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大明太宗皇帝御制集 [book_author]朱棣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诗文集,完结 [book_length]22752 [book_dec]明成祖朱棣编撰的文集,现存卷三、卷四两卷,明内府精抄本。卷第三为序,内容依次为:1.太祖高皇帝宝训序,2.太祖高皇帝实录序,3.永乐大典序,4.圣学心法序,5.大诰武臣后序,6.文革宝鉴序,7.性理大全序,8.为善阴骘序,9.为善阴骘后序,10.孝顺事实序,11.古今列女传序,12.太微济世经书序。卷第四为序二,内容依次为:1.普庵语录序,2.普庵实录序,3.金刚经集注序,4.道藏经序,5.传心妙诀序,6.传心妙诀后序,7.大齐瑞应录序,8.淮安施经瑞应序,9.报恩寺施经瑞应序,10.五台山施经瑞应序,11.神仙传序,12.神僧传序,13.水懴序,14.般若论序,15.喜金刚本续序,16.正宗大觉妙经序,17.四部经序,18.佛顶经咒序,19.大悲经咒序,20.华严经序,21.真实名经序,22.观世音普门品经序,23.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序。 [book_img]Z_18570.jpg [book_title]卷之三 太祖高皇帝宝训序 朕命儒臣纂集,皇考太祖聖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 綂天大孝高皇帝宝训。恒伏讀之,足为万世龜鑑。子孙、臣庶克敬守之,永保天下国家於悠久,可无替矣。朕日临万幾,言行必放而行為不敢有違。仰惟皇考天生圣智,受命以主宰天下。凢行一事、發一语必合於道。故言中若著龜、事成若素定,誠由創业艱難劳心焦思,籌之詳而虑之審。自古帝王行事,载之於書謂之经,书於纪传谓之史;经以载道,史以载事;皆以为後世法也。然事即道,道即事,但揆諸於理何如耳?惟於理或有違,则非所谓道矣。此堯舜禹湯文武之書,有典謨訓誥,誓命之名,史臣錄之,訓於當時而垂於万世。天下后世,用之则治;不用則亂。抖治亂之机,在於用不用耳。 於乎!远法於古,近法於我皇考,则夫精一执中之要,孰有逾於斯乎。书曰,监於先王成憲,其永无愆。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孟子所谓: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凡为子孫、臣庶,尚敬之哉!尚敬之哉! 永乐十六年,五月初一日。 太祖高皇帝实录序 据:广方言馆本,补用嘉业堂本校 自古帝王之有天下,其言行政治必有史臣纪载,以垂鉴戒。此古今之盛典,朝廷之先务也。朕皇考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统承天命,龙飞濠梁,扫灭群雄,除暴救民,拨乱反正。不十余年而成帝业。其间,战攻讨伐,指麾号令,动如神明,无往不克。及功成治定,制礼作乐,立法创制,纤悉备具,靡有所遗!诚,卓冠古今者也!于乎!天生我皇考圣智聪明,为启运创业之君!夫岂偶然!数十余年为治之迹,诒谋之道,光辉显著,昭如日月。 朕命史臣修纂实录,垂宪万世,使子孙臣庶,仰而承之,尊 而守之,可以维持天下于悠久。 自古兴国之时,皆由勤俭而得之,衰弱之季,皆由奢纵而败之!后世子孙臣庶,仰观于我皇考创立之艰难。栉风沐雨,劳心焦思,辛勤万状,得之不易,自不容于奢纵矣!于乎!所以垂宪万世者此欤!苟惟求之于言,而不深究其实,甚非皇考之心!亦非朕之意也。后之览者,其钦承之。 永乐十六年,五月初一日。 永乐大典序 朕唯昔者聖王之洽天下也,盡開物成務之道,極財成輔相之宜;修禮樂而明教化,闡至理而宣人文。粵自伏羲氏始畫八卦,通神明之德,類萬物之情,造書契以易結繩之治。神農氏為耒耨之利,以教天下。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宣之,垂衣裳而天下治。禹叙九疇,湯修人紀,之數聖人,繼天立極,皆作者之君。所謂制法興王之道,非有述於人者。暨乎文武相繼,父作子述,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孔子生周之末,有其德而無其位,承乎數聖人之後,而制作以備,乃贊易、序書、修春秋,集羣聖之大成,語事功則有賢於作者。周衰,接乎戰國,縱橫捭闔之言興,家異道而人異論,王者之跡熄矣。迄秦有燔禁之禍,而斯道中絕。漢興,六藝之教漸傳,而典籍之存可考。繇漢而唐,繇唐而宋,其制作沿襲,蓋有足徵。然三代之後,聲明文物,所可稱述者,無非曰漢唐宋而已。 洪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受命,混一輿圖,以神聖之資,廣述作之奧,興造禮樂制度,文為博大悠遠,同乎聖帝明王之道。朕嗣承鴻基,勔思纘述尚惟有大混一之時,必有一統之制作,所以齊政治而同風俗。序百王之傳,總歷代之典,世遠祀緜,簡編繁夥,恆慨其難一。至於考一事之微,汎覽莫周;求一物之實,窮力莫究;譬之淘金於沙,探珠於海,戛戞乎其不易得也。乃命文學之臣,纂集四庫之書;及購天下遺籍;上自古初,迄於當世,旁搜博採,彙聚羣分,著為奧典。以為氣者,天地之始也,有氣斯有聲,有聲斯有字;故用韻以統字,用字以繫事,揭其綱而目畢張,振其始而末具舉。包括宇宙之廣大統,會古今之異同,巨細精粗,粲然明備。其餘雜家之言,亦皆得以附見。蓋網羅無遺,以存考索。使觀者因韻以求字,因字以考事,自源徂流,如射中鵠,開卷而無所隱。始於元年之秋,而成於六年之冬,總二萬二千九百三十七卷,名之曰:《永樂大典》。 臣下請序其首蓋:嘗論之,未有聖人,道在天地;未有六經,道在聖人;六經作而聖人之道著。所謂道者,彌綸乎天地,貫通乎古;今統之則為一理,散之則為萬事,支流曼衍,其緒紛紜。不有以統之,則無以一之;聚其散而彙總其條貫,於以見斯道之大,而無物不該也。朕心潛聖道,志在斯文,蓋嘗討論其指矣。然萬幾浩繁,實資翫覽,姑述其概以冠諸篇,將以垂示無窮,庶幾或有稗於萬一云爾。 聖學心法序 朕惟古之帝王:平治天下,有至要之道:詒訓子孙,有不易之法;载於經傳,為可見矣。 夫创业垂统之君,经歷艱難。其慮事也周,其制法也詳,其立言也廣大悉備;用之萬世而无弊,有聪明睿哲之资。遵而行之,则大业永固而四海攸宁;灾害不生,而五福攸萃。若夫昏愚懦弱之主,否塞正路,昧厥鴻猷;沉溺於富、贵狃習於晏安;心志日就於荒滛、根本益见於颓靡;祸亂由兹而起矣。盖創業實難,而守成不易。求之往迹,昭如指掌。朕承皇考太祖高皇帝洪基,仰惟肇造艰难,惕焉省懼,明昭有訓,是儀是式。夫作之於前,則必有以缵述於後。不有以繼之,则無以承藉於悠久。虽然,聖帝明王之道,不可尚矣。朕夙夜孶孶,勉求其至。第乏聰敏之资、密察之力,莫能領悟穾奥。縱觀前代,若唐文皇帝、倡義靖难,定㝎天下于一。躬抔甲胄,以至覆弘基而登璿极。其思患也,不可謂不周。