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宋朝事实类苑 [book_author]江少虞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类书,完结 [book_length]518810 [book_dec]又称《事实类苑》、《宋朝类要》。类书。南宋江少虞辑。63卷。少虞字虞仲,衢州常山(今属浙江)人。政和进士,调天台学官,历任建、饶、吉三州太守。因见北宋朝野事迹散见于诸家记录者甚多,然零散不联贯,难于稽考。遂采辑稗乘、野史、笔记等50余种,选择类次,以太祖至神宗约120余年史事,编为是书。分祖宗圣训、君臣知遇、名臣事迹、德量智识、顾问奏对、忠言谠论、典礼音律、官政治绩、衣冠盛事、官职仪制、词翰书籍、典故沿革、诗歌赋咏、文章四六、旷达隐逸、仙释僧道、休祥梦兆、占相医药、书画伎艺、忠孝节义、将师方略、知人荐举、广智博识、风俗杂志等24门。汇录浩博,足见当时风政。所引诸书,皆全录原文,不加增损,各以书名注条下。许多后世亡佚之作,赖此得以略存其概。但间有引书误注及引文失注。是书纂集历时14年,成于绍兴十五年(1145)。绍兴二十三年,麻沙书坊出版刻本。国内流行及《四库全书》著录皆传钞本,有作者原序及绍兴二十八年自序。另有日本木活字本,称《皇宋事实类苑》,省称《皇朝类苑》,78卷。较63卷本多谈谐戏谑、神异幽怪、诈妄谬误、安边御寇四门,凡28门,与自序合。有少虞门生汪俣序。清宣统三年(1911)武进董康据以重刻。198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参校二本,标点出版。 [book_img]Z_18617.jpg [book_title]目录 宋朝事实类苑  (宋)江少虞 编纂 ●目录 卷一  祖宗圣训(一) 卷二  祖宗圣训(二) 卷三  祖宗圣训(三) 卷四  祖宗圣训(四) 卷五  祖宗圣训(五) 卷六  君臣知遇(一) 卷七  君臣知遇(二) 卷八  名臣事迹(一) 卷九  名臣事迹(二) 卷十  名臣事迹(三) 卷十一  名臣事迹(四) 卷十二  名臣事迹(五) 卷十三  德量智识(一) 卷十四  德量智识(二) 卷十五  顾问奏对(一) 卷十六  顾问奏对(二) 忠言谠论(一) 卷十七  忠言谠论(二) 卷十八  典礼音律(一) 卷十九  典礼音律(二) 卷二十  典礼音律(三) 卷二十一  官政治绩(一) 卷二十二  官政治绩(二) 卷二十三  官政治绩(三) 卷二十四  衣冠盛事 卷二十五  官职仪制(一) 卷二十六  官职仪制(二) 卷二十七  官职仪制(三) 卷二十八  官职仪制(四) 卷二十九  词翰书籍(一) 卷三十  词翰书籍(二) 卷三十一  词翰书籍(三) 卷三十二  典故沿革(一) 卷三十三  典故沿革(二) 卷三十四  诗歌赋咏(一) 卷三十五  诗歌赋咏(二) 卷三十六  诗歌赋咏(三) 卷三十七  诗歌赋咏(四) 卷三十八  诗歌赋咏(五) 卷三十九  诗歌赋咏(六) 卷四十  文章四六 卷四十一  旷达隐逸(一) 卷四十二  旷达隐逸(二) 卷四十三  仙释僧道(一) 卷四十四  仙释僧道(二) 卷四十五  休祥梦兆(一) 卷四十六  休祥梦兆(二) 卷四十七  休祥梦兆(三) 卷四十八  占相医药(一) 卷四十九  占相医药(二) 卷五十  书画伎艺(一) 卷五十一  书画伎艺(二) 卷五十二  书画伎艺(三) 卷五十三  忠孝节义(一) 卷五十四  忠孝节义(二) 将帅才略(一) 卷五十五  将帅才略(二) 卷五十六  将帅才略(三) 卷五十七  知人荐举 卷五十八  广知博识(一) 卷五十九  广知博识(二) 卷六十  风俗杂志(一) 卷六十一  风俗杂志(二) 卷六十二  风俗杂志(三) 