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集外集拾遗补编
[book_author]鲁迅
[book_date]近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116946
[book_dec]一九八一年版《鲁迅全集》第八卷《集外集拾遗补编》,是继《集外集》(杨霏云编)、《集外集拾遗》(许广平编)以后,比较齐全地选编了自一九三八年五月以来新发现的鲁迅佚文。此编选材精当,体例严谨,它承继了过去编集鲁迅佚文的优良传统,确系此版《全集》中尤具特色的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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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某"字的第四义
某刊物的某作家说《太白》不指出某刊物的名目来,有三义。他几乎要以为是第三义:意在顾全读者对于某刊物的信任而用“某”字的了。〔2〕但“写到这里,有一位熟悉商情的朋友来了”。他说不然,如果在文章中写明了名目,岂不就等于替你登广告?〔3〕
不过某作家自己又说不相信,因为“一个作者在写自己的文章的时候,居然肯替书店老板打算到商业竞争的利害上去,也未免太‘那个’了”。
看这作者的厚道,就越显得他那位“熟悉商情的朋友”的思想之龌龊,但仍然不失为“朋友”,也越显得这位作者之厚道了。只是在无意中,却替这位“朋友”发表了“商情”之外,又剥了他的脸皮。《太白》上的“某”字于是有第四义:暴露了一个人的思想之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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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五年四月二十日《太白》半月刊第二卷第三期“掂斤簸两”栏,署名直入。
〔2〕某刊物指《文饭小品》月刊,一九三五年二月施蛰存等创办于上海。该刊创刊号上载有署各雕菰的《疑问号》一文,对《太白》半月刊新年号所载不齐(周木斋)和何公超的文章进行嘲讽,《太白》第一卷第十一期(一九三五年二月)发表不齐的《隔壁》和闻问的《创作的典范》加以反驳,《文饭小品》第二期便发表了署名酉生的《某刊物》一文,说:“他们两位的文章一开头都是‘某刊物创刊号’那幺一句……查‘某刊物’这个‘某’字的意义,可有三解:其一是真的不知该刊物的名称,而姑以‘某’字代之。其二是事关秘密,不便宣布真名字,故以‘某’字代之。其三是报纸上所谓‘姑隐其名’的办法,作文者存心厚道,不愿说出这刊物的真名字来,丢它的脸,故以‘某’字代之。”接着又说,不齐、闻问所用的“某”字“不会是属于第一义”或“第二义”,“然则,岂第三义乎?”〔3〕酉生在《某刊物》一文中说,“熟悉商情的朋友”告诉他:“《太白》半月刊每期行销八千本,你们《文饭小品》第一期只印了五千本,卖完了也只有五千本销路,他们如果在文章中写明了《文饭小品》字样,岂不就等于替你登了广告?”
[book_title]"骗月亮"
杜衡〔2〕先生在二月十四的《火炬》〔3〕上教给我们,中国人的遇“月蚀放鞭炮决非出于迷信”,乃是“出于欺骗;一方面骗自己,但更主要的是骗月亮”,“借此敷衍敷衍面子,免得将来再碰到月亮的时候大家下不去”。
这也可见民众之不可信,正如莎士比亚的《凯撒传》〔4〕所揭破了,他们不但骗自己,还要骗月亮,——但不知道是否也骗别人?
况且还有未经杜衡先生指出的一点:是愚。他们只想到将来会碰到月亮,放鞭炮去声援,却没有想到也会碰到天狗。并且不知道即使现在并不声援,将来万一碰到月亮时,也可以随机说出一番道理来敷衍过去的。
我想:如果他们知道这两点,那态度就一定可以“超然”,很难看见骗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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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五年三月五日上海《太白》半月刊第一卷第十二期“掂斤簸两”栏,省名何干。
〔2〕杜衡(1906—1964)原名戴克崇,笔名苏汶、杜衡,浙江杭县人。三十年代以“第三种人”自居,攻击左翼文艺运动,曾编辑《新文艺》、《现代》等刊物。着有短篇小说集《还乡集》、长篇小说《叛徒》等。
〔3〕《火炬》上海《大晚报》的文艺副刊,国民党复兴社特务崔万秋主编。杜衡在该刊发表的文章题为《月蚀引起的话》。〔4〕莎士比亚(W.Shakespeare,1564—1616)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戏剧家、诗人。《凯撒传》是他早期所写的历史剧,描写公元前一世纪古罗马奴隶主阶级军事统帅凯撒和元老贵族之间的斗争。一九三四年六月,杜衡在《文艺风景》创刊号上发表《莎剧凯撒传里所表现的群众》一文,以谈莎剧为名,污蔑群众“没有理性”,“没有明确的利害观念”,“完全被几个煽动家所控制着,所操纵着”。
[book_title]“日本研究”之外
自从日本占领了辽吉两省以来,出版界就发生了一种新气象:许多期刊里,都登载了研究日本的论文,好几家书铺子,还要出日本研究的小本子。此外,据广告说,什幺亡国史是瞬息卖完了好几版了。
怎幺会突然生出这许多研究日本的专家来的?看罢,除了《申报》《自由谈》〔2〕上的什幺“日本应称为贼邦”,“日本古名倭奴”,“闻之友人,日本乃施行征兵之制”一流的低能的谈论以外,凡较有内容的,那一篇不和从上海的日本书店买来的日本书没有关系的?这不是中国人的日本研究,是日本人的日本研究,是中国人大偷其日本人的研究日本的文章了。倘使日本人不做关于他本国,关于满蒙的书,我们中国的出版界便没有这般热闹。
在这排日声中,我敢坚决的向中国的青年进一个忠告,就是:日本人是很有值得我们效法之处的。譬如关于他的本国和东三省,他们平时就有很多的书,——但目下投机印出的书,却应除外,——关于外国的,那自然更不消说。我们自己有什幺?除了墨子为飞机鼻祖〔3〕,中国是四千年的古国这些没出息的梦话而外,所有的是什幺呢?
我们当然要研究日本,但也要研究别国,免得西藏失掉了再来研究英吉利(照前例,那时就改称“英夷”),云南危急了再来研究法兰西。也可以注意些现在好像和我们毫无关系的德,奥,匈,比……尤其是应该研究自己:我们的政治怎样,经济怎样,文化怎样,社会怎样,经了连年的内战和“正法”,究竟可还有四万万人了?
我们也无须再看什幺亡国史了。因为这样的书,至多只能教给你一做亡国奴,就比现在的苦还要苦;他日情随事迁,很可以自幸还胜于连表面上也已经亡国的人民,依然高高兴兴,再等着灭亡的更加逼近。这是“亡国史”第一页之前的页数,“亡国史”作者所不肯明写出来的。
我们应该看现代的兴国史,现代的新国的历史,这里面所指示的是战叫,是活路,不是亡国奴的悲叹和号*G!EE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三十日《文艺新闻》第三十八号,署名乐贲。
〔2〕《自由谈》上海《申报》副刊之一,始办于一九一一年八月,原由王蕴章、周瘦鹃等先后主编,多刊载鸳鸯蝴蝶派的作品。一九三二年十二月黎烈文接编后,一度革新内容,常刊载进步作家写的杂文、短评。下文所说“日本应称为贼邦”,见该刊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七日“抗日之声”栏所载寄萍的文章;“日本古名倭奴”,见该刊同年十月十三日所载瘦曼《反日声中之小常识》;关于日本施行征兵制,见该刊同年十一月十八日所载郑逸梅《纪客谈倭国之军人》。〔3〕墨子为飞机鼻祖《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飞)一日而败。”墨子为飞机鼻祖之说,当由此附会而来。
[book_title]"三十年集"编目二种
人海杂言
1.坟300野草100呐喊250二六,○○○○〔2〕2.彷徨250故事新编130朝华夕拾140热风120二五,五○○○3.华盖集190华盖集续编263而已集215二五,○○○○荆天丛笔4.三闲集210二心集304南腔北调集251二八,○○○○5.伪自由书218准风月谈265集外集160二四,○○○○6.花边文学且介居杂文二集说林偶得7.中国小说史略372古小说钩沉上8.古小说钩沉下9.唐宋传奇集400小说旧闻钞160二二,○○○○10.两地书二一坟300呐喊250二彷徨250野草100朝华夕拾140故事新编130三热风120华盖集190华盖集续编260四而已集215三闲集210二心集304五南腔北调集250伪自由书218准风月谈265六花边文学且介居杂文且介居杂文二集七两地书集外集集外集拾遗八中国小说史略400小说旧闻钞160九古小说钩沉
十起信三书唐宋传奇集EE
〔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
这是鲁迅为集印三十年来的着述先后草拟的两种编目。他在一九三六年二月十日致曹靖华的信中曾说:“回忆《坟》的第一篇,是一九○七年作,到今年足足三十年了,除翻译不算外,写作共有二百万字,颇想集成一部(约十本),印它几百部,以作记念,且于欲得原版的人,也有便当之处。”这一计划鲁迅生前未能实现。一九四一年,许广平在这两种编目的基础之上,作了调整补充,编成《鲁迅三十年集》三十册,以鲁迅全集出版社的名义印行。
〔2〕本篇所列书名之后的阿拉伯数字为页数,中文数字为字数。
[book_title]"生降死不降"
大约十五六年以前,我竟受了革命党的骗了。
他们说:非革命不可!你看,汉族怎样的不愿意做奴隶,怎样的日夜想光复,这志愿,便到现在也铭心刻骨的。试举一例罢,——他们说——汉人死了入殓的时候,都将辫子盘在顶上,像明朝制度,这叫做“生降死不降”〔2〕!生降死不降,多少悲惨而且值得同情呵。
然而近几年来,我的迷信却破裂起来了。我看见许多讣文上的人,大抵是既未殉难,也非遗民,和清朝毫不相干的;或者倒反食过民国的“禄”。而他们一死,不是“清封朝议大夫”,便是“清封恭人”〔3〕,都到阴间三跪九叩的上朝去了。
我于是不再信革命党的话。我想:别的都是诳,只是汉人有一种“生降死不降”的怪脾气,却是真的。
五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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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五月六日北京《晨报副刊》“杂感”栏,署名风声。
〔2〕“生降死不降”这是清末宣传反清时的一种说法,如汪精卫在《民报》第一卷第一号(一九○五年十月)发表的《民族的国民》一文中说:“我民族一息尚存,此心不死。……一般国民屈于毒焰,不得自由,然风气所成,有男降女不降,生降死不降之说,女子之不易服,犹曰非其所严禁,至于殡殓死者,以本族之衣冠,使不至于不瞑,而有以见先人于地下,其节弥苦,其情尤惨矣。”〔3〕朝议大夫原为清朝从四品文官的封号。恭人,原为四品官员夫人的封号。
[book_title]"天生蛮性"
——为“江浙人”所不懂的辜鸿铭先生赞小脚;〔2〕郑孝胥先生讲王道;〔3〕林语堂先生谈性灵。〔4〕EE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五年四月二十日《太白》半月刊第二卷第三期“掂斤簸两”栏,署名越山。
“天生蛮性”,林语堂的话。一九三四年夏,他因反对“大众语”而受到批评后,在给曹聚仁和陈子展的信中说:“我系闽人,天生蛮性;人愈骂,我愈蛮”。(见一九三五年三月《芒种》半月刊创刊号曹聚仁《我与林语堂先生往还的终始》所引)他还有《人间世》半月刊第一卷第十二期(一九三四年九月)发表的《有不为斋随笔·辜鸿铭》中,吹捧辜鸿铭的“蛮子骨气”,说“此种蛮子骨气,江浙人不大懂也。”〔2〕辜鸿铭(1856—1928)字汤生,福建同安人。曾留学英、法、德等国,回国后任清朝湖广总督张之洞的幕僚多年。辛亥革命后任北京大学教授,一贯尊孔复古,反对革新。他曾在所着《春秋大义》(即《中国人之精神》)一书中赞扬旧中国妇女的缠足。〔3〕郑孝胥(1860—1938)字苏戡,福建闽侯人。清末曾任广东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职。辛亥革命后以遗老自居。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协助日本唆使溥仪赴东北;次年三月伪满洲国成立,任国务总理,鼓吹“王道政治”,充当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工具。〔4〕林语堂先生谈性灵三十年代,林语堂在他主编的《论语》、《人间世》等刊物上,鼓吹“性灵派文学”,认为“性灵就是自我”,说:“文章者,个人性灵之表现。性灵之为物,惟我知之,生我之父母不知,同床之吾妻亦不知。然文学之生命实寄托于此。”(见一九三三年四月十六日《论语》半月刊第十五期《有不为斋随笔·论文》)
[book_title]“有不为斋”
孔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2〕于是很有一些人便争以“有不为”名斋〔3〕,以孔子之徒自居,以“狷者”自命。
但敢问——
“有所不为”的,是卑鄙龌龊的事乎,抑非卑鄙龌龊的事乎?