其虑後也,不可謂不远。作帝范十二篇以訓其子曰:飭躬闡政之道,备在其中。詳其所言,虽未底于精一执中之蕴,要皆切實著明。使其子孙能守而行之,亦可以為治终;無闺門、藩镇、阍寺之祸。诗曰:殷鉴不远,在夏后氏之世。朕常欲立言以訓子孙,顧所聞者。不越乎六經聖賢之道,舍是则無以為教,尚何言哉。故於几务之隙,采古聖贤嘉言,編輯為书。名之曰《聖學心法》。以為上智則生而知之,其次则必學而後能,學之之至,则可以為聖人。學不至於聖人,则不足謂之学。然萬事必根於一心;先明諸心,力求其至;使本軆之明,贯通透徹,无毫𩬊之蔽,裁制萬物各得其宜,则軆周而用备。以是為訓,或庶几乎其可矣。分為四卷,以君道、父道、子道、臣道而揭其纲,其下分而為目,有统言者焉、有專言者焉。统言之者,以其言之廣大,非一事之可名。專言之者,盖可以一事而名。如學問以下是也。夫君人者,尊居九重之上而統临萬物之表、智周乎天下;然後能應天下之務。不由学問,則聖功何成?是故积道于躬,惟勤於斆学、畜德于已,多識於前言,必也尊師重傅。講贯以廣其見闻。治心脩身,涵養以充其器量;大易以學聚问辩为脩德之首;中庸以学问思辯为择善之功;是皆经傳之名言,聖贤之彝教。循至其极,则可以參天地而贊化育,锡四海之純福,開萬世之太平。何莫不本於斯?苟为不然,靜無所養、勤無所施、志为氣奪,心为物诱;丧其賦予之重,失其禀受之良;眩瞀而無所知,汗漫而無所得;天下之治亂係焉。承帝王之緒者,可不加勉於学问乎。 蓋为治,莫大於敬天。天者至尊無对,观其高高在上,若不吾见,然無时而不监焉。蒼蒼不言,若不吾与,然無时而不保焉。天之视聽相為感通,人心之敬忽有间,则天命之去留無常。吉凶晦否匪降自天,实由於人。永保天命者,其在於敬乎。若夫天道不言,四時行而萬物生。聖人设教,海宇寧而天下服。天道至诚無息,聖人之道亦至誠無息。天道至公無私,聖人之道亦至公無私。法天之行,體天之德;则上天眷顾,四海乂安。苟逆天之道,所行差忒,天命去之,人心违之;欲少假延於须臾,焉可得也。天之主宰,謂之帝。陰阳不测谓之神,海岳川瀆,皆有攸司。凡饗帝祀神,尊祖配天,所以报本反始也;必端𢡱以盡其诚,霽莊以致其敬,專精其德以达明薦,則鬼神享之祭必受福。夫,粢盛玉帛,所以交神明也;一有不诚,神將吐之;福其未萌,祸且至矣。祀神之義,其可慢乎?祖宗立法,所以为後世也當敬之守之,不可以忽。继世之君,謹守祖法则世祚延長;衰世之主,败其祖法则身亡国削。监于成憲,商書之所以致戒,率由舊章周雅之所以示惩;取法於先無有逸豫,承序不昌未之有也。 君人者,以一心而维特天下,心之好恶不可以不慎也。苟为不慎,示其所好惡於人,则讒謟邪佞喜利乐禍之徒,得以投其隙矣,而毁譽愛憎,莫得而辩。是故,人君之所好與天下而同其好,所恶與天下而同其恶。群情之所好而已獨恶,群情之所恶而己獨好;是拂天理之公,而徇夫人欲之私。則所蔽者固而所溺者深,虽欲勿殆,其可得乎?夫禍亂生於怠豫,而治康本於自强。一心之用,周流天地,須臾蹔息,則非勤励。大禹勤劳,功覆天下;文王勤止,福被子孙。德以服人,宜莫如勤。能勤其力,可以有功。大要在於勉强而已,诚知荒寧懈惰之可以为懼,则於观逸游田之事自無矣。是故勤則不懈,不懈则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天下既平,不可不思患而豫防之。盖亂生於治,何也?非治之能生亂也,以其久安而不知戒,故亂生於所忽也。是故,天下虽有磐石之安,當常懷陧杌之懼、守满持盈、居高思危、谨其始虑其终,则可以保其位、而安其身也。若既危而懼,祸至而慮不可及矣。盖,事未有不由始微而終著。一火始燃,終至燎原;一滴不寡,终必滔天。可不戒哉?可不戒哉!道德仁義,教化之源。善治天下者,以道德而为郛郭,以仁義而为千橹,陶民於仁義,纳民於道德。不動聲色,而天下化如流水之赴壑,沛然莫之能禦也。虽然,上者下之表。上以是帅之,則下以是应之。故笃行躬践,渐磨人心,此德化之貫也。 夫内外者,男女之位也。男以治外,女以治内;陰阳之義備,而夫婦之道成。明君之为政,必先於正内治。内治修,則闺门和;闺鬥和,則倫理正。倫理正,則纪綱不紊矣。自古国家衰乱,皆由内外易位,而尊卑倒置。權溺于中,而言出于 閫,教化不明。驯至乎此,是以咸恒著夫妇之道,二南陳正家之始,男教女顺、盛德之至也。自古聖君之为治,必先於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唐尧之德也。夫睦親者,人道之大者也。不违其所親,则宗族之義全。是故,建邦樹屏必於親戚者,重维斡之寄也。昔周道隆盛,诗有行葦之咏,书有展親之言。其柞之远也宜哉。 民者,国之根本也。根本欲其安固,不可使之调敝。是故,聖王之於百姓也,恒保之如赤子。未食,則先思其饑也。未衣,則先思其寒也。民心欲生也,我則有以遂之。民情恶勞也,我則有以逸之。教之树藝,而使之不失其时。薄其税歛,而用之必有其节。如此,則教化行而風俗美,天下勤而民心归,行仁政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 致治之要,以育才为先。化民成俗,以學道为至。学不至道,则不足以成才。是故,養士必有其素,求賢必得其效;苟不養士而 欲得贤,是猶不耕耨而欲望秋穫,不雕𨯳而欲望成器。故養士得才,以建学立师为急務也。 任人之道,当择贤才。择之審,則用之精。故輕重得宜,小大無失。是故聖君之用人,必取信於众论,不偏听於一人。一人之心有好恶,众人之议合至公。人皆曰贤,用之可也;一人曰贤,察之可也。取其至公,用之至當不以私昵。而妨贤不以非贤而曠官。故,善用才者,如百工之用器,各适其宜而已。若夫,航滄海者,必蔽山之舟;驭千里者,必籋雲之驥;佐治理者,必出众之才。知其果贤矣,听之勿疑,则可以養其忠亮。授之以事,則可以責其成功。夫賢才在位,則不贤者远。官皆稱职,而庶事咸康。苟为不然,求之不精,而择之不审;賢不肖混淆而事之。成败国之治乱,於此而兮。故用人之道,無他,公而已矢。 人君日總万几,事難独断,必納言以广其聰明,從善以增其不及。虑心而听,不惡切直之言,宽大有容,以盡謇諤之谏。故薮泽之大者,以其能容也。君德之聖者,以其听谏也。是故,乐闻讜言,則忠直者进;乐闻異言,則諛佞者入。忠鲠之言雖若難聞,其猶藥石可以愈病;巽顺之言虽若易闻,其猶蠱蠹终必害物。朝夕訥诲,此賢君之盛德;询于芻蕘,此先民之至言。况夫人君,居至尊之位。苟不谦己和颜,以接群言。则臣下雖有直言,不敢进矣。故听言者,国家之大福也。众言日闻。则下无蔽匿之情、中无隱伏之禍,而朝廷清明,天下平治矣。若夫庸主則不然,好諛而喜佞、拒谏而饰非;恣其志之所为,极其心之所欲。享重禄者固荣而保位;居下僚者懼罪而畏诛;缄默不言,耳目壅塞,俱蹈败亡,可勝惜也。夫言有似是而非,貌有似真而偽。人君不可不辯也。君子則处心公正,表里如一;小人則用情私邪,險陂傾侧。当審其邪正,慎其用舍。果为君子,则亲而任之;果为小人,则斥而远之。是故,去草莱所以长嘉苗,除姦邪所以樹正直。然自古忠邪难辩,惟明君則能識之。何也?明君之心公以正,君子之心有所合,而偏邪之人无自而入,譬鑑之公而衡之平。物之妍媸輕重,有不能隐矣。