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向警予文集 [book_author]向警予 [book_date]近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140322 [book_dec]戴绪恭、姚维斗编。湖南人民出 版社1985年出版。系从各种报纸杂志和中国革命博物馆 等处收入向氏自1911年至1928年的文章132篇及作文、 日记、家书等编辑而成。内容包括向警予在青年求学时代的笔记、日记和作文；在溆浦办学时的文稿、信件和歌词；后期的部分书信；载于《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向导》《少年中国》《妇女杂志》《妇女周报》《妇女日报》等报刊上的作品。卷首载蔡和森所撰《向警予同志 传》,书末附《向警予年表》。是研究向警予思想及中国妇 女运动史的重要参考资料。 [book_img]Z_18507.jpg [book_title]向警予同志传 蔡和森 警予，湖南溆浦人，生于一八九五年。 她的父亲是小贩出身，积累成富商。 警予幼时，正当康梁改革运动继续发展。这运动在湖南的影响很大。警予的大哥是这运动中的活动分子之一。他提倡“新学”，在溆浦县本乡也早就建立起新式的学校。警予是这新式学校中有名的女学生，她会做热烈的民族色彩的小论文，会操体操，尤其会“翻杠子”。在学校以及在每次全县学生比赛运动中，警予是最耸听闻的“文武双全”的第一名。在这种社会的奖励空气之下，愈加把这个新式的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子兴奋起来，于是她自早到晚想做“天下第一个伟人”，睡梦中都是这样的想着。 一九一一年中国辛亥革命之后，警予以常德女子师范学校高才生的资格升学于湖南省城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此时教育仍为半封建半资产阶级的混合体，而女子教育方面尤其保持旧礼教，以养成贤母良妻为方针。警予受此陶冶，在学校有“圣人”之称。她的刻苦，她的奋发，她的诚恳，为一般同学所敬爱。 毕业后，回乡创办溆浦女学校，任校长职三年。在一县之中，尽其“上说下教”之能事，忘寝忘食是她生活中的经常状况。 “五四”运动，她在乡村号召广大的群众运动，终日演讲，宣传“爱国主义”。她的感情热烈得很，她为国家大事，常常号啕大哭，她相信所谓“教育救国”，她抱“独身主义”，要终身从事于教育来改造中国。 她绝对的与一般娇弱的女学生不相同，她自幼男女同学，青年时代出入一般男女学生群众及农民群众之中而常居于指导的地位，故她的言行完全像一个最诚恳的传教师。 她真实无比，她异常的勇敢，同时又很琐细，她对于一点小小的事情，常常是要彻日彻夜的去思想去准备。她不知道别的欲望，唯一的欲望只是要她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她是一个“事业的野心家”。她每每自己这样奋激的幻想：“将来我如做不出大事业，我要把自己粉碎起来，烧成灰！”她每每这样激烈的幻想便要大哭一场。她每一奋激的时候，便不认识任何险阻与艰难。 她的大哥早年留学并死于日本，她还有两个兄弟在日本受过近代教育。她要到西欧去学习与考察教育，但她有个七十岁的慈父舍不得她远去。 欧战后中国相当工业化。俄国十月革命、“五四”运动及“新青年”文化运动，在湖南青年急进分子中有很大的影响。此时毛泽东、蔡和森等在湖南形成一“新民学会”，倾向于革命的社会运动；听说法国有几万华工——欧战中去的，又有所谓“勤工俭学”之可能，于是号召同志冒险赴法。警予遂与和森及和森之母与妹——蔡畅等同船赴法。 警予与和森多次谈话之后，开始抛弃教育救国的幻想而倾向于共产主义。同时警予与和森之恋爱亦于此发生。这是一九二〇年一月十五日在印度洋船中的事情。警予和森恋爱之后，一切热情集中于共产主义运动的倾向，一到法国，遂纠集同志及华工中的先进分子形成这种倾向的组织。 一九二一年底，和森被法政府逮捕，遣送回国，不久警予亦回国，此后遂共同参加党的工作。警予责任心极重，同时好胜的“野心”亦极强，因为她自幼以来即养成了她这种心理。 自与和森恋爱及参加实际工作后，她精神上常常感受一种压迫，以为女同志的能力不如男同志，在她看来，仿佛是“奇耻大辱”。同志们愈说她是女同志中的最好的一个，她便愈不满足。她是“五卅”运动中有力的煽动者组织者之一；她是党的妇女工作的负责者；但她自己总是不甘于“妇女的”工作——纵然她在这种工作上得到一般的信任。当然，以警予的能力说，本来可以担任一般党的指导工作，这是从前党的组织上分配工作的缺点。 警予与和森对于爱情的观点，最初都是最神秘的观点，因此两人之间反因此神秘的爱情而感受一种神秘的痛苦，一九二五年底同来莫斯科之后，遂至最后的分离！警予在莫斯科痛苦期间的学习有很大的进步，这是证明她的意志似铁一般的坚强呀！ 每到她个人或同着和森最痛苦的时候，她每每回转心肠咬紧牙齿这样的叫甚至这样的写道：“只有为革命死，决不为爱情死！一点泪一点血都应为我们的红旗而流，为什么为爱情而流呢？可耻！”她自己骂自己可耻，同时又禁不住自己愈加痛苦起来；她纵然禁不住自己愈加痛苦起来，同时又愈加强固了自己只有为革命而死的决心，这便是警予最后两年奋斗的革命生活之缩影！ 一九二七年三月，警予回到武汉，担任湖北全省总工会女工运动委员会、党省委妇女部的工作，成绩甚大，组织了五、六万女工于赤色工会之下。不久又任汉口市委宣传部主任；七月政变时被选为武昌市委负责人；最后任湖北省委宣传部工作兼《大江》报主笔。她的工作成绩，她的忠实，她的责任心，她的过度的刻苦耐劳，她的思想行动，生活之无产阶级化，为党及一般同志所通晓。 七月叛变后，武汉处于最严重的白色恐怖之下。在这革命转变的严重时期中，警予充分的表现了她的积极性和战斗性，证明她是中国无产阶级劳苦群众最好的战士之一个。 广州暴动后，党有两湖暴动计划，湖北同志争以湖北为暴动中心，警予亦异常积极参加此暴动准备工作，不久武汉整个党部被敌人破获，警予被捕于法工部局（一九二八年三月）。国民党军阀胡宗铎急于要绞杀此掀起大江革命赤潮的女主笔，叠次向法领事要求引渡。因警予颇能法语抗辩，致引起法领事与国民党军阀间一时的冲突，胡宗铎等甚至召集所谓民众大会，通电全国，要求引渡易夏氏——（即警予的假名）并收回法租界，最后法帝国主义让步，更换驻汉口的法领事。 警予引渡之日，武汉劳苦群众，人山人海，都来瞻仰此将要永别他们的领袖。警予慷慨激昂，沿路向着群众高声演说，大呼一切革命口号，群众感情如受闪电一般的刺戟。 胡宗铎恐群众起而劫狱，乃于五月一日天未明时枪毙警予于汉口。 警予的血是流于伟大光荣的“五一”劳动节呵！警予的血是为中国劳苦群众的苏维埃的红旗而流的呵！这种“惊天动地的事业”，不仅有武汉劳动群众而且有全中国的劳动群众来替这伟大的无产阶级的女英雄来完成呵！年年今日——“五一”——不仅武汉的而且全中国的工农群众，都要纪念你临死的号召，并来完成你的号召——武装暴动建立工农兵苏维埃呵！ 伟大的警予，英勇的警予，你没有死，你永远没有死！你不是和森个人的爱人，你是中国无产阶级永远的爱人！ 警予生女一、孩一。女名义义，现七岁，孩名博博，现五岁，都聪明可爱。 警予有不少论文，在《大江》报上尤多，最后有一很详细的全国宣传计划，党中央曾采纳她的建议，指定一委员会讨论并采纳她此计划。这些将来可搜集成一专册。 警予有一最亲爱之老友，即和森的老母，老母异常可怜警予，警予亦异常可怜老母，两个孩子都是老母抚养着，警予死耗至今犹瞒着老母！ 一九二八年七月二十二日于莫斯科 (1)原件藏中央档案馆。 [book_title]给陶毅的信 给陶毅的信(1) （约一九一六年九月） 家园索居，又遭母病。顾高堂则呻吟哀耳，抚书卷则荒芜满腹。肝火一发，暗伤时多，所谓愉快之精神，于我何有？开之导之，谁出我于迷津？至此乃不能不重念故人也。方深落月之思，忽奉朵云之降，恭捧诵读，快如晤面。敬悉执事母校，左右咸宜，热忱所至，迈种日深，尤为欣慰。前阅英法德美国民性与教育一书，大致其训育所施，皆以国民特性为根据。其在英国则不啻以寄宿舍为训练场，潜移默化，陶铸镕渐，而崇尚运动，又实以斯为之方便焉。故其民卓然有不可几者。我母校内部既得吾姊为之理，而提倡运动之意又甚殷。师导于前，弟从诸后，经之营之，必有更为焕然者。余妹何时得睹斯盛也。饪烹实习，以吾姊而督诸姊妹，结果善良可为预贺。妹已倾耳敬俟好音之至矣。训练一事，诚如来示所云，个别为之，较为亲切恳挚，收效自易也。校友会杂志征集材料，妹愧无有，不能应命。书籍单照收。家二兄(2)已于日前到舍。仲姊等不日亦可望至。良朋远来，顿有生气，自觉前途有无穷之希望，而深感夫契侣之不遗僻陋，则又为之五体投地矣。此次归家，忽忧忽喜有如小儿，吾姊得悉，笑之耶抑怜之耶？现在任事母校之诸姊乞函示知。师范一年级谅已开班，王振及唐雍献两妹已来校否？近日先生既注重运动，诸姊妹必不似从前之终日咿唔毫不活动也。剑英姊近况何如，间亦与姊过从否？俊姊及留四德学校诸姊，既肯研究，又富实力，必有佳绩，并望告我。 秋寒矣，将服姊之襦，益念姊之德。一切自卫，千万释怀。家继母病日前发剧，几至危殆。现在延得良医，幸稍平复。女校刻在修葺，最为棘手者即是经济问题，尚幸县令吴公热心教育，允负完全责任，目前暂于敝舍垫支，将来必无掣肘之虞也。此上毅姐爱鉴　顺祝 起居万福　不尽依依 先生尊前及诸姊妹乞代道念，恕不另候 余妹启 (1)此信复印件1978年由任培智之女白静安从美国带回交武汉展览馆。任培智与其姊任培道都曾任教于溆浦女校。 陶毅（1896—1931），即陶斯咏。名毅，字斯咏，以字行。周南女校毕业，新民学会会员。 (2)二兄：向警予的二哥向先澄。 [book_title]在欢送第八届留法勤工俭学生会上的演说 在欢送第八届留法勤工俭学生会上的演说(1) （一九一九年十二月七日） 前日（七日）上午十时。寰球中国学生会开会欢送留法学生，到者有湖南、四川等省男女学生一百余人。……次湖南留法学生向警予女士演说。略谓： 中国今日之种种事业，其希望均在学生；而学生中分子不能完全，希望学生界此后宜渐趋纯粹。寰球中国学生会实指导学生入正轨之绝好机关。所最钦佩者，会内办事诸君均有真实之诚意，对于吾人之扶助不遗余力，虽琐碎之事莫不详为指导，令人敬慕无已！ 今日到会者，均系勤工俭学学生，比较普通学生略有不同。处今日之世界，应各有自立之能力。勤工俭学即自立之实习，亦即自立之基础。此去应各振精神，以谋各个人自立之职业。且吾人之求学，宜抱供献于人群之宗旨，以谋振刷东方民族之精神，亦吾人应注意也。 （载《时事新报》1919年12月9日） (1)第八届留法勤工俭学生中有湖南女生熊淑彬、范新琼和范新顺等三人。后二人系到法国李石曾创办之豆腐公司中工作者。法国邮船“司芬克”出发时，向警予、蔡和森、刘清扬等数十人均赴上海杨树浦黄浦码头送行。 [book_title]给陶毅 （谈女子发展计划问题） （一九一九年十二月二十日） 毅姐： 我前天写把你的信，不久会要到了。今夜因同和森谈话，对于你忽发生两种最大的希望。 第一，希望你加入要求北京大学公开的团体。 第二，希望你促起我省高小毕业生或师范生、中学生，从事要求北大特设男女同学的中学班。 毅姐呀！自今年以来，我国少数人的思潮，为之大变，大家都以为非求社会的均齐发展，不能达到人生的共同幸福；所以对于全国二分之一的黑暗女子，也想把他从十八重地狱里提拔出来，于是乎“女子解放”、“女子解放”的声浪，一天高似一天。但仔细研究，全然是学识能力的关系。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归根结底的希望，仍离不脱教育。而男女同学的教育，尤为提高女子学识能力，催促社会文化进步的唯一妙法。这中间的缘故，你最明白的，不待我说。此次居然有卅余位女同志旅居天津，要求北大公开为男女同学的实际运动，真是破天荒的事了！当这“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时代，非尽是那艰苦卓绝精粹人才不可；艰苦卓绝的精粹人才愈多，则成绩愈好。毅姐呀！你既因老伯母的关系，不能出国求学，何不趁这机会，跳将出来，为远大的计划呢？你出到北大求学，好处多得很，可以深造自己的学识能力，固不待言。毅姐呀！我们常常不有一种根本改造的思想吗？北京大学正是我国里改造思想的中枢。改造思想的中枢里有了你，也算是增加了一个健全分子，改造力当然增大，这是第一桩好处。但是我国内女子，大多数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大学中间有一部分的健全分子，做全国的指导，言论实际，双方并进，自然可以感化国内的女同志，这是第二桩好处。我们的学识能力，虽然不足，但是我们自信我们的脑筋是纯洁的，我们的思想是彻底的，将来根本改造的大任，我们应当担负的。作大事业，须大准备；我们这时候要准备起。最要的是散播种子，凡重要的机关地点，我们同志应该到处分布。北京方面，我已是鞭长莫及了，所以很希望你去，以促起我们女子的觉悟。以你的热忱，那件事做不好！这是第三桩好处。有这种种的好处，所以我很希望你去。程度咧？只要是师范或中学毕业，都可以暂时进他们的高等补修班，努力准备，明年可以考进本科。经济咧？万一困难，可以结合团体组织一个工读社；或请成美学会借助，都行的。国内国外勤工俭学，概是一样，只看自己的奋斗力何如。我望你接我的信的时候，早定主意，从速加入要求北大公开的运动。这事各方面都有动机，一定可望成功的。 第二个希望，比第一个希望更大。因为第一个希望，是加入的，而此为创造的，所以较难，且较大一点。我认此为求男女教育平等之最要点。胡适之先生论大学开女禁的一篇文章内面说：“就是大学公开，也没有女子可以进去（本科），实在程度太低了。什么缘故呢？假使中学男女能够同校，还有这种毛病吗？所以要要求大学男女同学，便当要求中学男女同校。”这种道理，我们已经二十四分相信了。只可惜公私立学校，没有这种有胆有识的教育家，毅然实行。所以我极希望大学里设这样一个男女共学的中学班，做全国中学的模范，从事实际的文化运动，打破家庭社会的陈腐观念，是最精彩、最光明、最有希望的。所以我很想你做一个原始发动的人，促起高小毕业或现中学师范一二年级的学生大家结成一个团体（男女共三、四十人）到北京教育部和大学校去要求这事。只要人做，一定有效。何以故呢？ （一）男女共学案，正在山西教育联合会请通过。 （二）北京大学本有添设中学的计划。 （三）北大校长职教员都富有新思想，只有帮助，没有阻难的。 （四）大学已允公开。 （五）湖南教育受张氏摧残无读书地。 以上五种理由，极光明正大，为真正可靠可信的事实。只要我湘有男女学生去，结果不徒自己得好读书地点，真是把女界造光明路，替人类修万福桥。但他们可怜，从没受过精神的教育，奋斗的精神，也是极缺乏的；要他们有动机，定要有得力的从旁启发。我的溆浦学生，很想他们自己发挥真力量到北京去运动。余如稻田的预科生，师范本科二年生，周南中学一二年生，都可以把这件事去鼓动他们，使他们自己结了一个团体去北京要求。至男生一方面，和森先生说陈启民[1]、何叔衡[2]两先生都可以从事鼓吹。萧子昇[3]先生所教的楚怡高小学生，是极有担负极有训练的，这次很可以同去发动中学男女共学的要求。大约有三十人便已够了，愈多愈好。我以为这是一件顶要办的事情，又有这种最好的机会，尤其不可以不办。就是学生稍微有点牺牲，但是在长沙又有什么书读！就有书读，这种敷敷衍衍的，又有什么益处！