“狂者”的界说没有“狷者”的含糊,所以以“进取”名斋者,至今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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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日《太白》半月刊第二卷第五期“掂斤簸两”栏,署名直入。
〔2〕“不得中行而与之”等语,见《论语·子路》。〔3〕清代傅九渊、李翰华、光律元等,都曾用“有不为”作自己的书斋名。一九三二年至一九三四年间,林语堂在《论语》和《人间世》上以《有不为斋随笔》为总题发表过文章。
[book_title]“中国杰作小说”小引
中国的新文学,自始至今,所经历的年月不算长。初时,也像巴尔干各国一样,大抵是由创作者和翻译者来扮演文学革新运动战斗者的角色,直到今天,才稍有区别。但由此而增长了一部分所谓作者的马虎从事。从这点看来,是颇为不幸的。
一般说,目前的作者,创作上的不自由且不说,连处境也着实困难。第一,新文学是在外国文学潮流的推动下发生的,从中国古代文学方面,几乎一点遗产也没摄取。第二,外国文学的翻译极其有限,连全集或杰作也没有,所谓可资“他山之石”〔2〕的东西实在太贫乏。但创作中的短篇小说是较有成绩的,尽管这些作品还称不上什幺杰作,要是比起最近流行的外国人写的,以中国事情为题材的东西来,却并不显得更低劣。从真实这点来看,应该说是很优秀的。在外国读者看来,也许会感到似有不真实之处,但实际大抵是真实的。现在我不揣浅陋,选出最近一些作者的短篇小说介绍给日本。——如果不是徒劳无益的话,那真是莫大的幸运了。
鲁迅
一九三六年四月三十日EE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日本《改造》月刊,原为日文,无标题。
一九三六年青,鲁迅应日本改造社社长山本实彦的要求,选出中国青年作家短篇小说十篇,从同年六月起,在《改造》月刊“中国杰作小说”总题下陆续发表(只发表了六篇)。
〔2〕“他山之石”语出《诗经·小雅·鹤鸣》:“它山之石,可以为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book_title]《“行路难”》按语
鲁迅案:从去年以来,相类的事情我听得还很多;一位广东朋友还对我说道:“你的《略谈香港》之类真应该发表发表;但这于英国人是丝毫无损的。”我深信他的话的真实。今年到上海,在一所大桥上也被搜过一次了,但不及香港似的严厉。听说内地有几处比租界还要严,在旅馆里,巡警也会半夜进来的,倘若写东西,便都要研究。我的一个同乡〔2〕在旅馆里写一张节略,想保他在被通缉的哥哥,节略还未写完,自己倒被捉去了。至于报纸,何尝不检查,删去的处所有几处还不准留空白,因为一留空白便可以看出他们的压制来。香港还留空白,我不能不说英国人有时还不及同胞的细密。所以要别人承认是人,总须在自己本国里先争得人格。否则此后是洋人和军阀联合的吸吮,
[book_title]《〈母亲〉木刻十四幅》序
高尔基的小说《母亲》一出版,革命者就说是一部“最合时的书”〔2〕。而且不但在那时,还在现在。我想,尤其是在中国的现在和未来,这有沈端先〔3〕君的译本为证,用不着多说。在那边,倒已经看不见这情形,成为陈迹了。
这十四幅木刻,是装饰着近年的新印本的。刻者亚历克舍夫〔4〕,是一个刚才三十岁的青年,虽然技术还未能说是十分纯熟,然而生动,有力,活现了全书的神采。便是没有读过小说的人,不也在这里看见了暗黑的政治和奋斗的大众吗?一九三四年七月廿七日,鲁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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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四年八月蓝图纸翻印本《〈母亲〉木刻十四幅》画册。原无标题。
《〈母亲〉木刻十四幅》,韩白罗用晒图法翻印,由鲁迅提供原插图并作序(参看一九三四年七月二十七日致韩白罗信)。按韩白罗,天津人,当时在山西太原铁路局工作。
〔2〕“最合时的书”列宁语,见高尔基所着回忆录《列宁》。〔3〕沈端先笔名夏衍,浙江杭州人,剧作家,中国左翼作家联盟领导人之一。他翻译的《母亲》于一九二九年十月、一九三○年八月由大江书铺分上下册出版。
〔4〕亚历克舍夫(H.A.AMVXNVVH,1894—1934)苏联画家V饕髌酚*高尔基《母亲》、陀思妥耶夫斯基《赌徒》、斐定《城与年》插图。
[book_title]《〈铁流〉图》特价告白
当本书刚已装成的时候,才得译者来信并木刻《铁流》图像的原版印本,是终于找到这位版画大家Piskarev〔2〕了。并承作者好意,不收画价,仅欲得中国纸张,以作印刷木刻之用。惜得到迟了一点,不及印入书中,现拟用锌版复制单片,计四小幅(其一已见于书面,但仍另印)为一套,于明年正月底出版,对于购读本书者,只收制印及纸费大洋一角。倘欲并看插图的读者,可届时持特价券至代售处购取。无券者每份售价二角二分,又将专为研究美术者印玻璃版本二百五十部。价未定。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八日,三闲书屋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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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于木刻《〈铁流〉图》的“特价券”背面,原题《告白》。
《〈铁流〉图》在商务印书馆制版后未及印刷,即毁于一九三二年“一二八”战火,后于一九三三年七月在《文学》月刊创刊号上刊出,次年印入《引玉集》。
〔2〕Piskarev毕斯凯莱夫,参看本卷第325页注〔3〕。
[book_title]《鲍明远集》校记
此从毛斧季校宋本〔2〕录出,皆缺笔〔3〕;又有世则袭唐讳。毛所用明本〔4〕,每页十行,行十七字,目在每卷前,与程本〔5〕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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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据《鲁迅日记》,当写于一九一八年九月二十五日前后。
《鲍明远集》,南朝宋文学家鲍照的诗文集。原由南齐虞炎编定,题为《鲍照集》,共十卷;据《隋书·经籍志》注,南朝梁还有一种六卷本。皆失传。后来传世的有《鲍明远集》、《鲍参军集》、《鲍照集》、《鲍氏集》等不同版本。鲁迅校勘所用底本为明代新安汪士贤校本,十卷。鲍照(约414—466),字明远,东海(今江苏连云港)人。宋孝武帝时官太子博士兼中书舍人,后为临海王刘子顼前军参军。〔2〕毛斧季(1640—?)名指荆髂┣宄醭J欤ń袷艚眨┤耍厥榧摇姹狙*家。着有《汲古阁珍藏秘书图目》等。毛氏校宋本《鲍氏集》共十卷,校勘后记和识语中说:康熙丙辰(1676)“借吴趋友人宋本比较一过”,宋本“每幅廿行,每行十六字,小字不等。”
〔3〕缺笔唐代开始的一种避讳方式,在书写和镌刻本朝皇帝或尊长的名字时,一般省略最末一笔。本文中的,是避宋太祖赵匡胤父弘殷、始祖玄朗,英宗父允让,仁宗赵祯、太祖匡胤、英宗赵曙(与树同音)、钦宗赵桓、真宗赵恒的名讳。世,是避唐太宗李世民的名讳。
〔4〕毛斧季校勘所用的底本,是明代正德庚午(1510)朱应登刊本。
〔5〕程本指明代程荣的刻本,十卷,目在前,每页九行,行二十字,前有虞炎序,后有朱应登跋。(见《汉魏六朝诸家文集二十二种》)程荣,字伯仁,安徽歙县人。曾辑刊《汉魏丛书》三十八种。
[book_title]《丙和甲》按语
编者谨案:这是去年的稿子,不知怎地昨天寄到了。作者现在才寄出欤,抑在路上邮了一年欤?不得而知。据愚见,学者〔2〕是不会错的,盖“烈士〔3〕死时,应是十一岁”无疑。谓予不信,则今年“正法”的乱党,不有十二三岁者乎?但确否亦不得而知,一切仍当于“甲寅暮春”,伫聆研究院教授之明教也。中华民国十六年即丁卯暮冬,中拉附识。
[book_title]《大云寺弥勒重阁碑》校记
大云寺弥勒重阁碑,唐天授三年立,在山西猗氏县仁寿寺。全文见胡聘之《山右石刻丛编》〔2〕。胡氏言,今拓本多磨泐,故所录全文颇有阙误,首一行书撰人尤甚。余于乙卯春从长安买得新拓本,殊不然,以校《丛编》,为补正二十余所,疑碑本未泐,胡氏所得拓本恶耳。其末三行泐失甚多,今亦不复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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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鲁迅手写的《大云寺弥勒重阁碑》释文前署:“乙卯(按即一九一五年)十一月十八日以精拓本校”。
《大云寺弥勒重阁碑》,碑文共三十四行,行六十五字至六十八字不等,正书。题“前校郎杜登撰”,“前县荆师善书”。《旧唐书·则天皇后本纪》:载初元年(689)“秋七月,……有沙门十人伪撰《大云经》,表上之,盛言神皇受命之事。制颁于天下,令诸州各置大云寺,总度僧千人。”大云寺碑文称:“天授二年二月二十四日准制置为‘大云寺’;至三年正月十八日,准制回换额为‘仁寿寺’。”〔2〕胡聘之字蕲生,清代湖北天门人。《山右石刻丛编》,四十卷,共收后魏正光四年(523)至元代至正二十七年(1367)间山右(今山西)石刻七百余通。前有胡氏光绪戊戌(1898)、辛丑(1901)序及缪荃荪光绪戊戌序。《大云寺弥勒重阁碑》全文,见于该书卷五。
[book_title]《东京通信》按语
得了这一封信后,实在使不佞有些踌躇。登不登呢?看那写法的出色而有趣(又讲趣味,乞创造社“普罗列塔利亚特”文学家〔2〕暂且恕之),又可以略知海外留学界情况。是应该登载的。但登出来将怎样?《语丝》南来以后之碰壁也屡矣,仿吾将加以“打发”〔3〕,浙江已赐以“禁止”〔4〕,正人〔5〕既恨其骂人,革家(革命家也,为对仗计,略去一字)又斥为“落伍”〔6〕;何况我恰恰看见一种期刊,因为“某女士”〔7〕说了某国留学生的不好,诸公已以团体的大名义,声罪致讨了。这信中所述,不知何人,此后那能保得没有全国国民代表起而讨伐呢。眼光要远看五十年,大约我的踌躇,正不足怪罢。但是,再看一回,还觉得写得栩栩欲活,于是“趣味”终于战胜利害,编进去了;但也改换了几个字,这是希望作者原谅的,因为其中涉及的大约并非“落伍者”,语丝社也没有聘定大律师〔8〕;所以办事着实为难,改字而请谅,不得已也。若其不谅,则……。则什幺呢?则吾未如之何也已矣〔9〕。中华民国十七年十一月八日灯下。
编者。
[book_title]《俄罗斯的童话》
高尔基所做的大抵是小说和戏剧,谁也决不说他是童话作家,然而他偏偏要做童话。他所做的童话里,再三再四的教人不要忘记这是童话,然而又偏偏不大像童话。说是做给成人看的童话罢,那自然倒也可以的,然而又可恨做的太出色,太恶辣了。
作者在地窖子里看了一批人,又伸出头来在地面上看了一批人,又伸进头去在沙龙里看了一批人,看得熟透了,都收在历来的创作里。这种童话里所写的却全不像真的人,所以也不像事实,然而这是呼吸,是痱子,是疮疽,都是人所必有的,或者是会有的。
短短的十六篇,用漫画的笔法,写出了老俄国人的生态和病情,但又不只写出了老俄国人,所以这作品是世界的;就是我们中国人看起来,也往往会觉得他好像讲着周围的人物,或者简直自己的顶门上给扎了一大针。
但是,要全愈的病人不辞热痛的针灸,要上进的读者也决不怕恶辣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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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五年八月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的《俄罗斯的童话》一书版权页后,未署名。一九三五年八月十六日鲁迅致黄源信中说“《童话》广告附呈”,即指此篇。《俄罗斯的童话》,高尔基着,内收童话十六篇,俄文原本出版于一九一八年。鲁迅据日本高桥晚成译本译成中文,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列为《文化生活丛刊》第三种。
[book_title]《肱墓志》考
右盖云“齐故仪同公孙墓志”。志云:君讳肱,勃海条人。祖,仪同三司,青州使君。父,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君以皇建二年终于晋阳第里,时年九岁。天统二年葬于邺北紫陌之阳。众家跋文,多以“公孙”为氏,因疑肱是略孙。〔2〕然略,人〔3〕,与志言“勃海条人”者不合。志盖“公”字上有空格,似失刻其姓。原文当云“齐故仪同某公孙墓志”也。按北齐天统以前,勃海条人为领军者,天保间有平秦王归彦〔4〕,天统初有东平王俨〔5〕。《魏书·高湖传》云:归彦,武定末,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安喜县开国男。又云:父徽,永熙中赠冀州刺史,则与志之“青州使君”不合。又《北齐书·归彦传》云:以讨侯景功,封长乐郡公,除领军大将军,领军加大,自归彦始。而志云“中领军”。《北齐书·武成帝纪》云:河清元年秋七月,冀州刺史,平秦王归彦据土反,诏大司马段韶,司空娄计擒之。乙未,斩归彦并其三子。而志云“威名方盛”,皆不合。俨,亦领军大将军,又武成帝子,更非其人。《魏书·高湖传》又有仁〔6〕,皆赠仪同三司,青州刺史。仁子贯〔7〕,不可考,入齐以后不可知。子永乐,弼,《北齐书》有传,皆不云为中领军。〔8〕然志云“勃海条人”,又云“龙子驰声”,又云“终于晋阳”,“葬于邺”,皆似北齐帝室。其时领军归彦以河清二年二月解,〔9〕俨于天统二年始见于史,〔10〕其间四年朔不知何人。故终疑肱为高氏,而史阙有间,不能得其祖父之名,姑识所见于后,以俟深于史者更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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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写作时间未详。《肱墓志》,出土于河南安阳。志石已佚,盖则犹存。志铭共十八行,行十八字,正书。全文如下:君讳肱字如肱海人也门资磐石之固世保维城之业祖仪同三司青州使君秉德含弘来蘓在物父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专总禁闱威名方盛观夫珠潜溟海璧润荆山不有高深孰蕴灵异君神情桀立崖岸恢举龙子驰声凤雏飞誉曹童测舃之妙未为通识王孺鉴虎之奇谁云智勇思叶风云调谐金石进退有度容止可观雅俗靶其风规家国俟其梁栋而垂天未效奄从不秀以皇建二年十一月廿六日终于晋阳之第里时年九岁天统二年二月廿五日葬于邺北紫陌之阳嗟乎居诸互始屡移岸谷寒暑交谢每易荣枯是用勒石泉扃庶遗芳不朽乃为铭曰璧出荆山玉自蓝田虽云重宝不雕不妍岂如令质其锋迥出问望堂堂德音是称孺子实通理辩日未俦论月非拟鹏翰渐就豹变垂成南山砍下北海将征忽为异世奄閟泉扃千秋万古空挹余声
〔2〕关于肱为公孙氏的说法,如清代端方《匋斋藏石记》卷十二:“按《魏书·前废帝本纪》:普泰二年‘三月丁丑,加骠骑大将军、北华州刺史公孙略仪同三司。’略由骠骑大将军加仪同三司,与肱父之官肳合。疑肱父即略。”杨守敬《壬癸丁戊金石跋》:“‘祖仪同三司青州使君父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而不书祖、父之名,亦金石变例。按《魏书·公孙邃传》:‘出为使持节、安东将军、青州刺史’,肱祖似即其人。”
〔3〕按鲁迅手稿中“人”字前空二格,当是待补的地名。〔4〕归彦高归彦,字仁英,勃海条(今河北景县)人。北朝魏宁西将军、凉州镇都大将高湖的曾孙,北齐武帝高欢的族弟,于北齐宣帝天保元年(550)六月封平秦王。
〔5〕俨高俨,字仁威,北齐武成帝第三子,《北齐书·高俨传》:“初封东平王,拜开府、侍中、中书监、京畿大都督、领军大将军、领御史中丞,迁司徒、尚书令、大将军、录尚书事、大司马。……武成崩,改封琅邪。”
〔6〕仁高仁,高湖的曾孙,父名拔。《魏书·高湖传》:“仁,正光中,卒于河州别驾。太昌初,赠使持节、侍中、都督青齐济三州诸军事、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明穆。”,高,字明珍,亦为高湖曾孙,父名睹儿。《魏书·高湖传》:,“太昌初,赠使持节、都督冀沧二州诸军事、征东将军、冀州刺史。永熙中,重赠侍中、都督青徐光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文景。”按今人赵万里在《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卷七中以为肱系高之孙。〔7〕贯高贯,《魏书·高湖传》:贯,“字小胡。永兴末,通直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尚食典御。”
〔8〕永乐高永乐,《北齐书·阳州公永乐传》:“太昌初,封阳州县伯,进爵为公。累迁北豫州刺史。”卒后“赠太师、太尉、录尚书事,谥曰武昭。”弼,据《北齐书·阳州公永乐传》,当为长弼,永乐之弟,以宗室封广武王,后贬南营州刺史。
〔9〕高归彦解领军职,当在河清元年(562),《北齐书·武成纪》:河清元年“二月丁未,……以领军大将军、宗师、平秦王归彦为太宰、冀州刺史。”
〔10〕有关高俨的记载,最初见于《北齐书·后主传》:天统二年(567)“五月乙酉,……封太上皇帝子俨为东平王”。
[book_title]《海上述林》上卷插图正误
