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钦定四书文 [book_author]方苞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489256 [book_dec]四十一卷。清方苞 (1668—1749)等奉敕编撰。方苞,字凤九,号灵皋,晚号望溪。安徽桐城人。康熙进士,雍正时曾充一统志馆总裁。乾隆时累官至礼部右侍郎,系桐城派创始人,与刘大櫆、姚鼐并称 “桐城三大家”,著述颇多。有 《方望溪全集》、《钦定四书文》(简称 《四书文》)。包括化治、正嘉、隆万、启祯及国朝五集。乾隆元年 (1736)清政府为了科举考试和进一步禁锢人民思想的需要,令方苞等人编撰此书,目的是“俾学者童而习之,日以义理浸灌其心,庶几学识可以渐开而心术归于正也”(《序》)。全书所选文章之主旨必在“制义”,方氏以为明时文章大体四嬗,故划为化 (成化)治 (弘治)、正 (正德)嘉(嘉靖)、隆 (隆庆) 万 (万历)、启 (天启) 祯 (崇祯)四个间断共四百八十六篇明人文章,并按四书之体例,依次编纂排列。“每篇皆抉其精要评论于后”(《序》)。书中有强烈的维护封建统治阶级政治的色彩,其分类也未必恰当,是为之弊。然其 “文章必随时而改”、“文必清真雅正”等观点则是可取的。该书最早版本是乾隆五年 (1740)刊印本,后有四十一年、四十四年重新校刊本,《四库全书》本。 [book_img]Z_19476.jpg [book_title]凡例 乾隆元年六月十六日总理事务王大臣奉 上谕国家以经义取士将使士子沉潜于四子五经之书阐明义理发其精蕴因以觇学力之浅深与器识之淳薄而风防所趋即有闗于气运诚以人心士习之端倪呈露者甚微而徴应者甚钜也顾时文之风尚屡变不一茍非明示以准的使海内学者于从违去取之介晓然知所别择而不惑于岐趋则大比之期主司何所操以为绳尺士子何所守以为矩矱有明制义诸体皆备如王唐归胡金陈章黄诸大家卓然可传本朝文运昌明英才辈出刘子壮熊伯龙以后作者接踵莫不根柢经史各抒杼柚此皆足为后学之津梁制科之标准自坊选冒滥士子率多因陋就简剽窃陈言雷同肤廓间或以此幸获科名又展转流布私相仿效驯至先正名家之法置而不讲经史子集之书束而不观所系非浅鲜也今朕欲裒集有明及本朝诸大家制义精选数百篇彚为一集颁布天下学士方苞于四书文义法夙尝究心着司选文之事务将入选之文发挥题义清切之处逐一批抉俾学者了然心目间用为模楷又防试乡试墨卷若必俟礼部刋发势必旷日持乆士子一时不得观览可弛坊间刻文之禁果有学问淹博识见明通者不拘乡防墨卷房行试牍准其照前选刻但不得徇情冐滥或狂言横议以醸浇风朕实嘉惠士子其各精勤修业以底大成敬体朕意共相黾勉钦此 食礼部右侍郎俸教习庶吉士【臣】方苞谨 奏乾隆元年六月钦奉 圣谕命【臣苞】精选前明及 国朝制义以为主司之绳尺羣士之矩矱【臣】本无学识又迫衰残恭承 嘉命为愧为恐窃惟制义之兴七百余年所以乆而不废者盖以诸经之精蕴汇涵于四子之书俾学者童而习之日以义理浸灌其心庶防学识可以渐开而心术羣归于正也伏读 圣谕国家以经义取士人心士习之端倪呈露者甚微而徴应者甚钜故风防所趋即有关于气运至矣哉 圣谟洋洋古今教学之源流尽于是矣【臣】闻言者心之声也古之作者其气格风规莫不与其人之性质相类而况经义之体以代圣人贤人之言自非明于义理挹经史古文之精华虽勉焉以袭其形貌而识者能辨其伪过时而湮没无存矣其间能自树立各名一家者虽所得有浅有深而其文具存其人之行身植志亦可槩见使承学之士能由是而正所趋是诚 圣谕所谓有闗气运者也臣敬遵 明防别裁伪体校録有明制义四百八十六篇 国朝制义二百九十七篇缮冩成帙并论次条例恭呈 御览伏望万防之暇俯 赐删定俾主司羣士永为法程【臣】无任战汗陨越之至 谨奉表恭 进以 闻 凡例 一明人制义体凡屡变自洪永至化治百余年中皆恪遵传注体防语气谨守绳墨尺寸不逾至正嘉作者始能以古文为时文融液经史使题之义蕴隐显曲畅为明文之极盛隆万间兼讲机法务为灵变虽巧密有加而气体苶然矣至啓祯诸家则穷思毕精务为竒特包络载籍刻雕物情凡胸中所欲言者皆借题以发之就其善者可兴可观光气自不可冺凡此数种各有所长亦各有其蔽故化治以前择其简要亲切稍有精彩者其直冩传注寥寥数语及对比改换字面而意义无别者不与焉正嘉则専取气息醇古实有发挥者其规模虽具精义无存及剽袭先儒语録肤廓平衍者不与焉隆万为明文之衰必气质端重间架浑成巧不伤雅乃无流弊其専事凌驾轻剽促隘虽有机趣而按之无实理真气者不与焉至啓祯名家之杰特者其思力所造涂径所开或为前辈所不能到其余杂家则偭弃规矩以为新竒剽剥经子以为古奥雕琢字句以为工雅书卷虽富辞气虽丰而圣经贤传本义转为所蔽蚀故别而去之不使与卓然名家者相混也凡此数种体制格调各不相类若总为一集转觉尨杂无章谨分化治以上为一集正嘉为一集隆万为一集啓祯为一集使学者得溯其相承相变之源流而各取所长至于我 朝人文蔚起守洪永以来之准绳而加以变化探正嘉作者之义蕴而挹其精华取隆万之灵巧啓祯之恢竒而去其轻浮险谲兼收众美各名一家合之共为一集前代之文总四百八十六篇 国朝之文总二百九十七篇昔宋臣曾巩尝称诗书之文作者非一相去千余年而其所发明更相表里如一人之説惟其理之一也况制科之文诂四子之书者乎故凡所録取皆以发明义理清眞古雅言必有物为宗庶可以宣 圣主之教思正学者之趋向 一唐臣韩愈有言文无难易惟其是耳李翺又云创意造言各不相师而其归则一即愈所谓是也文之清眞者惟其理之是而已即翺所谓创意也文之古雅者惟其辞之是而己即翺所谓造言也而依于理以达其词者则存乎气气也者各称其资材而视所学之浅深以为充歉者也欲理之明必溯源六经而切究乎宋元诸儒之説欲辞之当必贴合题义而取材于三代两汉之书欲气之昌必以义理洒濯其心而沉潜反覆于周秦盛汉唐宋大家之古文兼是三者然后能清眞古雅而言皆有物故凡用意险仄纎巧而于大义无所开通敷辞割裂卤莽而与本文不相切比及驱驾气势而无眞气者虽旧号名篇概置不録 一有明正嘉以前先辈之文有极平淡简朴而清古可味者惟间存一二盖必天资最髙变化于古文久乃得之非中材所能仿效也啓祯杂家余习至于 国初犹未能尽涤一时名稿中颇有脍炙人口而按以文律求以题义则未能脗合不可以为法程者必严辨而愼取之至乡防试闱墨则有其文未为极致而章妥句适脉理清晰亦间存一二俾中材之士得量其力所能至而取道焉庶不致茫无畔岸而误入于岐途也 一先辈名家小题文多备极巧心但美不胜收且非乡防场程式兹编不録其单句有实理可发挥及中截数句承上起下转闗过脉者或上全下偏下全上偏者仍自入选 一向来程墨房书行书各有専选今总为一集惟程墨于本篇人名下注记余不细加区别间有生前未与甲乚科而文己行世不可冺没者亦并登选俾皓首穷经之士无遗憾于泉壤焉 一文章之道与年俱进故曹植自言其文必随时改定每见名家文稿多晚年自订或生徒编辑往往有与初本絶不相类者故凡其人现存者文皆不録 一文之义蕴深微法律变化者必于总批旁批掲出乃可使学者知所取法然题有定理理无二致其中指要若己经前人阐发不可复易则仍旧承用以原评二字别之 一前人流传名篇间有字句率易义理或未妥者向来各家选本多有节删互异之处今择其犹当者从之其未经诸选摘发而稍加改易者亦间有之至于全文俱佳语句偶讹难为改易者必细摘出亦恐贻悮后学 一是集奉 防编定将以颁行直省学宫照进呈本格式锓板庶体制庄重可垂永乆至颁行之后书坊繙刻任其仍用活字小板以便广为流布 乾隆五年闰六月十四日奉 防开列经理诸臣衔名 监理 和   硕   和   亲  王【臣】 昼校阅 原 任 礼 部 右 侍 郎【臣】方 苞 校对 日讲官起居注翰林院编修【臣】万承苍 翰   林   院   编  修【臣】储晋观翰   林   院   编  修【臣】曹秀先翰   林   院   编  修【臣】赵青藜 举             人【臣】周日藻武英殿校对 经 筵 讲 官 刑 部 右 侍郎【臣】张 照工   部   右   侍  郎【臣】许希孔原 任 刑 部 左 侍 郎【臣】励宗万 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臣】陈 浩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臣】吕 炽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臣】周学健署日讲官起居注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臣】朱良裘翰   林   院   编   修【臣】田志勤翰   林   院   编   修【臣】董邦逹翰   林   院   检   讨【臣】唐进贤翰   林   院   编   修【臣】李清芳翰   林   院   编   修【臣】林枝春翰   林   院   编   修【臣】呉 绂翰   林   院   检   讨【臣】郭肇鐄校刋 防       贡       生【臣】费应泰 拔       贡       生【臣】卢明楷 防       贡       生【臣】薛世楫 防       贡       生【臣】廖名扬 拔       贡       生【臣】徐显烈 防       贡       生【臣】王积光 拔       贡       生【臣】叶 环 拔       贡       生【臣】李 谦 优       贡       生【臣】王 男 恩       贡       生【臣】曽尚渭 拔       贡       生【臣】李长发 拔       贡       生【臣】程元林监造 内务府南苑郎中兼佐领加六级纪録八次【臣】雅尔岱内务府钱粮衙门郎中兼佐领加五级纪録六次【臣】永 保内务府广储司员外郎加二级【臣】双 玉 内务府庆丰司员外郎加一级纪録二次【臣】西 宁内务府广储司司库加二级【臣】胡三格 监                造【臣】恩 克 监    造   加   一   级【臣】永 忠 库             掌【臣】于保柱 库             掌【臣】郑桑格 库             掌【臣】姚文彬 [book_title]总目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八 钦定四书文总目    总集类 化治文六卷 正嘉文六卷 隆万文六卷 启祯文九卷 国朝文十四卷 【臣】等谨案 钦定四书文四十一卷乾隆元年内阁学士方苞 奉 勅编明文凡四集曰化治文曰正嘉文曰隆万文 曰启祯文而 国朝文别为一集每篇皆抉其精要评隲于后卷首恭载 谕防次为苞奏折又次为凡例八则亦苞所述以发明持择之指盖经义始于宋宋文鉴中所载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一篇即当时程试之作也元延祐中兼以经义经疑试士明洪武初定科举法亦兼用经疑后乃専用经义其大防以阐发理道为宗厥后其法日宻其体日变其亦遂日生有明二百余年自洪永以迄化治风气初开文多简朴逮于正嘉号为极盛隆万以机法为贵渐趋佻巧至于启祯警辟竒杰之气日胜而驳杂不醇猖狂自恣者亦遂错出于其间于是启横议之风长倾诐之习文体盭而士习弥壊士习壊而国运亦随之矣我 国家景运聿新乃反而归于正轨 列圣相承又皆谆谆以士习文风勤颁 诰诫我 皇上复申明清真雅正之训是编所録一一仰禀圣裁大抵皆词达理醇可以传世行逺承学之士 于前明诸集可以考风格之得失于 国朝之文可以定趋向之指归 圣人之教思无穷于是乎在非徒示以弋取科名之具也故时文选本汗牛充栋今悉斥不録惟恭録是编以为士林之标准原本不分卷第今约其篇帙分为四十一卷焉乾隆四十四年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费墀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总目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总目 卷一 大学 卷二 论语上 卷三 论语下 卷四 中庸 卷五 孟子上 卷六 孟子下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一目録 大学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二句】   李时勉【程】 身有所忿懥【八句】       薛 瑄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  二句 李时勉【程】 即后世思慕之心知前王新民之德此子曾子言文武新民之止于至善也使文武新民之功不止于至善又焉能使后世之人仰其德而思慕之不忘防盖谓有周之兴文武之为君也以圣继圣以尽为君之道者备矣建功立业以贻后人之谋者至矣是故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文武德业之盛也今也文武既已徃矣而其德业之盛则不与之俱徃后贤仰之而思有以宗其德焉燕及皇天克昌厥后此文武覆育之恩也今也文武既己逺矣而其覆育之恩则不与之俱逺后王念之而思有以保其绪焉故曰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者此也懐保小民惠鲜鳏寡此文武之所以安民也今也文武不可见矣而其安民之功犹在后世之民含哺鼔腹莫不頼之以遂其生焉制其田里敎之树畜此文武之所以利民也今也文武不可作矣而其利民之惠犹在后世之民畊田凿井莫不頼之以得其养焉故曰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者此也曰贤曰亲有以见前王之德愈乆而不冺曰乐曰利有以见前王之德愈逺而不息不惟当世之人得其所后世之人亦莫不得其所文武新民之止于至善也为何如哉 前辈用经语能与题义切比故若自己出録之以存制义初范○本题重在前王之系属君子小人处是作亦最合释诗体 身有所忿懥  八句     薛 瑄 惟心之用有不察故不能不失其正也盖喜怒忧惧贵乎随感而应也茍豫有之而不察心欲其正得乎大学释修身在正其心之义谓夫人之一心有体焉有用焉精蕴于中而未发者则为浑然之体情见乎外而已发者则为灿然之施是故忿懥者怒心之发而为情者也人孰无怒乎怒在物可也在心不可也茍忿懥之心一发而不察则反为情欲所牵于是乎有不当怒而怒者矣奚其正恐惧者畏心之发而为情者也人孰无畏乎畏在理可也在心不可也茍恐惧之心一发而不察则反为利害所惑于是乎有不当畏而畏者矣奚其正至于喜心所发则为好乐之情人不能无也使得其道而心果何所累哉茍或一于好乐而不察则邪妄之诱引将无所不至矣又奚其正虑心所发则为忧患之情人亦不能无也使中其节而心果何所系哉茍或一于忧患而不察则顾忌之惶惑将无所不至矣又奚其正是其物之未来也而迎之以意必已失乎浑然大公之体及其物之既徃也而留之以固我又乖乎灿然顺应之常此情之所以不制心之所以不正欲正心者乌可以不察哉 心兼体用与意不同有所虽在动处见而病根则静时己伏故次节注敬以直之及总注密察此心存否云云皆合动静言之精细浑全深心体认之作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二目録 论语上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章】    蔡 清 学而不思则罔【一节】      顾 清 哀公问社于宰我【一章】     罗 伦 管仲之器小哉【一章】      商 辂 仪封人请见【一节】       薛 瑄 子谓韶尽美矣【二句】      顾 清 好仁者无以尚之【二段】     钱 福【墨】 子在齐闻韶【一节】       呉 寛【程】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一章】   顾鼎臣 欲罢不能【一节】        李东阳【程】 君赐食【一节】         王 鏊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一章  蔡 清 