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苏平仲集 [book_author]苏伯衡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诗文集,完结 [book_length]209563 [book_dec]十六卷。明苏伯衡撰。苏伯衡,字平仲,浙江金华人。伯衡博学勤奋,元末时负誉于乡,明初,用为国子学录,后迁学正,著《苏平仲集》。是集凡十六卷,初刻于洪武年间,由林方直编辑。卷首有刘基洪武四年(1371)序、宋濂洪武十三年(1380)序。收文十五卷、诗一卷。其文颇受宋濂等人推重,宋濂在 《送平仲还乡序》称:“平仲辞章,体裁严比,姿态横逸,如春阳被物,或根或芗,或卉或条,或大或小,或圆或扁,各随其物而畅之,无有同者。”显然是过誉之辞。郑瑗《井观琐言》则称 “其用意太苦、遣辞太繁缛,不可为法,”道出了苏伯衡为文的弊病所在。其诗作较少,且无佳作。集末有洪武八年 (1375)胡翰跋语,称苏伯衡选为太学官,“居太学六年。”考《明史》称苏伯衡在丙午 (元至正二十六年,即1366年)为国子学录,苏伯衡所著《国子学同官记》称以丁未 (元至正二十七年,即1367年)升学正,其诗文又有庚戌 (明洪武三年,即1370年) 七月十日奉命编《摩国史口号》,则苏伯衡由学正擢编修,实在洪武三年(1370)上距丙午仅五年,是胡翰误将时间多记一年。是集为正统七年 (1442)处州 (今浙江丽水等地)推官黎谅所重刻,收入《四库全书》。还存有《金华丛书》(同治光绪本、民国补刊本) 等。 [book_img]Z_19312.jpg [book_title]提要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六 苏平仲集      别集类五【明】 提要 【臣】等谨案苏平仲集十六卷明苏伯衡撰伯衡有空同子瞽说已着录是集卷首有洪武四年刘基序而集中厚德庵记云庵成於洪武壬戌十二月则是记乃洪武十五年以後之作基所序者尚未定之初稿也又集末有洪武八年胡翰跋谓伯衡选为太学六年考明史称伯衡以丙午岁为国子学录伯衡所着国子学同官记称以丁未陞学正其诗又有庚戌七月十日奉命编摩国史口号则伯衡由学正擢编修实在洪武三年上距丙午仅五年翰与伯衡同时所叙不应有悞或史悞移後一年欤集为正统壬戌处州推官黎谅所重刋宋濓序称其不求似古人而未尝不似又明史文苑传称濓以翰林学士承旨致仕荐伯衡自代称其文词蔚赡有法殆非虚美郑瑗井观琐言病其用意太苦遣词太繁缛不可为法则过高之论矣乾隆四十一年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book_title]目录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六 苏平仲文集目録    别集类五【明】 卷一 杂着 周书补亡三首 补范宣子复郑子产轻币书 师俭训 畏慎训 苍玉轩释 默存斋释 寓轩解 中谷解 金子权字解 橘亭对 聼竹轩对 舣航辩 名亭辩 望云亭志 志杀虎 广原芝 太素原 冲静篇 卷二 杂着 分野论 问刑 兰雪轩铭【并序】 全有堂箴 桂衡孟平字箴 表文 代翰林院劝进表 国子学贺登极表 代翰林院贺登极表 中书省贺平杭湖秀越表 代秦王府官谢表 諡册文 懿祖懿祖妣諡册文二道 制诰 代詹学士封靖西王制 梅思礼授大都督府副使制 潘兴祖授飞熊卫指挥使诰 王弼授骁骑卫同知指挥诰 颂赞 节妇黄氏旌门颂【并序】 何遯山先生赞【并序】 梦芝轩赞【并序】 宗忠简公画像赞 殿撰王公画像赞【并序】 虞文靖公真赞【并序】 太师韩国公画像赞 谭君小像赞 郑氏三老图赞【并序】 策题 国学公试筞题八首 卷三 说 养素斋说 慎修斋说 默斋说 存斋说 常吉孟廸字说 范氏二子字说 戴生名字说 谭氏三子名字说 楼彦珩字说 染说 传 缪美传 武德传 萧夀传 范干小传 胡家佑传 金贞妇高传 王铭传 谢成传 卷四 传 谭济传 张正传 黄梦庚梦裴传 张毅传 黄母刘传 陈节妇传 天刑生传 梁道士传 序 林氏族谱序 谭氏家谱序 黄氏家范序 吴氏孝义集序 古诗选唐序 重教汉隶字源序 偏旁辩证序 心学图说後序 范氏文官花诗序 蔡氏重修族谱序 三夀图序 陈氏文録序 埙篪集序 卷五 序 说斋先生文粹序 张潞公诗集序 申屠先生诗集序 洁庵集序 陈子上存稿序 郑璞集序 鴈山樵唱诗集序 郑叔文字序 王子文字序 宗元常字序 王子成传後序 送欧阳公辅序 送陈季明序 送陈伯柔序 送胡先生还金华序 送谭镇抚调平阳序 送孙太初序 卷六 序 送晋王相汪君序 送孔成夫序 送梅知州序 送田同知赴太原序 送楼生赴国学序 送徐生还国学序 赠高士敏序 赠林子山序 赠玄默子序 赠金与贤序 赠岳德清序 记 天宁禅寺大佛殿记 开元教寺兴造记 太平归元禅寺记 重建广福院记 清泉庵记 重建江口斗门记 松阳县学复射圃记 核田记 卷七 记 国子学同官记 王氏祭田记 陈氏祠堂记 修睦堂记 一心堂记 同爱堂记 友恭堂记 夀岂堂记 慤敬堂记 春晖堂记 宝贞堂记 师莱堂记 瞻云轩记 春晖亭记 怀远亭记 商山旧隐记 厚德庵记 厚本亭记 时思堂记 卷八 记 川上书堂记 平村山书舍记 刘氏水竹居记 世美堂记 安遇堂记 节义堂记 存古堂记 师古斋记 景古斋记 坚白斋记 巽斋记 松石斋记 静学斋记 幽斋记 洗心亭记 梅初亭记 南轩记 清源书隐记 南华谪居图记 卷九 记 定轩记 清风幕记 听松楼记 听泉楼记 皆山楼记 三然楼记 氷壶轩记 湘南清趣轩记 临清轩记 兰芳轩记 遂初堂记 南野堂记 西枝草堂记 韫玉山房记 爱竹山房记 竹林书舍记 栖云轩记 耆山庵记 卷十 题跋 跋陈彦弼诰 跋宗忠简公诰 跋王鲁公除少保诰 跋汉上先生赠父诰 题郑宣抚墓志铭 跋愚斋先生奏稿并告 跋谭侍郎传 书徐文清公家传後 书贤良王公遗书後 跋四英图 跋先文忠公墨蹟 书清宴阁讌记後 书灵洞栖真院题名後 跋黄侍讲送郑仲舒序 跋张承旨隶古歌 跋陈子上书 书张孟兼字说後 书归婴说後 书徐进善三命辩後 题勤有堂卷 羣书百考跋尾 书读易记後 书德泉铭後 跋保母帖 跋先文忠公和韦诗 题刘养浩铙歌鼓吹曲 书上蒲陈氏族谱後 卷十一 祝文 国学大成殿修造祝文二首 上梁文 康都督府上梁文 张都督府上梁文 碑铭记品 悟真寺碑 兰室馨禅师石塔铭 天地泉铭【并序】 辩证室赞【并序】 天香室品 清净禅庵记 苍雪轩记 无涯偈 送玉上人游方诗序 澹游集题辞 諡议 南阳先生諡议 遂初先生諡议 祭文哀辞 为胡左丞祭常忠武王文 为廖平章祭忠武王文 祭许祭酒文 祭段知府文 祭胡先生文 夏太史哀辞【并序】 贞惠先生哀辞【并序】 卷十二 碑志碣 故元赠亚中大夫集贤直学士包公墓志铭金华卫指挥副使王公墓碑 温州卫中左所千户马公墓碑 故元吴汒州儒学教授孔公墓铭 梅轩处士林君碣铭 郭君墓志铭 黄景昭墓志铭 敏斋处士林君碣铭 张母林夫人墓志铭 翰林应奉唐君墓志铭 故元中奉大夫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周公墓志铭故元承德郎浙东都元帅府都亭郑公墓志铭王府君墓志铭 竹坡处士俞元瑞墓志铭 卷十三 志表述 故元温州路同知平阳州事孔公墓志铭故元朝请大夫佥太医院事包公墓志铭逸叟处士徐君墓志铭 宋君墓志铭 许处士墓志铭 鲁山处士王君墓志铭 韩君墓志铭 故元翰林侍讲学士陈公墓表 谢氏西山阡表 吴府君墓表 故元承德郎江浙等处行枢密院判官周公墓表谭府君行述 陈子上墓表 先左司府君圹志 先郡君墓板文 卷十四 志圹 桂府君墓志铭 赵州判官张君墓志铭 谭益之墓志铭 庸斋吴君墓志铭 孔教授妻汪夫人墓志铭 夫人周氏墓志铭 杨子瑜墓志铭 见山处士王君墓志铭 林县丞母吴夫人墓铭 周君墓志铭 能知州妻王夫人圹志 柳君妻潘氏圹志 节妇郑夫人圹志 亡弟思诚圹志 东谷先生赵君墓铭 玄逸子碣铭 郭府君墓志铭 两山处士王君墓志铭 危斋先生王希言甫墓志铭 卷十五 诗赋辞 义门诗【并序】 钩勒竹赋 云林辞【并序】 古今诗 周伯宁春晴江岫图 送蔡思贤参政使蜀 送秦待制出守陇州 送宋起居还金华 玄潭古剑歌 送曹叔温赴淮安幙 郭熙关山雪霁图 题张会稽扇 题耕隐卷 送金主簿赴吴江任五首 送李丞赴堂邑 流觞图同龙子高作 送饶彦才还旴江二首 送陈思可赴进贤任 长江送别图饯朱仲雅赴山西省幕 中丞刘先生阁前山茶一枝并蔕因效栢梁体呈陪诸公郊行 絶句 送王希阳使交趾 即日 赠徐季子 朱泽民画 方壶云山烂熳图同胡士恭题 庚戌七月九日晡时钦奉御笔宣唤赋此明日入见於奉天门有国史编摩之命口号明日诣相府控辞述怀 越三日丞相以辞职归养闻钦蒙俞允志喜寻被留校讐元史 寄吴文明宪制 赠王检校还北平四首 连雨杂书二首 史舘杂书 东斋夕书 絶句 雪夜联句 卷十六 别集 空同子瞽说二十八首 [book_title]原序 苏平仲文集原序 汉武帝欲教霍去病兵法去病辞曰顾方略何如耳濓谓去病真能用兵者古今之势不同山川风气亦异而敌之制胜伺隟者常纷然杂出而无穷吾苟不能应之以变通之术而拘乎古之遗法其不败覆也难哉为文何以异此古之为文者未尝相师欝积于中摅之於外而自然成文其道明也其事核也引而伸之浩然而有余岂必窃取辞语以为工哉自秦以下文莫盛於宋宋之文莫盛於苏氏若文公之变化傀伟文忠公之雄迈奔放文定公之汪洋秀杰载籍以来未之多遇其初亦奚暇追琢絺绘以为言乎卒至於斯极而不可掩者其所养可知也近世道漓气弱文之不振已甚乐恣肆者失之驳而不醇好摹拟者拘於局而不畅合喙比声不得稍自凌厉以震荡人之耳目辟犹敝帚漏巵虽家畜而人有之其视鲁弓郜鼎亦已远矣每读三公之文未尝不太息也盖晚而得平仲焉平仲文定公之裔孙少警敏絶伦诵说不劳而习中岁大肆力於文辞精博而不麄涩敷腴而不苛缛不求其似古人而未始不似也仕皇朝由国子学録为学正上亲擢国史院编修官以瞶辞归濓以翰林承旨致政将还天子命举可以自代者即以平仲应诏既至复固辞上亦悯其诚特赐文绮楮币遣之天下学士高平仲之文而莫不惜其以疾困也人有困於当时而贵於後世者亦有贵於当世而後乃无闻者其得失久近果何如哉孰知平仲之困乃所以成其至贵者乎濓重平仲最甚序论其文所以叹苏氏三公之不可及而喜今世之复有斯人也平仲名伯衡其先居眉自文定公长子徽猷阁待制迟来知婺州遂家焉今为婺之金华人去文定公九世矣洪武十三年冬十月前翰林学士承旨嘉议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兼太子赞善大夫宋濓序 文以理为主而气以摅之理不明为虚文气不足则理无所驾文之盛衰实关时之否泰是故先王以诗观民风而知国之兴废岂苟然哉文与诗同生於人心体制虽殊而其造意出辞?矩绳墨固无异也唐虞三代之文诚於中而形於言不矫揉以为工不虚辞而强聒也故理明而气昌玩其辞想其人盖莫非知德而闻道者也而况又经孔子之删定乎汉兴鉴衰周之敝於华而反之於朴也故丰沛之歌雄伟而不饰移风易尚之机实肇於此而高祖文帝之制诰天下咸用简直於是仪秦鞅斯县河之口至此几杜是以贾疏董筞韦傅之诗皆妥帖不诡语不惊人而意已至由其理明而气足以摅之也故周之下享国延祚汉为最久有自来矣武帝英雄之才气盖宇宙而司马相如又以夸逞之文侈之以启其夜郎卭筰通天桂馆泰山梁父之役与秦始皇帝所为无异致勤持斧之使封富民之侯下轮台之诏然後仅克有终文不主理之害一至斯乎相如既没人犹尚之故扬子云用是见知成帝然而朴厚之根未尝拔也故赵充国将也而有屯田之奏刘更生宗室之子也有封事之言往复开陈周旋辨析诚意恳至理明辞达气畅而舒夫二人者非汲汲以鸿生硕儒争名当代者岂非习尚有源而得之於自然者乎於戏此西汉之文所以为盛国祚絶而复续譬如元气之不坏而乾坤不死也论不及此而以相如子云为称首不亦悲乎东汉班孟坚之外虽无雄文要亦不改故尚故亦不失西京之旧下逮魏晋降及於隋惟日趋於绮靡而已是故非惟国祚不长而政化所暨亦不能薄四海後之观国风者盍於是焉求之乎继汉而有九有享国延祚几及汉者唐也故有陈子昂而继以李杜有韩退之而和以柳然後气复昌而理有所驾诗文皆不让汉则此数公之力也继唐者宋而有周程张欧苏曾之徒出焉於是乎文追汉唐而高者上窥三代岂不以理胜而气充乎元承宋统子孙相传仅过百年而刘许姚阎吴虞范揭欧黄之俦诗文皆可埀後则由其土宇之最广也大明抚运土宇之大上轶汉唐下与元同而广於宋虽混一未久而高文宏辞已有若翰林诸公余故人子苏平仲其一人也平仲於文定公为九世孙文定公长子讳迟以徽猷阁待制工部侍郎守婺遂家於婺故平仲今为金华人起前乡贡进士选为国子学録即陞学正上亲擢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一时号称得人见於着作者语粹而辞达识不凡而意不诡亦由其明於理而昌於气也余与之同朝每得而读之未尝不为之击节焉圣天子龙兴江左文学之士彬彬然为朝廷出者金华之君子居多典册之施文檄之行故实之讲煜然足以华国所谓如圭如璋令闻令望而顒顒卬卬者则莫能或过於平仲有由然哉他日徵我朝文章言语之工有以鸣国家之盛而追配汉唐诸作者其必於平仲有取也夫平仲文稿留余所良久今得告省亲金华於其行也特举古人之大槩序而归之以致期望之意云洪武四年春正月十日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前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护军诚意伯括苍刘基序 [book_title]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苏平仲文集卷一    明 苏伯衡 撰杂着 周书补亡三首 献禾 叔虞邦於唐越有禾异亩同頴乃献于王拜手稽首曰天子兹惟祥我罔敢知兹惟不祥我罔敢知矧敢曰其永孚于休皇天上帝亦既崇建有夏有夏今用颠覆亦既崇建有殷有殷今用颠覆呜呼天命难知禾则匪难知勤敷菑禾乃殖敷菑不勤禾罔攸殖禾殖惟人不殖惟人故天之降命于夏于殷亦惟其用德天之断命于夏于殷亦惟其不用德天匪难知不常厥德肆不常厥命我闻天有咎徵厥咎无大亦允罔或愆乃不可不念休徵滋至自反虽惠乃亦不可念时则罔有艰呜呼天子无皇曰出于祥惟曰未有善夙夜自敬德无豫无怠斯永不坠天之降休命 归禾 唐叔献禾於王王命归之周公乃言曰呜呼休兹匪我幼冲人克臻兹亦惟叔父周公德惟时周公虽厥身居东厥以罔不在我周邦亶我股肱耳目诞济我家于多难而我幼冲人不明弗克知天肆崇降威以震动予越兹复显降休祥用彰公暨予不啻若一人呜呼惟时周公天尚不庸释予曷敢不祗若天予曷敢遏公功尔其归周公於东哉王曰公昔丕显成汤格于皇天犹有赖於伊尹亦越我穆祖文王受殷命暨我昭考武王廸有禄并有赖于虢叔及闳夭及散宜生及泰颠及南宫括矧我幼冲人微公教告之微公左右之我则弗克乱我受民矧曰其能格于在上呜呼尚既乃心以予万年钦承天之休呜呼无曰予冲人惟用顾于先王文武 嘉禾 周公既得命禾庸作书以诰曰伻来乃命赉予曰嘉禾曰臻兹在予旦呜呼予旦尚惧弗克恭于王以获戾于天夙夜不自皇其皇敢行贪天之功曰厥休旦之休其惟王克嗣文武德天乃用申厥眷命休祥攸集呜呼时则大可庆亦大可恤我思夫人未遘祥乃罔不畏既遘祥乃罔或畏惟不畏畏乃诞纵厥淫泆怠傲以速厥辜故自古小大邦罔不用降灾日兴罔不用降祥日乱呜呼王尚永寅念于兹哉王尚若商王中宗之祗谨于桑榖哉王克谨惟天眷命有申王惟不谨天不惟不有申命亦作孽王亦入于畏我非敢多诰王惟心我惟股肱心不蘉股肱克有济鲜哉呜呼图惟厥终永保兹显休命 书序有归禾嘉禾篇目而亡其书窃意虽唐叔之献禾当亦有书盖俱逸矣昔白居易作汤征以补亡君子不罪也伯衡虽不敏辄敢効之作献禾归禾嘉禾凡三篇陶窳缶与殳丁卣父辛爵屈生敦台夫鼎比妍其真不知量哉其亦大可哂哉伯衡志 补范宣子复郑子产轻币书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伯患之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宣子说乃轻币复书于子产曰四邻诸侯以敝邑之为盟主也朝以修好币以将诚无时无之寡君尝命其寡大夫曰我闻涧谿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以为羞今列国来朝供奉玉帛以为庭寔将焉用之寡人其辞诸寡大夫对曰非玉帛之是利惟礼之是供国之大礼惟朝与聘凡朝聘有珪有璋有好货有陪鼎有赠赂是之谓礼礼之设久矣谁敢废之盟主将范诸侯以礼者也君欲无烦诸侯而币之不用是废先王之大礼也可乎寡君用其寡大夫之言惟务行礼是以受之而不辞也不然敝邑于诸侯之币受且不欲矧欲重乎萧鱼之会执事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悦于我吾子所知也当是时也诸侯之属辱在敝邑者见之曰晋郑兄弟之邦也今郑之服事晋犹不敢不恭而加币焉况我异姓之邦其谁敢爱牺牲玉帛而不以申礼于晋於是乎币莫不有加焉自是以来币之重也庸有之矣然则加币以为礼则执事之是启若乃币加而寡君弗止焉寔匄之不敏不能补察?