本书上卷插画正误——58页后“普列哈诺夫”系“拉法格”之误;96页后“我们的路”〔2〕系“普列哈诺夫”之误;134页后“拉法格”系“我们的路”之误:特此订正,并表歉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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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于一九三六年十月出版的《海上述林》下卷卷末,原无标题。
《海上述林》,瞿秋白的译文集,鲁迅编印。分上下两卷;先后于一九三六年五月、十月以诸夏怀霜社名义出版。
〔2〕“我们的路”俄国彼得堡五金工人协会机关刊物的刊名,半月刊;创刊于一九一○年。
[book_title]《坏孩子》附记
这一篇所依据的,本来是S.KotelianskyandI.M.Murray的英译本,后来由我照T.Kroczek的德译本改定了几处,所以和原译又有点不同了。
十·十六。鲁迅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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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十月二十七日《晨报副刊》,在宫竹心译的《坏孩子》之后,原无标题。
《坏孩子》,俄国作家契诃夫(1860—1904)早期的短篇小说。译者宫竹心(1899—1966),笔名白羽,山东东阿人,当时是北京邮局职员。
[book_title]《毁灭》和《铁流》的出版预告
毁灭为法捷耶夫所作之名着,鲁迅译,除本文外,并有作者自传,藏原惟人和弗理契序文,译者跋语,及插图六幅,三色版作者画像一幅。售价一元二角,准于十一月卅日出版。
铁流为绥拉菲摩维支所作之名着,批评家称为“史诗”,曹靖华译,除本文外,并有极详确之序文,注释,地图,及作者照相和三色版画像各一幅,笔迹一幅,书中主角照相两幅,三色版《铁流图》一幅。售价一元四角,准于十二月十日出版。
外埠读者购买以上二书,每种均外加邮寄挂号费各一角,无法汇款者,得以邮票代价,并不打扣,但请寄一角以下的邮票来。
特价券以上二书曾各特印“特价券”四百枚,系为没有钱的读者起见,并无营业的推销作用在内,因此希望此种券尽为没有钱的读者所得。《毁灭》特价六角,《铁流》八角,外埠每种外加邮寄挂号费各一角,同时购二种者共一角五分。
代售处上海北四川路底内山书店上海四马路五一二号文艺新闻社代理部(此二代售处,特价券均发生效力。)
上海三闲书屋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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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文艺新闻》第三十七号。
《毁灭》和《铁流》原是鲁迅为上海神州国光社编辑的《现代文艺丛书》的两种,由于国民党当局的压迫,书店不再承印。后来《毁灭》由大江书铺出版,但避用“鲁迅”这个名字,改署隋洛文,并删去了原有的序跋;因而鲁迅决定另行出版,用大江书铺的纸版,恢复原来署名,补入序跋,和《铁流》同以“三闲书屋”名义自费印行。
[book_title]《剪报一斑》拾遗
庐山荆棘丛中,竟有同志在剪广告,真是不胜雀跃矣。何也?因为我亦是爱看广告者也。但从敝眼光看来,盈同志所搜集发表的材料中,还有一种缺点,就是他尚未将所剪的报名注明是也。自然,在剪广告专家,当然知道紧要广告,大抵来登“申新二报”〔2〕,但在初学,未能周知。
这篇一发表,我的剪存材料,可以废去不少,唯有一篇,不忍听其湮没,爰附录于后,作为拾遗云——寻人赏格
于六月十二日下午八时半潜逃妓女一名陈梅英系崇明人氏现年十八岁中等身材头发剪落操上海口音身穿印花带黄麻纱衫下穿元色印度绸裙足穿姜色高跟皮鞋白丝袜逃出无踪倘有知风报信者赏洋五十元拿获人送到者谢洋一百元储洋以待决不食言住法租界黄河路益润里第一家一号
本主人谨启
右见中华民国十七年八月一日《新闻报》第三张“紧要分类”中之“征求类”。妓院主人也可以悬赏拿人,至少,可以使我们知道所住的是怎样的国度,或不知道是怎样的国度者也。
八月二十日,识于上海华界留声机戏和打牌声中的玻璃窗下绍酒坛后〔3〕。
[book_title]《绛洞花主》小引
《红楼梦》〔2〕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3〕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当大苦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惟憎人者,幸灾乐祸,于一生中,得小欢喜,少有*+碍。然而憎人却不过是爱人者的败亡的逃路,与宝玉之终于出家,同一小器。但在作《红楼梦》时的思想,大约也止能如此;即使出于续作,想来未必与作者本意大相悬殊。惟被了大红猩猩毡斗篷来拜他的父亲,却令人觉得诧异。
现在,陈君梦韶〔4〕以此书作社会家庭问题剧,自然也无所不可的。先前虽有几篇剧本,却都是为了演者而作,并非为了剧本而作。又都是片段,不足统观全局。《红楼梦散套》具有首尾,然而陈旧了。此本最后出,销熔一切,铸入十四幕中,百余回的一部大书,一览可尽,而神情依然具在;如果排演,当然会更可观。我不知道剧本的作法,但深佩服作者的熟于情节,妙于剪裁。灯下读完,僭为短引云尔。一九二七年一月十四日,鲁迅记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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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
《绛洞花主》,陈梦韶根据小说《红楼梦》改编的剧本,共十五幕。
绛洞花主,贾宝玉的别号,见《红楼梦》第三十七回。〔2〕《红楼梦》长篇小说,清代曹雪芹着,通行本一二○回。后四十回一般认为系高鹗续作。
〔3〕关于《红楼梦》的命意,旧时有各种看法。清代张新之在《石头记读法》中说,《红楼梦》“全书无非《易》道也”。清代梁恭辰在《北东园笔录》中说,“《红楼梦》一书,诲淫之甚者也。”清代花月痴人在《红楼幻梦序》中说:“《红楼梦》何书也?余答曰:情书也”。蔡元培在《石头记索隐》中说:“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清代“索隐派”的张维屏在《国朝诗人征略二编》中说它写“故相明珠家事”,王梦阮、沈瓶庵在《〈红楼梦〉索隐》中则说它写“清世祖与董小宛事”。
〔4〕陈梦韶名敦仁,福建同安人,当时是厦门大学学生。
[book_title]《劲草》译本序(残稿)
藁,比附原着,绎辞意,与《不测之威》〔2〕绝异。因念欧人慎重译事,往往一书有重译至数本者,即以我国论,《鲁滨孙漂流记》,《迦因小传》〔3〕,亦两本并行,不相妨害。爰加厘订,使益近于信达。托氏〔4〕撰述之真,得以表着;而译者求诚之志,或亦稍遂矣。原书凹名为《公爵琐勒布略尼》,谊曰银氏〔5〕;其称摩洛淑夫者霜也〔6〕。坚洁之操,不挠于浊世,故译称《劲草》云。
着者托尔斯多,名亚历舍,与勒夫·托尔斯多LyofTol-stoi〔7〕有别。勒夫为其从弟,着述极富,晚年归依宗教,别立谊谛,称为十九世纪之先知。我国议论,往往并为一人,特附辩于此。己酉三月译者又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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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是鲁迅一九○九年代周作人为其《劲草》译本所写的序言残稿,原无标题,有句读。
《劲草》,俄国阿·康·托尔斯泰一八六二年所写的一部历史小说,原名《`Wld[mVTVFTlWnP》,现*搿缎焕镅悄峁簟贰K砸凡四世时的部分历史事件为素材,反映了十六世纪俄国人民反对沙皇统治的斗争。周作人的译本未印行。
〔2〕《不测之威》《谢历勃里尼亚尼公爵》的另一种译本,由英文转译,译者不详,一九○八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3〕《鲁滨孙漂流记》长篇小说,英国作家笛福(1660—1731)着。当时有沈祖芬(署钱塘跛少年)和林纾的两种中译本。沈译本于一九○二年由杭州惠兰学堂印刷,上海开明书店发行,题为《绝岛飘流记》。林译本于一九○六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迦因小传》,长篇小说,英国作家哈葛德(1856—1925)着。该书的下半部曾由蟠溪子(杨紫麟)译成中文,于一九○三年由上海文明书局出版。后来林纾又经魏易口述,译出全文,于一九○五年二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4〕托氏阿·康·托尔斯泰(A.`.LMNOLP,1817—1875*俄国诗人、剧作家。着有长篇历史小说《谢历勃里亚尼公爵》和历史剧三部曲《伊凡雷帝之死》、《沙皇费多尔》、《沙皇鲍里斯》等。〔5〕银氏俄文姓氏mVTVFTlWnP的意译。
〔6〕摩洛淑夫《劲草》主人公的姓,是俄语oLTLdLH的音译1疽馕*
〔7〕勒夫·托尔斯多即列夫·托尔斯泰。他是阿·康·托尔斯泰同曾祖父的堂弟。
[book_title]《禁止标点符号》按语
编者按:这虽只一点记事,但于我是觉得有意义的:中国此后,将以英语来禁用白话及标点符号,但这便是“保存国粹”。在有一部分同胞的心中,虽疾白话如仇,而“国粹”和“英文”的界限却已经没有了。除夕,楮冠附记。
[book_title]《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出版说明
一九三五年九月,三闲书屋据原拓本及艺术护卫社〔2〕印本画帖,选中国宣纸,在北平用珂罗版印造版画各一百零三幅,一九三六年五月,在上海补印文字,装订成书。内四十本为赠送本,不发卖;三十本在外国,三十三本在中国出售,每本实价通用纸币三元二角正。
上海北四川路底施高塔路十一号内山书店代售。第本。
有人翻印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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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于一九三六年五月“三闲书屋”版《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扉页后,原无标题。
〔2〕艺术护卫社德国的艺术团体,附设有出版社。一九二七年曾出版《凯绥·珂勒惠支画帖》。
[book_title]《苦闷的象征》广告
这其实是一部文艺论,共分四章。现经我以照例的拙涩的文章译出,并无删节,也不至于很有误译的地方。印成一本,插图五幅,实价五角,在初出版两星期中,特价三角五分。但在此期内,暂不批发。北大新潮社代售。
鲁迅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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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二五年三月十日《京报副刊》。《苦闷的象征》,日本厨川白村(1880—1923)着。鲁迅译本于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出版,为《未名丛刊》之一,由北京新潮社代售。后又改由北新书局出版。
[book_title]《吕超墓志铭》跋
吕超墓志石〔2〕,于民国六年出山阴兰上〔3〕乡。余从陈君古遗〔4〕得打本〔5〕一枚,以漫患难读,久置箧中。明年,徐吕孙〔6〕先生至京师,又与一本,因得校写。其文仅存百十余字,〔7〕国号年号俱泐,无可冯证。唯据郡名及岁名考之,疑是南齐永明中刻也。按随国,晋武帝分义阳立,〔8〕宋齐为郡,隋为县。此云隋郡,当在隋前。南朝诸王分封于随者,惟宋齐有之。此云隋郡王国,则又当在梁陈以前。《通鉴目录》〔9〕,宋文帝元嘉六年,齐武帝永明七年,并太岁在己巳。《宋书》〔10〕《文帝纪》,元嘉二十六年冬十月,广陵王诞改封随郡王。又《顺帝纪》,升明二年十二月,改封南阳王为随郡王,改随阳郡。其时皆在己巳后。《南齐书》〔11〕《武帝纪》,建元四年六月,进封枝江公子隆〔12〕为随郡王。子隆本传云,永明三年为辅国将军,南琅琊彭城二郡太守,明年迁江州刺史,未拜,唐寓之〔13〕贼平,迁为持节,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东中郎将,会稽太守。《祥瑞志》云:“永明五年,山阴县孔广家园柽树十二层,会稽太守随王子隆献之”,与传合。子隆尝守会稽,则其封国之中军,因官而居山阴,正事理所有。故此己巳者,当为永明七年,而五月廿五为卒日。一年者,十一年。《通鉴目录》,永明十一年十月戊寅,十二月丁丑朔,则十一月为戊申朔,丙寅为十九日,其葬日也。和帝〔14〕为皇子时,亦封随郡王,于时不合。唐开元十八年〔15〕己巳,二十一年十一月丙寅朔,与志中之一年冬十一月丙寅颇近,然官号郡名,无不格迕,若为迁窆,则年代相去又过远,殆亦非矣。永明中,为中军将军见于纪传者,南郡王长懋,王敬则,阴智伯,庐陵王子卿。此云刘〔16〕,泐其名,无可考。“志风烈者云”以下无字。次为铭辞,有字可见者四行,其后余石尚小半。六朝志例,铭大抵不溢于志,或当记妻息名字,今亦俱泐。志书“随”为“隋”,罗泌云,随文帝恶随从辵改之。〔17〕王伯厚亦讥帝不学。〔18〕后之学者,或以为初无定制,或以为音同可通用,至征委蛇委随作证。今此石远在前,已如此作,知非随文所改。《隶释》《张平子碑颂》,有“在珠咏隋,于璧称和”语〔19〕。隋字收在刘球《隶韵》〔20〕正无辵,则晋世已然。作随作隋作阢,止是省笔而已。东平本兖州所领郡,宋末没于魏,《南齐书》《州郡志》言永明七年,因光禄大夫吕安国〔21〕启立于北兖州。启有云“臣贱族桑梓,愿立此邦”,则安国与超盖同族矣。与石同出垅中者,尚有瓦罂铜竟各一枚。竟有铭云“郑氏作镜幽涑三商幽明镜”十一字,篆书,俱为谁何毁失。附识于此,使后有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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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点。据《鲁迅日记》,当写于一九一八年六月十一日。此文曾发表于一九一八年六月二十五日《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一号“文艺”栏,题为《新出土吕超墓志铭考证》,署名周树人。一九一九年又曾印入顾鼎梅编刊的《吕超墓志拓片专集》,题为《南齐《吕超墓志〉跋》,末署“绍兴周树人跋”。〔2〕吕超墓志石出土于一九一六年(民国五年)十二月,原石“超”字之下有“静”字残画可辨,当定名为《吕超静墓志石》。《鲁迅日记》一九二三年六月八日,一九二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分别有购得《吕超静墓志》拓本的记载。按一九一七年绍兴张拯亢曾对此石作过考证,误断为隋炀帝大业五年(609)物。〔3〕兰上即绍兴西南的兰亭。《水经·渐江水注》:“兰亭,亦曰兰上里”。吕超墓志石的出土地点灰灶头村在兰亭以西约二里。〔4〕陈古遗(1875—1943)字伯翔(又作伯祥),号古遗,浙江绍兴人。越社、叒社社员。曾任绍兴府中学堂、绍兴浙江省立第五师范学校教员,《浙事新闻报》、《越铎日报》编辑。着有《中国历代郡县分类考》等。
〔5〕打本即拓片。语见唐代窦泉《述书赋》注。〔6〕徐孙名维则,字孙,浙江绍兴人,金石收藏家、目录学家。当时在北京大学附属国史编纂处工作。着有《东西学书录》、《石墨盦碎锦》等。《鲁迅日记》一九一八年六月二日:“午后得徐以(按同)孙信并《吕超墓志》拓片一枚。”
〔7〕鲁迅校写的《吕超墓志》释文曾发表于一九一八年六月二十四日《北京大学日刊》第一七○号“文艺”栏,全文如下:墓志
故龙骧将军隋郡王国中军吕府君讳超东平人也胄兴自姜奄有营业飞芳因官即邦今居会稽山阴起令誉早宣故孝弟出
风猷日新而有
岁在己巳夏五月廿五
一年冬十一月丙寅
同系中军将军刘
金石志风烈者云
蔼蔼清猷白云岫素
嘉如应我
其区眷言
蕙
夕悄松
〔8〕按晋武帝当系惠帝之误,《晋书·地理志下》:“惠帝……分义阳立随郡。”
〔9〕《通鉴目录》即《资治通鉴目录》,是《资治通鉴》的提要,北宋司马光着,三十卷。
〔10〕《宋书》南朝宋史,南朝梁沈约编撰,一百卷。下文的广陵王诞,即宋文帝第六子刘诞;南阳王岁羽,即宋明帝第六子刘。按升明二年十二月,当为十一月。
〔11〕《南齐书》南朝齐史,南齐萧子显编撰,五十九卷〔12〕子隆即萧子隆(474—494),字云兴,南齐武帝第八子。齐高帝建元四年(482)至武帝永明八年(490)间为随郡王。〔13〕唐寓之(?—486)南齐富阳(今浙江富阳)人,农民起义领袖。永明三年(485)起兵反齐,次年攻占钱塘(今浙江杭州)称帝,国号吴。同年兵败被杀。
〔14〕和帝即萧宝融(488—502),南齐高帝第八子,于建武元年(494)受封随郡王。
〔15〕唐开元十八年按唐开元十八年为庚午,己巳当为开元十七年。
〔16〕刘范鼎卿据《吕超墓志》精拓本“刘”字下有“玄”字残划可辨,并引证《南史》,认为此人系“刘玄明,临淮人,为山阴令”,“其时玄明已任中军将军,未几殆即改官司农矣。”(见顾燮光《梦碧鋎石言》所收范跋)按《南史·循吏传》仅载刘玄明“终于司农卿”,未见任中军将军的记载。
〔17〕罗泌字长源,宋代庐陵(今属江西)人。着有《路史》四十七卷。据《困学纪闻》清代翁元圻辑注本卷十三“随恶走改隋”条“集证”:“罗泌《路史》:随文帝恶随从辵,改为隋。”按四库全书本《路史》不见有此记载。
〔18〕王伯厚(1223—1296)名应麟,庆元(今浙江宁波)人,宋代学者。着有《困学纪闻》二十卷。该书卷十三“随恶走改隋”条:“徐楚金《说文系传》云,‘随文帝恶随字为走,乃去之,成隋字。’隋,列肉也,其不祥大焉。殊不知随从辵:辵,安步也,……而妄去之,岂非不学之故!”