卷六十三  谈谐戏谑(一) 卷六十四  谈谐戏谑(二) 卷六十五  谈谐戏谑(三) 卷六十六  谈谐戏谑(四) 卷六十七  谈谐戏谑(五) 卷六十八  神异幽怪(一) 卷六十九  神异幽怪(二) 卷七十  诈妄谬误(一) 卷七十一  诈妄谬误(二) 卷七十二  诈妄谬误(三) 卷七十三  诈妄谬误(四) 卷七十四  诈妄谬误(五) 卷七十五  安边御寇(一) 卷七十六  安边御寇(二) 卷七十七  安边御寇(三) 卷七十八  安边御寇(四) 附录 [book_title]说明 ●说明 《宋朝事实类苑》,日本木活字本称《皇宋事宝类苑》,省称《皇朝类苑》,七十八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事实类苑》,六十三卷。宋江少虞编纂。 江少虞,字虞仲,常山人,宋政和进士,调天台学官,后历任建、饶、吉三州太守,据明凌迪知《万姓统谱》卷三称:『治状皆第一。』生卒年不详。他编纂《事实类苑》一书,前后历时凡十四年。这部书成书于宋绍兴十五年(公元一一四五年),当时他正担任吉州太守。他的著作,除了这部书,还有杂着经说奏议百余卷,惜已散佚。 『宋代朝野事迹见于诸家记录者甚多,而畔散不属,难于稽考』(《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江少虞将诸家记录中有关宋代的朝野事迹,汇集一起,选择类次,编纂成这部《事实类苑》。全书分为二十四门(自序作二十八门,恐系笔误),各以四字标题,并再分列子目,颇便检阅。书中所记,为宋太祖至宋神宗约一百二十余年间(公元九六0─一0八五年)的史事。这是宋代前期,亦即宋朝历史上最繁盛的时期。 江少虞是北宋末、南宋初年人,离开宋代前期不远,有关宋代前期的诸家记录,当时搜集较易。因此,他在《事实类苑》中引用的诸家记录,即有五十种左右(《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是『共六十余家』,这个数字不确),而其中半数以上现已失传或残缺,赖此书才保存下来。 例如记载北宋政制、掌故等方面事迹的范镇的《国朝事始》、罗畸的《蓬山志》和钱惟演的《金坡遗事》三种书,后世仅《说郛》卷七十七引用了《金坡遗事》中的两条。而《事实类苑》引用这三种书,却各有数十条之多。如本书卷三十《词翰书籍》门引用《国朝事始》记学士院故事的二十多条,卷三十一引《蓬山志》记秘阁藏书的二十多条;《职官仪制》门、《典故沿革》门和《书画伎艺》门引用《蓬山志》和《金坡遗事》许多条,为研究北宋的政治、文化和艺术提供了不少材料。至于那些《三朝圣政录》、《国朝宝训》、《三朝训鉴》、《元丰圣训》、《元丰宝训》和《两朝宝训》之类著作,虽然大都是宣扬封建政治思想的,可是,『正史』中的《本纪》和《列传》,不少内容却正是根据此类著作写成的。这些著作也仅见于本书,作为史料看,也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 又如记载杨亿平生见闻的《杨文公谈苑》十五卷和宋元丰初年人张师正记载其平生见闻的《倦游杂录》八卷,原书也早已散佚。《杨文公谈苑》一书,《说郛》卷二十一仅引了十一条,曾慥《类说》卷五十三虽然引了六十多条,但文字都经删节。《倦游杂录》一书,《说郛》卷十四、卷三十七合起来才引了十八条,曾慥《类说》卷十六虽然引了五十多条,但文字也都经删节。而《事实类苑》引用这两种书中有关宋代事实的材料(这两种书中也有一些内容与宋代事实无关),《杨文公谈苑》约有一百几十条,《倦游杂录》也有近百条,数量颇为可观。从已经引用的各条来看,这两种书涉及范围很广,上至朝章典故,将相名人的遗闻逸事,边政外交,下至各地民情风俗,里巷琐事,无所不有,有助于了解宋代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情况。