相視效及今不為嚴禁恐益灌漬人心浸尋世道其為患害甚於異端葢人惟一心方其科舉之時既可用之以詭遇獲禽逮其機括已熟服役在官苟可得志何所不為是其所壞者不止文體一節而亦於世道人心大有關係相應題請申飭以遏狂瀾等因到部臣等看得言者心之聲而文者言之華也其心坦夷者其文必平正典實其心光明者其文必通達爽暢其不然者反是是文章之有驗於性術也唐初尚靡麗而士趨浮薄宋初尚鉤棘而人習險譎是文章之有關於世教也憲宗諭詹事黎淳曰出題刊文務依經按傳文理純正者為式故今鄉會試進呈錄文必曰中式則典雅切實文理純正者祖宗之式也今士子之為文何式乎自臣等初習舉業見有用六經語者其後引用左傳國語矣又數年而引用史記漢書矣史漢窮而用諸子諸子窮而用百家甚至取佛經道藏摘其句法口語而用之鑿朴散淳離經叛道文章之流弊至是極矣其文體尤恥循矩矱喜創新格以清虛不實講為妙以艱澀不可讀為工用眼底不常見之字謂為博聞道人間不必有之言謂為玄解苟奇矣理不必通苟新矣題不必合斷聖賢語脈以就已之鋪敘出自己意見以亂道之經常白日青天之下為杳冥魍魎之談此世間一怪異事也夫出險僻奇怪之言而謂其為正大光明之士作玄虛浮蔓之語而謂其為典雅篤實之人也可乎如謂人自人而言自言則以文取士者獨以其文而已乎抑孟子之所謂生於其心害於其政者豈為無稽之言乎臣等不以文為重而為世道人心計心竊憂之嘗謂古今書籍有益於身心治道如四書五經性理司馬光通鑑真德秀大學衍義丘濬衍義補大明律會典文獻通考諸書已經頒行學宮及著在令甲皆諸生所宜講誦其間寒素之士不能徧讀者臣等不能強博雅之士涉獵羣書臣等不敢禁但使官師所訓廸提學所課試鄉會試所舉進者非是不得旁及焉仍乞容臣等會同翰林院掌印官將弘治正德及嘉靖初年一二三場中式文字取其純正典雅者或百餘篇或十數篇刊布學宮以為準則非是不得錄取焉除鄉會試已經臣等題定有犯前禁者隨即指名參處外其省直提學官各持一方文衡品題高下人皆嚮風轉移士習尤為緊切如使膠庠之所作養者皆務為險僻奇怪之文而鄉會之場欲合乎平正通達之式臣知無是理也乃往時止於科舉年分稍一申飭其各省直小考則任其變亂程式置之不問是謂濁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也不可得已合無恭候命下容臣等咨都察院行兩直隸提學御史及各省巡按御史轉行各該提學憲臣務仰體朝廷德意相率以正文體端士習轉移乎世道而不得厭常喜新標奇攬異如復有前頸險僻奇怪决裂繩尺及於經義之中引用莊列釋老書語者即使文采可觀亦摘其甚者痛加懲抑以示法程仍將解部考卷容臣等逐一閱驗咨送吏部以為提調學政官殿最伏乞聖裁 [book_title]●亦玉堂稿卷二 商丘沈鯉龍江 論戚畹鄭承憲乞卹典第二疏 議秦王服內乞封疏 議秦府進封第二疏 議秦府進封第三疏 復秦府進封第四疏 議慶成王乞封繼妃疏 廟享事宜疏 壽宮相視疏 議改北嶽疏 ○論戚畹鄭承憲乞卹典第二疏 近該錦衣衞帶俸都指揮使鄭承憲為父鄭福奏乞卹典內諭祭一節係該臣等職掌已於本月十六日據例駁奏伏蒙聖斷特賜停寢但給與墳銀五千兩臣等知聖意之所重在禮而不以財賄之多寡為重輕也然與之過多亦自有不合於禮者臣等請據禮而論之蓋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故凡臣子乞恩有所比例必求其職事脗合情理至當者方敢上聞誠慎之也承憲以帶俸都指揮使而引永年伯以為例可謂禮乎蓋即據彼所奏已云名分之不一而又妄自援比以為事體之相同臣等不知其解矣此而可與孰不可與承憲欲之人孰不欲竊恐後有效尤者皆將萌心於非望之福而僭擬蔓引僥倖萬一不至於潰禮之坊不止也帑藏有限戚里至繁人人而遂其欲不知將何以給之適今國有大役所費不貲為承憲計宜受少以榮君上之賜而辭多以明廉讓之節則君恩臣禮庶乎爾盡臣等待罪禮官頃見河南撫按□奏□本省貧宗值歲大荒不給半菽方議賑卹□無所出承憲能舉而輸之於國則可活宗室之貧者千餘人是能體朝廷睦族之意而以報上德於萬一也語云嬰兒之病常傷於飽貴戚之患常傷於寵伏願皇上之有以全之也 ○議秦王服內乞封疏 臣看得秦靖王妃吳氏奏稱嫡第一子秦敬王誼澏薨無嗣嫡第三子紫陽王誼漶係敬王親弟未承封典難以鎮護藩邦乞將誼漶賜封秦王安人韓氏為秦王妃照例遣官冊封一節為照宗藩要例襲封王爵者必於免喪之日而又有服內陳乞之禁無非嚴典禮之防示畫一之法也今敬王誼澏故於十四年四月十八日誼漶至十五年四月十八日服制方滿乃於三月內遂已請封而計其具請之日則又早矣謂不為服內陳乞可乎倫理之重名教所關數月之間轉眼可至有何不得已而汲汲若是也即據所奏不過謂地臨邊境難以鎮護竊計秦之封國去邊尚遠昨年已奉敕管理府事矣綸言有赫自足以懾服內外亦有何鎮護之難乎臣等曏曾以宗藩要例進呈已蒙嘉納頃之又纂入會典屢奉明旨不許紛更今楮墨猶新而阻撓若是竊恐此風一啟人皆效尤如紫陽王者朞之喪猶可言也自是必有忘哀於三年者矣服滿襲封服內陳乞猶可言也久之又必有襲封□服內者矣臣等慮其終不敢不虔其始伏望皇上暫收前旨仍令誼漶俟服滿日另行具奏臣等□照例題請如以宮眷眾多養贍不敷合無特沛恩施且預給常祿一年以充歲用亦無不可何至圖一日之便以亂朝廷之法早數月之封而蹈終身之侮乎臣等職掌所在義不容默輒敢不避煩瑣以凟天聽倘蒙允納不但法紀可一亦於禮教有裨也 ○議秦府進封第二疏 萬曆十三年十月內秦王誼澏奏稱將弟奉國中尉誼■〈氵〈巛上歹下〉〉誼漶加封郡爵及將靖王一女賜郡主封號等因臣等謹遵節次欽定事例及我皇上不許越例陳乞明旨與分剖例前例後之說覆議上請奉聖旨近因宗祿不繼立例甚嚴但王以例前為詞屢奏懇切朕特念首藩懿親王嫡弟誼漶准封郡爵庶弟誼■〈氵〈巛上歹下〉〉鎮國將軍仍支中尉祿以後子孫只照世次各王府亦不許援例女封罷欲此臣等恭□綸音仰惟我皇上日月之明固已洞燭其違例之非矣然猶特念首藩懿親不忍直拒其請臣等雖至愚豈不知承命之為恭哉惟事關重大而臣等之職守係焉有不容不披瀝直陳者葢例之立也惟宗藩為最難及其已定而相與守之使不敢干典犯禁亦無如宗藩之難者我世宗皇帝以天潢之派日增而四方之干請無極也始大集廷議定為約束曰宗藩條例垂示不刊迨我皇上又更定要例纂入會典而加封之禁視昔益嚴宗藩始無敢違制干請者乃其心未嘗無非分之冀葢立例之難如此也若一旦而潰堤決坊滔滔不止將由今以後欲以回既倒之瀾而使無四溢也其將能乎誼■〈氵〈巛上歹下〉〉誼漶之為中尉也以萬曆九年十年此皇上所親授封也今輒加之郡王將軍之爵其不許益封也尤近在萬曆十一年亦奉我皇上明旨也今又輒從其違例之請雖睦族宜厚而詔旨屢易豈所以示信於天下乎且郡王之進封親藩也猶不得以嗣其原爵以中尉進封而加又加焉是卑而可以踰尊也敬■〈金勉〉之先是請封也亦不過中尉再傳及姪反得以越次加封焉是疏而可以踰戚也借曰祿仍中尉於國用無加損乃條例所陳犁然具備不容有毫髮僭越者豈皆以祿乎抑亦以名器之重有不可假人者也秦為首藩論分封之序則然耳若以世次之久近而辨親疏宗藩之為秦者豈少乎微獨王自將軍以下欲有所請而非其分之所當得也將無曰彼郡爵猶可假曾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乎開前此未開之例加前此未加之恩倖端一啟眾皆效尤人人欲遂其私事事欲更其制朝廷之所以布大信而立紀綱者何所恃諸司之所以慎筦鑰而服人心者何所守乎□明旨固不許援例而日後陳乞者則又不以例為例而以不為例者為例也茲所關豈細故而其漸可復長乎伏望皇上以大道為公轉圜納諫始雖念懿親當重而欲施法外之恩已又思祖制難更而裁以應得之分收回成命示不得已仍諭本瀋無復凟奏此大聖人之作為出於尋常萬萬也惟聖明裁察焉 ○議秦府進封第三疏 近該秦王誼澏為弟中尉誼■〈氵〈巛上歹下〉〉誼漶乞加封郡王將軍及女封郡主各一節隨該臣等據例覆奏極言其不可加封之狀仰荷聖慈念首藩懿親特允所請續該臣等復據例執奏伏奉聖諭特恩原不為例著遵前旨行欽此臣等竊惟君有成命則臣下自宜欽承又何敢再三凟奏以輕犯天威惟人臣以守官為義亦以盡言為忠考之前代固亦有牽裾綴牘卒以得請者傳之後世以為明主盛節臣等幸逢極辨之朝冀此風之復見於今日也故敢申三諫之義以畢其欵欵之愚惟皇上垂察焉竊聞王者有至仁無私恩如以懿親之誼不論功不詔德徒念其請求之懇重拂其情而姑破格以狥之雖特恩亦私恩也雖不為例亦一例也古者帝王敦睦九族豈不欲恩施無窮顧見夫人情之不可饜而度吾恩之必有所竭也於是不得不限之法制以平其不一之情而示以各足之分使崇卑有定尺寸不踰上曰有法在吾不受私下亦曰有法在不敢言私上下相維以法而子孫保之世世無極此所謂至仁無恩恩之至也我國家宗藩條例實鑒於此若此例一弛則請乞紛至各自為說朝廷無畫一之法而所司議覆者亦得以高下其手議不與則曰特恩不為例議與則曰先年有事例蓋均一帝派均一懿親彼可請此亦可請與則恩不與則怨是今日之特恩為他日徵怨之端也不可也此猶其小者也效尤者眾則違犯者多及抵於禁然後裁之以一切之法使王室懿親有欲曲全之而不可得者是今日之特恩為諸宗削奪之囮也不可也此猶其或然者也今宗人窮困甚多而歲祿不繼藉能安分循理保其所有猶不貽主計之憂如恩可倖承則奸徒之誑惑愚宗者謂非分之福必屢邀而後可得也於是使人絡繹於道途囊槖盡輸於廝隸吏胥之夤緣為奸者亦得以肆其漁獵則諸藩之窮困日益而東平之為善益鮮者亦自此始也茲特恩之所宜慎施也臣等非不知再三之凟無所逃罪顧謂聖明在上不靳轉圜倘幸蒙采納特賜停止使臣等得守其官以不廢祖宗之法而益以彰皇上從諫如流之美傳之萬世豈不有光於前史哉 ○復秦府進封第四疏 儀制清吏司案呈到部看得秦府奉國中尉誼■〈氵〈巛上歹下〉〉誼漶各進封一節臣等既奉有明旨及該司查案前來不敢不具例題請至其與宗藩條例原自不合臣等亦不敢中變其說葢君有成命而臣子必委曲承順以為恭敬者此臣等之本心也知其不可而又為隱忍題覆以轉移其說則內自欺其本心而上干祖宗之良法美意可垂之萬年不刊者一旦而有所不行是臣之謬為恭敬以亂法也不敢也頃者魯王頤坦之為子壽錥請封也似與例合皇上猶恐其庶封之濫而下部議覆移檄查覈終不以懿親之故而廢法葢主上之德意如此臣等顧不能於例所不合者而明正其罪以將順德意於職掌謂何且恩出於例則人以為正而法紀歸一恩出於倖則人以為疑而蹊徑浸貳此亦其漸之不可長者惟聖明酌量施行臣等不勝懇切之至 ○議慶成王乞封繼妃疏 臣等看得慶成王慎鍾始為長孫該先王代奏選張氏為內助承受祖命已正妾貳之名繼襲郡爵該本王自奏進張氏為次妃荷蒙聖恩復有畫一之議本部當時題覆明白詳悉似有預為之防者已經奉有欽依昭如日月誰敢作偽欺罔且次妃進封繼妃原無此例若以萬曆七年之例則得受次妃已屬厚幸乃本王不知感恩輒敢隱下內助詐稱繼室妄援選繼要例及西河王表相等前繼夫人進封繼妃事例混行奏擾不惟於要例大不相合亦復悖違祖命孤負聖恩欺誑君父而略無顧忌者矣臣等查據玉冊慶成王生九子俱未請封一子敏■〈艹泥〉二子敏■〈氵寥〉乃二妾王氏所生三子敏■〈氵泰〉次妃張氏所生張氏得封繼妃則敏■〈氵泰〉即稱嫡出可為異日奪長之地其邪謀詭計實在於此殊不思綱常法制繼世大坊本王欲進內助為繼妃是以妾為妻而有乖夫婦之倫欲使庶子冒嫡是以少凌長而有失兄弟之序溺愛縱情刼奪示教是父不父子不子而有傷父子之恩即使百方求請獲遂所圖而三綱淪九法斁其何以行之哉我皇上中天地為綱常之主方俾九族惇睦五品順遜以普同倫之化宗室中豈宜有此况郡王諸子嫡庶長次封爵懸絕必其恪遵定制庶幾不生亂階言云千人逐兔一人先得貪者自止分定故也使張氏止於妾妃敏■〈氵泰〉定於庶次則王者無失其王將軍中尉無失其將軍中尉兄弟安而妃妾和慶澤之及於苗裔者何窮不然僭嫡不祥犯長不順骨肉自相殘害其禍不知所終矣彼奸人唆誘止以倖一時之寵利而危於一國害於人家自如此者恐亦非本王之福也同同一嗣子鳲鳩之愛何分彼此特未之深思耳臣等欽奉明旨再四詳議質之法例揆之天偷酌之事理無一可者故斷斷乎其不可從也本王違例妄干委應罰治但係郡爵臣等未敢定議至於該府教授等官平時不能以禮啟廸臨事不能據法諫阻輔導之職誠為矌缺合候命下移咨都察院轉行山西廵按御史將各官行提問罪再照各處宗室生長不諳法體奸人乘機誘引實繁有徒合無並行山西廵按御史將屢□賫□□旗提拿究審照例發遣庶奸徒知銅墨之□而□□有磐石之安 ○廟享事宜疏 臣按帝王宗廟陵寢之儀至大禮也古人極為嚴重所以考覈精詳隨時變易必協諸義而無弗安斯可以肇禋祀而仁祖考矣我國家開創之初建立陵廟盡制盡倫詎不欲垂之萬世而無弊哉第相沿二百年餘中間因革損益不無可議者葢先是諸臣已曾建議及之竟以議論不同而止臣等待罪禮官乃其職掌心所未安久矣而太常寺卿裴應章復有此議誠於祀典有裨臣等謹將所陳四事逐一議擬上請伏乞聖明裁定 一曰太廟侑享之禮臣等謹查得國初建四親廟歲凡五享以親王從祀於東廡功臣配享於四廡各遣官分獻洪武九年進親王於殿內東壁功臣西壁嘉靖間仍序列東西兩廡二十四年新建太廟成復進列東西兩壁罷分獻及考儀禮諸書與前代故事無親王祔享之儀我太祖高皇帝特以義起之意若以展親報功皆至情之不容已者乃該寺則據禮而論謂諸王本從祖祔食今四祖之廟已祧而諸王無所於祔則議罷禮也但欲祔之祧廟似猶有未安焉葢祧以藏毀廟之主為祖也非為孫也禮有祧不聞有配祧者當諸王之侑享於廟也故事特以紙為位祭畢而焚之已矣必且祔之於遷祖之廟將更為設主乎不乎不為之主何據而祧為之主是本無而反益之也宗廟之享祫為重故禮稱彌遠而彌尊夫既以時享不可預而顧以預於祫此臣等之所以為未安也葢據禮則當以墳墓之近皇陵者祔享於皇陵之廟近祖陵者祔享於祖陵之廟而後於禮為無嫌亦可以不失太祖之遺意但考洪武元年初享十五王之文則有曰朕念親親之道無間存殁凡我伯考兄姪悉追封為王伯妣先嫂皆為王夫人列祀家廟著為常典臣等莊誦聖謨而深惟太祖之意以酌於情禮之間有不敢輕議罷享者無已則仍遵初制序列東廡猶為近禮乎至於功臣配享彜章具在而該寺復為此議者謂廟中有列后在上則異姓之臣禮當别嫌而至尊拜俯於下於諸臣之靈亦必有蹙然不寧者宜照舊於西廡配享仍各於東西兩廡遣官分獻始為合禮伏乞聖裁 