〔19〕《隶释》宋代洪适编,二十七卷,是集录汉、魏石刻文字的专书。《张平子碑颂》,晋代夏侯湛撰,见《隶释》卷十九。张平子即东汉科学家张衡,“在珠咏隋,于璧称和”是对他的赞词。隋,指隋侯珠;和,指和氏璧。
〔20〕《隶韵》字书,宋代刘球着,十卷。钩摹宋代以前出土汉碑隶字,按韵分类。《张平子碑颂》的隋字收入该书卷一“五支”部。〔21〕吕安国(426—490)南齐广陵(今江苏扬州)人。官义阳太守、平北将军兼南兖州刺使。他曾启请在南齐侨置的北兖州设置东平侨郡。
[book_title]《莽原》出版预告
本报〔2〕原有之《图画周刊》〔3〕(第五种),现在团体解散,不能继续出版,故另刊一种,是为《莽原》。闻其内容大概是思想及文艺之类,文字则或撰述,或翻译,或稗贩,或窃取,来日之事,无从预知。但总期率性而言,凭心立论,忠于现世,望彼将来云。由鲁迅先生编辑,于本星期五出版。以后每星期五随《京报》附送一张,即为《京报》第五种周刊。EE
〔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一日《京报》广告栏。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日,《京报》刊登了一则关于《莽原》的广告:“思想界的一个重要消息:如何改造青年的思想?请自本星期五起快读鲁迅先生主撰的《》周刊,详情明日宣布。本社特白。”鲁迅认为这一广告写得“夸大可笑”(《两地书·一五》),所以重拟了这个出版预告。
〔2〕指《京报》,邵飘萍(振青)创办的具有进步色彩的报纸,一九一八年十月创刊于北京,一九二六年四月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查封。
〔3〕《图画周刊》《京报》附刊之一,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创刊,每星期五发行,至一九二五年四月,共出十一期。该刊由《图画世界》社编辑,冯武越负责。
[book_title]《敏捷的译者》附记
鲁迅附记:微吉罗就是Virgilius,诃累错是Horatius。〔2〕“吾家”彦弟〔3〕从Esperanto〔4〕译出,所以煞尾的音和原文两样,特为声明,以备查字典者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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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六月十二日《莽原》周刊第八期,附在鲁彦翻译的《敏捷的译者》之后。
〔2〕微吉罗(前79—前19)世界语Virgilo的音译,英文写作Virgilius(音译维尔吉利乌斯);诃累错(前65—前8),世界语Horatio的音译,英文写作Horatius(音译贺拉替乌斯)。二人皆为古罗马诗人。
〔3〕“吾家”彦弟指王鲁彦(1902—1944),原名王衡,笔名鲁彦,浙江镇海人,小说家。因为章士钊曾在文中称章太炎为“吾家太炎”,鲁彦的笔名中有“鲁”字,所以这里有“‘吾家’彦弟”的戏称。
〔4〕Esperanto波兰柴门霍夫创造的一种世界语。
[book_title]《墨经正文》重阅后记
邓氏殁于清光绪末年,不详其仕履。此《墨经正文》三卷,在南通州季自求天复〔2〕处见之,本有注,然无甚异,故不复录。唯重行更定之文,虽不尽确,而用心甚至,因录之,以备省览。六年写出,七年八月三日重阅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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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
《墨经正文》,全名《墨经正文解义》,清代内江邓云昭校注,其上卷为《经上》、《经说上》;中卷为《经下》、《经说下》;下卷为《大取》、《小取》。《墨经》,战国时后期墨家的哲学、科学着作,原为《墨子》的一部分。
〔2〕季自求(1887—1944)名天复,字自求,江苏南通人,当时在北洋政府参谋本部及陆军部任职。《鲁迅日记》一九一五年一月十七日:“午后季自求来,以《南通方言疏证》、《墨经正文解义》相假。”
同月二十二日:“夜最写《墨经解》,殊不佳”
[book_title]《某报剪注》按语
鲁迅案:我到上海后,所惊异的事情之一是新闻记事的章回小说化。无论怎样惨事,都要说得有趣——海式的有趣。只要是失势或遭殃的,便总要受奚落——赏玩的奚落。天南叟*3〔2〕式的迂腐的“之乎者也”之外,又加了吴趼人李伯元〔3〕式的冷眼旁观调,而又加了些新添的东西。这一段报章是从重庆寄来的,没有说明什幺报,但我真吃惊于中国的精神之相同,虽然地域有吴蜀之别。至多,是一个他所谓“密司”〔4〕者做了妓女——中国古已有之的妓女罢了;或者他的朋友去嫖了一回,不甚得法罢了,而偏要说到漆某〔5〕,说到主义,还要连漆某的名字都调侃,还要说什幺“羞恶之心”〔6〕,还要引《诗经》〔7〕,还要发“感慨”。然而从漆某笑到“男女学生”的投稿负责者却是无可查考的“笑男女士”,而传这消息的倒是“革新通信社”。其实是,这岂但奚落了“则其十之八九,确为共产分子无疑”的漆树芬而已呢,就是中国,也够受奚落了。丁卯季冬X日。
[book_title]《木刻纪程》告白
一、本集为不定期刊,一年两本,或数年一本,或只有这一本。
二、本集全仗国内木刻家协助,以作品印本见寄,拟选印者即由本社通知,借用原版。画之大小,以纸幅能容者为限。彩色及已照原样在他处发表者不收。
三、本集入选之作,并无报酬,只每一幅各赠本集一册。
四、本集因限于资力,只印一百二十本,除赠送作者及选印关系人外,以八十本发售,每本实价大洋一元正。
五、代售及代收信件处,为:上海北四川路底内山书店。铁木艺术社谨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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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于一九三四年鲁迅以铁木艺术社名义自费印行的《木刻纪程》附页,原题《告白》。
《木刻纪程》,木刻画集,鲁迅编选,共收八位青年木刻工作者的作品二十四幅。封面有“一九三四年六月”字样,据鲁迅日记,系同年八月十四日编讫付印。
[book_title]《十竹斋笺谱》翻印说明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十二月,版画丛刊会假通县王孝慈先生藏本翻印。编者鲁迅,西谛;画者王荣麟;雕者左万川;印者崔毓生,岳海亭;经理其事者,北平荣宝斋也。纸墨良好,镌印精工,近时少见,明鉴者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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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四年十二月翻印的《十竹斋笺谱》第一卷扉页后,原无标题、标点。
《十竹斋笺谱》,木版彩色水印的诗笺图谱,明末胡正言(曰从)编,共四卷,收图二百八十余幅,明崇祯十七年(1644)印行。一九三四年,鲁迅和西谛(郑振铎)以“版画丛刊会”的名义翻印。鲁迅生前只印出一卷,其余各卷直至一九四一年七月才全部印成。
[book_title]《示众》编者注
编者注:原作举例尚多,但还是因为纸张关系,删节了一点;还因为别种关系,说明也减少了一点。但即此也已经很可以看见标点本《桃花扇》〔2〕之可怕了。至于擅自删节之处,极希作者原谅。
三月十九日,编者。
[book_title]《死魂灵百图》广告
果戈理的《死魂灵》一书,早已成为世界文学的典型作品,各国均有译本。汉译本出,读书界因之受一震动,顿时风行,其魅力之大可见。此书原有插图三种,以阿庚所作的《死魂灵百图》为最有名,因其不尚夸张,一味写实,故为批评家所赞赏。惜久已绝版,虽由俄国收藏家视之,亦已为不易入手的珍籍。三闲书屋曾于去年获得一部,不欲自秘,商请文化生活出版社协助,全部用平面复写版精印,纸墨皆良。并收梭诃罗夫所作插画十二幅附于卷末,以集《死魂灵》画象之大成。读者于读译本时,并翻此册,则果戈理时代的俄国中流社会情状,历历如在目前,介绍名作兼及如此多数的插图,在中国实为空前之举。但只印一千本,且难再版,主意非在贸利,定价竭力从廉。精装本所用纸张极佳,故贵歪一倍,且只有一百五十本发售,是特供图书馆和佳本爱好者藏庋的,订购似乎尤应从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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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三六年三月《译文》月刊新一卷第一期,原题《死魂灵百图》。
《死魂灵百图》,俄国画家阿庚(A.A.AZcW,1817—1875)作画E喽*尔特斯基刻版。鲁迅于一九三六年四月以“三闲书屋”名义翻印发行,卷末附有梭诃罗夫(1821—1899)所作插画十二幅。
[book_title]《遂初堂书目》抄校说明
明抄《说郛》原本与见行刻本绝异〔2〕,京师图书馆有残本十余卷。此目在第二十八卷,注云:一卷,全抄,海昌张阆声。又叚得别本,因复叚以*1录,并注二本违异者于字侧。虽误甚多,而甚有胜于海山仙馆〔3〕刻本者,倘加雠校,则为一佳书矣。十一年八月三日俟堂灯右写讫记之。
《说郛》无总目,海山仙馆本有之,今据本文补写。八月三日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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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前一部分写于抄录稿的封面;后一部分则在抄录稿正文之后。
《遂初堂书目》,又名《益斋书目》,宋代尤袤家藏图书的目录,一卷。
〔2〕《说郛》笔记丛书,明代陶宗仪编,一百卷。缀录明代以前的笔记小说而成,兼收经史诸子及诗话文论,原书已佚。明抄《说郛》原本,现有五册,即原书的卷三、卷四及卷二十三至三十二,计十二卷。文中所说的“见行本”,指清初顺治四年(1647)陶*?编刊,揉杂窜乱陶宗仪原本的一二○卷《说郛》。
〔3〕海山仙馆清代潘仕成的室名。该室刊有《海山仙馆丛书》,《遂初堂书目》列为第一种,道光二十六年(1864)印行。
[book_title]《未名丛刊》是什么,要怎样?
所谓《未名丛刊》者,并非无名丛书的意思,乃是还未想定名目,然而这就作为名字,不再去苦想他了。
这也并非学者们精选的宝书,凡国民都非看不可。只要有稿子,有印费,便即付印,想使萧索的读者,作者,译者,大家稍微感到一点热闹。内容自然是很庞杂的,因为希图在这庞杂中略见一致,所以又一括为相近的形式,而名之曰《未名丛刊》。
大志向是丝毫也没有。所愿的:无非(1)在自己,是希望那印成的从速卖完,可以收回钱来再印第二种;(2)对于读者,是希望看了之后,不至于以为太受欺骗了。现在,除已经印成的一种〔2〕之外,就自己和别人的稿子中,还想陆续印行的是:1.《苏俄的文艺论战》。俄国褚沙克等论文三篇。任国桢译。
2.《往星中》。俄国安特来夫作戏剧四幕。李霁野译。3.《小约翰》。荷兰望蔼覃作神秘的写实的童话诗。鲁迅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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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二五年三月未名社出版的《苦闷的象征》一书的封底,题下署名鲁迅。
〔2〕指《苦闷的象征》。
[book_title]《文艺研究》例言
一、《文艺研究》专载关于研究文学,艺术的文字,不论译着,并且延及文艺作品及作者的绍介和批评。
二、《文艺研究》意在供已治文艺的读者的阅览,所以文字的内容力求其较为充实,寿命力求其较为久长,凡泛论空谈及启蒙之文,倘是陈言,俱不选入。
三、《文艺研究》但亦非专载今人作品,凡前人旧作,倘于文艺史上有重大关系,划一时代者,仍在绍介之列。四、《文艺研究》的倾向,在究明文艺与社会之关系,所以凡社会科学上的论文,倘其中有若干部分涉及文艺者,有时亦仍在绍介之列。
五、《文艺研究》甚愿于中国新出之关于文艺及社会科学书籍,有简明的绍介和批评,以便利读者。但同人见识有限,力不从心,倘蒙专家惠寄相助,极所欣幸。
六、《文艺研究》又甚愿文与艺相钩连,因此微志,所以在此亦试加插图,并且在可能范围内,多载塑绘及雕刻之作。七、《文艺研究》于每年二月,五月,八月,十一月十五日各印行一本;每四本为一卷。每本约二百余页,十万至十二万字。倘多得应当流布的文章,即随时增页。
八、《文艺研究》上所载诸文,此后均不再印造单行本子,所以此种杂志即为荟萃单篇要论之丛书,可以常资参考。EE
〔1〕本篇最初载于一九三○年上海《文艺研究》创刊号。未署名。一九三○年二月八日鲁迅日记:“午寄陈望道信并《文艺研究》例言草稿八条。”
《文艺研究》,季刊,鲁迅编辑,版权页印一九三○年二月十五日出版,实际出版时间约有四月底至五月初。仅出一期。
[book_title]《我也来谈谈复旦大学》文后附白
为了一个学校,《语丝》原不想费许多篇幅的。但已经“谈”开了,就也不妨“谈”下去。这一篇既是近于对前一文〔2〕的辩正,而且看那口吻,可知作者〔3〕和复旦大学是很关切,有作为的。所以毫不删略,登在这里,以便读者并看。八月二十八日,记者附白。
[book_title]《无名木刻集》序
用几柄雕刀,一块木版,制成许多艺术品,传布于大众中者,是现代的木刻。
木刻是中国所固有的,而久被埋没在地下了。现在要复兴,但是充满着新的生命。
新的木刻是刚健,分明,是新的青年的艺术,是好的大众的艺术。
这些作品,当然只不过一点萌芽,然而要有茂林嘉卉,却非先有这萌芽不可。
这是极值得记念的。
一九三四年三月十四日,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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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四年四月上海出版的《无名木刻集》,由刘岘据手迹雕版拓印。
《无名木刻集》,无名木刻社社员的作品选集,内收木刻七幅,用原版拓印。无名木刻社,一九三三年冬上海美术专门学校学生发起成立的木刻团体,后改名未名木刻社。主要成员有刘岘、黄新波、姚兆等。
[book_title]《徐法智墓志》考
志,其名惟云“字法智,高平金乡人也”;姓在首行,存下半,似徐字。《元和姓纂》〔2〕有东阳徐氏,云“偃王之后,汉徐衡徙高平,孙饶又徙东阳”,则法智似即其后。惟又云“徐州牧,金乡君Q骆王之后,晋车骑大将军司徒公三世之孙,擎羝锎蠼*驸马都尉之曾孙,孝文皇帝国子博士之少子”,所举先世诸官,求之史书,乃无一高平徐氏,所未详也。次多剥蚀,大略述其平生笃于佛教,中有“富轻人”语。“轻人”,非美德,当有误字。次云“宣武皇帝(泐六字)”,“悟玄眇用旷野将军石窟署(泐九字)”,“君运深虑于癣峰抽情于”。又云“及其奇形异状君之思”。又云正光六年正月日“终于营福署则以其月廿七日伊阙之”。按《魏书·释老志》:“景明初,世宗诏大长秋卿白整准代京灵岩寺石窟,于洛南伊阙山,为高祖,文昭皇太后营石窟二所。”“至正始二年中,始出”〔3〕。“永平中,中尹刘腾奏为世宗复造石窟一,凡为三所。从景明元年至正光四年六月已前,用功八十万二千八百六十六”云云。“石窟署”盖立于景明初,专营石窟,法智与焉。官氏之旷野将军,诸署令六百石已上者第九品上阶,不满六百石者,从第九品上阶,〔4〕则“署”下所泐,当是“令”字。石窟以正光四年毕,法智卒于六年,故在营福署,是署所掌不可考,要亦系于释教,置于伊阙〔5〕,故法智卒,便葬其地。即葬字,或以为癸,甚非。次云“余不以管见孤文敢陈陋颂”,则撰者逊让之词,然不着其名,亦不知何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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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写作时间未详。《徐法智墓志》,全名《魏故旷野将军石窟署徐君墓志铭》,共二十七行,行二十字,正书。鲁迅释文如下:魏故旷野将军石窟署徐君墓志铭君讳字法智高平金乡人也盖黄帝之神苗周明王之徐州牧金乡君马骆王之后晋车骑大将军司徒公三世之孙秦骠骑大将军驸马都尉之曾孙孝文皇帝国子博士之少子金之美荤馥于上带玉之辉于辰君岫耸兰津韫以冲劲风而曜亮之度禀自真绮绣之质论其范则王珠弗能见其语其辶贝则史足月虽复形同尘俗神木天穻中物表外风六典揽之于掌握内于怀抱常非文殊达大士亻身不闻轻人吐好士不以多能自矜临容若烟云岸宣武皇帝悟玄眇用旷野将军石窟署君运深虑于癣峰抽情于及其奇
形异状君之思地孤何图上天善良十四大魏正光六年岁次己正月丙午日己酉终于营福署则以其月廿七日伊阙之排山墓穿起坟青松列于埏侧兰菊备于偏纳白日之晖独引明月之朗见者莫不仿偟闻者为之恻怆余不以管见孤文敢陈陋颂且可刊石傅词岂能熏益馨味其词曰哉律识曰贞人雄姿挺世猛气逸群拂缨路濯足津言成世轨行合人神如何灾运锺此良哲玉止金灯永灭悬光昼*=风云夜结雕石刊文正光六年正月廿七日铭〔2〕《元和姓纂》唐代林宝撰,原本久佚,今本十八卷,从《永乐大典》录出,分类考证唐代各姓氏的来源及其旁支世系。东阳徐氏,见该书卷二。
〔3〕关于白整为魏高祖、文昭皇太后营建石窟的情况,《魏书·释老志》载:“初建之始,窟顶去地三百一十尺。至正始二年中,始出斩山二十三丈。”
〔4〕关于旷野将军及石窟署令的品级,据《魏书·官氏志》记载,旷野将军为第九品上阶;认署令分三纸:千石以上者为从第八品上阶,六百石以上者为第九品上阶,不满六百石者为从第九品上阶。〔5〕伊阙山名,在河南洛阳以南的伊河西岸,又名龙门山。伊阙石窟分布于此山及伊河东岸的香山,约于北魏太和十八年(494)开始营凿,延续至唐代,历四百余年而成。
[book_title]《玄武湖怪人》按语
中头〔2〕按:此篇通讯中之所谓“三种怪人”,两个明明是畸形,即绍兴之所谓“胎里疾”;“大头汉”则是病人,其病是脑水肿。而乃置之动物园,且说是“动物中之特别者”,真是十分特别,令人惨然。
[book_title]《译文》创刊号前记
读者诸君:你们也许想得到,有人偶然得一点空工夫,偶然读点外国作品,偶然翻译了起来,偶然碰在一处,谈得高兴,偶然想在这“杂志年”里来加添一点热闹,终于偶然又偶然的找得了几个同志,找得了承印的书店,于是就产生了这一本小小的《译文》。
原料没有限制:从最古以至最近。门类也没固定:小说,戏剧,诗,论文,随笔,都要来一点。直接从原文译,或者间接重译:本来觉得都行。只有一个条件:全是“译文”。
文字之外,多加图画。也有和文字有关系的,意在助趣;也有和文字没有关系的,那就算是我们贡献给读者的一点小意思,复制的图画总比复制的文字多保留得一点原味。并不敢自夸译得精,只能自信尚不至于存心潦草;也不是想竖起“重振译事”的大旗来,——这种登高一呼的野心是没有的,不过得这幺几个同好互相研究,印了出来给喜欢看译品的人们作为参考而已。倘使有些深文周纳的惯家以为这又是什幺人想法挽救“没落”的法门,那我们只好一笑道:“领教!领教!诸公的心事,我们倒是雪亮的!”EE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九月十六日上海《译文》月刊创刊号,未署名。
《译文》,翻译介绍外国文学的月刊,一九三四年九月创刊于上海。前三期鲁迅编辑,后由黄源接编。上海生活书店出版。一九三五年九月停刊。后于一九三六年三月复刊,改由上海杂志公司出版。一九三七年六月出至新三卷第四期停刊,共出二十九期。
[book_title]《引玉集》广告
敝书屋搜集现代版画,已历数年,西欧重价名作,所得有限,而新俄单幅及插画木刻,则有一百余幅之多,皆用中国白纸换来,所费无几。且全系作者从原版手拓,与印入书中及锌版翻印者,有霄壤之别。今为答作者之盛情,供中国青年艺术家之参考起见,特选出五十九幅,嘱制版名手,用玻璃版精印,神采奕奕,殆可乱真,并加序跋,装成一册,定价低廉,近乎赔本,盖近来中国出版界之创举也。但册数无多,且不再版,购宜从速,庶免空回。上海北四川路底施高塔路十一号内山书店代售,函购须加邮费一角四分。三闲书屋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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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三四年六月一日《文学》月刊第二卷第六号“广告”栏,原题《引玉集》。