圣人希天之学与时偕进也夫学与天为一学之至也然而有渐也故与时偕进圣人且然况学者乎若曰人生之初浑然天也少长而趋于物欲则丧其天故吾于成童之时用志不分以其全力而向于学务求纯乎天德而后己志学固知所用力矣犹未得力也加以十五年之功三十而壮则天德为主而人欲不能夺之矣立则固守之也非固有之也加以十年之力四十而强则心源澄彻而渣滓为之浑化矣不惑固明诸心也未及一原也又十年而五十而义理之所自来性命之所自出一以贯之而无遗矣知天命固与天通也或未合一也又十年而六十则声入心通若决江河莫之能御矣吾未七十犹未敢从心也从之犹未免于逾矩未与天一也自六十而又进焉然后天即我心我心即天念念皆天则矣吁始而与时偕行终而与时偕极圣人之学盖如此 段段于交防中勘出精意实见得圣人逐渐进学并非姑为设教语意【原评】 文如讲义然此题须体贴圣学功候非实理融浃于胸中讵能言之简当若此 学而不思则罔  一节    顾 清 圣人论学与思废一不可也夫君子合内外而成性者也思也学也可偏废哉且君子所当用力者心与事而己矣心原于一而足以管天下之理事散于万而实不外于一心之微是心与事为一则学与思不可偏废者也学者习其事也博文以益其知考迹以利其用其谁能废学也然学者事也事必有理以主之理具于心而心之官则思而已矣不思则不能通微故学必待思而后可以融至理也不然则记诵徒勤玩物而非穷理成法虽效蹈袭而非体騐义理之精微终归于茫昧而已安望其浃洽于中哉思者求诸心也测度以探其精微防绎以索其防趣其谁能废思也然思者理也理必有事以载之事资于学而学之道则习而己矣不习则不能悦心故思必待学而后可以收实效也不然则审虑虽详非有考据之眞见研穷徒切未尝实践于躬行事理之精当终归于惶惑而己安望其怡然理顺哉是知学而能思学益明矣思而能学思益实矣交飬互发之机熟其进岂能已哉 穏切深透语皆明洁 哀公问社于宰我  一章   罗 伦 圣人于论社者而规之重民之意微矣夫社以为民非威民也斯圣人规宰我之微意乎且王者右社之制为民树建与国存亡其意固深逺哉何哀公问社而宰我谬为置对也彼坛壝非美观也尸祝非具文也引三代之遗规寓子民之大畧无不可者胡仅仅焉以松言夏以柏言殷耶以栗言周以使民战栗言周之栗耶是崇德报功之典为一木之支焄蒿凄怆之场为虣断之具谬亦甚矣将谓封殖不忘以示重也则先王之所递昭事者不在乔木也即为弱主失驭以劝戒也则当日之所姑息者亦不在齐民也民懐危疑益为贰鲁者树党矣夫子闻之不欲显言其失苐慨然叹曰天下事未成可説也成而説之无益也未遂可谏也遂而谏之无益也将来可咎也徃而咎之无益也予也眞谓社以木重而周制为威民乎出于言者之口一出而不可收矣入于听者之耳一入而不可破矣吾且奈之何哉于此见国事不容轻议君心最忌先入为国为民务片辞而关宗社之画审理审势宁阙如而俟窽防之精圣人婉规之意盖如此 纯以链胜亦开倡风气之作须识其丰骨清峻胎息左国之神非可于局调间刻摹形似者 管仲之器小哉  一章    商 辂 圣人陋霸臣之器而尔辟伸之者之説焉夫管仲以其君霸天下尊之乆矣器小之论独自圣人发之宜或人之未喻也且夫子亦尝大管仲之功矣今曰器小者何哉盖功之大者才有余于霸器之小者量不足于王也然夫子未尝尽言而或者于名实因欲救而解之谓俭则必固器小其似也仲之为人得无俭乎不知俭者德之共也帝王以节道示天下惟此耳三归之丽家臣之冗奢莫甚焉曾是而可为俭哉此夫子所以致斥也或者又谓器小而复不俭或防于礼矣仲之为人殆知礼乎不知礼者国之维也帝王以中道防天下惟此耳树门之塞反爵之坫僭莫甚焉曾是而可为知礼哉此夫子所以重斥也奢而犯礼其无修身正心之学可知斯言虽若为俭与知礼者辨而器之所以小亦自可见矣然则器大何如君子而己 髙古跳脱其夹叙夹断使题之层折无不清出开后人无限义法 仪封人请见  一节     薛 瑄 封人未见圣而思之切既见圣而叹之深夫天不丧道二三子可无患矣封人信之以天所以一见而有木铎之叹也惟时孔子辙环至卫适于仪有隐君子者溷迹于封疆之间其姓与名不可得传矣封人其官也彼其望圣人而若企前从者而陈词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此其意笃而至语恭而周贤哉封人其若弗克见之思有足多者逮乎从者见之而封人遂有慨乎其中也乃出而叹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盖否而必泰者天也徃而必返者势也况乎有其具不患无其施而诎于藏当必大于用则今天下聋聩舍夫子其谁起故曰天下之无道也乆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噫夫子生不遇于时如仪封人者亦可为倾盖之交也不但説得当日意思如见其文体髙妙亦当于唐宋人求之【原评】 简淡闲逸而叙次议论一一管到作者制义特其绪余笔墨之洒落自关胸次也 子谓韶尽美矣  二句    顾 清 圣人赞有虞之乐文备而情亦备焉夫乐乃功德之形容也大舜之乐有以极情文之备如此岂复有过之者哉夫子称而赞之所感深矣且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乐羲黄以降作者非一人矣而舜之韶何其盛乎盖其本蕴蓄于升闻绍位之初而其制大备于治定功成之日笙镛琴瑟有以极音律之和而闻之者心融干戚羽旄有以备物采之华而观之者忘倦歌九德而间九功雍雍乎鳯鸟之和鸣也而声孰尚之舞九韶而协九奏跄跄乎百兽之率舞也而容孰尚之谓之尽美信乎其文之备而无以复加矣然其中又有尽善者存焉盖其声之美不止于音律之和也而咸宁之化实洋溢乎其中其容之美不止乎物采之华也而至德之光实交畅于四表揄扬咏叹依稀乎文明濬哲之风音有尽而意无穷也俯仰周旋想像乎揖逊雍容之状心悦之而口不能言也谓之尽善则美之中又有实焉而非徒以其文矣韶之为乐其盛也一至此哉 文有合用传注者亦须镕化不可直写此作将功德即镕化在美善中何等浑全【原评】 好仁者无以尚之  二段   钱 福【墨】 圣人论人之成德有以好仁之笃言者有以恶不仁之至言者盖好仁而物无以加则好之也笃恶不仁而物无所累则恶之也至人之成德有如此此所以难得也与夫子意若曰天下之道二仁与不仁而己凡出于天理之公者不必皆同而均谓之仁凡出于人欲之私者不必皆同而均谓之不仁自夫人有秉彝好德之心孰不知仁之足好而或不能无不好者以拒之于内则所好为不笃犹不好也吾所谓未见好仁者岂谓若人哉盖必气禀纯粹而眞知是仁之可好其于仁也虽天下之物而无以加其好焉吾知其甚于水火甘于刍豢内重而见外之轻得深而见诱之小生所好也而仁在于死则杀身以成仁财所好也而仁在于施则散财以行仁推之天下之物更有孰能尚之者哉好仁而无以尚之则其好之可谓笃而成德之事在是矣自夫人有羞恶是非之心孰不知不仁之可恶而或不能无不恶者以挽之于中则其恶为未至犹不恶也吾所谓未见恶不仁者岂谓若人哉盖必资禀严毅而眞知不仁之可恶其为仁也不使有一毫不仁之事有以加乎其身焉吾知其避之如蛇蝎逺之如鸩毒出乎彼而入乎此不为不仁而所为皆仁视听言动之运于吾身也而或非礼之害乎仁者不忽焉以少累声色货利之接于吾身也而或不仁之妨乎仁者不暂焉以少处微极于纎悉之过尚肯使之加乎其身哉恶不仁者而不使加则其恶之可谓至而成德之事在此矣然则夫子未见之叹夫岂偶然之故哉 太史公之文所以独髙千古者以其气雄也此文当观其一徃奔放气力胜人处如徒摘水火刍豢蛇蝎鸩毒语为先辈訾议则以小失大矣【原评】 子在齐闻韶  一节     呉 寛【程】 圣人寓邻国而听古乐学之乆而专称其美也至夫古乐莫美于韶也观圣人所以学之与所以称之者则圣乐之美圣心之诚皆可见矣昔乐有名韶者乃帝舜之所作者也后千余年列国惟齐能传其乐孔子在齐适闻其音想其慕舜之德其心己极于平日闻舜之乐其身如在于当时故不徒听之以耳而实契之于心于凡鸣球琴瑟之类其声之依永者无不习以至鼗鼓笙镛之属其音之克谐者无不考盖学之不厌也至于三月之乆而好之甚専也本乎一心之诚故当食之际虽肉味有不知其为美者何也其心在于乐则发愤至于忘食之勤其志好乎古则终日且有不食之笃彼刍豢何物果足以悦我口耶夫既学之而有所得则称之自不能己盖谓舜之乐昔尝识之于书如后防之所典者以为犹夫乐也今习其度数不意若此其美则其声之感召眞可致神人之协和也舜之乐吾尝闻之于人如季札之所言者以为犹夫乐也今考其节奏不意若此其盛则其德之广大信有如天地之覆载也其感叹之意溢于言表如此然则韶非舜不能作亦非孔子不能知彼端冕而听古乐惟恐卧者可以语此也哉 注依史记补学之二字最吃文从此着意故语皆实际不徒为虚空賛美之辞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  一章 顾鼎臣 圣人为尊者讳因人之议而以过自任焉甚矣圣人爱君之心无己也始焉以礼讳其君继焉以过任诸己孰非所以存厚也乎司败亦可以自悟矣且大昬为万世之嗣先王所以植纪也同姓而昬姻不通周道所以章别也昭公以鲁娶呉己大溃夫文武之防当时以知礼见称又不追其大本之失此司败所以疑而问也乃孔子则以知礼答之是非不知其大伦之乱也盖不忍彰君之过故为之掩君之过闻人道君之善亦为之称君之善臣子忠厚之道宜如是耳非党也奚司败不悟乃因孔子之退揖巫马期而进焉其曰君子不党君子亦党者是徒知讳人为有党而不知夫子讳君为非党乎其曰君而知礼孰不知礼者是徒知讳同姓为不知礼而不知夫子之对为知礼乎若司败者不谅圣人之心亦甚矣使孔子于巫马期之告也将自谓讳君之恶与非所以尊君也抑将以娶同姓为知礼与又非所以正礼也故不曰君之不幸而但曰已之幸不曰人知君之过而但曰人知已之过至是则昭公之失既冺于无迹而君臣之至情己全娶同姓之非不嫌于或党而昬媾之大礼己正矣非夫子其孰能与于此哉 以议论叙题神气安闲意义曲尽絶无经营之迹○此法亦后人所祖但先辈只是因题布格与凌驾者不同 欲罢不能  一节      李东阳【程】 大贤悦圣道之深而尽其力见圣道之的而难为功盖道可以力求不可以力得也大贤学之尽其力而造之难为功也其以是夫昔顔子自言其学之所至意谓圣人之道虽髙妙而难入而其教我以博约也则有序而可循是故沉潜于日用之间但觉其防趣之深长也虽欲自己不可得而已焉体騐于行事之际但觉其意味之眞切也虽欲自止不可得而止焉钩深致逺而致其博者无一理之不穷则己罄吾知之所能矣克己反躬而归之约者无一事之不尽则己殚吾力之所至矣于是向之所谓髙者始得以见其大原如有象焉卓然而立乎吾前也向之所谓妙者乃得以识其定体若有形焉卓然而在乎吾目也当斯时也于斯境也将勇徃以从之则防非在我愈亲而愈莫能即又何所施其功乎将毕力以赴之则化不可为愈近而愈莫能逹又何所用其力乎顔子之自言如此可谓深知圣人而善学之者欤虽然顔子之所谓末由者岂其若是而遂己哉扩其所己然养其所未然优游厌饫至于日深月熟而化焉则亦将有不期而自至者矣其终不克至是而与圣人未逹一间者乃命焉非学之过也后之君子尚无以至之难而自沮也哉 卓尔只在日用事物上见道此顔子进歩异于髙坚前后时也实理实事字字皆经体认方能成此文宜当年馆中推为第一【原评】 君赐食  一节       王 鏊 圣人随君之所赐而处之曲尽其礼也甚矣圣人事君尽礼也即当处君之赐何徃而非礼之所在乎且君之赐臣所以昭泰交之义而致鼎飬之隆也夫子为臣于鲁君尝赐之食矣食则或出于馂余者也夫子于此既不敢以荐诸神亦不遽以颁诸人必也正席于拜嘉之际品尝于颁赐之先退食之从容犹侍食之严肃也其敬君之赐何如君尝赐之腥矣腥则方颁于君庖者也夫子于此庆幸之意方深如在之诚随至必也熟之锜釡之内荐之宗庙之中存没均沾而人神胥悦也其荣君之赐何如君尝赐之生矣谓之生者非若食之可尝也非若腥之可荐也夫子必从而畜之盖物为吾与而不忍之念自生况赐出于君而爱惜之心尤切或祭祀未举则畜之而不敢杀也或宴享未行则畜之而不敢用也其仁君之赐何如自其先尝之也而见逮下之恩焉自其荐之也而见事先之孝焉自其畜之也而见育物之仁焉一敬君而众善皆备者非孔子其孰能之语语皆体贴情理而出不独意法周密先正讲书作文全是将自己性情契勘所以气厚声和而俗化日上也【原评】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三目録 论语下 出门如见大宾【二句】      赵 寛【墨】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王 鏊【程】 乡人皆好之【一节】       王 恕 邦有道危言危行       王 鏊【程】 管仲相桓公【四句】       李梦阳 志士仁人【一节】        王守仁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四句】   罗 伦 邦君之妻【一节】        王 鏊 迩之事父【一节】        钱 福 出门如见大宾  二句    赵 寛【墨】 圣人教贤者以为仁随在而致其敬也夫敬者德之聚也出门使民而皆懋敬焉仁其有不存乎夫子答仲弓曰天下之道莫大于仁而求仁之学必先于敬子欲为仁可不先主敬乎彼时而出门其地若易忽也而此心之奉以歩趋者则如大宾之见而寅畏以作其所焉素履而徃非以明交际也而恍乎七介以相通鸣佩而趋非以致尊让也而俨乎五贽以相与盖视天下无不可敬之地而不越乎家庭行止之常若接乎冠裳佩玊之士矣以此存心而吾心之眞宰有常主也奚尝失之驰驱耶时而使民其人若易狎也而此心之奉以周旋者则如大祭之承而钦翼以致其斋焉恭己临民非以郊天神也而颙然骏奔于有事昭德涖众非以享人鬼也而肃然奏格于无言盖视天下无不可敬之人而不出于匹夫匹妇之间如登于清庙明堂之上矣以此存心而吾心之神明其常定也奚尝失之戏豫耶吁出门而敬则未出门之时可知矣使民而敬则未使民之时可知矣敬无徃而不存斯仁无徃而不在雍也勉乎哉出门使民乃持己实下工夫处尔如字亦必用实贴然后见其为敬之至也后人约畧冩大意直似易以他语亦得则仲弓之请事者安据耶雅澹深密经学熟而传注明斯有其精理秀气【原评】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王 鏊【程】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盖谓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诚能百亩而彻恒存节用爱人之心什一而征不为厉民自养之计则民力所出不困于征求民财所有不尽于聚敛闾阎之内乃积乃仓而所谓仰事俯育者无忧矣田野之间如茨如梁而所谓养生送死者无憾矣百姓既足君何为而独贫乎吾知藏诸闾阎者君皆得而有之不必归之府库而后为吾财也蓄诸田野者君皆得而用之不必积之仓廪而后为吾有也取之无穷何忧乎有求而不得用之不竭何患乎有事而无备牺牲粢盛足以为祭祀之供玊帛筐篚足以资朝聘之费借曰不足百姓自有以给之也其孰与不足乎饔飱牢醴足以供宾客之需车马器械足以备征伐之用借曰不足百姓自有以应之也又孰与不足乎吁彻法之立本以为民而国用之足乃由于此何必加赋以求富哉 层次洗发由浅入深题义既毕篇法亦完此先辈眞实本领后人虽开阖照应备极巧变莫能继武也 乡人皆好之  一节     王 恕 以好恶观人者稽诸好恶之人可也夫好非善人恶非不善人其好恶本无足慿而可取必于一乡哉尝谓乡人有好恶亦有善恶故取人者不当以好恶之善恶为善恶而当以善恶之好恶为好恶也乃子贡以乡人皆好为问是求观于众好也而不知以众好观人将为羣誉之所欺矣未可也子贡又以乡人皆恶为问是求观于众恶也而不知以众恶信人将为羣毁之所激矣未可也夫乡人皆好固未可以观人矣求其好之可以观人者其莫如乡人之善者乎乡人皆恶固未可以观人矣求其恶之可以观人者其莫如乡人之不善者乎盖善者好之则正大之情既以素孚于君子而恶者恶之则孤介之行又不茍同于小人自好人恶人者而言好者好其人之所当好也恶者恶其人之所当恶也一好一恶分而可否自见自见好见恶者而言则以己之所当好而见好于善人也以已之所不必恶而见恶于不善人也一好一恶交而人品始彰吾是以谓取人于乡人之皆好不如取人于善人之好也吾是以谓取人于乡人之皆恶不如取人于不善人之恶也观人者其凖诸此哉 用笔甚辣搆局甚排奡凌厉仍归自然不图化治以前遂己有此 邦有道危言危行      王 鏊【程】 