并且我们天天提倡人类要共同生活，女子要解放，到底从那里做起？到底要做不要做？做的时候，上紧点好些，还是随便点好些？毅姐呀！我很希望你努力鼓吹一般女子的自动力；就是魏劳周[4]三君，也要写信要他们上北京，千万不可深闭固拒，浪掷光阴。如要履行游美的志愿，今年里也可先往大学去预备预备。毅姐呀！任如何忙，要写信把他们，劝他们出来，同这般要求大学特设男女共学的中学生一同前去，这倒是最有希望、最有兴致、最可纪念的事。毅姐！你有这种决心吗？我本打算自己回湖南的，实在是时间促了（二十五日放洋）不能分身！你可以把这件事同启民、叔衡先生等商量商量。毅姐！我希望你照我的意思猛力的进行！我今夜写这信，睡得极晏，也是因这事有大关系。我溆浦女校高小科，我欲建议收男学生，大约可以做得到。但是我对于你的两种希望，如能成功，以后继起的自然而然的快，并且容易得多了。至于路费一节，我的意思可借则借，否则鬻衣物亦可不恤。只要到了北京，穷困的时候，想方做工来度日，不达到要求的目的不止，一定可望成功的。我们生长这个时候，假如毫没牺牲，毫不能奋斗，简直不能立足了！我溆浦在省求学的诸生，看他们对这事有无魄力，象劲秋[5]他们更处绝地，更要自己上前去作。夜深了！手倦了！即问 近好！叔衡启民楚生[6]诸先生前均此致意。 警予上言 十二月二十日 （载《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二集） [1]陈启民：即陈书农（1898—1968），新民学会会员。 [2]何叔衡：（1876—1935），湖南宁乡人，新民学会会员。一九二一年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三五年二月牺牲。 [3]萧子昇：（1893—1977），又名旭东，湖南湘乡人，新民学会会员。一九一九年留法勤工俭学，曾作过国民党政府农商部次长，后长期旅居国外，一九七七年去世。 [4]魏劳周：即魏璧（1897—1969）、劳君展（1900—1976）、周敦祥（1898—1980），当时均为周南女校学生、新民学会会员。均长期从事教育工作。 [5]劲秋：即舒劲秋，又名金菊，溆浦女校学生。 [6]楚生：即钟国陶，湖南浏阳人，南京高等师范毕业，曾任周南女校教员，新民学会会员，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已故。 [book_title]女子解放与改造的商榷 女子解放与改造的商榷(1) （一九二〇年五月二十六日） 女子解放的问题，是新思潮中一个重要的问题，是社会改造的一个根本问题，所以，国内外凡带有新的精神和新的色彩的出版物，没有不注意研究这个问题的。我们是女子，是和这个问题有直接关系的人，所以更应当特别注意，各抒所见，常相研究，求得一个最好的结论。职是之故，我虽然学识肤浅，也不得不略陈一二，敬求留心研究女子问题诸君的大教。 （一）先决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我们应朝个怎样的方向走。大凡一种改进运动，开首总苦不易寻个明确适当的方针，每每只得任用一般浑朴的趋向，边做边象。这在民智较低的社会，则一般浑朴的趋向，在改进运动里内愈支持的久。若是历史上的教训渐多了，过去的经验丰富了，那么虽然不能寻个如日经天的方针，来做我们的指导，却是比较的可以朝一个较为明亮、较为的当的方向走。现在世界上多种试验过的制度与主义，不为不多了，我们覆按一下，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利害。然则我们女子解放，是应从旧家庭解放到新家庭去么？是应从个人苦痛的地位解放到个人快乐的地方去么？是应从家政的窟笼里解放去参猪仔代议政么？是应从附属的经济地位解放到个人的私有的经济独立么？据我看来，新家庭或者比较的是个安乐窟，但是我深信他不能解决女子的问题；至于个人快乐主义和私有财产制的好成绩，弄得世上大多数的平民要变畜牲了；而嫡派的代议制正是他们俩的护符，所以现在掀天揭地的世界革命，就是革他们三位先生。虽然一时候说不定替代一种什么主义与制度，最为美善适宜，然而二十世纪的新人生观，是以社会主义的互助协进来替代个人主义的自由竞争，这是可以深信无疑的。将来社会的经济能否实行共产，固尚有待于研究，然而总是朝着这方面走，是可以相信的。至于将来政治方面如政权之应否存在？存在之度数若何？以及以何形式而存在？这尚是世界一个重要的问题。如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工团主义以及吉尔特社会主义都尚在研究实验中，然而后来居上，比之现行的代议制总算是进步的。我们既挟雷霆万钧的大力，从事改进革新的运动，应当朝个较高的较进步的理想走。二十世纪以前的旧文明已经过去了，残败了，一点不能适用了，大家眼巴巴的一线希望就是二十世纪的新文明，我们女子的改进运动，也要能够与他并驾齐驱才好。然则中国现在的猪仔代议制和寄生的遗产制，我们应当要求他开开门容我们占个位置么？这真是应商榷的问题了。因此我对于广东女界要求参政权与分家权的运动，实在怀疑。在主张者的意思，大概以为欲谋女子解放与改造，须从教育平等与经济独立入手，然非女子自身操有立法权，则终恐难如所期，所以不得不从事参政运动，亦不可谓全无思虑全无计划。但据我看来，代议制本是中产阶级革命的产物，现在又成了无产阶级的障碍，根本业已动摇，而况我国这种样式的猪仔代表制，我们还愿要求加入么？并且我国近来人才之不经济，实因群趋于臭肉的政治之上，男子因此尚不知受了多大的损失，难道我们也应蹈他们的覆辙么？费了雷霆万钧之力，仍朝牛角尖里钻，真何苦呢？有的人说，现在政治方面虽卑污龌龊，何不可以改良他？这也是没有思虑，似是而非的说法。其实无论何事，说得上改良，总还有几分可取，现在的政治，你取他那一点来改良呢？政治的作用及目的，本来是调节整理各部分相互的关系，使人人能得到均齐充量的发展与幸福，女子尽有可以研究参与的价值，可是现实的政治，资格太够不上了，我们有抱负的人还是干我们理想政治的生活罢。至于经济独立，为女子解放的惟一条件，在这时候，这层我是极表同意的。但是经济应该如何样的独立？要研究个适当的方法才是。我以为首先宜注意的，就是财产私有制应当存在不应当存在？财产私有制这位先生，是个人快乐主义孕育出来的，他是万恶之源，资本制度佣工制度都是由他派生的，无产阶级的生活，都被他剥夺尽了，幸福简直没有了。这种制度，在理不应存在，在势不能存在。试问分家权是不是这个制度下的东西？这种寄生生活，罪恶生活，即使我们争得了，有什么意味？我以为女子既是个人，即有消费，即当生产，为消费而生产，为生产而准备技能，组织团体，共同生活，实行互助，一方面为一般女子解决了各个生活的困难问题，他方面为全体社会建筑了共同生活的良好根基，寓经济独立于共同生活之中，这是较为的当妥善的方法，若乃旗旗号号的提倡个人经济的独立，为私有财产制扬波助焰，这不是解放女子，简直可说是替女子造孽障。至于个人快乐主义，在今日的伦理学上社会学上，都可以论证他没大价值。于是我请进而掊击新家庭，因为新家庭仍是女子完成男子的快乐主义啊，何以见得呢？家庭是以女治乎内为原则的，故家庭的中心人物即女子，家庭又是以男子为主体的，但他自己却并不来成，一切的事，概由女子处理，己则服务社会，惟居指挥使命的地位，所以女子在家庭服务，简直可说是受丈夫的委托做他家庭的常驻委员而替他专理衣食住养老育儿诸琐务。小家庭不过范围缩小点儿，实质却仍是一样。故家庭制度一日存在，即女子常驻委员的职任一日不能脱离，又那里能够在社会与男子同样活动呢？现在一般提倡新家庭的人，不啻又把女子送到一个新圈套里内去，这可算得真正解放吗？并且我们啧啧称羡的新家庭，就是欧美的旧家庭。看看欧美女子在社会的成绩，距离男子若是之远，这更是家庭牵累的真凭实据了。有的人说，新家庭是有新思想的男女构成的，他们两的结合一定是双方相互的真挚恋爱，事实上要分也分不开，自然会发生一个家庭的，并且他们既是有新思想的男女，必定富有做人的倾向；由男女两方面组织一个合意的家庭，于感情上的慰藉，学业上的互助，都是大有裨益的，尚有什么牵累可谈呢？这种讲法，好象也有片面的理由，但在我是终不敢赞同的。怎么呢？因为一有了家庭，则衣食住育儿养老诸事必须连带发生（我国社会现在并无养老制度，虽是小家庭，当然要负养老的责任），纵令女子神通广大，也免不掉要减少社会方面的活动；并且堕性是人人有的，女子尤其是几千年来寄生惯了的，家庭存在，久而久之，受了男子的驯养，弄得不好，一定又要返本还原的。故我可以赤裸裸的这样说：家庭制度不完全打破，女子是终不会解放的。更进一层，我们可以讨论新家庭到底是与我们理想的社会更为接近些么？就新旧两家庭的内涵观之，旧家庭是拢总的，新家庭是分析的，旧家庭的苦痛和坏处，已不待说！不过他也有点子好处，就是反乎个人主义的共同和联带，而新家庭乃全是建筑于个人主义快乐主义之上。据我看来，那专以个人主义快乐主义为前提而图减轻自己的负担，我敢大胆武断他是堕性，是私心，不是向上的动机，我们的改造，当以社会人群全体的幸福做个目标，然后这个问题才有研究的价值。故我以为旧家庭的基础固然是已经坍了的，而新家庭在我们的理想上，也无立足之余地了。至于家庭——旧家庭、新家庭——制度，完全破了的时候，养老育儿，以及各个人的衣食住，当然是社会的责任，应由社会全体共同组织专门人才，协衷办理。比之各个自谋、日力、财力都要经济些，而各个人所享的幸福，又比从前还要增进些，这时候的女子才可算是真正解放。 （二）具体计划　我对于先决问题的意见，业已说过了。现在要讨论的，便是应该用些什么方法去做？质而言之，就是要以我们各个人的理想，共同商订一种具体的计划，然后大家按着这个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一点一滴的改造，才能日起有功，边做边象。这种具体计划，应基于现在一般女子的病症之上。现在女子的病症在那里呢？（一）一般女子，有觉悟的，究竟占极少数。（二）虽说觉悟了，而力能解决自己问题的，更占极少数。要诊第一个病，应从思想的启发入手，故研究宣传的工夫，是极不可少的。要诊第二个病，应从实际的运动入手，故组织团体的工夫，是极不可少的。我们的根本希望，固然是希望一般女子，各个自觉，各个自决，各个自动，然而在各个未能自觉、自决、自动之先，应得有几个发动的机关和实际的组织。于今把它写在下面： （甲）组织研究与宣传的机关　自北大文化运动发端以来，国内新思潮勃兴，研究女子问题的，也一天天的增多，但可惜没有一处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机关，而与这个问题有直接关系的女子，更是连散见于各报同各杂志的文章也没多发表，说来真正难过！象这种问题，实在应该有个专门研究的机关和出版物。什么缘故呢？因为这个问题，过于重大，内中所包含的个体问题，真是纠纷复杂得很。非设专门机关，集合人才专门研究，不能得其端绪；非有专门持久的出版物，不能见其效率。所以，近年来，女子解放，虽有不断的呼声，而醒来的，总只限于最少数，就是这个原因。唉！现在世界的改造风潮，已经雷攻火闪地来了，我们大部分酣睡沉沉的女子，应该要催促他快些觉醒！快些准备！女子问题，固然就是人类的问题，但在我们女子的本身，更觉亲切些，故这些事，简单言之，就是少数觉悟女子的责任。所以我很希望这少数觉悟的同志，赶快起来，从事于集合的研究与宣传，组织个发动机关！但此事不在架空，而在求实，只要中间有三五个顶真的分子，也就可以抽出条理系统来。男子中不乏有思想有学识极真挚极诚恳的人，正好欢迎他们入会，借收攻错之益，万不可存男女的成见，自划畛域。须知我们是诚诚恳恳的求解决人生问题，并不是与谁比长竞胜。我们女子处特别的境遇，进化迟点，能力弱点，这是必然的道理，无容为讳的，我们只有努力的奋进，不要褊隘的自封。 （2）组织婚姻自决的同盟　婚姻能否自由，是女子能否解放的一个大关键。现在我国一般社会所通行的仍是捉合式的婚姻，腐败人格的婚姻。虽然有一部分人提倡自由恋爱，提倡自由结婚，然而终因旧社会的势力，支配压迫，行不起来，明知这是火坑，偏要一个个的朝那里内投去！但是别人虽送我们进火坑，也要我们自己肯进去，故这个问题，除开我自决外，实在没第二方法。只是个人力量，能不能够与恶社会反抗呢？湖南赵女士，广西李女士[1]，他们两的痛史，就是我们的殷鉴了。因此，我们不能不结合拢来，实行团体的抵抗。所以婚姻自决的同盟，是刻不容缓的。我想这种组织，是我们青年女子切身的问题，谁不愿意呢？只要认清道理，放大胆子，马上就可以实行起来。小组织，大联合，仿照救国十人团的办法最善。有了团体，则个人的主张，可由团体向家庭通报，个人的意外，可由团体向家庭警告，个人至万不得已时，有了团体的帮助，必不至陷于孤立无援的绝境；自杀与投降的事，自然可以不再发生了，这是救人自救的唯一妙法。青年的同志呵，你要解决你自身的问题么？你想从事女子解放运动么？快些组织婚姻自决同盟！ （丙）组织儿童公育　延续人类，是女子的本能，也是女子的义务，故生育的事，是一般女子所必不可免，而亦必不能免的。但有儿童牵累的女子，绝对不能解放，已解放的女子，绝对没时候去养育儿童。家庭既主张破除，儿童更不能不组织公育。并且儿童公育，确有许多好处： 第一，增加社会生产额　儿童公育则女子脱然一身，无所牵累，在社会工作的时间，自然增加，而社会的生产额，自然也同时增加。 第二，减少社会销费额　养育儿童，于儿童衣食住，游戏诱导各方面，都须有极精审的设备，极恳挚的看护，才能使天真活泼的儿童，日臻荣盛。各人自育，人力财力较之共育实多浪费，因为人力财力也有许多可以公共的地方，分之不能减少，合之不必加多的。例如儿童的看护，一个儿童少不得要一个人看护他，若是十个儿童在一起，这一个人看护也够了。假使把十个儿童分做十起，那岂不是要十个人看护么？其余的事，可以类推。儿童公育，人力财力，确要经济些。所以他第二桩好处就是减少社会的消费额。 第三，增高儿童的幸福　我国的儿童，真可怜极了！生在穷家小户里的，他的母亲自己并没受过教育的洗炼，什么叫做儿童心理？什么叫做儿童教育？什么叫做保育学？他一点也不知道，并且他一天到晚，奔走衣食去了，还有什么时候看顾他的儿童？至于游戏的场所，玩具的设备，不消说是一点没有。儿童不能行走的时候，不是把他丢在囚笼式的轿椅内，便把他捆猪样的绑在背上；儿童能够行走的时候，听他在市井内，打架骂娘，一日到晚。生在富有的人家，他的母亲，不是太太，便是奶奶，太太奶奶的知识，大多数也和穷家小户的女人一样，不过他多几个钱，不要忙生活，却又要忙游玩；打牌啰，看戏啰，修饰头脸啰，诸如此类的事，也把他闹个不了，所以他也没时候养育儿童，只好凭他的臭铜钱，多请些乳母，这乳母又有什么知识呢？至于曾受过教育的高等女子，他于儿童的养育，自然要比较的合法一点，但他又是社会需要的人才，虽然现在我国女子的社会方面，没多的活动，而从事教育事业的却也不少，所以他虽富有养育儿童的能力，而时间上精神上都支配不来，所以大多数也是请乳母的。据此看来，我国儿童都是这些无识无知的妇女保抱长养的，真可怜极了。我们从各方面观察，都觉得有组织儿童公育的必要。什么缘故呢？因为我们组织儿童公育，必定选择那富于保育学识曾研究儿童心理、儿童教育的女子来当保姆。对于儿童的衣食住，必力求精美而适合卫生，游戏场所以及一切恩物玩具，必当应有尽有，力求完备，这比较那家庭窟里，各养各的，实在天上人间之别了。所以说组织儿童公育，是增高儿童幸福的。但有一项顶要研究的，就是儿童初出母胎的第一年——哺乳的时候，是否应即送归公育？