《引玉集》,苏联木刻画集,鲁迅编选,一九三四年三月以“三闲书屋”名义自费印行。
[book_title]《勇敢的约翰》校后记
这一本译稿的到我手头,已经足有一年半了。我向来原是很爱PetogfiSá*睿洌铮颉玻病车娜撕褪模旨胛牡娜险娑伊利,恰如得到一种奇珍,计画印单行本没有成,便想陆续登在《奔流》上,绍介给中国。一面写信给译者,问他可能访到美丽的插图。
译者便写信到作者的本国,原译者K.deKalocsay〔3〕先生那里去,去年冬天,竟寄到了十二幅很好的画片,是五彩缩印的SándorBélátol〔4〕(照欧美通式,便是BélaSándor)教授所作的壁画,来信上还说:“以前我搜集它的图画,好久还不能找到,已经绝望了,最后却在一个我的朋友那里找着。”那幺,这《勇敢的约翰》的画像,虽在匈牙利本国,也是并不常见的东西了。
然而那时《奔流》又已经为了莫名其妙的缘故而停刊。以为倘使这从此湮没,万分可惜,自己既无力印行,便绍介到小说月报社去,然而似要非要,又送到学生杂志社〔5〕去,却是简直不要,于是满身晦气,怅然回来,伴着我枯坐,跟着我流离,一直到现在。但是,无论怎样碰钉子,这诗歌和图画,却还是好的,正如作者虽然死在哥萨克〔6〕兵的矛尖上,也依然是一个诗人和英雄一样。
作者的事略,除译者已在前面叙述外,还有一篇奥国AlfredTeniers做的行状,白莽所译,〔7〕登在第二卷第五本,即最末一本的《奔流》中,说得较为详尽。他的擅长之处,自然是在抒情的诗;但这一篇民间故事诗,虽说事迹简朴,却充满着儿童的天真,所以即使你已经做过九十大寿,只要还有些“赤子之心”,也可以高高兴兴的看到卷末。德国在一八七八年已有I.Schnitzer〔8〕的译本,就称之为匈牙利的童话诗。
对于童话,近来是连文武官员都有高见了;有的说是猫狗不应该会说话,称作先生,失了人类的体统;〔9〕有的说是故事不应该讲成王作帝,违背共和的精神。但我以为这似乎是“杞天之虑”,其实倒并没有什幺要紧的。孩子的心,和文武官员的不同,它会进化,决不至于永远停留在一点上,到得胡子老长了,还在想骑了巨人到仙人岛去做皇帝〔10〕。因为他后来就要懂得一点科学了,知道世上并没有所谓巨人和仙人岛。倘还想,那是生来的低能儿,即使终生不读一篇童话,也还是毫无出息的。
但是,现在倘有新作的童话,我想,恐怕未必再讲封王拜相的故事了。不过这是一八四四年所作,而且采自民间传说的,又明明是童话,所以毫不足奇。那时的诗人,还大抵相信上帝,有的竟以为诗人死后,将得上帝的优待,坐在他旁边吃糖果哩。〔11〕然而我们现在听了这些话,总不至于连忙去学做诗,希图将来有糖果吃罢。就是万分爱吃糖果的人,也不至于此。
就因为上述的一些有益无害的原因,所以终于还要尽微末之力,将这献给中国的读者,连老人和成人,单是借此消遣的和研究文学的都在内,并不专限于儿童。世界语译本上原有插画三小幅,这里只取了两幅;最可惜的是为了经济关系,那难得的十二幅壁画的大部分只能用单色铜版印,以致失去不少的精采。但总算已经将匈牙利的一种名作和两个画家绍介在这里了。
一九三一年四月一日,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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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一年十月上海湖风书店出版的中译本《勇敢的约翰》。
《勇敢的约翰》,长篇童话叙事诗,裴多菲的代表作。它以流行的民间传说为题材,描写贫苦牧羊人约翰勇敢机智的斗争故事。孙用据世界语译本转译。
〔2〕PetogfiSándor裴多菲·山陀尔(1823—1849)*傺览诗人、革命家。一八四八年三月他参加领导了反抗奥地利统治的布达佩斯起义,次年九月在同协助奥国侵略的沙皇军队作战中牺牲。〔3〕K.deKalocsay克·德·考罗卓(1891—?),匈牙利诗人、翻译家,《勇敢的约翰》的世界语译者。
〔4〕SándorBélátol山陀尔·贝拉(1872—1949),匈牙利画家。
〔5〕学生杂志一种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月刊,朱元善等编辑,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一九一四年七月创刊,原名《学生月刊》,一九二○年起改用本名。一九四七年八月出至第二十四卷第八期终刊。〔6〕哥萨克原为突厥语,意思是“自由的人”或“勇敢的人”。他们原是俄罗斯的一部分农奴和城市贫民,十五世纪后半叶和十六世纪前半叶,因不堪封建压迫,从俄国中部逃出,定居在俄国南部的库班河和顿河一带,自称为“哥萨克人”。他们善骑战,沙皇时代多入伍当兵。
〔7〕AlfredTeniers通译奥尔佛雷德·德涅尔斯,奥地利作家。白莽(1909—1931),原名徐祖华,笔名白莽、殷夫,浙江象山人。作家,“左联”成员。一九三一年二月七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他所译的德涅尔斯的文章题为《彼得斐·山陀尔行状》。〔8〕I.Schnitzer施尼策尔(1839—1921),匈牙利记者、诗人、翻译家。
〔9〕湖南军阀何键在一九三一年二月给国民党政府教育部的咨文中说:“近日课本。每每狗说。猪说。鸭子说。以及猫小姐。狗大哥。牛公公之词。充溢行间。禽兽能作人言。尊称加诸兽类。鄙俚怪诞。莫可言状。”(见一九三一年三月五日《申报》)
〔10〕骑了巨人到仙人岛去做皇帝这是《勇敢的约翰》结尾的情节。
〔11〕诗人死后坐在上帝身旁吃糖果,见德国诗人海涅(1797—1856)的诗集《还乡记》中的第六十六首小诗。原诗的译文是:“我梦见我自己做了上帝,昂然地高坐在天堂,天使们环绕在我身旁,不绝地称赞着我的诗章。我在吃糕饼、糖果,喝着酒,和天使们一起欢宴,我享受着这些珍品,却无须破费一个小钱。”
[book_title]《远方》按语
《远方》是小说集《我的朋友》三篇中之一篇。作者盖达尔(ArkadiiGaidar)〔2〕和插画者叶尔穆拉耶夫(A.Ermola-ev)〔3〕都是新出现于苏联文艺坛上的人。
这一篇写乡村的改革中的纠葛,尤其是儿童的心情:好奇,向上,但间或不免有点怀旧。法捷耶夫〔4〕曾誉为少年读物的名篇。
这是从原文直接译出的;插画也照原画加入。自有“儿童年”〔5〕以来,这一篇恐怕是在《表》〔6〕以后我们对于少年读者的第二种好的贡献了。
编者三月十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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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六年三月十六日《译文》月刊新一卷第一期,在《远方》译文之前。
《远方》,苏联盖达尔所作中篇小说,曹靖华译,鲁迅校阅。后于一九三八年六月中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单行本。〔2〕盖达尔(A.h.YaPiaT,1904—1941)*樟难ё家,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远方》、《铁木儿及其伙伴》等。
〔3〕叶尔穆拉耶夫(A.STjLiaVH)苏联画家。〔4〕法捷耶夫(A.A.kaiVVH,1901—1956)苏联作家。着有长篇小说《毁灭》、《青年近卫军》等。
〔5〕“儿童年”一九三三年末,国民党上海市政府根据上海市儿童幸福委员会的呈请,定一九三四年为上海市“儿童年”。一九三五年三月,国民党政府根据中华慈幼协会的呈请,定一九三五年八月至一九三六年七月为全国“儿童年”。
〔6〕《表》苏联作家班台莱耶夫(I.haWOVMVVH)的中篇小说,鲁迅译。描写十月革命后,苏联儿童教养院教育、改造流浪儿的故事。一九三五年七月由上海生活书店出版。
[book_title]《越铎》出世辞
于越〔2〕故称无敌于天下,海岳精液,善生俊异,〔3〕后先络驿,展其殊才;其民复存大禹〔4〕卓苦勤劳之风,同勾践〔5〕坚确慷慨之志,力作治生,绰然足以自理。世俗递降,精气播迁,则渐专实利而轻思理,乐安谧而远武术,鸷夷乘之,爰忽颠陨,全发之士,系踵蹈渊,而黄神啸吟,民不再振。辫发胡服之虏,旃裘引弓之民,翔步于无余〔6〕之旧疆者盖二百余年矣。已而思士笃生,上通帝旨,转轮〔7〕之说,弥沦大区,国士桓桓〔8〕,则首举义旗于鄂。诸出响应,涛起风从,华夏故物,光复太半,东南大府,亦赫然归其主人。越人于是得三大自由〔9〕,以更生于越,索虏〔10〕则负无量罪恶,以底于亡。民气彭张,天日腾笑,孰善赞颂,庶猗伟之声,将充宙合矣。顾专制久长,鼎镬为政,以聚敛穷其膏髓,以禁令制其讥平,瘠弱槁枯,为日滋永,桎梏顿解,卷挛尚多,民声寂寥,群志幽閟,岂以为匹夫无与于天下,尚如戴朔北之虏也。共和之治,人仔于肩,同为主人,有殊台隶〔11〕。前此罪恶,既咸以归索虏,索虏不克负荷,俱以陨落矣。继自今而天下兴亡,庶人有责,使更不同力合作,为华土谋,复见瘠弱槁枯,一如往日,则番番良士〔12〕,其又将谁咎耶?是故侪伦则念之矣,独立战始,且垂七旬,智者竭虑,勇士效命,而吾侪庶士,坐观其成,傥不尽一得之愚,殆自放于国民之外。爰立斯报,就商同胞,举文宣意,希翼治化。纾自由之言议,尽个人之天权,促共和之进行,尺政治之得失,发社会之蒙覆,振勇毅之精神。灌输真知,扬表方物,凡有知是,贡其颛愚,力小愿宏,企于改进。不欲守口,任华土更归寂寞,复自负无量罪恶,以续前尘;庶几闻者戒勉,收效毫厘,而吾人公民之责,亦借以尽其什一。猗此于越,故称无敌于天下,鸷夷纵虐,民生槁枯,今者解除,义当兴作,用报古先哲人征营治理之业。唯专制永长,昭苏非易,况复神驰白水,孰眷旧乡,返顾高丘,正哀无女。〔13〕呜呼,此《越铎》之所由作也!EE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二年一月三日绍兴《越铎日报》创刊号,署名黄棘。原无标点。
《越铎》,即《越铎日报》,一九一二年一月三日由越社创办于绍兴。
一九二七年三月停刊。早期曾得到鲁迅的支持。
〔2〕于越晋代贺循《会稽土地记》:“少康封其少子,号曰‘于越’。越国之称始于此。”
〔3〕海岳精液,善生俊异晋代虞预《会稽典录·朱育》:“(虞)翻对曰:‘夫会稽上应牵牛之宿,下有少阳之位。……山有金木鸟兽之殷,水有鱼盐珠蚌之饶。海岳精液,善生俊异。’”〔4〕大禹亦称夏禹,我国古代夏后氏部落的领袖,夏朝的建立者,以治平洪水为后人传颂。《史记·夏本纪》:禹东巡“至于会稽而崩”,葬会稽山。
〔5〕勾践春秋末年越国国君。他被吴国打败后,“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发愤图强,终于战胜了吴国。〔6〕无余传说是越国的始祖。汉代赵煜《吴越春秋》卷六:“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祭之绝祀,乃封其庶子于越,号曰无余。”
〔7〕转轮意即变革。原为佛家语,即转法轮,《法华文句》:“转佛心中化他之法,度入他心,名转法轮。”
〔8〕桓桓威武的样子。《诗经·周颂·桓》:“桓桓武王,保有厥士。”
〔9〕三大自由指孙中山所说的“人民之集会自由、出版自由、思想自由”(见《民权初步·自序》)。
〔10〕索虏原是南北朝时南朝对北朝的蔑称,《资治通鉴·魏纪》文帝黄初二年:“宋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国史,互相排黜。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元代胡三省注:“索虏者,以北人辩发,谓之索头也。”
〔11〕台隶原为古代奴隶中的两个等级,这里泛指被奴役的人。
〔12〕番番良士《尚书·秦誓》:“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番番,勇武的样子。
〔13〕白水等语,出于屈原《离骚》:“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维马。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陟皗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白水,神话中的水名,据说源出昆仑山,人饮其水不死。
[book_title]《这回是第三次》按语
鲁迅按:在五六年前,我对于中国人之发“打拳热”,确曾反对过,〔2〕那是因为恐怕大家忘却了枪炮,以为拳脚可以救国,而后来终于吃亏。现在的意见却有些两样了。用拳来打外国人,我想,大家是已经不想的了。所以倒不妨学学。一,因为动手不如开口之险。二,阶级战争经许多人反对,虽然将不至于实现,但同级战争大约还是不免的。即如“文艺的分野”〔3〕上罢,据我推想,倘使批判,谣诼,中伤都无效,如果你不懂得几手,则会派人来打你几拳都说不定的。所以为生存起见,也得会打拳,无论你所做的事是文化还是武化。
[book_title]《郑季宣残碑》考
郑季宣碑,今存上截。额字灭尽,翁方纲〔2〕见穿左有直纹一线,知是阳文。碑文行存十七字,以《隶续》〔3〕所载文补之,每行三十一字至三十八字不等。盖所注阙字之数转刻有误,碑又失其下半,无以审正。今可知者第十二行“卒”至“是路”间,洪云阙四字,碑实阙五字。第十七行“赖祉”至“”字间,洪云阙六字,碑实阙七字。铭辞宁成为韵,四字为句,则“达”至“显奕世”间当阙六字,而洪云五字。又第七行“据”洪作“折”,第九行“燠”洪作“亻田丌”,第十三行“”洪作“”,并误。其旧拓可见而《隶续》所阙者:第四行“阝”半字,第五行“郎中”二字,第六行“帝”字“特”字,第七行“未”字“波”字,第十行“汰”字,第十二行“徽”字,“能惠”二字阙半,第十三行“立丨”字“约殁”二字,第十六行“庭”字,第十七行“目洪”二字,凡多得十六字又二半字也。碑阴,洪写作二列,跋云四横,今存上二列,列廿人,与《隶续》所载前半略相合。惟第二列第十七行“邯郸”,洪作“(阙三字)邵训(阙)张”,颇不同。第三横,当亦二十人,则洪云末有“直事干”四人,正在第三列之末。最后有“(上阙)音伯字”三字,当即造碑者所识文。然则第四列当为“直事小史”三人,“门下小史”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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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据手稿编入,原无标题、标点。写作时间未详。《郑季宣残碑》,全称《汉尉氏令郑季宣碑》,在山东济宁学宫,东汉中平二年(185)四月辛酉立。碑侧刻有清代乾隆五十一年(1786)八月十六日黄易题记:“汉尉氏令郑季宣碑,正面向壁,其下久埋土中。翁詹事方纲欲显全文,属卫河通判黄易升碑向外。乃与知济宁直隶州事刘永铨、州判王所礼成其事。碑字复全露,殊可快也。”〔2〕翁方纲(1733—1818)字正三,号覃溪,顺天大兴(今属河北)人,清代学者。官至内阁学士。着有《两汉金石记》、《复初斋诗文集》等。《郑季宣碑》侧刻有翁方纲乾隆五十七年(1792)的一段题识:“壬子三月,翁方纲按试过此,与秋盦摩挲是碑,穿左有直纹一线,知额是阳文也。”按秋盦,黄易的字。
〔3〕《隶续》辑录汉、魏石刻文字的字书,续《隶释》而作,宋代洪适辑,二十卷。《郑季宣碑》见于卷十九。洪适(1117—1184),字景伯,鄱阳(今属江西)人,宋代学者。官至尚书右仆射、观文殿学士。着有《隶释》、《隶续》、《盘洲集》。
[book_title]《中国小说史略》再版附识
此书印行之后,屡承相知发其谬误,俾得改定;而钝拙〔2〕及谭正璧〔3〕两先生未尝一面,亦皆贻书匡正,高情雅意,尤感于心。谭先生并以吴瞿安〔4〕先生《顾曲麈谈》语见示云,“《幽闺记》为施君美作。君美,名惠,即作《水浒传》之耐庵居士也。”其说甚新,然以不知《麈谈》又本何书,故未据补;仍录于此,以供读者之参考云。
二五年九月十日,鲁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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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二五年九月北京北新书局再版的《中国小说史略》合订本。
〔2〕钝拙即寿洙邻(1873—1961),名鹏飞,字洙邻,浙江绍兴人,鲁迅少年时的塾师寿镜吾的次子。他曾以“钝拙”的署名写信给鲁迅,指出《中国小说史略·清之拟晋唐小说及其支流》中所说滦阳辖属于奉天,应为辖属于热河。
〔3〕谭正璧江苏嘉定(今属上海)人。曾任上海震旦大学、中国艺术学院等校教授。着有《中国文学史大纲》等。一九二五年七月八日,他给鲁迅写信,介绍了吴梅《顾曲麈谈》中有关施耐庵的材料。〔4〕吴瞿安(1884—1939)名梅,字瞿安,江苏吴县人,戏曲理论家。早年加入过南社。着有《中国戏曲概论》、《南北词简谱》等。《顾曲麈谈》,戏曲研究专着,分上、下二卷,一九一六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该书卷下谈及《幽闺记》时说:“按施君美名惠,《水浒记》亦其手笔云。”这一说法,当本于清代无名氏《传奇汇考标目》卷土及其校勘记:“施惠字君美,武林人。《拜月亭》(今名《幽闺》)。”“施耐庵名惠,字君承。杭州人。《拜月亭》,旦。”一九三○年《中国小说史略》重印时,鲁迅将吴梅的说法补入第十五篇,但认为“未可轻信”。
[book_title]《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编选感想
这是新的小说的开始时候。技术是不能和现在的好作家相比较的,但把时代记在心里,就知道那时倒很少有随随便便的作品。内容当然更和现在不同了,但奇怪的是二十年后的现在的有些作品,却仍然赶不上那时候的。
后来,小说的地位提高了,作品也大进步,只是同时也孪生了一个兄弟,叫作“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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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据手稿制版印入一九三五年二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印行的《中国新文学大系》样本,题目为样本编辑者所加。《中国新文学大系》,从一九一七年新文学运动开始至一九二六年十年间的文学创作和理论的一种选集,分建设理论、文学论争、小说(一至三集)、散文(一至二集)、诗歌、戏剧、史料·索引,共十册。赵家璧主编,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发行,一九三五年至一九三六年间出齐。小说二集由鲁迅负责编选,共收三十三位作家的小说五十九篇,一九三五年七月出版。
[book_title]《走到出版界》的“战略”
“他(鲁迅)的战略是‘暗示’,我的战略是‘同情’。”〔2〕——长虹——
狂飙社广告
……与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及少数最进步的青年合办《莽原》……〔3〕“鲁迅是一个深刻的思想家,同时代的人没有及得上他的。”〔4〕
“…………”
“我们思想上的差异本来很甚,但关系毕竟是好的。《莽原》便是这样好的精神的表现。”〔5〕“…………”
“但如能得到你的助力,我们竭诚地欢喜。”
“…………”
“但他说不能做批评,因为他向来不做批评,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党同伐异的。我以为他这种态度是很好的。但是,如对于做批评的朋友,却要希望他党同伐异,便至少也是为人谋而不忠了!”〔6〕“…………”
“已经成名的人,我想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便是很好的了。鲁迅当初提议办《莽原》的时候,我以为他便是这样态度。但以后的事实却……只证明他想得到一个‘思想界的权威者’的空名便够了!同他反对的话都不要说,……而他还不以为他是受了人的帮助,有时倒反疑惑是别人在利用他呢?”