谏以至此也匄敢不伏其辜今吾子不此之罪匄以为敝邑赖之而重之以浚诸侯其无乃未之思乎敝邑虽褊小公赋不必尽索惟是栾却胥原狐续庆伯国邑之赋以供百事库尝有余寔也抑诸侯之币几何而曰赖焉其谁信之昔我先君悼公施舍出积以为民也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利亦无贪民至于今不替则敝邑之于民也生之而不浚有自来矣民犹弗之浚而况诸侯乎凡我同盟匹也而敢有浚心恤其匮乏通其有无无敢不力若曰浚之又谁浚哉或者君其苛慝时作庶民罢敝土地所生不足供事以异日之加币也悔于厥心其从初也则惧以为讨其不从初也则惧无以给请之又惮烦也乃藉匄以为口寔乎夫主齐盟者将惟礼是讲岂其爱币礼以币行亦以币成成礼足矣岂在重乎虽君之务省穑亦敝邑之所喜也礼苟无废币初之从寡君之始愿也敢有责备我知享而已周书有之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寡君之于诸侯识其享亦识其不享不享必弃信弃信必背盟背盟必怒邻怒邻将不免以一矢加遗虽欲贽币相周还也其蔑之能矣从初币之菲礼之腆也不犹愈於不享虖执事其图之 师俭训 惟义门郑君仲德既嗣总家政乃至于师俭堂登进厥家人用告之曰予弟予侄予子予孙咸听予训昔汉相鄼侯置田宅逖在穷乡作室不树垣墉曰令後世贤师吾俭乃尔攸闻亦尔攸师呜呼惟尔攸师岂惟鄼侯之俭哉古之人茅茨不翦土阶土鉶则有若唐尧乃不可不师卑宫室恶衣服菲饮食则有若夏禹乃不可不师呜呼惟尧惟禹时乃圣人犹俭若兹惟予暨尔矧曰凡民奈何弗俭惟尧惟禹时乃天子犹俭若兹惟予暨尔矧曰庶人奈何弗俭思夫俭若车之柅若马之勒车以柅止马以勒闲人而无俭情之从欲于何其制相古今邦君及卿士及百姓罔有克俭而或不吉罔有不克俭而或不凶今予与尔其无胥曰俭无益亦无胥曰不俭无愆尚胥夙夜慎哉呜呼先祖有训曰毋纵奢侈以干天刑每旦扬之厥惟旧矣今予曷又若兹汝训惟我郑氏肇我家于兹自彼有宋我九世祖爰始诞为义聚越五世乃克臻大竞又五世乃底于今今予与汝攸居攸用厥室庐暨厥什器罔匪先祖之遗无有刻镂无有奇巧斯其咸见之不惟遗我後嗣者若兹我闻先祖之自奉至于裳衣至于食饮乃亦无有轻肥惟我先祖岂曰无耳目口鼻之欲亦惟不敢不於俭德是尚是若是庸是廸以制厥心以慎厥身以保厥家以永厥图呜呼先祖克俭不惟其言於其身惟若兹故在我後嗣赖之式克有今日周人有言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敝化奢丽万世同流予其可不创于时予其敢不训汝惟俭之用尔曷永念家之升降在兹则其无灭义无肆欲无怙侈无耽乐凡厥服食器用以至于百为与其过於奢宁过於俭去厥泰亦去其或不泰从厥约以从其所未约呜呼尔克用予训尔乃克恊於先祖尔亦式克师古之人是之谓义门之彦周还师俭堂尚无腼面目惟尔後人乃亦永有师师厥家人皆曰敢有不恭再拜趋出仲德乃属眉山苏伯衡书诸册具训於子孙 畏慎训 赵君彦嘉畏慎自牧爰作齐居大书揭诸座右兹岂曰用朝夕观省其亦将训廸於後之人予庸作训曰我闻战战业业若涉春氷若履虎尾时曰畏又闻洞洞属属若执玉若奉盈时曰慎心非畏害制事非慎害应惟畏惟慎时乃要道肆君子不敢不率呜呼惟心之动若火之炎若川之决若马之逸君子宅心若捄火用畏为水若防川用畏为土若御马用畏为勒肆厥心罔有弗存惟事之至若丝之棼若辐之辏若蔓之滋君子涖事若治丝用慎为栉若运辐用慎为毂若除蔓用慎为斤肆厥事罔有弗济相古先民有若尧有若舜有若大禹有若成汤有若文王武王有若周公孔子既克圣亦罔匪惟畏慎之行有若丹朱有若商均有若鲧有若桀有若纣有若幽厉不克圣亦罔匪不惟畏慎之行呜呼岂惟圣狂攸在廸畏慎与不廸畏慎诸侯克保厥邦大夫克守厥家士克存厥位庶人克全厥身亦惟克畏克慎畏不畏慎不慎未有不亡厥邦丧厥家失厥位凶於厥身呜呼凡人畏厥畏慎厥慎亦罔不能虽无攸畏亦克用畏汝曰尽慎亦克用慎兹惟鲜能哉必所其畏慎其乃无畏否则终入於畏虽慎可及呜呼予以闻先正之格言咸告尔矣尔其夙夜畏哉慎哉尔尚无畏畏哉尔曷不畏亦畏哉尔尚无慎慎哉尔曷虽慎亦慎哉尔乃克存乃心尔乃克济乃事尔亦则惟克由圣哉兹不啻不凶于廼身尔如有位有家有邦尚亦永保哉呜呼朂哉朂哉 苍玉轩释 轩曰苍玉者何四面竹森然玉立也竹则何以曰玉贵竹也何贵乎贵其德也其德何如君子以其冬生仁也中虚道也有筠文也特立志也理而析义也直而不屈勇也为律为简为矢为箭为笾为篚为杖为簟为篷为箑无不宜材也声中节奏乐也羣居族处不倚不乱礼也其德莫加焉奈何不贵之贵之而不儗之以玉何足谓之贵则曷为曰苍玉玉其质也苍其色也质之温然玉无以异也色之苍然玉无以异也予之以玉之质而不以色予之可乎玉有六焉苍璧其一也礼天以之祭莫大於事天故玉莫贵於苍璧竹而谓之苍玉贵之至也然则何以轩焉尔君子贵夫玉故佩之故无故不去之其贵竹也犹其贵玉也何独竹而无故去之夫是以轩於其间动作也食饮也寝处也无不与之俱焉又从而记之何也所以成君子之贵竹也亦所以贵夫君子也焉成君子之贵竹也着之文辞昭其美德是谓大其贵大其贵则夫人莫敢不拟竹於玉而竹之为贵信於天下矣言亦所以贵夫君子何竹有似乎君子故君子斯贵焉非君子虽有竹莫之贵也然而君子之贵之也岂曰娯其耳目哉亦曰比德云尔是君子之德见於贵竹矣贵德之君子其可贵不甚於竹乎甚竹之可贵也是以其所贵亦贵之贵其所贵至於记其所贵则人将曰所以记之也凡为君子也夫是之谓贵君子之德也君子氏名何居何郡邑里南康彭君尚贤也今以选为平阳县丞轩在南康之卜邻乡视埠作於洪武戊午秋七月十日云 默存斋释 余君可立读易至尚口乃穷惕然有警於是以默存名其斋而或者非之曰语默何常之有哉惟其时而已矣时不可默夫安得而默时不可不默夫安得而不默不可默而默则蹈仲尼之所谓隐不可不默而不默则蹈仲尼之所谓躁隐君子不为也躁君子亦不为也今可立以默存名斋盖有取默默者存之语也是将胥为缄默苟存之徒矣焉往而不为隐哉事亲也其能柔声以谏乎事君也其能犯顔以诤乎交朋友也其能忠告而善道之乎何哉可立之名斋也余曰可立之名斋未必过也而子之求之未必不过也可立之意亦将以默而存其不默云尔不默而以默存古之人亦有之矣楚庄王县陈诸县公皆庆申叔时独不庆不庆非默乎庄王让之申叔时进其说焉固未尝终默是其不庆於始者乃所以存其说也故说行而陈以封信陵君赴赵门下士皆谏侯嬴独不谏不谏非默乎信陵君诘之侯嬴効其计焉固未尝终默是其不谏於始者乃所以存其计也故计用而赵以全申叔时一默而存已县之陈侯嬴亦一默而存埀亡之赵则默之所存亦大矣人不知不默存于默不能以默存不默言不中而身不能存盖无足怪者夫不默以默存者天之道也天之有雷不犹人之有言乎雷收声于秋冬寂若无者此非以默存不默乎当春夏之际轰然而鸣天地之间品物之衆有知无知之属无不鼓舞动荡甲者拆而勾者申凝者散而蹙者遂其功至于若是则固存於秋冬之默也使雷日夜隐隐吰吰又安能神其用乎故夫人患不能默耳不患不能不默也苟能默矣於不默乎何有平居默默似不能言者及临大事决大议一言而定国是功存社稷泽存子孙名存宇宙此善默者也而非明乎天道者乌乎能之哉不然自古以敢言而受上赏者既多以不言而遭显戮者不少然则不默果不足以存身乎默果足以存身乎客愧而默默遂书以为默存斋释 寓轩解 天下无物不有攸寓也明寓日月威寓雷霆润泽寓雨露肃杀寓霜雪土寓夫生植水寓夫灌溉火寓夫烹饪春而发生寓之夏而长茂寓之秋冬而收歛坚贞寓之不惟丽乎天地位乎四季者有所寓命乎两间者皆有所寓也坚之为松柏箘簵脆之为蒹葭萑苇洁之为苹藻菁茅馨之为芝兰苦之为荼蓼韧之为桑麻神之为蓍龟鲜之为鱼鳖美之为稻粱黍稷蔬果微之为蜩范蚳蜗小虫水草甘之为鷄豚雉兔犬羊鹿豕贱之为牛溲马勃珍之为珠玉金贝水银空青纤之为齿革羽毛绚之为粉黛丹漆而服食器用寓焉而况於人乎是故君臣贵贱所由寓也父子慈孝所由寓也兄弟长幼所由寓也夫妇嗣续所由寓也师友道艺所由寓也而况於一身乎人知听寓於耳视寓於目出纳寓於口呼吸寓於鼻运用步趋寓於手足而不知三才之理於心焉寓也惟夫三才之理寓于人之心也是以昔者圣哲有作别九州画井牧而疆理得所寓树公侯卿大夫士居士农工商而职业有所寓制为衣裳网罟栋宇舟车耒耜杵臼弧矢酒食鍼砭棺椁泉币而利用知所寓立之朝觐会同冠婚丧祭蒐狩饮射而礼文以寓设之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羽龠干戚缀兆而乐舞以寓定之象刑而禁令以寓布之纲纪而法则以寓为之郊庙而敬以寓刻之符玺而信以寓于高城深池寓堤防于彰善殚恶寓劝惩以?寓员以矩寓方以绳寓直以准寓平而又一切寓之简册以埀式于千万世凡此皆裁成辅相经纶参赞之所寓也而所以能尔盖由其理寓之心也故君子欲得其寓者莫如身寓其身於善则心之理全寓其身於不善则心之理失全其心之理斯为知为贤失其心之理斯为愚为不肖岂独吾之知愚贤不肖寓焉道术之显晦风俗之美恶家国之兴替世运之盛衰莫不於吾之用舍寓焉必也百岁之中兢兢业业不容一日暇逸以求尽夫人道然後吾寓形於两间可无愧也苟以宇宙为传舍人物为逆旅视其生也若寄视其死也若蜕其存也蠢蠢其没也泯泯则其名虽曰人其实木石鸟兽虫鱼草芥之不若矣而谓君子寓之乎礼部侍郎黄君子邕以盛年粹学修才雅誉为时名卿寓其兴於诗酒山水则有不暇也寓其情於歌舞管弦则有不欲也寓其志於富贵功名则有不为也寓其术於权谋则有不屑也寓其言於荒唐则有不取也然则君以寓名轩夫亦欲全其所寓而寓於无愧之域而已矣吾故为之解 中谷解 无偏无倚无过无不及之谓中至下至深至大至广之谓谷中所以范围天下者也而不外乎正谷所以囊括天下者也而不越乎虚书曰王道平平非正而何又曰王道荡荡非虚而何君子之於天下也不可一日而不正亦不可一日而不虚夫惟正然後能中夫不中夫惟虚然後能谷夫不谷欹于左则偏正则不欹而焉有所偏侵乎右则倚正则不侵而焉有所倚有余于前则过正则无余而焉有过不足于後则不及正则无不足而焉有不及是则不中之所以中者正而已矣高者不可藏虚则下而何所不藏浅者不可受虚则深而何所不受小者不可容虚则大而何所不容狭者不可居虚则广而何所不居是则不谷之所以谷者虚而已矣中即正而谷即虚也故学以中为体而以谷为要焉中也者万善之所出也谷也者万善之所入也非中不足以为学非谷不足以成学古之圣人或执之或用之或建之以此知学贵乎中而亦求至乎中也古之君子或寛以居之或谦以自牧或虚以受人以此知学贵乎谷而亦求至乎谷也然中无定在者也故堂一家之中也而不可为一国之中京师一国之中也而不可为天地之中惟洛邑则为天地之中而谓之一家一国之中又不可中之无定在也如此而执一焉何怪乎天下之不中者不出於中也然谷有限量者也故沟洫一成之谷也其於江河之所纳者不能纳江河一隅之谷也其於四海之所纳者不能纳惟四海则为百谷之长而沟洫江河之所不能纳者无不纳谷之有限量也如此而我取盈焉何怪乎天下之不谷者不入於谷也是故君子其於中也不患其无定在而患吾无以中之其於谷也不患其有限量而患吾无以谷之故将中天下之不中必先中吾心之不中将谷天下之不谷必先谷吾心之不谷人之一心三极之主宰万化之本原也可以制万事而不可偏於一事可以包万物而不可有夫一物苟为一事之所牵一物之所衡则不能自中何以中事不能自谷何以谷物喜而无使之胜焉怒而无使之迁焉哀而无使之伤焉乐而无使之淫焉所以自中也自中然後无我而至中者形焉夫何患乎不中先入之言而无使之留焉自是之意而无使之萌焉骄吝之气而无使之长焉满假之色而无使之作焉所以自谷也自谷然後无碍而至谷者形焉夫何患乎不谷不中之在我者中则其在天下者不足中矣当出而出当处而处当受而受当辞而辞当言而言当默而默当赏而赏当罚而罚孰不出於中哉不谷之在我者谷则其在天下者不足谷矣含垢而藏疾兼听而博采俱收而并用山负而海涵天覆而地载畜之大而业之富孰不入於谷哉夫为学非中固无体然非诚意又何以致中夫成学非谷固无要然非逊志又何以致谷知此者可与论学矣可以尽性矣赵君伯容其先宋宗室也世为儒家而伯容尝登故翰林待制柳公深褭先生吴公之门讲论洙泗濓洛之学方将黜去外累而独求诸内自号中谷子尝试问之盖有见於此是以为之解 金子权字解 人之情万殊事之出万变可之中而有不可焉者不可之中而有可焉者则何以处之曰揆之以权而已矣君子以权揆事也犹其以权称物也今夫物斤斤而累之自一钧至十钧至百钧至千钧至万钧推而上之其累之也愈多则其所累者愈重斤斤而析之由万钧为千钧为百钧为十钧为一钧推而下之其析之也愈衆则其所析者愈轻轻重之变错出吾之前其不齐亦已甚矣惟有衡而衡有刻也此为铢焉此为两焉此为斤焉此为钧焉此为石焉而又有权焉权乃衡所待以平者也推移前却以从乎刻以极其变是以高者不可抑而低也下者不可扬而昂也重者不得以为轻也轻者不得以为重也莫不适其情而莫之或欺亦莫之敢争也古之所谓君子者当变故之纠纷而审乎可不可之计而取舍向背不失其宜者亦权而已矣天畀我以心而使我以之制事也盖有自然之权焉是故不可一日而废也娶必告也而大舜之娶则不告亲为不善者不入也而佛肸之召孔子则欲往管叔也蔡叔也霍叔也皆附武庚也而周公则或诛或不诛齐也卫也宋也皆以金馈也而孟子则或受或不受夫圣贤之权固有所在也而常情岂识哉故夫事有非常吾之所以应之者虽不守常而於常道未始或戾焉不惟不戾且克有济焉夫是之谓权权也者临时之宜处变之用也夫无权者犹知为之衡而不知为之权以从乎刻者也其何以极轻重之变而使之平乎故君子之学莫大乎权莫难乎权夫惟智足以穷理仁足以尽性者可与权可与权故卒然临之以大变不可得而乱也故大任可得而当也故大事可得而属也故大议可得而决也故大难可得而平也然则权可以一日而无之乎因字思义而日进於学而深造乎道而谨执乎义遇事之变而昧临事之宜则吾弗之信於戏朂哉 橘亭对 越之士陆孟文家于姚江之上历山之下治圃以莳橘中橘而构亭落成之日问名於客客巧历之莫当其意也乃名之曰橘亭其友高明远谂於客曰孟文锺情于一物因亭而寓名诸公亦知其志欤或对曰我知之矣蜀汉江陵千树橘其人千户等孟文之志大率以此不然珍菓之产于越者不为不少矣而孟文之圃非橘不莳美名以扁其亭者其岂无之而孟文之亭非橘不命则何以哉或从而非之曰噫此志乎利者也孟文何取焉孟文君子人也而为利乎而独不闻乎巴东人有橘大如瓮剖之见二叟对奕其中相顾曰此乐不减商山孟文夙怀隐操能无景慕之情乎莳橘盈圃亭於其间而日夜望之固有不能自已者矣方其逍遥自得释然解声利之缠脱然去嗜欲之梏虽处乎一圃之中一亭之内而浩乎有二叟之趣亦高世之士哉又有非之者曰甚矣若之流於诞也世有斯事吾未之信藉令有之不已怪乎夫君子之於利也且犹不为况於怪而为之乎窃谓孟文无慕乎尔也彼苏耽者凿井种橘病者以井水服橘叶即已是盖不必据富贵之位摄尺寸之柄而可以推其及物之仁矣孟文亷于进取而切于济利者也闻其风声得不愿学之乎惟其所愿学者耽也是故耽之所种者孟文不独莳於其圃而又以之名亭然则孟文安往而不为耽哉明远曰允若尔之言於计亦左矣吴越楚蜀交广之境何地无橘何橘无叶以方匕之叶而已人之疾何独於耽见之而他未之闻焉耽固自有道术焉耳不得其术而欲庶几其为虽有函人之心宁不为矢人之忍乎则孟文又何取於斯耶三子者请曰然则其志果何居明远曰亦若屈原而已矣原之颂橘也谓其受命不迁也谓其文章焕烂也谓其内白可任也方之伯夷而寘以为象焉自古知橘之深而尚橘之至岂复有加于原者哉今孟文之於橘也其知之犹原之知也其尚之犹原之尚也是以果之珍者非不多而其圃之所莳则惟橘焉名之美者未尝无而其亭之所扁亦惟橘焉原知而尚之形诸颂孟文知而尚之表於亭比德於橘其志一也於是三子者执爵为孟文夀侑之以歌曰有橘有橘亶后皇之嘉植兮有亭有亭为之以为庭实兮繄美人之好修岂其花是玩而其实是食兮荃独揆其中情曰希彼灵均于焉比德兮愿尔子孙勉尔封殖兮庶以永君子之泽兮 