因为子离母体，其母体血液之一部分，即变化为乳汁，恰供哺儿之用，倘儿甫生出，就送归公育，则母体之乳，未被吮吸，辄变为毒汁，致生乳瘿等剧症，而呱呱之儿，又无乳可哺。乳母吗？那里找得出这多？并且社会进步，乳母的营业，一定会减少以至于零的。牛乳吗？他所含的养分到底和人乳是不是一样？这些都是困难的问题。据我个人的意见，儿童初生的第一年，应以母亲自乳为最宜，这种牵累，是无法解决，义不容辞的啊。然而比较没有儿童公育组织的时候，总要轻松了几倍。所以，儿童公育这件事，为已婚的女子解放起见，不能不从速组织，这也不是难为的事，只要上十个同志就可以倡办的。 （丁）组织女子教育经费借贷银行　男女应有平等的教育，这是中西同认的；中国女子的教育，应当提高，也是识者共许的。为什么呢？因为欲图社会的健全发展，不能不有个人的均齐培养。说到此点，我国现状实在相差太远了，全国学校的数量，男的占最多数，女的占最少数。至于学生的名额，当然也就是这个比例。即以在法一部分的勤工俭学而言，男子将近千人，女子仅十许人。这又如何能说教育平等呢？究竟女子中也有不少有志上进的人，但他们的地位，总不能与男子齐。欲求高尚的学问，常受金钱的限制，因此不知道糟蹋了若干英才。这是女子的不幸，也是社会的损失，须得想个方法补救才好。组织女子教育经费借贷的银行，借款助学，使女界中一般有志无力的穷措大，得有继续升学的机会，国内外的女学生必陡增数倍，女子教育的进步，也必陡增数倍，这是提高女子教育的一个最好方法。至于筹款一层，根据男女教育应平等的理由，国库省库县库学田等，都可提拨经费若干，作为常年津贴，余如向富室募捐华侨募捐，都是极有效力的。此外庚子退款，如果退还，我们更有较大的希望，要之这事不患不能成，只恐没人做。近年来，社会人士，对于提倡教育，造就人才这类事，多能尽力赞助。近闻郑毓秀女士回国，有遍游各省，物色女界人才，联袂来法，如系家出寒微，愿为筹款劝捐的意思，热忱卓识，令人钦佩。但愚见所及，与其为暂时的部分的临时募捐，无宁为长期的普遍的永久组织，故女子教育经费借贷银行，实是一个最好的方法，深愿国内有思想有能力的女子，与其从事于分家权的运动，不如从事这种运动为宜。 （戊）组织工读互助团 （己）组织合作社 （庚）组织新村 以上三种组织，或是国内已经举办的，或是国外已经实行的，他的内容组织在报章杂志内面，常有不断的记载，所以此处不必赘谈了。这种组织本来是一种实际革新的运动，他的本身，即有最大的价值，并不是达到一种什么东西的手段，我们为求理想社会的实现起见，应当从事这种组织。说到此处，我于要求职业解决这件事，也有点意见，要附带说说。职业所包含的范围很广，如政治、教育、工业、农业、商业等一概在内。政治方面已经说过了，教育方面，只问女子的能力如何，这条路是极公开的。至于其余的工业农业商业等职业，并未发达，而且有极强的垄断性，他不满人意的地方，实在多得很。我们与其为这些消极的、被动的、依傍的运动，不如直捷了当，从事一种积极的、自动的、独立的，可大可久，可以立己，可以立人的组织。就创作方面想，我们的光明路，实在多极了，所以职业的解放运动，我是认为不甚成问题的。 现在我对于女子解放改造的意见，业已说完了，另外还有几句话，做我这篇的结论。我以为我们的女子解放改造观并不止专射于一部分中国女子的身上；不过，我们是中国人，应把中国女子的解放改造，做个出发点。如果我国女子已进到解放之域，即当进而谋世界女子的解放，同时为人类的大解放，此即所谓世界改造。当帝政时代宪政时代，没有我们女子活动的影迹，我们也不必悔，不必恨！或者也是我们不幸中的大幸，现在已经到了二十世纪的平民时代了，正是我们女子对于人类社会开始贡献的一个好发端，我们应该加倍的努力！我们翘首而望，固然是夜气沉沉，然而苏维埃的政治不产生于英美德法，而独产生于极端专制极端黑暗的俄罗斯，这不是过度压抑的反应么？我们虽然处于寂寞荒凉，晦盲否塞的境遇里，一面要与现状奋斗，一面又要创造未来，本来不是容易事。然而精神所到，何事不成，后来者居前，居前者落后。只须加倍努力，尽有可以乐观自慰的地方。深愿留心研究女子问题的诸君，将我这篇没思虑的发表，加以讨论。 一九二〇·五·二六巴黎 （载《少年中国》一九二〇年第二卷第二期） [1]赵女士，名五贞，湖南长沙人。因反对封建婚姻，于一九一九年十一月十四日自刎于花轿内。李女士，名李超，广西梧州人。因反对封建婚姻和争取读书权，受到家中兄嫂等压迫。一九一九年八月，在北京高等女子师范学校求学时，贫病忧郁而死。 (1)此文发表于李大钊同志主编的少年中国学会会刊《少年中国》杂志。 [book_title]给彭璜毛泽东 （一九二〇年六月二日） 彭璜[1]泽东先生： 到法后，联接好音，知在国内积极活动，湘事大有可望，行见东方瑞士，不一二年即将喧传于吾人之耳鼓，念之欢跃！和森意欲泽东先生于湘事定后，顿湘两年，注意小学教育、劳动教育，为积极的根本的彻底的文化运动，此意我极赞成，不知泽东先生以为何如？我现在学习法文，除忙以外，别无可告。自出溆来，觉从前种种，皆是错误，皆是罪恶，此后驾飞艇以追之，犹恐不及；而精力有限，更不足以餍予之所欲，奈何？计惟努力求之耳！数年后，或有以报同志。 公暇，幸时赐教言，并祈为人群社会珍重！ 向警予 九年六月二日晨 此间同学属致意。 （载《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二集） [1]彭璜，号殷柏，湖南湘乡人，长沙商业专科学校学生，五四时期湖南学生运动领袖，曾任湖南学生联合会会长、全国各界联合会干事。一九二一年逝世。 [book_title]给陶毅任培道 给陶毅任培道(1)（谈女子留法俭学及留法勤工俭学问题、女同志联络问题） （一九二〇年六月七日） 毅姐培道姐： 我忙极了，通信极少，谅之。我的意思大概已在公函和那篇文章上发表了，我这封信对三个机关写，实有莫大的希望！ （一）希望同志多来些，俭学极好，愿意来勤工俭学也极好，无论如何，耳目接触，总比在国内要好一点。 来时注意要有组织，要头脑清晰的分子，随将“女子教育经费借贷银行”用全副精神促成，可结合女界三大团体，进行筹款，研究办法，根据男女教育应平等的理由，向国库省库县库学宫等提拨常年津贴。此事不但能解决目前来法没盘费的问题，并可以使一般心有余力不足者都得继续求学的机会，望努力为之，团体的力量比个人的力量要大得多咧。 （二）希望联合湘中同志，如励进会[1]旭旦学会以及男子中之热心研究女子问题的，组织一个研究宣传的机关，抽出条理来研究，发行一种专门而且永久的出版物，或即将《女界钟》扩充亦可。 湘中女界同志都是有思想有抱负的，可惜受了蒙蔽，甚望毅姐将精粹分子联络拢来，大家分工合作。第一步注意于本身问题，即女子的解放改造，提倡看书报杂志，这是改造思想、滋养思想的唯一妙法。溆浦女生更望你加以启发。毅姐！我要说的话很多，可惜倦极了，下次再说罢。 毅姐！你的身体千万要注意，我对于身体已下了决心，详许先生信中，望你也如此。我们寿命长点，贡献自然要多一点呵。 培道姊！你来的时候，记得带刘千昂[2]，还有罗学瓒君的夫人，也想同吾姊来。罗已在法，为新民学会会员，是蔡和森君的朋友，刘千昂为蔡侄，其姊在衡粹学刺绣，单名曰“竦”。 姊赴衡粹时，可以问及黄振坤先生，他能来法大好，但伊顾虑太过，恐无远见，望二姊从旁怂恿之，人才殊不易得也。妹与蔡君已有恋爱结合，另有文一篇在印刷中，容后奉寄。妹日来心潮起落，不只百丈，兼之煎伤太过，故目前颇不能支持，今日致书吾姊等，已惫极若大病。此函未终而拥被就卧，开灯后半点钟，始重起竣事，而头痛特甚。因念吾二姊体亦积劳，现在到底如何？万宜宝重，为久远计，作事不可令精神无余。我现一念及此，对于种种义务责任，不能权时放松。甚愿吾二姊有以注意也。倦矣，不能复言矣。敬祝 健康。 妹　警予上 九年六月七日 溆浦女校诸姊，如复中、振翼、明辉、焕秋、光远等[3]，请把这些信给他们看，并为我致意道歉，我甚望注意最近之思潮。 溆浦方面，祈设法灌输新思潮（此事全靠毅姐，以介绍新书及通讯为最妙）。毛君泽东于湘事定后，必将归湘实现其计划，和森君已致书伊，言新民学会宜注重根本的文化运动，且以培道姊及家瑛[4]姊溆浦女校教员及学生之一部分介绍于彼。新民学会详情及泽东和森等之为人，毅姐具知之。 妹再上 （载《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二集） [1]励进会为周南以外长沙各女校组织的女学生团体。其宗旨为“增进女界的幸福，提倡女子服务社会的能力”。 [2]刘千昂：即刘昂，为蔡和森外甥女。 [3]振翼，即黄仲异；明辉，即缪明辉；焕秋，即易焕秋；光远，即贺光远，均系溆浦女校教员。贺光远曾任该校教务主任。易焕秋一直从事教育工作，解放后在北京病故。 [4]家瑛：即吴家瑛，又名德庄，周南女校毕业，新民学会会员。向警予去法国后吴接任溆浦女校校长。 (1)此信写于法国蒙达尼。任培道又名仲瑜，字振予。与向警予在湖南第一女师和周南女校同学，后毕业于北京师大，长期从事教育工作。一九四六年去台湾。 [book_title]留法女生对海外大学之要求 留法女生对海外大学(1)之要求 （一九二一年五月三十日） 北京《晨报》、上海《时事新报》、湖南《大公报》、海外《新声》及各旅欧周刊诸主编先生，并转关心女子问题诸先生钧鉴： 数千年黑幕重重之女子，久成死潦，今日复得随思潮奔涌而前，实是先生文化运动推助之赐。兹者敝团值海外大学之将成，为解放之运动。所请名额平等、免除近试及津贴学费三条理由，详致女界全体公启中。女子问题为社会主要问题之一，女子运动为社会主要运动之一，甚望诸先生有以指示而扶持之。附呈致女界全团公启一份，乞赐观览并登之报端为幸。 诸姊妹公鉴： 同人等越在海外，日役役于佶屈聱牙之语文，与诸姊妹相见无缘，通讯讨论亦无缘，然彼此之努力奋斗，长驱直进，以向光明之域者，无论识与不识，其私心之默契，实莫可言妙。闻一善而欣然喜，若己之善，思益增之；闻一恶而凄然忧，若己之恶，必务去之。此尤吾同志间光明磊落之胸襟，若合符节者也。然同人以为吾辈相互间之空想的期望，与抽象的关心，必凭托于实际，乃有效力可言。同人等不揣冒昧，将进而与诸姊妹具体商榷一实际问题。此问题为何？即开放海外大学之问题也。海外大学为西南大学之一部，现在筹画经营，招生开学，不久，将脱胎而出矣。近年来吾女子以新思潮之激荡，稍稍觉悟，知彻底之解放，在教育之平等，于是要求大学开女禁之声浪起矣，自小学以至大学，男女共学之声浪亦起矣，且由全国教育联合会议提出议案矣。此缘于少数女子先锋队，勇于作战者半，而缘于邦人君子之提倡扶掖者亦半。现北大南高均收女生，而在孕育中之海外大学亦居然规定十分之一女生名额。比之从前，诚属盛事。顾开放海外大学之问题，胡为乎来哉？此亦不得不申言之：自一二高等大学开女禁以来，而大多数女子以实力不足，有瞻望门墙而不得入之慨。闻北大第一次破天荒开女禁之招考，竟无一人有及格之程度。投考南高之女生，被录为正班生者亦仅寥寥数人，女子实力薄弱，程度不足，征之事实而益显著。至此一般舆论，乃谓培养实力为根本要件，要求开禁乃逐末之图。而女子亦以实力不足，深自愧怍。向之摇旗呐喊奔走呼号者，今以韬光养晦，深藏于密，而惟日孜孜于解决实力之一途矣！顾女子实力何以致于不足？实力由何而成者？欲解答前之问题，则不得不先明女子在历史上社会上教育上种种之关系，欲解答后之问题，则当自解答前之问题始。女子秉历史的贤母良妻之沿革，以社会的贤母良妻之地位，受教育的贤母良妻之薰陶，其周围环境，无一非纳女子于贤母良妻之域者。故贤母良妻实为女子惟一归宿地。是以学校有所谓女子学校，教科书亦有所谓女子教科书，自小学以至高等大学，凡冠以女子二字者，无不含有女子之特质，即无不含有贤母良妻之特质。贤母良妻不必有高深之学识，有高深之学识者，反碍于为贤母良妻，故教科可以苟简，教师可以陋劣，高等大学可以不入，此社会一般人见解也。 是故女子今日实力之不足实社会之制度与教育有以致之，而非女子本身之过也。不然，以中学之程度本可考高等大学，而初级师范之程度亦适与中学相当，而何以女子中学师范毕业大多数不能考北大南高？高等师范、金陵大学、协和大学之女生，亦何以大多数不能考北大南高，是真社会制度与教育之过，而非女子本身之过也。是故社会之制度与教育一日不改造，即女子实力无由培养，亦终于咨嗟太息，愧悔怨怼而已矣。故同人以为现在小学中学师范等校肄业之女生为根本解决计，应力辟贤母良妻之谬妄教育，否认苟简的女校教课、女子教科与女校的陋劣教员，已毕业于中学师范及在中等以上女校肄业者，为失学补救计，宜选择环境，直投国内外著名各高等大学校。至若困心衡虑，尤以个人潜修，埋首鏖战图实力之补足者，同人等固深敬佩之，然欲求实力，必事学问，欲事学问，当前即有三个大问题： 第一，供给学问的资料； 第二，指导学问的教师； 第三，兑换学问的金钱。 资料难，教师难，金钱尤难。盖教师愈好，则身价愈高，取法乎上，仅得乎中，欲求加速的进步，实有资于明师，而资料之选择，亦需明师之指导，故第三问题，实为一切问题的枢纽。顾吾女子对于第三问题何如者。女子既无财产权，在家庭社会地位均不得与诸男并列，志愿升高等大学之女子，十有八九为反抗家庭社会奋斗而出者。欲家庭津贴膏火费，盖戛戛乎难矣！且此等女子，大多数已届成年，婚姻问题又紧迫而来，求学无所，拂逆相乘，致令弱者软化，强者狼狈。呜呼，以现在社会之制度与教育造成今日无实力之女子，以今日之学制考试金钱又限制无实力女子入高等大学，接近神圣之学府，以补足实力，而个人转战亦困于四面之高压！呜呼！女子大多数其终于失学穷促闷苦之乡，以病以死以殁矣！同人等深悲之愤之！愿随我诸姊妹后，为女同胞大多数失学者，谋根本解决之方。 同人以实际观察，对于北大南高式之解放，殊不能无慊然于怀！而孕育于新思潮中之海外大学，方冀其为二十世纪的新大学开一宏规巨模，乃其不满人意处，亦正与北大南高相颉颃！招收女生名额仅止全额十分之一，又以考试制度与每年三百余元的学费，阻拦女生使不得与神圣之学府！此同人等提出开放海外大学问题之所由来也。同人等已实行组织一开放海外大学女子请愿团，要求之条件三： ①名额平等或不加限制； ②免除考试，程度不足者，设补习班； ③津贴学费。 其理由请得而言之：夫平等平权，实公理所在，不可磨灭。海外大学定额四百，仅收女生四十，揆诸情理，岂得谓平？或可以为吾国女子教育尚在萌芽时代，高才而志于上进者，本极少数，设名额增多而投者无人，亦属枉然。其实不然，据民国九年全国统计，女中学生九百四十八人，其他与中学程度相当者一千八百二十八人，师范生且六千六百八十五人，中学师范合计九千四百六十一人，宁谓此九千四百六十一人中，无两百人入海外大学者乎？且女子升学途径，特别狭隘，女子高等学校仅国立高师一所，余如金陵大学、协和大学均属教会性质，外人所办，而湖南亦有所谓艺芳大学者。姑舍内容而言数目，已寥寥若斯，而收女生之男校，亦仅北大南高数校，且鉴别极严，能正式肄业其中者乃最少数，以吾女界年来之觉悟，有志升学者之众多，而诞育于二十世纪中之新大学，诚宜广立名额，以餍志士之霓望，此要求名额平等，或不加限制之理由一也。女子程度不足，实社会制度与教育所致，上文言之详矣。故程度不足，女子自身实不能负责，而负其责者，厥惟社会制度与教育，解决之者亦惟社会制度与教育。大学为高等教育机关，名师宿儒荟萃其中，研究资料，特别丰富，研究工具，特别完备，实为进研高深学问之最好环境。女子之失学而实力不足者，亦惟于此中求补足，乃能免个人潜修之当前三难、四面高压，乃能事半功倍，收加速进步之大效，而诞育于二十世纪中之新大学，对于现在社会制度与教育制度而成之残缺产物，完之全之，宜负特别之责任，而其力以优为之，此同人等要求免除考试，为不及格女生设补习班之理由二也。