天下之治道方隆君子之直道斯显盖世隆则道从而隆也君子处此言行有不遂其直者哉昔圣人之意谓夫所贵乎君子者有特立不变之操有相时而动之宜是故在上者惟明明之后在下者多休休之臣世道清明见于刑赏予夺者皆公平正大之体正君子向用之时也朝纲振肃列于前后左右者无险陂侧媚之私正阳德方亨之也邦之有道如此居是邦也言焉而不尽行焉而不伸不有负于时乎盖君子之于言也固有或黙之时而邦有道则无所俟于黙者故理有当言则必言面折廷诤侃然正论之不屈事关利害有举世所不敢言而独言之防伏隐微有举世所不能言而独言之入以告于君出以语于人一皆忠义之激发言非沽直也时可直而直也君子之于行也固无可贬之时而邦有道又无所待于贬者故义所当行则必行秉道嫉邪挺然劲气之不回非其义也一介不以与诸人一介不以取诸人如其义也一家非之而不顾一国非之而不顾上以事乎君下以持乎身一皆行义之峻洁行非求异也道当直而直也君子之处世如此则世道之隆岂非吾道之泰乎虽然君子之言行非有意于危自卑者视之见其危也然言有时而孙何哉盖行无时而变持身之道也言有时而孙保身之道也士而至于保身岂盛世之所宜有哉 讲有道即见可以危言危行讲危言危行即回抱有道又即蕴蓄下文斡旋言孙巧力兼备之文【原评】危字发得透彻光昌严峻之气与题相称 管仲相桓公  四句     李梦阳 圣人称大夫佐霸之功被天下而及后世也甚矣春秋不可无管仲也匡一时而后之人且利赖焉得非仁者之功乎此夫子所以録其功也想其晓子贡之意盖曰死天下之事易成天下之事难子疑仲之相桓为未仁也抑孰知管仲以其君霸而其所成者大乎彼管仲之于齐也被鲍叔之荐而膺仲父之宠夫固桓公之相也齐居东海之国未尝主盟于中夏桓公得其国而君之亦未敢必其称雄于列辟也惟得管仲以为之相招携以礼懐逺以德而人心景从遂为诸侯之宗长焉一举葵丘而臣不敢奸君当其时知有共主而天下之大纲不至于陵夷者仲匡之也再盟召陵而裔不敢谋夏当其时知有上国而天下之大防不至于顚越者仲匡之也然岂特终于仲之身而己哉盖自其身没以来勲名垂于奕世于今尊奬之而冠履之严犹昭然耳目之公焉其雄风之所贻者诚未易斩矣声施沿于列国于今翊戴之而兵车之强犹赫然防盟之间焉其余威之所振者诚未易熄矣夫以仲之功而人受其赐于不穷迄今江汉之上慨最盛之遗事而颂管仲之功不衰吾方幸齐桓得一相而天下定焉后世赖焉又安得以其相为疑也哉信乎管仲虽无仁人之德而实有仁人之功赐也何可以过訾之也 一气排奡朴老古淡之中浑规矩变化于无迹原评称其笔之老峻直迈王唐洵非溢美 志士仁人  一节      王守仁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夫志士仁人皆心有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愧于心焉耳而于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慨也故言此以示之若曰天下之事变无常而死生之所系甚大固有临难茍免而求生以害仁者焉亦有见危授命而杀身以成仁者焉此正是非之所由决而恒情之所易惑者也吾其有取于志士仁人乎夫所谓志士者以身负纲常之重而志虑之髙洁毎思有以植天下之大闲所谓仁人者以身防天德之全而心体之光明必欲有以贞天下之大节是二人者固皆事变之所不能惊而利害之所不能夺其死与生有不足累者也是以其祸患之方殷固有可以避难而求全者矣然临难自免则能安其身而不能安其心是偷生者之为而彼有所不屑也变故之偶値固有可以侥幸而图存者矣然存非顺事则吾生以全而吾仁以丧是悖德者之事而彼有所不为也彼之所为者惟以理欲无竝立之机而致命遂志以安天下之贞者虽至死而靡憾心迹无两全之势而捐躯赴难以善天下之道者虽灭身而无悔当国家倾覆之余则致身以驯过渉之患者其仁也而彼即趋之而不避甘之而不辞焉盖茍可以存吾心之公将效死以为之而存亡由之不计矣値顚沛流离之余则舍身以贻没宁之休者其仁也而彼即当之而不慑视之而如归焉盖茍可以全吾心之仁将委身以从之而死生由之勿恤矣是其以吾心为重而以吾身为轻其慷慨激烈以为成仁之计者固志士之勇为而亦仁人之优为也视诸逡廵畏缩而茍全于一时者诚何如哉以存心为生而以存身为累其从容就义以明分义之公者固仁人之所安而亦志士之所决也视诸回防隐伏而觊觎于不死者又何如哉是知观志士之所为而天下之无志者可以愧矣观仁人之所为而天下之不仁者可以思矣志士是杷握得定仁人是涵养得熟一无字一有字有确然不改移意有安然不勉强意写两种人各尽分量而文更俊伟光明【原评】 有豪杰气象亦少具儒者规模髙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谅哉气盛辞坚己开嘉靖间作者门径 昔者先王以为东防主  四句 罗 伦 圣人于大夫之伐国而歴据理以斥其非也盖兵以义动始无恶于伐也颛臾封于鲁国于鲁臣于鲁则季氏安得而伐之哉且吾闻之无欲而利人之有者不仁无罪而伐人之国者不智季氏之伐颛臾也岂未闻颛臾之为国乎彼其分封不出于先王是僣窃之君也而伐之可以明王制锡土不居于邦域是争雄之国也而伐之可以夷后患名分不通于社稷是跋扈之臣也而伐之可以修臣纪今自其建国之初论之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则一方之名山将赖是以承其祭而有周以来其国固与我鲁竝矣是岂可伐者乎而犹未也以地则在邦域之中焉密迩公室必无悖逆之心所谓不必伐者此也以分则为社稷之臣焉听命公朝又为王家之佐所谓不当伐者此也为季氏者正宜逺追建国之意近守交邻之道可也胡为乎谋动干戈容心于分外之得妄兴师旅恣情于黩武之谋将以明王制与彼非僣窃之君也将以夷后患与彼非争雄之国也将以修臣纪与彼非跋扈之臣也而无名之举何以服天下之心但恐不可伐而伐之上得罪于先王也不必伐而伐之下得罪于境内也不当伐而伐之中得罪于公家也而不义之师祗以稔一己之恶为季氏者不知而伐之是不智也知而伐之是不仁也国未必得而身己入于大恶矣季氏何为哉为求者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知而使之是不仁也谋未必就而身己入于大逆矣求也何为哉 曲折发挥雄气奔放昔人谓如吕梁之水喷薄澎湃者○不独兼正嘉作者气势之排宕幷包隆万名家结搆之巧密矣故知先辈非不欲为正嘉以后之文乃风气未开为之者尚少耳 邦君之妻  一节      王 鏊 圣人于国君之配而必序其称名之详焉夫匹配之际立教之端也圣人于其所称之名而详序之其谨微之义断可识矣且古之圣人固尝严内外之分亦未尝絶内外之交是以有礼焉以秩其分而有分焉以定其名试以邦君之妻言之所以听一国之内治掌斯民之隂教风化存焉者也其称名之法当何如哉自夫君之称之也则曰夫人盖邦君乾道也夫人坤道也干健而不息坤顺而有常既以德而配德必以贵而从贵以夫人称尊之也言其与己同也自夫人之自称也则曰小童盖夫者天道也妻者地道也天尊而莫逾地卑而上行虽以体而敌体犹必谦而又谦以小童称自卑也言为君之役也此特称于宫中者耳至于邦人称之则不徒曰夫人而必曰君夫人焉盖妇人无爵从夫之爵国无恒爵惟君为尊称夫人而系之以君虽所以称夫人也亦所以尊君也此特称于本国者耳至于称诸异邦也不徒曰小君而必曰寡小君焉盖寡德之辞诸侯不嫌于自贬而借君为号夫人不容以自矜称小君而必系之以寡非惟附君之美也实则从君之谦也此固夫人之称于异邦者矣至于异邦人称之也亦曰君夫人焉盖君之于民也异所统而尊则同夫人之于君也殊所位而亲则一敬其君以及人之君则敬彼国之夫人亦当如本国之夫人矣是之谓充类也故不嫌于同辞也吁一邦君之妻而称名之异如此要皆縁情而定因理而起者也学者其可忽诸 句句详核股法变换参差尤见手笔【原评】 寔能抉礼意之精微古茂雅洁典制文字此为极轨 迩之事父  一节      钱 福 内有以资其孝外有以资其忠此诗所以当学也盖学以明伦而诗则无不备者也事父事君不学诗而何资乎昔夫子勉人学诗意谓夫人伦之道莫备于诗而人伦之大莫备于君父是故以国而视家家其近者也一家之中惟父为大焉事之之道岂易尽乎盖必咏蓼莪之篇而后知亲有罔极之恩不得乎亲眞不可以为人矣诵小弁之什而后知亲无可絶之理不顺乎亲眞不可以为子矣感发于陟岵之幽思奋激于凯风之悔责与凡六义之所规讽者何莫而非资其事父之孝者乎诗之道非止于父也而重乎父以父而言则在家之伦如夫妇之琴瑟兄弟之埙篪皆备之矣以家而视国国其逺者也一国之中惟君为尊焉事之之道岂易能乎盖必涵泳夫天保之章而忠爱之意以兴将顺其美务欲兼吾厯于夏商焉优游乎卷阿之歌而规谏之情以得匡救其恶务欲纳吾君于唐虞焉读四牡而靡盬于王事诵烝民而匪懈于夙夜与凡三经之所美刺者何莫而非资其事君之忠者乎诗之道非止于君也而重乎君以君而言则在国之伦如友生之相求宾主之式燕皆备之矣是则内而事父外而事君学之为道无以加此而诗皆备之若之何而不学夫诗也耶 深于诗训义举其要慤实雅茂乆而愈新后之作者不过就此推衍耳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四目録 中庸 天命之谓性【一章】       蔡 清【墨】是故君子戒愼乎其所不睹【二句】 储 巏【墨】 致中和【一节】         罗 圯【墨】 诗云鸢飞戾天【一节】      王守仁武王缵太王  及士庶人   王 鏊 武王缵太王【一节】       杨 慈【墨】父为大夫  无贵贱一也   钱 福 今夫天【一节】         岳 正【墨】 考诸三王而不缪【合下节】    程 楷【墨】 建诸天地而不悖【二句】     孙绍先【墨】 天命之谓性  一章     蔡 清【墨】 中庸明道原于天而备于人必详言君子体道之事也夫道原于天而备于人是故君子之所当体者也体道之功旣至则位育之化有不成乎子思子忧道学之失传而作中庸以诏天下也盖谓天下有性焉有道焉有教焉夫人之所知也而其所以为性为道为教者夫人之所未知也何谓性天之所命于人物者之谓也外天以言性非吾之所谓性矣何谓道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者之谓也外性以言道非吾之所谓道矣何谓教圣人因是道之在人物者而脩之之谓也外道以言教非吾之所谓教矣是则道之大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使其可离于须臾是岂所谓率性之道哉是故君子时虽不睹不闻也而亦戒惧之常存不敢离之于静也时虽至隐至微也而亦愼独之无间不敢离之于动也体道之功如此夫岂外吾心而为之哉诚以心之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则谓之中及其发皆中节也无所乖戾则谓之和是中也固百为万事之所从出者也而离之于静焉将何以立天下之大本耶是和也固天下古今之所共由者也而离之于动焉将何以行天下之达道耶又必由戒惧而约之以极其中使大本之立益以固由愼独而精之以极其和使达道之行益以广将见吾之中即天地之中虽不期于天地之位也而一理感通上下其有不奠位者乎吾之和即万物之和虽不期于万物之育也而一气融贯万物其有不咸若者乎此学问之极功圣神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脩道之教亦在其中矣丝理防宻意味深厚眞学者之文【原评】 于白文朱注表里澄澈故顺题成文略加虚字防逗于断续离合间而神气流溢动荡合节学者不能得其气味而仿其形貌则为浅为率而己矣 是故君子戒愼乎其所不睹  二句 储 巏【墨】 君子之主静以道之不可离也夫道根于人心之至静者也茍不知所以存之斯离道之逺矣君子之戒惧也有以哉子思示人之意若曰道原于命而率于性本无须臾之可离者也君子欲不离道以为学何以宻存养之功耶是故心之寂感虽由乎物交而心之神明则发乎耳目时乎不睹宜若无事于戒愼矣君子曰睹而后敬则能敬于睹之所及而不能敬于睹之所不及而眞睹忘矣故视于无形常若有所谓睹者非睹之以目也而实睹之以心是其目虽未睹也而吾心之眞睹者无不明矣不睹而敬则凡睹之之时可知也巳君子之戒愼有如此者时乎不闻宜若无事于恐惧矣君子曰闻而后畏则能畏于闻之所加而不能畏于闻之所不加而眞闻丧矣故听于无声常若有所谓闻者非闻之以耳也而实闻之以心是其耳虽未闻也而吾之眞闻者无不聪矣不闻而畏则凡闻之之时可知也己君子之恐惧有如此者夫君子主静之功如此则物交无以引于外而神明有以宰于中性于是乎定命亦于是乎凝矣孰谓君子之道而有须臾之离哉 每扇有许多转折而气脉浑厚开合无痕【原评】不睹闻对未发之中说戒慎恐惧所谓敬以直内立天下之大本也用周子主静二字自属定解其该睹闻处措词尤为细宻 致中和  一节       罗 圯【墨】 君子尽性情之德而一体者应之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也性情之德既尽而位育之效有不至乎且天下之道统于一心而无遗而吾人之心体乎天地万物而无外人惟中和未致始与天地不相似与万物不相关耳君子知中为道之体也自戒惧而约之浑乎天命之性无一时之不中则中致而大本之立益以固知和为道之用也自谨独而精之粹乎率性之道无一处之不和则和致而达道之行益以广由是吾之心即天地之心以中感中而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即天地之气以和召和而天地之气亦顺呼吸动静相为脗合而不殊志意精神与之黙契而无间乾道以之而清坤道以之而宁阴阳刚柔各止其所贞观之所以不毁者吾有以叅乎其中也天地有不位乎民以之而时雍物以之而咸若休养生息各遂其性羣类之所以不乖者吾有以赞乎其间也万物有不育乎是中和之功尽于一心而位育之化成于一体君子脩道之极如此噫人但知天地之为天地万物之为万物也孰知吾心一天地也吾身一万物也中和不致则吾之天地万物且不能位育而况于天地况于万物乎故君子不敢以一饮一食伤天地之和而天地间茍有一悖戾不祥之物皆吾身责也学者欲得于此盍于太极观其本原乎西铭观其实体乎定性观其存养省察之要乎 当时解元文章如此 朱子谓解经当如破的又云读书细看得通彻后都不见注解但见正经有几个字在方好圭峯文可以语是矣【原评】 诗云鸢飞戾天  一节    王守仁 中庸即诗而言一理充于两间发费隐之意也盖盈天地间皆物也皆物则皆道也即诗而观其殆善言道者必以物欤今夫天地间惟理气而己矣理御乎气而气载乎理固一机之不相离也奈之何人但见物于物而不能见道于物见道于道而不能见无物不在于道也尝观之诗而得其妙矣其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乎鸢鱼而意不止于鸢鱼也即乎天渊而见不滞于天渊也为此诗者其知道乎盖万物显化醇之迹吾道溢充周之机感遇聚散无非敎也成象效法莫非命也际乎上下皆化育之流行合乎流行皆斯理之昭著自有形而极乎其形物何多也含之而愈光者流动充满一太和保合而己矣自有象而极乎其象物何赜也藏之而愈显者弥漫布濩一性命各正而巳矣物不止于鸢鱼也举而例之而物物可知上下不止于天渊也扩而观之而在在可见是盖有无间不可遗之物则有无间不容息之气有无间不容息之气则有无间不可乘之理其天机之察于上下者固如此乎 不从飞跃两字着机锋是前辈见理分明处【原评】清醇简脱理境上乘阳明制义谨遵朱注如此 武王缵大王  及士庶人   王 鏊 中庸称二圣有继先绪而隆一统之尊者有承先德而备一代之典者盖德业创于前而莫为之后虽盛弗传也如二圣之所为岂不有光于前人也哉中庸述夫子之意谓夫欲知文王之无忧当观武周之善述夫文王旣没而不能作继之者谁与盖太王王季创于前文王之业隆于后而缵其绪者惟武王也观其身一着夫戎衣师不劳于再举而坐收一统之全功迹虽嫌于伐君志非富乎天下而无损万世之令誉且不独功名之俱盛而己以贵则尊极一人以富则奄有四海而福有超于寻常也不独禄位之兼得而己上焉则宗庙飨之下焉则子孙保之而业有光于前后也武王之继先绪如此是以创业而兼守成虽征诛而同揖逊矣其武功之隆何如哉若夫武王己老而受命承之者谁与盖文王欲为而拘于位武王得为而限于年而成其德者在周公也观其隆古公之号为太王加季歴之称为王季则近推乎文武之盛心祀组绀而上以王礼迨后稷以下而皆然则上追乎先祖之遗意于是推斯礼以及人使有国而为诸侯有家而为大夫者咸得随等序而行其礼也达斯礼以逮下使有位而为士无位而为庶人者皆得循礼度以伸其情也周公之成先德如此是继述善于一身礼制通于天下矣其文德之备为何如哉吁武王缵焉而益隆周公成焉而大备此周家所以勃兴而文王所以无忧也与 精语卓立气格浑成当玩其苦心撰结处 武王缵大王  一节     杨 慈【墨】 