惟昏主則不然,以聚敛者为足以稱其欲。巧佞者为足以悦其心;膠固而不移、纠结而不释,如是則忠正者不得入。小人进而君子退;欲国不危,岂可得也。 夫禮者,治国之纪也;乐者,人情之統也。是故先王制禮,所以序上下也;作乐,所以和民俗也。非禮,則无以立也;非乐,則無以節也。教民以敬,莫善於禮;教氏以和,莫善於乐。禮乐兴,则天地泰、而君臣正,刑罚中,而长養遂。故曰:禮、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則王道备矣。治天下者,必先於修禮乐。夫天地者,尊卑之位也。君臣者,贵贱之等也。尊卑之義明,贵贱之等辯;则天地定而陰阳和,人倫序而名分正。是故,聖王之於天下也。不使卑踰尊、贱陵贵、小加大、庶先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得其所而禮義立。孔子論为政,必先於正名。春秋紀王法,必严於谨分。治天下者,必明乎此,則君臣正、父子亲、夫妇别、長幼顺、上以統下、大以维小、卑以承尊、賤以事贵;则朝廷之義明而禍亂之源塞矣。人君之於臣下,必遇之以礼、待之以诚;不如是不足以得賢者之心。夫君不独治,必资於臣,敬大臣非屈己之謂也;以道在是,而民之所观望者也;是故,待下有礼,则天下之士鼓奮而相从。待下无禮,则天下之士納履而远去。故叢茂者,烏藏焉;渊深者,魚萃焉;礼繁者,賢士归焉;腎士归,則百姓戴焉。如是而治道不彰、禮乐不備、教化不成者,未之有也。人君以天地為心,則赏罰必得其當;人君不以賞而私於所爱,則必以待有功;不以罰而加於所恶,则必以待有罪。夫賞以旌善,罰以懲恶;賞當功則人勸,罚當罪則人服。执此之柄而行慶威,非至公至明者弗足以語是道。苟吝惜而不賞,則无以甄有功;縱㢮而不罚,則无以懲有罪。如是,則紀纲頹矣、號令隳矣。虽有高爵重禄,不足以縻賢者之心。虽有嚴刑峻法,不足以止頑暴之恶。故赏罚者,明君之所慎重而不敢以忽也。 刑者,聖人制之以防姦慝也。使民見刑而遠罪,遷善而改過;是故刑雖主殺而實有生之道焉。何也?蓋禁姦革暴,存乎至愛,本乎至仁。制之以禮而施之以義。始也明刑以弼教,終也刑期于無刑。先王之敬用五刑也。一則曰欽、二則曰慎,以見用刑之不敢以輕。故天下無濫獄過殺,而民罔不恊于中;所以久安極治也。至若秦隋之君,用法慘酷;倚苛暴之吏,執深刻之文,法外加法、刑外施刑。曾何有忠愛、惻怛之意?死人之血,漂流于市;受刑之徒,比肩而立;此仁人君子之所以痛傷也。故殺人愈多而姦愈作,獄愈煩而天下愈亂;失四海之心,招百姓拿怨;曾未旋踵而身亡國滅、子孫無遺類;是皆可為明戒。用刑之際,其可不加詳審而敬慎之哉? 經國家者,以財用為本,然生財必有其道。財有餘,則用不乏。所謂生財者,非必取之於民也。愛養生息,使民之力有餘。品節制度,致物之用不竭;下有餘則上何患於不足,下不足則上何可以有馀?故曰:“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世有不知此者,用掊克之吏,銖銖而取之、寸寸而斂之,剝民之膏、竭民之髓,以悅其上。謂之曰能增羨於財用者,是欺其君也。善乎君子之言曰:民者邦之本,財者民之心;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凋瘁,而根柢蹷拔矣。理財用者,可不鑒於斯。人君富有天下,亦必量入为出;守之以節儉,而戒慎於奢靡。是故,茅茨土階,尧德之所以钦明也;恶衣菲食,禹功之所以无間也。盛世之君常存節俭,不浸滛於嗜欲、不驕盈於富貴;故天下靖安,四海蒙福。若夫衰世之主,極財用之费、窮耳目之好,朘民膏血,暴殄天物;民怨於下而不恤,天怒於上而不懼;欲国不亡,乌乎可得? 驭夷狄有道,謹邊備是也。严關防,守要害,脩封域,明斥堠;务農、講武、養威、蓄锐。此之謂也,其来侵犯,则有以禦之;其来歸服,则有以處之。母先事以起釁,母贪利以徼功。起釁徼功、损財耗力,中国罷弊,職此之由。大抵夷狄之性無常,强則判弱則服;圣王驭之之道,不威以威而惟懷以德。厚之以仁而待之以信。不以其歸順也而弛邊防,不以其衰微也而忌講武;是以内治外安,四夷宾服。 夫兵者,聖人制之以備不虞也。盖不得已,而用之。故曰:先王耀德,不觀兵;然除暴救亂,四征不服;奉行天討,以安百姓。必先用武。故黄帝有涿鹿之戰;夏后有甘扈之誓;武王有牧野之师。及天下既平,戢戈囊矢,诞脩教化,以讫四海必先用文。若大禹之敷文教,成汤之修人纪,有周之陳常道;是故,不可以武而废文教,亦不可以文而弛武備;文武並用長久之术,夫兵不可以黷,黷則玩,玩則败;苟不察国之虚實、不谋敌之强弱,而惟战是务;则國危矣。聖王之治兵也,教之以禮義,使民知親其上,如子弟之衛父兄,手足之捍頭目;致死而不畏危也。用以征伐,則勢出万全。故曰:技击不足以遇武卒;武卒不足以直銳士;銳士不足以當節制;節制不足以敌仁义。 五常之道、父子至親。父子者,人倫之至也。是故,为人父,止於慈,所以愛其子;必導之以禮乐,勗之以敬義,養之以德行。夫芝蘭生於階庭而馨香播於户外者,培植之力至也;子弟成其德性而孝敬达於遐邇者,训迪之功至也。苟溺爱以为慈,姑息而不教是败其子矣。子之事亲,以孝为本。孝者,顺德之至也。以一身之孝而率天下以孝,則不令而从、不严而治。故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易曰:家人有严君馬。孔子曰:孝莫大於严父,严父莫大於配天。又曰:仁人之事亲,如事天。苟不爱其身以忘其亲,则不謂之孝矣。惟能善繼善述,不改先志。此孝道之實者也。夫君者,元首也;臣者,股肱也。君统乎臣,臣輔乎君。匡弼左右,務引君以當道。责难陳善,母陷君於有过。 克己奉公,以盡其職;正心修德,必先愛人。勿矜其能,勿伐其功。母以不肖而妒賢,母以陰險而賊善。母恃恩以要譽,母弄權以作威,母敛譎以逞奸欺。母驕恣以成怠傲。小心畏慎,恭儉和柔。不枉道以循人,必正己以守道。致其君为尧舜之君,致其民为尧舜之民。如皋夔稷禹,为名世之臣;豈不曰盛哉。是故,抗節守义,莫大於忠。受君之爵、食君之禄;當憂国如家,忌身徇国不避艰险、不計利害;坚其志操,确乎其不可以易者也。若夫励勤以事上,廉潔以檢身,谦謹以守法。勤則不懈,廉则不污,謹则免禍。历观人臣之取敗者,未有不由於懈怠、貪汙、恣肆者也。故曰:為君難,为臣不易;为吾臣者,尚慎旃哉。 凡前諸事,吾既集聖賢之言以為訓。於正心、修身、齐家、治國、平天下之要道,大略已見于是。自昔聖帝明王、賢士君子,或生而知、或學而至;故其言之微妙,皆切於日用而不可離也。吾子孙誠能遵而行之,足以为治。吾揆功微德薄、智淺才疏,遘屯,履难危而後安;回慮却顧寤寐戰兢。负荷鴻基,惟恐失坠,恒思天下大器也。保之为最难,善保之則完;不善保之,則坏。一有瑕璺,則敝裂随之。是以早朝晚息、弗敢怠豫、以承天休,且富有四海何欲不遂,何求不得?然欲不可縱、心不可侈。欲縱則易至於怠荒,心侈则必至於危亡。以道制欲,以理制心;庶几寡过。由是仰思俯察、默識潜探、求古聖賢之道,以資己善後。自匪生知之质,复歉學知之功,徒云希聖望而未見,不能造诸其極。道無足以詒谋,言不足以为训,姑述其近似者以序于篇端,使吾子孙先观吾言,然後觀是编。