女子无财产权，在家庭社会两方面，完全处附属地位，虽有高才，志于上达，而困于经济，裹足莫前，此诚一般家庭与社会封锁女子之惟一政策，而大多数女子竟因此深监囚禁，郁愤欲绝而终不得出，是诚伤心惨目之大问题，亦社会极野蛮之现象也。 此社会问题，亦惟提出社会解决之。盖此事惟社会能负责，亦惟社会能解决，故同人等对于社会力形成之海外大学，有为女生津贴学费之要求。或谓大学向无津贴学费之成例，而女生居然发生例外之要求，岂非以特权专利阶级自居乎？是不然。女子无财产权与其四围之高压，姑置不论，即以常例而说，以国家社会待遇平等而说，女子之要求津贴，实非例外，实非要求特权专利，乃是要求平权均利。何以故？以全国男女学校之数目与经费统计之比例言之，全国女子学校数目与经费总额，必不逮男子百分之一。换言之，即国家社会培植女子之教育经费，不逮培植男子者百分之一，是国家社会对于女子之培植，应补足其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乃可言平。曾谓此大学津贴之要求，能当百分之九十九之毫毛乎！按之实际，安有所谓特权专利者。诞育于二十世纪中之新大学，宜扫除一切贵族式男系式的大学之恶习，而特别建设一种平民式两性式的大学之普遍精神，此同人等公然要求为女生津贴学费之理由三也。同人等以为海外大学对于女生必办到以上三条，始为真正解放，始为真正开女禁，始能真正解决大多数苦志笃学之失学问题之一部。 同人等根据以上之三请求，已拟具呈文公函向□南教育部，西南大学董事团，及海外大学筹备诸先生处直接请愿矣。夫海外大学解放运动，实为女子教育平等运动之发端，亦极重要之社会运动也。不独女子自身应实际从事，凡关心社会问题者，亦必赞助而成全之。不过女子为直接阶级，对于切身问题，尤应具有自动自决自助之精神。同人等深望诸姊妹加以讨论，组织团体，共图进行，群策群力，收众志成城之效，岂惟同人之幸，抑亦人类社会福音也。集思广益，愿赐同行，云天三万，不胜翘企，专函奉达，敬祝努力！ 开放海外大学女子请愿团 胡慕昭　向警予　吴孟班　魏璧　熊淑彬　李自新 劳启荣　蔡畅　萧珉　林青萍　熊季光　廖世劭　谨启 一九二一年五月三十日寄于法 （载湖南《大公报》一九二一年七月二十日——二十六日） (1)即里昂大学中国部，亦称中法大学。 [book_title]致朱淑雅信 致朱淑雅信(1) （一九二二年三月十二日） 淑雅先生赐鉴： 前者道路相传，谓执事及秉三先生联翩莅沪。警予夙钦德范，弥殷瞻仰，兼以在法勤工俭学女同学处境濒危，更不得不冒昧请谒，以伸吁恳。蒙秉三先生赐以接见。因稔文轩尚留京津，无缘拜晤，良用怅然。在法勤工俭学女生困难情形，想已由秉三先生转达左右矣。 男强女弱，自自然关系以至人为关系，莫不皆然，古今中外不过稍具程度上之差别耳。偏颇发展一性文明，此不徒女子之私痛，抑亦社会之病状。在法勤工俭学女同学，均属此种环境与历史之产物，自无特点可言，惟区区警惕向上之诚，则殊不敢自后于人人。以故当去年三月绝粮、绝学、大恐慌之际，于格儒夫人及郑毓秀先生挺身而出，拔诸旋涡之中。今者于夫人郑先生智尽力竭，苦学女生之已出旋涡者，又将复入旋涡矣。西方托缽其势难再，故转而之东。以警予回国省亲之便，托带函多封，呼吁国人。兹将致钧座者，敬谨呈上。 窃念先生特立独行，超绝群伦，卓识伟抱，中外同钦；年来救灾恤贫，兴学育才，善举难数，有口皆碑；对此苦学女生宁不恻然动怀？倘能藉资鼎力，予以援助，并纠合国内夫人名贵，共襄盛举，则不特中西晖映，成为佳话；而池中蛟龙乘雷上天，他日或于人类历史有所增益，则立德立功，先生高风永垂不朽矣！ 耑此奉凟，祗叩 道安 后学　向警予谨上 三月十二日 再者，勤工俭学女生号称四十，然其境地特苦，四面绝援者，厥维湖南之十二人。倘能藉资鼎力予以成全，则此盘根错节之问题，业已解大半矣。（勤工俭学女生人数以湖南、广东、四川三省为最多。现闻四川、广东两省同学均得该省半官费津贴） 警予再上。 附呈湖南女生名单一纸，乞赐观览。 [IMG:向警予文集_1.jpg] (1)朱淑雅为熊希龄夫人。 [book_title]致熊希龄信 （一九二二年三月十三日） 秉三[1]前辈先生执事： 警予日前以接在法女同学急报，仓卒请见，吁恳设法，幸蒙慨诺，并主张警予晋京陈述于中法协会，一切进行则全由长者主持指导。警予获此，若接福音。方图摒挡就道，旋恐火车颠簸，贱体难支，拟再谒左右，一权进止。乃两叩龙门，而均值执事外出。三叩龙门而执事已搭早车北行矣！欲陈未尽，殊觉怅然。日昨蒋君华卿来，奉到赐翰并惠钞二十五元。区区勤工俭学女生问题，犹劳万事丛脞之。 长者殷勤记注，盛德高风，曷胜铭感。惟警予京游既罢，所惠川资，理应璧还，谨借华卿君覆呈钧座，幸乞詧收。至女生问题，决通信进行。警予致中法协会书，敢乞左右为之代达。窃维执事热忱夙著，实力有余，必能领袖群伦，主持至计，佳报赴法，期当不远。警予不仅为苦女学生巨跃三百，抑更为民国体面曲踊三百矣。耑此奉凟。敬叩 道安！ 后学　向警予谨肃 三月十三日 再：于夫人、郑先生致钧座缄，存石老[2]处，幸赐观览。左右慨允设法各情，警予已有详情告于、郑矣。 警予又上 [1]秉三：即熊希龄（1870—1937），湖南凤凰人，清光绪进士，民国初年，任袁世凯政府内阁财政总长，后任内阁总理。一九二二年任中华教育改进会董事长。 [2]石老：即李石曾，清末留学法国，在法国加入同盟会，与吴稚晖等创办“世界社”，宣扬无政府主义，在法国办过里昂中法大学，孔德学校。 [book_title]给中法协会信 （一九二二年三月十四日） 中法协会执事诸公钧鉴： 敬启者，自贵会组织以来，而中法机关星罗棋布，中法事业蒸蒸日上。最近留法苦学青年，尤无不在叨贵会之鸿荫。沟通中法之文化，即不啻沟通人类社会之文化，卓识伟抱，良堪敬佩。警予为留法勤工俭学女生之一，以受于格儒夫人及郑毓秀先生托，为留法勤工俭学女生事，请命贵会。兹谨借熊公秉三之介绍，将受托事件与经过情形以及最近传来法国方面之紧急消息覼陈于次，幸垂览焉。 （一）受托事件及经过情形：自去年三月华法教育会与一切勤工俭学生断绝经济关系以来，勤工俭学生大起绝粮、绝学之恐慌。法上议员于格儒先生夫人，不忍苦学青年之沦于悲境，以女生人数不过四十，慨然出而维持。时吾国郑毓秀先生亦与夫人表热烈之同情。是二人者以其托钵乞施之所得，月给勤工俭学女生学膳费每人三百方。厥后以款项来源有限，乃自去年十月起，每人每月缩减至二百方（实际上只够食住），预计如此才能勉强敷衍到今年一月。于夫人及郑先生用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因警予回国省亲之便，托带函件多封，属向国内有心有力诸父老请求接济，并妥筹根本解决之法。同时法国前内阁总理潘鲁卫先生亦有信为苦学生呼吁，情势急迫，可以想见。警予比及于夫人、郑先生，而筹进行方法，约分国内、南洋两部，拟备捐簿，实行募捐。警予过南洋时，便道进行，曾致书南洋父老，备述在法勤工俭学女生困难情形，吁恳援助，登之各报，颇得南洋人士之同情，且有愿效奔走运动之劳者。满拟到沪备办捐簿，实际进行。讵警予甫抵国门，即受病磨，兼为贫困，奄卧沪上，半筹莫展。每念在法诸友危迫情形，异常焦灼。旋从各方面调查，咸谓女生问题可从退款中根本解决，因此对募捐进行事颇怀犹夷。一则恐退款解决确实有望，无必要而且不可能；一则恐退款支付遥遥无期，有青黄不接之危，且女生问题可从退款中解决之说尚属传闻之词。左右思维，只好将大概情形及带回信件邮呈李石曾先生以决进止。此警予受于夫人、郑先生托进行经过之大概也。 （二）法国方面最近传来之紧急消息。二月底警予接法国蒙台尼女校同学来信报告紧急消息凡二： （甲）蒙台尼女校之债务。此项债务系肄业蒙女校同学五人——警予亦其中之一人，从去年四月起至九月止共同积欠之学膳费计八千七百余方之谱。吾辈因校长催索，专为此事在巴交涉月余。最后蒙于夫人出面设法，结果由中法青年监护委员会担保清偿。夫人比即知照蒙女校长，并尽先清偿五千方，此去年十一月间事也。乃校长又急急追索余数，蒙校同学缄告于夫人。夫人致书委员会。委员会要求校长注销此数，校长弗许。同学只好再告于夫人。夫人覆函无力解决此问题，严词谢绝。同学不得已乃去信德国，要求章行严[1]先生出面解纷。章先生通信郑毓秀先生，主张于国内寄来办传习所之七十二万方内设法，郑先生始终无覆报。传说此七十二万方现存巴黎华法教育会，监护委员会欲以此数维持勤工俭学生生命，教育会不肯，谓此款系指明办传习所者，必俟李石曾先生到，方能动用。同学生命问题尚且置而不问，何况蒙校稍欠，想从此中设法，盖戛戛乎难矣！蒙校同学受校长颜色，儳焉不能终日云。 （乙）于夫人维持费只能发到一月底或二月底。于夫人最近致书蒙台尼同学，如此宣言。在法女生因而又起绝粮、绝学之恐慌。传闻除四川、广东两省同学得半官费外，余均路绝途穷，无法自救。女子以历史关系、环境关系，无在不感落后，故稍有觉悟者求进向上之情，实难遏抑。因此殊不能堪物质过度之压迫。万一救援不至，恐有性命之虞。天津郭隆真[2]断指血书，即其证明。此警予最近接法国紧急消息之大概也。 窃念以贵会诸公沟通中法文化之伟抱与拯救苦学青年之热忱，对此濒危女生讵忍坐视不救？！！ 倘邀德眷，俯赐援手，将蒙女校积欠及二月以后之恐慌问题迅电巴黎，于办传习所之七十二万方中，从权开支，以救眉急，一面照熊公办法，为女生另组团体，在国内及南洋方面实行募捐，则区区暂时问题，不难迎刃而解。至赔款退还能否将女生问题完全解决，其具体之计划如何，亦望诸公明以教之。于夫人、郑先生托带勤工俭学女生名单一纸，合并呈上，以凭察核。临款不胜迫切待命之至。耑此奉恳。 敬颂 公安！ 向警予敬启 三月十四日午前 外附勤工俭学女生名单一纸[3]。 [1]章行严：章士钊（1881—1973）号行严，曾参与筹组华法教育会的活动。解放前夕曾为国共和谈奔走。解放后曾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长等职。 [2]郭隆真：原名郭淑善，回族。五四运动时，是觉悟社和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发起人之一。一九二〇年赴法勤工俭学。一九二三年在法国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三一年牺牲。 [3]名单见《致朱淑雅信》。 [book_title]日本帝国主义与张作霖 （一九二二年十月四日） 本月二十日，《申报》和《时事新报》载日本对俄外交决保海参威政府存在及东三省独立自主，俾远东多设缓冲小国，使“红色主义”不入黄海。又载张作霖[1]于本月初派张宗昌[2]赴威，与威政府为军事上之接洽，其大要为：（一）奉天亟需之各种军用品，望威政府尽量供给；（二）此后奉天与海参威实行互助，如有军事上之需要，应互相援助，并可议订协定。二十五日上海各报更载东京来电道：《国民新闻》载称，海参威狄特里志斯政府与张作霖订成密约，海参威所存大批军火已照约运往奉天。东京陆军当道称日兵退出海参威后，存于该埠之军火不得不入于狄特里志斯将军之手，狄氏大约将与张作霖结合抗拒莫斯科与赤塔政府，陆军当道又谓兹闻狄、张已开谈判云。据二十八日上海各报，则海埠大批军火之运抵奉天者，已经共有二十二列车了，惟最后数车被海关扣留。又《时事新报》载二十九日东京来电道：《国民新闻》复载海参威军火事，谓日本军阀已与张作霖及狄特里志斯商定设缓冲国并组织财政团资助张、狄之计划，参谋部近加派陆军随员八人至关东，名赴关东，实往助张作霖耳。《国民新闻》所引之陆军省人员否认设立缓冲国之计划，惟承认没收之军火一部分不知去向，谓现正由外交部省派员调查运往何处。 由以上的消息，我们可看出下列几点：（一）日本帝国主义这种对俄政策，完全是模仿法兰西扶植波兰与罗马尼亚以反抗苏维埃俄罗斯的故智；（二）今后国际帝国主义者都将借“防遏过激主义”为口实，把中国分裂为各自的殖民地和“缓冲小国”，日本对东三省的计划成功了，英国对于西藏，法国对于云贵……便将取同一步骤；（三）中国封建割据的局势，将因国际帝国主义者这种可怕的政策而愈益严重；（四）张作霖这个红胡子不仅为中国和平独立统一的魔鬼，而且成为国际帝国主义和反革命的凶恶机械。 被两重压迫的中国同胞们，你们看呵：日本帝国主义这种对俄政策的背面，还埋着英、法、美帝国主义的伏兵呀！日本不过是尽先向东三省下手呀！从此东三省割据的形势，将因日本和英、法、美帝国主义者的合作愈益巩固，而那二十二列车的军火，不久又将瞄准中国人开呀！ （载《向导》第4期，署名“振宇”[3]） [1]张作霖：（1875—1928）北洋奉系军阀首领，奉天海城（今属辽宁）人，在日本帝国主义支持下长期盘踞东北，压迫人民。 [2]张宗昌：（1881—1932）北洋奉系军阀，山东掖县人。 [3]据郑超麟回忆：振宇系向警予笔名，有时“蔡和森自己写了小文章，但署他的爱人的笔名”。我们同意此说，曾写过《“振宇”为向警予笔名考》一文，载《近代史研究》1982年第2期。 [book_title]外交团劝告裁兵 （一九二二年十月四日） 二十八日，上海各报载称日人方面传出消息，外交团决议，由领袖葡萄牙公使提出两项劝告，昨已递到外部，其要旨如下：（一）希望中国即速实行华府决议案，即行裁兵；（二）如中国再不实行裁兵，将来发生兵变各事，列国损失须由中国担负完全责任；（三）中国之财政亟宜整理，而到期之外债尤宜清偿，以重信义。 这个新闻在久处军阀压迫之下，仿佛本身无法解决的中国人看来，一定以为是个可喜的好消息，一定以为军阀非有外力压迫则不会裁兵，而今外交团的警告来了，裁兵一定有几分希望了。 可怜的同胞们！假使你们这样设想，我要老实告诉你们是想错了！外力除了压迫中国人民和贫苦群众外，决不会压迫军阀的。因为军阀大都是他们的驻华武官，是他们十年以来栽培维持出来的产物；中国的内乱与割据，正是他们永远所需要的掠夺时机与情形。他们只有增加并延长这种时机与情形，决不会使之缩减或停止，而任中国得跑向不利于他们掠夺的经济上和政治上的独立方面走。倘若这样，中国就不会是他们的殖民地或准殖民地了。试问现在决定维持东三省独立，资助张作霖二十二车军火的日本，不也是外交团的一员吗？然则外交团何故劝告裁兵呢？第一，就是所谓“实行华府决议”正式的来干涉中国内政。第二，就是伏此一笔，等到“将来发生兵变各事”，如此这般，以达到国际共管。近几月国际共管和干涉中国内政的论调，不独青木诸人倡之；京津《泰晤士报》（英国帝国主义者在中国的机关报）和《顺天时报》（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机关报）等，尤常常制造这种空气来尝试，他们不是旁敲侧击鼓吹请一位外国政治家来统治中国，便再三抬高他们“华府”的无形权威，主张实行干涉中国内政，一步一步来探试无常识而易于欺骗的中国人！ 可怜的同胞们！我们真要废督裁兵吗？只有自己起来推翻军阀呵！ （载《向导》第4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迎合英美意旨的就不要注意其行动吗？ （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十九日《商报》载北京电说：“吴佩孚[1]铣电诋王正廷[2]迎合日意，接收鲁案延期，请注意其行动。”这固然说得不错，又可点缀“爱国”门面而获得国人一点同情。但我们要问：迎合英美意旨的顾维钧[3]，天天向新银行团进行几万万的卖国大借款，而且对于有关中华民族独立、平等、前途的中俄会议毫无诚意进行，你吴佩孚何以反那样拼命的维护呢？可见你吴佩孚也只是要利用一派卖国贼为你借款练兵（这就是孙丹林所谓“为国而不为私”！）呵，你的“爱国”门面之内，还充满着更可怕的卖国引线呵！ 