一曰內殿祭告之規臣等看得朝廷建奉先殿於大內凡車駕出告反面日月上膳薦新及冊封朔望諸禮皆於是行之葢於太廟五享之外又以是而廣其如在之思也夫曰大內則非外廷可得而與者以故祭品辦自光祿寺告文及執事人員俱取自內庭太常寺雖職專祀事而此實不與焉及至嘉靖以來冊封諸藩有遣官例於時始用該寺人員執事而祭品祝文則仍舊取之於內也萬曆元年該寺照例以遣官請復奉旨親自行禮二年又申明舊例以執事人員請則奉旨仍自內庭供事自是該寺止先期以冊封祭告題請而已而其他無與也乃近年以來斯稍有不同者遇上親行則照例於內庭供事或遣官則凡執事人員及祝文祭品俱取辦該寺矣然猶可先期預備於遵守亦未嘗不便也惟近者皇貴妃冊封祭告奉先殿祝文執事皆出內庭而祭品又取之該寺於是始事體不一遵守未便倘或有奉旨親行忽臨期而遣代者則事出倉卒備辦尤難故該寺復有此議委宜酌為定規以便遵守臣等謹議得該寺職掌專主祀事而光祿則掌王□羞之官其內殿祭告□猶取象於生時上食之義也且大內禁地外人□只有千明禁令無查照舊例凡遇祭告內殿無論親行及先期臨時遣官其祭品俱由光祿寺備辨惟告文及執事人員遇親行則辦之內庭或遣官則暫用該寺庶內外各官無推諉悞事之弊而奉遣行禮者亦無僭用內執事之嫌禮得中而可行事畫一而易守矣伏乞聖裁 一曰諸妃祔陵之祭臣等看得陵寢之際與宗廟之制不同廟祭止於正后而陵寢之祭則諸后妃皆與焉先是長獻景裕茂康六陵諸妃祔葬者祭於陵寢而葬金山諸處者祭於本墳迨嘉靖十七年秋六陵妃俱配享各陵殿罷本墳祭所以明萃渙之義篤宮闈之親者真可為萬世法程矣乃世廟諸妃安厝於金山等處者至今已二十餘年曾無一祔享於陵殿何先後之不一若此也今該寺欲比照前例奉世廟諸紀墳所神主俱升之永陵之殿一體配享而罷其本墳之祭深為有見相應依擬一併舉行庶乎事體歸一而善制之遵行可久矣臣等又查得每歲清明霜降各遣官五員行禮其中有專祀一陵者有一人而兼祀二三陵者各衙門陪祀諸臣亦各隨遣官行禮據初意豈不以陵寢相近則禮可攝行而不必專官乎乃其中殊多有未便者葢諸臣既至陵所必候長陵舉事方敢行禮今專祀者行禮己畢而兼祀者尚在趨蹌昏夜茂林疾馳山徑卒遇風雨尤屬倉黃故有主祭已至而陪祭未至者有行禮將半而至者亦有卒不及至者即有監禮諸臣時當昏夜何從認識葢不但繼以倦怠而已合無自今以後除遣官行禮仍舊五員其陪祀諸臣則各照陵所寧少無兼斯可以竭誠將事而感格神明矣伏乞聖裁 一曰陵祭品物之式臣等查得各陵寢歲時之祭祝文牲帛無弗同者惟元旦為加隆顧九陵恭讓恭仁之陵止於酒果而越靖等及諸王妃則又有牲帛祝文反從其厚此該寺所以有畫一之議也然以臣等度之似亦有謂葢先是九陵帝后歲暮已祫祭於廟矣□日內且復有孟春之享故元旦之際在陵殿止用酒果者非儉也禮也若諸王諸死則祫享春祭既皆不與若元旦一祭更復從簡不幾於疏乎其特用特帛祝文者非過為豐也亦禮也稱情立文在當時議禮之意原自有在所未盡者特恭讓恭仁既不與祫享於廟中又不設牲帛於陵殿是亦禮文之缺而議者偶未之及耳臣等謂宜增二陵之祭而補其所未備其餘則仍舊典庶幾為安全於祝享有文所以達致祭之意而冀神之聽之也今諸王及諸妃墳所祝文俱係安厝時所用迨今薨逝既久世代屢更而祝享之文猶復仍舊揆之於義多有未協如永清太長公主俱稱曰爾者在當時以尊臨卑之詞也自今用之得無有不宜乎祭廢后吳氏之文曰惟靈仙逝日月不居英妃魏氏曰惟靈仙逝冬至倏臨諸如此類難以枚舉總之皆初時祝告之詞也今年運已往矣尚猶不可變乎合無敕下太常寺通查各項祝文凡有未妥如此類者俱開送翰林院改撰通用祭文一道但敘歲時遣官之意盡削去傷悼餘詞仍分别王妃夫人各從其類共為一祝後有增入者掩壙之初撰一次其以後節序之祭不必别撰庶乎情順禮安祝告之際神居然歆之矣伏乞聖裁 ○壽宮相視疏 八月二十一日內閤傳奉該文書房口傳聖旨大峪山開穵玄宮處所據張邦垣進圖西北角微有石塊欲往前少移著禮部帶同張邦垣等審定可否來說欲此臣等祇奉明旨謹於二十七日前往大峪山會同國公徐文璧大學士申時行司禮監太監張誠及總理工程太監張禎工科給事中王敬民等並原相擇工部主事閻邦及各預事諸臣及於玄宮極中之處引繩四周度以尋丈看得有石之處橫亙頗長不止西北一隅微有石塊但玄宮後界至石前邊相離頗遠其中隔一丈三尺左角隔三丈三尺右角無石俱於作用無妨似以不移為便若寶城方牆規制之外似應從其所擬但一移則前薄谿徑而後漸遠於主山恐於來脈稍脫規制不易展布也此據該監所言為之折衷有如此者若以臣等據禮而論則禮有曰卜其宅兆夫曰卜之為云誠慎之矣豈其不擇顧禮之所貴於擇者惟曰幽遠閒曠無有他虞草木藩殖無有潟鹵大勢嚴正無有傾敧風氣完淑無有粗惡如是而已豈如術家所言因是以規福利耶葢術之難憑不若德之可恃土有五色不若民無二心我皇上之愛民深而格天至矣天保萬年時斂五福自當有在豈在土壤故臣等於張邦垣之所稱引不能深究其義惟據實以聞如此伏候聖明裁定施行 ○議改北嶽疏 祠祭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禮科抄出巡撫大同地方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胡來貢題奉聖旨怕嶽祀典著禮部查明定議來說欽此臣等謹查得渾源州志內開怕山在州南二十里古北嶽也上有嶽廟陶唐氏所建舜時北巡狩至於北嶽值大雪遙祀之忽飛一石墜帝前名曰安王石乃建廟於大戎山又五載再巡狩其石又飛於曲陽復建廟於曲陽今州之怕山有觀乃唐武德中道士高明素所建也又有洪武十二年重修古北嶽廟碑文內載渾源怕山為古北嶽自有虞氏歲十二月北巡狩躬行望祀後飛石東遷卒建祠於曲陽歷代因之而怕山之祠廢不復舉是則北嶽之紀於渾源州志者如此乃考得尚書禹貢冀州怕衞既從註云怕水出常山郡上曲陽縣怕山北谷在今定州曲陽縣西北怕山也周禮職方氏正北曰并州其山鎮曰怕註云在上曲陽縣葢職方并州即禹貢冀州所分也史記趙簡子藏寶符於怕山曰從常山上臨代代可取也註又云在上曲陽西北通典及文獻通考皆云定州曲陽縣北嶽常山在焉而通鑑地理通釋亦云常山在定州曲陽西北百四十里常水出焉葢漢置怕山郡避文帝諱改曰常山皆今真定也宣帝神爵元年詔太常寺祀五嶽四瀆而北嶽在常山之陽即常山郡之屬縣也唐武德貞觀之際祭北嶽怕山於定州葢至唐復置怕山郡宋初緣舊制亦祭北嶽於定州漢碑不存無所於考唐宋碑刻具載北嶽祠事則曲陽之祀北嶽不始於五代之際明矣元起朔漠正宜祀於渾源乃代祀碑記仍在曲陽迨至國朝洪武二年二月奉太祖高皇帝之命肇祀北嶽及三年六月降詔正名定為常典列聖繼統遵行無斁是則北嶽之著於曲陽縣者如此及考曲陽縣在隋為怕陽縣怕山在縣西北一百四十里渾源州元初為怕陰縣怕山在州南二十里山南曰陽山北曰陰或曰皆指怕山而名未可知也後魏立五嶽四瀆廟於桑乾水之陰考之北史葢其時建都平城因總祭嶽瀆於此非因北嶽所在而專祀也又查得弘治六年七月內該太子少保兵部尚書馬文昇有釐正祀典之題本部覆北嶽怕山之神祀於曲陽自漢唐宋以至國朝上下幾□□年未之有改其渾源州雖有怕山亦名北嶽然祀典不聞碑志無考禮云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今一旦廢此舉彼恐有窒礙孝宗皇帝可其奏今案呈到部看得巡撫大同都御史胡來貢題請改祀北嶽於渾源州怕山即命大臣出關祭告各一節除今次祭告已經題奉欽依無容别議外照得改嶽事體關係重大據今所查反復參詳竊謂載籍雖博必折衷於經傳典禮至重難輕信乎傳聞今據本官所請固非無據第其引虞書魏史之文亦止言祭於怕山而未見怕山所在至禹貢怕水出常山郡上曲陽縣怕山北谷即今定州曲陽縣則怕山之在曲陽既已明著於經文而漢神爵元年祠北嶽上曲陽唐武德貞觀祀北嶽定州則曲陽之祀怕山又非肇始於五代葢歷二千餘年而明禋如一日誠考據精確非漫然沿襲也其謂五代之後祭於曲陽者葢因宋失幽并遙祭北鎮醫巫閭山於定州北嶽祠中遂誤以為望祭北嶽耳至於渾源之稱北嶽止見於州誌碑文而稽之經傳茫無可考想其紀載之辭亦出傳聞之誤即誌內飛石等語在本官亦謂其不經矣而可據其文以改祀乎大抵怕山自太行東來綿亙千里同一分野在南在北皆可取名即以山之向背而言則祀於陰者終不若祀於陽者之為正也昔金世宗時議者以都燕請别議五嶽太常卿范洪力言其不可而止則改嶽之事自昔重之况我太祖高皇帝神聖開天極重祀典當時山川地里無不圖上而曲陽之祀仍舊即今大明集體所載漢唐宋北嶽之祭皆在定州曲陽與史俱合可見當時考核已自精詳二百餘年國有大事必行遣告豐碑鉅刻林立祠下則今怕山實為畿內重鎮孕靈已久一旦毀廟貌廢碑刻舉而改建於邊徼之地竊恐未可輕易也而况在彼無稽在此有據又彰彰如是乎臣等再三酌議委應遵依憲典仍祀北嶽於曲陽縣其渾源州怕山既洪武年間重修廟宇合無查照弘治中原題行該鎮巡撫衙門轉行彼處官司量加修葺用存古跡庶為兩全但事關典禮臣等未敢擅便伏候聖裁 [book_title]●亦玉堂稿卷三 商丘沈鯉龍江 學政條陳疏 因災陳言疏 ○學政條陳疏 竊惟世運汙隆本乎人才風俗而人才之登耗風俗之美惡又皆自學校以出葢學政之所關綦重矣乃今為教職者既徒取備員而有司又漫不加意以致學政日以陵夷民俗遠不如古此其故非小也臣等叨典風教不敢不身在其責謹條所當修舉者八事除議處教職事宜已經題奉明旨外其餘七欵謹開上請如蒙俯賜采納容令臣等刊成書冊咨都察院轉行各省直巡按御史及兩直隸提學御史通行所屬衙門一體施行以責實效其於世道民風未必無小補也 一曰明大義以覺人心夫為學不知大義而徒以條教約束之猶之行道之人不知其所適之處而責之邁往無益也夫國家養士以學校而取士以科目者何為乎葢鄉舉里選之制既不可復不得已而觀人於語言文字之間即其言之理以□其行之篤而為國家經濟之用其大義□□是也□之士不復知此久矣童而習之惟曰吾□學取科第可以榮吾身榮吾家也父兄之教其子弟師友之相為勸勉者亦曰惟勤學取科第可以榮爾身榮爾家也必且明體適用修已治人以畢吾性分之事如古人之所謂學者其誰乎夫出處行藏本無二道世未有窮之所養惟專以身家為念而達之所施能卓以民社為憂者故吏治之不飭不在其服官之日而自其藏修已非矣頃者我皇上軫念民艱綜核吏治至於再三臣等因是以深求弊源欲備舉國家養賢之意及古人為學之指中告多士使知向方而啟其久迷之心志仍以敕內條欵緊切士習者與臥碑一並刻石使士子朝夕諷誦則大義以明而學政科條可漸次修舉矣伏乞聖裁 二曰頒制書以儲真才夫學不通當世之務者雖多識前言往行終不免有生今反古之失臣等伏覩國朝制書皆列聖之精神心術政教紀綱所寓於宦學最為親切者也惟其籍在天府士雖居輦轂之下有終身不知其名者况遐方遠裔者乎伏乞敕下本部轉行各省直提學衙門查照先年頒降制書其或未經刊布或刊布未廣或已刊中廢省各酌量工費大小行令所屬府州縣衙門分工刊行以資士習如大明律大明令大誥三編諸司職掌洪武正韻皇明祖訓孝慈錄洪武禮制禮儀定式稽古定制資世通訓教民榜文學校格式憲綱事宜等書所在府縣俱宜刻之至於先臣丘濬所進大學衍義補及國朝名臣有纂其行實為錄者雖不敢與制書比亦昭代文獻可為士子矜式似宜比照前件以其工費稍多者刻之藩司費簡者刻之各府使人知景師先哲以明習當世之務亦儲養真才一事也伏乞聖裁 三曰嚴保結以崇行誼竊惟國家以辭章取士未嘗以辭章盡人也葢於科舉之中寓里選之意里選者何今之保結是已夫保者甘與同罪結者要以終身式曰依奉奉事例也曰實保得某人身家並無違礙如虛甘罪示連坐也夫違者違悖於禮法儗者曾入於過犯不獨此身無違礙而曰身家並無如此乎責士之詳也始以里老鄰佑之甘結謂居相近者知之必真繼以師生之互結謂學同庠者信之必審又繼以司府州縣官吏之印結謂下係重者勘之必嚴如此乎責保之密也祖宗取士亦何嘗專辭章哉而今也失之矣覈實者久無其人與結者不知所謂雖有行不齒於家邦人可投之豺虎一試高等眾皆刮目苟工鉛槧即謂賢才保結故紙耳夫舉士不尚行士何慕而修行哉臣等為今之計不敢遠引古人鄉舉里選之法惟責其有保結之實而已亦不敢遂求士以六德六行之詳惟望之無大過而已夫大過有十其一曰奉養有缺語言忤逆為不孝之過二曰陵侮尊長殘薄骨肉為不友之過三曰酗酒敗德攜妓宣淫為不恥之過四曰強買田宅私債準折為不睦之過五曰出入公門為人請託為不守之過六曰賭博營利唆訟害人為不端之過七曰結黨挾官恃才慢長為不遜之過八曰營私舉惡挾讎阻善為不恭之過九曰攬包差糧武斷鄉曲為不謹之過十曰雜處下流卑污苟賤為不重之過此十過者齊民有之謹厚者羞與交焉而况於士乎臣等請立為條格刊布學宮徧及閭巷以為保結之式使士子平日因此警省知所自重凡有童生入學生員科舉考貢舉人會試及舉監起選者本提調官俱取里老鄰佑及本學廩增附生員各連名結狀一紙務遵照條格於各欵項下從公填註有無字親筆僉名其保結有礙與無人保結者童生不許送考舉監生員人等不許起送保結無礙者提調官研審是否真確印結送府府官亦如前審實印結類送布政司各不許虛應故事而數行之中科舉生員尤不可不嚴加查核者葢生員一得中式即為蒼生禍福所係且人數不多於品藻亦易為力慎不可故容應試以致僥倖出身為他日民社之憂葢科場試士本選賢才既知其不賢不才矣則亦何試之有乎有如吾姑試之而彼得文君子之辭以混入賢才之網是為國家崇寇讎而為生民聚螟螣矣一省應試生員多至四千餘人少亦不下二千中間豈無行檢不修之士何得以俱無違礙借口也如有具結生員及鄰佑人等扶同隱匿或仇讐陷誣以圖報復事發連坐若提調官教官有痻情避怨容隱匪人者撫按官指實參奏如此則有司之關涉也重所以察士者不得不詳士之科條也嚴所以律身者不敢不慎以之布列有位知其不為民害明矣伏乞聖裁 