至于记载当时宋朝与朝鲜、日本之间文化交流各条,更可补其它记载的不足。 再如这部书中引用的几种北宋诗话,《名贤诗话》和《三山居士诗话》两种,其它各书均未见引用;《李希声诗话》、《汉皋诗话》和《西清诗话》等,也都可补《苕溪渔隐丛话》等书引文的脱讹。 《事实类苑》中引用的有些书,现在虽然还有传本,但江少虞所据者均为当时版本,而且又是照录原文,不加删节,同现在流传的本子,文字常有出入。例如司马光的《涑水纪闻》,在南宋初年秦桧禁止私史时,已遭毁损。现在流传的本子,并非全书。但是,南宋初年的人还能看到原本。近人夏敬观于一九一七年校订此书时,曾以宋刻本朱熹的《五朝、三朝名人言行录》所引的数十条参校,不仅文字方面胜于通行各本,且有八条为今本所无。这八条即全见于《事实类苑》,两书文字也几乎完全相同。《事实类苑》引用《涑水纪闻》共有数百条,其中一部分为今本《涑水纪闻》所无,另一部分虽已收入今本《涑水纪闻》,但文字也较今本为多,可以用来校正脱讹之处甚多。又如王辟之的《渑水燕谈录》,现存各本,脱文讹字也很严重。《事实类苑》引用此书较多,同样可以用来校正脱讹。类似情形,还可以举出不少。 《事实类苑》引用诸家记录甚多,因而书中也出现了一些引书误注的情况。例如卷一开头四条,注『并《涑水纪闻》』,经检原书,仅第二条见今本《涑水纪闻》,第一、第三条并见魏泰《东轩笔录》,第四条见释文莹《玉壶清话》。卷八末条注『出《庐陵居士集》』,而卷五十七又重引此条,注『《东坡集》』,经检原书,应为『《东坡志林》』。卷二十六《堂札子》、《宣头》两条,注『并《湘山野录》』。但其中一条的开头讲到他曾为『史馆检讨』。案,《湘山野录》著者为释文莹,不可能做史馆检讨。原来这两条引自沈括《梦溪笔谈》。同时,《事实类苑》对引书并不逐条注明,凡遇引同一种书两条以上或多至一二十条时,只在最末一条注『以上某书』、『并某书』、『以上出某书』,而实际上所引各条并非出自一书。如卷十六《余襄公》以下至《范文正》第一条,共十一条,注『以上出《笔谈》』,其实祇有《范文正》一条引自《梦溪笔谈》,其它十条都见《渑水燕谈录》。另外,还有一些引文失注出处。如卷十六《薛简肃》条,卷五十末四条,均未注出处。经查考,前一条见《湘山野录》,后四条均见《梦溪笔谈》。以上情况,在全书中,几乎各卷都有,这是我们引用时应该注意的。 由于《事实类苑》提供了大量的材料,对于研究文学和历史,特别是研究宋史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为此,我们将这部书加以整理出版。 《事实类苑》成书后,宋绍兴二十三年(公元一一五三年)麻沙书坊曾出版过刻本。此后历经元、明、清三代,我国迄未重新刻印出版。因国内久无刻本,加之钞本亦流传甚少,因此,这部书一直不大为人所注意。清代编修《四库全书》时,搜集到的为传钞本,六十三卷。六十三卷本有宋绍兴二十八年(公元一一五八年)江少虞的自序,写此序时间已在麻沙书坊刻印本出版之后。因此,七十八卷本和六十三卷本的关系,现尚不很清楚。我国国内虽无刻本流传下来,但是日本却在元和七年(公元一六二一年,明天启元年)出版过木活字本。日本木活字本目录首行题为『麻沙新雕皇朝类苑卷第目录一』,目录第三卷末又有『绍兴二十三年癸酉岁中元日麻沙书坊印行』十八字,可见日本木活字本完全是根据我国宋绍兴麻沙本翻印的。公元一九一一年,日本木活字本传至我国,同时,武进董康亦据以重刻,从此,我国方才又有七十八卷刻本。 [book_title]卷第一 祖宗圣训(一)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一 祖宗圣训(一) ◆祖宗圣训(一) 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 太祖圣性至仁,虽用兵,亦戒杀戮。