国人们，吴大军阀一手援引的新卖国贼，只有我们自己起来注意其行动咧！ （载《向导》第7期，署名“振宇”） [1]吴佩孚（1874—1939），北洋直系军阀首领，山东蓬莱人，先后任两湖巡阅使，直鲁豫三省巡阅使，驻洛阳。—九二三年残酷镇压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造成二七惨案。 [2]王正廷：民国初年的外交官。 [3]顾维钧：民国初年的外交官。 [book_title]国际帝国主义老实不客气了 （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本月二十二日《申报》载北京专电说： 予闻某公使云……欧战后之中国，为世界最有希望之市场。中国人固不甚爱惜，终日扰攘；但列强不能放任，当策中外互利方法，以免暴殄天物。 表示的好响亮呵！这个“世界最有希望之市场”多承你们的“爱惜”，你们现在是要老实不客气的来动手呵：“终日扰攘”，“暴殄天物”是你们动手的口实；“列强不能放任”是你们动手的决心，“中外互利”是你们动手的假面具。从华盛顿会议之后，我们就看出你们这种“不能放任”的贪欲，是要加劲援助张作霖、段祺瑞[1]、吴佩孚、陈炯明[2]来造成那“终日扰攘”，“暴殄天物”的局面呵；现在这种局面快象样了，你们应得老实不客气了。 （载《向导》第7期，署名“振宇”） [1]段祺瑞（1865—1936），北洋皖系军阀首领，袁世凯死后，他在日本帝国主义支持下，把持北洋军阀政府。 [2]陈炯明（1875—1933），广东军阀，一九二五年广东革命政府第二次东征时被击败，一九三三年死于香港。 [book_title]北京政府也向德国索赔款吗？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二日） 战败的德意志，纵然资本主义掠夺制度依然存在，但他从前那身可怕的帝国主义鳞甲完全被解除了，并且自己也沦于被协约国帝国主义压迫的地位了；故中国人民及其他一切被压迫的民族对于德国应相当的改变从前的观念，首先与最可信的劳农俄国（因为他建立在社会主义之上，消灭了掠夺制度一切可能的危险）同盟，再与德国携手来反抗英、法、美、日帝国主义对于弱小民族的侵略与压迫。假使中国有独立而不受国际帝国主义支配的政府或革命的政府，一定要采取这样外交方针的；反之，凡不采取这样外交方针的便是卖国政府，便是英、美、法、日帝国主义的机械。现在北京外交系政府就完全处于这种地位，所以近日外交部竟向德国索战事赔偿二万万！一面对德意志民族落井下石，讨好东交民巷的太上政府，一面便是敲诈这笔巨款帮曹锟[1]忙总统，帮吴佩孚忙武力统一。 国人们，我们为中华民族在国际上的独立平等之提携计，应当极力反对这种惹起德意志民族恶感的“洋奴”外交呵！ （载《向导》第8期，署名“振宇”） [1]曹锟（1862—1938），北洋直系军阀首领，一九二三年贿选为总统，一九二四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时被囚禁，一九三八年病死天津。 [book_title]评《商报》与《时事新报》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二日） 近日上海《商报》和《时事新报》对于俄蒙问题颇多捕风捉影之谈，他们的论点大约不外两端：第一以为苏俄国内的经济政策变了，所以对于中国的外交政策也变了；第二便是认俄蒙经济同盟，为苏俄侵略蒙古。 关于第一点，我们要说两报的记者未免太外行了。苏俄新经济政策不过为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苏维埃政权之必要手段，换过说就是完成社会主义国家之政策，绝不是甚么“回辕反辙”的“俄国式幻术”。他的外交政策虽然要随着新经济政策变更，但他要做到世界革命与解放被压迫民族的宗旨是更要顺利的进行的。他在柔鲁会议中“颠倒飞钳之外交手段”及对于近东问题的抗议，就是他革命的势力渐渐胜过国际帝国主义势力之表征。即使他对于为英、美、日、法帝国主义傀儡的北京政府“无诚意”，也许是外交上以诈对诈应有的能事罢！ 关于第二点，我们要说两报的记者未免太笑话了。如中国这样比较蒙古进步的经济落后国，将来还要望俄、德实力的帮助呢，现在俄蒙缔结经济同盟，就是苏俄“舍己芸人”以助弱小民族提高经济地位的明证。苏俄无“经济侵略”与“向外雄飞”之事实，正如《商报》十月二十三日评论所举之例证即足以反证：（一）俄若有经济侵掠的余力，何至将乌拉尔阿尔泰四千方里地租于拉卡尔脱；（二）俄如欲求得天然资力为利用资本之地，西比利亚平原所待开发者何限。然则可见他现在“疲精耗力”于蒙古是怎样援助弱小民族的解放之忠诚了。所以论者若有诚心为中华民族前途计，当自明上列错误之论点为中了“怀疑而思中伤者”的暗笑，仍当“准备”与苏俄携手，不应“摇首失望”罢。 末了，我们还要请教《时事新报》的记者：英、美、日本三个帝国主义的国家譬之三个刚柔不同的强盗，先生主张专御一个（日本）而不防备其它两个（英、美），甚至主张与英、美联合，英、美帝国主义者不要高叫“谢谢你的宣传”吗？ （载《向导》第8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国会对于宰制中国的九国协约取何态度？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八日） 近日“专制宪法”的国会，竟把日本强奸中国的二十一条议决宣布无效，这要算是一件差强人意的事；并闻华盛顿会议宰制中国的九国协约，也由北京政府提到国会来了，然则国会对于这种“吸血同盟”通过呢，否决呢？ 从前日本帝国主义单独来强奸中国，惹起全国剧烈的长期的反抗；现在美帝国主义协同英、日、法各国帝国主义用门户开放、国际共管的网罗来宰制中国，于英、美、日、法四国协约之外，更设九国协约[1]的骗局，使中国自己入瓮，全国人民却被他眼花意迷，入了醉乡，这真是中国民族的大耻辱呵！我们要问胆敢撤废二十一条的议员先生们，对于这个九国协约取何态度呢？ （载《向导》第9期，署名“振宇”） [1]九国协约，即《九国关于中国事件应适用各原则及政策之条约》。一九二二年二月六日，美、英、法、日、意、比、荷、葡和中国北洋军阀政府在华盛顿会议上签订。它不仅维护了帝国主义共同侵华的利益，享有一切非法特权，而且它本身就是对中国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的粗暴侵犯。 [book_title]一个希望赵恒惕“提倡劳工”的工会！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有个甚么安徽驻沪劳工总会，因湖南劳工会恢复的事，送一个作揖打拱的电报给惨杀劳工领袖的赵恒惕[1]，上面说了一些“我公改造社会早具卓见”的肉麻话，下面便接着说“尔后自当顺应潮流，提倡劳工，此次工会恢复，尚祈时加奖饰”（见十日《民国日报》）。 以赵恒惕这样惨杀劳工的军阀，这样摧残劳动运动的军阀，竟有希望他“提倡劳工……时加奖饰”的工会，我们忍不住要说：这是工人阶级的大耻辱呵！ （载《向导》第10期，署名“振宇”） [1]赵恒惕（1880—1971），湖南衡山县人，一九二一年任湖南省长。 [book_title]唐山学生援助罢工之模范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近旬唐山四万多罢工的苦同胞，被外国资本家与军阀的压迫和残杀，这样一桩被压迫民族的大事体，外国资本主义在中国的机关报——如京津《泰晤士报》、《字林西报》等——总想捏造一些“红色煽动者”的谣言，来麻木中国人的感觉。所以近在咫尺的唐山学生对于罢工同胞之态度怎样，乃为中国人民是否还有民族感情和义愤的试金石。 据今日消息，唐山路矿大学学生三百余名，为援助罢工于十三日在街市巡游，募集罢工基金。这样的消息不但在劳动运动史上为重要，在民族运动史上尤为重要，而且是中国智识阶级到了真正觉悟的路上之明证。全国压在国际帝国主义下的智识阶级和学生们，都要学唐山路矿大学学生的模范呵！ （载《向导》第10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蒙古王公与外国资本家的勾结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申报》十八日北京专电：威廉推勒代表坎拿大铁路公司，与蒙古某爵等订立张家口至库伦铁路借款草合同，总额四千万美金，因张库路定归商办，故蒙爵得依此与推勒接洽，作为中英商人合办方式。 苏俄援助蒙古民族的解放运动，自然要帮助他提高那半原始的经济地位，近日一些反动的报纸和通信社发布种种宣传性质的消息，说苏俄与蒙古订立了种种经济的条约，在我们看来，这倒没什么奇怪；只有这样一二蒙古王公与英美资本帝国主义者的勾结，很值得注目。因为前者是蒙古觉醒的民族——由蒙古国民革命党率领的，参看本报前数期的《蒙古及其解放运动》——与社会主义劳农共和国间志愿的结合；而后者乃是一二背叛民族利益的野心王公与贪欲紧张的英美资本帝国主义者的无耻买卖。中国人民应当帮助正在解放的蒙古弟兄实现前者的结合，打消后者的买卖。 （载《向导》第11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七姊妹誓词 （一九一一年春） 姊妹七人，誓同心愿， 振奋女子志气，励志读书， 男女平等，图强获胜， 以达到教育救国之目的。 (1)此系向警予、蒋胜眉（丁玲之母）等七名女同学在常德女子师范学校结拜为七姊妹时共同创作的誓词。详见年谱。 [book_title]英国与威海卫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英国帝国主义所谓自动的退回威海卫，经梁如浩[1]和英委员谈判了这么久，现在英国帝国主义的要求越加显明了，他最近提出的条件是：（一）中国接收威海卫，应将全境辟作商埠，不得保留其一部分；（二）中国应将威海卫定为特别区域，归中央直接管辖，行政长官亦由中央任命，不得沿用旧制，划作山东省属地，所有地方收入，概留地方支用，不得提拨；（三）威海卫开埠后，应设立市政厅，由中外董事会组织之，以英人为董事长，关于地方一切行政，如征收税捐，动用公款，建筑工程，变更现行章程等，须经董事会通过后，方能执行，凡董事会议决事件，行政长官，并应照准办理。 这不但是干涉内政，而且要把威海卫的主权完全操在英国帝国主义手里。这倒值得惊讶呀！ （载《向导》第11期，署名“振宇”） [1]梁如浩，时任北洋军阀政府外交官员。 [book_title]可惊可骇的交还威海卫条件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六日） 本报关于英国帝国主义退还威海卫问题，曾经指摘过几次。威海卫在军事上的价值，为北方国防咽喉。自英国帝国主义扼住这个咽喉，中国人民便天然的成为被征服民族。所以这个要塞的完全收回，关于中华民族独立自由的前途极其重大。自梁如浩交涉以来，英国帝国主义者退名不退实的假面具完全暴露。近日各报揭载英国交还的严酷条件，竟多至十五项，一字一字，无不令人怒目惊心；至英国代表的态度“强硬无匹，其所主张，恍如命令，不容我国答辩”（见近日京沪各报）！这就是证明在远东侵略史上最著先鞭，最苛最暴的英国帝国主义绝无放松中国民族之微意。今把十五条转录，望国人留意细看，并望京沪一切舆论家勿因京津《泰晤士报》、《字林西报》——英国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机关报——之含默而跟着含默，须知昨日对于蒙古问题向中国人故作挑起爱国感情的英国机关报，今日对于他们自己奴隶中国的企图绝不会作同样宣传的！十五条件附录于下： 一，英国提议要求保留刘公岛海面停泊军舰适宜地点，与中国共有优先权。梁如浩答称英国曾用款浚凿，（英人自称伊初来威时，曾浚凿港口费款二万余镑）中国愿与英国优先权，惟此项与让字间，宜加讨论。二，英国要求保留海面投锚浮标之投锚所。三，英国要求保留刘公岛之建筑物，如军官俱乐部及网球场，海军场所全部（俗称西局子）兵营，海军司令署及住宅，海军下级官住宅，医院货仓，海军医院，海军医院住所，海军军官俱乐部，皇家商店及住宅，医院地基，军人网球场，运动场，海军村，英人坟地，英海军坟地，打靶场，棍球场，机器井两眼等等。以上各处计占地共约一千八百亩，均在岛前面沿海平原处，此外沿海平原之地，寥寥无几。四，英国要求维持刘公岛现行市政，在未得英领事同意前，不得有所变更。五，英国要求刘公岛土地，不准中国人耕种，并限制中国人居住。六，英国要求外人在威海卫私有之地产，由中国换给永久契约，照中国人一律上税纳捐。梁如浩答称恐外国人不肯纳捐，英国翟委员答称由领事签字强迫执行。七，刘公岛铁码头于前清光绪十四年（即一八八八年），修筑费湘平银十八万余两，英国声明于一八九八年接收时估价五千元，后经伊修理费十万元（此码头联于海军场所）。八，英国保留威海卫陆上之建筑物及所在地，如操场（甲午以前为中国大校军场，共占地三百余亩，东临海岸，西紧接威海城，为将来商务之中心要点），英办事大臣住宅，华务司衙门，商埠下之医院，温泉汤之医院，辞职军官公共住所，英人坟地等等，约值共四十万元。九，英国声明威海卫二十四年政费共亏一百四十余万元，由中国偿还。十，威海卫官有地，经英国租与外人，有租期五十年者，有二十五年者，均要求按原定条件，继续进行。十一，英国声明刘公岛土地房屋，除保留者外，交还中国者，价值六十万元，（据英人自称伊当初购全岛土地时，所费不过三十余万元，今将美地要地俱要求保留，将其余之山坡交还中国，尚索价六十万元。）威海卫陆上土地房屋除保留者外；交还中国者索价八十四万余元，共计一百四十四万余元，英国声明有权索价全部价值。（查英国要求保留之土地及建筑物，关系均极重要者，在刘公岛所欲交还中国者，全系山坡不合建筑之地，即有一二处临海之地，因夹于英国保留土地间，亦属无用。）十二，英国希望中国修汽车路，自威海通烟台，并称英人克拉克已画有路线图，并计划该路修筑费，须四十余万元。十三，英国希望中国聘在威海英人为顾问，期限五年，并聘二英人为巡警长。十四，英国要求中国为英人储养老金，每年须六千五百元，无年限。十五，英国要求中国给予英人回国川资十四万镑。 （载《向导》第12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爱尔兰依然为英国的殖民地！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路透社本月五日伦敦电：上议院今日开会，由皇家委员会认可爱尔兰宪法议案，旋乃正式宣布任海莱氏为爱尔兰总督；又电爱尔兰宪法议案既经英皇批准，爱尔兰自由邦乃于今日夜半成为英国之殖民地，总督之职务即于此开始。 英国政府自从武力征服的计划失败后，改变手段，用所谓“条约”的方法来收买爱尔兰资产阶级和大地主，使他们反转来变为英国帝国主义打破爱尔兰独立和自由的机械。爱尔兰资产阶级为他们的阶级利益计，由柯林，柯斯柯莱夫这班叛徒做代表，公然背叛了革命，接受英国帝国主义的金钱和军械，反攻英勇奋斗始终为爱尔兰独立与自由而奋斗的共和军，及百折不回的革命到底的工农群众。他们戴着“自由邦”的假面具背叛革命残杀同类的丑行，已在全世界为民族与社会争自由的人们面前完全暴露了。