听竹轩对 沈复养性故仙隐翁之孙也世家瑞安之北湖养性嗜竹环其居皆树之而起居食饮无弗与竹俱招与出游则谢以听竹不遑暇有客问焉曰竹可听乎曰竹有声何为而不可听竹之声何若曰类宫非宫非宫类宫似商非商非商似商以为角为徵为羽非角非徵非羽以为非角非徵非羽非非角非非徵非非羽听以何时曰风可听也雨亦可听也雨可听也雪亦可听也远之而听可也近之而听亦可也俯仰而听之可也坐卧而听之亦可也听之何如舂舂容容听而耳不聋刀刀聼而精不揺飒爽浏亮聼而怀抱畅涵澹噌吰聼而根尘清不哇不淫聼而不慆心不惉不懘聼而不丧志有金石革木管弦之属可聼而又焉用聼夫竹曰琴瑟搏之拊之钟鼓考之伐之笙簧吹之皷之磬戞击之播揺之而後有声而无余聼竹也不搏不拊不考不伐不吹不鼔不戞击不播揺而有声而有余聼有余聼者自然也无余聼者非自然也吾何为不於其自然者是聼顾聼其非自然者哉虽然隐几倾耳此吾之聼竹也放心遗形此吾之不聼竹也吾之聼竹得於人也吾之不聼竹得於天也聼竹固若尔乎曰胡不破尔琴舍尔瑟彻尔县相与聼竹於吾轩於是客曰噫以人之聼易子之聼不可也以子之聼易吾之聼可乎哉乃歌曰携混沌氏之手兮问途於无闻之叟兮返吾无声之囿兮何必溺於物兮从尔後兮曳杖而去 舣航辩 客闻舣航而往观焉诘航之主人曰公治轩於第而名以航吾未暇论也昔之人藏舟於壑可谓固矣半夜有负而去者矧公之航於此焉舣欲人不负之去得乎曰彼之舟藏矣而不舣焉是以人得负而去也我之航则固舣矣又孰得负而去也吾见江湖之上洲渚之侧舟之泊者非不舣也扬沙拔木之风卒然而起蹴天沃日之涛汹然而作蛟龙鼋鼍之恠骇然而触卒之摧败而倾覆者亦多矣则舣也果足赖乎曰夫舣非徒舣也有其具焉有其地焉舣之而无其具无其地犹不舣也有其具矣而具不美犹不舣也有其地矣而地不善犹不舣也故善操舟者某物以舣必先治之某处可舣必先审之治其具使无不美审其地使无不善然後乃可以舣此舣之之道也先美其具则大患可得而御虽卒遇风涛蛟龙之变而不能动又善其地则大患可得而避虽卒有风涛蛟龙之变而不能及风恬浪静击楫而进肓风怪雨转柁而止而岂至於摧败且倾覆哉天下之险者无过江海而天下之济险者无过舟航舟航固济险之具也而世之操舟者恃其可以济险也逐利而不知止直前而不知戒方其张航顺流一日千里自以为快及乎风与水争飘荡掀簸而不可禁止也苍黄而舣非惟舣之之物素不治而舣之之地亦素不审维矴取具於临时地势不计乎险易是乌知舣之之道哉夫具有而不美地有而不善则与无地无具何以异乎虽欲极人力之所能为以御避乎风涛蛟龙之变而不可得至於束手熟视其摧败倾覆而不可捄故此非舣之失也舣焉而非其道之失也我尝乱浙河渡扬子浮淮絶汶泝济沿漳而北游又自直沽遵海而南归环顾前後左右之舟未有具完地利而摧败倾覆者也亦未有具不完地不利而不摧败倾覆者也夫操舟一舣之间尚得其道以免於患又况君子之行已而身之安危家之兴废所系焉者可以无道而欲免患乎嗟夫势利权谋之可以涉世不犹舟航之可以涉险乎人之倚势利权谋而趍世不犹操舟者之恃舟航以济险乎世道之险甚於江海富贵之祸甚於风涛蛟龙恃舟航而涉险者其舟危倚势利权谋以趍世者其身不危哉奈何世之君子贪得而无厌冒进而不顾也触罪罟踏危机首领膏於斧鑕妻子翦为俘囚将谁咎乎将谁咎乎故我之仕也于彼之所倚者畏之如虎狼远之如仇雠奉身而退仁义为之楼橹诗书为之棹楫道德为之维忠信为之矴进则游乎学之海止则泊乎圣之涯今也年踰五十荐更世变身之不辱而祖宗之无忝非敢自以为能庶几寡过焉耳矣则固舣之力也休吾身於斯轩强吾轩以斯名因物理之察察者以图终而训後则亦安而不忘危之志也而客又何怪焉客不能诘逡巡而退余时在坐获闻其辨以其言之足以有警也於是録之航之主人名泳字仲潜浦江人世所谓义门郑氏也 名亭辩 义乌酥谿之上胡君伯器之家在焉伯器临流作亭旁植美竹浮光静影上下映带不知尘寰之接壤也因名其亭曰水竹洞天客或难之曰何哉君之名亭也洞天者真仙之馆而亭为讌游之所以燕游之所方之真仙之舘可乎夫古人之名亭尚其人者有之即其地者有之以其物者有之寓其意者有之未有无其实而冒其名者也今以洞天名亭尚其人乎即其地乎以其物乎寓其意乎借曰取其胜槩似之云乎则初非穹岩邃壑之奥区无有惊心骇目之瓌观不必梯危缒险犯虫蛇貙虎之不测斯可闯其境若三十六洞天者名虽美於亭何有焉伯器以告空同子空同子曰名亭者非非也难者非也往应之曰若以为洞天必在幽遐峻絶之域乎则穗石羊角华盖咸密迩闤闠地之广袤不过寻丈未尝凌风雨而薄星辰也若以为必真仙之所栖止而後谓洞天乎则安期羡门赤松洪厓固尝混迹庸衆周流浊世无乎不在非必专名山以为窟宅也今吾酥谿泉深而土沃民皆安於畊凿俗朴淳而有古风又际时休明盗贼屏息物无疠疵而吾之亭据山溪之要会风气之緜密水竹之清华禽鱼之下上飞泳夐焉如在世外行道之人触尘埃冒风日沿溪流度阡陌回望榱桷於苍翠之表将以为何地然则吾亭之在谿上不犹洞天之在穹壤间乎名以洞天奚为而不可也贤大夫士东西行过吾门而吾延之亭上与之寓情耳目之乐抗思坌之外讲论缮性禔身之学内王外伯之略其人往往山泽之臞列仙之儒莫不充乎自足泊乎无求浩乎不为外物所夺然则吾终日相与羣居不犹真仙之与居乎名以洞天奚为而不可难者如曰子之言辨矣抑古之人有诸则又应之曰有之宋程公辟之知福州也得闽山嶔崟之际作亭於其处以其山川之胜登览之观可比于道家所谓蓬莱方丈瀛洲之山於是名之曰道山之亭吾之名亭与程之名亭固无以异也道山之名不见非於君子则洞天之名又孰得而非之哉客果不能难焉伯器乃求空同子次第以为名亭辩而嵌诸壁 望云亭志 余游南鴈荡次于平阳间过余可立可立坐予亭上目其楣间榜曰望云余咲谓可立曰子日夜持筹与商贾较锱铢于市区亦暇望云若余也耶余尝登仙坛时积雨方霁见山气与泽气有若万竈烟升自山腹少焉上薄于天弥漫充斥类物得兜绵覆冒者而隙处杉松槠桧栝柏不翅小草见雪中俄大风海上来力与之搏翕霍动荡若熔银若流汞久而不胜也遂划解剥鹭若鹤若裂帛若东西散去?然日出虹光上烛林彩掩映红骇翠霏又类补僧伽黎衣奇哉观也余踌躇凝望不能去自是新雨後辄登而望焉子于云也亦暇若余之望而亦同余之所见否欤可立曰先生之望适意也吾之望寓意也盖吾南昌人上距宋豫章太守孝顷十二世而翰林直学士骧则六世祖也朝廷以吾粗知读书见谓儒者召至京师授以征商之职而以去年秋至於此顾吾母在南昌今年六十有三矣高年不乐就养远方迎致不可也归侍不获也定省之久旷思慕有不可胜言者引领而望焉吾亲不可见所可见者亲舍上之云耳云也朝夕卷舒於吾亲舍上而吾曾不如以故望而感焉云也飞扬晻霭而吾亲舍其下吾见云犹见吾亲以故望而慰焉足感而又足慰也以故朝而望焉暮而望焉乃若先生之适吾何有焉余闻而叹曰孝哉可立乎子之望不同於余其与登太行而望者夫岂不同乎固有旷百世而同情若是哉虽然子知思而亲矣望云以自慰矣亦知亲之思子而倚门而望乎而倚闾而望乎可不思所以慰之乎将何图以慰之乎余意子之出仕也而亲教忠之训岂无望子之能官乎亦恪遵於早夜黾勉以举职而已职举则能官能官则子职亦修子职修则悦亲有道悦亲有道则虽不在亲侧而亲未有不喜慰者也而子亦足以自慰矣又安用於是云朝焉夕焉而望焉也哉可立曰先生有以处我矣请揭诸壁间以时观省焉作望云亭志 志杀虎 余至高溪之七日有虎夜踰某子甲垣攫其豕豕咿然作声甲意穿窬也亟举火烛之不见豕而见虎迹焉黎明与二弟俱蹑虎迹觅豕行至黄土陇见两虎丛薄中呼曰虎在此虎在此乡党邻里幸与我共杀之不者不惟吾豕被其攫诸公家之豕亦恐不免不惟豕不免害且恐及人於是环高溪一聚壮者操刃与挺弱者声铜铁器往助甲虎见衆前且行且咆哮作声威翼以惧衆衆不为惧益鼓噪环之虎乃跃而起甲之长弟遽挥挺擿虎虎怒爪之其右股被创甲之幼弟奋钺刺之自腢贯胁一虎随毙其一犹咆哮作噬人状然声战栗仅若牛鸣衆知其无能也直前刺之於是两虎俱毙刳其腹豕固在也虎於毛虫中最暴戾人闻谈虎且犹胆悼畏之而况敢撄之乎使其据深山大谷虽日攫麋鹿雉兎以自肥孰得而毙之哉顾恃其暴戾纵逐逐之欲入墟市攫人畜而弗忌得一豕竟殒其命悲夫世之人自谓威权足赖而贪欲无顾忌者其亦知所鉴也乎方甲行觅豕惟二弟从率先衆人刺虎亦惟二弟诗言外御其侮必兄弟岂不信矣哉甲丧其豕既而毙两虎诚若快意者然为酒食以劳乡党邻里费抑亦夥矣一弟又几不脱於虎口持虎皮上送官人莫不谓其得厚赏以其皮之伤也牵於吏议迄弗之赏然则出死力捐家赀以除暴虐者上功幙府而欲文法吏无吹毛求疵而欲沾赏典矧可得乎矧可得乎 广原芝 金华陈如圭甫葬其母於兰谿豹山之明年墓下产芝一茎其色赤而紫其高可尺许其盖轮囷五重与今画家所绘红女所绣金银玉石器皿所追琢者絶相似而光彩?然过之如圭甫自以为得天瑞焉采而藏诸家且十余年矣其生色犹津津然也长山胡先生过而见之知其为祯祥无疑也乃为作原芝而如圭甫顾以未得余言为慊而请焉按易书春秋皆不言芝诗三百篇於草木之名最悉亦无有所谓芝者尔雅释草曰菌芝芝之名始见於此楚屈原作九歌其山鬼章曰采三秀兮山间王逸注三秀者芝草也他如抱朴子所载有参成木渠建实等名段成式酉阳杂俎所载又有夜光隐辰凤脑白符威德等名则芝之类盖非一矣汉四皓采芝於商山歌曰??紫芝可以疗饥稽诸本草芝有青赤黄白黑紫六色而歌独以紫为言岂紫者独可服食与然当时但取以疗饥耳初未尝以为瑞也武帝元封中甘泉斋房生芝九茎帝为下诏赦天下既又作芝房之歌以荐於郊庙则始以为瑞矣自是後世有天下者莫不祖而效焉於是有瑶光得则元芝出王者仁德尊有道亲耆老则有是应之说兴矣则以之为瑞岂一日哉抑柳宗元尝云槁壤犹能蒸出芝菌则芝与菌本一而己大抵无有根苗初非播种不假培植不资灌溉皆非人力所致而出於薰蒸但太和所蒸则为芝隂湿所蒸则为菌菌常有而芝不常有不常有而间有焉则谓之瑞可也出於国都若甘泉函德定礼大同夀昌之所产是为有国之瑞生於民间若李兴祖墓赵清献倚庐李清惠家庙陈时举斋阁与夫近代吴全节寝室之所产则谓之家之瑞可也今藏于如圭之家者果类古何等芝则不敢臆决而其色与本草所言固无异不谓之瑞可乎善言天者必有徵於人是芝之产也不於其家而於其墓则谓之孝感所致也亦可余虽未获快覩长山先生岂欺我哉又奚必目其奇形诡状始信其为祯祥也作广原芝 太素原 丝之洁或涅之可谓太素乎曰不可玉之朴或斵之可谓太素乎曰不可物莫质於疏幕越席味莫真於玄酒大羮音莫淡於蒉桴土鼓惟其淡也真也质也是以纯而不杂也纯而不杂此之谓素而太素云者则极其纯而其不杂无以加之之谓也洁丝而湼焉朴玉而斵焉谓之素且犹不可而况可谓太素乎是故疏幕越席而施之以文绣缘饰则非复质矣玄酒大羮而和之以麴糵盐梅则非复真矣蒉桴土鼓而节之以声音律吕则非复淡矣何也犹丝之湼也犹玉之斵也杂而不纯也夫文绣缘饰足以坏质麴糵盐梅足以损真声音律吕足以乱淡孰谓夫人五色耀目而悦之五声盈耳而乐之五味适口而耆之而不失其赤子之心乎而况戕贼斵丧之者有甚於彩色音声臭味者乎於戏人之所以为人以其有赤子之心也赤子之心天地之心也一伪弗萌万善咸备未有不纯焉者也而汨没於利欲流转而忘返奈之何其不杂也盖人之生不能无欲而可欲之物又交乎前惟上智之人能不为其役焉中智而降不为其所役者几希夫役於物则将穷其智以求所欲尽其力以争所欲苟慊其欲则虽处汚秽混浊而不辞行恌巧徂诈而不耻其性有不凿乎其心有不失乎尚何去羣恶全万善居太素之域之望乎处山林者多愿慤敦朴无他焉不见外物也处市井者多矫伪诡谲无他焉物引之也由是言之士之出於无怀氏葛天氏华胥氏之世者夫安得不质如疏幕越席乎不真如玄酒大羮乎不淡如蒉桴土鼓乎不洁如不湼之丝乎不朴如不斵之玉乎无他茹毛饮血而口不役於味也衣鸟兽之皮而目不役於色也击壤鼓腹而耳不役於声也巢居穴处而形不役於安佚也不识不知而神不役於好恶也其性不凿而其心不失也此其所以熙熙乎皥皥乎浑浑乎其太素而後世之人所以不及也然则生今之世欲返古之风亦惟去其欲而已矣无作好无作恶无偏党素之门也惟精惟一执中素之方也若顔子之三月不违素之効也若文王之德之纯素之至也如是而失其赤子之心吾未之信也使夫人皆不失赤子之心而民德不厚士习不淳风俗不美吾未之信也而不熙熙不皥皥不浑浑不太古若者吾未之信也浦江赵思复伤雅道之丧而衆为是醨也思追华胥氏葛天氏无怀氏而从之自号太素生而质诸余思复儒家者流余故不欲从嚣嚣生之後摭老庄之似渎告之作太素原以赠 冲静篇 曩余遇隐者金华山中方诵嵇康诗曰冲静得自然荣华何足为余问何以则冲静隐者曰天地之道冲静而已矣得天地之委和以生得天地之委衷以灵者人也其有不冲静乎冲者不能不冲静者不能不静则亦自内出者滑之自外入者铙之耳出自内者喜也怒也欲也恶也忧也乐也之六者伐冲之斧也入自外者得也丧也利也害也荣也辱也之六者汨静之泥也之十二者不出不入不入不出则不滑不铙不滑不铙则冲者未有不冲者也静者未有不静者也而非知道者不能也知道则安乎命任乎真以其安乎命也故荣辱利害得丧虽极万变而视之泊然不知孰为得也孰为丧也孰为利也孰为害也孰为荣也孰为辱也以其任乎真也故得而不喜也丧而不忧也利而不欲也害而不恶也荣而不乐也辱而不怒也古之人之游心於淡合气於漠槩出於此而已矣惟冲故淡惟静故漠淡故与物皆春漠故与物俱息夫是之谓得乎自然知之者盖鲜矣而况於蹈之乎斯言也余识之久矣来平阳识张君子玉子玉年埀六十须髪郁然愉愉乎其容也津津乎其色也扬扬乎其志也休休乎其不知老之至也怪而问之曰子玉非有华构以居也非有膏粱以食也非有文绣以衣也而休休乎而扬扬乎而津津乎而愉愉乎意殆有道乎不然则何以能若是也子玉谢曰吾何道之有思夫大块赋我以命也犹其赋我以形也长短肥瘠妍?