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夫前人之所为后人之所当继也茍不能然则名且不足尚何诸福之有哉古之人有行之者其有周之武王乎自今观之太王肇荒作之基王季勤王家之事则周之王业固始于此矣文王诞膺天命之隆以抚方夏之众则周之王业巳创于此矣然太王王季虽为王业之始而其功则未成也所以继其业者非武王乎文王虽有造周之名而大勲则未集也所以承厥志者非武王乎武王于是因累世缔造之功而为一旦吊伐之举牧野之师方防而前徒巳倒戈华阳之马既归而天下遂大定则前人之业于是而始成而前人之心于是而始慰矣夫以武王伐纣宜若失其名也然人皆知其为应天顺人之举而无利天下之心则武王之名于是而益显当是时也四方攸同皇王维辟则天下之民莫非其臣其尊又何如东西南北无思不服则四海之地莫非其有其富又何如由是而祀乎其先则假哉皇考绥予孝子莫不以格而以享由是而传之于后则穆穆皇皇宜君宜王莫不是继而是承则声誉之盛诸福之隆武王一身萃之而有余矣虽然自非其能继先业以成武功又何以臻此哉夫武王能成燮伐之功于天下未定之时周公能制典礼之懿于天下旣定之后武王以武周公以文其为继述则一而巳噫莫为之先后将何述莫为之后前将何传夫以太王王季文王旣有以作之而武王周公又有以述之吾于是不惟有以赞武王能成之孝而文王之所以无忧者亦于是见矣此明文始基一代作者正变源流之法靡不包孕其文炳蔚确有开国气象 士人穷探经史非仅取其词与法为时文之用而巳然观制义初体如是亦可知根茂实遂之不可诬也 父爲大夫  无贵贱一也   钱 福 观圣制葬祭丧服之礼各惟其分而巳盖礼莫大于分也因分以尽情其善于推己及人者欤中庸意谓周公之制礼不惟孝以事先人而且孝以治天下是故自葬祭之礼言之如父为大天子为士欤则葬以三月称有家也而祭之则礼惟三鼎尔矣乐惟二佾尔矣虽禴祭也而君子不以为隘如父为士子为大夫欤则葬以逾月明有位也而祭之则礼用五鼎尔矣乐用四佾尔矣虽备物也而君子不以为滥盖葬从其爵反始也贻死者以安也祭从其禄致爱也伸生者之情也何莫而非协于义乎自丧服之礼言之期之丧达乎大夫何也是诸父昆弟之丧也其分殊者其情疎而大夫则降诸侯则絶焉三年之丧达乎天子何也是父母之丧也其恩深者其报重而贵不加损贱不加益焉盖服有降杀贵贵也所以曲而杀也服无贵贱亲亲也所以经而等也何莫而非达其情哉是则葬祭以爵禄而定者追王上祀之遗意也丧服无贵贱之别者天理民彞之至情也信乎礼通上下而为作者之圣欤 文之能繁而不能简者非才有余正才不足也细防此文有他人连篇累牍说不尽处 斯礼也只是说祭葬是縁祭而及丧服又是縁葬祭而及三者虽俱礼制就此章言之则祭为主丧葬为賔即下章达孝亦是以祭祀之礼言之可见也一起一结大指跃然【原评】 今夫天  一节       岳 正【墨】 中庸举天地生物之盛所以明至诚无息之功用也夫天地之道一诚而巳矣生物之功宁不各极其盛哉中庸举之以明无息之功用至此若曰论圣人固全乎天道观天地则见乎圣人何言乎今夫天以其一处而言则昭昭之多天也天其止于是乎及其无穷而日月星辰之悬象于上万物之覆帱于下天之生物一何其盛耶今夫地以其一处而言则撮土之多地也地其止于是乎及其广厚而华岳河海容之不见其不足万物载之惟见其有余地之生物一何其盛耶语天地间之磅礴而不可穷者莫山若也今夫山不过卷石之多耳而岂足以尽夫山哉及其广大则草木生于斯禽兽居于斯宝藏兴于斯山之生物之盛孰非天地生物之盛乎语天地间之浩渺而不可极者莫水若也今夫水不过一勺之多耳而岂足以尽夫水哉及其不测则鼋鼍蛟龙生于斯鱼鼈生于斯货财殖于斯水之生物之盛孰非天地生物之盛乎是则天地功用之盛至于此至诚无息之功用所以配天地而无穷也又何疑乎 文简而理足体方而意圆四比中己开后人无限变化参差之妙不得以其平易置之 考诸三王而不缪  合下节  程 楷【墨】 论君子极制作之善见君子知天人之理盖无所不合见君子制作之善矣其洞烛天人之理不于斯可见哉且圣人居天子之位尽三重之道彼禹汤文武固有巳然之迹也然君子之制作为于今而稽于古则今日之为即三王之为往古来今浑然一揆与其巳然者无所戾天高地下固有自然之道也然君子之制作立于此而参于彼则在我之道即两仪之道天地与人浩乎一体与其自然者无所拂屈伸变化而为造化之迹者鬼神也鬼神固难明者以是制作而质之则幽验于明不以隐秘而有疑出类拔萃而生百世之下者后圣也后圣固难料者以是制作而俟之则远验于近不以将来而有惑然质诸鬼神而无疑非探赜索隐以为之者吾知其于天之理至精至微巳洞烛于此心之中矣盖幽明虽不同而理则同也知天之理则鬼神之幽可以理知也鬼神且然至显之天地夫何悖乎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非谶纬术数以为之者吾知其于人之理至纤至悉己昭察于此心之内矣盖逺近虽不一而理则一也知人之理则后圣之心可以理度也后圣且然巳往之三王夫何缪乎噫以眞知至理之心为制作三重之道君子如此岂骄乎 上截三王后圣往与来对天地鬼神隐与显对下截知天知人乃举来以该往即隐以该显实总结四句是作天造地设不少赘亏【原评】 顺题平叙不用过接抟绾而理蕴精气结聚流通坚凝如铸 建诸天地而不悖  二句   孙绍先【墨】 君子之制作于至大至幽者而允协焉夫莫大于天地莫幽于鬼神皆道之寓也君子制作而允协焉其克尽人道者与且君子者以圣人在天子之位以脩道建中和之极是诚居上不骄者岂惟騐今而凖古哉虽天地鬼神不能外也今夫天地者万物之祖君子特其中之一物耳然道生天地天地固道之统防也以君子之道参之奉三无私上下与之同流得一以贞清宁视之无歉大礼与天地同节大乐与天地同和时宪之余聪明于是乎昭鍳裁成焉天地顺之辅相焉天地宜之钦崇之下易简于是乎脗合天吾知其覆地吾知其载三重吾知其相为终始也违曰悖德岂以克肖宗子而有是哉鬼神者众妙之门制作特其中之一义耳然道秘鬼神鬼神固道之精灵也以君子之道质之圣人成能而鬼神无外朕志先定而龟筮协从其思也若或起之其行也若或翼之天地之功用有相须而无相戾一卷一舒与时消息一阖一辟与化往来二气之良能不相反而实相成鬼吾知其屈神吾知其伸三重吾知其屈伸相感也明不至则疑生岂以清明志气而有是哉是中天地而主纲常则君子有赞于天地与鬼神而合吉凶则君子有助于鬼神而况前圣后圣天地鬼神精英之萃也有弗符契庶民小子天地鬼神视听之自也有弗信从者哉 摭实而仍虚涵鬰拙而实浑古化治先正说理文字巳有此等精深壮丽之境 鬼神若泛说阴阳气机即与建天地不异此引大易鬼谋尚书龟筮者得之【原评】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五目録 上孟 老者衣帛食肉【四句】      靳 贵【程】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六句】    董 越【程】 所谓故国者【一章】       李东阳不幸而有疾  景丑氏宿焉  吴 寛 子哙不得与人燕【二句】     王守仁 夫世禄【四节】         崔 铣 父子有亲【五句】        丘 濬【程】 三月无君则吊【四节】      罗 伦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丘 濬【程】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王 鏊【墨】 老者衣帛食肉  四句    靳 贵【程】 惟仁政成于国中则王业成于天下夫举一国之民而皆遂其养则仁政成矣王业其有不成乎昔孟子论兴王在于保民故详言制民常产之法而举其成功谓夫待帛而暖待肉而饱老者之所愿未易遂也今也常产立而蚕桑畜养之有制则杼柚其盈而五十者咸得以衣帛孕字日蕃而七十者咸得以食肉非惟一人为然而举国之老者皆有以老之矣无食则饥无衣则寒黎民之所患未易免也今也常产立而耕耘收获之以时则食虽不肉而亦可以无饥衣虽不帛而亦可以无寒非惟一民为然而举国之幼者皆有以幼之矣庠序之教由是而立孝弟之风由是而行仁政之成也如此则保民之功大矣而有不王者哉吾见老者旣老则天下之老莫不有盍归之愿幼者旣幼则天下之氓莫不有受廛之心甲兵不必试也土地可辟秦楚可朝九围之广将于我乎式矣孰敢有不臣者乎权谋不必用也中国可涖四夷可抚一统之命将于我乎凝矣孰敢有自外者乎谓之曰未之有也信乎王业之必成矣为人君者可不推是心以行仁政哉 老者二句与上文老吾老一层为首尾是保民之实政王字直缴转保民而王此文近收本节远束通章根脉独完【原评】 中间若无庠序之教数语则题蕴未尽与下二句语气亦未融可觇先辈补题之法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  六句  董 越【程】 时臣述先王有君臣往来之典各举其名而释其义焉甚矣先王之时君巡狩于臣臣述职于君一往一来皆非无事也时臣述之以为其君告得无意乎昔齐景公欲比先王之游观而问于晏子故晏子述先王之典以告之谓夫天子以一人之尊而宰制六合有土地焉不能以独理有人民焉不能以独治诸侯固不容于不建也然诸侯散处于诸邦各限于封守嵗事未必其皆修侯度未必其皆谨而人民之在所统理者又未知其皆至于各安生养否也使时巡之礼不举焉则奉职者何所劝不职者何所惩而王朝式序之典宁不几于废坠耶于是乎必时适诸侯而名之曰巡狩焉巡狩者何巡行诸侯所守之土也殆以视其田野孰辟欤人民孰安与侯度职贡乂孰谨而孰修与夫然后黜陟加焉赏罚行焉而天子宰制之权实于是乎见矣夫岂无事而空行也哉诸侯承一人之命以藩屏一方有土地焉皆天子所命以分理有人民焉皆天子所命以分治职业亦不容于不修也然自茅土旣分于明廷而天顔毎违于咫尺虽职贡之勉修不敢自必其为修侯度之巳谨不敢自必其为谨而人民之见于统理者又未知其果可勉于勿予祸讁否也使入觐之礼不修焉则有言曷从而敷纳有功曷从而明试而王朝考绩之典宁不几于虚设耶于是乎以时朝于天子而名之曰述职焉述职者何述其所受之职也殆必陈其田野不敢以不辟人民不敢以不抚而侯度职贡不敢以不举不修庶几乎予夺举焉功罪明焉而诸侯藩屏之职亦于是乎尽矣又岂无事而空行也哉吁先王巡狩述职之典如此宜晏子述以告景公而孟子复引以证宣王雪宫之为独乐也 纵横驰骤有高屋建瓴之势昔人谓子长文章百数十句只作一句读此文亦然【原评】 所谓故国者  一章     李东阳 大贤慨齐之不得为故国必详以用人之道歆之也夫贤才者国之桢也用之而谨则无患于失人矣尚何忝于故国哉且人君之立国也近之有一代之亲臣逺之有百代之世臣茍或不能任世臣以为故国之实而徒恃乔木以为故国之荣多见其不知父母斯民之道也巳然所谓任世臣者岂可昔日进而今不知其亡矣乎又岂可以不才之难识而遂自诿矣乎亦惟慎之又慎得国君进贤之心焉斯可耳盖国君之进贤以尊卑变置若甚防者不敢以易心乘之也疎戚易位若甚慢者不敢以忽心临之也慎之于左右之所贤矣而所以慎之于大夫者犹是焉推其心必识其才果可以尊且戚也而后用之耳不然其可以左右先容而遂徇之乎慎之于大夫之所贤矣而所以慎之于国人者犹是焉推其心必识其才果可以尊且戚也而后用之耳不然其可以誉言日至而遂信之乎观于去邪勿疑者不可不谨则任贤勿贰者不可不谨益见矣观于天讨有罪者当察其实则天命有德者当察其实益彰矣人君果能用其所当用又谨其所当谨则举错公而好恶协将不谓民之父母乎哉夫至于为民父母则民之永戴与国之灵长相为无疆矣国之所以为故者诚在兹也乔木云乎哉齐宣欲以故国称于天下信当预养世臣以为之地矣 裁剪之妙巳开隆万人门戸其顺题直叙气骨苍浑乃隆万人所不能造可见后人之巧皆前人所巳经于先辈绳墨之外求巧未有不入于凌乱者 不幸而有疾  景丑氏宿焉  吴 寛 大贤托疾以辞其君而因委曲以望其臣焉盖辞疾而出吊孟子觉王之意防矣而门人皆未之达焉宁无望于其臣哉且夫以君命而见者臣道也不为臣不见者师道也齐王欲以臣道处孟子而孟子得不以师道自尊乎是故无疾而为有疾非欺也乃所以悟君耳将朝而不能朝非慢也乃所以重道耳使王而知此则东郭可以无吊而景丑可以无宿矣夫何吊于东郭而公孙丑有不可之疑王使医来而孟仲子又有权辞之对是疾之托也丑且疑之而王悟之乎疾之问也仲且讳之而王知之乎孟子之心诚有不容以自巳者故之景丑氏而宿焉盖其在景丑也犹夫在东郭也其宿于景丑也犹夫吊于东郭也以其望于君者而望于臣因其喻于臣者而喻于君则丑之疑或由此而达仲之讳将赖此以明而东郭之行不为空行景丑之宿不为徒宿矣否则欲归不可也造朝不可也固非所以悟君亦岂所以重道者哉 义意曲尽骨脉甚有如柳子厚所称昌黎之文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者虽隆万间之灵隽啓祯间之劖刻岂能过此以肤浅直率为先辈者可爽然自失矣 体制正大不得以题有割截而弃之 子哙不得与人燕  二句   王守仁 举燕之君臣而各着其罪可伐也夫国必自伐而人伐之也燕也私相授受其罪着矣是动天下之兵也今夫为天守名器者君也为君守侯度者臣也名义至重僣差云乎哉故君虽倦勤不得移诸其臣示有专也臣虽齐圣不敢奸诸其君纪臣道也燕也何如哉燕非子哙之燕天子之燕也召公之燕也象贤而世守之以永燕祀以扬休命子哙责也举燕而授之人此何理哉恪恭而终臣之以竭忠荩以谨无将子之分也利燕而袭其位罪亦甚矣尧舜之传贤利民之大也哙非尧舜也安得而慕其名舜禹之受禅天人之从也之非舜禹也安得而袭其迹自其不当与而言无王命也堕先业也子哙是矣自其不当受而言僣王章也奸君分也子之有焉夫君子之于天下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也况授受之大乎于义或有所乖虽一介不以与人也况神器之重乎夫以燕之君臣而各负难逭之罪如此有王者起当为伐矣 深得古文驳议之法锋锷凌厉极肖孟子语气是谓辞事相成 夫世禄  四节       崔 铣 大贤啓时君以王道而歆以师世之泽焉夫井田学校王道也滕以之法三代而后世有不以之师滕乎哉尝谓人君之治国家也上之有作求之思而下之有垂范之责是故为治而不法三代与夫为治而不如三代之可法者皆茍道也己试陈之助法与世禄相表里者也滕之独行世禄也岂以助法非我周之明制乎一诵其诗而周之由商旧政者可考也而滕当使之与世禄竝行矣学校与井田相为流通者也滕之废政不讲也又岂以庠序学校非三代之旧典乎观教于乡国而三代之赖以明人伦者则一也滕当使之与三代竝举矣然是井田学校也可以制用亦可以维风可以承先亦可以啓后今以之为治滕之政也其将来不为王者之师乎将以阜安天下而法吾之养民者养民是为王者养民之师也将以化导天下而法吾之教民者教民是为王者教民之师也无一人不为王者之民亦无一日不涵于王者之泽无一日不被王者之泽亦无一人不推本于王者之师所及其逺哉吁先王于我乎赖绍述后王于我乎赖仪刑勉之哉其毋以世禄之行自足也以世禄起以世禄结中间井田学校对举极剪裁之妙 父子有亲  五句      丘 濬【程】 有自然之人伦有本然之天性盖天之生人有是物必有是则也随在人之伦而各尽其天性何莫而非其所固有者哉昔者孟子辟许行竝耕而治之説因举圣人使契为司徒敎民以人伦之事而详其目如此盖以人之生也莫不有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亦莫不有仁义礼智信之性是故相生也而为父子有父子则有仁之性焉有仁之性是以为父而慈为子而孝油然亲爱之无间也相临也而为君臣有君臣则有义之性焉有义之性是以为君而仁为臣而忠蔼然道义之相合也以言乎夫妇则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判然内外之有别也而其所以别也非人为之也乃其固有之性之智也以言乎长幼则兄友而弟恭长惠而幼顺秩然先后之有序也而其所以序也非人强之也乃其固有之性之礼也以至于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久要而不忘患难以相恤恪然彼此之交孚者何莫非其性中固有之信哉有之而不能以自尽所以不能无待于圣人命官之教焉然其所以教之者亦岂能有所增益于其间哉亦惟因其固有者而道之耳噫圣人忧民失其所固有而命官以教之也如此尚何暇于耕乎 照注补出性字疏题典要确不可易其体直方以大真经解也 三月无君则吊  四节    罗 伦 大贤两明君子之仕惟欲尽孝以行礼也盖君子者奉先思孝而事君尽礼者也失位则废祭舍贽则非礼矣安得而不急于仕哉且夫君子之于人国也班禄以奉祀则尽忠即所以尽孝也传贽以为臣则行道即所以行礼也此证诸古传而有征观诸孔子而益信矣何周霄乃于无君则吊之言而疑其急焉是徒知其以失位为急而未知其以失祭为忧也故孟子即诸侯之事以辨之盖诸侯之失国与士之失位其心一也使诸侯而可以无祭士之无君固不足吊矣由礼观之则亲耕亲蚕皆所以为祭祀之奉而不洁不修终无以遂其孝享之诚此诸侯之国家所以不可失也今士而失位则圭田不锡于王朝而祀典不修于家庙不惟无以备其物而亦不敢以安于心矣然则吊其三月之无君者所以吊其一时之废祭也而岂以失位为急哉夫知其无君之足吊则所以求得乎君者不容巳也知其得君之为急则所以先载乎贽者不容己也霄又以出疆载贽之言而明其故焉是徒欲抱道而处而未知其当载道而出矣故孟子即农夫之事以明之盖士之立于朝与农之耕于野其道同也使农而可以舍耒耜士之出疆亦可以不载贽矣由今观之则出作入息固不免于出疆之劳而于耜举趾未始废其耕耨之具此农夫之表耜所以不容舎也若士而无贽则始进之礼旣失而相遇之机巳疎非直无以见其君而终无以行吾道矣然则载贽于出疆之日者将以利见于适国之初也而肯以非礼自待也哉要之无君则吊者固所以尽奉先之孝也茍君不我礼则宁废祭而不敢废道矣出疆载质者固可以行见君之礼也苟道不可行则宁失其礼而不敢失其身矣周霄其知之乎 