据路透社本月八日电，这班无耻的叛徒，于“自由邦”变为殖民地之后，又把共和党领袖鄂康诺，梅洛士，麦克尔维，巴莱特四人枪毙了。这就是英国帝国主义借爱尔兰叛徒之手，施于争自由与独立的爱尔兰民族之上的恐怖政治。 他方面，路透社又报告说：爱尔兰共和党发表一宣言，指新任爱尔兰总督海莱氏为爱尔兰民族终身仇敌，爱尔兰苟有一人生存，必继续奋斗，因此为非死不休之战争云云。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英国帝国主义隶属爱尔兰的鬼计虽然成功，同时爱尔兰民族革命解放的“死战”，从此将愈加严重，势必与世界革命的潮流相会合而达到他最后的成功。下面的决议，是英国共产党最近在伦敦大会通过的，这种决议不久就会成为历史上必然的事实。 “我们赞成爱尔兰共产党帮助爱尔兰共和军，号召劳工群众，按着已为共和党优秀分子所承认的社会政纲，与共和军协力建立爱尔兰劳农共和国。 我们希望爱尔兰的劳动运动，立刻脱离改良派的领袖，集合于爱尔兰共产党旗帜之下，一致参加共和党反对英国帝国主义的战线。 这就是爱尔兰工人农人打败反动势力，建立劳农共和国唯一的道路。为着这个目的，英国共产党愿意尽可能帮助爱尔兰现在的革命势力，第一步就在阻止英国政府运送军械供给戴‘自由邦’假面具的残杀者——爱尔兰资产阶级和他们雇用的军队。” （载《向导》第13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代答读者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先礼先生： 辛亥革命后，确有所谓合五族而成中华民国的一种变化。但“政治的组织是随着经济情状而决定的，想将蒙古安放在经济较进步的中国政治管理之下，便不会合蒙古人民的需要，中国的经济和政治是会对蒙古生一种高压的势力的”，这种高压的势力，明白的说，就是中国商业资本对于蒙古民族的重利盘剥（参看本报第五期至第七期的《蒙古及其解放运动》），是要借“五族共和”中所占的政治支配地位更顺利的进行的。所以除了军阀的压迫一层不算数，我们在根本上不能承认“五族共和”中占主要地位的中国资产阶级不掠夺或压迫经济落后的蒙古人民。此处我们可举两个例：日本资产阶级掠夺朝鲜为一种形式，英国资产阶级隶属爱尔兰又为一种形式。爱尔兰在英国“宪政”之下，不是老早就有“选举权”、“自由权”吗？我们可以“英、爱互助”、“共同生活”来解释爱尔兰的独立问题吗？ 普通的文化程度为一事，一民族的生活行动又为一事。你问蒙古有不有独立的程度，我们可以正确的回答：有。何以有？就是蒙古民族业已产生了一个具有适当政纲、明确学理与坚决行动的国民革命党。本报第五期至第七期的《蒙古及其解放运动》那篇文章，就是蒙古国民革命党的代表做的。从这一点讲来，恐怕中国国民运动的知识程度还远不及他罢。 蒙古独立与解放的主要条件，就是与社会主义的劳农俄国联盟。劳农俄国的反帝国主义的势力，现在业已伸张到了海参威。所以你末了的问题已有事实作解答。“五族合力来抵制帝国主义”，这是很对的，我们并且要联合全世界的被压迫民族来抵制帝国主义呢。君宇不说过吗：“中蒙终久是会合在一起的，不过他的实现，至少要在中国打倒军阀和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势力，能建立一个真正共和国家的时候。”我现在更可申说一句：中国如果一旦有个为自由与独立而奋斗的政府出现，与劳农俄国联盟来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那末中蒙民族马上就到“合力抵制”的阵上来了！ 振宇代答 （载《向导》第13期，署名“振宇”） ＊ 附：读者来信 君宇[1]先生： 今日的中国，差不多变成一种国际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和本国军阀的抢掳场了！什么“平等自由”、“国民自决”，都是一种口头禅，全国的人民天天象在十八层地狱下过生活！贵报同人，竟能在这黑暗的中国，给人民一个很光亮的道路，创一种《向导》周报，全国人民没有一个不欢迎，不庆祝！前阅贵报第三期内，先生曾经登载有篇《国人对于蒙古问题应持的态度》，我于先生所主张的觉有些怀疑；但我是一个师范生，关乎普通常识，都还没有完备，那里配谈什么问题，不过我有了这种怀疑，不能不求一个彻底的解释，现在我把我所怀疑的写在下面，请先生指教，更望原谅！ 先生说：“眼前我们公道的中国人，对于蒙古问题，应该和公道的日本人对于朝鲜问题一样”，这里我有点不赞成：宣统三年，孙中山、黄克强等大革命家，推翻满清专制帝王，另外合汉、满、蒙、回、藏五族，组织一个大中华民国，族族有选举权，有自由权；这个中华民国，也不能说是汉人的，也不能说是蒙人的……汉人不能受制于蒙人之下，蒙人也不能受制于汉人之下……，五族互相帮助，作共同生活。日本人待朝鲜，以苛刻的手段，汉人待蒙人，并没有这种情形。由此可知日本对于朝鲜，和汉人对于蒙人，根本是不相同的。至于先生说，“徐树铮取消蒙古自治，官兵奸淫掳掠”，我以为这不过是少数武人如是，难道我们全汉族人民也同他们是一样吗？他们这些武人，不仅对于蒙古凶恶横暴，就是对于内地汉人，也行一样的举动。 依“民族自决”来说，蒙古人本然可以独立，但是我们要问：蒙古有不有独立的程度？有不有自决的能力？蒙古是开化最迟的民族，知识当然不及他国，我们汉族乃是世界文明古国之一，知识比之蒙古，一定要高过几层，一班学者平素所说的“民主共和”，都是一些空谈；新学家所说的新名词，无一不是模仿外人的皮毛，那里有甚么真程度呢？从此也可知道蒙古独立，未必就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先生说：“中国自己还伏在国际帝国主义和国内军阀交相压迫之下，收回蒙古是不是能保障这位兄弟不遭和他一样的命运？”这几句话，表面上看起来，固然是不错，我们要问：蒙古独立之后，谁能担保蒙古不为帝国主义所侵犯？现在日本无时不在打蒙古的主意，无时不在想吞并蒙古的计策。我想蒙古与我汉族脱了关系后，日本更好施行他的主义，蒙古就难免不为他们口里的肉，到那时候，我恐怕蒙古比现在还要吃苦些！蒙古在汉族之下，固且汉人不能保障他；但是五族合力来抵制帝国主义，那比单独一族要强得多了！所以我不赞成蒙古独立，蒙古独立，只能使我们五族灭亡，不能使我们五族健强。现在军阀虽然专横，五族的人民，可以结一个很坚固的团体，去推翻他们，建一个真正的民主国，这就是我所希望的。 宋先礼　十二月，八日，于常德 [1]君宇，即高君宇（1896—1925），中共早期党员，一九二二年曾任《向导》编辑。 [book_title]双管齐下的国际帝国主义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三十日） 近日英文京津《泰晤士报》载称，驻京各国使馆，鉴于中国情形之危急，“深为忧虑”。刻已分别致重要海电于其本国政府，略谓：中国政府，缺乏责任能力，在行政财政各方均然。凡在中国国内有利益之各国，当此之时，不能更无所动作，现在中国国内，布尔塞维克主义流行；人民在军阀主义压迫之下，怨声载道；政府所欠各种外债，仍未偿还；政府官吏薪给，积欠不偿；公共事业，废弃不治；兵士被迫，流为盗匪；灾荒深重，账务棘手；国内战事，日有所闻；国会终日争攘政权，不问他事；工人罢工时作；内阁几无时不在变动。使馆鉴于情形之危急，特提议敦请各国合派一委员会来华考察，救济本国之利益，而救中国人民之艰难，俾中国得返其原状。 同时伦敦、东京各帝国主义的机关报齐声动员，鼓吹本华会决定的“共同政策”，迅速到他们所称“为将来世界第一市场”的中国“建立一稳固政府”。并说“外国或将为势所迫而与督军直接交涉，如此则势力范围又将发见”（见路透社本月十六，十九，二十日等电）。 但是我们试从他方面来审查这几个月内国际帝国主义在中国的行动：资助陈炯明割据广东；大卖军械给张作霖；放出安福[1]祸首作乱；扶植青岛的土匪；最近美国帝国主义者还密运六架飞机给直系军阀。 他们这种双管齐下的方法，还有“华会决议”做根据呢！ （载《向导》第14期，署名“振宇”） [1]安福：一九一七年，北洋军阀直系冯国璋和皖系段祺瑞暗斗激烈，段氏于北京安福胡同组“安福俱乐部”，收罗政客。因此，段氏北洋军阀又被称为安福系，段一手包办“选举”之新国会称为安福国会。 [book_title]舒尔曼、陈炯明、张绍曾与联省自治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三十日） 民主主义的叛徒陈炯明，近日对粤报记者发表他“改造中国之主张”，主张行联省制度，他要“令各省得竞争于自治一途，俾各省发展其民治之精神”，并说在联治制尚未实行之先，“须由国会制定一种国宪以为之保障，免为破坏联省制度者之借口”。 同时美国公使舒尔曼，在济南演说，鼓吹“好政府”和联邦制，遥遥为陈炯明的声援。张绍曾[1]对议员们宣布的五项政见，也特别标明容纳独立各省份的意见以谋“统一”，所谓独立各省份当然是指广东，湖南，浙江，东三省等。所谓容纳意见，当然是容纳联督割据的意见。这中的消息，读者可以猜着罢。 （载《向导》第14期，署名“振宇”） [1]张绍曾（1879—1928）直隶人。一九二二年任陆军部总长，次年任国务总理，主张迎孙中山入京协商南北统一，为总统曹锟所忌，不久去职，居天津，一九二八年被刺身死。 [book_title]英国资本家退款兴学的用意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三十日） 伦敦十四日电：《泰晤士报》登载北京访员发来劝英国退还庚子赔款充华人教育经费之文，略谓美所抛弃者，英国必不可再取之。移此兴学，既利人又利己。苟不牺牲，则在此世界最大商场与他人作振兴商务与谋取好意之竞争时，难保不受大影响。吾人无所行动以直接维持英人在华人中之势力，而美、法则以取诸中国之金钱，作大规模之宣传运动……（见京沪各报）。这就是英国资本家退款兴学的用意！ 劳苦的同胞们，我们试回想二十几年前的庚子年：英美各国的强盗们屠杀了我们无数千百的反抗帝国主义的苦同胞，又榨取了这笔淋漓的巨大赔款，这笔赔款的来源，就是全国劳苦群众的血汗。他们榨取这么多年以后，现在又相竞拿着在中国的智识阶级中来制造他们各自的奴才，为的是要永远为他们统驭中国的劳苦群众！ （载《向导》第14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美国供给奉张军械与上海总商会的希望 （一九二三年一月十八日） 近日上海总商会拍一请求电给新银行团及各国资本家说：各国政府，前以友爱中国促进和平之诚意，议决在中国未统一以前，勿作政治借款，勿售军用物品，中国国民对于两项决议至为满意，深盼贵银团贵商会转告贵国金融机关及商人，对此两大主义切实履行，视为信誓，本会谨当代表中国最多数人民之心理，向贵银团商会表示无限之感谢。 总商会这个电报发出不到两日，北京各报又发见美国大售军械给奉张的消息。在中国商人看来，美国不是“友爱中国促进和平”之首倡者吗？诚哉不错，他在这两个月中，一面运送六架飞机给直系军阀，一面又接连不断的接济下面所载的军用品给奉张，真不愧为友爱中国，真是有促进中国和平之“诚意”！现在把北京各报所载的消息录下： 日人方面奉天八日特电云，自张作霖积极购办军械后，各国对张氏运动售卖军械之举，已渐次激烈，并愈形露骨，最近张作霖所购之军械，订有十二月八日由天津西门子公司之携带电话机二十六个，包皮露线五千密达，价值总额五千两，又由美国大来洋行购入皮帽及官服十六万件，价值一百万两，不日即将运到，此外奉天美人经营之某洋行，亦由天津美商惠志洋行购办火药，卖与奉天兵工厂，此事如能成功，今后当陆续运来售卖云云。发出这个消息的中国通信社，加着说道：按此为日人方面消息，对于日本方面供给张氏军械之事实，自然讳莫如深，然而日人与奉张为最接近，其运动之力十倍于各国，其暗中供给张氏之军械军需，自亦较各国多十倍也。 （载《向导》第16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全美舰队集中太平洋 （一九二三年一月十八日） 当一九二一年华盛顿会议之前，日美战争的形势日见紧张，美国帝国主义者即倡全美舰队集中太平洋之议。但这种计划的实现，首先要打消英日同盟，次之英美之间要成立一种默契。华盛顿会议后，英日同盟虽已打消，但英国对于将来日美战争究竟加入那一面，直到鲁易乔治下台时还犹疑没有决定。 英国亲美派的保守党内阁成立不久，现在美国政府决定将大西洋太平洋两舰队合并而集中于太平洋的消息已传出来了（见上年十二月底京沪各报），日本帝国主义者在这种威胁之下又慌忙的筹备抵制了。全美舰队集中于太平洋的事实：一面表示英美间的默契已确定；他面就是表示第二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已紧迫的向远东各民族示威！ （载《向导》第16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关税主权与外人代管 （一九二三年一月十八日） 九日《申报》载一短评云：“甚矣主权不可属于人也！区区一关余耳，既留以抵到期不付之外债，复留以拨争持不决之赔款；且即以庚子赔款言，在我方以参战微劳，意欲求为无期之展缓，而五国促请注意到期之咨催，几若丝毫不容展缓者然，今更以金法郎之争持，致十一年关税余款，政府虽欲希望稍拨，而无可如何，斯亦足以见主权之所在，不容轻让于外人者。而奈何方饮鸩自甘，日夕以客卿代管为得计？曩昔之越俎姑置勿论，近更进而不已，且将于新税则实行，另由债团照会，谓今后外债未结清时，无论任何用途，中政府不得肆意指拨。夫以明明我国固有之关税，而公然假债团之名，行共管之实，以此日代管关税之客卿，异时即司监督外债之职责，且甚其词曰不得肆意指拨，果置我国主权于何地乎！此更足以见久假不归之非计矣！” 这个短评很不错，很足以表现上海一部分商人的民族精神！ （载《向导》第16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赵恒惕降北与借款 （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四日） 近日京沪各报载赵恒惕派徐子贞赴京，与张阁疏通意见，以地方分权为条件，表示附北。 同时汉口消息又披露赵恒惕派员向英国扬子江银行接洽一千万大借款，允许该银行在湘发行钞票，吸收现金，并以地丁作抵押品。这两件事实，在三千万湖南人面前表现出联省自治的真相，不知湖南人作何感想？ 陈炯明和英国资本勾结，赵恒惕也和英国资本勾结；陈炯明近日申明取消自主，赵恒惕也表示附北。真不愧为一对倡联省自治的好汉！ （载《向导》第17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各国供给中国军械的互哄 （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四日） 近日北京各报载称：“日本暗中运售军械军火于中国军阀，各国屡有烦言，不意日前公使团会议，驻京日本公使小幡氏对于此事竟反唇相稽，谓前者公使团宣言于南北未统一以前，暂不供给中国军械，日本政府守此规约，故将两国曩日所缔结之军械借款，暂断交货，免致使团方面之责斥；乃近据调查所得，近来中国各省军阀，向各国私自购置军用器械，似使团宣言毫不发生效力者，如最近天津英、美、法、意各国商人，皆有贩运枪械子弹入口，售与中国之高级军官情事，此种行为，甚属与国际公法不合；刻奉本国训令，对于日本商人之行动，严加查禁，但其他各国似取开放主义，而各国政府对于在津外商售械与各省听其私行配置，则日本方面亦难限制日商不供给军械与中国云云；各国公使，因此拟邀合各国，定一种协约，严切限制供给中国军械云云”。 