黔晳非所谓形乎休咎通塞成败修短非所谓命乎命禀於生之初一定而不可易不犹形禀於生之初一成而不可更乎则吾百岁之中贫与富也贵与贱也休与戚也吾何容心哉何所用吾智力哉何逃于大块哉奚必敝吾精神劳吾肢体利之是殉而名之是骛於朝莫间哉穷居野处而吾乐焉桑枢瓮牖而吾安焉布衣韦带而吾适焉饭糗羮藿而吾甘焉则吾何为而不休休而不扬扬而不津津而不愉愉而又何道之有余乃始知子玉唯无慕乎外故无营于时无营于时故无碍于物无碍于物故无动于中虽不敢自谓知道其几于知道之为乎而子玉即燕息之所求记于余余爱重其为人乃为诵隐者之言焉因其所言而求其所未言则於道也几几矣 苏平仲文集卷一 [book_title]卷二 <集部,别集类,明洪武至崇祯,苏平仲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苏平仲文集卷二    明 苏伯衡 撰杂着 分野论 分野之说其传也远而周礼春秋传始详焉春官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左氏内传曰参为晋星商主大火外传曰岁星所在则我有周之分野也此分野之说见於周礼春秋传然也至汉地理志言分野乃为始详密谓秦为东井舆鬼之分野魏为觜觹参之分野周为柳七星张韩为角亢氐赵为昴毕燕为尾箕齐为危虚鲁为奎娄宋为房心卫为营室东壁楚为轸翼吴为斗越为牵牛婺女而郑康成则谓堪舆虽有郡国所入度非古数也今其分可言者十二次之分也星纪吴越也玄枵齐也娵訾卫也降娄鲁也大梁赵也实沈晋也鹑首秦也鹑火周也鹑尾楚也夀星郑也大火宋也析木燕也观乎左氏谓荧惑守心宋景禳其咎实沈为祟晋侯受其殃郑氏谓分野之妖祥主用客星彗孛之气以为象则验灾祥於星土其法盖古有之不可诬也然而吴越之地南而星纪则在丑齐之地东而玄枵则在子鲁之地亦东而降娄则在戍东西南北往往相反而不相配是则诚为可疑者杜预等注既莫能详而郑氏则谓国中之封域於星则有分焉其书亡矣夫有其书而既亡此後人所以求其说而不得自汉以下星官史家参之以度数毫分缕析各极其至而十二次分野相配之理卒莫有明言之者嗟乎夫岂不以不足言而不言之欤唐天文志浮图一行皆以河汉为言固已疎远及贾公彦辈乃援古昔受封之日岁星所在之辰其国属焉以为证若然则三代之分野皆当不同而列国所属亦必有不同焉者矣尝试论之分野视分星古不谓地也地有彼此之不齐而分野在天则一定而不易以彼此不齐之地必欲求配於在天十二次整然之分野其说之难通也固宜盖天有三垣紫微太微天市是也紫微太微皆将相辅佐之位而天市下垣则列国星宿之所在其星东西二十有二宋南海燕南东海徐吴越齐中山九河赵魏韩楚梁巴蜀秦周晋河间河中曰分野者指列宿所属之分而言也郑氏所谓星土者是也其国在此而星则在彼彼此各不相配而其为象未尝不相属非地之在北者其分野在天亦居北地之在南者其分野在天者亦居南也列国之在天下彼此从衡之不齐犹犬牙然而欲以其地之不齐者求合乎在天之分野之整然者彼此之不相配无足怪者甚者至以天之北极为天之首其体及背故有吴北鲁东之差其惑甚矣易不云乎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水火木金土其形在地者也而天有其五星焉所谓象者岂惟五星哉凡物莫不皆然矣故夫齐吴燕宋韩楚周秦魏赵诸国之地地之形也而其星在天象之谓也地有是形则天有是星天有是星则有是名曰齐吴燕宋韩楚周秦魏赵列国者非後世有是名而举以为分野之名也何以知其然也徵诸东海南海九河河间河中巴蜀中山有以知之也东海南海九河河间河中巴蜀中山在天皆为列星而东海南海九河河间河中非国中山巴蜀非若诸国之显也故曰地有是形则天有是星而分野者指列星所属而言也或曰若然则十二次之说将无所徵欤曰十有二次所以验天运之度数日躔之次舍此盖古法而历家之所取证者也因其度数次舍之所在而妖祥见焉则其所属之地从亦可徵矣抑分野之说岂专系於是哉 问刑 或问曰圣人尚德不尚刑信欤曰信然则帝舜何为殛鲧流共工放驩兜窜三苗周公何为戮蜚亷杀武庚致辟管蔡孔子何为诛少正卯曰德其本也刑其末也是故不得已而後用刑初未尝以之专造天下也而圣人至於无已而用刑也必本之以钦恤行之以哀矜钦恤仁也哀矜恕也恕故不喜刻而致深也仁故不加之罪而求其死也是故圣人之刑不徒曰刑而曰义刑圣人之杀不徒曰杀而曰义杀义者宜也在下者非不宜於天理不宜於人情不见刑见杀也在上者非宜於天理宜於人情不刑之杀之也宜於天理人情而後刑之杀之虽刑之杀之而无愧焉不宜於天理人情而後见刑见杀虽见刑见杀而不怨焉是故义杀举而天下莫不畏威矣义刑施而天下莫不远罪矣帝舜在位所殛窜流放者鲧共工驩兜三苗而已不闻他有所殛窜流放也周公相周所杀戮致辟者蜚亷武庚管蔡而已不闻他有所杀戮致辟也孔子相鲁所诛者少正卯而已不闻他有所诛也盖德以刑而辅刑以德而去此所谓圣人尚德而不尚刑也不尚刑体天也故曰天齐于民?我一日不尚刑保国也故曰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周道既衰判为十二折为七国而刑日非古矣至于秦而极焉商鞅倡之李斯和之赵高从臾之吕政力行之胡亥成就之有弃灰之刑有偶语之刑有腹诽之刑有督责之刑有相收同坐之刑有见知故纵之刑刑人半於道上而尸积於市成陵自是以来有国家者耳目习熟谓刑不重奸慝不息也谓刑不重号令不行也谓刑不重纪纲不存也谓刑不重远近不肃也故虽仁人之议刑宁过於重虽仁君之用刑宁失於重往往以刑而鼔其势以刑而作其威以刑而济其怒以刑而绳其下甚者则以刑为嬉而庙堂之上郡邑之间朝夕之所务无非刑者夫刑故圣人之所不废也曷尝以专造天下而後世奈何独尽心焉喜刻而致深加之罪而求其死其刑其杀果义乎果非义乎果无愧乎果无怨乎曰然则三代以上刑愈省而犯者愈寡三代以下刑愈繁而犯者愈衆何欤曰古之刑用必得其当无罪有罪生死殊涂人心灼然知所好恶则安得不爱重其性命如泰山也後之刑用不得其当有罪无罪同归于戮人心惽然莫知所趍舍则安得不轻视其死生犹朝暮也是故人之重性命於泰山而重犯法者由在上者视之重故亦自重也人之轻死生於朝暮而轻犯法者由在上者视之轻故亦自轻也夫不此之思而戾戾焉有疾视其臣民之心而惟恐其刑之不胜也前刀锯而後鼎镬左鞭棰而右桎梏使无辜之徒骈首接迹以就死岂刑期无刑之道哉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则人之善恶顾所以道之者何如耳又安用多杀为且牛羊犬彘鸡豚鱼鼈人资焉以养生者也其於人也异类圣人之杀之犹有所不忍也而用之必以礼焉杀之必以时焉何至为民父母视其同类曾牛羊犬彘鸡豚鱼鼈之不若而忍於旦旦劓之刖之诛之夷之也虽能使人屏气股栗不能自必其性命而於国脉亦已伤矣兽穷则噬鸟穷则攫况於人乎或者不堪其毒而羣起恣肆以决性命于斯须不识能尽诛之否也昔人有云刑以势行其滥也甚势以刑张其亡也速故嬴秦以刑惧天下传国二世成周刑措不用历年八百此往事之验也自古有国者其於社稷之灵长则皆欲同周之历其於刑之轻用则不免效秦之尤此吾每观前史未尝不叹其何心也曰然则如之何而用刑曰明德义以训之谨好尚以仪之旌善良以劝之申命令以敕之而犹有不率不悛者焉於是择其尤无赖者诛一以儆百是之谓张其势以德不以刑用其刑以义不以势 兰雪轩铭【幷序】 天台陈庭学给事仪曹虽在繁剧而意度闲雅间则退休一室取诗书而咏歌焉因扁其居曰兰雪夫生於深林者兰也而其芳无远不闻雨于穷冬者雪也而其白垢莫能滓故闻兰之芳者悠然而心神清挹雪之白者凛然而毛发竦人之于兰未有不爱之而于雪未有不畏之者也人之生斯世也行不修而善名无称节不立而随俗雅化不足起人之爱慕畏敬殆二物之不若矣大抵善学者往往会万物之理以为一已之用是故乔梓俯仰观之而明父子之道棣萼相承见之而得兄弟之情於风激雷厉而相益之义以着于日昳月盈而持满之方以寓于松柏而识固穷之节于履霜而知防微之戒凡若此者未易以殚述也古人之观物如此则庭学之於兰雪也夫岂徒哉因其请为着铭曰 有兰菲非有雪霙霙伊谁取之以为轩名洵美陈生式燕以安匪物之玩惟德是观莫馨匪兰莫洁匪雪馨故不泯洁故不湼不泯不湼君子攸同匪玩乎物德焉是崇和顺中积英华外溢清白自持势利莫移匪兰而馨匪雪而洁君子之风君子之节 全有堂箴 监察御史王君元辅以全有名其堂余知其有志於学也因其请为作全有堂箴其辞曰 惟人之初出一而已焉及其至也为智为愚为狂为圣不啻天之与渊其何以则然岂不由固有之性能全与不能全乎於戏在我之天其孰能迁之奈何不勉以希夫圣贤有如斵丧而不克奉以周旋则处斯堂犹将局蹐其将何以无愧於两者之间也 桂衡孟平字箴 人之取则者三尺之衡权之设也有前有却物之悬者有重有轻而凡铢两斤钧惟于衡焉是徵寡则低多则昂不低不昂斯得其平夫然後民情以服莫之敢欺亦莫之敢争而衡之所以平则由其无物我之情斯衡也犹出於人之经营若夫人之具手足形也盖有自然之衡与形俱生故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又曰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惟人日用之间虽不能无情而能若斯衡之不用其情自一言一动以至于造次颠沛惟王道之攸行惟天君之是听浩乎其无适莫也泊乎其无将迎也荡乎其无偏党也澹乎其无爱憎也漠乎其不作聪明也则事变之错出於吾前者虽轇轕而纵横吾之视听何至不免于荧吾之酬酢何患不得其正而吾之于践形也庶几其有迳庭矣惟平惟衡我字我名天之与我者恒恐弗克奉承而蚤夜以兢兢尔名尔字罔弗与余京余将致爱助之诚夫安得不以父师之训我者为尔之丁宁 表文 代翰林院劝进表 伏以缵百王之正统莫大乎宅尊得万国之驩心宜先於建极盖惟体元而居正斯足应天而顺人是以高帝开基甫四载而即位于汜水世祖兴复仅一年而践祚于鄗南虽远略之不遑而丕称之是讲义有攸当道在随时【中谢】钦惟躬膺历数之归德合乾坤之大玄符颛握江左首平黄钺再麾浔阳遄定僭伪兼收于汉孽提封奄奠於樊襄来享来庭南交广西陇蜀于壃于理左濠泗右河淮含齿食毛者咸怀傒戴阻兵恃险者悉就诛擒推圣人兼爱之心委上将专征之任义旗所指郡帅之内附肩摩仁闻所孚连城之欵降踵至盖师出以律而民遂其生斯不战而屈人故大悦而归巳今则士诚枭首于阙下会稽通籍于域中弓矢永櫜舆图载辟此皆二仪恊赞以申保佑之休百神効灵以开混一之运丰功盛烈之着揆诸二帝则已多大宝鸿名之膺质诸两汉则已晚是虽圣明谦让之节夫岂幽显仰望之情臣念眷命不可久违讴歌难以固拒辄陈愚恳冒渎宸严伏望仰体天心俯从人欲特颁明诏俾择良辰讲其礼而正其名以其德而居其位则郊庙社稷万灵永有所主华夏蛮貊亿载得以承事 国子学贺登极表 宝历在躬应千龄之上圣瑶图启运得百姓之驩心临御云初讴歌为盛【中贺】钦惟聪明天纵刚健日新仗尺劒以定群雄道符汉祖历一纪而成大业功迈唐宗陶匏茧栗以藏祀而上帝时歆诗书礼乐以造士而下民祗若风行雷动敷治象於多方春育海涵播仁声於庶类仰正统之诞绍知景命之永延凡在生成罔不庆赖臣等获观钜典幸际昌期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致治恭陈於善颂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敷言愿赞於成能 代翰林院贺登极表 皇穹埀佑诞锡贞符哲后挺生丕承正统中外永赖臣庶均驩【中贺】钦惟匹马渡江六龙御极大明建国八綖咸囿於照临洪武纪元九域同归於戡定於昭骏烈有赫鸿猷臣等仰沐恩波叨居翰苑云从龙风从虎幸逢千载之昌期河出图洛出书愿启万年之文运 中书省贺平杭湖秀越表 伏以近悦远来率土归圣人之德南征北伐无敌为王者之师适瞻齐斧之特班遄见捷书之洊至羣情胥庆一统维期【中贺】臣闻高帝开基载兴齐楚之役太宗启运复加充窦之诛夫欲和衆而安民则必兼弱而攻昧事非得己兵不留行兹伏遇皇帝陛下智勇自天聪明冠世廓清区宇番禺衣被乎恩光循抚遐荒僰道上供其方物顾兹浙右尚阻华风爰致斯赫之威用副傒苏之望收海阳以遏其冲要定秦邮以捣其腹心濠梁泗水举若摧枯临淮夀春取如拾芥计益穷而负固地逾戚而偷生宸虑弥切於解悬戎车遂勤於再驾势成犄角人效智能引翎义旗亲党之投戈恐後允怀仁?谋臣之稽颡争先苕霅首平吴松继下齿钱唐於郡县登会稽於版图崑山传檄而从距牙斯拔檇李摅诚而附蕃屏悉空叛将就磔於藁街禁旅环攻其外郭兹虽天眷实出庙谟殱厥渠魁伫看虞之不腊绥其士女幸覩尧之授时臣等叨列星垣获观露布烟火万里式歌神武之功干羽两阶永底文明之治 代秦王府官谢表 伏以诞膺景命开车书一统之基衆建懿亲为宗社万年之计兹肇开於土字遂董正於官寮【中谢】臣历观夏商以及周汉方其授茅土於子弟孰不任忠良为股肱盖凡前後左右之人罔非吉士则得修齐平治之术斯为令王今神圣之膺图仰皇王而取则方立经陈纪之始为宗子维城之?况秦国四封奄有关内而形势百二在其域中府署之开傅相之设固将藩屏帝室岂惟保佑王躬宜得重臣以申器使臣等经文纬武才不及於曹参博古通今学有慙於贾谊夫何侥幸乃辱甄收兹盖伏遇覆载等乎乾坤将曲成於庶物高明齐乎日月靡求备於一人斯朽钝之微踪亦叨尘於华选臣敢不?恭夙夜苟非唐尧虞舜之道焉敢陈祗遹训谟罔俾河间东平之贤专其美 諡册文 懿祖諡册文【代陶安学士作】 维洪武元年岁次戊申正月壬申朔越四日乙亥孝曾孙嗣皇帝臣再拜稽首上言伏以创业开基孝宜先於追远祖功宗德礼莫大於正名盖由积善而累仁是致以家而为国考文於古进諡在今伏惟皇曾祖考府君性赋慈仁志存谨厚克勤克俭修身永念於贻谋无党无偏履道每期於埀裕昔陶唐上崇於少皥而周武追王於古公思水木之有本源履霜露而怀?惕谓多仪备物未足尽於孝心惟显号鸿名乃克符於礼典作庙有奕镂玉惟荣谨奉册宝上尊号曰恒皇帝庙号懿祖陟降有临神明如在继志述事敢云有道之曾孙启土建邦永赖在天之列祖谨言 懿祖妣諡册文 维洪武元年岁次戊申正月壬申朔越四日乙亥孝曾孙嗣皇帝臣再拜稽首上言伏以人之大伦正始必由於内治国之盛典报本莫大於尊亲惟今日之光华皆重闱之积累严修祼享敬上徽称伏惟皇曾祖妣坤道顺承壼仪雍穆俭遵澣濯德音夙着於宗姻礼备温恭庆系远延於孙子实由中助丕显前闻惟种德於百年之先故食报於数世之後遂令眇质获履至尊爰考蒨章式崇諡册谨奉册宝上尊号曰恒皇后诞受帝祉永膺令名重翟褘衣莫遂生荣之愿关雎麟趾尚祈隂相之功谨言 制诰 代詹学士封靖西王制 朕惟窦融保五郡而事汉式彰推载之忱李积举十州以归唐益着忠贞之节在当时之宠遇越常典以褒嘉眷尔外藩忠於内附为绩既懋其报宜丰具位某曩在北朝属为近戚任维城之重寄乃胙土於遐陬抚御合宜官府各修其职业恩威并着部落咸赖以安全兹朕诞开鸿业之初惟尔灼知历数之在审於去就率先遣使而来庭籍其土疆不待兴师以及境知同马援之识真主义等箕子之归成周是用颁新命以示恩仍旧封而授任庶使守其祭祀岂惟保兹民人於戏锡爵疏封不忘诚服之意柔远能迩实切宠绥之心尚思对扬益崇忠荩可授光禄大夫靖西王仍给金印俾其子孙世世承袭 梅思礼授大都府副使制 建庶官以临万国任莫重於本兵掌邦政而统六师选必先於硕辅具官梅思礼材资骁勇器量雄深胸襟韬略之奇被服诗书之雅早登华贯作镇藩翰保境安民待四方之底定提疆籍户爰一旦而来归明炳几先忠於内附盖去留灼知乎天命肆危疑克断以人谋辞项从刘知同曲逆舍嚣去述识拟伏波凡我师徒束兵而下淮甸暨其士女按堵有如泰山靖言思之厥功懋矣是用擢居宥密俾赞枢机匪彰効顺之勤式示输诚之劝於戏立非常之功则有非常之赏既肇锡以殊恩奋国士之报以酬国士之知益图收於显效可授 潘兴祖授飞熊卫指挥使诰 环卫之司实居左右勲旧是任用表勤劳具官某直而能容刚而不挠方渡江之伊始即杖策而来归奋前驱而擢彼南征列中坚而保兹东土奔走御侮盖无战而不从艰难备尝斯有功而必録戎旃再典奬命荐膺绰有休声既克副於望实诞加峻秩庶足展其威名督骑士总材官任良重矣训武经申兵法尔其勉之可授 王弼授骁骑卫同知指挥诰 社稷之守必在於爪牙拱扈之臣视之犹心膂克兹膺选实难其人具官王弼沉静可嘉果敢无敌始列右广继长千夫属櫜鞬而率先戎行时将十载闻鼔鼙而克勤乃事勇冠一军儋爵之恩愈隆汗马之劳益着迨兹升擢弥切倚毗带砺山河朕不遗於故旧功铭竹帛尔式克於钦承可授 颂赞 节妇黄氏旌门颂【并序】 姑苏吴县之阊门里有旌门焉朝廷所以宠褒姚节妇者也节妇姓黄氏名妙清归姚氏为讳荣之妻生男女各一人而荣以病卒荣卒时节妇年二十有九子文聪才二岁贫甚力纺绩以俯育或劝其更嫁节妇曰夫死不嫁妇人之常况有子可从何为而更嫁此足一移我则匪人不听後十二年张士诚入据姑苏乱兵掠文聪以去数从人问消息比二年不闻问或曰异日者有子可无更嫁也今子俘矣无论死藉令生归亦不可望不嫁将焉恃乎节妇曰我岂以子存子亡为去留者哉终不听又四年文聪始脱身来归节妇惊喜且泣曰姚氏有後矣我死亦无憾後八年里耆列其状上于县若府监察御史为詧实以闻制下旌其门为节妇之门则洪武七年春三月也今节妇婺居且三十四年年巳六十有三文聪惧无以侈上赐而昭示罔极闻伯衡尝簉属太史氏介朱恪即金华山中求书其事勒诸乐石伯衡惟唐虞三代之世其教既明其化既成其民俗之美至於比屋可封当是之时旌其门闾表厥宅里犹不敢缓然则所谓树之风声使民益劝於善虽唐虞三代之圣人犹不能不以之为务也况当世降俗漓之後有天下者不善其善以为劝奚可哉皇帝受天景命君临万邦凡有系於风化者辄加表异盖以此也而姚荣妻黄以贞节着闻蒙被宠褒如此是犹唐虞三代之民加唐虞三代之令典矣远近闻之其谁不感慕而兴起此所谓赏一而劝百者也不其休哉不其休哉夫推明圣意而播诸声诗者史氏之职也因不辞而为之颂颂曰天眷圣神民君民师匪曰治民亦欲廸之圣神奉天式和民则隂握化权作新万国褒嘉节义锡以旌书风行而表孰不犇趋非有舘鎋自率规矩四维既张五伦攸叙吴县有妇姚妻氏黄年二十九良人遽亡储无儋石室若悬罄母子茕茕相依为命霜风凄其落月照帷间关机杼影与形随人或怜之劝之他适胡乃茹荼有荠如蜜慷慨自誓辞与涕俱何以人焉而犬彘如我不即死我志靡他我下从夫我子如何子未成童掠於乱兵倚闾而望寒暑再更佥曰已矣安知非死无子焉恃不嫁奚俟妇曰咈哉何言之卑我志可易太山可隳太山可隳我志不易仰天一恸血泪雨集时既宁谧子亦生还虽无甘旨志养攸全郡守御史交谓宜褒乃具封章乃请於朝乃被纶音旌其闾里苦节之报庶其在是昔视其门门则以席今过其门门有绰楔楔楔巍巍龙光有耀匪尔之私俾世视俲嗟臣事君犹妇从夫凡百在位曷鉴曷图妇道不亏尚称圣意臣节殚竭有不宠异刻辞坚珉以昭鸿恩以扬清芬以诏後昆 