四曰議考校以變士風查得近年提學獎率士類未嘗不諄諄以德行為言而考藝論業亦未嘗不孜孜於窮經明理敦本尚實之務乃士習卒不可變而尚德之風未有先之者則真意所在有不能喻之於人人亦以文具應之也夫天下之事言不能喻者則在以真意轉移之據今提學官按臨地方考試士子必先校藝校藝畢而賞罰行焉士子知如是之為榮辱如是之足勸戒而已矣彼其心志耳目已有定向而吾始舉其行優行劣者或一二人或三五人以示勸懲終不過舉行故事未見為尚行何如者而徒諄諄命之曰校士先行檢而後文藝其誰能信之矧當校藝之時士即有行如桀跖者倘其文在高等便已視如拱璧不忍釋手萬不得已薄罰示懲亦不過舉行故事未見為尚行何如者而徒諄諄命之曰校士先行檢而後文藝其誰能信之此真意所在有不能喻之於入而人亦以文具應之者也合無自今以後凡提學出巡一到地方即將所訪行優劣生員公同提調等官多方參問於闔學諸生舉其與公論符合毫無可疑者各量其善惡輕重分别賞罰務俾羣情快愜的然可示勸懲不得虛應故事使人以為口實□是已畢方另日考校文藝葢一先後之間而意□輕重已昭然明示於人人皆知朝廷之作養人才不專在詞章記誦之末必且爭自濯磨以求副於公論似亦激勸鼓舞之一機也如賞過行優生員以文藝考居劣等者免其降黜罰過行劣生員有年未弱冠姑容肄業者雖文字考居優等不准補廩幫增如是以低昂文行則吾之真意可以明示於人人庶幾不以文具應之也至於較文亦自有敦本尚實之道不專在詞章記誦之末者邇來士子雖皆以經書為本業而務明理淹貫者鮮矣高者工藻繢下者習剽竊巧者務摘題拙者專記誦即有孳孳矻矻以窮年佼佼錚錚稱雋才者猶或家不蓄史鑑目不睹性理而已裒然與計偕預廷對及問以他事則茫不能知焉直至登第後始幡然有意學古亦晚矣臣等有慨於斯欲稍於成法之內矯其故習竊謂考童生者除經書二藝外必試以論論必以通鑑性理命題使其知古人行事與為學之法此外仍默寫小學或曲禮一段以貴其蒙養非俱能通曉者不得取充肄業生員除二藝一論外必加策一道策必以時務發問此外仍於朱熹家禮內命題一道使默寫大意非俱能通曉者不得寘高等葢禮為立身之大閑禮明則德性堅定而忠孝節義胥從此出若有於本經之外能默寫别經起止四條者是其學為有本即經書文論未必過人亦與優敘又或有條答時務可備采擇者是其學為有用即經書文論未必過人尤宜亟與優敘葢國家設科取士本欲得其實用非徒取其空文而五經在人如飲食有五味繪事有五色聲律有五音皆缺一不可者也今士子各占一經雖其專門之業若能移其記誦時文者以誦讀别經通曉大義三年之內不可卒業乎即以資舉業之用孰與誦時文為多乎乃士方吾伊佔畢之初即以其一鼓之氣而敝之於章句殫其平生之力而僅為一日芻狗之用脣腐齒脫終於面牆亦可惜也矧今文禮已正無雕刻組繪之勞若以專治本經諉曰未遑臣等不信矣故士專一經則學有餘力而記誦時文日多兼誦别經則不遑他及而記誦時文者自少此不但廣聞見亦可正士習焉故臣等欲懸徙木之賞以誘其進惟不為一切之法以強人之所不能也科舉而試之五策也葢設之以事使謀而行之欲其通當世之務也乃今中式者第主經書義五策疣贅耳時務一策以居最後則又疣贅中之疣贅矣如是亦奚以策為竊意場屋欲得真材必首發時務策三問如有言中肯窽通達世務或博極羣書淹貫六籍者即一二場不甚優異亦與中式此所謂尚實敦本之道也夫論行既如彼而校藝又如此則考校科場不出乎祖宗成法之外而可以得真材為國家効實用矣伏乞聖裁 五曰議歲貢以儲教職夫貢士之除授教職者十常八九葢朝廷既專藉此途以修明學政長養人材則其所關係亦重矣乃今既輕而與之又輕而棄之使師道不立人才鮮育此不可不為深計也查歷年歲貢生員除願就教職者移咨吏部聽選外餘該分送兩京國子監肄業乃諸生俱自以年老為辭不願入監紛紛告擾不已及騐其年貌果已衰頹考其學業委多荒廢者夫以旦暮之人而強之鼓篋以待用於十年之後則不近人情也甚矣於荒廢之餘而使為師模以望其作人之功則不堪適用也審矣知其不堪而猶復以是官畀之使師道不立而人才無所成就教化日以陵夷者孰執其咎此不可不變而通之也查得萬曆五年該大學士張居正題准生員考貢一正五陪從優選取一時起貢到部者多年富力強文理成章之士乃人情不安而行之未久旋復報罷則廢棄者眾而仁厚之意鮮也臣等就中斟酌竊惟國家之養士以厚故於其出身之路宜稍從寬朝廷之用人以才故於其任職之時尚更加慎今既題復舊例取食廩年深者一貢一陪固已寬矣若復於考貢之時不論其文理通否年齒老少一槩起送赴部則非國家用人之意也合無行令各省直提學官凡遇該貢年分預行各提調官將起送應貢生員各進學補廩年月除造冊外仍明開卷面用印鈐葢類集會城嚴加考試凡文理不通者徑給與儒官劄付優免終身其文理未荒而年齡衰邁及癈疾不堪任職者止准以貢士出身行令有司照常禮待其當年起貢公費亦准盡數給與但不給公據赴部各省由布政司總造一冊兩直隸由各府造冊類申本部與題訓導職銜咨過吏部各給劄付致仕其貢缺不必再補如臨當考貢之時正貢偶有事故不及預考者即以陪貢為正品校如前其到部廷試文理不通者亦准照前例與題訓導職銜致仕不必更發學肄業再行起送以滋煩擾如就中有博古通今奇才異能之士翰林院題准送過本部轉送吏部再加考騐得實即除兩京國子監相應職任以示鼓舞按國朝廷試舊規止經書義各一篇判一道即有異才無從見之合無照廷試教職例加策論二道而廷試之日宜申明舊規敕下巡視御史及錦衣衞巡綽官校嚴加防範凡交卷未畢兩掖門不許容人往來以絕奸弊夫人皆有所成就則國家養士常不失仁厚之意官不至於倖冒則朝廷用人又特極遴選之公似與人情相安而法行可久也伏乞聖裁 六曰明職掌以督提調竊聞循良之政教養為先故曰守令者民之師率也今之守令率視作人為末務漫不講求者比比矣上焉者考取門生以植日後之恩私苟且者到任下學緘口聽講一次而已通學諸生勤惰在其升沈善惡任其行止風化任其陵夷紀綱任其頹壤安所貴提調之責哉而兩院不以此為舉劾提學不以此問修廢無怪乎學政頹敝而風化日流一至此極也臣等嘗莊誦太祖高皇帝聖諭曰致治在於善俗善俗本於教化教化行則閭閻可以為君子教化廢則中材或墮於小人又查得洪武九年有莒州日照縣知縣馬亮考滿吏部據本州考語奏本官長於督運高皇帝曰農桑衣食之本學校風化之原此守令先務不知循此而曰長於督運是棄本而務末豈任職者宜黜降之使有所懲葢國家之重教化不但於諸司職掌開載甚明乃聖謨洋洋昭如日星固臣子之所宜奉為章程者也奈何獨役役於簿書期會而於所謂風俗人心之大反弁髦視之耶臣等請申飭府州縣掌印正官凡提調諸生宜設置善惡勤惰簿四扇除訪察十過有無已紀於善惡二簿外朔望下學之日將國朝制書四禮儀節曾刊布學宮者舉以問難諸生驗其勤惰以行賞罰且因而分别登記待歲終之日類申提學衙門拔其註勤獨多者再加獎賞累惰不悛者候按臨之日另行開報其文課則聽從諸生取便立會有司惟據其會所若干編為名號不時取閱會文拔其有進者量與作興因以正其文體使合頒降程式不得更為險僻奇怪以壞士習至如文廟學宮不宜污穢傾圯簠簋几案不宜塵垢損缺先賢祠塜不宜樵採荒廢道釋庵院不宜私創增修教民榜文宜舉其節要以揭示於通衢聖諭六言宜設為木鐸以日狥於道路鄉飲酒禮本貴德而尚齒也不宜虛應故事且濫及罷閒有過之人旌表節義本微顯而闡幽也不宜久為沈抑且畧於寒賤孤微之輩社學宜隨在布設教讀宜加意遴選申明旌善之亭不宜以年少者為老人下流者為有德名宦鄉賢之祠不宜以爵位而掩公評因子孫而及祖父山谷有懷才隱逸之人宜加禮遇先賢有衰微不振之裔宜與卹錄服舍違式婚喪踰制者宜一裁正左道惑人淫詞亂經者宜一禁止俗尚奢靡宜矯之以趨於儉朴風會澆漓宜挽之以歸於淳厚諸如此類皆闕係世道隆汗民生休戚其得之而釀為福也如日之加長而人不知也其失之而鍾為亂也如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及其勢之已成機之已會則或為太山之安或為累卵之危葢皆有漸以致之而人乃聽之以為迂視之以為緩詎非以目前之事為吾事而他日之利害吾可不預其責乎夫帝王之治天下也不過治教養三事臣子行君令而致之民承流宣化顧可舉此廢彼以為盡職哉合無行令撫按提學官將前項事件者為條格嚴行所屬有司加意修舉即以治教養三事及操守一節分為四項以注屬官考語雖有别項政蹟不得一槩薦舉伏乞聖裁 七曰重提學以便責成夫提調學校之官乃一方風化所係今之提學所自任者第校文一事而已矣豈凡一切風俗紀綱禮樂教化之務俱非所當身承者乎所謂稱職者亦不過校文不爽考試無私而已矣豈凡敕書臥碑及近年之所申飭者俱非所當究心者乎先朝提學山東薛瑄南畿陳選江西邵寶諸臣率能身先德化訓迪生儒一省翕然向風當時號稱得人今士不興行化不及民未必皆士之罪也請自今會推提學務求文行兼優之士卓然可為師表者不許浮慕文名一槩推用其提學職任除校士一節已備陳前欵至於學政風化凡係干提調職掌者宜遵照前項欵目於校士事畢將提調各官一一考察要見某項曾否舉行某項是否合式有廢墜則與議修復有差違則與之裁正其留意教化雅稱賢能某怠廢職業應該議處各開註賢否俟巡歷一府已週則類送撫按一省已週及陞轉離任則開送吏部朝覲之年則揭送吏部都察院以備考察其餘俱遵照敕書便宜行事以稱風紀之任斯提調各官知所警畏而不視教化為末務矣蓋提學之督課有司者當如此至於教官其文藝雖不必皆賢於弟子若以身範物先矯輕儆惰主持清議彰善癉惡則人皆可勉而能也今宜以所能者求之論其行誼之優劣職業之勤惰舉報之公私才力之長短葢儒官祿雖薄而其所與者皆天下之英才其胷襟宜富位雖卑而其所膺者乃師模之重任其體貌宜莊若其濡足於有司之門輕身於富民之家逞私忿而謾罵諸生修小嫌而傲忤僚友或放子錢以求息或耽麴糵而忘反斯皆有累大德不堪型範宜即遵照敕書挐送按察司問革輕者戒飭此所以考驗其德行者也以職業言之宜專責訓導訓導於本齋諸生耳濡目染其賢否易知也人數不多其提撕易徧也提學官履任之初宜預行各學訓導將本齋諸生除肄習舉業外其限定國朝制書及家禮儀節內各立程限督令諸生一一講習而□教總率之候案臨下學之日分齋掣籤聽其講□中間有以勤蒙賞者查係某齋獨多即將本齋□導一併行賞以惰受罰者查係某齋獨多亦將本齋訓導面加詰問掌印教官則總論分數多寡獎戒如前此所以考驗其勤惰者近年提學凡考投生員行誼者率不由教官舉報則以其狥情好惡而毀譽失真也臣等竊以為欲考教官賢否者正在於此顧獨何因噎而廢食哉今後提學官遇將案臨之日宜先令訓導各開註本齋生員孰為行劣務要指據實跡不得含糊漫應掌教官再加□覈密封類送如各官所開與其所訪者或此夷彼跖一可不否以參問闔學生員必有歸一之論則各官之有無狥情是否毀譽固亦不得而掩也而賢否據此可知矣如於鄉飲酒禮鄉賢名宦及節義旌表之類舉報不公致干物議者亦查其有無他故分别不謹不及與註劣考此所以考驗公私者也至於閭巷小民與儒學教官雖無統理之責亦宜協贊有司分行教化如縣學訓導二人則一任治城之東自某里以至某里一任治城之西自某里以至某里每月巡行一次其間社學師生則驗其肄業之當否民間鄉約則驗其舉行之得失而與之講說校正此不但職分之當然亦可以觀其才幹之優秀葢提學之督課教官者當如此夫有司教職俱能分理於下而提督憲臣又能總率於上猶曰學政不舉而教化不行者無是理也伏乞聖裁 ○因災陳言疏 伏自祖陵災變諸臣以憂時言事者既章滿公車矣臣何敢復贅惟諸臣言人人殊臣恐勞皇上省覽且未易徹也謹參眾論撮其大指申以一言惟幸垂察臣仰惟皇上尊祖敬宗盡倫盡制所崇奉則列聖陵寢也所尊親則慈聖太后也所詒謀燕翼則太子諸王也所欲傳萬世者大寶也所欲與堯舜比隆者令名也所欲使薄海內外盡入版圖者土地也所欲隆堂構者三殿也所欲使充牣露積者內帑也宜皆可必得必遂矣顧所與共圖之而共守之者其誰乎則在民心之無失而已矣夫民至眇眇也而不得丘民不可為天子亦至蠢蠢也而不得其心不可以得民故曰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又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又曰撫我則后虐我則仇由是以觀則君之於民也龍憑雲水載舟不得則不可行也今天下人心何如哉蓋自礦稅興而中使徧天下中使出而四方無籍之徒隨以為爪牙耳目者或分布鄉村城市或把持關津渡口或武斷於商賈凑泊所在乃無不樹黃旂揭聖旨都輿從張氣燄以稱名內監者而內監不能盡知也其吮人之血吸人之髓孤人之子寡人之妻者如■〈亡上虫下〉集牛如蟻附羶內監亦不能別真偽而使不假借也又非如此而已也前方征後復榷既征榷復告訐或誣為斷截皇摃或誣執容隱罪人或以為曾發古塜而得奇珍或以為曾開古窖而致鉅富或云某宅有礦也壞其宅某墓有礦也掘其墓其毒惡如梟獍其吞噬如虎狼在在不聊其生人人莫必其命一林之內而縱數百鷹犬以蒐之不盡其卵鷇不止也一池之中而下十數網罟以漁之不盡其鯤鮞不止也故總計天下之財十分為率皇上之所得十二內監之所得十三羣小之所得十五利乃分於眾手怨總歸於一人民安得不窮而心安得不離也夫君民一體也割股實腹詎能安飽皮之不存毛將安附君門萬里如斯景象何由得知皇上第一覽祖陵松栢為蟲所食若彼濯濯者即可知民間剝削之苦矣夫民心離散所謂土崩其勢必反反則必至於用兵國家當用兵之時而祖陵得無震驚乎聖母得無妨燕喜乎九重得無旴食乎令名得無少虧損乎諸王之分茅錫土者得無憂屏翰乎土宇得無有離析乎三殿落成得無後時乎內帑累年之積得無且發為軍興之用乎欲益而反損何如知止而知足猶可為善守一策也夫燕雀處堂未可為安也臣不能見遠境逆將來惟據臣原籍一隅則大河以南長江以北方數百里之內僅六七月之間已擒獲巨寇數十輩又安知四海之廣九州之眾無伺釁觀變而起者特相視莫敢先發耳一發則四方響應臣懼其撲滅之難也何也民間苦征榷久矣父老子弟之流亡轉徙者眾矣尺籍半虛誰與為兵郡邑之府庫皆空閭閻之囊槖如洗公私俱困孰與為餉地方官自撫按以下知府而上十缺其九孰與為料理之人即有兵有餉而又有人也當眾口嗷嗷之時兵家勝負亦尚有難必者何也昔寧夏之變播州之變彼為寇我除寇也為除其所以害已也故人皆用命師有成功今所虞蠢動者良民也非有意欲反也以逼之朘削也而反以驅之水火也而反則反者之與捕反者固一丘之貉也兔死狐悲臣恐其反戈而助之矣顧肯捐軀命而盡忠於所厲已者哉臣故曰勝負猶未可知也朝廷之法可行於尊君親上之人不可必行於疾首蹙額之眾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即是以觀則一朝之忿發於顏面者易釋積時之怨鍥於心骨者難平也故民心不可失而尤不可久失也今民心之失已久矣故其收之也宜亟蓋天下大物也亦有腳能運之物也人主鎮之以靜而馭得其道也則長為我有東西南北皆吾外府四海九州難致之物皆吾享用苟失其馭雖漢桓靈之西邸唐德宗之瓊林大盈於我何有哉臣稽覽載籍則自漢以後元以前失馭之君何可勝數也有眾叛而孤立於上者有宗祧不守而倉卒出奔者有蒙塵於荊棘霜露而不得息踵者有三軍擁眾不行而出語怨懟者有日中嘗膳不供而野人獻麥飯豆粥者有皇子皇孫手掬粗糲而一霎已盡者有分天下為江南江北者有身陷□庭窘辱備至者諸如此類俱堪令人扼腕當彼其時豈財不足用哉惟其失人心至此也皇上覽前史鑒往事幡然改圖鎮之以靜必不肯以天下大物易阿堵無用之物也方今稅監中亦自有廉靜不擾者臣安敢盡誣以無人惟礦稅不止必舐糠及米且至於盡民何以蘇故必須停礦稅盡撤還中使乃可臣昔備員講帷曾進講外本內末爭民施奪與發財發身之義悖入悖出之理而皇上未嘗不虛已以聽也今豈遽忘之耶人皆知一飽一煖外為長物皆知多積財於子孫為貽害皆知泉貨流行無居而不散之理豈聰明睿智之神聖乃見不及此耶始臣應詔北來年七十有二矣所不憚風中之燭不恤止足之戒與間關跋涉之苦者惟眼見礦稅害人欲為百姓請命耳豈猶有富貴之心哉乃今書笏待命者兩朞矣猶未窺青蒲一膝之地有納約自牖之益徒日見天災民怨紛紜滿眼中夜攬衣徬徨步屋如芒刺在背時顏頸發赤拊膺自語此來謂何危而不持焉用彼相臣老矣又密勿近臣也何忍以煩言憂君父惟興衰理亂近在眉睫有不得不垂涕泣而道者實出於無可奈何也惟聖明垂察焉 [book_title]●亦玉堂稿卷四 商丘沈鯉龍江 典禮疏 ○典禮疏 臣聞古昔帝王法天出治置天下於禮樂教化之中而其效至於格天配帝後世治多苟簡徒以法術把持天下而大化不可復覩是豈不知禮之可以為國哉非運際亨嘉則不暇非道合明良則不暇非灼見乎流弊之已極頹風之當反若不可一日而苟安則不暇然則禮其有待於時乎恭惟我國家中天起運比□□唐列聖繼承重熙累洽葢二百餘年於茲矣試觀漢□朱之□有足以當此者乎我高皇帝再□□沌□綸草□其時痛掃元俗之穢意常患其不□及其既也遞增遞損又不免文而太過所有大經大典徽儀□節有未盡合於古及有反失其初者有志之士每每咨嗟嘆惜謂當此聖代際此明主不及反正一洗衰世之陋以復隆占之風則是有司之過而後世尚論者必曰今日有是君無是臣也豈非臣輩之恥哉夫難持而晏懈者志也難得而易失者時也及此之時修其禮樂一其制度寓刑政於教化之中使天下不言而信不令而行不賞罰而勸威者此時召世主見謂迂緩而大有為之君所為皇皇汲汲必責其成於三公九卿百執事而後即安者則皇上今日是也臣叨侍從日久而茲又謬膺典禮重任誤受聖明之知愧乏涓埃之補目擊時流圖維風教竊議方今典禮除見行會議及奉旨題覆外所有相應斟酌變通凡一十二事一曰郊社之禮二曰宗廟之禮三曰常祭雜祭之禮四曰宮闈之禮五曰朝廷之禮六曰預教皇子之禮七曰公主下嫁之禮八曰遣官聽獄之禮九曰京師縉紳往來之禮十曰各省郡縣有司士夫往來之禮十一曰議處宗藩之禮十二 【 闕】 凡臣所言者工之必稽乎祖訓而下之必順乎輿情雖不敢盡流俗之狥而亦不敢為過高之論伏惟皇上念泰運之難逢明良之難合風頹俗敝之當反千載一時之難再傾然而聽油然而思斷然率大小臣工而酌行之則天下幸甚 其一曰郊社之禮夫國之大事在祀而祀之最大在郊自古禮殘缺後儒穿鑿而五帝六天分祀合祀之說迄無定論則以不深考於經而折衷於聖也葢王者父天母地父母以合饍為經故郊社之建雖分為二而地天之饗常合為一合非共饗一壇之謂也地相接祭亦連舉古人大祭必繹類三日而畢事以是故耳唯周禮冬至祀天於圜丘夏至祀地於方澤此以專饗為義而不相侵者又或天神地祗間有專行禱祀而不相濫者故有分而不合之祭其餘或因名山以升中於天或因吉土以饗帝於郊每祭以卜每卜必兼社此不易之禮何以徵之月令天子以元日祈穀於上帝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夫五穀生於土者也豈有賽稷神而不賽后土者十之日王親立於澤宮以聽誓命澤則方澤之澤耳以是知元日郊天之必兼社也天子又以季秋饗上帝於明堂夫季秋之大享慶百物之告成也故合天神地祗人鬼之至尊至親者而齊饗之豈有配及祖考而反遺於地祗者周詩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說者以為合祭天地之樂章是也以是知季秋享帝之亦兼社也又不特王畿之郊祭為然即省方之郊祭亦然書曰肆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徧於羣神又曰柴望秩於山川又曰柴望六告武成曰類曰柴皆祀天之禮也然必及於六宗山川羣神而獨不及后土則郊必兼社之謂也而類之一言尤當深味凡言帝者主宰之稱也上帝以理言則乾元是已其尊無上理必寄諸神而後靈如以神言則天帝固尊於九天之上后土亦尊於九地之中皆可以稱帝也易象雖以乾父配坤母而后土亦屬象帝非若皇后之專理內事者故曰類於上帝言亦以上帝之饗饗之也道家亦有四皇之號儒者外之而高皇帝不以為誕也亦頒其教於天下而不廢其享豈亦肆類之遺意耶臣以為四皇並尊之說終非麗於六籍存而不論可矣若后土之合祀於郊此非類祭之義而何中庸篇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註之者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竊以為精當曰不言后土者后土即上帝之類也以是知古者郊社二祀雖有分合之期而其常主於合也明矣既主於合然則圜丘方澤之專祀可廢歟曰豈謂其可廢也古者郊社之祭歲凡九舉如冬夏二至之分祭何用卜而合祭則必卜葢舉一郊則天之百神皆從舉一社則地之百祗皆從唯后土匹於上帝有專尊而坤元亦統於乾元也卜叶則天允而后土以下孰違之合祀之所以不得不卜也葢分祀者什之二而合祀者什之八矣安可執二裁八以泥古哉然使此禮在成周以前委不嫌於分合並舉唐宋以來天子每歲一郊以為常則奈何不從古人之常舉者而從暫舉者哉况於元日祈歲之郊天子原未嘗不兼社也稽我太祖高皇帝初即位時亦倣周制為圜丘方澤分祀者數年當此天與人歸之會德且媲於放勳格天而每臨祭祀風雨時作因而氣序失軌年穀不登聖祖疑之至洪武十年始悟分祀之非爰定合祀之典自是每臨祭祀景霽風和年歲豐登屢昭靈貺載在御製歌可考也此先天而天弗違之証也迨世宗肅皇帝入繼大統銳於更化善治偶信大學士張璁等八十四人之言而不用尚書方獻夫等二百餘人之說遂使皇祖之深意不明而孔壁所傳郊社事上帝之明文日臨天分地析天後地先天子以頻數之故歲不得一親行事祀既不專神無常享揆之天意豈遠人□夫人君之於天地猶人子之於父母豈有終歲而不一見者是以太祖於洪武九年定議郊社大事雖有三年之喪亦不敢廢誠重之也是故與其再舉而憚煩孰若一行而存禮况原出於高皇帝之更定而遠符於古帝王之制作孟春卜日合祀南郊每歲親行著為甲令葢今日之第一義也然則今南北郊之制可革歟曰何可革也冬夏迎氣之說可以兼而行也然則圜丘宜改作歟曰何必改作也太祖之合祀也即圜丘舊趾為之禮所謂掃地不壇者是也迎氣之禮從古既簡丘澤之界從今可近於時先禮郊而後禮社即分即合豈不便哉若揆虞書肆類周頌合饗之禮文自有元日之令甲在矣然則郊之日必百神從祀歟曰此雖古禮而今亦毋用太拘也按禮郊之祭也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日月統百神者也非必百神悉從祀也舜類上帝而後及於六宗山川百神非必一時盡舉也今南北郊之祭諸神必各以類從朝日夕月之祭又行於春秋分至於社稷山川古今帝王賢聖諸神又各有祭天子或親行或遣官其禮去古未遠也斯亦可以無議也 其二曰宗廟之禮夫天子七廟古未有也其起於三王之家天下乎記曰有虞氏五廟夏因之無所據也商七廟見商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當其時商始一再傳也而七廟蓋因夏制官天下者□祖與四親止五廟五廟之外别無祧廟同於侯國之五廟而已祭必及於四親者服盡而後祭盡也遠必追於始祖者有始封而後有世及也廟制無加於侯國也古有世諸侯而無世天子矣又古者人壽百歲以上四世尚在一堂至緦麻乃别為族禮緣人情雖欲不享四親合始祖而立五廟不可得也葢不特天子之情為然庶人之情亦然故子思述周公上祀先公之禮曰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然則士庶亦如天子之願享四親矣曷為制禮者但能盡大夫以上之情而不能盡適士以下之情歟曰此非理也勢也葢上世有不葬其親者未葬而始導之葬則不封不樹豈其為陋未祭而始導之祭則追考及祖豈曰嗇此官天下者以錫類未盡之餘孝留之後王也若夫家天下者傳世既久親盡當祧何忍一旦遽夷諸壇墠之鬼於是乎有二祧廟祧廟之外尚有壇墠以禱遠祖而後乃去墠為鬼周以忠厚開國即祭法亦一驗也戴記載之備矣天子廟七士二官師一庶人祭於寢等威之辨也五廟者月祭及於皇考享嘗及於始祖有一壇一墠而無一祧室三廟者享嘗亦及於皇考而顯考祖考無廟灰禱焉則為壇祭之二廟者亦有一壇考與王考享諸廟皇考無廟禱諸壇官師有考廟而無王考廟則同無廟之庶人僅合考與王考而祭之夫祭不及於皇考非情也周公何以不推上祀之禮以達之此匪獨以賤不齊貴之難備禮實以貧不逮富之難備物故也唯我高皇帝均士大夫以四親之祭特不及於始祖迨世廟兼敕士庶得追始祖而祀之豈非以唯聖盡倫之心立唯王盡制之極超出三代以上者哉然而七廟九廟之辨則迄今之大疑也又當擬議文武二世室之時不酌古何以凖今也據鄭玄所解昭穆世室在七廟之內而王肅駁之謂七廟及於五世六世無服之祖孰是乎曰皆是也然皆知其一未知其二者也今以先儒所攷周家一代之制覈之不得不從肅議葢周公未嘗追王之先文王雖稱王九年然而未備七廟文王沒武王既受命矣周公既成文武之德矣於時當祧五世祖高圉則不但情有所不忍而監於夏殷天子七廟之制亦不合安得不起二祧室以演高圉享嘗遞遷太王王季焉至於穆王升祔之次文王又當入於祧廟中而文武二王不可祧也然又不可以二祧室待二王葢祧室但有享嘗而無月祭與始祖四親不同豈所以居不祧之祖乎則安得不另起文武二世室以成九廟也故周自厲王以前天子之廟本七自宣王以後天子之廟始九其議在有其廢之莫敢舉也追王未及之五世祖祭既廢矣安得復舉諸壇墠中而上祀之然天子又不可仍五廟之舊此所以必合二祧廟而成七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上祀已及之七世祖祭既舉矣安得遽廢諸祧廟中而壇墠之然太廟又不可纍四祧之室此所以必更二世室而成九也世室亦何必九哉祖功宗德原無定額武王後倘復有如文武二聖者出烏知二世室之不再加而成十一廟耶臣實為聖朝祝之總覈天子之廟制除始祖百世不遷外從高曾祖考四近親以上合二祧廟而七者祀額之常從二祧二世室四遠親以下合高曾祖考而九者祀額之變也然變而不失為常者也設以世室從周祧室從夏殷於禮於情更協則我明其獨盛矣我太祖身集大統德業遇於文王一傳即有成祖為昭世室甫數葉而德可宗如孝廟功可祖如世廟者出矣得其一即可以當周家九廟之鴻名七廟之實饗而今且踰之猗歟盛哉其議禮尤有光於前古我太祖初建四廟定享禮未幾又建太廟為同堂異室之制此猶草創之初也迨世宗皇帝倣古禮創九廟始正太祖南面之位而定成祖世室之享歲時序昭穆分可謂大聖人之作為矣惜當時儒臣考禮未精不能無失其一曰德祖當遷而祧之名稍遽也 其二曰三昭三穆不當在世室之外而襲唐宋之陋規也何以明其然也德祖乃太祖所立葢嘗正位南面矣即不得比稷契為商周之始祖而亦未易以議祧若曰仍其原廟而更為太廟以尊太祖則可耳然則仁祖之祧亦非歟曰其失自此始也當太祖時郊祀嘗以仁祖配天矣孰謂配天之祖可祧也豈惟二祖即四親之廟而皆不可祧也雖然業已祧矣將如之何日今之祧廟在寢殿後仍之而更其額為原廟可也其太祖以後有應祧之祖則當祔於寢殿之夾室而不可同於四祖四祖者太祖所立也如何而可以下同於子孫也然又不必别立廟即以今廟改題是亦猶今孔廟有啟聖先賢廟之意也每祭必先原廟而後太廟禮有隆殺祭無遠邇四祖之心安則太祖之心亦安臣前覆太常寺祧廟之說而不及言其非者正有所待也乃若九廟之是非則當求端於五世而斬之理廟至五而盈矣夏因虞不得已而益以二祧廟周因殷又不得已而益以二世室皆其時然也我朝正復古之會則反周季之九廟以還夏初之七廟也何難而非開天如聖祖詎能獨斷及此今則時已過矣要之二昭廟不祧之主則歸之昭世室二穆廟不祧之王則歸之穆世室是即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也若謂總世室四親與太祖之廟不止於七世則太祖與三昭三穆亦豈止於七世哉書稱觀德之義舉其槩則然耳稽古制三昭三穆畢竟當在世室之內也然則今日同堂異室亦有可議者乎曰有昭穆之位未正也禘祫之義無聞也何以言昭穆之位未正也父子昭穆異兄弟昭穆同禮也昭穆以父子為别而不以傳位為世禮也是故孝睿二廟一世者也武世二廟一世者也其五世祖為英廟六世祖為宣廟必如王肅所言七廟則宣廟尚在未祧之列若如鄭玄所言七廟則英廟亦在所祧之中臣以為斷斷當從肅說是在皇上淵籌而毅斷之臣又惟七廟九廟同堂異室之未定猶可言也昭穆世次之不正不可言也是故為九廟七廟則二廟一世者當同坐而異位此不易之典即唐宋以來亦未有謬悞如今日之甚者也是故不可以不正也何以言禘祫之義無聞也曰禮有時禘時祫有大禘大祫大祫三年諸侯所同也大禘五年天子所獨也時禘時祫非所以論於貴賤也今大祫之祭行於歲除則猶時祫也大禘之擬於丙辛孟夏止嘉靖間一行而罷則無大禘也大禘不行猶以不得初祖為解當宋時君臣甞有譜系不明大禘□罷之說不得謂之缺典至於舉大祫而棄之則何以示等威之别而備一王之典此臣之所未解也必也時祫止於祧廟而以太祖居中成祖以下列昭穆之次大祫及於原廟而以德祖居中懿祖以下列昭穆之次其親王在兩壁功臣在兩廡各得配享則一代之憲章備矣至於大禘似當别論冉有之對孔子曰知其禮樂以俟君子况大禘之禮何禮也而臣敢輕論之哉則唯聖主加之意耳或又曰國朝有三大禮至今有遺論焉建文君之革除也景皇帝之削號也獻皇帝之