“…………”
“于是‘思想界权威者’的大广告便在《民报》上登出来了。我看了真觉‘瘟臭’痛惋而且呕吐。”
“…………”
“须知年龄尊卑,是乃父乃祖们的因袭思想,在新的时代是最大的阻碍物。鲁迅去年不过四十五岁,……如自谓老人,是精神的堕落!”
“…………”
“直到实际的反抗者从哭声中被迫出校后,……鲁迅遂戴其纸糊的权威者的假冠入于身心交病之状况矣!”所谓“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启事……而狂飙社一面又锡以第三顶“纸糊的假冠”,真是头少帽多,欺人害己……〔7〕“未名社诸君的创作力,我们是知道的,在目前并不十分丰富。所以,《莽原》自然要偏重介绍的工作了。……但这实际上也便是《未名半月刊》了。如仍用《莽原》的名义,便不免有假冒的嫌疑。”〔8〕“…………”
“至少亦希望彼等勿挟其历史的势力,而倒卧在青年的脚下以行其绊脚石式的开倒车狡计,亦勿一面介绍外国作品,一面则蝎子撩尾以中伤青年作者的毫兴也!”
“…………”
“正义:我来写光明日记——救救老人!
不再吃人的老人或者还有?
救救老人!!!”
“…………”
“请大家认清界限——到‘知其故而不能言其理’时,用别的方法来排斥新思想,那便是所谓开倒车,如林琴南,章士钊之所为是也。我们希望《新青年》时代的思想家不要再学他们去!”
“…………”
“正义:我深望彼等觉悟,但恐不容易吧!
公理:我即以其人之道反诸其人之身。”〔9〕二二,一二,一九二六。鲁迅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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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木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一月八日北京《语丝》周刊第一一三期。
《走到出版界》,上海《狂飙》周刊的一个专栏,由高长虹撰稿,每则之前有小标题。后由泰东书局出版单行本。高长虹,山西盂县人,狂飙社主要成员之一,是当时一个思想上带有虚无主义和无政府主义色彩的青年作者。他在一九二四年十二月认识鲁迅,曾得到很多指导和帮助。一九二六年下半年起,他却对鲁迅进行肆意的诬蔑和攻击。〔2〕“他(鲁迅)的战略是‘暗示’”等语,见《狂飙》周刊第十期(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十二日)《走到出版界·时代的命运》。〔3〕狂飙社广告见《新女性》月刊第一卷第八号(一九二六年八月)。
〔4〕“鲁迅是一个深刻的思想家”等语,见《狂飙》周刊第一期(一九二六年十月十日)《走到出版界·革革革命及其他》。〔5〕“我们思想上的差异本来很甚”等语和下面的“如能得到你的助力”二句,均见高长虹发表于《狂飙》周刊第二期(一九二六年十月十七日)的《通讯·致鲁迅先生》。
〔6〕“但他说不能做批评”等语及以下四段引语,均见《狂飙》周刊第五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七日)《走到出版界·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
〔7〕所谓“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启事见《莽原》半月刊第二十三期(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后收入《华盖集续编》。〔8〕“未名社诸君的创作力”等语及以下三段引语,分别见《狂飙》周刊第十期《走到出版界》中的《呜呼,现代评论化的莽原半月刊的灰色的态度》、《琐记两则》、《公理与正义的谈话》和《请大家认清界限》。
〔9〕“正义:我深望彼等觉悟”等语,见《狂飙》周刊第十期《走到出版界·公理与正义的谈话》。
[book_title]白事
本刊〔2〕虽说经我“校阅”,但历来仅于听讲的同学和熟识的友人们的作品,时有商酌之处,余者但就笔误或别种原因,间或改换一二字而已。现又觉此种举动,亦属多事,所以不再通读,亦不更负“校阅”全部的责任。特此声明!三月二十二日,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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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二五年三月二十四日北京《民众文艺周刊》第十四期。
〔2〕指《民众文艺周刊》。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九日在北京创刊,《京报》的附刊之一,荆有麟、胡崇轩(也频)等编辑。第十六期(一九二五年四月七日)起改名《民众文艺》,第二十五期(一九二五年六月二十三日)改名《民众周刊》,第三十一期(一九二五年八月四日)
改名《民众》,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出至第四十七期停刊。
[book_title]备考:“行路难”(陈仙泉)
几次想给你写信,但总是为了许多困难,把它搁下。
今天因为在平坦的道路上碰了几回钉子,几乎头破血流,这个使我再不能容忍了。回到寓所来,上着电灯,拾着笔,喘着气,无论如何,决计非写成寄出不可了。
你是知道的了:我们南国一个风光佳丽,商业繁盛的小岛,就是现在多蒙英洋大人代为管理维持的香港,你从广州回上海经过此地时,我们几个可怜的同胞,也还会向洋大人奏准了些恩赐给你。你过意不去,在《语丝》上致谢不尽。自然我也同样,要借《语丝》一点空篇幅,来致谢我们在香港的一些可怜的同胞!
我从汕头来到香港仅有两个满月,在这短短的时期内,心头竟感着如失恋一般的酸痛。因为有一天,偶然从街道上买回一份《新中国报》,阅到副刊时,文中竟横排着许多大字道:“被检去。”我起初还莫明其妙,以后略为翻阅:才知道文中所论,是有点关碍于社会经济问题,和女子贞操问题的。我也实在大胆,竟做了一篇《中国近代文艺与恋爱问题》寄到《大光报》的副刊《大觉》去。没有两天,该报的记者答复我一信,说我那篇文被检查员检去四页,无法揭载;并谓:“几经交涉,总不发还。”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真是蹂躏我心血的魔头了。我因向朋友询问,得知这个检查工作都是我们同胞(即高等华人)担任。并且有这样的事情:就是检查时,报社能给这检查员几块谢金,或每月说定酬金,那便对于检查上很有斟酌的余地。这不能不算是高等华人我们的同胞的好处啊!
真的,也许我今年碰着和你一样的华盖运。倘不然,便不会这样了:和两个友人从弯仔的地方跑来香港的马路上,即是皇后码头的近处,意外地给三四个我们的同胞纠缠住了。他们向我们详细询问了几回,又用手从我们肩膀摸到大腿,又沿着裤带拉了一下,几乎使我的裤脱了下来。我们不得已,只好向他们诚恳地说道:“请不要这样搜寻,我们都是读书人咯!”
“吓!那正怕,共产党多是读书人呢。”于是他们把我手中拾着的几卷文稿,疑心地拿过去看了一看,问我道:“这是宣言幺?”
“有什幺宣言,这是我友人的文稿。”我这样回答。然而他们终于不信,用手一撕,稿纸便破了几页,字迹也跟着碎裂。我一时气得捏着拳,很想捶他们的鼻尖,可是转眼望着他们屁股上的恶狠狠的洋炮,却只教我呆着做个无抵抗主义的麻木东西了。事情牵延到二三十分钟,方始默准了我们开步走。
这样的事情,一连碰了几次,到这最末一次,他们竟然要拉我上大馆(即警厅一样)去审问了。他们说我袋里带着一枝小刀子(这是我时常剖书剖纸用的),并且有一本日记簿,中间写着几个友人的姓名及通信地址,怕我是秘密党会的领袖,结果只得跟着他们跑了。五六里路程来到大馆,只有一个着西装的我们的高等同胞,站在我面前对问了一回,这才把我放出去。我这时哭也不成,笑也不成,回到寓里,躺上床去,对着帐顶凝神,刺骨的,痛苦一阵,便忍着心,给你写下这封信,并愿将这信展布,以告国人。
李白只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然而现在这样平平坦坦的香港的大马道,也是如此地难行,亦可谓奇矣!我今后而不离香港,便决定不行那难行的大路了,你觉得好幺?