何遯山先生赞【并序】 晋城何氏自唐会昌中讳晋者避兵来婺其後子孙遂为婺人故吾婺之有何氏与安阳韩氏东莱吕氏实同其盛衣冠奕世蔚为望宗皆所谓能世其家者也而於我苏氏代有婚姻之好焉有若遯山先生伯衡生晚虽不获拜其舄履然其素行清言盖尝闻之矣今观赵魏公康里公之书读祭酒许君之文能无重老成人之思乎不揆未学辄系之以赞赞曰 退不絶俗进不同尘易之嘉遯先生其人况问学之该博经术之精纯缵令绪於奕世备雅德於一身仕不择禄而全委贽之义医以自诡而推及物之仁用能泽被乎乡邻望重乎搢绅耸一郡之文献後百岁而益振慨宰木其已拱孰仪刑之可亲此所以想高风於往日而叹我生之不并辰也 梦芝轩替【并序】 华川先生王禕生於至治壬戍十一月十有七日是年先生大父南棱公年七十岁是日则公始生之旦也前夕公梦芝产于所居之轩楣意者有异兆也禕乃生遂告贺者佥曰先王梦祲之法不传焉请筮之遇离之贲筮人占之曰离火也文也艮山也贲饰也岩岩者而有蕃草木华采有耀火自下烛芝虽异卉伊草之族禕其以文鸣乎王氏其复兴乎芝也其瑞乎故繇曰笃实而辉光以绣于裳人文章也又曰利上行南国之祥饰为盖其门有伉家乃昌也公既得繇因名其轩曰梦芝所以志也今天子定鼎金陵而先生遂以文学被遇由侍礼郎三转而掌制翰林於是二百八十有八甲子矣然则南棱公之梦岂非所谓有开必先也欤哉里生苏伯衡追为之赞赞曰 恂恂硕人兮维德之行匪今则然兮曰自高曾有种必获兮无善不徵芝兆于梦兮而明发孝孙以生头角崭然兮喤喤厥声於嗟芝兮又何必乎九茎厥既登崇兮天下文明猗与休哉兮匪家之祥维国之祯 宗忠简公画像赞 公之力足以旋乾而转坤公之功足以却敌而安夏始以一言能返北斾而南还後以二十四疏不能回南辕而北驾且留钥之任方切而巧言遽入於帝聪渡河之志未酬而大星巳殒於中夜何人之於公则知媢嫉而天之於公则不知假借此有志之士百世之下所以想英风而激昂拜遗像而悲吒也 殿撰王公画像赞【并序】 公姓王氏其先浮光人自浮光徙闽自闽徙温至公九世矣公宋皇佑贤良儒志先生六世孙也讳益大字居安累举进士不合於有司开庆中献平戎十二策擢国史编校历三省枢密院主事中书门下省録事判大医院主管崇道观丞相陈宜中荐授右文殿修撰德佑失国执节不仕以夀终于家其子与仕元以乐清县尹致仕推恩赠公【阙】 郎同知瑞安州事江浙提举陈先生旅实铭公墓额则太常博士柳先生贯篆焉伯衡获从乐清君之孙渊瞻拜遗像而诵铭文谨摭其槩而述讃曰 有卓其识有壮其猷志欲吞乎戎狄策爰献於冕旒无适不宜无试不効章交荐於广堂位历践乎华要宋鼎既移拂袖来归酌东海以乐饮慕西山之采?生气凛然遗像斯在虽去今已邈悠可想见其风采 虞文靖公真讃【并序】 故蜀国文靖虞公以硕学雄文际遇文皇帝师表海内伯衡每诵其文未尝不想见其人兹幸从危翰林素得公遗像而拜焉既命工摹写遂为之替夫以公之盛德岂後生小子所能形容而伯衡尤区区如此者盖不胜夫仰止之私焉耳讃曰 生乎阀阅之门奋乎熙洽之辰接羣儒之统绪焕一代之人文终之消揺丘壑时止则止始之雍容台阁道信乃信故能使人敬之若蓍蔡而於时仰之犹凤麟想闻其议论风采外至四夷退享乎荣名富贵十有八春曷不观此褐衣角巾委蛇如山潇洒絶尘百世之士全德之人虽仪刑其已远凛生气之如存九原傥可作也吾敢辞执鞭之勤哉 太师韩国公画像讃 堂堂韩公秉国之成鸿业以定经费以盈羣贤以进百度以贞四夷以服品物以亨公初无作孰得而名天实生之光辅大明天下之士睹其仪刑想其风采不谋同声曰汉萧何唐之玄龄功成而退不伐不矜衮衣朱舄安享尊荣苍顔白髪时游大廷其德日新其福日增天子万夀共享太平 谭君小像讃 堂堂乎果毅之姿卓卓乎雄深之略其材之奇由生长湘潭衡岳其功之高以战鬬瓯闽朔漠蔼轻裘缓带之誉尝赋诗而横槊躬好贤下士之风每哺吐而髪握时方际乎盛明年未及乎矍铄吾将求之云台麟阁君安得抚松於丘壑也 郑氏三老图讃【并序】 曩余见睢阳五老图於朱泽民所又从故相吴履斋之孙琳见耆英图其人虽不出於一家其生虽不同於一气想其以盛德高年参会於一时风采足以竦动朝野雅望足以敦厚风俗可谓一代之盛美矣未尝不咨嗟歆羡而慨夫生不并时以为恨也今郑氏兄弟三人伯阳仲德高蹈远引於山林之中仲舒名成身退於倦游之日而并为一乡之达尊且其人出於一家其生同於一气慈爱良悌蔼如也视睢阳洛社诸贤名位固不侔而其为一代之盛美殆且过之矣而余也辱与之生同时居同郡且尝获望其闾登其堂挹其光仪聆其绪论此余观此图类曩时咨嗟歆羡有加焉而又自以为幸焉抑闻之隆古盛时上有圣贤之君则习俗淳厚民多夀考或上夀或中夀而夭阏者无之今伯阳兄弟以埀白之年集处於麟溪之上虽天也亦惟国家仁厚之德涵煦之泽发祥隤祉其民无异隆古是以郑氏一门而三老出焉然则三人者优游佚道之中安享子孙之养而为太平之民奚必引年复尸之令行袒割馈酳之礼加斯为蒙上之赐哉矧强健聪明三人者如一饮食起居略不见衰惫态其福沛乎未艾也乡人士君子岁时陈五豆六豆尊之长之於庠序之间观一家之庆而圣朝之昌见焉则三老乃邦家之光岂止郑氏之人瑞云尔哉其图之也固宜咨嗟歆美之不足赞以一辞以配夀朋之什区区之情有不容已者矣而况仲舒重有请乎讃曰 番番三老惟郑之良既多受祉既夀且康亦既竞爽望于一乡以我耆年际今盛世时和家给风清日美式相告语无远具迩仰有松竹俯有泉流可以休息可以咏游今我不乐亦又何求伯氏攸居仲氏来趋季从而後襜如翼如左图右书其乐愉愉人孰无兄人孰无弟食则同焬处则同宇老而益亲畴若郑氏此令兄弟岿然鼎立自天厚之扶我人极天既厚之又夀考之维国之华匪宗之老曷不观此雪鬓霜髯威仪秩秩七县具瞻岂惟七县一人其宪之 策题 国学公试策题八首 问为人君者莫贵於勤莫大於断莫难於信其臣周文之日昃汉宣之励精秦皇之程书隋文之传餐同为能勤也而或治或乱不同焉晋武之平吴宪宗之取蔡符坚之南伐宋文之北讨同为能断也而或兴或亡不同焉秦穆之於孟明汉昭之於霍光燕哙之於子之德宗之於卢杞同为能信其臣也而或安或危不同焉学者之论事推其未至之理难为说而抵其巳往之迹易为言请陈此十二君者其始何得何失而其後効相反以备清问之及袭其所以成而改其所以败庶有取也问能稼而能穑斯谓之良农能获而能烹斯谓之善猎能开边而能安边斯谓之优於为国故汉收河北兵不再兴唐复河陇未尝出师今西蕃朔漠之地秦汉唐宋之所不能有者我国家谈笑而悉取之矣伊欲使边鄙宾服不敢南向而牧马洮陇幽蓟之民目不覩旗旐耳不闻钲皷而安於耕凿必有良策二三子其悉陈之问井田也学校也礼乐也此王政之大者也为法虽不同而先後尝相资顔渊问为邦而孔子则以四代之礼乐语之滕文问为国而孟子则以三代之井田学校告之然则此数者果可偏废欤夫为治未有不本於古而可行於今者也孔孟所言具在方册其设施之次第愿推言之以闻于上 问羲和之典历后夔之典乐臯陶之典刑益之典鸟兽弃之典稼穑皆守一职终其身焉近世仕者一人之身而兼数官者有之一岁之内而历诸司者有之岂其人皆贤於古人而措诸事业者无施不可欤将徒知计班资之崇庳而耻於効一官欤抑拘於数易之制而材有不得尽欤夫唐虞之时洪水方去天下可谓多事而当其时事无不治今四方大定非有难治之政而当世之务往往废滞夫安其分而专其智能於一职与夫急於进取而无常职其得失亦可见矣居今之势而欲复古之道如之何其可也 问常衮之居相位也选举不自专一命已上皆付之定法可谓尽公无私矣而贤愚有同滞之讥崔贻孙之居相位也未一年除吏八百多其亲旧可谓出乎法制之外矣而当时有得人之称後之宰相以常为法乎则涉於避嫌以崔为法乎则近於专权专权致威福下移之谤避嫌失竭诚狥国之义而谓贤相为之乎夫古之贤相孰有加於伊尹傅说周公召公者乎伊尹则敷求哲人傅说则旁招俊乂周召则明扬俊民既不自以为嫌而其君亦不以为疑是果何道欤为相不师伊傅周召顾自处於常崔之间抑可不可欤请为之说 问在朝言朝在野言野在学校而言学校可乎有虞胄子之教专之於后夔成周国子之教总之於乐正则乐岂非尤学士之所当重欤後世何以希濶而弗讲欤古者兴师其出也受成於学其反也献俘献馘於学则兵岂非亦学士之所当知欤後世何以忌讳而弗谈欤所言者无非天人性命之理而指六艺为器之末所习者无过记诵词章之间而视六德六行为空言後世之学校果三代之学校欤夫何佻达城阙则其习至于今而尚存成材就实则其人质诸古而有愧岂非学校仅以着令而存其教养之法已疎欤然六舘三学之士或叩阍上书而挽留先生或倡明大义而不污僭伪或指斥权臣而窜责不恤亦尝见之而君子以为盛事果何以致之欤其岂所谓不待文王而兴者欤国家建首善之地于京师二三子游焉息焉岂惟稽往行以自鉴择善者以自从而已凡古法之当施於今与今日之所当务者极陈之以修举缺陋使教道兴而人材盛亦有司之望也 问谷为六府之一农居八政之首是故为国先务未有或先於训农者也今天子每岁孟春躬耕籍田以率天下之民郡县之长吏皆兼劝农之职重农亦云至矣是宜事本业之徒什伯於逐末作之辈也而田地之间地有遗力而民多游手何欤将尽驱之缘南亩欤则井地之法未易复限田之制不可行何以给之不为之禁欤则国家之调度一切取赡於有田之家不能无朘削之病而操奇赢者顾安享厚利将见背本而趋末者滋衆品调消息之使农民无所伤而游民无所利其道何由可得而闻之乎 问商书曰事不师古匪说攸闻周书曰不于古训于何其训是以夏商周之有天下其损益者有之而所因者犹一曰董仲舒以谓质文有改制之名而无变道之实者是也自秦人废古而先王维持天下之大经大法荡然无复存焉者矣汉兴掇拾於煨烬之余其岂无一二为先王之旧然自秦迄今千五六百年时君世主初未尝谆谆然取法之为务也而不害其为有天下有天下而最盛者莫过汉唐汉之法大抵袭秦唐之政一切因隋而其治则皆几乎三王乃若新莽之复井田宇文周之复六官可谓笃於师古者矣而无救於其昏乱败亡何秦隋之制可以传远而先王之法度顾不可以埀宪欤夫岂高帝之大度文帝之仁厚宣帝之励精太宗之英武乃致治之资而莽之恶宇文之庸固自有取亡之道欤将善复古者贵求其实而不贵慕其名在得其意而不在泥其迹欤不然岂所谓世殊事异不相沿袭者不诬而商周之书乃虚言欤幸推明其故 苏平仲文集卷二 [book_title]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苏平仲文集卷三    明 苏伯衡 撰说 养素斋说 今人多不如古也而莫士为甚夫古之士为圣为贤达则能以名位养功业以道养天下以政养民不达则能以着述养万世而今之士不免为乡人而於圣贤之所能为者皆莫之能焉夫今之人所食者圣贤所食之粟也所衣者圣贤所衣之帛也寒而火暑而风晨兴而夕寐无不同之目以视耳以听口以出纳手足持且行亦无以异也何独圣贤之所能而不能乎且圣贤者其形与吾同其性与吾同非四耳而三目六常而二心也而吾身之所具者亦未尝缺其一也彼圣贤何独能为吾之所不能者耶亦惟养之有素而已耳盖人之所以为人者不独身焉尔也周流乎身者气也主宰乎身者心也存乎心者性也发乎心者情也聪明而不惑者智也勇敢而有为者志也寛裕而有容者度也特达而有能者材也坚忍而有立者节也而皆不可以不素养也节不养则隳材不养则偏度不养则隘志不养则陋智不养则昏情不养则流性不养则失心不养则放气不养则馁身不养则不安慎起居节饮食所以养身也直所以养气也寡欲所以养心也存诚所以养性也执礼所以养情也致知所以养智也自强所以养志也正大所以养度也问学所以养材也亷耻所以养节也节养则全矣材养则成矣度养则宏矣志养则不可夺矣智养则不可罔矣情养则不诱於物矣性养则不蔽於私矣心养则无往而不存矣气养则无往而不大矣身养则无往而不泰矣养之有素而至焉者之谓圣养之有素而未至焉者之谓贤不养则乡人则夷狄人今也不此之养而徒养其口体稍异焉者则文饰以养其过吐纳以养其生朋党以养其交矫伪以养其望奢侈以养其欲而庶几乎圣贤养功业以名位养天下以道养民以政养万世以着述宜其不能哉是故不徒养口体者知贵其身者也不为今人之所养者能拔其类者也是所谓能以古人自任者也平阳吴元范氏敏而好学贫而有守以养素名其斋余病世之士养之无其素也久矣喜元范之知所养又恐其未知养之之方也故为说以遗之 慎修斋说 平阳有雅德之士曰宋以廉氏年几六十不懈于学故有读书之斋名曰慎修间谓余曰愿为着其说以相吾志余曰至矣哉子之所以名斋也鄙人何足以知之何足以言之虽然昔者尝私淑之矣唐虞三代之圣人或兢兢业业或孳孳栗栗或翼翼亹亹皆所以慎也故曰慎徽五典曰慎乃在位曰慎厥丽曰慎德曰慎罚曰庶慎圣人若是其慎者无他天体物而不遗人物之生日用之间莫非天命之流行一念苟不慎焉一息苟不慎焉则人伪参之而天命几乎熄矣而吾与天二矣而失吾所以为人之道矣焉有失为人之道而身修者乎而可以为人乎此所以慎之而不敢朝夕以宁也呜呼於穆不已者天纯亦不巳者圣人圣人与天同运宜若无事乎慎而其慎犹然学者固可忽焉而不慎哉慎之奈何如执玉如奉盈如见大宾如承祭祀如临师保不覩而戒谨不闻而恐惧所以持其心克如是则知所以畏天矣知所以畏天则知所以事天矣知所以事天则循乎天而不失所以为人之道矣身其有不修乎盖命於天而具於吾身而着於吾身而接於吾身者各有五具於身者仁也义也礼也智也信也斯五者其名曰五性着於身者貌也言也视也听也思也斯五者其名曰五事接於身者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长幼也朋友也斯五者其名曰五伦慎则由乎仁而亲疎无不爱由乎义而裁制无不宜由乎礼而品节无不当由乎智而是非无不察由乎信而言行无不实五性於是乎尽焉慎则貌极其恭而作乂言极其从而作肃视极其明而作哲听极其聪而作谋思极其睿而作圣五事於是乎得焉慎则君臣以正父子以亲夫妇以别长幼以序朋友以信五伦於是乎敦焉身其有不修乎慎者修之要也修者慎之効也非慎固无自而修非修又乌足为慎不慎而无不慎圣人也慎而後慎贤人也无忌惮而不慎小人也圣人不慎而无不慎故其身不修而无不修贤人慎而後慎故其身修而後修小人无忌惮而不慎故其身放僻邪侈而不修由是言之学者亦俛焉自慎而已苟或不慎日以其心与事物相转旋於无穷几何其不为无忌惮之小人也存亡系於操舍而吉凶生於敬怠不慎则至於为小人夫何足怪然则慎之於人也亦大矣如之何不慎余於子之名斋宁不重有警乎书曰慎厥身修思永则愿相与共勉之也 默斋说 天下之道有小者近者费者而又有大者远者隐者其小者近者费者我可以言传也人亦可以言求也其大者远者隐者不可以言求诸我也犹不可以言传诸人也言不可得而传也故夫子罕言命不可以言而求之也故子贡得闻夫子之文章而不得闻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夫言传不可也岂不可心授乎夫言求不可也岂不可心领乎焉有心授心领而不默焉而契若针之於石者乎此非苟默而已矣诚以为道至微妙非言语所能形容也苟阐道而事乎言语之末非惟不足以尽之且将开是非之端而好奇立异者不胜夫纷纭也孰若默示以行而使之默悟之为愈哉是故善学者欲求父子之道惟潜心於其所以亲欲求君臣之道惟潜心於其所以义欲求夫妇长幼朋友之道惟潜心於其所以别所以序所以信而於天下之物莫不皆然未得则默而思也既得则默而行也扣之而不答也难之而不辩也诘之而不告也咻之而不顾也吾方深思力行之不暇而暇答暇辩暇告暇顾乎哉如是则其於道也察之精矣见之审矣得之深矣执之固矣昌言不得而排之高谈不得而动之新说不得而惑之飞语不得而沮之夫安往而不默乎故其默也岂三缄其口哉默契於无言之域也虽欲不默其能不默乎彼嚣嚣者皆於道无得者也不惟无得亦未尝见焉卒然而问而莫知夫问之为是为非泛然而应而莫知其应之为非为是而遽然是其所非非其所是是非未脱口而左右前後之毁誉已盈耳则又譁然而与之争虽欲默其能默乎而况为学之务先治其心心之在人也未应接欲静将应接欲明既应接欲一而主默焉默则无虑默则无欲默则无为无为则一无欲则明无虑则静静则足以制动明则足以烛奥一则足以御烦默也者心法也故善学者务之游於夫子之门三千人而秀出其间者独顔回从事心齐而终日默如愚而夫子亦独称之曰好学甚矣默之难也是故顔回慎默也慎默而後恭默恭默而後渊默虽尧舜之治天下亦岂外渊默哉都俞吁咈是不得已而然也要其极致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矣盖其精神心术常与造物游於无声无臭之表其默其天是以先天而天弗违後天而奉天时不必若後世之君臣日夜劳於论议而天地自位万物自育中国自治四夷自服也至哉默乎为学之先务为治之要道乎礼部侍郎栝苍吴君景玄尝以默名其斋而徵说於余余谓景玄昔处山林而事学也既以顔回之所以治心者治心今处朝廷而事上也当以尧舜之所以治天下者治天下则其为是斋也非徒与共学者默契於无言之域而已因为着余之所闻者以为说且将观厥成焉 