不觀吾言,則無以見吾之用心;不知吾之用心,則不能窺聖賢之閫奥;非欲其取法於吾言,實欲其取法於聖贤之言也;取法於聖贤,则萬世而無敝。此吾之所以惓惓致戒於子孙者也。 於乎!吾以是而遗子孙者,盖以安長治之道;後世能守吾之言,以不忘聖賢之懿訓;则国家鮮有失道之败。蓋天命無常惟德是與,惟能修德以合天心;则天命眷顾,久而益隆。成周绵祀八百,以文、武、成康世世修德,宥密基命,母敢或懈。故詩曰:世有哲王。又曰:世德作求。为吾子孙者,其可不思天命之無常,以修厥德、保厥位、永宗社之慶於悠久者乎?讀是编者,其敬之哉,其懋之哉! 永乐七年五月望日序 大诰武臣后序 已校 朕惟天之生民不能自治,必命人君以主之。人君代天理物、统驭寰宇,一體天地好生之心为心,以安養生息为务。自古帝王之治天下,教誘诲導之外,尤慮人之难一。乃设刑以輔之,欲人知所警而不蹈於是也。我皇考,太祖高皇帝。诞膺天命,撫有華夏。立法創制,励精圖治。身致太平,垂四十年。而神謨聖训谆勤備至,實欲傳之永久。使人知趨善而背恶,以为天下臣民万年之福。比者建文昏悖、信任奸回、濁亂朝政。悉将太祖成憲灭燬,遂使天下臣民盡弃我皇考法度。罔知所守,而罹于禍者亦駸駸矣。朕荷上天之祐、皇考之靈,克清內難,統一海宇。拳拳圖治,宵旰靡遑。惟上遵皇考祖训,申明而行之於残毁煨燼之余。掇拾此编仍命禮部鏤板、颁布中外。俾我臣下、永永守之,足为護身保命之规。夫我皇考,好生之心同乎天地。立法创始,至精至密;亦古先帝王刑期于无刑之意。朕遵而行之,亦法我皇孝爱人之心为心。凡我臣下於此训,敬之則吉,违之則凶。持守而行,毋自忽焉。 文华宝鉴序 已校 朕惟古之帝王,立言垂训。示法於後世,皆備極精奥。全體大用施之萬世而無弊。稽之於書,若尧舜禹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授受之际,历試诸难。危微精一之傳允,執厥中之说表,揭知行之端舆。凡修身出治之本,听言處事之要,丁寧告戎不一而足。是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间哉?诚以天下为公,天命为重。故其辭既若是其諄切,天下後世,永以为法。 若夫,前史所載帝王为治之迹。又豈能外是,凡創業之君,起身勤劳,经歷艰难。通於民情,达於事燮。審安危成販之幾,察動静消息之微。故,虑無不周,而智無不燭;是以其言之精詳,而法制之严密也。凡守成之令主,深識前人操心行事至难而不易;則必遵其言、守其法,天下所以長治久安。其昏愚暴戾者,昧厥彝训覆弃先業,以取败亡。於乎,前事之得失,俊人之龜鉴昭然可见。仰惟我皇考太祖高皇帝,创业垂统、致治成功、卓冠群圣。訓戒子孙、臣庶。動引古令,极其归趣,间輯經傳、格言及行事美恶。名曰《储君昭鑑录》,以為子孙帝王萬世之法。 朕缵述先志,继輯此编益以皇考聖训。名曰《文华寶鑑》以授皇太子,俾朝夕观览敬守罔懈,致力於明诚之功,存養於造次之顷。无纖毫之或间,顷刻之或息。然後至仁至德,恢弘帝王之度,足以負荷神器。庶几无愧於此编也!雖然朕之是心,即皇考之心!皇考之心,既前聖之心。前聖之心,即天地之心。皆一至公,而無私。为子孫者,當深體之,以承籍基绪於无穷也。 性理大全序 已校 朕惟昔者圣王继天立极,以道治天下。自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相传授受;上以是命之,下以是承之。率能致雍熙悠久之盛者,不越乎道以为治也。下及秦汉以来,或治或否,或久或近,率不能如古昔之盛者;或忽之而不行,或行之而不纯,所以天下卒无善治。人不得以蒙至治这泽,可胜叹哉! 夫道之在天下,无古今之殊;人之禀受于天者,亦无古今之异。何后世治乱得失与古昔相距之辽绝欤?此无他,道之不明不行故也。道之不明不行,夫岂道之病哉?其为世道之责,孰得而辞焉?夫知世道之责在己,则必能任斯道之重而不敢忽,如此则道岂有不明不行,而世岂有不治也哉? 朕缵承皇考太祖高皇帝鸿基,即位以来,孳孳图治。恒虑任君师治教之重,惟恐弗逮。切思帝王之治,一本于道。所谓道者,人伦日用之理,初非有待于外也。厥初圣人未生,道在天地;圣人既生,道在圣人;圣人既往,道在《六经》。《六经》者,圣人为治之迹也。《六经》之道明,则天地圣人之心可见,而至治之功可成。《六经》之道不明,则人之心术不正。而邪说暴行,侵尋蠹害,欲求善治,乌可得乎? 朕为此惧。乃者命儒臣编修《五经》、《四书》,集诸家传注而为《大全》,凡有发明经义者取之,悖于经旨者去之;又辑先儒成书,及其论议、格言,辅翼《五经》、《四书》,有裨于斯道者,类编为帙,名曰《性理大全》。 书编成来进,总二百四十八卷。朕间阅之,廣大悉備。如汪河之有源委,山川之有條理。於是聖贤之道粲然而复明。所謂考諸三王而不缪,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大哉聖人之道乎?豈得而私之。遂命工悉以锓梓,颁布天下。使天下之人,獲睹经書之全;探見聖賢之蘊。由是窮理以明道、立誠以达本。修之於身,行之於家,用之於国。而違之天下,使家不异政,国不殊俗,大回淳古之风。以绍先王之统,以成熙皓皋之治。将必有赖於斯焉,遂書以为序。 为善陰騭序 朕惟天人之理一而已矣書曰惟天陰騭下民蓋謂天之所以默相保佑之於冥冥之中俾得以享其利益有莫知其然而然者,此天之陰騭也.人之敷德惠惠於人不求其知,而又无责报之心者,亦曰陰騭,且人之陰騭固無預於天而天之所以报之者其應如响,嘗博觀古人。往往身致顯,荣慶流後裔。芳声偉列传之千万世,與天地相为悠久者,未有不由乎陰騭之所致也。然而,代有先後時有古今,简籍浩穰難於遍阅,萬几之暇因采輯傳,記得百六十五人复各为論斷,以附其後并繫以詩,次为十卷,名曰《为善陰騭》。特命刻梓以傳,俾皆有以显著于天下且令觀者不待他求一覽,而舉在目前,庶幾有所感发。勉於为善乐於施德,而凡斯世斯民皆得以享其荣名盛福於無窮焉。故序。 为善陰騭後序 朕惟修德行善者,人道之當然。惟能不求知於人,不责 报於天者,乃为陰騭。然既有是陰騭,人虽不知而天独 知之。天既有以知之則所以报之者,自不容已。观於古 人,为可見矣。朕自即位以来,夙夜拳拳。惟以敦德勸善 为务。然尝以为幽明之间,其分虽殊,而其理則一。 今之为善者,既皆有以旌異之。则古之为善者,不有以彰顯 于世。曷足以称朕是心哉。於是閒閱古今载箕,取夫为善暨有陰騭及人者,编集成書。遂命刻梓颁示天下,使人人得以遍觀而勉於为善。然尚慮聞见有所不及,采輯有所未備,致有遗阙,心甚歉焉。虽然崇德,好善人心所同。後之君子倘能體朕是心,而於闻所未闻、見所未见者,传采其实而祥著之;以续夫是编之作。则不惟朕之所望,实天下後世之所望也。 孝顺事实序,实录第226卷 朕惟天經地義,莫尊乎親。降衷秉彞,莫先於孝。故孝者,百行之本、萬善之原。大足以動天地,感鬼神;微足以化強暴,格鳥獸,孚草木。是皆出於天理、民彞之自然。非有所矯揉而為之者也。然自古帝王公卿,下及民庶,孝行見稱於當時,有傳於後世者,不可殫紀。往往散見篇籍。 朕嘗命侍臣歷考史傳、諸書所載孝行,卓然可述者得二百七人。復各為之論斷,並系以詩,次為十卷,名曰:《孝順事實》。