祔廟也其在當日亦既詳乎其議矣而終無以服天下之心塞忠義之口何也曰固然也是當時儒臣之失也方建文君之遜國也誤以為自焚矣成祖問葬禮於侍講王景景對曰當葬以天子之禮遂備天子禮葬建文君遣官致祭輟朝三日何者痛其非有亡國之罪也他日成祖又曰吾之來效周公輔成王耳夫成王賢主也夫其生也有成王之賢其沒也享天子之葬使當時廷臣執此以諍必有以開悟聖心葬以天子則必祭以天子有一日之成王則有一日之年號廟祀國史焉得而廢之今者廟祀已矣世代祧矣可以無議矣惟是年號當復一向因仍無以體成祖厚葬不忍之心成國家一代光明之制臣故曰儒臣之失也方英廟之復辟也欽天監奏革除景泰年號上曰朕心有所不忍仍舊書之至憲宗皇帝復諭羣臣曰膜叔踐祚勘難保邦奠安宗社亦既有年姦臣讒搆請去帝號先帝尋知誣枉深懷悔恨以次抵法朕承大統用成先志遂上尊謚復位號孝哉憲宗善成先德使當時廷臣以廟祀為請宜無有不從者卒使勘難保邦之主曾不得享太廟一席之榮臣故曰儒臣之失也惟是獻皇帝祔廟之說則稍異於是此亦當以二帝三王之舊章裁之葢獻皇之當稱帝而不止稱王當饗帝祭而不止王祭也此於虞舜尊親養親及成周追王上祀之禮可徵睿皇之可建原廟而不必序七廟可以宗德特享而不必以祖功配郊也此於虞夏郊嚳宗堯郊鯀宗舜及成周祖文王而宗武王之禮可徵前一議者當時大學士楊廷和等未察而誤執為人後者為之子一句禮文以蔽孔孟追王上祀大孝尊親之旨則張桂方霍諸臣言之詳矣獨後一議闡揚未透故僅能點出繼統不繼嗣之說以動帝衷而印諸有虞氏之所以尊瞍而宗堯夏后氏之所以郊鯀而宗舜周公之所以上祀先公而祖文宗武處終未帖然葢自古從藩服陟帝位者但當以其親並繼統者之尊不能以其親入繼嗣者之序終與上祀之先公稍殊雖舜禹亦莫之違也然舜宗堯禹宗舜雖不為堯舜之後猶後也堯舜既無後而有後矣瞍若鯀無乃有後而□□耶非也凡古之官天下者生則一代而兩宗殁□一帝而兩祀其義互起於尊親之間堯舜為禪□位之大宗尊而親之也今之帝王廟祖之瞍鯀為傳國祚之小宗親而尊之也今之奉先殿祖之而世廟之入繼武廟又與舜禹稍殊其事情酷似□勳氏帝嚳之子帝摯之弟亦繼統而不繼嗣者□大同中尚有兩小異焉一則起於黎獻推戴一則起於中廟迎立一則帝摯有嗣而姪遜叔興一則武宗無嗣而兄終弟及故廟議别焉而以舜禹成王之所宗所祖推之則堯嗣之必宗帝嚳何疑也唯堯之當年祭法與今世廟亦難混帝嚳除有虞氏之郊祭外尚有帝摯本圉之子孫沿官天下時之遺法而以五廟之祭祭之獻皇之嗣則唯肅皇一人耳其主不入太廟則奚入然而究堯舜之接帝統宗有德則皆不能無議也故廷和等得執為人後之一說以格之畢竟睿皇當祔何廟此當從漢文原廟之例亦無疑親盡亦當議祧則不嫌從世次併入太廟二祧室中矣夫然則其事興獻也既有光於舜禹之尊養二親其宗孝皇也又無違於虞夏之上宗堯舜豈不仁之至義之盡哉我世宗言必稱堯舜亦唯孔孟之彜訓是程使在廷有納牖之規則當宁豈無轉圜之聽而惜無一人及此者今則有其舉之莫敢廢矣無已則主鄭玄昭穆論世之說而折衷於議祧議祔之期合孝睿二廟為一堂而還獻皇侍享之座其可乎然終不若正之於始之為得也臣故曰是亦儒臣之失也去此三失一復古禮妥祖宗之靈舒忠義之氣惟在一轉移之間顧皇上斷與不斷耳乃若祭位而設冠裳非生前之裳衣當照依郊祀而設主作樂而用教坊傷聖代之風化宜特詔有司有講求此皆今日宗廟之急務而不可視為粉飾太平之靡文也 其三曰常祭雜祭之禮夫山陵之祭非古也以義起者也而其道不可廢則仁人孝子之心也人臣有勳勞得祀古所謂記功宗者也而或止於本代或責之有司則尊卑隆殺之體也禮當祭則當敬禮當殺則當畧義也禮以義起者也至於本一神而仍祀於兩處本尊神而致褻於非類本邪神而反崇於王國此則皆禮之所必裁矣以今日山陵言之乃聖駕當親行者也而不得不遣官者勢也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即專官猶未盡聖意之精誠况一官而遣之兩祭或三祭乎此其誠意不足姑未暇論乃其行禮之時已近二更每陵相去各一里許山徑崎嶇林木叢蔚馬僕奔馳燈火互混有主祭官已到而陪祭官不到者有行禮將及半而班儀尚未症者雖有臺省糾儀諸臣昏黑之間孰得而辨如遇風雨失禮猶多似宜每陵各遣主祭官一員其陪祀官亦各照衙門預先分定庶諸臣之誠意可觀而皇上之委用無忝此所謂禮當祭則當敬者也以勳臣言之本朝開國諸臣與後來守成將相臣已見於覆太常寺之疏矣惟是靈濟宮所祀真君者起自永樂年間查得二真君乃五代時徐知証知諤兄弟也以其禱疾有應遂寵之以祀典褒封臣謂此亦或出於一時之偶爾而未可以為常祀也自古帝王疾病有禱見於尚書金縢乃其所禱者太王王季文王皆周之先王而非民間所得奔走奉事者也天子為天地神人之主一念所至百鬼効靈縱有應騐何足為異藉使生前精爽能為福利何如高皇在天之靈藉使愛國與君及於後代何如祖考之於子孫其應崇信與否宜不待辨况二真君閩人也該地方已有奉敕之祭每六歲織造袍服掛換此其優禮報之亦已至矣而又有京師之祭不已過耶况葬日止於五祭而今以每月朔望俱行事增至三十餘祭是亦不可以已乎或曰今之北極佑聖真君祀於靈明顯佑宮猶是他何可無議也曰北極者天神而非人鬼也惟天子祀之而郡國不得于也古者一歲之內祀天凡幾於義頗近二祖所定當有所稽是故未可輕議也然舊唯兩祭而今亦以朔望增之且至二十七祭黷祀弗欽禮煩則亂復其舊焉可矣此所謂禮當殺則當畧者也何以言本一神而仍祀於兩處也帝王廟既已專祭三皇矣太常之祀又何為乎隆慶間該本部左侍郎王希烈具題可以查而行也何以言本尊神而致褻於非類也太山載在祀典曾有遣官之祭矣玉妃之號行宮之修民間進香所在而是毋乃凟乎况乃婦女羣遊嶺上經宿而歸男婦雜居恬不為恥敗化傷倫褻神凟禮莫此為甚可不速令禁止之乎何以言本邪神而反崇於王國也頃歲兵部尚書王遴建言毀在京及天下寺觀非無所本葢太祖高皇帝鑒元之溺於二氏而亡國故洪武五年有詔歸併天下僧道庵院永樂以後禁乃漸弛而邇年為甚不但傷財耗民害流軍國而聚羣破戒其□本教亦深矣是以廷論及之荷蒙皇上允行已而恐人情不便只嚴行巡緝衙門不許增修而已明旨昭昭在人耳目曾幾何時皇上偶忘之耶龍泉之上甫畢而臥佛之寺又興及言官以停不急之務為請則諭以內帑之費不預有司臣揣聖意葢欲借修福之一端以行順志之大孝也獨不念太祖啟佑之顯謨乎洪武中有靈谷寺僧求施崇建佛宇者召而面諭之曰財非朕之已物乃農民膏血耳若以此而施爾必不蒙福而招愆其僧獻言佛法付之國王大臣復諭之曰所以付之者國人無有敢謗聽化流行非王臣則不可僧乃省而叩頭此見於御製遊新菴記可稽也陛下奈何不以節財法祖為孝而以勞民諛佛為孝乎夫作佛事之不預有司而動內帑固也然皇上躬祀山陵閱視壽宮與夫皇子皇女慶生一切充賞之需動至數萬則又輒取太倉之邊儲太僕之馬價所司執奏則諭以內帑缺乏委非得已何此獨缺乏而彼獨不乏他何於不得已者而已於得已者而不已也夫今之崇佛教者何嘗參及聖祖所標暗助皇綱之理不過藉口於普救眾生調風順雨而已昨者風霾異常經春不雨調順之效何在豈非剝膏脂以媚神不如修實政以格天哉皇上服食之菲上配神禹後宮之素下陋漢文海內稱儉德焉乃於佛事之作不加撙節至於內府外府之分當用而不用不當用而用之或非所以風遠邇而訓將來臣以為罷之便狀乞聖裁 其四曰宮闈之禮夫風化必始於閨門而名分每嚴於嫡庶故春秋之義以並后匹嫡為亂本而漢臣爰盎卻慎夫人之坐曰尊卑有序則上下和後世以為至論惟我聖祖深知此義曾諭侍臣曰朕觀往古深用為戒若不惑於聲色嚴宮闈之禁貴賤有體恩不掩義女寵之禍何由而生又命學士朱升等修女誡及古賢妃之事可為法者諭之曰治天下者修身為本正家為先始於謹夫婦帝后雖母儀天下不可使預政事至嬪嬙之屬不過備職事侍巾櫛若寵之太過恐驕恣犯分上下失序歷代宮闈政由內出未有不為禍本者夫內嬖□人甚於鴆毒惟明主能察於未然大哉皇言所□慮萬世聖子神孫者至矣是故英宗皇帝顧命之日切切以定后妃名分為戒至嘉隆間詳定冊封儀注皇后具服升坐皇妃行八拜禮是后妃之分嚴乎嚴乎不容一毫有所假借者乃往歲聖駕謁陵后妃隨輦聞諸衛士言遙望黃輦紅輦分道同行蓋黃輦惟皇后得乘而紅輦則諸皇妃從隨者也若果並驅名分烏在雖其事出偶爾非宮禁之常儀抑或舊時因仍非一旦之特起臣等俱不敢知但我皇上言稽祖訓動與天遊豈肯令宮闈之內有越禮踰分之非傳聞道路貽譏青史哉所有后妃相見行坐等禮竊謂當查照裁定永著為式庶幾宮居燕見有所持守閨門一肅聖敬日躋萬國四夷同此瞻仰不然則非民攸若非天攸訓近而有近戚怙寵之萌遠而有野史傳疑之謗且如近日皇貴妃之封雖奉旨曉諭事體大定而議者未巳也使諸臣天王聖明之嗟含忍以夫國我皇上從諫如流之美掩抑而不光臣每思國事至此未甞不痛恨於柄臣用事之日也葢當皇上英冲踐祚之始一惟元輔之言是聽使為元輔者能常述祖言彜訓其嚴如彼閨闈關係其重如此則必有以定聖心於宥密炳睿照於幾先又何至有可疑之舉動致盈廷之議論哉且皇上獨不聞孝廟時事乎孝穆太后紀氏乃孝廟之生毋而仁壽太皇太后周氏則其祖母二母皆妃也當仁壽之崩也大學士劉健等已上尊謚及照依大學士彭時所議祔葬祔廟之說矣惟孝廟之明乃曰事須師古末世鄙褻之事不足學又曰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恩德深厚朕何敢忘但一人之私情耳祖宗以來惟一帝一后今若並祔亂無紀極且孝穆太后朕生身母止尊稱為皇太后别祀於奉慈殿又曰先帝固重而祖宗之制為尤重於是革去尊謚只照健等議仍舊稱太皇太后别廟奉享夫彭時劉健成弘間所稱賢相也當日此舉可謂有功然臣猶惜其無能體孝宗克已復禮之深心而以宋家太后太妃之母號聞於上者此雖時勢未必可行而大臣以道事君援古亦有何過識者尚含有君無臣之嘅焉夫孝廟以是待其生母與祖母自世俗而論似乎薄其所生然廟號孝宗名高一代的知聖人之孝貴禮而不貴情也伏望皇上思微□之當防念閨閫之當肅勿使有幾微踰越形跡外揚啟觀聽之疑蹈叔季之陋乞查聖祖所修女誠及古賢妃行事原本頒之宮中令女師時常講解於皇妃御女之前俾各通曉此義以相佐帝后成其內治其於聖化不為小補伏乞聖裁 其五曰朝廷之禮夫自古帝王曷嘗不以勤政典學為首務哉顧深宮决事非有公卿執事相與參商也典籍獨對非有賢士大夫可備顧問也即有天縱聖神之資豈能獨成雖日視朝御講容接臣下若可以待咨詢弘啟沃然一日之間不過片頃而又肅之以等威重之以糾儀君臣之情能通而忠藎之懷得盡者少矣我聖祖特為此慮故於大誥首篇以君臣同遊為開卷第一義而於早朝之外又御便殿聽政經筵之外又御文華日講情分兩盡恩禮兼周無非欲其上下通蒙蔽絕開泰召□慮至深遠也皇上昔在冲年不免僅循故事今□睿日長斧藻日新乞於每日間御便殿會集內□部院大臣及科道官凡關係應行重務未得勝□或聖心已定就中恐有未盡者不妨從容訪問□有四方災異閭閻愁苦皆得詳究其有內外官員朝見赴任亦可兼訪時出天語分付以所宜行如遇奏本事體明白亦就時批答徑下所司如成祖諭廷臣以午後事簡有言可得從容如孝廟時召對徐溥劉健等故事則不出皇序不下堂階而明見萬里澤沛海隅矣乃若文華日講正辨論得詳之地如但取講官一口誦而已傴僂而前逡巡而退為益幾何謂當於前一日先送講章皇上覽閱之餘端默凝思有無裨益治道有無符合聖衷俟是日講畢諸臣咸令各陳所見得者非工失者非拙順者非美逆者非違不惟聖賢之微言奧旨可以旁通而諸臣之忠邪淺深亦可槩見皇上何憚而不為也雖然其要在於和顏色畧儀文皇上雖臨下以莊不必其矜持之過也諸臣雖事上以敬可省其節目之煩也葢便殿與正朝異日講與經筵異也又如正朝時玉音宣下近於聲歌此乃冲年所宜今但說明或傳旨無害也此雖小節而於穆穆皇皇之體稍不類臣是以敢并及之伏乞聖裁 其六曰預教皇子之禮夫皇子生育深宮不見異物天性渾然完也然上未知社稷之重寄下不知稼穡之艱難雖聰明之盡亦必有左右侍從為之開導牖引而後聰明聖智日廣如必待其稍長□閤講學之日而後圖之計亦晚矣恭惟皇元子年已五齡智識漸長今日之蒙養乃異日之聖功使其所聞皆正言所見皆正事前後左右皆正人誰與為不正者則雖未離襁褓出講閤而聖人之體段已具矣古人保傅之教已不可復考臣以為簡內廷侍從之臣而已矣嘗稽我孝宗皇帝之在儲也始則有內官張敏廢后吳氏者維護於萬妃妒寵之日繼則又有東宮內官覃吉者儒雅端方通書史知大體竭誠輔導凡東宮一言一動必引之正所讀論語大學中庸諸書皆出口授暇則開說五府六部職掌與軍國重務及於民間農桑勤苦以至宮闈之內妃妾專寵階禍宦寺弄權蠧國一一情弊無不盡言以是孝宗自在東宮時聖德已聞於天下及其即位能開弘治十八年之太平巍然為一代令主是其效也其後武宗以幼冲嗣位所與游者非馬永成谷大用則劉瑾魏彬之輩也其所馳逐者非擊毬走則馬俳優雜劇之戲也狎褻禮體蒙蔽主聰未幾流毒縉紳幾危社稷此內廷侍臣賢否得失之明騐也可以為鑒矣今之內廷豈無儒雅端方如覃吉者乎豈無通書史知大體如覃吉者乎豈無愛主愛國盡忠盡言如覃吉者乎精選而任用之在皇上加之意而已矣且皇上亦知近日內臣之可慮乎賢者固未嘗無而冐濫名器高張氣燄者實繁有徒是不可不為之防也夫內官官有七等秩止四品祖宗制也今則不拘品制不論崇卑蟒衣玉帶輝映朝階飛魚鱗袍充斥道路至一切廠局衙門廝養狡童之輩稍効微勞輒覬非分是可輕畀之乎內官職在掃除不預外政祖宗制也今則事從中出不由部議大而王府之請封邊帥之陞授小而雜流之傳奉錢糧之勒索無不視賄之多寡以為仰昂則是太阿之柄倒持閹寺之手矣是又豈止一衣一帶之微而可視為細故乎伏乞敕下本部查照會典品級裁定服制仍曉諭大小宮寺勿承風而請乞太過勿怙寵而覬望非常勿從中而阻撓部權勿鳩黨而搖亂國是十俊之名不可有八黨之禍所當懲特命儒臣撰集古今中官善惡事跡為一傳付與翰林官教習使之各知忠主上愛身家保富□之道皇上不時查訪擇其立心之端行誼之良□以次序陞如無可錄即服飾之賜亦不輕與葢□特杜漸防微而其為此輩之福莫大焉如是而□吉之賢不多見者未之有也 