存斋说 言小而可以喻大者吾於吾邻徵之矣西邻之姬亡其珥东邻之媪往唁之曰何唁曰闻姬珥亡以故来唁曰视吾耳存乎曰存珥亡而耳不亡吾虽亡珥而吾不戚也而媪吾唁则亦过矣曰姬之珥金玉也金玉重宝也姬亡之何以不戚曰耳能聼斯贵矣非以金玉为珥而贵之也珥之存亡於耳何加损而戚焉於戏人之有身不犹其有耳乎而爵位之於人不犹珥之於耳乎所贵乎人身者以其有仁义之心而已矣岂以爵与位而贵哉仁义之心天之所以与我者也爵位非天之所以与我者也存乎天之所以与我者虽无爵位不失为贵也亡乎天之所以与我者虽有爵位何足贵也是以仁义之心不可不存而爵与位不必存奈何世之士於爵位则知存之而於仁义之心则不知存之古之士存其不可不存者而不存其不必存者故不可不存者存而不必存者不至於亡今之士不存其不可不存者而存其不必存者故不可不存者不存而不必存者亦终於亡夫亡而後存焉固不若不亡而存者焉亡而知存焉犹愈於亡而不知存者焉岂惟爵位以仁义而存哉存亡之间君子庶民之分也君子之所以为君子庶民之所以为庶民系乎仁义之心存与不存则忽焉而不存之可乎哉且夫是心与生俱生无不存者也有不存者夺於欲利之心而无所不欲云耳故曰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欲之为人害固如是乎然则果能视凡可欲之物如吾之邻之姬之视珥而视仁义之心如其视耳则不可不存者不存吾未之信也李君伯章以其号存斋徵说於余伯章尝倅应天府知常熟州今侨居平阳与编氓伍他人处此将不胜戚戚焉伯章何以无不豫之色有自得之意也岂不以存夫天之与我者哉岂不以存夫天之与我者哉其号曰存斋也宜矣余辱交伯章有年知之深故为之书 常吉孟廸字说 国子生常功逊从余游有年矣一日作而请更其名余乃名之曰吉字之曰孟迪生曰名若字先生既命之矣其义何居幸终教之则语之曰大易之卦阳爻多吉隂爻多凶其故何哉盖阳为君子隂为小人君子之於言也不顺乎道不言君子之於行也不顺乎道不行言焉无过行焉无悔夫安往而不吉乎小人之於言也不顺於道亦言小人之於行也不顺於道亦行言出而过行发而悔夫安往而不凶乎故曰惠廸吉从逆凶廸言善逆言恶惠廸从逆犹言向善从恶也且夫吉凶岂有常哉然君子常吉非天之福吾君子也君子所为者常善有致吉之道也小人常凶非天之祸彼小人也小人所为者常不善有取凶之道也故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今生以忠武王之孙定远侯之子国之右族家之贵介而资质纯朴气象安和不谓之吉人其谁信之如欲自童而冠冠而室室而仕仕而休动无不吉亦惟自一话一言以至於饮食起居造次颠沛而必惟道是从而已自一话一言以至於饮食起居造次颠沛而必惟道是从生其为庶常吉士矣箕子所谓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家用平康岂不於生见之乎生尚因余言而益向道哉 范氏二子字说 余游平阳范君元琏见其二子伯也俊拔而倜傥仲也朴茂而周慎皆称其家他日元琏请曰名昞字士东吾伯子也名昱字士寅吾仲子也愿赐之字说使得以勉焉韵书昞也昱也均为明也夫天下之至明者无过乎日而天下之所恃以为明者亦无过乎日日之出也求一物之不见不可得也日之入也求一物之见亦不可得也夫日之明故无不烛然其明尝自东自寅始东明之方也寅明之时也中于天自东而升也至于午自寅而进也于西于酉则云暮矣昞与昱之冠也以之二言制而为字岂非本其始乎所以必本其始者我知之矣时乎寅也日出东方是为平旦夫人惟平旦之时其清明之本体与日同量而其致用之功足以继夫日之所不能焉清明之气正气也维日以之而光况於人乎人不能无欲者也及乎昼而交於物则胜於客气於是昭昭者昏昏矣夫是以贵於存养也清明之气固当存养而存养舍敬则何以哉东方发生之地也寅者敬之谓也养老於东学迎春於东郊祖生气也朝日曰寅宾天地曰寅亮亦不外乎敬也昞与昱之冠也以之二言制而为字又【阙】 使之敬以存养而滋长是气乎夫惟主敬而後正气充周正气充周而後天理流行天理流行则物之在外者安能累我而明之在内者焉往而不犹日哉发之为事业赫乎其光辉着之为文章焕乎其光洁昭之为声名?乎其光大而於称夫名之美也何有兄兄弟弟一本而成因余之说交致其勉此严父之志也亦余之所望也 戴生名字说 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者隂阳而已矣其光为日为月为星辰其威为风为霆其舒懆为雨为露为霜为雪其气为寒为暑为燥为湿为明为晦其时为春为夏为秋为冬其迹为鬼为神其徵为休祥为妖孽其运为泰为否其凝为山其流为川其生人为男为女其生物为草为木为鸟为兽为昆虫为鱼鳖而莫不有牝有牡有雌有雄其位为君为臣为父为子为长为幼为夫为妇为君子为小人为中国为东西朔南其於风俗为淳为漓其於天下国家为理为乱其存乎人也於性为仁为义为礼为智为信於情为喜为怒为哀为乐为爱为恶为欲於身为荣为卫於质为刚为柔为强梁为懦弱於资为明为闇於行为善为恶於事为吉为凶皆隂阳之所为也而皆不可不和也於是圣人作乐以和之圣人之作乐也亦取诸隂阳而文之以管磬弦匏锺皷椌楬而已是故六律阳也六吕隂也为之度数为之钧节以调律吕以谐音声而平其曲直均其繁瘠叙其小大比其终始使之秩而不乱恊而不乖不凌不犯不沾不滞则无不和矣取诸隂阳者无不和凡隂阳之所为者有不和哉由是动荡其血脉流通其精神启发其善端禁遏其邪思克其资质之偏全其性情之正成其文武之材胥为吉士之归由是闺门之中父子亲长幼叙夫妇别由是朝廷之中君臣正上下辨政教兴由是郊庙之中天神降地只出人鬼享世运由之以昌风俗由之以美风雨由之以时三光由之以明四时由之以顺六气由是而不为灾休祥由是而毕至妖孽由是而潜消万物由是而各遂其生君子小人由是而各得其分中国由是而宁四夷由是而服天人一原感应无间如此然後可以言乐如此然後可以言和非轩辕氏之大卷陶唐氏之大咸有虞氏之大韶夏后氏之大夏殷人之大濩周人之大武孰能与於此哉後世德之盛极之建不能庶几六代之圣人方是时也非无管磬弦匏锺皷椌楬而迄莫能事神只和上下美教化移风俗息灾害遂羣生位天地则知乐者圣人作之而初不徒作之今徒见八音之陈列则谓之乐五声之铿锵则谓之乐是知有器之乐而不知无器之乐也有器之乐工能和之也无器之乐非工能和之也工之所能和者末也工之所不能和者本也今夫乐不惟有本抑又有要而皆在乎人也何谓本和之谓也何谓要身为律而声为度之谓也本之立者乐不劳而和要之得者和不期而至圣人之於乐也非本立而要得哉盖圣人之体天地之帅也圣人之性天地之德也圣人之声天地之和也天地之帅以为体天地之德以为性天地之和以为声独圣人哉吾犹圣人也圣人能立其本得其要以和隂阳而吾独不能乎反诸身而已矣求诸心而已矣自强不息而已矣浦江戴生叔能甫之子也年甫弱冠而有志于学其名曰乐而其字曰和之吾友方希直既发其端以致其勉余也能不思所以继之故因其请而申之说如此生归质诸尊人其亦以为弗畔矣乎 谭氏三子名字说 长沙谭君济翁有子三人伯名棨仲名棐季名集於是以告伯衡曰吾伯子仲子生於金华叶仪先生尝为着名说而皆未字也愿为我字之辞而祝之夫斯礼也古者冠而行焉今吾之子皆未冠也而行斯礼焉庶其早知而夙成也幸无以为变礼而辞焉伯衡辱交济翁今踰一纪矣而识三子自其孩提之日俊爽而英发皆令器也能忘爱助之情乎其敢以不敏辞乃祝之曰有衣之戟此之谓棨门之贵盛则列乎是棨虽一器足以显人之门地而况於人岂不能乘时荣勲以显其亲嗟小子棨字尔公显尔尚朂哉朝夕以贤哲自勉正弓之檠此之谓棐弓之弛张则资乎是棐虽一器足以辅弓之张弛而况於人岂不能行道济民以辅其君嗟小子棐字尔公辅尔尚朂哉朝夕惟贤哲是慕嗟小子集公义尔字集之为训犹积云尔海之深也积水天之高也积气道积於躬君子攸贵尚论其要莫先积义义积则气浩然充塞乎天地当大任处大事临大节决大议沛乎其有余裕朂尔公义尚敬内而直外勿始勤而终懈既祝已又语之曰显亲子道也辅君臣道也积义为学之道也大抵皆人道之所当务也夫尽子道不尽臣道不可以为人尽臣道不尽子道而可以为人乎又焉有为学之道不尽而子道臣道克尽者乎然则入而事亲出而事君固三子之所同也俛焉而为学三子可不交朂之哉苟交朂之则为人之道孰有不尽乎三凤也昔见於薛氏而今於谭氏见之矣三子者朂之哉朂之哉 楼彦珩字说 佩於身之左右者曰佩职乎佩之间者曰珩曰瑀曰琚曰璜曰冲牙曰组珩瑀琚璜冲牙组皆佩之具也而莫要於珩珩也者上横者也三组系焉而中组之末冲牙悬焉两旁组之末璜悬焉瑀贯中组之半焉琚贯两旁组之半焉而交贯瑀中上系於珩下系於璜又两组焉佩而非珩则组无所系组无所系冲牙璜以悬之琚瑀以贯之亦安用之故曰佩莫要於珩也夫惟莫要於珩是以佩有白玉有山玄玉有水苍玉有瑜玉有瓀珉而莫不有珩有瑀有琚有冲牙有组而莫不以珩为要焉白玉也山玄也水苍也瑜也珉也其色不同其品不同其为玉则同自天子以至於士其佩一用玉者无他焉於焉比德而已矣德之用无有贵贱故玉之用亦无有贵贱必有德也故必有佩也身不可以须臾去德身其可以须臾去玉乎哉古者上之为天子次之为诸侯又次之为卿大夫下之为士其於玉也固无人不佩焉亦无时不佩焉後世则唯仕者然後佩焉又惟郊庙之间朝会之顷然後佩焉後世之於玉也虽不得人人而佩之时时而佩之而生也名琚字珩岂不犹佩之哉今夫名父兄朝夕呼生以之今夫字朋友朝夕呼生以之则琚与珩亦既不絶於耳矣耳之接乎其名也犹目之接乎其形也形之所在德着乎其外名之所在德寓乎其中而吾於其形佩之以身而吾於其名佩之以心佩诸身即其德而比焉可也佩诸心思其德而比焉可也此不亦君子所以贵玉之意欤嗟乎所为贵玉者贵其德也贵之故佩之佩之所以求似之也岂曰观美云乎故佩之而不似之人则病之矣贵之而不得佩之故名之名之亦所以求似之也岂曰假借云乎苟名之而不似之则人有不病之者乎然则生之比德於玉也宁尚可得而不汲汲乎而余也异日将於生观德焉乃若玉之为德孔子言之聘义记之要不待凟告也生义乌人姓楼氏今肄业国学来徵字说故为生诵之云 染说 凡染象天象地象东方象南方象西方象北方象草木象翟象雀以为色取蜃取栀取蓝取茅蒐取槖卢取豕首取象斗取丹秫取涗水取栏之灰以为材炽之沤之暴之宿之淫之沃之涂之挥之渍之以为法一入再入三入五入七入以为候天下染工一也於此有布帛焉衆染工染之其材之分齐同其法之节制同其候之多寡同其色之浅深明暗枯泽美恶则不同其深而明泽而美者必其工之善者也其浅而暗枯而恶者必其工之不善者也盖天下之技莫不有妙焉染之妙得之心而後色之妙应於手染至於妙则色不可胜用矣夫安得不使人接於目而爱玩之乎此惟善工能之非不善工可能也夫工於染者之所染与不工於染者之所染其色固有间矣然虽工者所染之布帛与天地四方草木翟雀其色则又有间矣无他天地四方草木翟雀之色二气之精华天之所生也天下之至色也布帛之色假乎物采人之所为也非天下之至色也学士大夫之於文亦然经之以杼轴纬之以情思发之以议论鼔之以气势和之以节奏人人之所同也出于口而书于纸而巧拙见焉巧者有见於中而能使了然於口与手犹善工之工於染也拙者中虽有见而词则不能达犹不善工之不工於染也天下之技莫不有妙焉而况於文乎不得其妙未有能入其室者也是故三代以来为文者至多尚论臻其妙者春秋则左丘明战国则荀况庄周韩非秦则李斯汉则司马迁贾谊董仲舒班固刘向扬雄唐则韩愈柳宗元李翺宋则欧阳修王安石曾巩及吾祖老泉东坡頴滨上下数千百年间不过二十人尔岂非其妙难臻故其人难得欤虽然之二十人者之於文也诚至于妙矣其视六经岂不有迳庭也哉六经者圣人道德之所着非有意於为文天下之至文也犹天地四方草木翟雀之为色也左丘明之徒道德不至而其意皆存於为文非天下之至文也犹布帛之为色也学者知词气非六经不足以言文玄非天黄非地青非东方赤非南方白非西方黑非北方夏非翟緅非雀红緑非草木不足以言色可不汲汲於道德而惟文辞之孜孜乎天台方希直从太史宋公学为文章其年甚少而其文甚工不惟同门之士未有及之者自朝之搢绅以至四方之老成凡与宋公友者无不推许之以为不可及余每过宋公退即希直读其所为文未尝不击节而叹其有得於文之妙也今希直将归其乡大肆其力於文故因以此勉焉余自蚤岁徒尽心於文章埀五十而迄无成不知自勉乃欲勉希直宁不知愧然希直得余说而及时以道德自任则又何至若余哉此余之所以致爱助於希直也 传 萧夀传 承信校尉萧夀者德安人也字君美年十六丧其父而克自奋发以树其家识者已知其不凡年二十陈友谅起荆湖拔为万户友谅寇池州太平夀皆在行日夜思自拔归附大明不得间不克如志居尝鞅鞅岁癸卯八月今上亲率诸将与友谅战彭蠡湖战鞋山战湖日友谅中流矢死夀同事者率还立友谅子理于武昌夀乃乘间以所领舟师自归上於禁江赐以米十石命隶镇江奕甲辰夏始授总旗从周指挥守严州乙巳四月伪吴张士诚军军大浪滩其舟如织夀乘快舸挺戈而前衆皆披靡大军继之士诚军大败追北二十里有白金之赐八月士诚军复犯乌石从严元帅出击败之获战舰一伪万户一人仍赏以白金加织文丙午八月从曹国李公取桐庐富阳余杭十一月乘胜下杭州吴元年正月李公奏为管军百户二月命下九月从永嘉侯朱公攻台州先登火其浮桥获马二战舰二赏白金如初台州既下分兵守黄岩水砦十一月大军南攻福建诸路夀由海道领舟师夹攻洪武元年春福建诸路悉平还次金华四月海寇据昌国之兰秀山构乱从都督林公击定之七月复从李公拔闽溪诸寨二年正月进昭信校尉统於徐指挥从李公北征则其年二月克惠州锦州大宁全宁遂度辽河败庆僧国王军进攻上都回次通州八月往援大同败孔兴脱烈伯二国公军明年五月从击兴和应昌庆州高州分兵援虹螺山等屯堡遂及大军与蛮子太尉军战于骆駞山而以七月还金华四年二月世袭制下赐文锦缯各六端後二年之三月由金华移平阳十年四月换承信校尉十四年冬与千户马俊出击山寇自平阳之林来浦越龙潭过泥奥以破吴嵓砦驻小龙银屏砦以扼万松林历福宁之岑岭吴村际头转而涉瑞安之乌山万丈林会大军以殄余寇凡破数十砦斩首二百级生得伪官士卒三十人奏功赐楮币 史氏曰人材之生必於兴运匪独将相重臣两有文武凡厥僚属亦一时之选也千载之下尚论其世知有伊吕萧曹而已其能因事见於方册者几何人哉夀事明弃昏执干戈从征战驱驰四境之外辅成一统之业亦可谓能矣而使之无称可乎故其事余喜为之论次焉 范干小传 柏轩先生质行君子也闻人之善辄好语奬之闻人之不善辄法语绳之先生曰吾岂尚口哉吾恐夫人不得为善之利也而怠故思所以激之激之故奬以好语也庶使人歆慕而勉焉耳吾惧夫人【阙】於不善也而滋故思所以匡之匡之故绳以法语也庶使人愧耻而戒焉耳先生邻里乡党之人因先生之言而恤其先人之遗孤而葬其婣族之无主後者有之兄弟异?