亲征太原,道经潞州麻衣和尚院,躬祷于佛前曰:『此行止以吊伐为意,誓不杀一人。』开宝中,遣将平金陵,亲召曹彬、潘美戒之曰:『城陷之日,慎无杀戮。设若困鬬,则李煜一门,不可加害。』故彬于江南,得王师吊伐之体,由圣训丁宁也。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九。】 初,梁太祖因宣武府第修之为建昌宫,晋改名曰『太宁宫』,周世宗复加营缮,犹未尽如王者之制。太祖始命改营之,一如洛阳宫之制。既成,太祖坐正殿,令洞开诸门直望之,谓左右曰:『此如我心,小有邪曲,人皆见之。』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一。】 钱俶入朝,太祖眷礼甚厚,然自宰相以下,皆有章疏乞留俶,而取其地。太祖不从,赐还本国,复宴饯于便殿,屡劝以巨觥。陛辞之日,俶感泣再三,太祖命于殿内取一黄复,封识甚密,以赐俶,且戒以涂中密观。洎即涂,启之,凡数十轴,皆羣臣所上章疏,俶自是益感惧,江南平,遂乞纳土。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十一。】 秦亭之西北夕阳镇,产巨材,森郁绵亘,不知其极,止利于戎。建隆初,国朝方议营造,尚书高防知秦州,辟地数百里,筑堡扼其要,募兵千余人为采造务,与戎约曰:『渭之北,戎有之。渭之南,秦有之。』果获材数万本,为桴蔽渭而上。后番部率帐族,绝渭夺筏,杀防兵。出师与战,剪戮甚众,生擒数拾人,絷俘于狱以闻。太祖悯之,曰:『夺其地之产,得无争乎?仍速边州之扰,不若罢之。』下诏厚抚其酋,所絷之戎,各以袍带优赐之,遣还其部。诸戎泣谢,后上表,愿献美材五十里 【玉壶作『万』。】 于朝。 【并涑水纪闻。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二。】 太祖常与赵中令普议事,有所不合,太祖曰:『安得宰相如桑维翰者与之谋乎?』普对曰:『使维翰在,陛下亦不用。』盖维翰爱钱。太祖曰:『苟用其长,亦当护其短,措大眼孔小,赐与十万贯,则塞破屋子矣。』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十一。】 钱俶进宝犀带,太祖顾谓曰:『朕有三条带,与此盖不同。』俶请宣示一观,太祖笑曰:『汴河一条,惠民河一条,五丈河一条。』俶大愧服,其规模岂不宏远哉! 【此条今见东斋记事补遗。】 王全斌伐蜀之岁,是时大寒,太祖着帽絮被裘,御讲 【『讲』字据明抄本增。】 武殿毡帐曰:『此中寒尚不能御,况伐蜀将士乎?』即脱所服裘帽,遣使 【明抄本作『将』。】 持赐全斌。其伐江南也,曹彬、李汉琼、田钦祚入辞,以匣剑授彬曰:『副将而下,不用命,斩之。』汉琼等皆股栗畏慑,此所以见御将之恩威,皆出于一。 太祖皇帝将展外城,幸朱雀门,亲自规画,独赵韩王普时从幸。上指门额问普曰:『何不祗书朱雀门,须着「之」字安用?』普对曰:『语助。』太祖笑曰:『之乎者也助得何事!』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中。】 太祖服用俭素,退朝常衣絁袴麻鞵,寝殿门悬青布缘帘,殿中设青布缦。 【以上出杨文公谈苑。】 太祖少亲戎事,性好艺文,即位未几,召山人郭无为于崇政殿讲书。至今讲官所领阶衔,犹曰『崇政殿说书』云。 【出傅简公佳话。】 钱俶初入朝,既而赐归国,羣臣多请留俶,而使之献地。太祖曰:『吾方征江南,俾俶归治兵以攻其后,则吾之兵力可减半。江南若下,俶敢不归乎?』既而皆如所处。 【出东轩笔录。】 太祖闻国子监集诸生讲书,喜,遣使赐之酒菓,曰:『今之武臣,亦当使其读经书,欲其知为治之道也。』 【出涑水纪闻。】 太祖皇帝以神武定天下,儒学之士,初未甚进用。及卜郊肆类,备法驾,乘大辂,翰林学士卢多逊摄太仆卿,升辂执绥,且备顾问。