其七曰公主下嫁之禮臣按易曰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君臣又曰坤雖有美□之以從王事不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是夫之於婦如君之於臣父之於子一失則陰陽□軌再失則天壤易位故雖帝王之女下嫁匹夫而不敢不嚴也書稱堯釐降二女則戒之曰往欲□詩詠王姬下嫁則曰曷不肅雝京房載湯嫁妹之詞曰陰從陽女順夫天地之義也往事汝夫必以禮義其教戒之如此秦不師古其後因之自是始以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陰易陽故王陽嘗條世務極指此為舛而長樂王回亦謂其弊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婦皆有激而言之也我高皇帝既定天下即稽古制創是禮公主先受醮戒至駙馬家與駙馬同謁先廟合卺之日駙馬公主相向皆兩拜其見舅姑行四拜禮舅姑坐受二拜答二拜其冊文與公主曰既入某官之門恪遵婦道以奉舅姑閨門整肅內助長佳毋累父母生成之恩其誥文與駙馬曰當堅夫道毋寵毋慢永肅其家以稱親親之意卓矣高皇即詩書所稱何以加焉沿習之久漸失其真如嘉靖間儀注則有公主坐受駙馬兩拜之禮見者已為駭異豈知今曰尤倒置難言者乎入見舅姑則令舅姑行四拜禮而公主坐受兩拜是舅姑反下其婦也既詣香案之後又令駙馬行四拜禮公主止答兩拜是女婦反乘其夫也主於家庭之間則舅姑絕不相見公主誕辰反令其舅姑入賀拜於門外而公主南面坐受所謂恪遵婦道以奉舅姑者何在乎駙馬入見名曰上朝稱曰天妃叩首堦庭公主坐受所謂能堅夫道永肅其家者又何在乎惟其如是故各藩府聞之皆得效尤每郡君縣主出嫁則乘轎居前而儀賓之馬則隨其後凡上下轎乘必儀賓拜伏而後從事地方傳笑夫家竊恥雖有賢宗室而終莫反正者其風自京師始也昔宋時帝女下降皆升行以避舅姑英宗不平曰豈可以富貴之故屈人倫長幼之序亟詔有司革之至今史冊以為美談伏乞敕諭本部刊行儀注一以高皇所定會典所載為據并移文各藩府凡郡君縣君出嫁悉照品官納婦定式不得過自尊崇有傷倫化則天下之為夫婦者定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止其所而理道昌矣 其八曰遣官聽獄之禮嘗讀書至立政篇見周公之惓惓於成王者何其敬刑之至而任人之專也既曰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又曰庶獄庶慎文王罔敢知於茲夫文王於獄知且不敢况於兼乎既曰文子文孫其勿悞於庶獄庶慎惟正是乂之又曰孺子王矣其勿悞於庶獄惟有司之牧夫葢言庶獄尤重不付有司其免悞乎考之周禮大司寇以五刑糾萬民小司寇聽其獄訟未有遣官聽獄之說也在王制有之其曰大司寇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此遣官聽獄之始或商制或周制雖不可知然三代之時有之無非以人命至重三公至公所以示其刑人於市與眾棄之之意而天子一毫不與焉耳我祖宗之制視此加重洪武間嘗令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詹事府六科詳審罪辟洪熙間添差內閤學士雖不專遣定官而必以閤部大臣是亦命三公參聽之意當其時同寅協恭師師濟濟庶幾於文王之罔兼罔知者而未曾有內官之命也內官之命□正統十四年始考其時乃王振擅權之□□英廟北巡之秋也嗚呼是可為法乎其後英廟復辟於天順二年仍令三法司會多官審錄永為定例葢懲前日之悞書所謂其勿悞於庶獄者甚矣英廟之明且武也可以為萬世法矣夫內閤學士近臣也出自天子之命則禮有常尊三法司職守也臨以天子之使則分有當屈若內官獨非天子之命乎其命同其禮亦不得不同雖以閹寺之微而倨傲於儒紳之上至聽審之時生民之命懸於呼吸指顧間乃三法司堂官司屬之眾拱手而聽命於一夫彼其人誠賢也未甚害也不然則其視匹夫匹婦之生且死若秦越之不相關者但見有金豈見有人大司寇即有執爭不過十之一二耳雖失入者難遽定於一時凡應坐而失出者大抵賄也天顏咫尺無由造次則是無財者乃死而有財者得幸三法司為天子守三尺法天下其將謂何以言其禮固非可令眾庶見以言其事尤非所以示天下公且此輩賢者少不賢者多體統紀綱關係不細皇上何忍焉伏乞敕下該部遵照祖宗初制每當審錄之期仍令內閤學士會同三法司逐一從公聽審然後定議具奏詳决其正統十四年□事不得復用永著為令夫閤臣之與三法司一□也事干大辟者平日皆得參議易明也持論無有不公用刑無有不當所以永綏和氣畢致諸祥□國家命脈之要端在乎此伏乞聖裁 其九曰京師縉紳往來之禮嘗讀古者士大夫相見禮何其委婉而重難曲為之儀而多為□飾也及考其平居游處之際擇師而師擇友而□贄受而必反財通而惟稱在外無燕朋在國無私交名其名官其官長其長幼其幼既無繁文奪於外又無虛意設於內耳目專純心志寧一又何其為道易守而其為教易行也世教衰古體廢□□不及周旋揖遜其間有志者惜之惟我國初時俗最近古士大夫崇德而尚齒以道義名節表儀後進朋友之間相呼以字相稱以官片紙可以通□方帕可以執贄庶幾龐朴之風葢至於成弘之□猶有存者迨正嘉以來則漸漓矣然未甚也隆□以來則漓甚矣然猶未若今日也其在今日何如哉富貴有可求則畔禮以隨俗勢利有可倚則違心而競進座主門生故事也隆以老師之號而與主觀風有司提調皆得以效尤則師道喪久别通問常禮也重以白金之將至於依權附勢數十數百而不恥其無名則友誼亡年本幼也而呼之為兄行本叔也而呼之為伯何以待兄與伯乎是無長幼之倫也未天卿也而天卿之未師相也而師相之何以待天卿與師相乎是諂諛之極也一□士也需次經年費金累百他日之官何從措補於是地方始有不勝其累困者矣一舘選也肄業二載費金近千他日進舘何自支持於是門生始有難免其責備者矣朝覲饋遺之禁朝廷三令五申矣而其風愈甚風俗侈靡之戒禮部頒有條式矣而若罔聞知一郎官之遷轉非大事也謝恩謝部足矣候見於諸公卿之門墻至於賄閽人以僥倖一見豈敬長之禮當然乎下狥俗恐得罪於上也大學士之禮體至隆重也部寺會議足矣揖讓於百執事之流屬至於填門途而不容車馬豈□□之義加是乎上狥俗恐失禮於下也事不出乎□章而惟據見行便宜禮不稽之儀注而求諸人情喜悅動不請教於先生長者而一依乎京師皂隸嗚呼今之為士者亦太勞矣今之風俗亦至於甚漓而不得不反矣夫士者民之倡而京師者四方之極也今縱不能復古禮豈可坐視其日渝而不救也說者謂國初之時如春成弘之間如夏正嘉之際如秋今其隆冬之候矣及今不返日落烏沈萬古如長夜不亦可深痛哉幸有聖天子銳精惕厲於十二三閤部大臣相與寅恭圖回於下冬則必春夜則必晝天運循環無往不復占之氣化人事皆不容以不正者而廉恥之風可以漸長是以冐昧為皇上言之夫易俗移風使天下回心而□道道豈遠乎哉 其十曰各省郡縣有司士夫往來之禮按孔子論政曰送往迎來今居中國絕交往無禮義則不可以為中國矣况夫驛遞星馳天子之命使也冠葢相望天子之雋才也境內賢士大夫邦人之所矜式而國之紀也自中丞直指藩臬大夫以至郡邑長吏皆有地主之責風教之係而往來之禮又焉可一日而缺哉往者未行條鞭未議公費郡守以士一切取辦於州縣州縣長吏一切取辦於里甲此固小民所以坐困也今者條鞭行矣公費議矣然意未嘗不在州縣里甲也一切上官禮物不曰動該州官銀則曰動該縣無碍不知州縣庫貯何頃為官銀無碍即有之能幾何而堪應一切之需也且州縣亦豈能神運鬼輸哉即不用里甲而亦未有不出於民者幸而上官原諒可以奉職無過一有不當輒爾狼藉於彈章不曰火耗加收則曰罰贖太重不知去此二者將何所出而上官之所謂無碍者何物哉嗟夫為仕於今於已難矣好修拔俗之士其自持也有方道隆德盛之夫其應世也無跡此賢且聖者之事而非所望於中人也王者立法以維世而修其教以勸中人焉可無道以處之乎臣請先條公費之議而後及州縣之私夫自有條鞭則有公費非不詳乎其議也然額設甚少徵存州縣而上官又得以共之為州縣者既虞酬應之力不支為上官者又防州縣之議其後則有寧取之罰贖不取之公費寧厚責於州縣不掛跡於查盤者矣名為節省而實累小民陽稱不染而陰牟大利在百姓既輸公費又出無名在官府既賦其公又利其私曷若明定其額各足其數而通用公費之為得也請自今議定州縣各百金孔道遞加至二百而止郡守二百金孔道遞加至三百而止藩臬兩司守巡各道各三百金孔道遞加至四百而止撫按各千五百金孔道遞加至三千而止各坐所屬分派永著為例凡一應下程酒席吉凶慶贈之禮皆在其中而均徭甲首原額之設不與焉上官不得以干預州縣州縣亦不得以過奉上官每歲帶徵閏銀各二十之一其官吏師生作缺俸糧柴馬徵存備補作正支銷撫按司道查府府查州縣撫按則互相稽查苟不過用即有私贈私厚之類悉置勿問必如是而後公費行可也夫公費不行則養廉無資欲以責各官之不欲是強之也公費既行則公私兩裕又欲如曏者之交取於民是貨之也然則罰贖火耗是亦不可以已乎夫贖金之罰古所以待疑獄今則槩施矣然猶以為不得已而用之者也撫按司道寄之州縣州縣寄之庫藏禮待高賢者少取容當道者多也窮乏得我者少厚賂津要者多也甚至有假饋送之名以肥囊槖相道里之便以遷有無者其為寇裳之玷亦甚矣今後除撫按查盤罪紙折色照例徵存解邊與還官入官賍及賍料變價等項徵銀貯庫外其餘詞訟罰贖不論撫按司道各郡州縣盡數折穀上倉其穀照依時價一隨土產所宜各處倉廒隨時修理各倉官攢加意優恤如遇價貴則賤出之以陳易新是不常平而常平也如遇饑荒則發賑之有備無患是不義倉而義倉也即如今歲江北大旱江南大水所在撫臣請蠲請賑又何憂之有嘗聞明君貴五穀而賤金玉國有九年之耕則有三年之蓄葢此道也火耗之數所以折剩餘今則無餘矣然猶以為不得已而取之也一分不足而十之三矣又不足而十之五矣官得其一吏得其二反使小民得以有辭而當道不能曲庇則將何所辭其責是投櫃未必便民反為官之累也然則投櫃非歟曰投櫃何可非也投櫃所以防經收之虐拆封所以稽經收之數夫既投櫃矣經收不能為虐矣何必拆封但令報數可也况夫經收之收解也其費頗繁而百姓之應役也其差頗苦倘有餘剩即以補之仁經收也拆封則輸者有疑於官而火耗不敢不重不拆則輸者但足其數而經收不可以欺火耗絕而輪者如歸仁納戶也是一舉而兩得者也頃者柄臣用事慘刻成風有責報羡餘者矣此在州縣長吏且不可况朝廷之上乎嘗聞仁者以財發身王者藏富於民而不藏富於國葢此道也夫火耗罰贖非美名也取則貪不取則廉至易辨也然中才之徒亦往往不能免焉豈故甘不潔之行以速清時之誅哉勢則然也今既有公費以恤其私又無誅求以亂其守則火耗罰贖亦可無染矣如是而又有迷不悛者撫按據此以定殿最銓曹據此以論黜陟更何說之辭前有所慕後有所避則如規出不得不圓矩出不得不方不特州縣無所媒其利即撫按以下郡守以上皆濯潔相孚光明相照人人無按劍之疑在在有羔羊之節矣豈待嚴貪墨之禁而後無黷吏哉然必先養之而後教之臣所以先條公費之議者此也邇者皇上下令禁餽遺革侈靡無所不至而又時逮墨吏至輦下送法司海內聞之宜乎改觀易聽矣而臣以為未得其本也古帝王之治不嚴而肅不殺而威其所操者本也如果臣言可採乞敕下吏部都察院通行省直撫按一體遵依先將應議公費通行半年以內具□發該部院轉行遵守其議則寧寬毋急寧增耳減寧為後日可繼毋為節省近名何者其給公者有限而利民者無窮也是經國慮民之大計也 其十一曰議處宗藩之禮竊論當今天下財賦淮河以南四百萬供京師淮河以北八百萬供邊境而親郡王將軍中尉宗女祿米則共八百七十萬有奇不惟倍於京師而且溢於邊境自古以來未有天潢之盛供億之繁如今日者也親王郡王祿米不多各有定額已無待議將軍中尉以下生息日廣財賦日詘有司難供各宗祿賜已經近日勘議亦既周悉無遺矣然皆於難處之時而為濟變之法也而不必以禮也法者人也隨時而可變禮者天也一定而不移屈於禮者以情拘於法者以力情與力之服人也不同則禮與去之為效也大異是不可以無辨也臣請得折衷於禮以助法之不及皇上試垂覽焉考嘉靖中翰林王曾有奏定限子女封爵之疏親王之子除襲封外討封五位郡王三將軍二中尉一親王之女許封其三王二將軍一中尉無或謂可行然既寢矣乃近奉勘議則謂難處者祿也非爵也不必限爵但宜限祿斷自郡王以下五世以外郡王除襲封其餘定以五位將軍四中尉三未滿者照額全支額外者通融均用其所生之女則除中尉無封外郡王四將軍三額外者亦聽各儀賓通融關領此其恩更寬而其法更備既無不受之爵亦無不沾之祿非不較然畫一也然猶所謂法也以臣愚見曷若照依服屬之遠近以為爵祿之隆殺其更定也既與禮相合其要歸也又與法不相背非不任法也法自禮生者也不必限而不能不限可以無限爵亦可以無限祿者也且如始封郡王乃親王之子也其子封鎮國將軍者乃親王之孫輔國為曾孫奉國為玄孫中尉以下則無服矣至於二世郡王則親王之孫也三世四世郡王則親王之曾玄也至於四世則其為鎮國將軍者已於親王無服矣乃封爵與親王之孫同不亦過乎唐宋以來嗣王之禮已减初封况嗣而又嗣之庶安得與初封等也請於已封者照舊外自今日未請名封者為始一定親王之服屬以為降封之限制如初封郡王之子親王之孫也長子嗣郡王諸子為鎮國將軍如故二世郡王之子則親王之曾孫也長子嗣王諸子降由奉國將軍四世五世六世郡王之子則親王之無服孫也長子嗣王諸子降封中尉四世鎮國五世輔國六世奉國而止其郡王孫五世以下傳世遞降亦如之則法與情合爵與祿均既破宗室之羣疑適符祖宗之會典仁之至而義之盡也或曰奉國以後如何曰聖祖所定難遽議也此所以别於庶人也祿米止於二百而又本折兼支又照依近議應舉出仕則住支又有司之給未必盡全則不過古者一夫之受而已耳况將軍等祿一可以當四五中尉雖眾十亦不過二三則是省者常多而溢者常少即不多不少而亦怕足以相當祿爵皆可無限而恩義於是兩全所謂齊之以法不若齊之以禮者也其他槩從近議伏乞聖裁 [book_title]●亦玉堂稿卷五 商丘沈鯉龍江 請罷礦稅疏 乞免逮咸陽知縣宋時際第三疏 乞處分楊榮疏 乞聽言納諫疏 考察自陳不職疏 時政疏 請釋詔獄官犯疏 乞免發私宅擬票疏 辭軍功加恩疏 乞休第二疏 乞休第三疏 乞休第七疏 抵家謝恩疏 病危遺疏 ○請罷礦稅疏 