英、美、法、意帝国主义者若是没有供给中国军械的事实，何不反驳日本帝国主义者这种“反唇相稽”的话呢？哼！“定一种协约，严切限制供给中国军械”，你们这样用惯了的掩眼法，可以永远欺骗中国人吗？ （载《向导》第17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反抗日本帝国主义应持的方针 （一九二三年四月十八日） 收回旅大与否认二十一条已成为普遍全国的运动。麻木不仁的民族，因着外部的强烈刺戟和自己民族生存的保全，群起反抗贪欲无厌的日本帝国主义，这是很正当而且很快人意的。可是他们犯了两种错误的趋向，而所持的方法又仅仅只有一点： 第一他们梦想英美法……帝国主义者的帮助和强盗国际的仲裁。这是一种很错误的趋向，并且这种趋向是五四运动以来最不好的遗传，我们要大声疾呼根本反对。为什么？因为英美法……都与日本是一鼻孔出气的，无一不是宰割弱小民族的老法家，也无一不是宰割我中华民族的老主顾，希望他们的同情帮助是不可能的。他们在华盛顿会议中缔结之四国协定，这就是他们互相谅解，协同侵略中国的契约。我们还梦想英美帝国主义者会帮助我们吗？至于强盗国际的仲裁之不可靠，更是不待烦言的。 第二他们主张只做外交不管内政。这也是一种很错误的趋向。试问没有真能代表民意的政府，何能产生真能代表民意的外交？我们一考各种丧权辱国条约的历史，便可恍然于内政外交之关系是何等的密切了。即以全国痛心疾首的二十一条说，这个亡国协定，不是袁皇帝与日本帝国主义者的一种交换条件吗？秘约宣布，全国沸腾，巴黎华盛顿一再抗议，已有完全消灭之势，而贪权恋栈之徐世昌[1]为保全个人总统地位计，竟不惜以欣然同意四字延长亡国条约的残喘！迨至现北京政府之时，该约又经两院议决声明无效，当然不能成立，旅大满期，自应照约收回，而北京政府故于文字与手续之间掀起纠葛。及至日本政府强硬拒绝，全国愤起，誓以死争，而北京政府视同秦越，惟亟亟承曹吴大军阀意旨，下令扰乱闽粤各省！咳！自袁世凯政府徐世昌政府以至今日曹吴军阀的机械之黎元洪[2]政府，何一不是卖国政府！我们主张只做外交不管内政，就无异是说：我们专做救国的运动，至于卖国政府继续不断的卖国勾当我们可以不过问！ 至于他们所持的那一点方法，就只是经济绝交。这在全国同胞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热烈感情上我们不能不表示赞同。而且我们承认这个方法，在某种限度之内，是可以给日本帝国主义者一个打击的。但是我们须早日觉悟，单靠消极的经济绝交，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终嫌不够。 故我们的主张是：一面力争自由，扩大民众组织的战斗力，尤其应当帮着工人阶级完成其大规模的组织之战斗力——因为他最是真正的革命势力——以打倒卖国的军阀政府而建设人民政府，同时与反帝国主义的苏俄亲密联盟，并组织民众武装的国民军，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与国际帝国主义的连环。这样，我们才能得着真正的解放，才能真正战胜日本帝国主义！ （载《向导》第21期） [1]徐世昌（1855—1939），天津人，一九一四年任袁世凯政府国务卿。一九一八年由段祺瑞“安福国会”选为“大总统”。一九二二年第一次直奉战争后，被直系军阀驱逐下台。一九三九年病死。 [2]黎元洪（1864—1928），湖北黄陂人。一九二二年受直系军阀支持复任总统，次年被驱走。后死于天津。 [book_title]“以后一切对华侵略皆将以教育的形式出之” （一九二三年四月二十五日） 关于退款兴学问题，最近《密勒评论》著文云：近来每一星期中，几必有一国宣布其愿还拳乱赔款于中国之意，最近宣布之国，则日本与比利时也。日本议会，于数日前延会时通过一议案，决以日本应得赔款用于中国“文化”事业，比利时之计划，虽无所闻，但谅其目的亦必在用教育方法以增该国在华之势力；英国如何利用此赔款，计议已逾一年，尚未公布办法，预期亦充教育之用。纵此以观，可知以后一切对华侵略，皆将以教育形式出之，各国皆以多教育中国男女青年为竞争，西方对东方之心理，从兹一变，斯诚大佳之事矣。犹忆一九零八年美国将其所得赔款第一批退还中国，一时在华各外报对美国大肆讥评，美竟为众矢之的。今苟能检出读之，当大有趣味。假令罗斯福而犹生存者，见彼所发起之还款兴学计划，数年前犹为侵略中国者所非难，今实际上已为参加各国一致赞同，则其欣慰尤为何如乎！ 西方美人对华独到之魔术，英日比帝国主义者翩翩也要竞相学步起来，怎得不大起醋意！ 醋海兴波，率性把“对华侵略皆将以教育形式出之”的隐密暴露出来，“斯诚大佳之事矣”！我们读者应当谢谢《密勒评论》！ （载《向导》第22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商联会仇日亲美 （一九二三年五月九日） 路透社二十二日北京电：商会联合会昨日通过决议案，请政府取消中日无线电报合同，并促政府于克门案让步，俾恢复中美友交。 商联会这种仇日亲美的主张，真是引虎拒狼！他们只知道凶暴露骨的日本帝国主义可恶可怕，而不知道阴柔诈伪的美国帝国主义更可怕。美国帝国主义惯使阴柔手段，笼络吾国人民，吾国人民居然被他骗住，异口同声的称赞美国不侵略！其实他的宣传政策早已把中国人民麻醉了，大规模的经济侵略（如新银行团）和政治上无形隶属中国的阴谋，早已布置妥当，只待“请君入瓮”了，如商联会的主张，真是引虎拒狼呀！ （载《向导》第24期） [book_title]香港政府与粤乱 （一九二三年五月十六日） 上月二十八日，《申报》北京专电：洛讯，海军北归，第一步需赴港修理，港督默允可入港坞，但英商虑得罪中山，以海员罢工抵制故，请沙面领事征孙[1]同意，孙答反对修理，有五舰将自动赴港入坞，因舰底生锈，不修即烂，闻吴[2]拟再向英使商量。 又三十日北京专电：洛吴电慰沈鸿英[3]，只须韶关与赣南确实连络，进退不成问题，勿急切入省为要，竞予隐青，足以遮断许军[4]入省，外交方面，此间已布置，港援已绝，计划迟早必成。 由此可看出吴佩孚与英国帝国主义的勾结，更可看出自称改持亲善态度的香港政府对于国民党领袖孙中山的“帮助”！ （载《向导》第25期，署名“振宇”） [1]孙：指孙中山。 [2]吴：指吴佩孚。 [3]沈鸿英，一九二三年广东省督军，不久被击败，去广西，后为新桂系击败，逃香港，一九三八年死去。 [4]许军：指许崇智（1886—1965）所率之粤军。 [book_title]中国最近妇女运动 （一九二三年七月一日） 中国最近妇女运动可分为劳动妇女运动、女权及参政运动、基督教妇女运动三派。 一、劳动妇女运动　国际资本帝国主义的发展，已把数千年农业、手工业生产的中国日积月累的近代工业化，各大商埠幼稚的半独立的大工业以及外国人在中国开办的工厂逐渐发达，于是纱厂、丝厂、香烟厂等遂成为女劳动群众——其中包含许多素不抛头露面的妇女——集中的场所。资本家们——尤其是外国资本家，知道妇女们愚而易欺，不容情地向她们压榨，她们的生活非常之痛苦。下列的罢工表，就是她们被资本家——尤其是外国资本家逼到走投无路时，为保卫自己生存计不得已而起的阶级争斗，也就是一九二二年中国劳动妇女运动的开端。 一九二二年中国劳动妇女罢工运动表 [IMG:向警予文集_2.jpg] [IMG:向警予文集_3.jpg] [IMG:向警予文集_4.jpg] 按上表统计，女工罢工的工厂共六十余个，罢工人数共三万余，罢工次数共十八次，罢工原因不外要求增工资减工时承认工会。这六十余次罢工中，要以上海丝厂女工同盟罢工、上海日华纱厂罢工、湖北英美香烟厂罢工人数为多，运动为大。上海丝厂女工同盟罢工为上海四十四家丝厂女工之总结合，人数二万余，以承认工会列诸要求之首条。原来丝厂待遇工人极其恶劣，工人忍痛含苦已非一日，团结抵抗实是她们生存竞争上一个迫切的表现，虽因高压及不能坚持而失败，然不失为吾国劳动妇女运动之空前大举。其次上海日华纱厂及湖北英美香烟厂罢工，前者后者都是三千余人的运动，此两次运动的特点为男工女工一致对抗外国资本家，他们所以取得胜利的原因也在于此。 二、女权及参政运动　中国女子参政运动随辛亥革命成功而发轫，其时颇有组织，有领袖，有行动，因而亦激起少数群众，然北洋军阀第一首领袁世凯掌握政权，民党失败，政治上之反动日甚一日，此新茁之嫩芽不旋踵而与民权同斩。再过几年，护法政府南下，女子参政又在广东一隅蠕蠕而动。未几，湖南有所谓省自治运动发生，于是又引动了湖南少数知识界妇女的参政热。她们的第一步骤是要求省宪明白规定女子与男子平等地享有政治上、财产上之各种权利。结果湖南有了一个女省议员，一个女省视学，十几个女县议员，还有少数的女子供职省议会及各行政机关。去年旧国会恢复大唱制宪的高调，北京几个高等学校的女生所发起的女子参政协会、女权运动同盟会其乃于时应运而生。接着上海、天津、南京、湖北等处也都发生同样的组织。她们此次运动完全是以国会做对象。主要目的在于宪法上取得男女一切的平等。所以上书请愿，不约而同地成为各地女子参政协会、女权运动同盟会普遍一致的行动。但是参政派的意见谓政治问题为解决一切问题的枢纽，故女权运动只须注重于参政一点。女权派虽然承认参政运动的重要，但谓仅此一点还嫌不够，故有下列的纲领： （1）参政权 （2）财产与承继权 （3）职业与工资平等权 （4）婚姻自由权 （5）教育平等权 …… 这两派文字上规定的范围虽有不同，然以去年她们成立时直到现在的实际行动看来则二而一。但是上海女权运动同盟会则还做了几件可以记载的事体： （1）要求北京清华学校考送女生出洋 （2）致书总邮务司招考女生 （3）代丝厂女工呼吁　致书丝茧总公所要求三条：一、每日工作时间不得过八小时；二、十四岁以下之幼童男女不得工作；三、每星期须有一日之休息。 （4）推举代表参加万国女子参政协会 三、基督教妇女运动　基督教女青年会、中英美妇女会、妇女节制会……等，她们成立的历史比以上妇女团体为长，而人数也比较为多。她们常向妇女群众宣传育婴卫生、节俭及禁止无益之嗜好（如烟酒牌）等家常茶饭的道理。此外更用种种娱乐动人的方法使群众喜与她们接近。她们一面成立有利于知识妇女的家务团和女子职业介绍部；一面以重要分子加入各妇女团体，或至各女校演讲，或登文各报发表她们对于各种妇女问题的意见，以吸收知识界妇女。她们对于一般知识妇女所轻视鄙贱的工厂劳动妇女尤其特别注意。她们的成绩有下列各项：一、两次派代表参与国际女子保工大会；二、上海中英美妇女会通过函请市政厅取缔童工办法三条：“（一）禁止十二岁以下幼童男女作夜工；（二）督率教育委员在各地工厂内创办工读学堂；（三）工厂须讲求工人卫生”；三、上海女青年会领袖上海妇女七团体代丝厂女工呼吁；四、上海妇女节制会在杨树浦一带设工儿院，她们于劳动妇女要称不遗余力的帮助。 上面已把中国最近的三派妇女运动述了一个大概，现在且就三派做个比较的批评。大凡一种运动实力的标准，常因群众的多寡及组织力战斗力的强弱而决定。女权和参政运动从未有过千人以上的群众运动，而且她们除了叩头式的请愿和打拱式的哀求，对旧社会从不敢有反抗的表示，甚至这些叩头式的请愿和打拱式的哀求还是最少数的人做的，大多数职员会员连平常一个会议也到不齐，好象甘心做无人格的附属品、可耻的玩物、无用的寄生虫似的，镇日里装饰得天仙化人一事不管！独有穷无所归工厂卖力的劳动妇女，她们为争自由争本身利益常常以几千几百的群众——至少也有几百——用罢工的手段一致与资本家积极作战，忍饥挨饿牺牲工钱或被革除都所不惜。这支勇敢奋斗有组织而能战争的新兴妇女劳动军，不独是妇女解放的先锋，而且是反抗外国掠夺者的国民革命之前卫！ 照理说，女权及参政运动的分子都是些受过教育的知识妇女，其觉悟奋斗之程度应比劳动妇女高，何以现在适得其反呢？问题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拜服马克思空前的发明唯物史观之卓识。原来人的思想和意识，决不是无中生有的海市蜃楼，而是他的物质环境之反映。劳动妇女寒苦的家庭已丧失了父与夫的靠山；环境逼着她们跳出经济的附属地位而与无产的男子一样卖力营独立的生活。于是日受资本家压榨，常有不能生存的危险，而团结奋斗遂成了她们生存的要件。因大工业的发展把她们成千整万地聚在一块，使她们天然地易于组织和战斗，从而她们的觉悟与实力也就超出于其他妇女团体之上了。女权及参政运动团体完全是知识妇女的结晶，她们过的是小姐太太的生活，经济上处于纯附属的地位，她们秉赋着几千年传统依赖性，吃惯了这碗奴隶饭，未嫁靠父，既嫁靠夫，夫死靠子。她们出来做运动不过一时高兴装点门面。实际上丝毫不感需要。在她们的意思做运动到底不及逛公园玩笑闲谈的自由，更不及扠麻雀、打扑克的有趣，而且因此还找了许多烦恼却何苦来，所以久而久之，便逃之夭夭，连会也不赴了！自来知识妇女的团体，无一不是软弱无力有始鲜终就是这个原因。固然女权及参政运动团体中也有最少数觉悟奋斗的分子我们不能一概抹煞，只是都因知识的不足环境的恶化犯了几种错误的趋向。兹且写出供大家的研究。 一、她们不知道女权或参政运动要大多数妇女群众结合进行才有意义有作用。她们一方面摆不脱旧礼教的遗毒闹出不许姨太太加入的笑话；一方面又嫌劳苦妇女知识浅薄衣服破烂玷辱了她们美丽修整的行伍。所以始终是个几十人飘飘洒洒好看无用不足轻重的团体。 二、她们以为几十个人开开会打打电报上封书便已尽了女权运动问题的能事。对于受旧礼教高压——家庭社会高压——无处逃生以病以死的妇女们毫无实力的援助，甚且视如秦越，恬不加意！这个团体，既与妇女群众不相干，所以妇女群众也不需要它。 三、她们把女子参政运动弄成了女子个人做官做议员的运动。她们并不要妇女群众了解女子参政的意义和必要，所以女子实际有了参政机会的湖南，现在还没有女权式参政运动的团体。她们不明白中国的大势，不明白中国现在的政治是军阀武人割据的政治，真正人民政治还在革命改革之中，只一味对向现实政治瞎冲乱撞，对于真正的政治运动——国民革命运动——为完成女权及参政运动之先决条件的，她们反没有勇气参加；对于为女权及女子参政障碍的军阀政治——全国觉悟人民同仇敌忾一致喊打的——反而俯首将顺，妄想委曲求全！《妇女杂志》的编辑瑟庐说：“现在从事参政运动者则大都为稳健派，如女子参政协进会开成立会时受警察干涉也便改为讲演会并不反抗，所以不象从前的惹人注意。”这正是女子参政运动者的耻辱呀！如果秉着此种意义去做参政运动，其结果不过是无聊的议员队里增加了无聊的女议员，可耻的官僚群中添多些可耻的女官僚，可以说毫无意义！ 四、把大多的劳工妇女除外了。劳工妇女界的大部分，又为妇女界最受痛苦的部分，去年一年她们罢工次数不算不多，罢工理由不算不正，罢工呼声不算不惨，舆论界及一般社会的同情都激起来了，独激不起女权及参政运动姊妹们的一声半响！今年某月虽有差强人意的上海妇女七团体破天荒地代丝厂女工呼吁，然而对于丝茧公所剥削女工在约法上的人民集会结社自由权——此不独为女工命运所关——七团体竟提也不可提，好象女权及参政运动团体，真是划了界线专门代表知识妇女的利益似的！我们前面已经说过了，从客观上分析妇女界还只有新兴的劳动妇女最有力量，最有奋斗革命的精神，女权及参政运动姊妹们如果抛弃这支主力军，便是女权运动参政运动绝大的损失，永远不能望发展。 五、各地参政团体女权运动团体，尚无统一集中的组织，亦无统一集中有声有色的宣传——连稍有力量的出版物也没有一种——已是我国妇女运动的大缺点。 