俾觀者屬目之頃,可以盡得為孝之道,油然興其愛親之心,歡然盡其為子之職。則人倫明,風俗美,豈不有裨於世教者乎?尚慮聞見之不廣,採輯之未備,致有滄海遺珠之嘆。後之君子苟能體朕是心,廣搜博採以續夫是編之作,則於天下後世深有賴焉。 注:永乐十八年六月初四(戊戌朔,辛丑日颁书。) 古今列女传序, 朕聞,惟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大經者,五品之人倫也;大哉經綸之道乎?而以人倫為本;人之大倫有五,而男女夫婦為先。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君臣,妃匹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經訓之作,皆載之首篇,聖帝明王,相傳之要道,豈有加於此哉,是故唐虞遠矣,三代莫盛於周,太王,王季,肇建邦家,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武王,周公,修太平之業,姜任繼美,姒續徽音,輔成關雎麟趾之化,朕嘗求之豳風,觀其習俗之美,家人婦子,驩然有恩,粲然有文,饁田畝,為酒食,治蠶績,供衣裳,以奉獻祭,實二南之權輿也,及乎周南后妃,貴而勤,富而儉。長而敬,不㢮於師傅;嫁而孝,不衰於父母。樂而不淫,憂而不傷。逮下而有螽斯之祥,仁厚而致麟趾之應。雍雍乎,熙熙乎。漢廣汝墳,咸被其化。端莊静一,無狎昵之私;離别告語,皆忠厚之意,何其盛也!盖古必 有女師之官,所以教之之具,委曲詳盡,皆著於書,周衰散佚。今《内則》諸篇,寂寥數言而已。近世有欲復古者,相承述作,其說浸廣,獨劉向輯古《列女 傳》,上自后妃,下逮士庶人之妻,惓惓忠愛之意,欲以感悟其君,其意亦美矣。惜其傳久殽亂,南豐曾鞏已不得其詳;論其乖異,而曰覽者擇其是非;向之分類,尤不能無議者。有虞二妃而冠之母儀之篇,謂之何哉?向之失不至此,其亦未成之書歟?朕自少時,伏覩皇考修身齊家、皇妣輔治同德,訓飭整齊,委曲詳盡;古人之遺意復見於今日。皇妣每聽女史讀書至列女傳,謂宜加討論、刪定為書,永作世範。請於皇考,命儒臣攷正。有緒未就,皇妣違榮。皇考每歎息悲傷其意,竟未及成書。永樂元年六月,朕既上冊寶尊諡皇考“聖神文武欽明啓運俊德成功統天大孝”高皇帝,皇妣“孝慈昭憲至仁文德承天順聖”高皇后;纂成實録,宫壼復申皇妣之意。朕不敢違,乃命儒臣編次古今后妃、諸侯大夫士庶人 妻之事;分為三卷、頒之六宮、行之天下;俾為師氏知所以教,而閨門知所以學;庶修身者不至以家自累,而内外有以相成全。體經綸之功,大復唐虞之盛,以知天地之化,衍關雎、麟趾之風。朕於是書實有望焉。 永樂元年九月朔旦序 太微济世经书序 朕惟,天生万物而独厚於人。人为万物之灵,均得是理以为性,均得是气以成形;然气有清浊厚薄之不同,故才有智愚贤不肖之异;而所禀有寿夭之不齐者,非天之赋予。若是其陂也,虽天亦不能比而同之,特在夫诚之者何如耳?故能者修身践行以事乎天,以复乎性命之正。愚而可明,夭而可寿,不肖而可贤。所谓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也。是故,人之所重莫大於复性,尤莫大於养生。 夫性者与生俱生,而养生之要在乎顺适其宜。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然或饮食之失其正,寒暑之失其节,亦足以害其生;而况恣情於嗜欲,以汨其中和自然之气,以乱其神明精一之灵。区区血气之躯,几何而不为所戕伐矣。欲不夭折,其可得乎?且饮食得之则生,不得则死。人生日用之所资者,然贪嗜之过,则所养者反有所害。譬则水火也,水火切於日用而不可无;水火能生人、亦能杀人;人见水火而蹈之,鲜不为所焚溺;岂可以焚溺而废水火而不用也?惟智者则能尽水火之用,而不为所其害。苟惟泥於情欲而不知避,则其害有甚於水火。及乎戕伐其生,乃不归咎於己;而但委之於天与命者,是惑也。 今夫山林之木寸而长之,滋之以雨露,积之於岁月;以至于拱把连抱,上摩霄汉。有拳曲擁腫樸遫不才,其质本同,而所植之地又同。然不踰寻尺而枯者,夫岂木之性有异哉?一则顺其性之自然;一则因其生理;故也。至若守真抱一之士,栖身冥寞,心至静而无为。修德凝道保合冲和,咸跻上寿。其愤愤之徒,繫縻世纲,耽悦嗜欲,以损其性,以劳其神,以摇其精,如春花秋露,倏忽消谢,曾不省悟,可胜叹哉。自昔聖帝明王之治天下也,知人情莫不欲寿,故必为之防范以品节之。朕君临天下,闵斯民之迷眩,欲举而纳之於仁寿之域。尚惟洪范锡福於民,先之以寿。故恒日夜孜孜以求其至,爰集古书,凡有益於民生者,类编为十二卷。名之曰《太微济世经书》,将刻梓以嘉惠天下。然不遇至人,终昧指要,眼力未具,去取未精。於道不明,恐误後学。第以爱民心切,虽坐谬妄,亦所不辞。读者於是择而行之,加之以修省,因之以持循,養之以至淳,而守之以至静。虑险防危,惩忿窒慾,以复乎浑然之性。则神完气充,衰者可壮,疾者可和,而夭者可寿,悠然於性命之天,陶然於自得之境。则不至於自戕自伐,与朝兰竞荣,蜉蝣同视者矣,若夫探造化之玄机,旋阴阳之妙用,必待至人以发其紜,此非朕之所能知也,遂书以为序。 [book_title]卷之四 普庵语录序 昔佛之出世也,行深愿重,愍济群生。说法度人,弘启方便。无非欲人,既心悟道。既道证心,消释尘劳;作种种智慧,洗除劫浊;作种种福田,功德利济,无间显幽。惟普庵至善弘仁、圆通智慧、寂感妙应、慈济真觉、昭贶慧庆、护国宣教大德菩萨,妙觉圆融,智慧具足、随方示现、说法利生、变化感通、灵应莫测。功昭行著,慈化覃敷。世传以为古佛出世者,信不诬矣。 朕夙慕真乘,仰希至道,尝於万机之暇阅其语录。凡若干言,浩渺汪洋,莫极涯涘。其精深也,非彷像之可求;其神妙也,非虚空之可擬。至於剖析玄微,披露真际,内外交彻,首尾贯通,若大圆镜混融而无礙,若多宝藏充积而无遗。善巧方便,觉悟提撕,功德所及,至矣大矣!於戯,道本於心,以心求道,道既是心,心也者妙,众理而俱万善者也。笃志之士,果能从事於斯。将见脱离业障,增长智慧,以超跻於正觉者,不难矣。苟惟蒙昧弗省,胶固尘缘,则堕落轮回奚有穷哉。谨用重加釐正,命工鋟梓,广布流通,庶俾是书,遍及於寰区,功德宏被於无极。而其所以阴翊皇度,劝善遏恶,化愚导俗者,实深有赖焉。是为序。 普庵实录序 御制《普庵至善弘仁圆通智慧寂感妙应慈济真觉昭贶慧庆护国宣教大德菩萨实录》序 朕惟,如来以广大智慧。于诸人天普作方便。为苦海之舟楫。畏途之阶梯。所以极功德之盛大。备名号之至尊。正觉妙道。流传印土。超天地、历浩劫,永永其无穷焉。 近代以来,有能具真如之体,契大慈之心;弘道演法,济物度人;使诸有情,均沾利益,功德昭著;不惟见诸当时,而且传诸来世。若普庵至善弘仁圆通智慧寂感妙应慈济真觉昭贶慧庆护国宣教大德菩萨,是已。惟菩萨,慧性圆通、根器宏厚。绍灵济之法绪,领牧菴之宗旨。峻机玄辩,妙契华严。具足六通,游戏三昧。灵应莫测,变化无方。其住世也,心存利济,开化人天。凡有祷求者,随所愿欲,悉皆感孚。以故,四众倾仰,如佛在世。逮于示化之后,行业弥高,灵响益着。