上因叹仪物之盛,询致理之要,多逊占对详敏,动皆称旨。他日,上谓左右曰:『作宰相当须用儒者。』卢后果大用,盖肇于此。 【出文正公笔录。此条又见卷十五。】 太祖讨平诸国,收其府藏,贮之别库,曰『封桩库』,每岁国用之余,皆入焉。尝语近臣曰:『石晋割幽燕诸郡以归契丹。朕悯八州之民久陷夷虏,俟所蓄满五百万缗,遣使遗北虏赎之山后诸郡。如不我从,则散府财,募战士,以图攻取。』 【渑录有『会上晏驾乃寝』六字。】 后改曰『左藏库』,今为『内藏库』。 【出归田录。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一。】 魏咸信言,故魏国长公主在太祖朝,尝衣贴绣铺翠襦入宫中,太祖见之,谓主曰:『汝当以此与我,自今勿复为此饰。』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几何?』太祖曰:『不然,主家服此,宫闱戚里皆相効,京城翠羽价高,小民逐利,展转贩易,伤生寝广,实汝之由。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岂可造此恶业之端?』主惭谢。主因侍坐,与孝章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久,岂不能用黄金装肩舁,乘以出入?』太祖笑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古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苟以自奉养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当勿复言。』 太祖平蜀,得孟昶七宝装溺器,掷之于地,令杵碎之,曰:『汝以何器贮食?似此,不亡何待?』 【以上见杨文公谈苑。】 太祖豁达,既得天下,赵普屡以在微时所不足者言之,欲潜加害。太祖曰:『不可,若尘埃中总教识天子宰相,则人皆去寻也。』自后普不复敢言。 【出丁晋公谈录。】 太祖尝谓左右曰:『朕每因宴会,乘欢至醉,经宿,未尝不自悔也。』 太祖尝见小黄门损画殿壁者,怒之曰:『竖子可斩也,此天 【『天』明抄本作『天地』,涑水作『天子』。】 廨舍耳,汝岂得败之耶?』 【始平公云。】 太祖初即位,颇好畋猎,尝因猎坠马,怒,自挟佩刀刺马,杀之。既而叹曰:『我躭于逸乐,乘危走险,自取颠越,马何罪焉?』自是遂不复猎。 太祖尝罢朝,坐便殿,不乐者久之,内侍行首王继恩请其故,上曰:『尔谓天子为容易邪?早来,吾乘快指挥一事而误,故不乐耳。』孔子称诚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太祖有焉。 太祖采听明远,每遇边阃之事,纤悉必知。有间者自蜀还,上问曰:『剑外有何事?』间者曰:『但闻成都满城诵朱山长 【玉壶作『长山』。】 苦热诗曰:「烦暑郁蒸何处避?凉风清泠几时来?」』上曰:『此蜀民思吾之来伐也。』时虽已下荆楚,孟昶有唇亡齿寒之惧,而西讨无名。昶欲朝贡,王昭远固止之。干德三年,昶遣谍者孙遇赍蜡丸帛书,间道往太原,结刘钧为援,为朝廷所获。太祖喜曰:『兴师有名矣。』执间者,命王全斌率禁旅三万,分路讨之。俾孙遇指画山川曲折,阁道远近,令工图之,面授神算,令王全斌往焉。曰:『所克城寨,止藉器甲刍斛尔,若财帛,尽分给战士。』王师至蜀,昶遣王昭远帅师来拒,未几,相继就擒,昶始降,执昶赴阙。大将王仁赡自剑南独先归阙,乞见,恐己恶露,历数全斌等数将贪黩货财,弛纵兵律。惧为所诉,反欲自蔽。太祖笑谓仁赡曰:『纳李廷珪妓,擅开丰德库取金宝,此又谁耶?』仁赡惶怖,叩伏待罪。上又曰:『此行清介思慎,但止有曹彬一人尔。』台臣请深治征蜀诸将横越之恶,太祖尽释之。 【以上出涑水纪闻。