我国知识妇女的运动如上所述既那样的软弱，何以基督教妇女能深入群众比较有力？因为她们在组织上、方法上、技术上、人才上、经济上无一不有国际的后援与指导，并非中国基督教妇女本身之力量。这派运动现在虽然比较有成绩，但恐终会成为外国资本的机械，而不是中国国民革命运动中需要之独立的妇女运动。 （载《前锋》第1期） [book_title]国人还不急起抵制英国亡我的侵略吗？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十二日） 威海卫之吞并危在旦夕 津汉租界满期又要挟续租 借口临案[1]攫夺路权 海军示威将迫我为城下之盟 捕头督路已置我为刀下之肉 国亡在即！ 民气何在？ 起！起！！ 急以对日手段！ 抵制英国亡我之侵略！！！ 国人们，被英国帝国主义宰割一世纪的同胞们！亡国是在眼前，你们如何还不觉得，日本亡我的危机，仗着你们激烈的反抗已是挽回不少；而英国对我的侵略，你们视若无睹，听若无闻，致令日尝月试，得寸近尺，其胆愈大，其欲愈炽，现在亡国是在眼前，你们还不急起抵制尚待何时？ 你们对于青岛和旅大问题是何等的注意何等的表示过呢；假使对于威海卫之收回予以同样的注意和表示，何致今日成为永租吞并之局，何致前此能去曹章陆[2]而今不能去一梁如浩？ 你们坐视威海卫沦丧，一声不响，好似这块肉只关山东人的痛痒；又似乎只认收回旅大为当务之急，而威海卫则可任英国永远霸占。我不知英国在华有何功德，而中国人对他应如此“孝顺”，如此“礼让”！ 功德是有的：最先是用大炮轰破中国的门户与“体面”，打破中国人民一切抵抗，强迫中国人吃他的鸦片烟，买他的商品；复次是敲诈大宗赔款，割据香港九龙……霸占各大通商口岸，以至划定扬子江、西藏……为他的势力范围；复次是握住关税盐务及中国一切经济生命的最高权；复次是帮助袁世凯、吴佩孚、陈炯明等乱国至今…… 英国帝国主义者仗着他这样高功厚德，要求永占威海卫之不足，更以同样态度要求续租汉口天津租界（今年满期）九十九年；犹以为未足；乃借口临城案攫夺全国路权，强迫设全国路警置于其巡捕头（名卜鲁斯，为上海最著之残酷贪暴捕头）之下，也就是将全中国置于其刀俎之下！ 刀下的肉是不可逃的。报载：“英国护路提案，志在必行，故现在正从事运动各国，将来中国对于外交团护路之要求，若果出于拒绝，则英国主张用下列方法以强逼其承认：（一）海军示威，即由各国派遣军舰，驰入中国各港，以为示威举动；（二）增加各国驻华之军队；（三）无期限延缓华会条约之实行。现在英国朝野上下公式或非公式鼓吹此说者极为有力云”。 英国帝国主义何以敢于这样坚决呢？英公使宣言：“华人实愿共管，自护路案提出后，华人并无一言”。故积极猛进，必期达到目的。然则英国帝国主义这样猛进的侵略，乃借口建立于华人志愿之上，人间可悲可愤可羞耻之事宁复逾此！ 人若说中国人不甘为日本奴隶而甘为英国奴隶，听者必不愿闻。但事实是不可抗辩的，“华人并无一言”，这是英国帝国主义者对于中国“顺民”的写实。假使国人反抗英国侵略之态度能与反抗日本等量齐观，英国帝国主义者敢说“华人实愿共管”而如此无忌的侵略我国吗？ 国人们，亡国是在眼前，我们若不甘心情愿为英国的奴隶，我们便应立刻动员排斥英货，以抵制日本有效的手段来抵制英国帝国主义亡我的侵略！ （载《向导》第37期，署名“振宇”） [1]临案：一九二三年，美国人凯奈私运军火，审讯中发现此项军火的一部分曾为临城土匪所得，时称“临案”，上海《大晚报》曾予披露。 [2]曹章陆：指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曹是段祺瑞政府交通总长，章是驻日公使，陆是币制局总裁。三人是当时同日本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直接经手人。 [book_title]护路案与各国间之利害冲突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十二日） 东方社二十一日所传中美通信云：商业立国之英国，自欧战以后，因失俄国与德国之二大市场，故不可不以中国置诸其管辖之下，以谋商业之发展。然近来因为中国所排斥而受困，故遂嗾使与中国商业关系最薄之意大利及荷兰两国公使提出此次之要求。现在法国尚未赞成英国之主张，日本则对于英国又别抱意见，独美国反对之。然形势极危险。要之昨日之委员会英国案虽有多数之赞成者，然日本公使谓须征得本国政府之意见后始可承认。从而其详细办法，现尚未定。又英国似欲推荐英人卜鲁斯氏为护路警察局长，然以有反对之者，故英国甚困难。征诸此佣人问题，英国之阴谋，近将暴露矣。就此问题，中国政府以英国起草之办法认为侵害主权，故交通部与参陆办公处协议，似拟有自动的设护路总司令部，任曼德中将为总司令云。 欧战后，英国国际地位一天一天跌落，欧洲霸权移于法，世界霸权移于美；自鲁尔占领后，法国经济情形日佳而英国经济情形更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中国在英国帝国主义者的心目中，自然是他们的“桑榆”。 虽然，中国这块肥肉却不是英国所能独享，英国这次主持的护路案之目的，就是要倚靠他在中国路政上既得的优势地位，借着临案机会，来确定他在中国的霸权。这样一来，第一受打击是美国，第二受打击的是日本。假使英国护路案能告成功，美国华会政策便尽付之东流。英国若在中国从新建立这种绝对优势，美国新得到的世界霸权便将复返于英，而英日同盟迟早又将有复活之日。所以现在美国的反对，比较日本更甚。法国在骨子里，自然也是反对的；不过他知道这项反对的主人是美国（法国在远东地位居第三等），用不着他出面打丑，而对德问题扼英正甚，并且始终要得英国之妥协才能达到圆满目的，所以他对于护路案的态度是很鬼巧模棱的（有传其赞成的有传其反对的，大约不外其在对土问题中所演之故技）。总括一句：护路案中的各国利害冲突，英日英法间是多少可以妥协的，而英美间之妥协则决不可能。 并不因为美国帝国主义者为其自身利益而反对英国护路案之故，中国人民才随声反对；中国人民应自觉的站在自卫的见地上，并且明白英国此时在欧正见扼于法并无多大余力对付远东，而自动的迅速的起来反抗英国帝国主义的侵略，才不失为自觉自卫之中华国民！ （载《向导》第37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法国复英之牒文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十二日） 路透社二十二日巴黎电：法国致英复文，首言法国之地位，谓有切实解决之要素。法国对于赔偿问题从无自私政策，苟不统筹欧洲全部之利益，则不能解决此问题。法国常考虑及协约国之困难，而尤注意英国可悲之失业状况。法国依据和约立言，凡违反和约之举动将成危险性质之前例。复文继引证在赔偿委员会估定赔款前后法国对德之种种让步，乃此种让步未获报酬，但反招德国之一再违约耳。德国在一九二二年底自使其经济地位愈趋恶劣，从无自行整顿之举。德国所取运输费视他国为低，官吏薪俸则有加增，对于实业家与航业家未尝征税，且予以各种便利而造成新船业，在美国海上与英法航业相竞争。德国开浚运河，增置电话，凡法国所不得已而展缓之工程，德国辄兴办之，代价几何，非其所计。德国情形如此，法国乃依照前所声明夺取保证之意旨，决计占据鲁尔。复文至此遂言占据鲁尔之合法理由。但谓俟消极抵抗停止后，占据情势可以更变。复文请协约国收甲乙两种债券，法国所应有之二百六十万万金马克拨归法国。并收两种债券，法国所应得之任何款额拨入协约国债款项下。复文又谓德国能力与资产应随时占定，到期赔款之偿付可视情形而更变之。此种更变，须由赔偿委员会多数票决定之，人民与产业所受之损失，应较战费更有取偿之优先权，此为无可疑者。故在德国未开始偿付之前，而协约国彼此欲索取战费，此乃莫可索解之事。法国愿与英国等作友好的讨论，想不难获一种谅解。一面规定第一部分德国赔款等于兵燹区域修复经费之解决，一面规定第二部分德国赔款及协约国战债之展缓。想英国未必欲于赔偿问题未解决时，索取协约国所欠之资也云云。 此牒可注意之点有四：（一）说明德国经济及财政状况之优裕，坐实德国“自使其经济地位趋于恶劣”的赖债政策；（二）申辩占据鲁尔之合法；（三）拒绝决定赔款总额；（四）在德国未开始偿付前，拒绝英国向法国索债。 英国帝国主义者读了这个复牒，自然又羞又恼，然而你怎奈他何？“单是吵嘴有何用处，准备战争罢”。英国帝国主义者纵然无时不有此觉悟，哼！奈何“我们的航空军力远不如法国”！ （载《向导》第37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德国中等社会总理之最后一人”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二十八日伦敦电：《每日图画报》今日载德总理史特莱斯曼博士之谈片，谓今政府如因不能有所成就而倾覆，则恐彼将为德国中等社会总理之最后一人。果尔，则匪特德国，欧洲大部分咸将困于布尔札维克主义。德人如得饱食，则自可无虞。今唯英法德三国之谅解，可恢复欧洲秩序和平与幸福。故当群策群力，以消除此惨烈风潮云云。 上次大战不仅根本上破坏了德国，而且灭亡了德国；现在德意志并没有国家的存在，只有资本大王史丁纳个人的存在。过去的古诺内阁和现在的史特莱斯曼内阁，同一为史丁纳的账房。 大战与赔款把德意志全国弄穷了，而史丁纳因此而愈富。马克之跌落，一面固然是德国资本主义根本破坏的表征，一面也是史丁纳操纵金融，内以剥削劳工（马克愈贱即工资愈减），外以竞胜国际市场（马克愈贱即商品成本愈低）抵赖赔偿的奸计（上次法国复英牒文所言德国赖债情形，并非全属虚无）。 然而史丁纳并不是反抗法国的；他计划欧洲资本主义的复兴，主唱“法德携手”；他与法国铁业大王罗奢往复勾结，曾经一度订过公式的条约，后来虽然决裂，然而这种计划在他利益的立场上面是始终不会抛弃的。 史丁纳有名的复兴德国的经济计划是：国有产业卖给私人经营；对法赔偿由他私人与法资本家订立货物偿付条约（例如法施乃德工厂向史丁纳取去煤若干，即为抵偿赔款若干，亦即为德国政府欠史丁纳若干）；无限增加消费税、间接税，使赔款负担完全落于一般人民身上——即工人农人身上；极力减少工资延长工时……。史丁纳因为要实现他这种计划，一脚踢倒赖齐诺（外交总长，上年任中被暗杀），再脚踢倒韦士内阁而建立古诺内阁。 古诺任中一无所成，并不是古诺无能（他是个很能干很智慧的账行师爷），只缘德国资本主义命数快要告终，而法德资本间之冲突终虽妥协，所谓“复建欧洲经济的平衡”，不过是相互间自欺欺人的废话。 从反的方面说：物价不停的增高，工人贫农及一般雇用人员，已不能过活；纸币充满全国，而金货集中于最少数资本大王之手，农人小商人皆破产而不能买卖；消费税征及面包冷水而资本家反日逃出于国家严重负担之外。怨毒斥充，全国汹汹，岂特劳工不平，揭竿而起，即农人及一般平民莫不儳然不可终日，愿与资产阶级（即所谓中等社会）偕亡。 古诺去而史特莱斯曼来，史的本领大过古诺吗？不错，他是人民党的领袖，换过说，他是德国法西斯党的领袖，即此一点已可看出德国资产阶级政象愈趋于尽头。“今政府如因不能有所成就而倾覆，则余将为德国中等社会（即资产阶级）总理之最后一人”，这确是一点不捏白的真话！ 史特莱斯曼内阁所要成就的是什么？不用说仍然是史丁纳的计划：对内极力剥削劳农及一般平民，对外再谋法德携手，——然而这个目的不是从前的抵赖政策可以实现的，只好用投降的方法来实现。史特莱斯曼在上台之前就与史丁纳下了这个决心，故上台没几日即宣布“举德国经济统系之一部而为生利的担保品，并非过大之牺牲”；史氏这个演说自然博了法国资本家的喝彩，二十五日巴里电传法国各报评德总理演说，谓其语调表示较好之意思，并称：“德总理并不坚持鲁尔之冲突，而对于法国黄皮书所载法国之意见以此为解决赔偿之基础者，亦认为德国所不能愤懑之办法”。史特莱斯曼准备向法国投降，多少是无疑的了，我们更看下列消息： 路透社三十日巴黎电：据报纸消息，德代表将赴柯白伦斯与协约国委员会商来因地民食供给问题时，曾与柏林有关系之各部长讨论此事，闻德政府准代表要求法比管辖下，各铁路运输食物之便利，此种消息，甚为反对党所不满，某德报称，此乃对于消极抵抗主义之打击，又谓史特莱斯曼内阁现将投降法比矣云。 前此德国派遣肥微尼求美国予以财政上之援助，肥说美国曰“法为欧洲防遏布尔札维克主义之屏障，美国若坐视不救，布尔札维克主义将不仅泛澜于全欧，而且将泛澜于全世界”；现在史特莱斯曼对法之演说如出一辙。虽然，资本主义的破灭始终是不可逃避的；现在各资本国家的冲突，千方百计莫能调解，最后只好借助“布尔札维克主义”来图相互间的妥协，可见资本世界的末运更是不远了。 （载《向导》第38期，署名“振宇”） [book_title]洛桑会议后近东危机第一声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意大利派赴阿尔巴尼亚勘界代表台里尼将军及随员三人，行至希腊边界遇害，于是近东战云斗然忽起。意政府向希政府提出最后通牒要求下列条款：（一）希腊最高军事当道须赴雅典意使署，以完全官场之性质陈达歉忱，（二）被害者须在雅典大天主堂举行庄严殡礼，希政府全体人员须赴教堂吊唁，（三）驻璧鲁斯之希腊舰队须对特别派往之意舰队举行敬礼意旗礼，放炮二十一门，鸣炮时悬意旗于桅上，（四）希政府须于五日内会同意使署军事参赞在出事地点严密查究，（五）凶手须治以极刑，（六）五日内付赔款意币五千万里尔，（七）遇害者遗骸装船运回意国时，希腊须对于遗骸加以陆军敬礼。同时意军集中于南方并遣驱逐舰哇达斯号驶抵唐吉尔，限希政府二十四小时答复。而借口临城案强暴要挟中国的英国，显然发表袒希意见，攻击“意国行动颇嫌操切，而哀的美敦书之条件亦逾分严厉”。这样小题大做的事变，内容含着什么意义？请看下列路透社消息： 三十一日伦敦电：洛桑和约[1]虽经批准，然土国与希腊皆不完全满意，布国因未得通海之路，亦复失望，而阿尔巴尼亚边界之勘定，又引起仇忌，故今日若以火把掷入巴尔干，则爆裂蔓延之险，正不异于欧战将作时也。伦敦各报社论皆以此为虑，虽一致表示同情于意国之愤懑，但惜意相操切从事，恐将碍及欧洲和平。并谓证据未得，罗状未详，遽令希腊负责，是否公道殊堪疑问。国际联盟会今日适开始集会，此事宜提交之。虽意相或未必实践其言，但警报迭来，谓意国有仇视希腊之示威行动，且有意舰队已奉密令之说，空气愈趋紧张，意相第二步之性质，诚人所亟欲知之者也云云。 英国帝国主义踌躇满志的洛桑和约，内中包含这多不平与失望（这犹是英国机关路透社说的，其实岂止不平与失望）；前此杀人不则声，至此新战争爆发，才令世人领略洛桑和约一点真相！ 这还是洛桑会议后近东危机的第一声，并且是与和约批准之日同时发生的；第二声第三声……之来，自然还要更耸人听闻。 资本主义世界之有战争，真如天空之有风雨！ （载《向导》第38期，署名“振宇”） [1]全称为《协约和参战各国对土耳其和约》。一九二三年七月二十四日在瑞士洛桑会议上签订。 [book_title]非正式谈话可解决赔偿问题吗？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二十八日比京电：比国致英复牒论占领鲁尔合法之问题，谓比政府不过将协约国政府从前于同样情形下所一致筹定之办法，施诸实行耳，斯巴会议曾有续占德国土地以实行协约国关于矿煤事决议之谅解，且屡次集议，从未发生占领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