功德广大,难罄名言。於是缁流辑其传法之派系,历世之岁年,悟道之机锋,类粹成帙,题曰实录。朕尝取而观之。究其慈心慧力,莫非御灾捍患,拯危济急,化人为善而积其善因,戒人为恶而脱其恶趣。所以振扬宗风,上裨益于王化,下利泽于生民。功德之盛,不可思议焉。然非有以表彰之,曷以称朕归崇尊显之心哉。是用进加鸿号,并为序诸编端,锓梓以传。非惟俾菩萨之贶异迹,昭昭然在人耳目。而凡修习之士,览是编者。莫不严守毗尼,精修净业,皆得证无上菩提之果。而同囿于佛日照临之下,以共享太平熙皞之福于无穷;岂不韪哉。是为序。永乐二十一年四月十七日。 金刚经集注序 朕惟佛道,弘深精密,神妙感通。以慈悲利物,以智慧觉人。超万有而独尊,历旷劫而不坏。先天地而不见其始,后天地而不见其终。观之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盖可见矣!是经也,发三乘之奥旨,启万法之玄微。论不空之空,见无相之相。指明虚妄,即梦幻泡影而可知。推极根原,于我人众寿而可见。诚诸佛传心之秘,大乘阐道之宗,而群生明心见性之机括也。 夫一心之源,本自清净。心随境转,妄念即生。如大虚起云,辄成障翳;如宝镜蒙尘,随韬光彩。由此逐缘而堕幻,安能返妄以归真?惟如来以无上正等正觉、发慈悲至愿;闵凡世之迷,念众生之冥昧,为说此经,大开方便。俾解粘而释缚,咸涤垢以离尘,出生死途,登菩提岸,转癡迷为智慧,去昏暗即光明。是经之功德,广矣!大矣! 虽然,法由心得,非经无以寓夫法;经以人传,非言无以著夫经。爰自唐宋以来,注释是经者无虑数十百家,虽众说悉加于剖析,而群言莫克于折哀。 朕夙钦大觉,仰慕真如,间阅诸编,选其至精至要经旨弗违者,重加纂辑,特命锓梓,用广流传。俾真言洞彻,秘义昭融,见之者如仰日月于中天,悟之者若探宝珠于沧海。岂不快哉?岂不伟哉! 呜呼!善人良士,果能勤诚修习,虔礼受持,缘经以求法,因法以悟觉,即得灭无量罪愆,即得获最胜福田。证果人天,永臻快乐,功德所及,奚有涯涘哉!谨书为序,以示将来。 永乐二十一年,四月十七日。 道藏经序 朕惟大道无名,非言不足以显其妙;圣神设教,非言不足以广其传。粤自问道崆峒,著书函谷,立言垂范,其来远矣。 故灵文隐诀,启妙道于无穷;洞箓天经,历浩劫而无坏。惟 真文之所在,实玄范之攸存。宝笈琅函,发云篆太虚之秘;瑶编玉牒,纪洞玄灵宝之篇。虽云道不在书,捨其书则道将安究?譬犹迹出于履,弃其履则迹竟何求?爰自汉唐以来,真诠荐举,秘义弘敷。其变化不测,有以察至道之精;其清 静自然,有以赞无为之化。然而琼书填委,玉检浩穰,求之 者似以管而窥天,探之者如以蠡而测海。虽众说悉臻于微妙,而群言莫遂于会通。 肤嗣抚鸿图,心存至道,仰虚玄之妙法,启元始之真文。乃於万几之暇,爰集道流重加籑辑。以永乐己亥五月二十一日 为始,至壬寅冬十月某日毕工。合道藏诸品凡五千一百三十四卷,计四百六十四函。彚编有次,锓梓以传。由是万派同归,一原统会。其光华焕发,足以比日月之照临;其神化无方, 足以究天地之终始。普徧十方而无外,大周三界而弗遗。济度群生,超凌亿劫。朕仗兹功德,上报皇考、皇妣罔极之恩,下冀四海生灵无穷之福。华夷一统,咸臻福庆之祥;海宇清宁,永乐雍熙之治。用题篇首,以示方来。谨序。 传心妙诀序 昔如来出世,示人以千经万法。无非欲人既心以悟道,即道以证心。悟之者,由凡入圣;而转盼之顷可以超等觉。迷之者,去明既暗,而跬步之间遂至堕劫尘。徵之以徃,盖可见矣。有若达磨、慧能诸禅师,以超诣之识、灵辩之智。探如来之蕴奥,徃徃发为问答之辞。其言蓄机藏峰、隐而不彰,然其要,在於心领意会、顿悟猛省以得肯綮耳。朕尝繙阅诸编,会其指归,乃取其机括之精妙者;协诸歌曲,凡若干首,名《传心妙诀》。因以锓梓,广布流传。智慧福德之士,根器深厚聪明勇决。一旦顿悟於呼吸之顷,既此可以超登佛地矣。若乃冥昧沉迷视为空言弗加究省,则终於堕落;奚能造至道之域者哉?因书此为序。 传心妙诀後序 朕惟贯万事惟一理;统万法惟一心。心也者,万法之源,众妙之体。非形声之可索,非色相之可求。是以悟法必本於心,而传心必由於法。法非心无以明,心非法无以传。知乎此,则可与谕至道之要矣。 夫自如来视现,与诸弟子辩论答问;载诸经典者,昭若日星;及后诸禅师相继而出。其所以讲求问答者,一本於如来之旨,然其机括深奥、辩论超卓,有非浅见薄视者之可窥,朕为此编,亦所以会众理於方寸,萃群机於掌握。统摄包舍而事无不尽,笼络谈括,而理无不归。诚诸佛之性海,万法之本源。故悟之者,一字而有余;参之者,片言而可入。有志之士,能於此沉潜究竟精进不怠;将见触机悟法。瞬息之间,可以成佛矣。於戏,既心是佛,既佛是心。观者尚於此求之。 大齐瑞应录序 昭献贵妃王氏,姿容粹美,德性温纯。 恭俭柔慈,贤明贞淑,小心翼翼,夙夜劳勤。 规益儆戒,相成内治。然其平生,尤笃於好善。 早晚诵经理佛,皆有程度。虽祁寒盛暑,未尝少替。 自宫中嫔御,以及戚里之间;皆仰之以为法式。 今年(注1420,永乐十八年)秋七月乙亥,忽端坐而逝;朕深悯焉。爰资荐度,以表至怀。乃命僧道於庆寿寺、海印寺、洪恩灵济宫修设水陆玉烆大斋,建七七百日之因。自岁事之初,以致闭斋之日。灵祥疊荐,嘉瑞骈臻。斯皆佛圣歆格,玄真显佑,神祗翊赞,弘阐灵貺。以彰妃之至仁盛德契合天心。始终无间,故起感应之妙有如此者。爰辑其前后建斋所至祥瑞,编次为帙。名曰:《大斋瑞应录》。庶以昭示后来,俾传不朽焉。 淮安施经瑞应序 诸佛如来为一大事出世,行深愿重。愍济众生,开方便之门,使其洗涤忏悔。跂过迁善趋吉避凶化祸为福,故以念佛功德为最胜第一福田。经云有得闻一佛如来名号者,能执持讽诵欢喜信乐;可却生死罪,或十劫二十劫,一致百劫千劫亿万劫者。夫,以称颂一佛名号,其功德尚不可量;而况於称颂百千万佛,及无量诸尊菩萨名号。则功德之大,又为可量哉?朕自继位以来,宵旰孳孳,勉图治理,嘉於万方。同臻善道。间取诸佛、如来、菩萨、尊者名号,著为名经歌曲。遍布河沙刹土,广作方便,俾一切有情,皆超佛域。尝遣人以是经徃五台山及大报恩寺散施,天人赞叹;屡显祯应,近者复以是经徃淮安布施。维时显瑞光,五色团员如日;复现直光,如宝炬绵亘天表。挥霍流动,互影绚丽,其光中复现诸佛菩萨、阿罗汉、龙、凤、狮、象、宝塔等像;未几复有庆云彩霱,五色缤纷,弥布上下。云中复现天花,飘摇五彩,或升或降,布满太虚;已而复有白鹤丹禽,翩翩自西南来,盘旋空中久而不去;众目俱睹,莫不稽首赞扬,以为千万世太平之奇逢。 朕惟如来设教,但欲使人为善以去恶趋吉以避凶。善男子、善女人苟能诚心向善,以是经是曲配服持诵。广积陰騭,忠君孝親,济人利物,当得诸佛证盟,神天拥护。益福增寿,超越无数亿劫生死之罪。若彼心怀不诚,不忠於君,不孝於親,不能佩服持诵,阴险刻薄,损人害物;当得鬼神阴加譴罚,减福夺算,受无数亿劫生死之罪。於乎,善恶施也,祸福报也;为善降之以福,为恶降之以殃;此自然之理,人所共知。但为根塵所缠绕,未能觉悟耳。虽然,人孰能无过,有能一旦回心向善,受持此经,坚心顶礼讽诵;既得消灭种种罪业,既得脱离种种恶趣,既得成就最胜福田。证果入天,永脱轮廻;優游於真如之境,逍遥於极乐之天。