陈仙泉。一月十二日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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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八年一月二十八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七期“通信”栏,在“行路难”一文之后。〔2〕指董先振,浙江绍兴人,董秋芳之弟。一九二七年,董秋芳因受国民党浙江省政府通缉而出走,董先振在杭州一家旅馆里被误认为董秋芳而遭逮捕。
[book_title]备考:丙和甲(季廉)
学生会刊行的韦烈士三一八死难之一的《韦杰三纪念集》到了,我打开一看,见有梁任公拿“陆放翁送芮司业诗借题韦烈士纪念集”几行字。旁边还有“甲寅暮春启超”六个小字。我很奇怪,今年(民国十五年)不是丙寅年吗?还恐不是。翻阅日历,的确不是甲寅,而是丙寅。我自己推算,韦烈士死时,二十三岁(见《纪念集》陈云豹《韦烈士行述》)。甲寅在烈士死前十二年。
现在若无公历一九二六年同民国十五年来证明烈士是死在丙寅年,我们一定要说烈士是死在章士钊创办《甲寅》杂志那一年了。这样一算,烈士死时,应是十一岁。
我们还可以说章士钊创办《甲寅》杂志的那年,同时在段执政手下作教育总长,或司法总长。——这个考证,也只好请研究系首领,研究院教授来作吧。大人先生,学者博士们呵,天干地支是国粹之一,要保存不妨保存,可是有那闹笑话,不如不保存吧。文明的二十世纪,有公历一九二几或民国十几来纪年,用不着那些古董玩意了。民国十五年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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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三期。
〔2〕指梁启超(1873—1929),字卓如,号任公,广东新会人,清末维新运动领导人之一。辛亥革命后,他是研究系的首领,当时任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教授。
〔3〕指韦杰三(1903—1926),广西蒙山人,清华大学学生,“三一八”惨案死难烈士之一。
[book_title]备考:驳《新青年》五卷五号《随感录》第三十七条
鲁迅君何许人,我所未知,大概亦是一个青年。但是这位先生脑海中似乎有点不清楚,竟然把拳匪同技击术混在一起。不知鲁君可曾见过拳匪?若系见过义和团,断断不至弄到这等糊涂。义和团是凭他两三句鬼话,如盛德坛《灵学杂志》一样,那些大人先生方能受他蛊惑;而且他只是无规则之禽兽舞。若言技击,则身,手,眼,步,法五者不可缺一,正所谓规行矩步。鲁先生是局外人,难怪难怪。我敢正告鲁先生曰:否!不然!义和团乃是与盛德坛《灵学杂志》同类,与技击家无涉。义和团是鬼道主义,技击家乃人道主义。(以上驳第一段)
现在教育家主持用中国拳术者,我记得有一位蔡孑民先生,在上海爱国女校演说,他说:“外国的柔软体操可废,而拳术必不可废。”这位老先生,大抵不是满清王公了。当时我亦不以为然。后来我年近中旬,因身体早受攻伐,故此三十以后,便至手足半废。有一位医学博士替我医了两三年,他说,“药石之力已穷,除非去学柔软体操。”当时我只可去求人教授。不料学了两年,脚才好些,手又出毛病了;手好些,脚又出毛病了。卒之有一位系鲁迅先生最憎恶之拳术家,他说我是偏练之故;如用拳术,手足一齐动作,力与气同用,自然无手愈足否,足愈手否之毛病。我为了身体苦痛,只可试试看。不料试了三个月,居然好了;如今我日日做鲁先生之所谓拳匪,居然饮得,食得,行得,走得;拳匪之赐,真真不少也。我想一个半废之人,尚且可以医得好,可见从那位真真正正外国医学博士,竟输于拳匪,奇怪奇怪,(这句非说西医不佳,因我之学体操而学拳,皆得西医之一言也;只谓拳术有回生起死之功而已。)这就是拳术的效验。至于“武松脱铐”等文字之不雅驯,是因满清律例,拳师有禁,故此“绅先生怕触禁网,遂令识字无多之莽夫专有此术;因使至尊无上之技击术黯然无色;更令东瀛“武士道”窃吾绪余,以“大和魂”自许耳。且吾见美国新出版有一本书,系中国北拳对打者。可惜我少年失学,不识蟹行字只能看其图而已。但是此书,系我今年亲见;如鲁先生要想知道美国拳匪,我准可将此书之西文,求人写出,请他看看。(驳原文二,三段)
原文谓“外国不会打拳”,更是荒谬。这等满清王公大臣,可谓真正刚毅之不如。这一句不必多驳,只可将Boxing(此数西文,是友人教我的。)这几字,说与王公大臣知,便完了。枪炮固然要用;若打仗打到冲锋,这就恐非鲁先生所知,必须参用拳匪的法术了。我记得陆军中学尚有枪剑术,其中所用的法子,所绘的图形,依旧逃不出技击术的范围。鲁先生,这又是真真正正外国拳匪了。据我脑海中记忆力,尚记得十年前上海的报馆先生,犹天天骂技击术为拳匪之教练者;今则人人皆知技击术与义和团立于绝对反对的地位了。鲁先生如足未出京城一步,不妨请大胆出门,见识见识。我讲了半天,似乎顽石也点头了。鲁先生得毋骂我饶舌乎。但是我扳不上大人先生,不会说客气话,只有据事直说;公事公言,非开罪也。满清老例,有“留中不发”之一法;谅贵报素有率直自命,断不效法满清也。
粤人陈铁生。八年一月二十日。
“内功”非枪炮打不进之谓,毋强作内行语。
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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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九年二月十五日北京《新青年》第六卷第二号“通信”栏,在陈铁生文后。
拳匪,一九○○年(庚子)我国北方爆发了义和团反对帝国主义的武装斗争,他们采取落后迷信的组织方式和斗争方法,设立拳会,练习拳棒,因而被称为“拳民”,当时统治阶级和帝国主义者则诬称他们为“拳匪”。
〔2〕陈先生即陈铁生,名绍枚,字铁生,广东新会人,新闻记者。早年参加过南社。当时任上海精武体育会编辑,编有《技击丛刊》等。
〔3〕《克林德碑》陈独秀作,发表于《新青年》第五卷第五号(一九一八年十一月)。文中认为克林德碑虽被拆迁,但并不能消除“保存国粹三教合一”等封建思想的影响,并举出马良《新武术》的出版作为这种思想影响的例子之一。克林德,德国驻华公使,在义和团运动中被杀于北京西总布胡同口。一九○二年,清朝政府被迫按不平等的辛丑条约规定,在该地建立“克林德碑”。一九一八年,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贩,此碑被拆迁到中央公园(现中山公园),改称“公理战胜”牌坊。
〔4〕《新武术》即《中华新武术》,当时的济南镇守使马良所着的一本讲授武术的书,分拳脚、摔跤、棍术、剑术四科。上海商务印书馆于一九一七年分别出版过该书的前两部分;封面标明“教育部审定”。《新武术》序为马良本人所撰,原题《〈新武术〉发起总说》,其中说:“世界各国武术体育之运用;未有愈于我中华之武术者。前庚子变时,民气激烈,尚有不受人奴隶之主动力,惜无自卫制人之术,反致自相残害,浸以酿成杀身之祸。”
〔5〕指王讷,他在一九一七年任国会众议院议员时,曾提出“推广中华新武术建议案”,同年三月二十二日经众议院表决通过。〔6〕蔡先生即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号孑民,浙江绍兴人,教育家。当时任北京大学校长。
〔7〕东瀛的“武士道”日本幕府时代武士所遵守的道德,主要内容为忠君、节义、廉耻、勇武、坚忍等。明治维新后,日本统治阶级仍宣扬“武士道精神”。
〔8〕Boxing英语:拳击。
〔9〕Boxer英语:拳击运动员。欧美人曾用这一名词来称呼中国义和团的成员。
〔10〕刚毅(1837—1900)满洲镶蓝旗人,清朝末年顽固派大臣之一,官至工部尚书。他曾利用义和团来推行排外政策。
[book_title]备考:不敢盲从!(魏建功)
——因爱罗先珂先生的剧评而发生的感想鲁迅先生译出爱罗先珂先生的《观北京大学学生演剧和燕京女校学生演剧的记》,一月六日在《晨报副刊》发表。一位世界文学家对我们演剧者的挚诚的教训,幸得先生给我们介绍了,这是首先要感谢的。
我们读了爱罗先珂先生第一段的文字,总该有沉重的压迫精神的印象,以至于下泪,因而努力。寂寞到十二万分的国度,像今日的中国,简直可以说“没有戏剧”!那谈得到“好戏剧”?那更谈得着“男女合演的戏剧”?我们以前的国度黑暗,还要厉害于今日呢!前两年真是一个为艺术尽心的团体可说没有;假使爱罗先珂先生那时到中国,那又够多幺寂寞而难受呵!我们真可怜可惨,虽然不准子弟登台的父兄很多,而一向情愿为艺术尽心,来做先锋的并没有畏缩;这才辟开“爱美的〔6〕为艺术的戏剧事业”的新纪元,所谓“艺术戏剧根苗”始茁芽在沙漠的大地上。所以中国的戏剧现在才渐渐有了,而且旧的戏剧却正在残灯的“复明时代”,和我们搏斗,接着那文明式的新剧也要和我们决斗呢!我们那敢怠慢?
但我们从“没有戏剧”引向“有戏剧”这面来,这点不能不算今日的国度是较昔日的国度光明了些微!从前的学生不演剧,轻视戏剧;而现在极力的提倡,尽心于艺术的戏剧;而演剧,这又不能不算是中国青年学生们对旧日的“优伶”的一个宣战,和他们对艺术忠心的表示!
中国的艺术真可怜啊!我们尽心的人们也嚷了一二年了,空气依然沉寂,好艺术的果子在那儿?这大概“艺术”为何物,一般人的怀疑还没有了解啊!所以,到现在,将戏剧当作艺术,肯为艺术尽心而与男子合演的女子,虽爱罗先珂先生叫断嗓子,总难请得!我们现在只好求“才有戏剧”的国度,再光明些到“有好的艺术”的国度;那末,“男女合演的,真的,好的中国艺术”才可望产出。
中国艺术,今日之恐慌,不减爱罗先珂先生母国的荒灾的恐慌啊!爱罗先珂先生的为我们中国青年男女学生们的浩叹,我们只有含着泪且记在心头。爱罗先珂先生也只好原谅我们是才有戏剧的国度中之青年,正开始反抗几千年的无形的黑暗之势力;并且只好姑守着寂寞,“看”我们能不能光明了艺术的国度!较之“黑暗的现在”以“既往的黑暗”,未来还不至于“更黑暗”啊!尽心艺术的同志们!爱罗先珂先生的心,我们不要忘了!
在我们的努力中得爱罗先珂先生的教训,不可谓不幸了,——我们北京大学的学生尤其是的!(这里要声明的,我们演剧的大学生,除去用外国语演的,只是我们一部分北大戏剧实验社社员的大学生。一切关于演剧的臧否,只能我们受之,不敢教所有的“大学生诸君”当之。)爱罗先珂先生到北京近一年,我们只演剧两次。第一次北大第二平民学校游艺会,爱罗先珂先生到场唱歌;歌毕,坐在剧场里一忽儿便走了。他那时刚到北京,或者中国话没有听懂听惯,我们这幼稚的艺术大概就证明失败了。第二次,便是纪念会的第一日,他坐在我们舞台布景后面“看”了一刻工夫,就由他的伴侣扶回去了。
所以,他说:“大学生演剧,大抵都去‘看’的!”他两次“看”的结果,断定了我们演剧的,“在舞台上,似乎并不想表现出Drama〔7〕中的人物来”,而且“反而鞠躬尽瘁的,只是竭力在那里学优伶的模样”!“似乎”?“并不想”?这些词语是如何的深刻啊!这真是“诛心之论”了!
爱罗先珂先生能“看见”我们“竭力学优伶”,并且能知道我们“并不想表现出剧中人来”。这种揣度和判断,未免太危险,太“看”轻了我们是一点戏剧眼光都没有的了!我相信他是“以耳代目”的看戏;而他竟以“耳”断我们“似乎以为只要在舞台上,见得像优伶,动得像优伶,用了优伶似的声音,来讲优伶似的话,这便是真的艺术的理想”,我却以为似乎并不如他所理想,而至于此!
对我们演剧的人“艺术幼稚”可以说,“表现能力不足”
可以说,“并不想表现”谁也不能这样武断!我们相信既尽心于艺术,脑子里丝毫“优伶”的影子就没有,——现在“优伶”还是我们的仇敌呢!——爱罗先珂先生说我们“学优伶”,未免太不清楚我们黑暗的国度之下的情形,而且把我们“看”得比“优伶”还不如了!“优伶的模样”如何?爱罗先珂先生能以“耳”辨出吗?即使如他所说,他能以“耳”辨出我们“学优伶”吗?他还说我们演扮女人的,既做了“猴子”去学女人,并且还在学“扮女人的旦角”。“优伶”中的“扮女人的旦角”,爱罗先珂先生能以“耳”辨出吗?我们演剧的人,决不至如爱罗先珂先生所说,几乎全是“学优伶”而且“扮演女人尤其甚”;然而也不敢说全没有艺术能力不足而流入“优伶似的”嫌疑的人。演剧的人中,无论是谁,并不如是的没有元气,既不能自己出力,反“学优伶”;不过能力的差错或竟使他以为“学优伶”了!爱罗先珂先生说我们“竭力的”,“鞠躬尽瘁的”,“学优伶”,以一位世界文学家批评我们幼稚的艺术实验者,应该不应该用其揣度,而出此态度?我们很佩服他的人和言,但他对我们的这种批评,这种态度,却实在料不到,真是为他抱憾!
那里东方人“肆口谩骂”的习惯竟熏染了亲爱的世界文学家,竟使他出此,如同他说我们“学优伶”一样吗?唉唉!“大学生诸君”未免太冤屈了,为我们几个演剧的而被指为“艺术的蟊贼”,都有“学优伶的嫌疑”!大学生的人格啊!大学生的人格啊!我们大学生尽心艺术的人们!(非但演剧的。)我们那敢自污人格,刻意模仿“优伶”,或在眼里只有“优伶”,而忘了如爱罗先珂先生一流的高尚的可敬的“艺术家”!唉唉!受侮辱的艺术国度!
愈向光明,受侮辱愈甚,越加一层黑暗的中国艺术国度!所以,我们有“学优伶嫌疑”的大学生中的演剧的同志们,我敢与他们一同的声明;我们在纪念会都扮演《黑暗之势力》失败——也许所有的戏剧都失败——的原因在:(一)没有充分的排练,以致幼稚的表现不能描摹剧中人的个性出来,所谓“带生的葡萄,总有些酸”了。
(二)没有适宜的设置。我们既有心尽力于戏剧,时间的短促使我们没有充分排练,那种孤独的努力,无人帮助的苦衷,何必献丑说出呢?但是我们尽心于艺术。既无人的帮助,又无物的帮助,爱罗先珂先生也是大学教师,想能知道了。那末,这种关于设置的责备,我们几个演剧的人那能承认呢?至于“没有留心到剧场的情绪的造成”,爱罗先珂先生恐怕因“耳”里并没有听到啊!我们抱歉,在《黑暗之势力》的开演那天,没有能用音乐去辅助他。何况那天,爱罗先珂先生坐在后台布景的背后,一忽儿就走了,并没有“看”到前场一万多人的会场情形,而只听到我们后台的优伶呢?可是第二天一个无庸“学优伶声音说话”,也许是“学优伶动作”的哑剧,便有中国的丝竹,(笙,箫,苏胡,馨铃,)辅助在内,而那“剧场似的空气”倒也造成了一些,可惜爱罗先珂先生反没有到场!就是他到了,怕这东洋的音乐还不免有些嫌劣拙吧?一个钱不受的,没有火炉,又冷又嘈杂的市场,运动场式的剧场舞台幕后的坐位,那比凭票入座,汽炉暖暖的,新建筑的大会堂的剧场?本来艺术有些“贵族性”的啊,所以主张平民文学的托尔斯太老先生的名着,在运动式的公开的会场上,被我们玷辱了,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我们承认艺术的幼稚,决不承认“学了什幺优伶”!
最后,我要敬问爱罗先珂先生和一切的艺术家:在如此的现在中国黑暗艺术国度之下,没有人肯与我们“男子”合演,而我们将何以尽力于有“女子”的戏剧?
假若为戏剧的尽心,我们不得不扮女人了,既扮了女人,艺术上失败,就是“学什幺扮女人的旦角”的吗?我们的艺术,自己也只认是“比傀儡尤其是无聊的”;但为什幺要让我们傀儡似的来做“猴子”?我们男子学女子是“做猴子”,那末反过来呢?“做猴子”的同志们!我们应该怎样的努力?!
我们人而如“猴”的戏剧者几乎哭泣了!我们大学生的尽心艺术,而不能得种种帮助!甚至于世界文学家对我们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大学生们究竟人格有没有!假若有人说,爱罗先珂先生亲眼“看”了之后的判断没有错。那就未免太滑稽了。这还说什幺?
然而我自信,我们的可怜,可羞,可惨,都使得我有几句含着羞的,不敢盲从的话说了。我们何幸而得一位文学家的教训?我们黑暗的国度中之艺术界,何幸而得此光明的火把引导着路?我们当然要深深的感谢了爱罗先珂先生!但这又教我们忍不住痛心而抱憾:爱罗先珂先生在沙漠似的中国,最强烈的感到的寂寞,我们既未能安慰了他如此飘泊的盲诗人;反而弄成了些“猴子样”,教他“看”了更加寂寞得没有法!不但如此,甚至他沉痛的叫唤了我们,却还不敢盲从的要给他一长篇的“哓辞”!所幸不致使爱罗先珂先生完全难过,还有燕京女校的美的艺术的印象在他脑里!而我们为我们的人格上保障,也永不敢盲从爱罗先珂先生所说的“学优伶”一句话!
我再感谢鲁迅先生介绍了爱罗先珂先生的教训的美意!