而复同居者有之屠沽而折节为士者有之而为不义者至戒人无以闻於先生或过先生谢焉或遇先生而面发赤焉先生盖有道者也盖王烈郭泰之徒也然余有感焉世之爵禄得则富贵失则贫贱此其可歆慕也岂真好语比乎邦君大夫以劝大善者而曾莫之劝也世之刑罚轻则鞭笞重则劓刖此其可愧耻也岂真法语比乎邦君大夫以惩夫不善者曾莫之惩也法语不足以伤人之形躯好语不足以济人之匮乏而其使人惩劝也顾反捷於邦君大夫之所操者此其故何耶既而思之岂毁誉之出乎公论而予夺牵於私意欤岂此之德孚於言而彼之令未信於下欤岂人可以理谕而不可以利诱威怵欤不然大之不荣而荣其小大之不愧而愧其小人之情固然耶使刑禄果不能劝惩也则圣人何设焉先生名干字景先婺之金华人文懿许公之高第弟子自号柏轩人因称之曰柏轩先生云 胡嘉佑传 义士胡嘉佑永康人字九祚永康在婺之东南在处之西去处之缙云可三十里元之季处属县寇蜂起元帅石【阙】宜孙虽剪之以兵不能止也於是缙云蒻溪之寇应氏杜氏以乙未冬溢出永康境上杀掠以逞嘉佑蹵然曰乡邻有急可坐视之乎走县白令愿助官殄寇令问安所得兵乎对曰募武健之士又问安所取钱乎对曰请输家财令曰善即归散家财募武健之士得千余人而什伍之大署其旗为义兵寇至辄迎击由是寇夺气遣其徒党来降嘉佑以为此特诈降以怠我师耳益训练其衆候伺明年四月寇果复捣县郛焚庐舍入据县治四出杀掠郡将勒兵致讨嘉佑率衆助郡将遂复县治郡将驻县中其帐下士间出暴横嘉佑乃排帐直入问郡将曰将军之来吾以为欲为民除残也岂意乃助寇残民乎郡将戟手骂曰若真愚人我惟不忍民之残於寇也故勒兵而来除寇何乃谓助寇残民嘉佑曰即如是兵士暴横何不禁郡将遂拔帐前旗予嘉佑曰其树之吾兵士有敢扰吾民者立斩旗下嘉佑出旗树於乡宣言曰将军令扰民者斩此旗下於是士卒不复出纵出亦不敢暴横乡井乃按堵令计事亷访司亷使问令县有可与共患难者乎对曰有胡嘉佑文学赵存诚者适其邑子也乃从旁言小人习知之此人以重义着闻县中尝有人媢嫉之而诬汚以大罪赖无左验得释及其人贼杀家奴诬人事觉抵罪咸劝之曰此报怨时也辄谢曰人以计倾我我亦乘其厄而倾之人固可鄙而我独非鄙人哉终不报怨凶年乡人粉草根木实以为食诫诸子曰人皆饥饿我与若独饱安乎亟发廪赈之其他存恤族婣乡党之孤者寡者疾病者未易以一二数此其重义盖天性然也真可与共患难者亷使乃为檄署曰义士胡某使使即军中授嘉佑俾统诸义兵殄寇且给以铠甲之属嘉佑遂与方允中等引兵去县五里而屯於鲤溪或言此寇往来处奈何屯此嘉佑曰是乃吾所以屯此也吾非以我等之衆足以殄寇也助官军作声势扞蔽乡井耳我等在此则寇不敢越而深入寇不敢越而深入则自此以西可保无他虞矣奈何不屯此时吕玄明壁方岩自守亦致书嘉佑曰君提孤军当据冲恐非万全计为君计者莫如去鲤溪壁方岩而共守焉乃可万全也嘉佑曰吾将排难以保乡邑此吾衆之所以集也若去难就易此皆为身谋而不顾乡里相扶持之义者也我岂忍为之不往而诸保受围辄分兵捄之往往以寡胜衆丁酉正月大破寇於武平於合德二月又破之前仓乘胜追北至黄碧又明日寇乃尽锐从间道绕出方岩吕玄明与战岩下其徒孙伯纯战死嘉佑闻事急以明日黎明引兵往助玄明遇贼於占田遂大战而寇至者滋多嘉佑顾谓方允中等曰衆寡不敌矣退徒取覆也惟力战耳自辰达午战不利方允中吕伯川死于陈嘉佑厉声曰终不令两贤独死义且战且骂不旋踵死之县令野速达而闻之曰嗟乎胡义士未尝有斗禄寸组一旦缓急而能以私财私廪赡乡兵屡挫贼锋利安一邑吾属为天子命吏顾不知为计至其毙於鼠辈又不能援之吾属不独大愧於心其负忠义士抑亦甚矣为之流涕率诸义兵发丧而以礼祭之 史氏曰元制复一县者赏官六品不幸而死于难则视其所当得官超一等褒赠之嘉佑於制得褒赠郡为上请报未下而天兵取婺城褒赠竟不及矣洪武己酉诏修元史嘉佑於法得立传其子以事在前代无禆圣朝既不敢以闻而时人又无能以其事送史舘以故秉笔者亦莫得而登载焉有如嘉佑之所树立岂以褒赠不褒赠立传不立传而加损哉夫其以义自奋志在为国殄寇以身徇之且犹不恤况家财乎斯可谓大忠矣苟无称焉则何以激劝哉余过永康父老为余言是以具着之 金贞妇高传 贞妇高名文奴温之瑞安人年二十六平阳金幼芳聘以为妇明年生子晖晖生七月而幼芳以病卒金故平阳富家盗起海上其家交川滨海焚掠荡然无遗继以军兴尽卖其田供给幼芳卒高出簪珥鬻之始克举是时方左丞明善周总督从道日事兵争幼芳兄弟析居久矣携其妻孥东西走避之不暇何暇扶持高母子高茕茕襁负晖窜匿山谷间纺绩以自给艰苦之状人至不忍见而高无毫髪怨怼意或劝之曰世有壮子犹不足恃者此三尺孤又足恃乎遭世多虞饶於赀者且不能全活况一弱妇且贫乏乎不及时择所从他日噬脐何及高曰我足一践金氏门知死金氏而已余尚复何虑乎与其隳节幸生孰若死饥死寒死兵也其植志坚不为浮言所撼如此晖七八岁日夜策励之以诗书曰不学何以成人不成人有子与无子何以异晖感母之言亦知自策励底于成立今年二十二岁矣高今年四十有七乡人士无少长咸称之曰贞妇云 论曰人皆谓贞妇儒家女龙江书院山长高阳宾叔其父也父讲说经史贞妇自幼居父旁闻之故其见义明其抗特操於艰苦之中丧乱之际固当於戏审如是则名为儒者当何如哉然吾见缓急而夺志者亦多矣若贞妇岂惟世之为人妻者愧之贞妇其可谓无愧於彛伦也已 苏平仲文集卷三 [book_title]卷四 <集部,别集类,明洪武至崇祯,苏平仲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苏平仲文集卷四   明 苏伯衡 撰 传 张正传 张孝子者名正字思中温之平阳登瀛里人九岁父仲达丧鞠於母林十三岁母疮发于额左角疡毉视之曰此疮恶不可言肿若至鼻虽秦越人不知为计矣正忧惧苍黄走城隍祠匍匐泣祷引刀刲股肉持还家鬻粥以食母疮立愈初疡毉见其母之疮之愈而不知其愈也正食以股肉骇曰吾见患此疮者十人十不救张母独无恙何哉已而其事颇闻人比之孝己正事母极孺慕之情事无钜细不咨决不行年三十娶妇陈帷帐衾褥施于床者杂以锦绣正曰吾在襁抱时母推燥而就湿今吾母寝处何如而吾乃寝处此於吾安乎即以让其母陈事姑稍懈正辄曰娶所以为养也若不尽力奉吾母何以尔为陈尝有间言正曰我岂孝衰於妻子耶不然此言何自至白其母切责其妻其妻亦感悟更为恭顺之行洪武丁巳秋母滞下伏枕血粪淋漓正时以手掬去之了无难色後六年春母疾病衆毉人人以为切其脉察其证不可为正曰吾闻父母有疾虽不可为无坐视而不营捄之理祷於东岳行祠复刲股和药药未进而母病革矣母没朝夕悲号感动闻者及既葬日至墓所未尝不流涕於戏正可谓孝义人也己或曰吾见其孝矣乌在其为义也曰正持身端谨见人交通权贵渔货贿以自肥愀然曰一时意诚快如子孙何其家无余资乡邻故旧丧不能举者必竭力周之而又率好义者往助之有叶本者家贫母老而病笃会有召命本且行恐母不讳无谁为收悲甚正曰而母诚不讳棺歛吾责也本行将半岁其母死正遂买棺收之本丁忧来归数日亦死一子犹未晬收之亦正也如此凡十余人可不谓之义也乎余友谭君济翁素慎许可特推许正余固意其必有过人者及邑士林斌徐光为余道其事乃益知正之过人而谭君之推许不偶然矣昔闵损孝而孔子称之匡章非不孝而孟子辩之岂为二子计哉耸善扶义庶夫人知所劝尔孔孟之时去古未远也且犹如此况千百载之下乎若正者亦难能矣亦难能矣论着于篇余乌得而废诸 黄梦庚梦裴传 黄梦庚字伯明弟梦裴字伯晋处州丽水人秦府纪善 梦池其兄也【阙】              诸王府官属或窜或夺官独梦池左迁龙江宣课司大使後以其入课钞恶系刑部狱梦庚闻兄系狱走京师视之会有诏眚罪无大小得输粟边郡自赎梦庚谓梦池曰兄罪不可测梦庚日夜忧之计无所出天幸有此愿鬻家之田往输庶兄弟可白首相保也梦池持不可梦庚曰父母遗体与祖宗遗业孰重轻梦池曰我岂不知弟今日鬻田即吾父母他日何食梦庚曰兄系狱父母朝夕食且不下咽使兄获免罪归见父母父母啜菽饮水无不乐者兄如终己持不可梦庚当击登闻皷自言天子输粟赎兄罪梦池恐乃许之梦庚驰还家以鬻田事白其父文彬梦裴乐然持劵东西奔走从人贸白金予梦庚梦庚乃北行七千余里道病几死者数矣然犹自力以达大同输粟五百斛刑部乃义出梦池梦池在狱中母张没二弟棺歛尽礼极力营葬事梦池一如事父其兄召试京师留关中龙江两人者未尝不更番省侍梦庚妻叶梦池妻魏初闻其夫议鬻田辄从旁曰勉之勉之窃闻天下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使尔兄得生还吾属馁死无憾勉之勉之君子以为黄氏兄弟妯娌皆非常人也 论曰昔普明兄弟至相与争田今梦庚兄弟尽鬻其田以活其兄无秋毫顾惜意论者往往谓今人不如古人观此两家兄弟古今人果孰愈耶梦池九世祖师恩师恩兄福州节度推官四分先人遗赀命三子各取一分而以其一畀师恩师恩不惟不较寻推其金帛重宝予兄子若梦庚梦池真师恩子孙哉且世人举事败於妇言者何可胜道方梦庚梦池鬻田脱其妻或一人梗之虽不中辍庸讵知不失机会於戏叶与魏可不谓之贤妇人乎 张毅传 张毅字彦刚扬州人元之将亡四面兵聚扬州毅奉父母避之大同国朝取大同立都指挥使司以毅读书而晓法律召为书佐毅亦喜得俸养父母不辞为书佐治文书见谓勤敏尤洁亷不可干以私洪武五年冬母赵病卒毅棺歛扶护南归行至直沽其父又以六年冬死於直沽毅以力薄不能归两丧万里外火之而负骨归扬州以十年夏祔丁溪祖坟之东服除都督府起为书佐出补浙江都指挥使司令史毅有两叔父其次叔父客死瓜洲殡焉其长叔父居乡里老且病贫甚毅为令史都指挥司念次叔父丧未举长叔父老病贫乏乃尔日夜忧愧至感泣十五年夏从延安侯平寇温处还司谒告归省父母坟墓举次叔父丧以祔奉钱帛为长叔父夀数日告长叔父曰毅不幸父母没矣赖有叔父在得相依顾縻于役欲留侍叔父不可得御叔父以往则叔父已老又病甚不可与俱行毅还浙江当量口用俸掇其余以奉养叔父叔父虽老病无苦戚戚也其叔父曰汝克万里返葬父母亡叔亦赖汝免暴骨异乡且克埀念老身而奉养之有侄如此我旦夕死不恨吾侄读书知显亲大节勉之勉之吾族庶其复振乎於时扬州人见其叔侄如此无不叹曰曩罹兵革之祸乡里存者百无一二於其父母生不能养而死不能葬况能养且葬其从父若张毅者乎毅亦贤哉余不识毅谭济翁示余刘子仁所着孝行録且盛称毅在都司有能声及居延安侯幕府推不忍之心脱人於忍者之手凡全活者若干人免罪辜者若干人蒙其惠者若干人然则毅可谓仁孝人矣孰得以文墨吏目之哉盖有为有守而不幸为吏也虽为吏而无愧於古之君子其义可尚也由是子仁録之济翁称之莫非出於义也於戏孝所以事上也仁所以恤下也使克充之焉往而不为君子哉余喜文墨吏中有若毅故论次之云 黄母刘传 黄母讳文淑姓刘氏温之永嘉人宋宣和辛丑其先名士英者为州学教授能出谋募兵却睦寇方腊而全其城靖康丙午通判太原军府事金人犯太原死之封忠济侯诏立庙乡郡额曰忠烈在今明伦坊学宫之东於刘为八世祖父某早亡母林丧明寡居刘以弟不慧身任养母保抱扶掖恳恳焉及归黄氏犹时归浣濯补缀衣裳遣馈候问继於途识与不识称其孝如出一口黄氏永嘉故名族阀阅与刘氏相望刘夫曰松阳县儒学教谕应发应发父衢州明正书院山长南一南一父修职郎适道适道父朝奉大夫恭甫而距绍兴二年进士御史检法官衮实七世云刘为黄氏妇善事舅姑姑张性严毅家人辈鲜得其懽心刘委曲奉承食上立侍不撤不退晨昏礼久益恭姑爱之犹女归应发八年无子乃为聘娣生子通通生五日而所生母死刘鞠育使长大通年十二应发卒时刘三十有六岁南一尚无恙然耄矣私念通非刘产而恐刘有他志也忧见于面刘揣知其情埀泣曰夫在日妻且犹倚望通终身而视之唯谨矧夫亡乎有如不一心黄氏养老人而字遗孤者有如日自是孝慈愈笃南一乃喜过望越三年南一亦卒刘居丧哀戚甚治丧无违礼营圹信奥以葬举夫之柩合窆焉日夜攻丝枲资通从乡先生陈公潜举进士业通亦自知砥砺明蔡氏书一日挟书行且读不觉堕井中出得狂易疾刘谓其岂久生者不亟娶黄氏宗祀将自吾世斩乃为之聘屠氏之女生子性前此应发以通未成童乞养娣之子刘中孙为子虽乞养子刘恩之不啻如通授以室矣中孙见通狂易私心甚喜自意通旦暮死即其家赀当奄有而不意屠氏生男也性生中孙殊鞅鞅勃然露刃入卧内?之赖刘奋当其锋得不死刃下隣保不义中孙相与执送官寘诸法後九年通果死狂易刘茕茕与性居而中孙诸宗百端侦伺凌轹之未几海上盗又起兵兴继以饥馑科徭坌集刘辛苦支吾门户终无怨怼意又未尝废岁时节祀享与夫族婣乡闾馈问庆吊礼人益以为难能与性居二十二年为今洪武元年秋得疾且革执性手曰我为汝家妇不幸寡佑二世短命保汝父子覉孤横逆艰棘中虽不敢不尽死力然一弱妇人耳安敢自意无他万一有不测我死有余罪今天幸得见汝成立有妇有子我可以下见尔祖矣虽然思两世孤雏先绪不絶如綫克有今日益感激续闻亢宗以成吾志尔焉可不勉言毕而逝年七十有九今性以雅饬称于乡君子谓性之贤刘之教云史氏曰余闻性之妻之弟王崧道刘事未尝不喟焉为之太息其岂非再造黄氏之家者乎始有通次有性其後性获全皆藉之由是黄氏之先不遂为若敖氏之馁非再造其家而何盖不独孝节之懿无媿彛伦其存心之厚先见之明勇而材又孰能企之或曰何居夫不妬而为夫寘少室斯不亦存心之厚乎计通必死而为纳妇斯不亦先见之明乎中孙凶暴以身拒之而迄脱性非勇而能之乎只身持家政遭多难而家滋殖非材而能之乎若刘真女妇而丈夫哉於戏贤乎矣 陈节妇传 陈节妇胡正温州平阳县人宋国子博士荂其曾大父也荂与兄国史院编修官芳俱以神童登嘉定丁巳第节妇年十九父祺孙以妻同县陈彦道彦道於宋黄州通判用中为曾孙归陈氏三年生一子泰夫而彦道病卒节妇屏脂泽弗御恶笄垢服人不能堪而安之彦道族之人风以再行节妇向姑泣曰妾何敢尔也夫亡妇称未亡人藉令无子亦办作陈氏鬼况有子乎妾幸生长衣冠家日闻礼义之训岂可与闾左无识者伍而辱先乎使妾之足一移不独妾犬彘弗若老姑幼子将仰之谁其有不失所者耶言已泣不止其族人风之不动则逼之节妇曰我知之矣欲我他适而夺吾之田尔田与节孰重轻即弃田以畀夫之族而日夜力纺绩仰以养姑俯以育子铢积其余以葬其夫子长聘宋刑部尚书周坦之玄孙女为之室姑享年八十乃终以礼丧葬之茕茕一妇人既完其节又克尽送死之礼而保有陈氏之胤可不谓难能哉君子过其门指曰是家有节妇叹息而去节妇婺居五十一年卒卒时年七十二史官曰世所贵阀阅之家者岂以其传珪袭组哉仪法严饬被及後昆至更数世而不移世教有所赖焉故也有若国博胡公兄弟并起进士则其教之行於家必有可观者矣至於循习虽妇人女子亦能以贞节自守食蓼茹荼凛凛不可屈挠君子之泽入人之深如此哉余特表而出之作陈节妇传非惟以彰胡氏之贤亦将以愧夫世之生长故家而不令者云 天刑生传 天刑生者名阙天刑生其号也生生而病兔阙因名阙而自号阙翁及年壮更得盲聩拘挛病生伤目之不明也耳之不聪也手之不能执也足之不能履也曰类若吾矐吾薰吾攭吾?者孰为之天也天何刑我酷也吾殆有隐慝乎古之刑几而吾今具四刑悲夫以此更今号曰天刑生云或曰生尝坐族子德修乾没内库物簿録其家就逮南京今天子烛其非辜卒还其家财而纵之归天子即天也今天子不忍生罪而谓天且刑生孰信之或曰生大父父仕皆不大显未尝窃主柄作威福倚法报复鬻狱而渔色淫刑而黩货亦未尝武断而兼并极奢穷欲而暴殄天物生又读书循理未尝多行不义事熟视【阙】不得所以致疾状而生乃有斯疾信隐慝致邪夫天於人也隐慝犹且察之而矐之薰之攭之?之如此则阳为不善者又当何如人之窃主柄以作威福者倚法以报复者鬻狱渔色淫刑黩货者武断而兼并者极奢穷欲而暴殄天物者多行不义事者可劓可刵可刖可戮者何可胜数不于彼是劓是刵是刖是戮顾乃隂矐生目薰生耳攭生手?生足不既失刑乎所谓福善祸淫者非邪或曰天人曷尝相于生者生死者死吉者吉凶者凶天何与焉而生乃谓天刑之不亦厚诬天也欤哉或曰若生者而信天刑之则亦天之未定耳天定且将以刑生者而刑其可劓可刵可刖可戮者善者可怠而恶者可肆耶生俱弗之答骤然歌卫人之诗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生姓潘氏金华人其先世仕宋中书舍人默成先生最显後六世而宋亡又二世乃至生生通经能诗文而诗出语尤絶人生口吃然喜面臧否人是非得失期期言不已喜怒一弗顾人以此严惮之有隂事惟恐生知之而发之见生辄趍避去之生今杜门不复出遇事犹辄作诗风刺向令生不以疾废诏起文学儒生且首推上生使生得如汪何辈拜御史亦且谔谔如乃祖而生竟以疾废矣君子皆为之太息曰不幸不幸云 论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潘生者得不为善人乎而其疾患至於此则夫善人天何与之之有哉仲尼而不得位顔渊而短命死冉伯牛而有疾子夏而丧明圣贤且如此独潘生乎人皆谓生之自号为激察其言乃可谓能自反者庄周云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者其潘生之谓与 梁道士传 梁道士贞者字松间处州丽水人其先世仕宋多由儒科起家礼部侍郎椅最显贞礼部之弟制参材之曾孙也八岁丧父母十二投紫阳观为道士时玄妙观有高士曰特授希玄先生杨景云以道化远近贞居紫阳六年不见道乃入玄妙事希玄讫传其道希玄弟子数十百人而贞为高弟希玄既蜕去贞遂济江踰淮涉汴过吕梁以至燕山碣石候羡门安期生之徒特进于大宗师一见器之留居蓬莱宫十余年乃与集贤大学士六十四荐于朝得处州路玄妙观住持提点领本路道教事贞南归领职未一年今天子命越国胡公取处州贞入青田山中以避胡公延之相见乃诣军门见胡公则军士即观而屯固无隙宇矣道衆死于锋镝与赴水投崖死者相枕藉也於是收而掩之即藏殿以栖丐食饮以卒日所亲辟舘招之辞曰吾所以如此者祖师之香火不可委而去之也不往军士毁虚皇坛缮城贞稽首曰壮士幸勿毁而毁不为止则卧坛上曰此不可毁也即毁当身与石俱碎耳军士惕其言乃止不毁而更为葺之耿院判俾建普大斋所获信施以赡其衆以予各庄市牛种一髪不归已槖後二年苗军乱复作衆不汚观不毁颇赖焉及参军胡深归镇处州俾建醮三日夜参军顾观之梁栋倾圮曰失今不治他日将何所用力贞曰前年预借粮去年行和籴道士忧徵输之无从取也暇治观乎参军恻然为捐观之粮三百余石施以白金二百两盐二千筋贞即尽心殚力支欹危补罅漏既迄功慨然曰粗足塞吾责矣辞去参军与知府程孔昭不听会嗣天师亦强起之乃复为强起虽起然黜去一切俗务而独求诸内一室萧然败惟废几人不堪也而燕处超然客至对坐清谈竟日无一语及世间事得酒即满引竟醉遇其得意援雅琴鼔一再行使人目击而意消四方贤士至处州无弗欵门愿见之郡尝天旱长吏遣巫祷雨者祷且两月终不雨何指挥者诣贞请祷贞谢曰不能无已则设醮耳然不竭诚虽设醮雨不可得也指挥乃命贞醮方?