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报恩寺施经瑞应序 佛之为教,显密深妙。广大圆融,真如常住,具无上般若至极之果,有而不有,空而不空,方便神通,去来无碍,是以妙敷慧力,广阐灵化,阴翊皇度,普济群伦,功流万世而长存。道超百劫尔弥固。为苦海之津梁,作迷途之悬炬,福德弘深,显应无量。朕统承宝祚,体念慈悲,心存平等,利益有情,比遣人以诸佛、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及名经徃大报恩寺散施。维时天宇澄朗,和气融溢,卿云捧日以交辉。天花麗宵而彌布,五色缤纷,流动充满。山川草木,咸被光华。既而,复有千佛观音菩萨及无量阿罗汉,示现云中 ,层见叠出,备极胜妙,又於光中现浮图、舍利、金光、玉毫及龙、凤、麒麟、狮、象、法螺、菩提树种种灵异,璀璨炫煜,辉耀天地。善信之士,莫不歡喜讚歎。 睹此希奇,朕揆德凉薄,何以当之。实由上天眷顾、祖考歆格;诸佛如来菩萨,丕闱灵应;光昭景运,以为四海苍生无穷之福。朕心慰悦,奚罄名言。於乎,天道福善祸淫,一如影之随形、响之应声,甚速而甚验。 故曰:为善则善应;为恶则恶报。 又曰:积善逢善;积恶逢恶。 又曰:福在积善;祸在积恶。 又曰:心中念善,福禄自随;心中念恶,罪苦自追。 又曰:为善者不求福而福至;为恶者不求祸而祸生。 此甚言善恶之报,应有不可违者如此。大抵天堂地狱,皆由己造,非自外致。善信之士,平居笃好善道秉心至诚,坚修精进,得闻是经是曲,受持讽颂,念念不忘,自然远离诸罪业,自然得欢喜心,自然成最上福田,所以获遇良缘,睹此胜妙种种吉祥。世享荣华,九玄七祖,咸获超跻。彼有不敬不信,慢侮欺诳,背善积恶违吉蹈凶,自然堕三塗,自然受种种恶趣,自然惧种种苦害,是以生遭重谴。没入无间地狱,子孙陵替,永世沉沦,既是而观,善恶二者,不出乎方寸之内,为善则吉,为恶则凶。此理昭昭,人所共喻,特患之而不能行,行之而不力耳。 朕因睹此胜妙吉祥,特命工绘为图,并系以歌曲。使观者皆知善之当为,恶之当去。而天理之报,应有不可诬。夫为善,譬猶登山,益步而益高;为恶,譬猶走坂,愈趨而愈下。善信之士,因是而广积阴功,益勉於为善,以增长福慧。则跬步之间,既登觉道,福德所及,讵可量哉! 五台山施经瑞应序 佛道弘深广大。超出三界。圆满十方。慈悲利济。普度群生。然其要在於使人为善去恶,积福修因以共成佛道。朕闻尝取佛经所载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神僧名号编为歌曲名经。俾人讽诵。欢喜赞叹功德之大,不可涯涘。乃永乐十七年夏五月。遣人齎歌曲名经徃五台山散施。以六月十五日至显通寺。即有祥光焕发,五色绚烂,上烛霄汉,衣被山谷,弥满流动,朗耀日星,久而不散。已而复有文殊菩萨乘狮子隐隐出云际,微露形迹。及云收雾敛,乃见狮子扬髯吐舌、奋辟振足、腾跃鼓舞、左顾右盼,于山顶驻立。明日,复有罗汉由华严岭而来。或五百,或三百,或一二百,先后踵接联翩翱翔。其间有顶经包者,有拄锡杖者,有裸体者,有袒肩者,有跣足者,有跛躄而傴偻者。众至三千余,隐显出没变化非常。于时,四方之人来游五台者,莫不顶礼赞叹以为千载之希遇。 大抵人之好善,惟在于诚而已。诚则纯一无妄、贯彻内外;足以通天地、感鬼神、贯金石、孚豚鱼。虽极其幽远,无有不感通者。朕统临天下,夙夜拳拳以化民为务。凡有所为,一出于至诚。是以,佛经所至,屡获感通。观於五台之显应,尤足徵矣。今特命工绘为图,且复为歌曲以系之。善信之士,果能诚心向善,日积月累,念念不已;将见生享荣华,世臻福庆;殁则徃生人天,受诸快乐。苟为亵渎轻慢,不惟身受谴罚,殃及子孙;至于生生世世,永堕沉沦,不能消释。 于乎!作善获福,为恶召殃。徵之已徃,具有明验。 故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又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然则,人之欲为善以祈福德者,可不勉哉!可不勉哉! 永乐十七年七月初十日 神仙传序 神仙者,变化无方。窥之而不见其始;究之不见其终。 玄之又玄,妙万物而莫测者也。爰自軒轅以来,得其道者不可殚举;然皆散见載籍,難以繙阅。万机之暇,因采輯其事实为四类:曰飞升、曰隐化、曰神异、曰感遇,共得一千一百九十一人。釐为四十二卷,名曰《神仙传》。特命锓梓,以广其传。俾得昭著于世,与天地相为悠久。且令观者不待穷搜遍索,一覽而尽得之。则知神仙之所以为神仙者,有足徵矣。虽然有志之士,果能用力於斯,完神固气,鍊精葆和,积功累行,以合夫道之自然。不惟足以养生益寿,将见躡迹仙境,以超夫神化之域者,为不难矣。故序。 神僧传序 神僧者,神化万变,而超乎其类者也。然皆有传,散见经典。观者猝欲考求,三藏之文,宏博浩汗,未能周遍。是以,世多不能尽知,而亦莫穷其所以为神也。故间繙阅,采辑其传,总为九卷。使观者不必用力于搜求,一览而尽得之;如入宝藏而众美毕举。遂用刻梓以传,昭著其迹於天地间。使人皆知神僧之所以为神者,有可征矣。用书此于编首,概其大意云尔。 水懴序 夫三昧水懴者。因唐悟达国师知玄。遇迦诺迦尊者。以三昧水为濯积世怨仇。知玄遂演大觉之旨。述为懴文。普利将来甚盛心也。其为福德莫可涯涘。所谓三昧者。正受之名也。不受诸受乃为正受。真空寂定此心不动。其要使人求之于己而已。盖人之生于世也。自非上智之资。岂能无故作误为之愆。或宿世冤业之绕。如来广慈悲之念。启懴悔之门。苟能精白一心懴悔。为善则积累罪业一旦冰释。譬诸水也。身之烦而濯之无不清。衣之污而浣之无不洁。器之秽而溉之无不净。其几不踰于方寸之间而已矣。故曰。心者身之神明。所为善则善应。所为恶则恶应。若影之随形响之随声。其效验之捷速不爽毫发。此三昧水懴之作。所以利于人也。其功博哉。恒惟知玄以十世高僧尚负宿报。矧常人乎。昔孙皓秽犯金像。阴遭谴罚。懴悔自陈祸即消释。法佐交车议师不慎幽独。师重加责以懴获免。若此者固多。凡人揆之于心。岂能无愧。匪由懴悔。曷以涤除端能趋进善涂。一丝恶念不萌于心。则灾祸潜消福德增长。若雨润群卉。生息繁茂。目虽不睹。而阴受其滋益者多矣。然则三昧者。其惟在于人心。而不必他求也。朕遂书此。以冠于篇。并以锓梓。作方便利益。是为汲大海之三昧。以遍周沙界。灌濯尘劫者也。观于斯者,尚慎其所趋向哉。 永乐十四年七月初一日 般若论序 御制<般若论中道论对论律论比量论>序 御制喜金刚本续序 御制如来正宗大觉妙经序 御制四部经序 佛顶经咒序 朕惟如来,演大乘教,开方便门,千经万法。无非为济度群生,使不沦业报。佛顶尊胜总持经咒者,一切如来智印。广大慈悲,甚深希有,普利昏迷;实巨海之津梁、幽暗之日月、饥渴之饮食也。世间善男子、善女人、一切众生,能发菩提心持诵佩服者,其福德种种无尽,永脱诸恶苦趣。从无始以来百千亿劫,所积罪业,悉皆消除。若昼夜勤修不懈,当得诸佛灌顶,神天拥护,福寿无量。如是胜果,目睹其效,诚实不虚。朕君临天下。闵斯民之执迷、所作所为堕于恶趣,而不知若斯谬戾,诚为可矜。遂以是经咒,广作方便,俾河沙刹土,一切有情,均沾利益。寿延福增,同臻佛道。又况佛有誓盟,惩济众生,必先度忠孝。