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六。】 太祖即位后,遣王全斌、刘民裕先锋自大散关入蜀,刘自夔峡路,而水陆齐攻,曹彬为都监,沈义伦为行营判官,收复 【明抄本作『征』。】 西蜀。无何,全斌杀降兵三千人,是时曹不从,但收其文案,不署字。王、曹、沈等回,太祖传宣送中书取勘,左右曰:『方克复西蜀回,虽杀降兵,亦不可便案劾,今后陛下如何用人?』太祖曰:『不然, 【丁录有『今』字。】 河东、江南皆未归服,若不勘劾,恐今复 【丁录作『后』。】 委任者,转乱杀人,但且令勘劾消勘。』案成,宣令后殿见责,问曰:『如何敢乱杀人?』又曰:『曹彬但退,不干你事。』曹不退,但叩头伏罪,曰:『是臣同商议杀戮降兵,朝廷问罪,臣首合诛戮。』太祖见曹如此说,皆与原之。王受金州节帅, 【丁录作『度』。】 余皆 【丁录有『次第』二字。】 进擢之。忽一日,宣曹并潘美,曰:『命汝收江南。』又顾曹曰:『更不得似往时西川乱杀人。』曹徐奏曰:『臣若不奏,又恐陛下未知。曩日西川,元不是臣 【丁录有『要』字。】 杀降卒,缘臣商量,固执不下,臣见收得当日文案,元不着字。』太祖令取进呈。太祖览之,又谓曰:『卿既商量不下,何为对朕坚自服罪?』曰:『臣从初与王全斌等同奉陛下委任,若王全斌等独 【丁录作『获』。】 罪,臣独清雪,不为稳便,臣是以一向服罪。』太祖曰:『卿既自欲当罪,如此又安用留此文字?』曰:『臣从初谓陛下必行诛戮,臣留此文书令老母进呈,乞全老母一身。』太祖尤器遇之,又潜谓曰:『但只要他归服,慎勿杀,是他无罪过,自是自家着他不得,卿切会取。』曹曰:『谨奉诏旨,不敢违越。』晋公曰:『今国家享无疆之休,良由是耳。曹之四子,璨、玮、琮、珣,皆享丰禄,岂非余庆乎?』 【以上出丁晋公谈录。今本丁晋公谈录此条与下面『太祖明圣慈惠』条相连,首『太祖』二字作『洎』。】 宋白言,开宝九年,雩祀西洛,阴雨踰月,斋宿之旦,尚未霁,太祖遣中使祷无畏三藏塔,与之誓言,傥不止,即毁其浮图。又俾近臣赍三木与岳神宿,斋日雨不止,当施桎梏于汝。至太极殿宿斋,辰巳间雨霁,洛阳令督役夫辈除道上泥,布干土。及郊祀还,御明德门赐赦,观卫士归营,车驾还宫,雨复作。无畏,胡僧,唐开元中至长安,玄宗甚礼重之,每祈雨輙应,事具李德裕次柳氏旧闻及李华碑。 【见杨文公谈苑。】 太祖既纳赵韩王之谋,数遣使者分诣诸道,择选精兵,凡其材力伎艺有过人者,皆收补禁军,聚之京师,以备宿卫,厚其粮赐。居常躬自案阅训练,皆一以当百。诸镇皆自知兵力,精锐非京师之敌,莫敢有异心者,由我太祖能强干弱支,致治于未乱故也。 太祖征河东,围太原,久之不拔。宿卫之士皆自奋,告曰:『蕞尔小 【『小』字据涑水补。】 城而久不拔者,士不致力故也。臣等请自往力攻,必取之。』上 【『上』涑水作『固』。】 止之曰:『吾搜简训练汝曹,比至于成,心尽力竭矣。汝曹天下精兵之髓,而吾之股肱爪牙也,吾宁不得太原,岂可糜灭汝曹于此城之下哉?』遂引兵而还。军士闻之,无不感激,往往有出涕者。 太祖征李筠,河东遣其宰相卫融将兵助筠,融兵 【明抄本有『散』字。】 败,生获之。上面责其助乱,因谓曰:『朕今赦汝,汝能为我用乎?』对曰:『臣家四十口,皆受刘氏温衣饱食,何忍负之?陛下虽不杀臣,臣终不为陛下用,得间则走河东耳。』上怒,命以铁檛檛其首,曳出。融曰:『人谁不死?得 【涑水脱『得』字。】 死君事,臣之福也。』上曰:『忠臣也。』召之于御座前,傅以良药,赐袭衣带及鞍勒,拜太府卿。 王师平江南,徐铉从李煜入朝,太祖让之,以其不早劝李煜降也。铉曰:『臣在江南,备位大臣,国亡不能止,罪当死,尚何所言!』上悦,抚之曰:『卿诚忠臣,事我当如事李氏也。』 【并见涑水纪闻。】 开宝中,赵普犹秉政,江南后主以银五万两遗普,普白太祖,太祖曰:『此不可不受,但以书答谢,少赂其来使可也。』普叩头辞让,上曰:『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寝弱,当使之勿测。』