事当午日炎炎如烈火俄隂云四合大雷电以风雨大作三日乃止咸以为贞所致咏歌之贞曰我岂能致雨雨适与醮会耳诸公闻之曰长者长者建州两道士争住持相与愬於中书丞相李公命玄教院择高行道士往平之而玄教院以属贞贞至建州折以片言两道士委服乃奉币物为贞夀贞即骂曰若等出家者乃争至烦我远来市人不若也何复以市人处我趣反而币物无以点我也两道士慙而退初希玄蜕去常住收其田而其遗蜕久莫为瘗者及贞归自燕始凿石室丽山冢顶瘗而树碑焉贞之留燕也与上元杨敬修为友往来相善敬修病贞为延毉具药靡废三千缗钱後贞南归敬修从人假贷以偿贞曰朋友有通财之谊何以偿为君远客此土而我行且归乡里何以偿为敬修持钱来偿终已不取贞自燕归无几时敬修从经略使经略江南行次处州经略使得便宜除拜敬修又用事郡县官可立得也敬修见贞刮目焉且曰若有亲故欲得官者以姓名来贞谢无亲故羣嗜进子争啖贞以重赂要为关白贞大惊且怒曰我岂为若辈关白者耶人以告右末参政参政叹曰此真道士也益敬重之贞既出家为道士惟一兄行年五十不娶贞蚤暮谓兄曰兄先人世嫡奈何不娶异日宗祀将谁属者而兄终不肯娶贞涕泣以告族婣曰兄不娶梁宗诚不祀矣幸为我劝兄其言恳欵恻怛族婣相率劝其兄其兄乃肯娶贞罄槖中金为兄娶妇曰兄娶果得子得子梁宗以祀罄金以全梁宗诚不恨兄娶连得二子而卒时其长子三岁其幼子生未周晬今长者年十三幼者出就外傅教字一出於贞有族子六岁而孤贞所以教字之者同於兄之二子今亦且冠矣此皆德行固君子所汲汲者贞托迹方外而尒则其见重於四方贤士岂徒以道术哉 论曰始余见道士蓬莱宫时道士方客游而意气自得视其类辈舆骑剑履侍祀帝所蔑如也後见于玄妙则被玺书领乡郡道教人皆为道士荣而道士澹然无毫髪之异自不见道士今又二十年及见之亦无毫髪异始见时年已六十余矣目光焰焰烁人似欲飞动此非有道者耶余亦安足知之次其平生事于篇殆见其衡气机也栝多名山卢仲纶章居简徐虚寂之流托焉而出入人间道士栝产也讵知非其徒耶 序 林氏族谱序 平阳林氏五季时自长溪赤岸来居四溪宋中叶自四溪析居岭门岭门之族字敬伯者持其谱图指示余曰惟我林氏自周博陵公历十八代而至于今二千七百余年其名字世次皆於此见焉然以时论之今距宋唐未远也上距晋魏则远矣又等而上距汉秦周则已远矣远者难稽近者易考易考者当详难稽者当略今吾世谱顾详於远而难稽者略於近而易考者无他焉年代緜邈卷帙浩繁兵火之荐更存於散轶之後得於毁裂之余由唐而上全而有徵由唐而下不全而无徵故也吾於其有徵者既不敢忽而不録於其无徵者亦不敢旁求曲证故以旧谱寘于前而断自所可知者为岭门谱系附于後盖林氏之在平阳也皆祖福唐尉後若干世徙四溪又七世徙岭门又五世支为四房曰文曰行曰忠曰信其初兄弟也服虽穷亲虽尽而同所自出也先生傥以为弗畔则愿为我序之於戏君子重乎谱者非以夸门地也所以慎同异别亲疎也故无所据而强加之是谓诬其祖可据而反遗之是谓忽其先诬祖不孝也忽其先亦不孝也今敬伯之所为不妄援於己远不轻弃於己疎真知孝之道哉仲尼不云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古今林氏以德业显者余不暇论姑言敬伯之所自出者焉若福唐尉之执丧庐墓可谓孝矣若知谏院之直言极谏可谓忠矣事亲不过乎孝事君不过乎忠臣子之事君亲而於忠孝无憾可谓盛德之士矣盛德者必百世祀此其子孙之所以有衍而无替也自今敬伯率其族人相与劝勉处家庭则以尉之所以事亲者事亲列朝着则以谏院之所以事君者事君则信乎能继述矣其於孝也又何加焉余见林氏之福泽方来而未艾谱之所书岂但若是而已哉 谭氏家谱序 谭本姒姓子爵其分土在今济南历城之间实齐之附庸也入春秋三十九年周庄王之十四年鲁庄公之十年见灭於齐桓公而谭子奔莒谭自为齐所灭子孙遂以国为氏而其後有汉谭平定亦有去言为覃氏者而其後有梁东南宁州刺史覃无克而齐明帝时零陵有谭弘宝以四世同居旌表门闾蠲复税役长沙谭氏莫详其所自出有仕版宋为礼部侍郎赠端明殿学士者名世绩其先自南昌来迁而长沙之谭氏自端明公始显盖自端明而下及今八世矣子孙繁硕其以才学行谊自见者往往有焉至正壬辰丁乱以来族人四出避难族谱由是散轶其七世孙济大惧久而後人不知其世也来谋於余余以为宋豫章黄文节公之为谱也七世以上远不可知疑不能明者皆略而弗着盖慎之也今取法於斯其岂不可乎於是断自所知为本房图既成复属余叙叙曰古有大宗小宗之法先王所以叙天伦系人心明教原敦政本者也由汉以下宗法废而门地盛於是谱牒之学兴焉族之有谱其犹宗法之遗意与近代言族谱者二家为法厥各不同世经人纬取法史氏之年表则欧阳氏也系聨派属若礼家所为宗图者则我苏氏也其为使人重其本之所自出而尊尊之义明详其支之所由分而亲亲之道立则未尝不同也尊尊亲亲而谱法尽矣是故宗法既废之後先王叙天伦系人心明教原敦政本之遗意犹粲然於族谱见之君子无志於存礼则已有志於存礼者其复忍置而弗讲乎谭氏之族远矣其系序之承传支属之分异所以莫详者兵燹之荐更载籍之无徵焉耳今济之为书虽不能如我苏氏致详於所亲而不遗於所疎然於欧阳氏之法庶几有合焉粤自天下多故虽名士族鲜不苟简以废礼而济独汲汲於此加之意其可谓知礼也已矣济字济翁今以忠显校尉为管军千户所镇抚守御金华云 黄氏家范序 治国非难治家惟难古有是言也夫国大而家小不难其大顾难其小何哉家主恩者也而其流也灭义至于灭义矣欲家之治岂易易乎故欲治其家者必以义济恩以义济恩舍礼法则何以哉汉唐以来士庶之家虽服穷亲尽而能聚族以居若东平张氏九江陈氏金溪陆氏今浦江郑氏亦惟范之以礼法而已矣故范之立不惟可以治家抑亦可以保家郑氏同里黄君资善有见於此爰立家范总九十则自冠昏丧祭下至米盐细务事为之制有礼有法的然可行乃以告余曰吾与吾弟资深资文合食而同居非有范也而历三纪犹一日者亲也今吾之子与吾弟之子十有一人矣自今而後吾之孙与吾弟之孙不知其几人为吾之曾玄与吾弟之曾玄又不知其几人焉亲者能必其不遂至于疏也欤而不为之范可乎此吾家范之所以作也若夫损益之则繄子焉是望於戏君家之范岂余得而损益哉为君叙之可也叙曰国之所恃法焉已矣其立与立其废与废故一日不可无之然法立而不行谓之?法法立而不奉谓之玩法法立而不遵谓之悖法悖法玩法其责在下?法其责在上有法而?与无法同有法而玩与无法同有法而悖与无法同家之范犹国之法也其可一日无哉使有范而与无范同则虽立范又何贵焉则范虽立又何补焉是故善治国者行其法者立赏玩其法悖其法者无宥夫然後法无不行而国无不治治国犹然而况治家乎今黄氏之家有范矣其克奉与克遵者必赏以家范之赏其不克奉与不克遵者必罚以家范之罚何患其不行而家之治也又何难哉合食而同居虽百世可必也抑黄氏义家也义家子弟不待乎范而兴行孝友率由礼谊固当苟待范之立而後勉强人斯陋矣矧范之以范而不奉焉不遵焉至于见罚而犹不耻焉不悔焉不勉焉则亦匪人也已矣则亦匪人也已矣於戏言出余口犹有弗忍焉者孰谓黄氏之子孙而忍为之虖尚念之乎尚慎之虖 吴氏孝义集序 孝义里在诸暨县节孝乡即南宋贾恩所居里也恩事见会稽志而里实由恩以名里之吴氏其先世居开化乡之峡上宋熙宁中玄丘居士泗由峡上来迁而孝义之有吴氏自此始传十一世至筠西翁宗元而家益裕族益大乃同室庐以处合釜?以食通其有无共其休戚子孙遵之今且五世矣闺门之内秩秩乎其肃穆也羣从之间抑抑乎其慈良也小大之政井井乎其有伦纪也吉凶之礼凿凿乎其中榘度也邻里之中谆谆乎其尽恩礼也仆隶之微循循乎其能谨勑也道其里指其门而相告曰此居孝义里而行义无愧前烈者确乎人人无间言也筠西之孙钺念作始之难而惧保终之不易尚冀来者无替诏谋而相与继述之此孝义集之所以编也亲亲之道莫大乎昭本始故谱图先之闲家之方莫急於守先训故家教家范次之文辞所以铺张德美者也故记序铭赞次之而歌行附焉墓志所以埀示悠久者也故碑铭行状次之而挽诗附焉人之交也各以其类观其交际而其人之贤否攸见故尺牍次之犬人畜也性於孝感於人而然也故孝犬録次之厘为八卷缮写成帙因其乡先达桂仲晦请余为之序予观天下之物厚其积而後其势隆浚其源而後其流远世家之泽有引而无替未有不由子孙之善继善述者也善继述者将何所致其力哉亦惟尽心於日用彛伦之所当为者而已耳是故父慈而子孝夫义而妇顺兄友而弟恭上和而下睦家之肥也父子之慈孝夫妇之义顺兄弟之友恭上下之和睦孰使之性使之也性本於天而人同此理故贾氏之於吴氏姓虽异而孝义之行若出一人自南宋至于今时虽殊而孝义之闻若在一时性之在我虽异时异姓之人犹且同之何独至於同时同姓之人而不同乎是集之编其名盖有由矣夫以八卷之书不忘其所始则观是集之人其可忘其所本乎故能充孝义之性斯能尽孝义之实尽孝义之实斯能延孝义之庆延孝义之庆斯不失为孝义者之後而可以居孝义之里诗书所称聿修厥德追配前人钺宁不望之来裔乎尚懋勉之不然徒有是编也亦末矣 古诗选唐序 诗之有风雅颂赋比兴也犹乐之有八音六律六吕也八音六律六吕乐之具也风雅颂赋比兴诗之具也是故乐工之作乐也以六律六吕而定八音诗人之作诗也以赋比兴而该风雅颂但诗人作诗之初因事而发於言不若乐工作乐之初先事而为之制焉耳於戏韶箫也大夏也大武也以至于秦魏齐诸国其乐之作也陈之以八音和之以律吕未尝不同也而其音则未尝同也商也周也鲁也以至于?鄘卫诸国其诗之作也经之以风雅颂纬之以赋比兴未尝不同也而其音则未尝同也乐音之有治有忽不系八音六律六吕而系世变诗音之有正有变系风雅颂赋比兴而不系世变哉夫惟诗之音系乎世变也是以大小雅十三国风出於文武成康之时者则谓之正雅正风出於夷王以下者则谓之变雅变风风雅变而为骚些骚些变而为乐府为选为律愈变而愈下不论其世而论其体裁可乎李唐有天下三百余年其世盖屡变矣有盛唐焉有中唐焉有晚唐焉晚唐之诗其体裁非不犹中唐之诗也中唐之诗其体裁非不犹盛唐之诗也然盛唐之诗其音岂中唐之诗可同日语哉中唐之诗其音岂晚唐之诗可同日语哉昔襄城杨伯谦选唐诗为唐音録蜀郡虞文靖公序之慨夫声文之成系於世道之升降而终之以一言曰吾於伯谦之録安得不叹夫知言之难也盖不能无憾焉无他文之日降譬如水之日下有莫之能御者故唐不汉汉不秦秦不战国战国不春秋春秋不三代三代不唐虞自李唐一代之诗观之晚不及中中不及盛伯谦以盛唐中唐晚唐别之其岂不以此乎然而盛时之诗不谓之正音而谓之始音衰世之诗不谓之变音而谓之正音又以盛唐中唐晚唐并谓之遗响是以体裁论而不以世变论也其亦异乎大小雅十三国风之所以为正为变者矣诗与乐固一道也不审音不足以知乐不审音则何以知诗伯谦之於音如此则其於诗也可见矣此文靖之所以不能无憾也欤平阳林敬伯蚤岁诵文靖之序深有槩乎其衷及游国学质诸博士贝延琚刘子宪而知唐音去取出其嗜好也其友蒙隂县簿暇日乃更选焉非有风雅骚些之遗韵者不取也得七百六首随其世次厘为六卷以所选皆五七言古诗故目为古诗选唐敬伯之言曰窃闻诗缘情而作者也其部则有风雅颂其义则有赋比兴其言或三或四或五或六或七其篇或长或短初曷尝拘拘於其间哉又曷尝曰我为风为雅为颂也因事而作出於国人者则曰风出於朝廷者则曰雅用之宗庙郊社者则曰颂又曷尝曰我为赋为比为兴也成章之後直陈其事则曰赋取彼譬此则曰比托物起意则曰兴如斯而已矣奈何律诗出而声律对偶章句拘拘之甚也诗之所以为诗者至是尽废矣故後世之诗不失古意惟有古诗而今於唐诗亦惟选古律以下则置之而况唐之诗近古而尤浑噩莫若李太白杜子美至於韩退之虽材高欲自成家然其吐辞暗与古合者可胜道哉而唐音乃皆不之録今则不敢不録焉余伟其论之确识之夐而选之精也是以备着之於戏此诗选胜於唐音远甚使文靖复生而见之宁不快於其意必有以发挥敬伯之用心者矣惜乎九原莫作顾使余序其篇端也 重校汉隶字源叙 重校汉隶字源六卷临川宋季子所辑不鄙伯衡以序见属其书伯衡虽未之见观其自序季子之辑是书也夫岂一日之力伯衡於隶法初不通晓何以言哉虽然鲁壁科斗之书出孔安国为隶古定非汉始有是隶也自秦人变篆以便隶胥则隶固权舆於秦矣而谓汉隶为字源何哉隶虽肇於秦至两汉而法度斯备点画俯仰之势脱去篆分之意遂成一代之文崔子玉蔡邕梁鸿锺繇诸人杰然以之名家百世之下咸取则焉虽总谓之汉隶可也虽谓汉之隶为隶字之源亦可也经涉世代不免人用其私智徇於今之厚徵於古之略临学之家狃于习熟承其譌而踵其谬所从来久矣笃志于古学游心於艺事者不本诸汉乌乎本哉夫本诸汉者岂曰汉之去古未远云乎亦惟汉法六体书试吏苍颉之教史籕之学夫人诵而习之字学犹近古也是以有取焉耳盖书之体虽殊总其实不越乎六书而已六书既通参伍以变触类而长极文字之变不能外焉故士惟弗学学必先六书尚论书法之源舍是则何以哉世人下笔往往与古背驰而流於俗谬者六书之学弗讲也因之以周衰重之以秦火保氏之所掌小学之所教虽不可考也而说文解字字序等书犹有足徵焉者诚能反本循源而求之於斯其於形声事意转借之辨何至於昧文字子母声音之源何至於迷波磔点画偏傍位置之类复何乖之有然则隶法虽备於汉而所以观其会通以极乎书之为书者其可画汉而遽止哉此宋儒娄机字源之所由作而季子之所以重校也欤韩愈氏有云无迷其途无絶其源祖述两汉途之迷者希矣根祗六书源之絶者希矣虽以之尽古今之书绰然有余裕矣岂惟隶哉岂惟隶哉汉求能读古书者必徵齐人以所闻伏生可以考论也季子生车书混一之代年学俱富志於稽古推其余力重校此书其有关於字学之大者世惟无事考文则已傥有事於考文将於是乎徵焉抑闻孝宣命张敞受齐学遂能读鼎刻杜邺从敞子吉得其绪余亦以小学名家至於敞受学之师史乃逸其姓名君子憾焉今季子述其承传之自甚悉使人观其书而知其师亦贤於敞也已矣 偏旁辩证序 扶风马侯未出仕时侨于嘉禾嘉禾之士相率委质而师焉侯病世之学者於书学置而不讲自一字以至偏旁承伪踵误十八九乃为书若干篇曰偏旁辩证与承学之士讲习云及侯出而为郡临川而东阳蔡侯适以进士通守其郡谓侯此书诚有补於小学者也可不广其传乎驰书金华属余叙之予惟先王之教小学必以六艺书其一也稽之周官掌养国子教之六书有保氏焉三岁则一考之以同其文其为教如此是以其时士无弗知书是非有正而人不敢用其私也历秦汉而至于唐经残教弛已久书之为书也因世生变趋便就简非尽复先王之旧矣然犹有维持之法焉太史试学童能风书九千字以上乃得为史又以六体试之课最者以为尚书御史史书令史吏民上书或不正辄举劾汉之制也取士有明字科学舘诸生试书凡书学石经说文字林先口试通乃墨试说文字林二十条十八通为第唐之制也其为法如此是以其时士亦无不知书是非有正而人不敢用其私也自时厥後时异制殊非惟先王之教不复而取士之法亦莫之行矣学士大夫率谓书非切己事高谈性命者慕远大而忽近细游心艺事者较工拙而论?妍班扬贾许陆薛二李二徐之说虽有存焉者几何人能尽其心也昧形声事意转借之辨迷文字母子声音之原夫岂独後生小子哉先儒朱子患之尝欲取说文解字字序为书篇以诏于来学惜乎有其志而其书未就焉呜呼成朱子所欲为之志以明先王之所以教岂不在後之君子乎此马侯之书所以作也窃观其书凡一字之全谬偏旁之不经流俗之习熟传写之差舛牵强而穿凿杜譔而因袭一点一字之分一画一字之别同音异用同形异从之类莫不推寻其端绪论列其得失考订其抵牾区别其部类而其取舍义例有不合於班扬贾许陆薛二李二徐之说者盖鲜矣明先王之教成朱子之志端在於此书乎国家方稽古以制度学校之教修取士之法行吾知亦将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