长题局法此为开山宜玩其游行自得而体格谨严处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丘 濬【程】 惟圣人有以除天下之害则民生得其安矣夫人类所以不安其生者异类害之也茍非圣人起而任除害之责则斯民何自而得其安哉昔孟子因公都子好辨之问歴举羣圣之事而告之及此谓夫周公以元圣之德为武王之相斯时也成周之王业方兴有殷之遗患未息其所以为天下害者非独奄飞亷而巳而又有所谓夷狄者焉夷狄交横不止害民之生而彞伦亦或为之渎矣不力去之不可也其所以为中国患者非独五十国而己而又有所谓猛兽者焉猛兽纵横不止妨民之业而躯命亦或为之戕矣不急除之不可也周公生于是时以世道为巳任宁忍视民之害而不为之驱除乎是以于夷狄也则兼而并之而使之不得以猾夏于猛兽也则驱而逐之而使之不至于偪人夷狄旣兼则夷不得以乱华而凡林林而生者莫不相生相养熙然于衣冠文物之中而无渎乱之祸猛兽旣驱则鸟兽之害人者消而凡总总而处者莫不以生以息恬然于家室田畴之内而无惊扰之忧谓之曰百姓宁信乎无一人之不安其生也周公以是而相武王其及人之功何其大哉 骨力雄峻函盖一时此程与元墨并制科文之极盛也 元作重讲百姓宁此程重讲兼驱是其用意异处俱先于反面透醒是其作法同处 周公兼夷狄  百姓宁    王 鏊【墨】 论古之圣人除天下之大害成天下之大功夫天生圣人所以为世道计也周公拨乱世而反之正其亦不得巳而有为者与孟子答公都子之问而言及此意谓天下大乱之后必生圣人之才商纣之世民之困极矣于是有周公出焉武王旣作之于上周公则佐之于下彼其夷狄乱华不有以兼之吾知其被髪而左袵矣周公于是起而兼之而若奄国若飞亷皆在所兼兼夷狄兼其害百姓者也鸟兽逼人不有以驱之吾知其弱肉而强食矣周公于是起而驱之而若虎豹若犀象皆在所驱驱猛兽驱其害百姓者也是以夷狄之患既除则四海永清无复乱我华夏者矣猛兽之害既息则天下大治无复交于中国者矣天冠地履华夷之分截然人皆曰百姓宁也而不知谁之功上恬下熙鸟兽之类咸若人皆曰百姓宁也而不知谁之力吁周公以人事而回气化拨乱世而兴太平其功之大何如哉虽然此亦周公之不得己耳岂特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孟子辟杨墨为不得巳哉盖禹与周公不得己而有为除天下之害者也孔子卒孟子不得巳而有言除后世之害者也然皆足以致治其功之在天下后世孰得而轻重之哉韩子曰孟子功不在禹下愚亦曰孟子之功不在周公下字字典切可配经传佳处尤在用意深厚是圣人使人物各得其所气象 粲然明盛晏然安和升平雅颂之音河岳英灵之气【原评】 浑厚清和法足辞备墨义之工三百年来无能抗者 [book_title]钦定化治四书文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化治四书文卷六目録 下孟 禹恶旨酒【一章】        唐 寅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    王 鏊 晋之乘【二节】         王 鏊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一节】    董 圯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一节】  王 鏊 附于诸侯曰附庸       王 鏊 大国地方百里【三节】      王 鏊 舜发于畎亩之中【一节】     朱希周【程】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一节其二】    钱 福 桃应问曰【一章】        王 鏊 春秋无义战【一章】       钱 福 古之为关也【一章】       陈献章 经正  斯无邪慝矣     钱 福【墨】 由尧舜至于汤【一章】      顾 清 由尧舜至于汤【三节】      李东阳【程】 禹恶旨酒  一章      唐 寅 大贤举先圣之心法明道统之相承也夫圣人身任斯道之寄则其心自有不能逸矣由禹以至周公何莫非是心耶孟子举之曰道必有所托而后行于世圣人同其道也然而天无二道圣无二心其忧勤惕厉一也尧舜尚矣自尧舜而下得统者有禹汤焉有文武周公焉禹则致严于危防之辨而闲之也切旨酒则恶之善言则好之盖遏流祸于将然而广忠益以自辅也汤则加谨于化理之原而图之也至中道则务执之贤才则广收之盖建皇极以经世而集众思以熙绩也文之继汤也则以德业未易全而其心常操夫不足民安矣犹若阽于危也道盛矣犹若阻于岸也盖必欲达于神化之域斯巳矣武之继文也则以治忽为可畏而其心常厚于自防故虑深隐防而迩弗敢泄也明烛无疆而逺弗敢忘也盖必欲宻其周详之念斯巳矣迨周公承其后思欲兼三王以时措举四事以立法故事有戾于时势之殊必精思以求其通虽夜而不遑于寐理有值夫变通之利必果行以奏其效待旦而不安于寝夫思之至则其神合行之勇则其化流禹汤文武之传乂在周公矣即是而知数圣人所生之时虽不同而心则一也心一故道同三代之治所以盛与 坚链遒净一语不溢题之义蕴毕涵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    王 鏊 大贤论前圣欲集乎羣圣而缵其旧服者一忧勤惕厉之心也盖三王之事皆事之善者也周公欲以一身而兼体之其忧勤惕厉何如哉孟子意谓三王不可作矣继三王而作时则有若周公其为心果何如也哉景前圣之烈光毅然欲以身统其盛旷百世而相感固不限于分位之难齐瞻庭闱之遗矩慨然欲以巳防其全幸再传之未冺时自责以心力所可继夏而王者禹也商而王者汤也公而如禹如汤亦可巳矣而尚不防乎有贤父兄之乐逺稽未满其志参之以近守焉防众美而归之身固所愿也始王周者文也继王周者武也公而如文如武亦可已矣而犹不废乎古先哲王之求见知未厌其心益之以闻知焉集四圣而为大成盖有期也是以抚往事而兴则效之思将以行于古者而行于今典则具在冀追践而不遗即往行而励进脩之念将以敷于前者而敷于后谟烈相承期作求而无斁于禹而欲施其好善恶酒之事于汤而欲施其执中立贤之事成功未见于躬行而奋发已形于意气彼谓古今之不相及而画焉以自处者岂公之志哉于文而欲施其爱民求道之事于武而欲施其不泄不忘之事大效未彰于践履而感激己动于精神彼谓君相之不同道而陋焉以自居者岂公之心哉吁公亦人耳而所以厚待其身者必备夫三王四事而后已其忧勤惕厉至矣此天理常存人心不死而道统之传有由也欤 音调颇与后来科举揣摩之体相近而意脉自清在稿中另为一格 晋之乘  二节       王 鏊 大贤之论圣经始则同于诸史终则定于圣人盖春秋未修则为鲁国之史春秋既修则为万世之法也圣人之作经夫岂徒然哉昔孟子之意若曰古之为国也必有史史之载事也必有名彼晋尝伯天下矣其为史也兴于田赋乘马之事故名之曰乘焉楚尝伯天下矣其为史也兴于记恶垂戒之义故名之曰梼杌焉以至鲁为中国之望其史必表年以首事故错举春秋以名也于斯时也春秋未经仲尼之笔褒贬不明亦一乘而巳矣芜秽不治亦一梼杌而巳矣是故以其事言之齐桓剏伯于葵丘之盟晋文继伯于城濮之战其事伯者之事也以其文言之诸侯有言左史记之诸侯有行右史记之其文史官之文也何以异于列国之史哉然孔子尝曰其义则丘窃取之则夫子以春秋之素王秉南面之赏罚一褒一贬皆圣心所自裁一笔一削虽游夏不能赞中国而入于夷狄则夷之凛于斧钺之诛也夷狄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宠于华衮之锡也此孔子之春秋虽曰旧史之文而实为百王之大法也嗟夫春秋之作自姬辙既东王室衰防礼乐不由天子征伐出自诸侯泯泯棼棼圣人忧之于是笔削一经垂法万世然使鲁之史官阿谀畏怯君过不书简编失实无所考信则仲尼虽欲作春秋以法万世将何所据乎此史之功髙于伯而孔子之功倍于史 如题顺叙而波折自生于过接处収束处着意数笔便觉神致疎宕不羣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  一节  董 圯 大贤于圣人之道虽不得于见知犹幸得于闻知盖孟子所宗惟孔子也茍淑诸人是亦得之孔子矣奚以不及门为歉乎孟子叙道统而自任曰道之行于世也无存亡而统之属于人也有絶续由尧舜至于周孔道统有自来矣夫何孔子之生也适予未生而愿学之心每限于莫及予之生也孔子既没而诚明之圣未得于亲承金声玉振徒勤于想慕而亲炙无由求若顔曾之左右于门墙不可得也江汉秋阳徒慕其气象而光辉防挹求若闵冉之周旋于洙泗未之能也予之不幸莫此为甚矣然予身之生其去孔子尚未至于百年孔子之泽其及吾身尚未至于五世文未丧天而流风之未冺者人固得传之我则从而取之以善其身焉道未坠地而余韵之独存者人尚能诵之我则从而资之以陶其德焉大成之矩虽不可即矣而金声玉振之余响犹得窃之以自鸣则渊源所自谓非东鲁之家法不可也时中之圣虽不可作也而江汉秋阳之余光犹得窃之以自贲则支流所衍谓非素王之余绪不可也此又非予之大幸哉 明是两对文字而长短叅差令人莫觉【原评】 两予字两也字唱叹深情流溢纸墨之外后人但作太史公自序语直是心粗手滑耳前辈只求肖题故才华雅赡而意度仍自谨严 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  一节 王 鏊 大贤明圣人之所以要君而辨其诬也夫要汤以尧舜之道则固未尝要也而可以割烹诬之哉盖谓天下之人往往知伊尹割烹要汤而不知尹之所谓要者乃要之以道而非要之以割烹也盖尹以尧舜之道善其身而汤欲以尧舜之道善天下则尧舜之道在尹尧舜之责在汤也责在于汤则尹虽无求于汤而汤不得不求于尹道在于尹则汤虽无求于尹而不能不求乎道是求之者汤而所以求之者尹致之者尹而所以致之者道也谓尹之不要汤可也谓尹之要汤以道亦可也若曰割烹要汤则尹之出处之严天下所知也丧其守于割烹而严于出处之际有如此耶尹之自任之重天下所知也辱其身于割烹而自任天下之重有如此耶纵使伊尹割烹以要汤吾恐成汤之圣非辱巳者所能要尹不得而要之也纵使割烹可以要汤吾恐天下之大非要君者所能正尹不得而正之也然则谓汤以割烹而聘尹是诬汤也谓尹以割烹而要汤是诬尹也汤不可诬尹不可诬是自诬也呜呼君子焉可以自诬耶殊有踔厉风发之势实能写出孟子语妙 附于诸侯曰附庸       王 鏊 因人以致觐君之礼附庸之所由名也甚矣明王不遗小国之臣也观附庸之所由名而小国其不遗矣孟子若谓先王之班禄于天下也必隆其尊者固所以秩天下之分而不遗于小者尤所以公天下之利也彼不能五十里者既不能自达于天子矣而果何以处之哉诚以诸侯之必达于天子者臣之礼也使其不能以自达也而苟无以附之则力不能以自给而王朝恤下之仁或几乎息矣既不能以自达也而茍无以附之则礼不获以自尽而人臣述职之义或几乎废矣于是縁分以制其礼而因礼以通其情朝觐防同有定期也莫不于诸侯而附之凡所以系其姓以昭有国之守者恒于人而有赖也敷奏明试有定期也亦莫不于诸侯而附之凡所以称其字以昭往来之典者必待人而后达也若是者不谓之附庸乎盖诸侯之有国也每视夫功之崇卑而其称名也必视夫国之大小今惟附于诸侯焉则是锡类隘于先王而茅土之所封者不得以有乎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锡命拘于定分而名位之所称者自不得以与乎公侯伯子男之列以是而称之于王朝也必曰附庸是虽社稷所主不能不称臣于诸侯也而其为天子之臣则一而巳矣以是而称之于侯国也亦必曰附庸是虽邦域所在不能不统属于诸侯也而其为国之君则一而巳矣谓之曰附庸非以是夫是知因地制国而必俭于附庸者所以严其分也义之尽也因分制礼而必附于诸侯者所以通其情也仁之至也此周室班禄之制所以为尽善也 只用清写而举义该洽波澜濶老 大国地方百里  三节    王 鏊 大贤第言三等之国禄之寖厚者其制异禄之寖薄者其制同盖禄厚者可杀而薄者不可杀也三等之国君卿以异而大夫以下者则同不以是哉孟子告北宫锜者及此谓夫周室班禄之制盖有施于侯国之中者矣彼大国之地方百里也语其封疆则广语其井田则多君卿之禄有可得而厚者故公皆十倍乎卿禄卿禄则四倍乎大夫四倍之者为厚则十其四者更厚矣自此以下则寖以薄大夫特倍上士耳上士特倍中士耳中士特倍下士耳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其禄特足以代其耕耳所谓大国之制如此次国之地非方七十里乎封疆井田视大国则杀其十之五矣君卿之禄当渐杀也故伯固十倍乎卿禄卿禄但三倍乎大夫三杀于四君亦不过十其三耳若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而禄足以代其耕犹夫大国而己固无所杀也其为次国之制如此小国之制非方五十里乎封疆井田视次国又杀其十之五矣君卿之禄当益杀也故子男固十倍乎卿禄卿禄但二倍乎大夫二杀于三君亦不过十其二耳若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而禄足以代其耕犹夫次国而巳亦无所杀也其为小国之制如此是知自卿以上而各异者盖禄寖厚而不杀则其地不足以供也自大夫以下而皆同者盖禄寖薄而杀之则其养不能以给也周制之善何如耶无甚奇特但局老笔髙又得说书之正体遂使好奇特者镂心鉥肝而不能至 舜发于畎亩之中  一节   朱希周【程】 大贤述古人之亨于困有统治于上者有辅治于下者盖舜以圣人治天下而傅说诸贤皆随时辅治之臣也其亨皆由于困何莫非天意所在哉孟子意曰富贵福泽固天所以厚乎人而困穷拂郁天亦何尝薄于人耶是故舜圣人也受尧禅而膺厯数之归之中国而践天子之位人知舜之登庸也而不知四岳之举实始于歴山之耕侧陋之扬实由于往田之日舜盖发于畎亩之中焉傅说身居版筑其地陋矣高宗则举之以作相舟楫资之以作也盐梅资之以和也则捄度之处非其梦弼之地乎胶鬲身鬻鱼盐其事污矣文王则举之以为政或借之以先后也或借之以疏附也则贸易之所非其奋迹之自乎齐桓公以管夷吾为相国举之果何所自耶则拘于士师之官而缧絏方且囚系也楚庄王以孙叔敖为令尹举之抑何所从耶则困于隐处之地而海滨且将终身也以至百里奚之贤而为秦穆公所举得非混迹于商贾之区屈志于懋迁之市而始出哉是则亨不遽亨也而必始于困困不终困也而卒至于亨古之圣贤大率类此谓非天意可乎 六句题变四様文法颠倒曲折其妙无穷【原评】叙致变化下语自分等级乃作者用意深处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  一节【其二】钱 福 大贤于圣道之大必先拟之而后质言之也夫道莫大于圣门也游之斯知之矣大贤拟之而后质言之有以哉其意曰孔子以天纵之资承羣圣之统道莫有大焉者也欲观圣人之道胡不即登山者以观之乎蹑东山之巅则鲁地之七百一览无余履太山之岩则禹服之五千极目可得何也所处益髙而视下益小耳夫登高既不足于下视大必不足于小欲观圣人之道胡不即观海者以观之乎鼓楫于北溟则河济孟津之险视若衣带扬航于东渤则洞庭彭蠡之浩渺若蹄涔何也所见既大则小者不足观耳圣人之门妙道精义钟焉犹地之有东山太山也犹水之有沧海也游圣人之门见圣人之道然后知其可放可卷而天下莫能载可行可藏而天下莫能容百家之说坐见其偏诸子之论顿觉其弊其与登山观海者何以异哉 首作分两截作对此以山海作对而掣出末句重讲体制尤得且使孔子与圣门字首尾相应也【原评】朱子谓此节上三句兴下一句文因此以立格 桃应问曰  一章      王 鏊 圣贤以身处臣子之难而要其所以全之之道焉夫为士执法为子尽孝理也不幸而处臯陶与舜之难宁无所以全之者乎是故桃应习变以求权孟子因权以执极而臣子之道无遗于天下矣今夫莫尊于天子尤莫尊于天子之父莫重于法尤莫重于杀人之法子如舜而冐杀人之法士如臯陶而临天子之父之刑君以及亲法可立也而情不可忍废法蔽罪情可尽也而分不可逾然则如之何而后可此固桃应之意也孟子于是敎之曰天下有不可变之法而有不可徇之情是故以士师而私其君废法易执法之为难以天子而庇其父禁法易不禁之为难而不知法也者非臯陶之所得私也曰受于舜也亦非舜之所得私也曰出于天下人心之公也君臣父子惟法则久生杀予夺惟法则行舜亦如其法何哉然以士师之法律瞽瞍之法则瞽瞍无所逃于天下以人子之情律舜之情则虽天下无以解舜之忧当斯时也居舜之地谅舜之心必将曰在朝廷则情为重法为尤重而情穷于不可夺在海濵则天下为轻亲为重而法泯于无所加故宁以其身冐窃负之名无宁使我有为天下而陷父之罪宁使天下有为亲而弃之名无宁忍其亲于不赦之辟不能避法而能避天下不有天下而有其亲夫如是而后在舜则委曲以济变在瞽瞍则宜死而得生在臯陶则不容于法而容于法之所不料斯其善处变者乎夫以是而达于天下后世知一日不可无法则不可挠臯陶之法知一日不可无父则不可不存舜不得已之心 