凡忠臣孝子,身生中国、又逢治世、受种种快乐,皆由其事君、事亲能尽其道,又能敬礼三宝,修积善因。举足之顷,即登觉路。若夫为恶之徒,昧于改悟。所作所为,日甚一日,造业深重,甘心堕落,身如沐漆。求洁实难,陨坠幽扃。何由出世?苟能回心向善,坚诵密义,即此一路,顿消灾障,超脱尘劳也。 永乐九年六月 大悲经咒序 朕闻观自在菩萨誓,愿入微尘国土,拯拔一切有情,离诸苦趣。故说是无量功德总持经咒。世间善男子、善女人、一切众生,秉心至诚、持诵佩服此经咒者;种种恶趣、种种苦害,咸相远离。咸得圆融,超登妙道。若此海波沾濡,下风吹触,业释障消,获是胜果。非但耳之所闻,实目之所睹,明效大验者也。若智慧福德之士,根器深厚,坚持佩诵,勤行不辍,又能广为演说是经咒,功德不可思议;若薄福不信者,亦心生信,解亦得同超佛境。真实不虚。夫观世音誓愿弘深;发大慈悲心,以济度群生。朕君临天下。闵众情之昏瞀,堕五浊而不知。以此经咒,用是方便,觉悟提撕。俾一切庶类,皆超佛域。又况如来化导,首重忠孝。凡忠臣孝子,能尽心以事君、竭力以事亲;所作所为,无私智陂行;广积阴功,济人利物,又能持诵是经咒。则跬步之间即证觉路。若彼不忠、不孝、不知敬畏,则鬼神所录、阴加谴罚。转眄之间,即成地狱。盖善恶两途,由人所趋。凡我众庶,宜慎取舍;书此以为劝。 华严经序 明永乐皇帝 御制大方广佛华严经序 盖闻统万法唯一理,贯万古唯一心。心也者,万法之源,众妙之体,灵明不昧,清净空寂,非色相之可求,非比量之可拟,故有无相之知,不用之用。惟不泥知,故无所不知。惟不泥用,故无所不用,所以森罗宝印而周遍沙界也。大方广佛华严经者,诸佛之性海,一真之法界,显玄微之妙诠,演无尽之宗趣。语其广大则无所不包,语其精密则无所不备,虽一路一门之可入而千殊万变之无穷,望之者莫测其津,即之者莫睨其际,所谓会沧海而为墨,聚须弥而为笔,不能尽一句之义,而况以浅近之观、卑下之识,而欲探阃奥者哉!虽然,至道无形,至理有要。盖要者,以一而为众,以众而为一,以大而为小,以小而为大,愈烦而愈简,愈多而愈约,含十方虚空于一毫,纳无量刹土于芥子,行布万象之粲明,圆融海波之一味,总贯于一,奚有差别。事理交彻而两忘,性相融通而无尽。若圆镜之互照,犹明珠之相含,故悟之者得圆至功于顷刻,见金色界于尘毛,普雨应量,随其好乐,鲜不由于自心,亦何有于佛说,如彼世人,同游宝藏,各随所欲,皆获如意,又如饥餐香积皆得充饱。诠是理以阐教,其调伏利益者至矣。朕间窥真谛,略究旨归,求千训于一言,索群象于一字,深叹如来之道,甚深广大,以一心而为宗,启多门而无碍,千流之异而同源,万车之殊而同辙,最胜之法,真实之义,非名言之可穷,岂小机之可解,直须了悟自心,圆信成就,庶可叩真如之玄关,以造空王之宝殿也。于是镂梓遍布流通,广大乘之教宗,为群生之方便。若夫剖微尘之千卷,有待明人,书大藏于空中,俟彼智者,谨书此为序,以发其端云。 永乐十年六月初四日 大明太宗文皇帝御制真实名经序 盖闻真实名经者。是诸如来超出有坏智身。极显密微妙。正觉菩提其义深广。犹如意大宝珠,宝中最胜。故能利益有情,增长福慧、超离尘垢、脱除过愆、消弭烦恼、解释魔障。令彼一切清净,圆满即登彼岸。昔曼殊室利弘大慈悲,发大誓愿。以是最妙吉祥,作大方便。敷扬奥旨拯拔轮回。以此饶益功德无际。朕惟如来施教,但欲使人为善。夫为善者。为臣为忠为子为孝。忠臣孝子。行一事而不敢以忘君。出一言而惟恐以辱亲。尽心于夙夜。而毫发之欺蔽不敢以萌于心。鞠躬于朝夕。而顷刻之奉承不敢以违于志。心惟一于善。而无纤芥之恶。若是者则何有于愆尤烦恼。但为不善之人。不忠于君不孝于亲。悖礼伤道积愆累恶。所谓报业亦如此人乎。施如仰面唾眱反见自污。背拳搏击反见自伤。触犯宪条身入狴犴即为地狱。如兹果报不爽丝忽。若此辈流。素蕴不忠不孝之心。一旦苟能改悟。移不忠以为忠。移不孝以为孝。去恶而为善。则即善人而已。朕弘垂愍念推广慈仁。故以是经功德与之忏悔。犹热濯寒泉顿得清凉。饥餐香积顿能成饱。贫穷卑贱即得高胜。年龄不永皆得长寿。诸种善根圆满具足。若当露居而忽成楼宇。若涉波涛而忽遇舟航。如莲华之出水不染淤泥。如鹍鹏之运游逍遥云汉。凡修善之士欲求佛道。坚持禁戒精进不已。能究竟是经。求真实显密奥义。即得五眼清净六识皆空。自然超万有而无心。含万动而恒寂。廓清尘习妙践真如。是用光阐大猷敷赞玄化。彰述厥旨以翼流通。致力于斯者,宜尽心焉。 永乐九年七月十五日 观世音普门品经序 观世音菩萨,以烁迦罗心。应变无穷,自在神通。遍游法界,入微尘国土。说法济度,具足妙相,弘誓如海。凡有因缘,发清净心。纔举声称,即随声而应。所有願欲,即获如意。妙法莲华经普门品者,为度脱苦恼之真诠也。人能常以是经作观,一念方萌,即见大悲胜相。能灭一切诸苦,其功德不可思议。 朕惟,天道福善祸淫,故佛示果报;人为善而不敢为恶。夫天堂地狱,皆由人为;不违于方寸之内。故为善者得升天堂;为恶者即堕地狱。夫忠臣、孝子、吉人、贞士其心即佛。故神明芘佑,业障俱泯;是以生不犯于宪条,没不堕于无间。夫凶顽之徒,一於为恶。弃五伦如敝帚,蹈刑法如饮甘。宁餧罗刹,不钦佛道。然人性本善,所为恶者特气质之偏;苟能改心、易虑、修省避畏;转移之间,恶可为善矣。为善,则即善人。昔之所积之咎,如太空点尘、红爐片雪,消涤净尽。虽有果报,将安施乎?朕恒念此。惟恐世之人,有过而不知改;乃甘心焉以自弃,遂表章是经;使善良君子,永坚禁戒之心,广纳无量之福,为善功德。岂有涯涘哉? 永乐九年五月初一日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序 昔如来於舍卫城敷坐说法,与须菩提等演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以喻法为名,以实相为体,以无住为宗,以断疑为用,以大乘为教相,其义甚深而明,其说甚简而切。昔有领悟一言之旨者,即成正果。夫修六度万行,以造夫真如之地;非由此经,莫能以窥其径庭。盖万法本於一心,以心求道,道即是心。心也者,妙万物而超万物者也。如来於此,首指以示人。非惟明显其体,而复彰喻其法;是故无取於法而安住其心,舍无上正等正觉其何以哉?所以是经功德最大,然不言其所以大;其福果最胜,然不言其所以胜。有能因如是而得如来道者,则知是人积累善根而成智慧。所修福德,即成胜果。 朕惟觉路非遥,履之即至;人惟尽心以忠於君;竭诚以孝於亲;不亏六行,不犯五刑,不缠根尘,心无妄想,无所住著;即见本性。不离宗旨,又能持诵此经,勤行修习,当即證大乘。若彼顽嚣之徒,积恶累愆,以堕恶趣;苟能回心向善,即得罪业消减、亦即得超登彼岸。盖蠕动飞潜皆含佛性,人心最灵。众善斯具,但根尘所汩,丧其良心。然善者终於不泯有时发现,因其发现之萌而致力焉,则善日长而恶日减;如淘沙取金,沙去而金出;芟莠植苗,莠除而苗盛。夫为善譬犹登山,益往益高;为恶譬犹走圾,愈趋愈下。善人良士,知善之可为而益为;知恶之不可为而不为;则善愈积而恶愈消,福愈盛而祸愈远;烦恼不染於其心,障业不绕於其体;於如来正觉夫何远之有? 永乐九年五月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