臣頃以瞻仰至情疏請面見伏蒙聖諭令候旨行且勗以閤務繁重宜與元輔同寅協恭臣仰奉綸言默自循省皇上以腹心任臣臣亦以腹心事主則今日所謂協恭者寧有外平生所學勿欺二字乎蓋腹心之臣當言不言與有言不盡固欺也即掇拾微細與過為激切亦欺也臣內盟幽獨仰體聖心苟非懷社稷深憂何敢為激昂高論雖諸臣累言而不聽或老臣萬一之可回故瀝血嘔心進其愚說臣原籍河南當東西南北輻輳之衝四方民隱無不與聞而頃者奉詔北來所至皆觀風考俗悉其情狀乃知當今時政最稱不便者無如礦稅二事蓋採榷之始皇上本以權宜濟乏不欲重征其分遣內臣亦以區畫下情便於上達乃內臣不能仰承德意濫用羣小布滿州閭窮搜遠獵而羣小之中又各有爪牙羽翼虎噬狼吞無端告訐非刑栲訊遂激為臨清之變武昌之變蘇州之變已煩皇上處分而近日廣東遼東陝西雲南尤復紛紛未巳臣竊觀天下之勢如沸鼎同煎無一片安樂之地貧富盡傾農商交困流離轉徙賣子拋妻哭泣道途蕭條巷陌雖使至愚之人亦知如此景象必亂無疑乃今市井奸民猶復肆為欺罔皇上祇見其目前所入如此豐盈寧知其私充囊槖十得八九彼假公圖利一旦事生地方固豢豕自屠獨使朝廷當百姓之怨耳夫自古天下之亂階皆始於民心之嗟怨朘削愈甚結怨愈深譬之蓄火未然乘風即熾彼愁苦無聊之眾何事不為而不及早安輯潛消亂萌也皇上豈將謂東征西討宣捷獻俘神武赫赫無復可慮乎以臣愚計則亂生不同有逆而亂者有憤而亂者逆而亂者如寧夏播州彼先據不祥之名而我為仗義之伐故人心用奮天戈所指當即芟滅若憤而亂者則所謂土裂瓦解者也以四海之眾而囂然皆怒一倡萬和雲合景從朝廷之號令必不可行官司之法度必不能制兵於何出餉於何資蓋國家連歲興師行齎居送按丁增調履畝加租瘡痍未瘳呻吟未息更有徵發豈不速亂在昔唐德宗時稅間架除陌錢比涇原變起百姓操白梃逐官吏曰自今敢復稅間架□錢否此今日懷亂之人心所必至也衞懿公好鶴鶴有乘軒者將與狄戰國人曰□□鶴鶴實有祿位予焉能戰此他日遭亂之人□□必至也臣不勝杞憂方今亂形雖成禍機未□□欲速弭大亂莫先收拾人心必欲收拾人心□□停止採榷徵還中使繫治棍徒曠然與天下□□此大聖作為太平景象海內人心所日籲天而□者也上也即不然而改畀撫按代與征輸則賦額既可無虧窮民亦得蘇息目前救弊亦其次之在皇上一轉移聞耳夫財貨之聚珍寶之玩縱為可欲比之於四海萬邦祖宗之所垂金甌大業孰寡孰多住中使未至則賦有常經藏有恒積夫孰非皇上之財也而今則商旅不行貨物不聚私槖盡滿公帑盡虛朝取其三暮失其四孰損孰益礦額非取諸山澤稅額非得之貿易皆有同□□於民以包賠之也有司既加之而使者又犢之加征者有數攫取者無極一林眾蒐所餘幾何□□實腹詎能安飽曰包曰賠何以示後若反是而君不獨富民不獨貧上下相安公私兩利□□□好義□事矣孰利孰害泉貨本流行不滯之物有乘□□長之數夫既拂民情而聚之又不收民心而守之一朝有變瓊林大盈豈能不發及今而止猶國之財也孰得孰失臣老誖誠不知國家大計皇上試以今時之事而徐察當世之人心凡為士為農為工為商與宦游畿服內外者無小無大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即道路往來之人室廬居處之眾入而巷議出而偶語者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封疆之□介冑之士或邊腹憂守憂戰者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微獨是即礦稅內使如浙江孫隆湖廣杜茂者彼皆不昧其本心而稱賢者也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夫以當今時勢舉天下皆知之而亦皆私慮之其烏可以不寒心也而猶可泄泄乎雖然此諸臣餘唾也臣何故又言之蓋諸臣有言責而言者憂在其耳目者也有官守而言者憂在其肢體者也猶在外者也臣腹心親密之臣也則憂在內矣惟在內故分猷分念而媚茲一人者其情為獨切惟情切故凡可集眾思廣忠益以宣其抑鬱而効之主上者自不得不詳不必皆出諸臣口也此前□謂勿欺之指也惟皇上裁察 ○乞免逮咸陽知縣宋時際第三疏 前月二十四日二十七日臣等為咸陽縣知縣宋時際奉旨被逮兩具揭帖為之申救到今兩旬未奉明旨遂已不敢凟奏顧見都下人情為此一事比前景象頓覺不同臣等叨備股肱義關休戚心殊不能自安敢復掇拾前言以凟天聽葢一國之入心可以覘天下之人心今都內人心如此若以傳之天下有不人人解體者乎誠恐為有司者必皆以宋時際為戒而不肯護庇小民為監司者亦□恐禍之及身而不敢約束下吏則今茲之舉祇為闒茸罷軟者樹赤幟耳况此風一倡各處稅監無不效梁永之所為而參官參吏其為稅監牙爪者亦無不效梁永之牙爪而如虎如狼儻復有臨清之變湖廣之變悔將何及夫自罷礦分稅以來海宇清明神人悅懌朝端方宴然無事止為永有此疏遂多一番章奏一番擾攘若不早賜區處誠恐言者愈多而朝廷之上紛然聚訟不免有煩聖裁且非清靜寧一之體矣葢民惟感上恩德如其父母故平居而好義終事臨難而出力報効不愛其死此事行則民心一散不可復收海內將不免多事矣臣等心知其然安忍不為我皇上明言之論語云見志不從又敬不違禮云三諫不聽則號泣而隨之葢忠臣事君孝子事親義當如此臣等惟知有忠孝之理而已不知其他伏乞我皇上俯鑒愚衷毅然收回成命特免宋時際械繫則普天之下皆仰大聖人之作為與成湯之改過不吝者古今同一盛事而頃繫逮一旨不足為聖德累反足為轉圜納諫之一美談也不然則恩詔在途而械繫者亦在途南來北往道路喧傳人將謂何臣等惟揆之心膂之義大有不安故不得不煩凟至此實非敢沽名市恩也臣等不勝懇切祈望之至 ○乞處分楊榮疏 臣等在閤辦事接得雲南撫按總鎮等官陳用賓等揭帖知有內官楊榮被殺之變臣等不勝驚嘆□照自有礦稅以來激變地方如湖廣臨清等處□時有之然未至於戕殺內使焚其屍骨如楊榮之極慘者也以皇上之命使而敢於如此豈非古今一大變哉其主謀下手之人並宜明正典刑以昭國法不待言矣惟是楊榮播惡地方業已滿貫其非刑拷死指揮千百戶則皇上之世臣也其殘虐民命刼奪民財立斃於杖下者數千人則皇上之赤子也所建府第僭擬宮室稱曰千歲僭擬宗親其心已不知有朝廷法紀久矣全滇之人怨入骨髓思食其肉不願與同生而願與同死人情至此豈復顧朝廷三尺法哉天道好還假手賀世勳□光大等為匹夫匹婦復讐以事論之謂之變以理論之謂之常可也此番處分國家法紀之修廢□海人心之從違皆係於此可不慎歟覆請皇上□霽天威速行乾斷發下撫按總鎮本章令兵部會同三法司詳看將見獲首惡賀世勳等十人依□擬罪行撫按總鎮官再加覆訊即於彼處明正□章以昭朝廷有必不赦之法其餘官民人等量□一面之網以明朝廷有不盡法之仁倘十人之□更有迫於脅從可矜疑者不妨暫行監候再與□奏請旨定奪庶無冤濫葢天子撫有萬方所以□眾安民者不越德威二字而德可過威不可過書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自古帝王戡亂之道不出於此在寇賊猶然而况吾民乎滇南在萬里之□一往返經三四月恐彼中亂民日增疑懼或生□變尤須急為裁決一了百了仍歷數楊榮罪惡以見皇上至公之心以慰滇人切齒之恨以服四海觀望之志今日撥亂反正之急務也伏乞聖明□鑒 ○乞聽言納諫疏 臣一足殘廢已成痼疾非倩人扶掖寸步不能自致乃頃再蒙聖恩遣官宣諭趣令即出臣敬天之威不違咫尺義不敢不出戴主之恩等於高厚情不忍不出今固將齋戒沐浴扶病出矣顧又惟臣空空鄙夫耳其出不出如滄海乘鴈豈足為有無多寡而諭旨之所期獎有非臣鄙劣能當者臣將何以塞明詔以不致隕越於下故及今欲出未出之間而先述犬馬下情仰于天聽俯鑒臣愚可幸無罪蓋臣前疏中已言矣臣老年癈疾之人而朝夕踸踔出入於大體甚不雅觀恐長安道中十目十手以臣為不顧大體也以臣為老不知止也以臣為貪位慕祿也此一議也有如我皇上假臣餘光俾臣得隨二輔後粗有建明少賜采納則前之議臣者必且輒更其品題以為臣雖不良於行乎而其言行矣其志行矣其忍恥以就此者非不顧大體者也非老不知止而貪位慕祿者也此又一議□□由前言之則為虛君命為負國而臣為具臣□天下後世之所輕鄙由後言之則為祇君命為體國而臣為良臣為當世士林之所孚信二者之相去□矣而其機□□於上之聽不聽而用不用也夫使諫而行□而聽也此臣之遇也敢自□能天光下濟有為之接引者也其或有不行不聽也敢云不遇臣積誠未至而天聽九重有不易昭格者也茲所關非細故也往時臣辦事閤中見百司庶府應行事務有曾奉明旨者俱登記考成簿□逐一查考逐一銷算矧絲綸之地名曰政本如人身之有咽侯也咽喉通則百脈榮不通則百脈□其所係何等重要而閤臣所上揭奏可槩從中格乎其何以行天下又何以考成於百司庶府也臣□廢極矣亦曠職久矣所恃以舍舊圖新少酬□遇者僅存此一線之脈非是無可以盡職矣皇上不罷臣而留臣將徒以□乎以身乎或亦以心□天惟有所以立乎其位者而後心可安心安而□可安也身安而位可安也此其機殊不在臣也□然則臣有尸位素餐焉爾矣有跼蹐不寧焉爾矣豈復能遵奉明旨身肩國是安其位而行其志□昔唐太宗虛懷納諫一時藎臣如魏徵諸人乃得展布其門□以弼成□觀之□至今猶侈為□□□皇上□□□□□一虛心采納便是都□□□為堯為舜臣雖不才從二輔後濫竽竊吹亦得□下風與皋夔同列又何有於唐之君臣哉書曰任賢勿貳孟子曰大舜有大焉舍已從人信斯言也明主馭下無務以蓄疑為神明也無務以予知自賢而卑視深山野人為無足取也如是焉已矣惟皇上憫臣愚昧明示以留臣隆指使知向方幸甚 ○考察自陳不職疏 該吏部題奉欽依京官考察四品以上例當自陳臣待罪輔弼敢不具列其不職之狀以俟幽黜而彰明主之紀法除六年以前者不敢凟陳外惟自萬曆三十年七月奉召至京備員密勿諸所為曠官溺職而扞考功之文網者則已有三事臣不敢不明言葢閤臣之職有在正君心弼主德澄化源於穆清之上者有在備顧問擬批答視草誥敕誕宣綸綍為國家政教號令之所從出者其大端若此矣然非學術足以備獻納精誠足以徹穹昊斡旋轉移有足回下濟之光而成泰交者不能辦此也又非夫才優經濟而發謀出慮適中乎機宜學有淵源而掞藻摛辭深得乎體要者不能辦此也臣豈其人乎豈曾有一於是乎不惟是也閤臣雖不有相名實默有相道則上而節宣寒燠以不累三光之明下而調適酸醎以不咈萬民之性者亦自其本業而非可他諉也臣在事以來不能識大體及此顧徒見閭閻之苦征求者無虛日四方之報水旱者無虛月星官之陳灾變者無虛時潢池之弄兵革者無虛歲海內舉紛紛憂亂焉此非臣□職而誰也夫鼎足三列而公餗不覆鼇極四枉□方隅以奠天下之事類非一人之所能為也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今二臣俱克振舉其職□臣不能有所助而二臣復為臣彌補其闕失此臣之溺職者一也而律之以考功之法為不及臣□蒙人也居之以斗筲之器既不能有醞藉及遇事有不可輒不勝紛紜倉卒而不知主之以深沈出之以鎮定以求其委曲濟事即臣亦白知為褊心為浮氣於藥物臭味中為佐使之材不可以當國老之任也此臣之溺職者二也而律之以考功之法為浮躁且臣既老憊若此矣又時有陰陽之患狗馬之疾以耳目則不聰不明以行動則為顛為蹶以心思知慮則朝聞夕忘夕見朝忘過此以往將崦嵫日以迫膏肓日以深伐檀荷戈之議且日有招延之者矣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胡為乎役役之弗休營營而不知止乎此臣之溺職者三也而律之以考功之法為老疾夫國家懸功令以澄肅在廷之臣僅疏為六事而臣已有三焉此即在銅墨之吏管鑰之司不可倖免也矧其□股肱心膂之寄乎矧其處巖瞻之地為士林表儀乎矧復以惟葢蒙恩弓旌赴召為千古之罕遇乎易一榱不若易一棟察乎邇乃能見乎遠皇上如欲為山藪藏納以寬庶寮乎則臣不敢知必且徹旒黈審衡鑑使朝無倖冒國有紀綱大臣法而小臣廉非先罷免臣不可臣無任悚息待命之至 ○時政疏 臣屢疏乞休未蒙俞允柴然一軀病伏狀榻感時觸事不勝憂國之念將終蘊而不言則恐一旦長畢目且不瞑故昧死一言然猶囁嚅累日而後敢出諸口也何以故臣老臣也事在可緩必不敢輕易進言以自取周章之議又帷幄親密之臣也言在可已尤不敢激昂立論以輕擾君父之心惟臣今所處之地乃關係民生休戚國家理亂而又適中流急渡之時夫是以寧逆人主之顏而不敢緘默取容為燕雀處堂之安也請敬陳之臣聞治天下者貴審勢今天下時勢何如哉天變於上人離於下駸駸乎有亂之形矣不及今尚可為之時而主臣一意百倍勵精將朝廷號令政事力加整頓必不可易危而為安轉亂而為治譬諸醫之治病而遇十分虛損之人非以十全大補之劑不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也乃今猶泄泄然視之而徐徐焉圖之者豈以天下本無事而臣言不足信乎臣老誖誠不足與慮天下事其言誠無足采取也而在朝則文武諸官亦盡懷杞人漆室之憂一但臣也在或則農工商賈與庠序學校之士出議於巷八議於室者又不止朝臣也即在採榷中使亦尚有五六老成不忍見民間疾苦者茲所謂左右近臣不比於外廷疏遠也在勳貴戚畹與國同休其憂國於常人更切也在藩服則又有天潢之派以山河帶礪之盟而欲傳百千萬世與天壤無極者茲所謂同姓一家又不比於勳戚異姓也皇上試以其兼聽並觀之心而倣古設鐸建鞀之意或顯詔以求直言或密察以觀輿論詎不皆憂臣之憂道臣之辭乎即口語不能皆一直婉或有不同其孰敢保天下終無事乎夫內外臣民人人皆有憂亂之心而備亂猶可不亟乎猶可不山嚴號令以振作積玩之人心猶可持諸司章奏留中不發發而不以常期乎猶可使諸司當事之臣日有補牘之繁人有掣肘之苦而不得自舉其職乎猶可使中外衙門無處不有缺官無官不是權管而因以慢令致期誤民誤事乎猶可使海內賢才一一皆老死林下而見謂無仁賢之國乎猶可不照常行取補足臺諫以自廣大其聰明乎猶可使天地不交股肱失職如日行陰霧中而不見陽光如常處嚴冬時而不行春令乎葢自古憂國之臣未亂而言無其形也常苦於言之不聽既亂而言形已成□又苦於聽之無及夫與其聽之無及也則寧備而不用乎昔唐德宗時海內殷富天下宴然過今遠甚一朝變起遂至於乘輿播遷幾不保其宗社此建中四年十月幸奉天事及廣德元年十月幸陝州事也一展卷可知矣唐以前宋以後覆轍相尋有甚於此者臣不敢歷歷言之矣夫天下皆知其將亂而至尊居九重之上不見不聞臣實有不忍者故輒敢盡言之語云賜不幸言而中臣惟願所言之不中不願其多言而偶中也葢臣既不能借□蒲一膝之地以吐其一腔忠赤又不能剖心自明而所憑惟紙上陳言倘天鑒終不可回臣終亦無目可瞑矣臣不勝仰天瀝血戰慄恐懼之至 ○請釋詔獄官犯疏 