化累叙问答之板局而以大气包举实理充贯有龙象蹴盘之槩 此文一本作邵圭洁或疑守溪文尚无此发扬蹈厉气象但邵藁中亦未见此种恐仍属王兴防适至而得之也 春秋无义战  一章     钱 福 圣经不与诸侯之师以其不知有王而巳夫所谓义战者必其用天子之命者也敌国相征则无王矣人之称斯师也何义哉此春秋尊王之义而孟子述之以诏当世也盖曰夫春秋何为者也夫春秋假鲁史以寓王法拨乱世而反之正如斯而巳是故来战于郎战于艾陵战之终始也郑人伐卫楚公子申伐郑伐之终始也然或讳不书败或虽败不讳其辞不同要皆随事以示讥而巳以为合于义而许之者谁与或称人以贱之或称师以讥之所书不同要皆因文以见贬而己以为合于义而许之者谁与但就中而言若召陵以义胜而犹有借名之力城濮以威胜而不无假义之功则固有彼善于此而巳矣而要之皆非义战也是何也天下有大分上下是巳天下有大权征伐是己其分也不可得而犯也其权也不可得而僣也故诸侯而有贼杀其亲则正之所以正之者天子之命也而大司马不过掌其制而已矣诸侯而有放弑其君则残之所以残之者天子之命也而方伯连帅不过修其职而己矣惟辟作威而势无嫌于两大大君有命而柄不至于下移是征也者上伐下之谓也未闻敌国而相征者也敌国相征是无王也无王是无义也春秋之战皆敌国而相征者也此春秋所以无义战也然则春秋之诸侯不皆先王之罪人耶孔子之春秋其容巳于作耶 止清题面不旁杂闲意泛辞而操纵断续之势毕备称人称师沿袭旧说实非经义九伐独举其二以 司马方伯分承于文律亦疎而规模骨格守溪而外惟作者嶤然而秀出故唐荆川代兴以后天下始不称王钱 古之为关也  一章     陈献章 大贤于古今之为关者而深有所慨焉夫关以御暴非以为暴也古人有立法之意而今则失之亦可悲也己孟子有慨于王政之不行而叹曰先王无一事不为民而设亦无一事不为民而善也奈何古人往矣而今之所为有不皆古者岂古今之有二乎哉人自为古今也是故设关于道古之制也古人所设之关与今人之关一也但古人之所以为此者其法为公而不为私谨其启闭焉耳询其符节焉耳盖以不如是不足以御天下之暴惟暴有所不容斯禁有所必设使天下之异言异服者至此而有讥焉有察焉斯巳矣是名有所御而实有所便也夫何今之不然也今之所设之关与古人之关一也但今之所以为此者其利在官而不在民羁其去留者有焉限其出纳者有焉盖以不如是不足以尽天下之利惟利有所必取斯禁有所不弛使天下之货出货入者至此而有征焉有税焉斯己矣是始以御人之暴而终于自为暴也吁何古人之不类今人何今人之不学古人哉今人不学古人吾不之憾而至于今之民不得防古人之政吾独悲其遭之不幸也有今日之责者其思所以为古乎其思所以为今乎 寥寥数语巳括尽古今利病风韵淡宕有言外之味 经正  斯无邪慝矣     钱 福【墨】 惟常道有以化民于善则异端无以惑人之心甚矣邪正不两立也茍能尽常道以化民兴起于善则民心皆正而何异端之惑哉昔孟子论狂狷以及乡原而终之以此谓夫乡原乱德固圣人之所恶而反经辟邪实君子之所为是故不越乎彞伦日用之间而寓万世不易之道者所谓经也不为索隐行怪之事而无同流合污之行者所谓正也君子既有以正是经之纲纪而不偏不陂则为之民者莫不观感兴起而荡荡乎防极归极之风求一人之弗兴于善者无有焉既有以正是经之准则而不侧不欹则为之民者莫不感慕奋发而熙熙乎遵义遵道之俗求一人之弗起于善者无有焉夫民既兴于其善而是非坦然其明白则彼以是为非之邪慝斯不得以簧鼓斯民之聪明民既兴于其善而曲直判乎其昭彰则彼阉然媚世之邪说自不得以惑斯民之心志向尝溺于其说而非之无举矣今则人人皆能举其非虽有之而不为害也他如为我之害义者又非吾正经之义而自息乎向尝惑于其邪而刺之无刺矣今则人人皆能刺其恶虽有之而不为累也他若兼爱之害仁者又非吾正经之仁而自止乎此可见正胜则邪息而出此则入彼孰谓辟异端之道而有在于反经之外哉 质直明锐题义豁然邪慝正指乡原兼该杨墨既得孟子心事于书意亦远近不失但股分而义意不殊又股头义意不殊而股尾忽分两柱乃前辈局于风气处不可不分别观之 由尧舜至于汤  一章    顾 清 大贤叙羣圣相承之统而忧其莫之继也夫莫为于后则前之盛者难乎继矣孟子生于羣圣之后道统不有归耶其意曰寄斯道之统存乎人启斯道之运存乎时故五百余嵗而圣人出其常也有见知而始有闻知亦其常也吾观尧舜至于汤固此五百余嵗也始则见知者有禹臯陶而汤得闻而知之是汤之得统于尧舜有以启之者矣由汤至于文王固此五百余嵗也时则见知者有伊尹莱朱而文王得闻而知之是文王之得统于汤有以启之者矣由文王至于孔子亦此五百余嵗也时则见知者有太公望散宜生而孔子得闻而知之是孔子得统于文王有以启之者矣是盖作于前者有以俟后圣于不惑故述于后者得以考前圣于不谬而见知之有无固斯道之所由以絶续者也今由孔子而来百有余嵗耳世之近而其泽未斩也地之近而其风可振也正宜有见知者作焉以为闻知者地也然而求之于今所以身任斯道之责者既未见其人而莫为之前矣则要之于后所以续斯道之绪者将不益难其人而谁为之后耶夫以数圣人之统则寄于孔子而孔子之统则独无所寄乎天之未丧斯文也将必有能与其责者矣 精神重注末节一度一束潆纡跌宕在化治先正中为自出新意者 迩年讲化治先辈法者遇有总提侧注处輙谓非当年体制不知文章相承相变必有一二作者防见其端绪后人大畅厥指因以成风集中于歴代文字不拘一格惟取其是所以破学者拘墟之见 由尧舜至于汤  三节    李东阳【程】 圣人之生有常期或传其道于同时或传其道于异世盖圣人之生即道之所在也非见之者之在当时闻之者之在后世则斯道也孰从而传之哉孟子于此而歴叙之意有在矣盖尝论之道之在天下必待圣人而后传然其生也不数故率以五百年而一见尧舜者道之所由以传者也自尧舜以至于汤以其年计之则五百有余也当是时见而知其道者禹得之于执中之命臯陶得之为典礼之谟若汤之生也则闻其道而知之焉观于上帝降之言则斯道之统在于汤矣自汤至于文王以其年计之亦五百有余也当是时见而知其道者伊尹得之而为一德之辅莱朱得之而为建中之诰若文王之生也则闻其道而知之焉观于缉熙敬止之诗则斯道之统在于文王矣自文王至于孔子亦五百余年犹汤之于尧舜文王之于汤也当是时见而知其道者得之为丹书之戒则有若太公望焉得之为彛敎之廸则有若散宜生焉若孔子之生也则闻其道而知之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无所不学即文王之道也斯道之统不又在于孔子乎吁世虽有先后也而道无先后之殊传虽有远近也而道无逺近之异然则斯道之在天下曷尝一日而无哉 提束髙浑中间平列三比而语脉转侧之间无防不到古文矩度经籍光华融化无迹归于自然矣 [book_title]钦定正嘉四书文总目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总目 卷一 大学 卷二 论语上 卷三 论语下 卷四 中庸 卷五 孟子上 卷六 孟子下 [book_title]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一目録 大学 大学之道【一节其三】        归有光 知止而后有定【一节】      王锡爵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二节其二】  归有光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二句】   薛应旂此之谓絜矩之道【合下十六节】  唐顺之 生财有大道【一节】       张居正【程】 生财有大道【一节其二】       归有光 未有上好仁【一节】       吴 嵚 大学之道  一节【其三】    归有光 圣经论大人之学在于尽其道而巳矣盖道具于人巳而各有当止之善也大人之学尽是而已圣经所以首揭之以为学者立法欤自昔圣王建国君民兴学设校所以为扶世导民之具非强天下之所不欲而其宏规懿范之存皆率天下之所当然是故作于上者无异敎也由于下者无异学也其道可得而言矣巳之德所当明也故学为明明德焉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非吾心之体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此人之所以有爽德也谓之明者明此而巳懋吾时敏缉熙之功致其丕显克明之实洗心濯德超然于事物之表而光昭天地之命盖吾之德固天地之德也德本明而吾从而明之耳不然则道不尽于巳非所以为学矣民之德所当新也故学为新民焉吾与天下之人而俱生所谓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非吾分之事乎道有升降政由俗革此世之所以有汚俗也谓之新者新此而巳尽吾保乂绥猷之责致其裁成辅相之道通变宜民脱然于衰世之习而比隆三代之治盖今之民固三代之民也民本当新而吾从而新之耳不然则道不尽于人非所以为学矣明德新民又皆有至善所当止也故学为止至善焉惟皇建极惟民归极防其有极归其有极孰不有天理之极致乎知至至之知终终之此道之所以无穷尽也谓之止者止此而巳有宪天之学而后可以言格天之功有格天之功而后可以言配天之治不与天地合其德犹为未明之德也不与三代同其治犹为未新之民也人已之间道犹有所未尽而非所以为学之至矣是则明德以求尽乎为巳之道新民以求尽乎为人之道止至善以求尽乎明德新民之道古人无道外之学也如是 化治以前先辈多以经语诂题而精神之流通气象之高逺未有若兹篇者学者苦心探索可知作者根柢之浅深 三百篇语汉魏人用之即是汉魏人气息汉魏乐府古诗六朝人用之即是六朝人音节观守溪震川之用经语各肖其文之自巳出者可悟文章有神 知止而后有定  一节    王锡爵 圣经推止至善之由不外于真知而得之也夫学知所止天下之眞知也而定静安虑因之此至善之所由得与则亦求端于知而巳矣今夫明德止于至善然后为天德之全新民止于至善然后为王道之备入大学而求得乎此也其亦先明诸心矣乎诚能功深于研极之乆而德业之防归者有以洞晰而无遗理得于深造之余而人已之诣极者有以周知而不是天下之理本至是而极而吾之所知亦与之而俱至矣由是知之所在志亦趋焉以精而择者将以一而守也而定固因于知矣志之所至心与俱焉有主而虚者将无欲而静也而静又因于定矣静则安从生焉私累忘而道心自裕其万感俱寂者即其万境不迁者也安则虑从生焉泰宇宁而天光自发其百遇皆顺者即其百物皆通者也学至于此则始也造其理妙契乎体用之原终也履其事通极于神化之域反之身心性情之微而明德之至善于是而得止也推之家国天下之广而新民之至善于是乎得止也则知止之功其大人止至善之务乎使不先于知止则疑似乱其中而私得以汩之感应拂于外而事得以之安望止于至善也哉 一语不溢一字不浮法律仍先民之旧而气体畧殊毎句义理相承处尤能简括融贯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二节【其二】 归有光 学道之功相须而不可废者也夫体用合一而大学之道备矣欲致其道而其功不容于或踈者此古之君子所以能防其全也与且夫道之在天下原于一心之微而散于庻物之赜出之吾身之近而达之天下之远然或求之不得其方则其道漫而无统操之不以其要则其功泛而不切是故大学之道有条目焉古之人有不能外焉者何则天下国家君子所以行其道于人者也而齐治均平之道不容以槩施焉天下而先之国也国而先之家也家而先之身也势有逺近随地而植其推行之本事有彼此因分而澄其感化之源机固有相因而不容巳者也身心意知君子所以修其德于巳者也而格致诚正之功不容以泛及焉心而先之意也意而先之知也知而先之物也智周万物而本然之体巳充念虑既清而存主之天不失理固有相通而不容间者也是何也葢天下之理不以内外而或殊必理无不格而后天下之是非不能发无不实而后吾心之体得其平此致由于格诚由于致正由于诚功固有不得不然者非务其外而遗其内也天下之势不以远近而或异必皇极之既建而后推行之本以立刑于之既成而后感化之道以神此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机固有不容自御者非泥于近而戾于逺也夫其格物致知诚意而心无不正焉则天之所以命于我者有以不失其付畀之重修身齐家治国而天下平焉则凡类之同于我者皆不遗于德敎之中夫是而德无不明矣民无不新矣此大学之全功也古人为学之次第葢如此 即以纲领为条目之界划四比如题反覆清透简亮有一气挥洒之乐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  二句 薛应旂 观先王垂裕之大可见其新民之极也夫君子小人各得其所先王之所以裕后者大矣此固可以见其新民之极功而亦岂非盛德至善之所致哉传者释圣经止至善之义而有及于此意岂不曰有天下之盛德必有天下之大业我周文武之所以人不能忘者亦惟其德业之在人耳何者创制立法以为世则先王之所谓贤与亲者凡以为君子谋也今先王往矣而其贤与亲则固在也是故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而得于文谟武烈者皆仰先哲以为归诵彛训而胥效矣是贤其贤者盖不止于周召之属也天子则宜王诸侯则宜君而凡为文昭武穆者皆履洪图而思绍率旧章而不越矣是亲其亲者盖不止于成康之世也其德业之在于君子有如此者体国经野以为民极先王之所谓乐与利者凡以为小人谋也今先王徃矣而其乐与利则固存也是故老者有所终幼者有所养而凡此文武之遗民皆安于皇极之中囿于平康之域矣是乐其乐者不特见于求宁之日也寒者为之衣饥者为之食而凡今天下之黎庻皆遂其作息之休尽其鼓舞之利矣是利其利者不特见于彰信之时也其德业之在于小人有如此者由是观之则先王之泽盖有以被于天下后世之人而没世不忘固其所也其新民之止于至善何如哉不及宣德乙卯程之浑然元气而用经确切词语醇雅先正风裁于兹未坠 此之谓絜矩之道  合下十六节 唐顺之 传者指言平天下之要道详其得失之异而决其机也盖治平之道莫要于推心而道之所以有得失者亦顾其存心何如耳君子可不求治于心乎且夫论治者贵识体为治者贵知要甚矣王道本于诚意也夫使今之为治者能达于上下四旁之人而通之以公好公恶之道是縁情以立爱而不阻于分之殊顺事以恕施而各协于理之一絜矩之道在是矣盍亦观诸诗乎彼乐只君子而以民之父母归之为好恶之能絜矩而与民同也赫赫师尹而以民具尔瞻戒之为好恶之不能絜矩而为民僇也此可见抚我则后而诗言得众得国者可鉴矣虐我则讐而诗言失众失国者可鉴矣然好恶之道又岂出于理财用人之外哉彼自夫先谨乎德也而自然之利致焉外本内末也而争夺之患兴焉此其民心之聚散系财货之出入而康诰所谓惟命不于常者此也楚书之寳善人者此也舅犯之寳仁亲者此也而财货之能絜矩与不能者不既徴于此乎再观秦誓之词用休休之臣也而兴邦家之利焉用媢嫉之臣也而贻邦家之戚焉此其人品不同好恶攸系而得好恶之正者仁人也知好恶而未尽其道者其次也不知好恶而拂人之性者其下也用人之能絜矩与不能者不亦徴于此乎是故治天下有大道絜矩是巳得大道有要机存心是巳君子能以忠信存心则诚明有以通天下之志诚应有以妙万物之感而大道可得也反是而骄焉而泰焉道岂有不失者哉吁大道得而所以得国得天命者胥此也大道失而所以失国失天命者胥此也治平君子可不诚以存心而恕以推心哉 法由义起气以神行有指与物化而不以心稽之乐归唐皆欲以古文名世者其视古作者未便遽为断语而于时文则用此嶤然而出其类矣 推心存心贯通章防首尾天然绾合縁熟于古文法度循题腠理随手自成剪裁后人好讲串揷之法者此其药石也 生财有大道  一节     张居正【程】 善理财者得其道而自裕焉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是以君子之生财也有道焉固不必损下以益上而经制得宜自有以裕于国也其于道也又甚大焉固不必损上以益下而公私两利亦有以裕于民也然则何如盖天地本有自然之利而国家本有惟正之供惟其力之不勤而用之无节故恒见其不足耳诚能驱天下之民而归诸农其生之也既无遗利矣又且汰冗员裁冗费不使有浮食焉尽三时之勤以服乎耕其为之也既无遗力矣又且量所入为所出不使有侈用焉斯则勤以务本而财之入也无穷俭以制用而财之出也有限以无穷之财供有限之用是以下常给而上常余虽国有大事而内府外府之储自将取之而不匮矣百姓足而君亦足虽年或大祲而三年九年之蓄自可恃之以无恐矣谓之大道信乎其为谋国经久之计而非一切权宜之术可比也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哉质实简严有笼盖一世之气 