七,一,一九二三,北京大学。
题目中有一个字,和文中有几个字上的引号,颇表出了不大好的态度,编者为尊重原作起见,不敢妄改,特此道歉。(《晨报副刊》编者)
一九二三年一月十三日《晨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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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三年一月十七日《晨报副刊》。魏建功(1901—1980),江苏如皋人,语言学家。当时是北京大学学生。《不敢盲从》是他读了鲁迅翻译的爱罗先珂《观北京大学学生演剧和燕京女校学生演剧的记》一文(载一九二三年一月六日《晨报副刊》)后写的。
〔2〕爱罗先珂(B.R.STLUVWXL,1889—1952)俄国诗人和白骷摇M晔币*病双目失明。曾先后到过日本、泰国、缅甸、印度。一九二一年在日本因参加“五一”游行被驱逐出境,后辗转来到我国。一九二二年从上海到北京,曾在北京大学任教。一九二三年回国。他用世界语和日语写作,鲁迅翻译过他的作品《桃色的云》、《爱罗先珂童话集》等。
〔3〕罗素(B.Russell,1872—1970)英国哲学家。毕业于剑桥大学。着有《数学原理》、《哲学原理》等。他于一九二○年来中国讲学,回国后着《中国问题》一书,讨论了中国将在二十世纪历史中发挥的作用,受到中国留学生的欢迎。
〔4〕Organ英语:风琴。
〔5〕Violin英语:小提琴。
〔6〕爱美的英语amateur的音译,意思是业余的。〔7〕Drama英语:戏剧。
[book_title]备考:东京通信(噩君)
的确是应当感谢的,它这次竟肯慷慨地用了“中华民国”四个字,这简直似乎是极其新颖得可笑的;前天早晨在《朝日新闻》第七版的下方右角上,“民国双十节讲演会”的题下登着这样的一段:“十月十日,名为双十节,是中华民国的革命纪念日。今年因国民革命成功,统一的大业已完成,在东京横滨的民国人将举行盛大的庆祝。由支那公使馆,留学生监督处及在此的民国人有力者的‘主催〔10〕’,今日午后一时起在青山会馆开祝贺讲演会,晚间举行纪念演剧会。”
事前各学校已接到监督处的通知,留学生们都得了一天休假。既已革命成功全国统一了的今年的双十节,自然是不能不庆祝的。何况这些名人和有力者已代我们完全筹备好了,当然更不该抛弃这最便宜不过的无条件的享受的权利。
在电车上足足坐了一个钟头之后,就看见这灿烂堂皇的会场了!墙上贴满了红绿色纸的标语,诚然是琳琅满目,你看,……万岁,……万岁,到处是万岁,而且你再看,只在那角上,在那一切观众的背后的墙上夹杂在许多“万岁”之间有着这样一句:“庆祝双十节不要忘了阻挠革命的帝国主义”。措辞是多幺曲折巧妙呀!无怪在每一本讨论到中国事情的日本书上,无论它是好意或恶意,都大书特书着说支那人是有外交天才的。呵,外交天才!是的,直率地说“打倒帝国主义”是失去了外交辞令的本色的,并且会因而伤及友邦感情,自然应当稍稍暧昧地改口说“不要忘记”。至于是为要打倒帝国主义而革命或是因革命受阻挠才暗记下“帝国主义”四个字来,那当然是可以不必问的——也是我辈无名而无力的青年所不该问的,或者。
演说的人,大概就是那些名人和有力者了。一个一个地,……代表,……代表,各自发挥着他们底大议论——有听不见的,也有只闻其声而不知他到底在说些什幺的。礼服,洋服,军装和学生装替换着在台上出现,不,是陈列起来。名人在桌上用拳头打了一下,于是主席机警地率领着民众报之以放爆竹似的掌声;名人在跺脚了,民众猜到这是名人在痛切陈词时应有的“作派”,再不必主席的暗示,就一齐鼓起掌来——民众运动已能自动地不须先知先觉的指导自然是件大可喜的事,于是我们的名人满足地走下台去了。
我在会场后方很费力地透过了重重的烟气望见那云雾中似的讲台,名人和有力者像神仙似的在台上飘来飘去,神仙的门徒子弟们也随着在台上飘去飘来。我真罪孽,望见这些仙人时终不能不回忆起在家乡所爱看的木头人戏;傀儡人真像是有灵性似的十分活泼地在台上搔首弄姿,耍木人的台下的布围里吹着小笛,吹出种种不入调的花腔。这似乎无理的回忆使我对于这些演说和兴匆匆地奔忙着的名人和有力者稍稍发生一点好感而亦有意无意地给他们鼓掌以声援。
在全体民众的声援中由演说而呼口号而散会。散会前有位名人报告说:游艺会在五点开始,请了多位女士给我们跳舞!女士,跳舞,并且“给我们”,自然,民众大喜,不禁从心地里感谢这位“与民同乐”的名人。
五点!民众越发踊跃地来参加。不久,台旁的来宾休息室里就拥满了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和珠围翠绕的女士们。还是那位名人,开始在台上蹈着四方步报告他被选为游艺部长和筹备今晚的游艺的经过;这次,民众也较午后更活泼而机警了,不断地鼓着掌以报答他的宏恩。
名人的方步停止了,而游艺开始。为表现我国数千年来之文化起见,第一场就是皮簧清唱,而名人在报告中特别着重的“女士”也就在这时登台了。在地毯上侧着列了个九十度的黑漆皮鞋白丝袜的脚支着一个裹在黑色闪亮的短旗袍里的左右摇摆着的而窈窕身躯,白色丝围巾缠着的颈上是张白脸和一蓬缠着无数闪烁着的钻石的黑发,眼球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向上下左右投出了晶亮的视线——总之,周身是光亮的,像文学家们在小说里所描写着的发光的女主人翁。民众中,学生们像毫不顾到他们底眼珠会裂眶而出似的注视着,华工们相视而微笑。全场比讲演会前静默三分钟时还要静默,只有那洋装少年膝上的胡琴敢随在这位光亮的女士的歌喉之后发出一丝细小的声音。每当她刚唱完一句,胡琴稍得吐气的时候,民众们就热烈地迸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来。唱完之后,民众仍努力鼓掌要求再唱,仿佛从每双手里都拍出了雪片似的“女士不出,如天下苍生何”的急电似的;名人知民意之应尊重,民气之不可忤也,特请这位女士自己弹着钢琴又唱了段西宫词——于是民众才真正认识了这位女士的多才多艺。
其次是所谓滑稽戏者,男士们演的。不知所云的,前后共有三四出。我实在不好意思去翻《辞源》找出那最鄙劣的字来描写这所谓滑稽戏的内容。我仿佛只看见群鬼在那里乱舞;台旁端坐着的宫琦龙介等革命先辈们只有忍不住的苦笑还给这些新兴的觉悟了的革命青年;留学生和华工都满意而狂笑;在门和窗外张望的日本的民众都用惊讶的眼光在欣赏着这伟大的支那的超乎人的赏鉴力以上的艺术;佩着短刀的巡警坐在一旁掀起了微髭下的嘴唇冷笑。
然而这所以名为滑稽剧者,大概就因为另外还有所谓正剧者在。这正剧的内容,我无暇报告;但他们最得意的末一幕却不可抹杀。他们在那最末一幕里是要表演开国民大会以处决一个军阀的。从这里可以猜想出他们怎样地聪明来,他们居然会想到这样一个机会得加入了好几段大演说。你看那演说者的威风!挥拳,顿足,忽然将身子蹲下,又忽然像弹簧似的跳起来长叫一声;立定脚,候着掌声完后又蹲下去,长叫一声跳起来。于是:蹲下,叫喊,跳,鼓掌,跳,鼓掌——观众的手随着那演说者的身子也变成富有弹性的了。
最后,就是那位蹈方步的游艺部长所特别着重的第二点“跳舞”了;果然,跳舞受了民众热烈的欢迎。游艺部长在布景后踌躇满志,他的“与民同乐”的大计划已完成了。
十一点,散会。民众们念着:“女士们,跳舞,给我们;金钢钻,歌喉,摆动的身子和眼睛;能叫喊的弹簧人……”于是结论是支那文化因而得发扬于海外,名人和有力者的地恩浩大……盛况,盛况!
东渡已将一年,没有什幺礼物送你,顺此祝你安好。噩君。十七年十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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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十九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四十五期,在《东京通信》之后。
〔2〕创造社新文学运动中着名的文学团体。一九二○年至一九二一年间成立。主要成员有郭沫若、成仿吾、郁达夫等。它初期的文学倾向是浪漫主义,带有反帝反封建的色彩。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增加了冯乃超、彭康、李初梨等从国外回来的新成员,提倡“革命文学”,随后在关于“革命文学”问题的论争中错误地攻击过鲁迅。一九二九年二月,该社被国民党反动派封闭。“普罗列塔利亚特”,英语Prole-tariat的音译,意为无产阶级。〔3〕仿吾将加以“打发”仿吾,即成仿吾,湖南新化人,创造社主要成员之一。一九二八年二月,他在《文化批判》第二号发表《打发他们去》一文,说:“在文艺的分野,把一切麻醉我们的社会意识的迷药与赞扬我们的敌人的歌辞清查出来,给还他们的作家,打发他们一道去。”
〔4〕浙江已赐以“禁止”一九二八年九月,国民党浙江省党务指导委员会以“言论乖谬,存心反动”等罪名,查禁《语丝》等书刊十五种。
〔5〕正人指以正人君子自居的现代评论派、新月派作家。〔6〕“落伍”这是当时创造社、太阳社某些成员评论鲁迅的用语,如冯乃超在《文化批判》创刊号(一九二八年一月)发表的《艺术与社会生活》中,说鲁迅“常追怀过去的昔日,追悼没落的封建情绪,结局地反映的只是社会变革期中的落伍者的悲哀,无聊赖地跟他弟弟说几句人道主义的美丽的说话。”
〔7〕“某女士”当指陈学昭,浙江海宁人,当时的青年作家。一九二七年她赴法国留学,同年十月、十一月及次年一月,在上海《新女性》杂志第二卷第十、十一号和第三卷第一号连续发表《旅法通信》,其中谈到在巴黎、里昂的一些中国留学生中的腐败现象。事后,巴黎的部分中国留学生便散发传单,对她进行攻击、威胁。据说,传单是巴黎的“理科学会”搞的。
〔8〕聘定大律师这是对创造社聘请律师一事的影射讽刺,参看本书《〈剪报一斑〉拾遗》“备考”第一节“律师生意”。
〔9〕吾未如之何也已矣语见《论语·子罕》。〔10〕主催日语,意为主办。
[book_title]备考:剪报一斑(盈昂)
报纸的文章多:东方路透,时评要电,经济教育,国内海外,以及《自由谈》或《快活林》;——这些都使阅报的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其初,我自然是不看报,后来晓得看报,喜欢看《自由谈》。好多人说,要多看些专电和新闻,多知道一点“国情”。不晓得是人底脾胃反常了还是怎样,看了一些时的“国情”便死也不肯再用心多看了。反而喜欢起来了要看广告。看广告还不说,并且要剪广告。剪下的广告,不时翻阅,越看越有味。“天下为公”,不敢自私,谨将原报贴起来,借《语丝》底几页地位,翻印出来,大家兴赏兴赏。
为便利附说几句话,勉强分类了一下。
至于分类分得不伦不类,那是小子底学识不到,还得大雅指正指正呢。
这次文章大体乃系翻印,有偷窃版权嫌疑,但不知国民政府国法,把不把广告也一并作版权?若不是,则幸甚矣。
闲话休题,言归正传,下面是剪报。
一律师生意
(甲)吴迈律师受任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常年法律顾问
顷准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函开径启者恩溥素仰贵律师法学湛深经验宏富既崇道德复爱和平甚为鄙人所钦佩兹特函聘台端为常年顾问以后关于一切法律事件尚希随赐指示并予保障为荷嗣汉六十三代天师张恩簿印等因准此本律师除接受聘任以备谘询外倘有对于聘任人加以不法侵犯者当依法尽维护之责再天师现在上海各处有事晤商请向本事务所接洽可也此布事务所英租界同孚路大中里四三六号电话西六二五六号(乙)刘世芳律师代表创造社及创造社出版部重要启事
据敝委任人创造社及出版部声称本社纯系新文艺的集合本出版部亦纯系发行文艺书报的机关与任何政治团体从未发生任何关系其曾从事政治运动之旧社员如郭沫若等久与本社脱离关系此事早经一再声明(见旧年十一月十九号申报及同日民国日报)社会想已洞悉在此青天白日旗下文艺团体当无触法之虞此吾人从事文艺事业之同志所极端相信者乃日来谣诼繁兴竟至有某种刊物伪造空气淆乱听闻果长此以往诚恐以讹传讹多滋误会除去函更正特再登报郑重声明此后如有诬毁本社及本出版部者决依法起诉以受法律之正当保障云云嘱为代表通告此后如有毁坏该社名誉者本律师当依法尽保障之责事务所北京路一百号
律师底生意听说和医生一样,很赚钱。人病了,非找医生吃药不可,打官司来也非找律师不可。就是不打官司罢,为预防打官司起见,找个律师代表在报纸上登个启事,这事如今也已很盛行了。张天师,受命于天,传位也已六十三代了,平安地住在江西龙虎山上也已六十三代了。身为天师,哪个不怕天打雷烧的敢惹他。然而时代已非,世风日下,革命起来了,革命军打到了江西。
一帮死命亡魂的革命党人竟胆敢来参天师底行了。据说曾有取消天师之议,如此不法侵犯,岂能容其长此以往呢?找个律师,常年顾问,依法维护,则平安矣。
纯系新文艺的集合团体与任何政治团体并未发生过关系的创造社也一再请律师代表启事者,怕律师底生意不好耳。你知我知,不必多讲罢。
二承蒙各界纷纷赐顾和颇受社会人士之欢迎
(甲)寓沪富绅巨商公鉴本行经售之保险钢甲御弹玻璃等早已名驰遐迩承蒙各界纷纷赐顾无任感荷兹本行为寓沪富绅巨商之安全起见特重金聘请欧战时着名工程司执有国家荣耀证书者来沪专装无畏保险汽车并代军界装置军用火车等如蒙惠顾请驾临仁记路廿五号本行面洽可也茂丰洋行启(乙)无条件的赠送马振华哀史本社自出版马振华哀史以来颇受社会人士之欢迎读者皆来函称许编制得体印刷精良内容丰富较诸他家所编者完备多多兹本社特为优待阅者起见又再版一万部为限无论中外埠如附邮票六分附下列赠券直寄本社总代售处上海时事新报馆即可得价值大洋两角之马振华哀史一部自登报日起该券有效期间以十五天为限过期作废总发行所上海三友图书公司赠
(新)
券
奉上邮票六分请即寄下马振华哀史一部姓名
住址
孟子曰性善,托尔斯泰讲和平,茂丰洋行为寓沪富绅巨商之安全起见,特重金聘请欧战时着名工程司来沪专装无畏保险汽车。洋人先生,坐在数万里外,心想中国上海富绅巨商多幺危险,心不忍人受危险,替他们装起保险汽车,托尔斯泰矣。
记得阎瑞生谋死了王莲英,如今还留下李吉瑞老板底《阎瑞生》。今年上海发生了马振华投江一事,则大世界小世界都有《马振华》文明戏了,某影片公司也做起影戏来,这不消说也是颇受社会欢迎的。《马振华哀史》也应运而生了,并再版一万部作无条件的赠送,只要邮票六分耳。中国人喜看死人出丧,喜看杀头剜肉,哀史自然也喜看了。《马振华哀史》出版以来,颇受社会欢迎者宜也。
三一句成语
欢送旧校长欢迎新校长游艺大会沪江大学暨附中全体学生欢送前校长魏馥兰博士归国并庆祝华校长刘湛恩博士就职游艺大会定于今晚(二月廿五号)六时半在杨树浦本校举行如蒙各界人士惠临参观不胜欢迎
沪江大学暨附中学生自治会启送旧迎新,督军去,督办来,督办去,督理来,几曾为之,大家都记得的,何必多言。回子死了要脱毛,干净来,干净去;张作霖这次受炸之前出京,也是照来时途铺黄土的,他说,皇帝来,皇帝去。(皇帝脚应踏黄地,皇帝哲学之一也。)
沪江大学欢送旧洋校长顺便也欢迎华新校长,一箭双雕;惠临参观,也不胜欢迎也,更是一举而三得。四特别启事
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特别启事本公司出品十支装大联珠纸壳托由商务印书馆印刷者该馆于内层纸壳之上印有C.P.两字其中由中华书局印刷者印有C.H.两字此种字样皆系承印者标注其商业符号C.P.为CommercialPress之缩写即商务印书馆之名C.H.为ChungHwa之缩写即中华书局之名别无其他意义乃外间有谓烟壳上印有此样者可以掉换赠品等传说实属出于悬测且此项烟壳刻已用罄已嘱承印者不必再加符号以免误会特此登报声明凡事可做,共党莫为。打倒共党,就是革命底成功。
只要不是共党,一切都可来。新国家主义者也好,旧国家主义者也好,西山派主义者也好,无政府主义者也好。今日之中国,包罗万象,但C.P.BeingtheException〔4〕,莫说C.P.该死,C.P.的本身就是一个炸弹,危险危险,商务印书馆也危险呢。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也危险呢。烟盒纸壳内层里,印有C.P.两字是多幺危险啊!登报声明以免误会,实不容再缓矣。再不快一点,刀架到头上来了。
五一篇妙文
前序:这是一个尾巴,“语多兴趣”,不必再加什幺油盐了。但请外国人莫看,因为不收外国人也。然而我高兴,斯人爱国如斯,斯诚难能而可贵矣。
一篇求婚的妙文(真相)
扬州城里,忽来一自称朱姓,名者。谈笑自如,容貌不俗,语涉疯狂,形如名士,近忽于《扬州日报》封面,刊登“朱某求婚广告”一则,语多兴趣,阅者靡不解颐。爰录原文,寄《快活林》,以资读者一粲。
(原文)径启者。鄙人本有妻室。丁卯秋病殁。守鳏以来。颇以为苦。按查人体之构造。人各一片。惟合之乃成圆形。故男女夫妇合之则乐。而离之则苦。此自然之体势也。吾二十一岁。方始读书。二十六岁。曾捧卷于康门。十年之间。上承大学之正宗。俯窥百家之传记。
竖穷三界。横贯地球。对于宗教学,性命学,道德学,政治学,法律学,兵机学,内而心性之微妙。外而乾坤之粗肥。其间昆虫草木。人物鸟兽。原始要终。穷无极有。
愈晋愈精。愈精愈奇。几不知人我天地。然太上忘情。谁能遣此。寡人好色。心窃慕之。都凡香阁娇娃。学林才女。或及正之娼妓。失志之英雄。皆可入格。请按下列地址。惠以半身照片。并附意见书一通。从邮寄。待鄙人检阅后。自有相当之酬答。幸有缘姊妹。有以语我来。惟外国人不收。此启。
一九二八,八,四日。
写于庐山荆棘丛中的蔷薇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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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八年九月十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三十七期,原列为《剪报一斑》的第六节“拾遗”。〔2〕“申新二报”指在上海出版的《申报》、《新闻报》。《申报》创刊于一八七二年四月,《新闻报》创刊于一八九三年二月。二报均于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时停刊。
〔3〕绍酒坛后叶灵凤在《戈壁》第二期(一九二八年五月)发表的一幅漫画的说明词中,说鲁迅是“阴阳脸的老人,挂着已往的战绩,躲在酒缸的后面”。冯乃超在《文化批判》第四号(一九二八年四月)发表的《人道主义者怎样地防卫着自己?》中,也说鲁迅“缩入绍兴酒瓮中,‘依旧讲趣味’”。
〔4〕C.P.BeingtheException英语,意思是:共产党例外。C.P.CommunistParty(共产党)的缩写。
[book_title]备考:禁止标点符号(钱泽民)
昨天为教育部甄别考试。当主考委员出了题后,某科长即刻到场训诲,他说:“你们不应用标点符号,因为标点符号是写白话文时用的。然而中国文的PhraseandCla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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