臣等於本月二十一日具揭為鎮撫司見監諸犯請命伏候數日未蒙允發恩威出於主上臣等安敢隨眾激聒但念諸人死者十之三四病者十之八九中有一二老病者危在旦夕秋氣凜烈黑獄如冰繼此而冬勢必相繼斃盡是諸人本無可死之罪而立受不待時之决也匹婦含冤猶足以干天地之和而况諸人皆皇上甄陶辟舉之士類能不避權璫為皇上保釐赤子而乃以區區財貨使之駢首就斃皇上其忍之乎皇上視此數人之命不過草菅而不知傳之四方士心因而解體書之史冊聖德不無少虧所關殊不小也臣等備員輔臣與有匡救之責安忍坐視不言昨各衙門大小諸臣皆來責備臣等謂臣一貫去年親承綸音釋放復官而不能執奏以成主德之美又謂臣鯉臣賡數千里召來何等恩遇而不能竭忠盡言奚取伴食臣等聞之惟有跼天蹐地惶恐流汗垂首伏罪而已為此不避斧鉞再凟天聽伏望皇上擴大覆地容之量弘赦過宥罪之仁早渙德音即與疏釋或付法司酌量量輕擬罪上請則恩威總出於□斷而福壽永歸於一人臣等不勝顒仰待命之至 ○乞免發私宅擬票疏 竊惟內閤之為密勿者豈不以軍國大事運籌帷幄機宜密而不宜洩故因而有是名乎先朝懸榜閤門一應官員八等不許擅入夫外者固不可擅入也內者其獨可擅出乎臣鯉於嘉靖年間改庶吉士臣賡於隆慶年間改庶吉士先後中秘肄業猶及見內閤輔臣辰入申出辦事閤中擬票旨意所得預聞者獨寫票中書而己其於諸可章奏誰敢攜之以出而越閤門一步者後不知起自何年內閤輔臣偶然患病不能進閤遂將木發於私寓權一擬票自是以後乃遂相沿為常一往一來十手十目始不能無漏洩矣夫公事而議於私室大政而决於委巷固已非朝廷之體矣又况機事不密而有害乎且臣等亦因是有不能盡職者何以故中使臨門銜命守催則不得從容審處以竭其心思二三寮友各自為寓復不得相聚商確以資其謀斷故率有進呈甫畢而旋即後悔以為不當者茲所為不能盡職也夫首輔平章軍國臣等同平章事今姑為首輔代庖耳乃遂亦因循故事擬票私家寬之則見謂苟且急之則指為專擅或以為高下其手者亦安可獨任一見而居之不疑也若至於時當暮夜然燈秉燭衰朽之人眼目昏花連篇累牘微茫細字欲逼近則懼有疏虞不逼近則不能了了其進呈甫畢而旋即後悔者此固亦一端也抑更有可虞者印在閤中臨時開用用畢封鎖亦宜慎密今祇因用印無時印不能隨官出入遂預印封筩常至三五十副付之直票中書使得隨便使用幸今中書皆其循謹守法可保無他者安知異日無不肖之人與意外之事出其間乎臣等亦不得不為是凜廩矣伏望皇上深惟遠慮仍復先朝舊規發本閤中公同擬票以上尊朝廷之體統下盡臣子之職分旁塞窺伺之孔隙亦革故鼎新之一事也臣等不勝懇切祈望之至 ○辭軍功加恩疏 頃蒙皇上敘錄皮林功次推恩閤臣加臣太子太保廕一子入監讀書賞銀四十兩綵段三表裏給與應得誥命臣不勝驚惕謹從二輔後聯疏控辭不蒙俞允臣竊惟朝廷礪世惟是賞罰兩端人臣立身惟是辭受一節顧予之自上必度其所可受而賜不虛受之自下必承其所當予而心無媿是以君制命臣制義皆非可貿然為之也皮林之捷本天威震蕩王靈赫濯底茲宏烈皇上乃遜謝不居而加恩帷幄之臣夷考其時則身在密勿而運籌决策者惟有今元輔一貫始終其事臣無預也臣詔起田間遡惟師期方在草莽邈不相聞謀於何有不當其時而論功不在其位而行賞彼被堅執銳出萬死不顧一生者其視臣必不心服也此臣之所以不敢拜命也抑又有大焉者今天下懷才抱德之士或以一眚而見斥或以株連而被謫其伏在巖穴不得進用者不知其若干人其久次待擢屢推不報前壅後滯上鬱下堙者不知其若干人其內外官聯久缺不補以至於庶職叢脞而牧民守疆承流宣化無與任事者又不知其若干人以臣區區者而在此若干人之中則豫章之一朽株也乃叨在此地既不能為朝廷進一人而徒多躐取避賢謂何以人事君者謂何竊位負乘世所滋詬此臣之所以不敢拜命也抑又有急焉者今天下百姓或以饑饉或以工役或以軍旅或以征榷以致其父兄子弟鰥寡孤獨流離困苦者所在而是臣不能運一籌出一力以厝之安全乃一夕而蒙恩四世既顯其身且逮其先復延其後其視彼饑溺由已者抑何其自為厚而為人薄也此臣之所以不敢拜命也抑又有關於君臣大義者主上方怵於陵園之變誓修實政日昃不遑臣備員輔弼不能分猷念以共助憂勤而乃於此特拜新命又為非望之福得無與泄泄沓沓者類耶應天以實不以文夫既有明詔痛加修省不引咎自責而訑然自是豈其視天變為不足畏耶主憂臣辱豈宜若是此臣之所以不敢拜命也夫以礪世之賞罰與立身之辭受揆之於義皆有不可故臣今再有凟陳者匪專為身亦以為朝廷重名器也惟聖慈俯鑒臣愚悉收回恩命使臣得以義自安不辱君命不勝幸甚 ○乞休第二疏 臣前具疏乞休伏奉溫旨慰留臣仰惟聖眷加意愚臣優厚若此敢忘圖報顧臣思其反也思其復也則自知有不能者不敢不哀鳴於君父之前蓋臣子立身大節不過一忠其事君而能為忠臣也則天下之至榮也其不忠則天下之至辱也所謂忠不必皆□逄比干也其遠而宣猷効力近而責難陳善尊王庇民有造於天下國家者皆是也其不忠不必□奸回諛佞也凡力有不竭於已心有不盡於君而委之無可如何以任其自成自敗者皆是也二者之相去霄壤矣而出乎此則入乎彼其間不能以寸臣當斯際則日暮之人而啟手足之日也敢不量度能否以望全歸而猶尸位素餐悠悠卒歲斃而後已乎夫使臣年力強盛而無他危症也猶可舍舊而新是圖也乃今則老若斯病若斯矣一日長逝徒見為鐘鳴漏盡不知止足何能有桑榆之收者此臣所自量一也又使臣應詔以來曾□建明即不幸身先朝露則以其已試之功而掩其不忠之罪臣目亦猶可瞑也乃今則待罪密勿□□於茲上不能分毫弼主德下不能涓滴恤民隱中外大失所望謂上弓旌盛舉何異□卜形來而所得之人僅僅若此固已虧堯舜知人之明矣若猶復倔強於牀褥淟涊乎祿位進退不關其忠職任不行其術豈不亦容容保位為當世增詬侮乎此臣所自量二也縱不然而海內清明與天下相安於無事臣亦可藏拙匿瑕不嫌於碌碌伴食也今環視四境之內在在民心已離處處上崩可畏其時難其勢難猶厝火積薪之下火雖未然而煙雲已滃然四出一發而不可撲滅矣倘及於亂為股肱者死足贖乎此臣所自量三也大是三者皆所謂不忠之類自處之辱也一之已甚再其何堪記有之曰事君者量而後人不入而後量臣昔應召之時義在行與不行彼一時也固一大出處也今之日則在止與不止此一時也亦一大去就也臣安敢不審求其是而自甘於不忠之辱也雖然用壯者以力用老者以言諫行言聽即力已効矣□効即所以為致身也臣在野猶在朝也諫不行言不聽則無所見功無所宣力臣雖備員左右不過血氣之軀而一籌未展竟亦何裨其在朝猶在野也出斯以談言用為上身用次焉故古之英君誼辟遇有衰老篤疾之臣不能受官則使人受言於家或當去國之日亦諄諄叩所欲言而聽其人之自去蓋言在則即其人在也臣老矣篤矣且就木矣必不能儋爵受祿以苟富貴惟有此一得之餘為可申犬馬之戀惟聖慈允賜骸骨臣不勝幸甚 ○乞休第三疏 臣仰誦綸言感激泣下實不忍再疏言去惟臣自筮仕至今四十餘年雖不能有所建明而道義物身兢兢業業實不敢苟乃今晚節末路則易簀正纓之日也顧獨可苟焉而已乎蓋從來論大臣有三上焉者得時行道致主澤民濟世運於平康著功名於竹帛此儒者分內事幼學壯行所汲汲望而赴之者惟此蓋三公不為貴而萬鍾不言富也臣白首應召豈尚有富貴之心哉亦過望及此耳乃自濫密勿以來大工肇興征榷四出雖目覩生民塗炭禍亂將萌而臣誠不足以格天才不足以興治上不能弼吾君於堯舜下不能拯斯世之艱虞詎惟有愧於莘耕版築之遺即漢唐而下諸所稱名世勳猷者亦不得追隨其步武之萬一是上焉者臣已不能矣若所謂下焉者則富貴利達之流君可則欣然而從之君否則頹然而順之旅進旅退姑委重負於他肩無咎無譽聊以苟且而塞責此在臣今日亦不能諱也夫燕雀處堂非不可苟一時之安倘人心已渙以至於不可收拾而身冒誤國之罪當此之際臣之肉其足食乎蓋羝羊觸藩本臣今所處之勢而舉大義以讓臣者必且曰惟鵜在梁不濡其咮然則下焉者又臣所不屑也必不得已而思其次其周任所謂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孔子所謂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乎臣所欲奉以周旋以求悔過如是而已蓋皇上往常論相嘗遲回數年不決一旦拔臣於隴畝授以國政何其斷也乃今待命累期不得窺青蒲一膝之地陳言累牘不能轉重瞳一盼之榮而頓令當日弓旌黯然無色故鄉猿鶴憐而望歸有足悲矣矧復役役不休棲棲弗決一何集詬無恥至此也昔既無所聞而誤徵之今又無所見而誤留之豈不傷堯舜知人之明褻朝廷置輔之體哉古人云廉遠地則堂高臣及今一息尚存求歸正首丘者蓋不得其上思其次雖自為出處亦猶為國家計也惟聖慈容臣歸里使得為碌碌無聞之人而一洗荷戈與殳之恥無令天下後世謂聖主勤思枚卜僅得一貪位慕祿之臣而卒齎志以殁也臣不勝幸甚 ○乞休第七疏 臣當衰殘之候而有篤癈之疾連月以來乞休辭俸俱未蒙允聖恩高厚何忍固辭獨念臣足已廢矣猶尸位素餐臣寧忍乎名已虧矣猶靦顏就列臣寧忍乎臣為是殊日夜不安而頃所不敢聲言者以奸書一事臣曾被竊鈇之疑而事猶未結不敢冒規避之嫌也今既屢經勘審奉旨裁决與臣無干臣固可以言矣請敬陳之臣非經濟學術可為世用惟恃此一念朴忠或可結主知取信於一二寮友及百執事以相與戮力同心輸誠報國此臣所挾以為質者僅有此區區而已也祇綠臣生平聞望不能孚人又兼之老病昏迷不善涉世故頃奸書事起遂以波及伏荷聖慈以臣叨備輔弼重惜國體深詔執事勿過搜索臣乃得掩其瑕疵不膏斧鉞及至府部等衙門會審之時取具招由亦首開輔臣沈鯉已奉明旨無容議臣益得逃於法比不坐深文雖曾有巡徼邏卒陰環臣寓偵伺譏察迄兩月而後解嚴而臣首鼠深藏卒亦無所發覺雖臣原籍地方喧然騰播謂臣已坐奸黨臣舉家驚怖欲死而久亦流言漸息保有室家葢秋毫皆上恩也臣何敢忘亦何所不愜於心惟是臣親疏內外朝野遠近之間見臣有此一番知其聞望輕鮮不足服人遂無復信臣朴忠者而臣失其質矣臣將安所挾持與在廷諸臣尋往日之盟比肩而事主夫大臣居輔弼之地者必能使天下信其心而後可平章天下亦必能自重其身而後可以重朝廷臣自底下類而至辱國辱寮友詒羞當世之士即噬臍有悔而拾瀋終難欲收之桑榆而已敗之鮮不可以登君俎矣顧猶可參鼎足弼聖主處密勿巖瞻之地耶臣生性懦弱又適跛一足如婁師德即唾面自乾不見為難惟士君子立身行已繩矩有定人品係焉臣雖不才不敢屑越葢持已與侍人異度量之與節槩可兼有而不可偏廢者也度量欲弘弘則宜含垢納污犯而不校節槩欲方方則宜章義貞志不容淟涊故待人寬而恕責已重以周道各有攸當也昔宋臣呂蒙正不問朝士訕已者名及論事帝前辯析可否至補牘覆奏而終不變帝亦言其太執豈截然兩人亦惟義所在耳臣非曰能之願學焉不務為休休之度而遂忘硜硜之節也假令臣徒見人不見已一幸及寬政即昂首伸眉日蹩躠兩足前挽後推入長安門每晨焉如是每夕焉如是無論臣自顧其形影堪憐抑道傍觀者寧無指目臣竊笑而曰夫夫也老若此病廢若此又曾擬奸黨而廁名法司獄案矣乃猶揚揚焉于于焉不自知止足若此也豈赤墀金馬之榮有縶之維之者耶居表儀之地而為集詬無恥者張赤幟則士風啙窳實臣倡之臣不應自菲薄至此故臣今病廢乞歸非止為一身進退而車為世道有深長之慮也伏望皇上憐臣苦情特允休致保全朽骨不令臣老眊日益再有罣誤以至於不可赦原臣不勝感荷天恩之至 ○抵家謝恩疏 臣以衰朽殘廢屢疏乞休於七月十六日欽蒙聖恩特賜矜允又頒賜路費銀兩表裏臣十七日具疏謝恩二十日具疏辭朝二十一日黎明於私寓門前恭設香案扶掖望闕行五拜三叩頭禮出京隨該行人司行人潘珙沿途護送由真定順德等府至八月二十四日抵家臣原籍河南接壤畿甸計程僅可二十日而臣尩羸之甚不耐馳驅又適經過地方連歲災傷閭里蕭條驛遞夫馬倉卒難辦臣不忍更加趣迫以故其行之遲也臣一入里門自幸骸骨得遂首丘之願如同再世之人仰荷生全不勝感激隨望闕叩頭三祝卜吉於九月初二日具疏陳謝伏念臣備員四載未展一籌愧非舟楫之才每致鼎餗之覆下失民望上負簡求在朝既冺然無聞在野豈恝然忘念惟拾遺補過諸臣之折檻已詳而明目達聰大聖之轉圜自切雖不能忘去國之懷又安敢為煩言之凟獨憶昔濫竽密勿承乏擬票之日曾見得各衙門題奏本章有未奉旨者趣便補牘覆奏名曰催本大都正本一而催本常二三乃頓使文案日增有妨清燕得無於御覽太勞而批答難驟乎葢四海安危備載於諸臣之累牘萬幾通塞取裁於皇上之一言朝野望殷軍國事重稽遲尚有叢脞停格豈無憂虞臣在道而惓惓不忘歸田而縈縈繫念者則為其關民社之休戚而恐煩君父之憂勤也伏望於魯論堯曰篇取一敏字以上接帝王相傳之統於周易卦爻內袪一需字以常操聖神無逸之心或更於旃廈時有咨詢黼扆日有臨御於法紀則剔其宿蠧於武備則振其積衰於去冬特降之德音而持之有常於近日兩頒之恩詔而踐之不爽則上下之情通而君逸臣勞海宇之生遂而民安事治吾君並堯舜而三斯世與唐虞無二矣故敢因陳謝之餘而併伸芹曝之獻臣不勝感刻祈祝之至 ○病危遺疏 臣本章句腐儒遭逢盛世誤蒙簡用謬陟綸闈伴食雖逾數年分毫曾無牌補歸田之後復蒙特賜存問朽骨可銷鴻恩難報今臣之病亟矣不能復生矣臣聞古大臣有遺疏雖死不敢忘君也臣一息尚在敢憚昏憒而不思自効乎臣從幼善病未老而衰今且老死於藥裹中無日不檢方延醫臣聞之醫家云治已病不若治未病保衰年不如保壯年臣竊繹其義幾於保泰之說夫泰之一卦前三爻致泰也後三爻保泰也不言所以享泰者聖人之意微矣我皇上乘乾御宇四十餘年紀度修明中外寧謐不可曰非泰顧泰之對即否乘除理數相循若環更無住足之地我皇上邇來葆光穆清使羣臣不得一覩天顏雖神明洞鑒無微不周然獨知之契終不若與眾共見之之為公且大也易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交而後通天地不能違也而况於人乎今上下之情釜鬲而不交矣伏願我皇上轉圜納諫虛已用人朝廷大政事大機宜一循萬曆初年故事聚精會神敕幾綜務振其頹惰抉其壅鬱閤臣必親曰是予一人之心膂也大柄懼其潛移矣大臣必補曰是予一人之股肱也事權懼其旁落矣臺諫諸臣號曰耳目何為吝惜一官而不自開發其聰明也內外諸司猶之百骸何為久曠庶官而不使各効其拮据也法宮遼閟清蹕不傳所藉以通上下之情者惟茲章奏一線是國之脈絡也見為當下而或經年不下見為不下而有時特下待命者如籲天祈帝恍乎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