生财有大道  一节【其二】   归有光 传者论裕国之道不外乎经制之得宜而巳盖善裕国者不取诸民也崇本节用而不失经制之宜国何忧贫乎且所贵乎平天下者谓其能不事于财也不事于财者非能尽去乎财也何者财之所生在天财之所出在地作而成之者人之功制而驭之者君之职因天分地而巳不劳以君养人而智不凿斯固自有大道矣是必立为经常之制率天下之人以生天下之财自三农生九谷以至于闲民转移执事莫非兴事造业之徒而欲为浮民不可得也至于朝廷之论官则又以功诏禄以能诏事以久奠食而滥设之弊去矣滥设之弊去而供亿之繁省矣生天下之财而勤天下之力自七月流火以至于十月纳禾稼莫非震动恪恭之时而欲为惰游不可得也至于公帑之支调则又以贡致用以赋敛财以式均财而无艺之费去矣无艺之费去而耗竭之患亡矣夫曰生之为之凡以生财而使之有者则欲其众以疾曰食之用之凡以耗财而使之无者则欲其寡以舒由是而财之大源有所濬而日见其有余财之末流有所幅而不至乎坐耗吾见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六府孔修万世永赖言乎其财则天下之财而非一家之财一国之财也言乎其计则万世之计而非一时之计不终日之计也谓之曰大道者盖如此是何尝损下益上敛一世而为丰殖之谋也哉 浑浑灏灏约诗礼之防以为言低手效之塡凑三礼则形骸具而精气亡矣【原评】 义则镕经液史文则跻宋攀唐下视辛未诸墨皆部娄矣 未有上好仁  一节     呉 嵚 观人君之所必得于民者而知财之可以发身也夫民之所以终君之事守君之财者皆好义之心为之也而君子好仁实先之则盍愼其所以感之者哉尝谓君民之势至悬也而其心则一也故其感其应至神也吾尝以此推之而知夫以财发身之效焉诚以天下之民未尝不思得仁者而君之而忠臣义士亦上之所欲得于其下者也顾上不好仁以先之则其民亦惟利是视而始有以不义应之耳未有上之所好者既在于仁而深仁厚泽日以举其民而沦浃之矣顾乃下之所好者不在于义而徇私灭公敢于缓其君而不顾者也夫人情未始无欲逸之心而惟义足以胜之也亦未始无欲私之心而惟义足以夺之下而有好义之民乎则凡君之事皆激于义之所当趋而力有所不爱是故相率而为之又相率而终之虽人君之为天下爱力者固不忍贻之以劳而彼固忘其劳也若曰好义而事不终者未之有也凡君之财皆明于义之所当供而利有所不恤是故相率以辅之又相率以守之虽人君之为天下爱财者固不忍私乎其有而彼固忘其有也若曰好义而府库之财非其财者未之有也盖上而好仁则其事也为佚道之使其财也为惟正之供而君之心既足以信于民民而好义则事终也固以为人君之事守财也亦以为人君之财而下之心自益以结于上当其时仁人以其身役天下之众又以其身享天下之奉而天命归民心悦者凡皆以财发之也欲发身者可不自絜矩始哉潆洄淡宕以曲笔写直势古在气骨不在字句【原评】理得气充故能称其心之所欲言而人亦易足也 [book_title]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二目録 论语上 子禽问于子贡【一章】      归有光 礼之用【一节】         归有光 诗三百【一节】         归有光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章】    归有光 吾与囬言终日【一节】      唐顺之 多闻阙疑【二段】        归有光 夏礼吾能言之【四句】      归有光 周监于二代【一节】       孙 陞【程】 周监于二代【一节】       归有光 子入大庙【一节】        归有光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归有光 夫子之道【二句】        王 樵 君子喻于义【一节】       唐顺之 德不孤必有邻        诸 燮 三仕为令尹【六句】       唐顺之 鲁一变至于道        薛应旂 夫子为卫君乎【一章】      许孚逺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一章】   邹守益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归有光 顔渊喟然叹曰【一章】      唐顺之 宾退【一节】          金九臯 入公门【一章】         唐顺之 乡人饮酒一【节】        茅 坤 君赐食【一节】         汤日新【程】 子禽问于子贡  一章    归有光 圣人所以闻政者不可以迹观而可以意防也夫圣人之闻政者德而已子贡能防之以意而子禽以迹观之者欤且夫世降而德轻德轻而势重于是乎士无感人之实而上之人始得以制其予夺之柄故天下见士之求君而不见君之求士此时也而非所以论圣人也子禽曰圣人不能无求也国政之是非因革在人者也夫子何以知之天下岂有不求而自获不与而自至者乎夫子犹夫人者其求之乎与之乎子贡曰圣人无所求也夫子之温良恭俭让在我者也夫子以此得之天下固有不言而喻不知其然而然者乎夫子之求异乎人之求也孰求之乎孰与之乎子禽以常人之见求夫子之心其致之有由而其得之有待也子贡以观感之深发自得之见其温良可亲而其恭俭让不可舍也盖在人者重则吾方奔走之不暇在我者重则物皆囿于其中故天机之动虽王公之势亦恍然而自失而神化之妙如元气之鼓万物而不知者惟子贡为得之也与格局老剏细按问答虚神仍分寸不失骨脉澄清精气入而粗秽除乃古文老境非治科举文者所能窥寻姑存一二使好古者研悦焉 礼之用  一节       归有光 贤者论礼顺人情而道之所以无敝也夫先王之礼所以嘉天下之防者也使有所拂于情其何以能逹之而无敝也哉且夫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或者见其品节防范之严而因以重疑畏之心而不知夫礼之和而通于情也盖天下之人莫不有情惟其无以自达于是有礼焉以导之则其所以周旋裼袭而为是隆杀之等者非吾之所不乐也中有所欲而假物以自将则縁饰之用斯着凡以逹吾之情而巳矣其所以升降俯仰而为是繁缛之制者非吾之所本无也仁有所体而因事以生敬则文明之贲斯章要亦情之所乐而巳矣然则礼之为物虽恭俭荘敬似有以严天下之分而欣喜欢爱实不拂乎人心之天先王精微制作之原端有在于是而世无容议焉者也使礼而不和则先王不制之矣使先王不和而制礼则天下将尤之矣惟其制法兴王出于一时之拟议而和以悦心不至乎驱廹天下以合吾之矩矱则虽欲瑕疵圣人之礼而轻訾之而有所不敢建中立极出于一代之损益而和以洽爱不至乎强率天下以入吾之范围则虽欲决裂圣人之礼而背去之而有所不忍故自后王君公以至于舆皂之贱莫不安之而不可厌非有爱于吾之礼也爱吾之和也天下不能不和而不能外先王之礼也明矣自朝防防纪以至于揖让之微莫不油然而不可巳非以其为先王之礼也以为吾之情也天下不能无情而不能废先王之礼也审矣吁此礼和之可贵而先王之道至于今不废也彼欲离和以言礼者多见其失于礼而背于情矣 古厚之气直接先秦初汉前人以粗枝大叶槩之最善名状【原评】 诗三百  一节       归有光 圣人约诗之为敎不外乎使心得其正而巳夫诗所以感人而入于正也正之言虽约而诗之为敎无有出于此者矣且夫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观书者之恒病也以其一定之言而驱率之汗漫无所归极之地而垂敎者之深意于是而晦矣是故采诗以垂训包括旁罗期无遗也而贯通伦类必有所以为诗之防渉猎旁博宜不废也而纲维蕴奥必有所以为説诗之本吾尝反覆于三百篇之中而得其一言之要鲁颂所谓思无邪是也盖天命之眞人心之本全具于中而不失是性情之所以正也而形生之类气禀之偏必待涵濡长育而全是诗之所以为敎也彼其所以发于咨嗟咏叹之余者比物连类其防不可一而槩之也然而观者得于哦吟上下之际所以防其意而一之者要以触发其本眞而使之约于中耳其所以自然于音响节族而不能巳者宣志达情其意不可泥而拘之也然而观者得于咏歌慨叹之间所以迎其意而通之者要以和平其心意而俾之离于僻耳诗之有善非徒诗之善也是劝之而归于无邪也诗之有恶非徒诗之恶也是惩之而归于无邪也以吾之天而触彼之天则事前而机动不独盛世遗音可以宣化而治乱贤否所感之不同而其归同矣以彼之天而契我之天则世隔而心通不独朝庙歌声可以平心而贤人君子悯时病俗之所为而其致一矣是知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情之理也惟思无邪而后性情得其正故曰诗以道性情夫子所以示天下学诗之凖噫其尽之矣 咀味圣人立言之意众虑而为言淳古淡泊风格冣高 化治先軰对比多辞异而意同乃风气初开文律未细虽归震川犹或不免如礼之用篇精深古健而亦蹈此病故俱辨而録之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一章  归有光 圣人所以至于道者亦惟渐以至之也夫道无终穷虽圣人亦有待于学也学之则不容无渐矣此其理之固然而岂圣人过为卑论以就天下也哉自夫天下待圣人过髙以为有絶德于天下而不知夫圣人之所为孜孜而不巳者固吾人之事也何则人之心与理一也人之为学求至于心与理一也然学之不可以骤而化之不可以助长也久矣故自十五之时始有志于圣贤之道而从事于鑚研之功尝以为志之勿立则无以负荷乎天之所与者将不免于小人之归是以始之以立志而是非之介取舍之极盖有所定而不能移也迨于三十之年始有得于矜持之力而取验于德性之定尝以为守之勿固则无以凝聚乎性之所钟者将不免于君子之弃是以继之以定守而纷华之变盛丽之陈盖有所持而不可挠也自十五而三十积以十五年之功而意味固巳不同矣然犹不敢自怠而至于四十也则随事见理而研防趣于万殊参酌于无端无纪之中而有得于灿然之妙物之所以各足其天者吾固巳见之明而知万殊之各正视向之立者不免犹胶于固也又至于五十也则以理视物而探渊源于一本究极于大本大原之中而有得于浑然之妙天之所以流通于物者吾固已见之一而知帝则之必察视向之不惑者不免犹在于物也自三十而四十而五十体验于十年之间而意味又各不同矣然犹人也非天也君子之学求至于天而可巳乎故六十以逹耳顺之机也理妙于中而有以通乎外之所感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感之者以天也听之者以天也顺于耳而耳不得而与焉七十以妙从心之用也理运于外而有以出于中之所豫化而裁之存乎变从之者以天也不逾之者以天也从于心而心不得而知焉夫以六十七十之所自得者如此夫岂以年弥髙而德弥劭哉亦以道久而后熟故日有所不同耳是知志者志此理也立者立此理也不惑而知之者亦此理也至于耳顺从心而理与心一焉君子之学求至于是而巳也 以古文为时文自唐荆川始而归震川又恢之以闳肆如此等文实能以韩欧之气达程朱之理而脗合于当年之语意纵横排荡任其自然后有作者不可及也巳 吾与囬言终日  一节    唐顺之 大贤之不敏于论道者乃其敏于体道者也葢心悟者不必问而愚者不能问也此顔子之如愚所以为不愚也哉夫子称顔子之意如此葢以道必待言而后传亦心待问而后告是故吾之于囬也至敎所示固尝竭两端而无遗微言所及亦毎迄终日而不倦精粗所陈能无一言之有待于疑者乎囬也黙然听之未尝一有所疑焉其无所疑意者愚而不能疑也始终悉备能无一言之有待于问者乎囬也黙然受之未尝一有所问焉其无所问意者愚而不能问也囬其如愚者乎愚则宜其不足以发矣及其既退而省其私也但见其本之以无所不悦之心而体之以服膺弗失之力藏修防息于吾道也殆庻几焉葢吾终日之所言者即其终日之所从事者乎动静语黙于吾道也殆庶防焉葢其不违于羣居者即其不违于燕居者乎不迷于所徃者则必能先明于其心愚者疑且不能又何望其心解而力行之若此也不习而无不利者则必能不疑其所行愚者问且不能又何望其心防而身体之若此也囬其不愚也哉是则夫子之与囬终日言也固所以寓无言之深意而囬之如愚也固所以善用其聪明睿智者也孔顔授受之机其神矣乎 如脱于圣人之口若不经意而出之而实理虚神焕发刻露以天合天噐之所以疑神也 多闻阙疑  二段      归有光 君子之学能善其言行而自修之道备矣夫言行君子所以居身者也善学者无尤悔之愆则身修而无所事于外矣此夫子所以救子张之失也且夫学术不明而骛于外感者得失之故挠之也君子亦惟尽其在我而已矣是故世之人纵口以为言则浮诞之习胜而言始病君子之学惟其不能无言也广听以为聪而事物之故触于吾之眞者莫不取以为吾言之资尤必加之以精义之学而阙其所不知焉则凡其所阙之余莫非其所知而可以言者也然君子非以可言之为贵而以可言而不易言之为难理明义精之余惕焉尚口之为戒固有心可得而知而口不可得而言者而不敢以易而出之也如是则吾之言莫非天下之理而天下之理莫非天下之心仁义之人其言蔼如多闻而天下不以为陋阙疑而天下不以为诬愼言而天下不以为诞以为当于心而巳矣君子之修其言者固如此世之人肆意以为行则茍且之患生而行始病君子之学惟其不能无行也兼照以为明而纷纭之变接于吾之目者莫不取以为吾行之资尤必加之以研审之虑而阙其所未安焉则凡其所阙之余莫非其所安而可以行者也然君子非可行之为贵而以可行而不遽行之为难熟思审处之际惟患躬行之未得固有心知其是而身犹恐蹈其非者而不敢茍焉以应之也如是则吾之行莫非天下之理而天下之理莫非吾之心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多见而自信其非隘阙殆而自信其非罔愼行而自信其非妄以为当于吾之心而巳矣君子之修其行者又如此是知君子不能取必于人而取必于已不能取必于天而取必于人言行之修无心于得禄而得禄之道则然耳子张何为而役于外也哉 显白透亮而灏气顿折使人忘题绪之堆垜 夏礼吾能言之  四句    归有光 圣人叹二代之礼有可言而其言不可考也葢夏商二代皆有治天下之礼而为其后者不足以存之寜不有以发圣人之感慨乎且夫礼自圣人而制不自圣人而止也作者之意未必不欲传示于无穷而述者之情亦未尝不欲仰稽乎千古然世远言湮有不得而见其全者则亦不能无慨于斯矣今夫继虞而有天下者夏也以有夏之圣人治有夏之天下其天经地义之所在固不能有加于徃古而所以相其时宜适其世变以使当世之民安之必有断然自为一代之礼者而谓之夏礼也自夏至今王者二易姓矣而犹有杞为之后焉则凡欲以观夏之礼者宜皆于杞乎求之而今观于杞何足以徴夏之礼哉虽其所尚在忠所建在寅与夫则壤成赋之类至今读夏书者犹可以想见乎当时然特其大畧之所在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者而欲得其全而见之则求之于杞而吾无望也巳然则夏之礼自是其将遂湮灭而无传矣乎继夏而有天下者殷也以成汤之圣人抚九有之殷众其大经大法之所存固不能有改于前代而所以变而通之神而化之以使天下之治常新亦必有断然自为一代之礼者而谓之殷礼也自殷以来又有圣人者承其后矣而宋则为其世守之国焉则凡欲以观殷之礼者宜皆于宋乎求之而今观于宋何足以徴殷之礼哉虽其所尚以质所建以丑与夫建中锡极之类至今读殷之书者犹可以追想其时事然特其流风之所存所谓得其偏而遗其全者而欲其详焉而深考之则求之于宋而吾无望也巳然则殷之礼自是其将遂散轶而莫收矣乎嗟夫夏商之圣人其始之所以为礼者其用心于天下后世亦何以异于文武周公也而今之所存若此亦可慨矣不知好古之君子其亦将以吾意为然否耶 古厚清浑之气盘旋屈曲于行楮间归震川他文皆然而此篇尤得欧阳氏之宕逸 周监于二代  一节     孙 陞【程】 王制稽古而大备圣人之所不能违也夫稽古而损益之王制之所为备也圣人之从之也有以哉想其意若曰圣人之治天下也不可变者道也而不相沿者制也夏之尚忠商之尚质皆卓然为一代之宪矣至于我周文武具明圣之德周公当制作之权是故监于有夏监于有商本经纶之迹以尽折衷之详而立当代之良法损其太过补其不及因风气之开以继先王之志而集典礼之大成愿而慤者有文以济之品式章程至详至备达天下于昭明之观也朴而畧者有文以饰之道德风俗大顺大同协天下于亨嘉之防也郁郁乎何其盛哉丘也生值其时防逄其盛固不能舍周以他从矣念典刑之不逺是则是效循循然纳于轨物之中幸谟烈之犹存是训是行亹亹然式于范围之内虑自外于大一统之治法而出入起居将由之以终身也虽曰夏商之礼能言吾岂弃此以趋彼乎求无悖于大圣人之作为而动容周旋皆资之以寡过也即使杞宋之后足徴吾岂袭旧以拂经乎夫賛其文盛者所以表制作之隆决其从周者所以明宪章之志是可以见夫子之得统于文武周公而文在兹矣 夫子得位有作从二代之礼固不能多于从周然宪章文武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莫非躬行之事从周固不待于得位也文特尽其表里【原评】 清规雅度可为后学楷模及观归作则崇闳深逺成一家之法度邈乎其不可攀矣 周监于二代  一节     归有光 圣人叹时制之善而因以致其不倍之意也夫法非圣人之所能为也因时而巳孰谓有周一代制作之盛而圣人敢有僣越于其间哉昔者圣人不先天以开人毎因时而立政方其时之未至也前世圣人不能以预拟其后而待其变于未然及其时之既至也后世圣人不敢以茍徇乎前而安其法于不变是故禹之造夏以忠也方其法之始行天下以为宜于忠也及其弊而之野则忠之道有所不可行而徒为有夏之故迹矣汤之造殷以质也方其法之始行天下以为宜于质也及其弊而之鬼则质之道有所不可行而徒为有商之故迹矣迨夫文武造周而承二代之余虽其忠质之穷交有所弊而天下之变固巳略备于前世也于是深明徃古之得失政惟由旧而斟酌以化裁之监于夏而不纯用乎夏洞悉天下之利病制以宜人而变通以神明之监于商而不纯用乎商则周之政非夏之忠商之质而文武周公之文也吾见圣人心思智虑之所及尽伦尽制有以利用于生民而上自朝廷宗庙以逮于闺门闾里之间品式具偹昭然礼乐之化天地运而四时行矣帝王经纶参賛之极功大经大法有以范围于斯世而大自祭祀防同以至于揖让俯仰之际縁饰委佩灿然文明之治日星明而江河流矣然则吾生于今日而仰一王之盛固乐与斯世斯民共归于维皇之极而曷敢自用自专以妄起不靖之谋哉夫子之从周者如此盖亦伤周之末文胜之弊而思文武周公之旧也与 以古文间架笔段驭题题之层次即文之波澜文之精蕴皆题之气象 子入大庙  一节       归有光 圣人深得乎礼之意因人言而有以发之也夫敬者礼之意而或者不知则礼亦几乎息矣此圣人之所惧也不然而岂急于自暴其知礼也哉且夫诸侯得祭其始封之君而鲁之有太庙则周公其人也时方卜祭而严祼献之仪夫子筮仕而在骏奔之列斯时也宗彛罍爵于是乎陈而声名著焉文物昭焉周公之德不衰也降登俯仰于斯焉在而献享致焉孝慈服焉周礼之在可观也以夫子之无不知也固宜若素讲而熟识之者以夫子之每事问也则又若剏见而骤闻之者于是不知礼之说或者有以议其后矣殊不知天下有不知而问者与知而不问者此可概以答问之常而亦有问生于知不知而无所问者此宜得之答问之外诚以备多士而与济济之中有司之所存不可不恪也恃其博洽之素而曰予既巳知之矣虽其考索之精不爽于毫髪而非礼之意也登清庙而观雍雍之美国家之上仪不可不敬也逞其威仪之习而曰如斯而巳矣虽其礼度之闲不失乎尺寸而亦徒礼之文也葢惟圣人者恭敬之心肃于中无所不知而有所不敢着慤之道存乎内不待于问而不能己于问故闻之而曰是礼也天礼者非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而可以交于神明矣惜乎天下之议礼者如或者之意而不达乎圣人之心聚讼之纷纷亘千古而不决也 神气浑脱化尽题中畦界而清淡数言防趣该透其于题解昭然如发蒙矣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归有光 时人以天意而知圣人之不终穷所以慰门人也葢天生圣人为万民也圣人而必得位于天下亦其理有固然者时人而能言此可谓深知夫子者矣想其得见夫子而退以语门人之意谓夫世以天道之难测而疑圣人之遇不可必此特天之未定者也孰知天之有终不能舍夫子乎夫使世不遭大乱而始终徃复之数未极则时不在夫子焉吾固不能必夫子之得位也使天不生圣人之德而拨乱反正之具不全则道不在夫子焉吾又不能必夫子之得位也兹者以夫子之德而又值今之时天于下民之孔艰坐视其防溺而莫为之所固未必若是其恝然也畀圣人以厚德而终始于穷阨而无所用又未必若是其无意也推天之所以厚民必将以君师世道之责委之夫子以副其降鉴下民之心推天所以厚夫子之意必将使夫子任夫君师世道之责以当聪明时乂之寄吾见明王作而天下宗予后知者吾知之焉后觉者吾觉之焉振一世之聋聩而皇极锡极之道不徒慨想乎东周之盛矣圣人出而万物咸覩道之而斯行焉动之而斯和焉开一时之颛蒙而礼乐敎化之实不徒私淑于洙泗之间矣所不可齐者治乱之迹而所可知者天理之循环使天下之治果不容挽则生民之乱将何所穷耶由其乱之极则天之用夫子者必有在也所不可必者遇合之数而所可知者大德之受命使夫子之道果不行则天之生圣人者果何所为耶由其德之盛而夫子之简于天者将有在也然则二三子之患于防者非独不知天亦不知夫子矣观于此而封人之贤可知矣非夫子不足以感封人非封人不足以知夫子惜乎天意不可必而封人之言卒不验也虽然人也非天也封人之所知者天而巳矣 毎股接头转折处纯是古文行局空漾浑雅繁委周匝无一不古亦惟深于古文者知之【原评】 两意贯注到底而苍莽逥薄不见其运掉排荡之迹是大家朴直气象 逐层以天下与夫子夹说疑于连上文矣惟处处以天为主故纳上句于本题之中而不连上也 夫子之道  二句      王 樵 大贤于圣道借其可名者以明其不可名之妙焉葢一以贯之圣人之忠恕也特不待于推耳知其无二理则知其无余法矣曾子深有悟而难于言也故其告门人若曰二三子有疑于夫子之道乎吾以为圣人之道尽之于圣人之心圣人之心具之于吾人之心自其尽巳谓之忠而心之在吾人惟圣人为能无不尽也有夫子之忠焉而恕由是出自其推巳谓之恕而心之在人人惟圣人为能无不通也有夫子之恕焉而忠由是行举天下同此实理而人以伪妄参之故不能因物而顺应心茍无妄则随吾身之所接而加以吾所固有之心夫安施而不得其当乎举天下同此实心而人以物我间之故不能体物而无我此心若尽则听凡物之自来而处以物所自有之理夫安徃而不得其所乎老者安少者怀皆此忠之所及皆此心之全体为之也天地变化草木蕃皆此恕之流行皆一心之妙用所贯也忠譬则流而不息也恕譬则万物散殊也一以贯之子诚未喻也亦未闻于忠恕乎即其可名者而其难名者尽之于是矣岂有余法哉 集注夫子之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至诚无息贴忠字万物各得其所贴恕字此正如中庸章句云大本者所性之全体惟圣人之德极诚无妄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无一毫人欲之伪是忠万化皆由此出是恕所谓忠恕乃程子之所谓动以天者故曰借曰借则非正言学者之忠恕矣使圣人分上无忠恕亦借不得【自记】 忠恕三层自是训诂语非制义体也运训诂之理于语气中指示朗然而浑无圭角苦心独造之文 君子喻于义  一节     唐顺之 圣人论君子小人之所喻以示辨志之学也盖义利不容并立而其几则微矣是君子小人之异其所喻而学者所以必辨其志也欤且天下之事无常形而吾人之心有定向凡其无所为而为之者皆义也凡其有所为而为之者皆利也君子何以独喻于义也盖君子之志未尝不公诸天下也志未尝不公诸天下则其所见无非义者节之不可以夺也身之不可以辱也一介之不可以取而与也知其如是之为义而巳矣虽或有所进焉而蹈自好者之所深避有所受焉而冒自洁者之所不屑此其迹若疑于利者然在君子则亦但知如是之为义而巳矣何者彼一无所利之也是君子舍义则无所喻矣小人何以独喻于利也盖小人之志未有不私诸其身者也志未有不私诸其身则其所见无非利者机械之欲其巧以防也窥伺之欲其专以密也寻尺之欲其揣以审也知其如是之为利而己矣虽或有所勉而遯焉以自好有所矫而譲焉以自洁此其迹若疑于义者然在小人则亦但知如是之为利而巳矣何者彼固有所利之也是小人舍利则无所喻矣夫徇义而至于喻则利之所不能入也徇利而至于喻则义之所不能入也是以学者贵辨之于早乎 落落数语而于义利之分界与君子小人心术之动精神之运巳辨其所从生而推之至于其所终极矣就语孟中取义而经史事迹无不浑括此由笔力 髙洁运用生新后人动防入四书字面作文殊乏精采所谓上下牀之隔也 德不孤必有邻        诸 燮 圣人于有德者而必其有亲所以进人于德也夫人莫不有是好德之心则其所以类应于德者势也曾谓有德者而孤立乎哉夫子以是为立德者劝意谓夫人之情莫不信同而疑异喜合而恶离夫惟感之以自私之心而后夫人之心疑感之以拂天下之行而后夫人之心沮于是畏而莫之合以至于穷焉而无所与者是果德之罪哉夫德也者原于天而具于人非有我之所得私足于此而通于彼为人情之所甚便吾德之不修吾无以孚于人吾惧焉而巳矣吾德之既修固未有感之而不应者而何病于孤耶盖德则公公则有以通天下之志而无所疑德则爱爱则有以足其甚便之欲而无所拂是虽无意于人之我同也心同则相求自将信其道而愿为之徒虽未尝强人以必从也类同则相济自将乐其便而安为之与莫非吾人也则莫非吾徒也莫非吾德也则莫非吾与也茍以其私也而恶吾之修是固异于德者也而何病于君子之同哉以其忌也而畏吾之修是自离于德者也而何病于君子之合哉必也天下无君子而后吾之德始孤必也天下皆小人而后相率以自外于吾德今天下之不皆君子固也亦未必皆小人则吾德之有隣而吾道之不至于终穷也固可信其必然矣 两义到底挥洒如志又时作参差使人迷【原评】运古文气脉于排比中屈盘劲肆辞与意适此等文若得数十篇便可肩随唐归惜乎其不多见耳 三仕为令尹  六句     唐顺之 大夫之心裕而公忠于谋者也夫裕则齐得失公则平物我而子文可以为忠矣仁则吾不知也子张之意若曰今夫天下之人谋其身也过周而谋其国也过畧夫惟其过周也则少不如意者未尝不为之戚焉夫惟其过畧也则茍无预于巳者未尝屑为之谋焉此无怪乎幸进之多而善治之寡也子文曾有是乎方其三仕为令尹继而三巳之也吾知满其欲得之志不能不喜于利见之初而拂其患失之心不能不愠于播弃之后况夫勉于其暂不能勉于其久者人之情也矫于其顺而不能安于其逆者理之常也子文则谓穷达命而巳矣贵贱时而巳矣运之所隆则其仕我者其道亨也不色喜也势之所去则其巳我者其道穷也不色愠也安其常而不揺于身外之感顺其适而不迁于事变之交其在已也犹其在夫仕也其在三也犹其在夫初也吾于是而知其心之裕矣及其将去而新令尹以代也吾知忌心生于新故之变则必幸其败事以形吾之善愠心起于去位之日则必不谋其政而任其人之为况夫功成者退则旧政虽善未必其我德也责有所归则新政虽不善亦未必其我咎也子文则知有国而巳矣知有君而巳矣惧其未识乎治体也而孰所当因孰所当革尽其说而道之焉惧其未识乎民宜也而孰为便民孰为不便于民举其国而听之焉大其心而不计其形迹之嫌忘其私而求善夫身后之治使其政之行于我者犹其得行于彼也而政之行于彼者犹其得行于我也吾于是而知其心之公矣吁子文其春秋之良哉就人臣立论身国对勘反正相形子文全身巳现却仍是子张发问口吻于题位分寸不溢 归唐皆以古文为时文唐则指事类情曲折尽意使人望而心开归则精理内蕴大气包举使人入其中而茫然葢由一深透于史事一兼达于经义也 鲁一变至于道        薛应旂 圣人言鲁至道之易欲其知所变也夫道先王之所以为国者也鲁如一变斯至之矣而可以不变乎哉夫子之意曰齐鲁之为国也其俗不同而其变而之道也其势亦异齐一变固仅至于鲁矣以鲁言之其又何如哉粤自我鲁开国之初当伯禽受封之日文武之谟烈尚在周公之训诰方新惟时秉礼立教而凡所以行之于上者莫非道也迨隐桓以来渐以替矣然于礼教则犹知所重也惇信明义而凡所以达之于下者莫非道也迨成襄以降寖以微矣然于信义则犹知所崇也茍为之鲁者因先王之所遗而思其垂创之心将见不必纷更之扰也偏者补之敝者救之而一振举之下百度为之自贞因今日之所乘而兴其绍述之念将见不俟改革之繁也废者修之坠者举之而一转移之间众正为之毕举言乎礼敎不特重之而巳秉之立之而昭布于上下者洋洋乎一如其旧言乎信义不特崇之而巳惇之明之而显设于民物者骎骎乎尽复其初禄之去公室者自是可复而爵赏一出于上今日之鲁殆周公之鲁而非隐桓以来之鲁矣政之逮大夫者自是可还而政柄不移于下今日之鲁殆伯禽之鲁而非成襄以降之鲁矣谓之曰至道信乎其为有道之国而望于天下也不徒然矣奈之何其不变也哉 遡其肇端及其流举变之作用指至之条理兼酌时势以明措注可谓约而能该矣 夫子为卫君乎  一章    许孚逺 圣人之不为卫君于其尚论古人而可知也盖古今是非可以例见也夫子深与夷齐之让国而肯为卫君乎昔者卫灵之薨卫人奉輙而拒蒯瞆而托嫡孙当立之说以辞于诸侯人伦之薄恶莫有甚于此者也是时夫子适在卫而冉有子贡之徒从焉想正名之论夫子尚无因而发而处卫之意诸贤亦莫测其微故冉有疑之而问于子贡曰夫子为卫君乎求非以私心窥圣人也正欲以国之大故而取裁于圣人也子贡应之曰诺吾将问之赐非智不足以知圣人也不敢以无徴之言而遽释乎同列也然时事犹难于显言而比类或可以相发古有夷齐固知其为逊国人也倘非中道能无不槩于圣心者乎而不知其清风髙节师表百世贤人之名夫子不得而冺之矣兄弟逊国夫子称之为贤人似也倘存矫激其中岂能无怨悔乎而不知其求仁得仁甘心穷饿无怨之志夫子尤深谅之矣由是言之夷齐之逊国也以求仁也其无怨也以得乎仁也假令夷也违父命而齐也悖天伦虽窃国为诸侯不可一日安于臣民之上夫惟伯遂其为子而叔遂其为弟故弃国如敝蹝可以浩然存于天地之间然则仁不仁之间乃古人之所以审处而父子兄弟之际正仁不仁之所存也以今观于卫輙之事仁耶非耶其于夷齐贤不肖何如也故子贡出而语冉有曰夫子不为也然后诸贤之疑释而国之是非定矣 题中曲折纎悉不遗极安闲极静细后来名作俱不能及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  一章 邹守益 圣人有见圣之思而终不得于有恒也夫由圣人而思及于有恒夫子之心亦切矣而有恒者犹不得而见焉圣人亦且奈之何哉夫子之意以为世变之趋而下也可慨哉至于世变之愈下而吾人之所思亦因之矣何则由圣人而下则有君子善人而有恒又其次也由有恒而进则为善人君子而圣人又其至也始吾于天下也岂不愿见圣人哉顾圣人不可得而见而得见君子则犹圣人之徒也斯亦可矣又岂不愿见善人哉顾善人不可得而见而得见有恒则犹善人之徒也斯亦可矣盖以厚望之心求天下则虽善人君子犹不足以满吾希圣之念而以难得之心求天下则虽有恒亦足以系吾入圣之思也然而今之人亡矣虚矣约矣其为人何如也且亡以为有焉虚以为盈约以为泰焉其于恒何如也有恒者且不可得而见而况于善人乎况于君子乎又况于圣人乎已矣乎吾终不得而见之矣夫此等文如有道之士百体顺正发气满容不可以形似也其措意遣言亦天然合度少有所损则已亏少有所益则已赘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归有光 古之圣人得贤臣以化者也夫圣王未尝不待贤臣以成其功业也有虞君臣之际所以成其无为之化而后之言治者可以稽矣且夫天之生斯民也必有聪明睿智之人以时乂万邦而统治于上以为之君其有是君也亦必有笃棐励翼之人以承辟厥德而分治于下以为之臣有民无君则智力雄长固无以胥匡以生而有君无臣则元首丛脞其不能以一人典天下之职明矣是故人知有虞致治之隆超轶于三王之上而不知当时人才之盛而特有赖于五人之功盖贤俊彚生天所以开一代文明之治而惟帝时举则圣人所以为天下得人者也故夫洪水未平方轸下民之咨使四岳之举皆圮族之徒则舜亦无所为力者而九载弗成之际适有文明之禹以干其蛊所以排懐襄之患而底地平天成之功者得禹以为之者也烝民未粒方轸阻饥之忧使九官之中皆象恭之流则舜亦无所可恃者而五谷不登之余适有思文之稷以奏之食所以尽有相之道而啓陈常时夏之功者得稷以为之者也民食而不知教圣人又以为天下之忧时则有契以为之司徒所以廸兹彛教而在寛之敷天下皆知锡汝保极而乐于为善民教而不知刑圣人又以为天下之防时则有臯陶以明刑所以明于五刑而协中之化天下皆能不犯于有司而惮于为恶至于万物异类而一原尽人之性而不能尽物之性亦圣人之所病者当夫于变时雍之日又得伯益以掌虞衡山泽之政则不徒为民除害而所以若予上下草木鸟兽者终有赖焉是知舜之有五人也天下皆见五人也天下皆见五人之为而不知舜之为及天下之治也天下皆以为舜之功而不知其为五人之功天道运而四时成君臣合而治化隆观于此不独见有虞人才之盛又可以见圣人恭已无为之治矣 实排五比雄气包孕具海涵地负之概在归震川文中为近时之作然制艺到此已是极好顺时文字矣 顔渊喟然叹曰  一章    唐顺之 大贤叹圣道之妙敎虽可因而化则未及也夫体道以化为极也顔子虽得于敎而终无以化焉圣道之妙一至此哉顔子盖已得圣人之蕴而有感于斯道之神遂喟然叹曰甚哉夫子之不可及也盖夫子之道吾以为求之而可得也然而峻极充周有不穷之蕴纯全完固极浑厚之体得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