既而后主遣其弟从善入贡,常赐外,密赍白金如遗普之数,江南君臣始震骇,服上之伟度。 【杨文公谈苑。】 太祖明圣慈惠,历代创业之主不可比也。初陈桥为三军拥迫而回,不获已而徇众恳,乃先与三军约曰:『汝等入城,不得惊动府库, 【原作『军』,据丁录改。】 不得杀害人民,不得取夺财物,能从吾令,则 【丁录有『吾』字而无上『能』字。】 不违汝推戴。』于是三军 【丁录有『皆』字。】 曰:『不敢违命。』 【出丁晋公谈录。】 太祖将亲征,军校有献手檛者,上问曰:『此何以异于常檛而献之?』军校密言曰:『陛下试引檛首观之,檛首即剑柄也,有刃韬于中。平居可以为杖,缓急以备不虞。』上笑投之于地曰:『使我亲用此物,事将何如?当是时,此物固足恃乎?』 太祖亲征泽潞,中书舍人赵逢惮涉山险,称坠马伤足,止于泽州。及师还,当草制,复称疾,上怒谓宰相:『逢,人臣,乃敢如此。』遂贬房州司户。 【以上出涑水纪闻。】 太祖皇帝得天下,破上党,取李筠,征维扬,诛李重进,皆一举荡灭,知兵力可用,僭伪可平矣。尝语太宗曰:『中国自五代以来,兵连祸结,帑廪虚竭,必先取西川,次及荆、广、江南,则国用富饶矣。今之勍敌,正 【东轩作『止』。】 在契丹,自开运已后,益轻中国。河东正扼两蕃,若遽取河东,便与两蕃接境,莫若且存继元,为我屏翰,俟我完实,取之未晚。』故太祖末年,始征河东,太宗 【原作『太祖』,据东轩改。】 即位,即一举平晋也。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一。】 周广者,开宝中为内外马步军都头,亲近,好言外事。一日白太祖曰:『朝廷遣使吴越,钱俶南面坐,傍设使者位。俶虽贵极人臣,况尊无二上,而奉命者不能正其名,此大辱国。』太祖曰:『汝颇能折之否?』广曰:『臣请行。』俶生辰,即遣广为使,俶犹袭故态,广曰:『比肩事主,不敢就席。』俶遂移床西向,正宾主之礼。复命,广气甚骄,将希宠赏,太祖曰:『汝盖倚朝廷威势,不然者,俶何有于汝哉?』广大惭,其御下之英略如此。 刘鋹性绝巧,自结真珠鞍勒,为戏龙之状,献太祖,太祖以示尚方工,皆骇伏,偿以钱三百索。上谓左右曰:『移此心以勤民政,不亦善乎?』鋹在国中,多置酖以毒臣下。太祖幸讲武池,从官未集,鋹先至,诏赐巵酒,鋹心疑之,捧杯泣曰:『臣承父祖基业,违拒朝廷,烦王师致讨,罪在不赦。陛下既待臣以不死,愿为大梁布衣,观太平之盛,未敢饮此酒。』太祖笑谓之曰:『朕推赤心于人腹中,安有此事?』即取鋹酒自饮,别酌以赐鋹,鋹惭谢。 太祖善御豪杰,得人之死力。居常多幸讲武池,临流观习水战,因谓左右曰:『人皆言忘身为国,然死者人之所难,言之易耳。』时禁卫将帅军厢主皆侍侧,有天武厢主李进卿前对曰:『如臣者,令死即死耳。』遂跃入池中,上急令水工数十人救之,得免,几于委顿。 【明抄本有『上』字。】 左右内侍数十人,皆善武艺,伉健,人敌数夫,骑上下山如飞,其慰抚养育,无所不至,然未尝假其威权。泗洲槛生虎来献,上令以全羊臂与之,虎得全肉,决裂而食,气甚猛悍,欲观之也。俄口呿不合,视之,有骨横鲠喉中,上目左右,内侍李承训即引手探取,无所伤。尝因御五凤楼,有风禽罥东南角楼鸱尾上,上顾左右曰:『有能取之否?』一内侍,失其姓名,摄衣攀屋桷以登缘,历危险,取之以献,观者胆落,盖试其趫捷也。 太祖始自总戎,为士众 【明抄本作『卒』。】 畏服,及践祚,善训戎旅,隶兵籍者多以配雄武军。自此或习试武艺,或角力鬬殴,以较胜负,渐增俸缗,迁隶上军。十月后,骑兵皆侵晨出城习马,至暮归饲马,不令饱,虽苦寒,马常汗洽,耐辛苦,不甚肥盛。初议取蜀,有天武军主武超曰:『西川除在天上不可到,若舟车足迹可至,必取之耳。』士皆贾勇思奋,平蜀止六十日,用精兵纔七千人。居常卫士直庐中,咸给以棊枰,令对弈为乐,曰:『此徒端居终日,无他思虑,以此使之适情耳。』 太祖平蜀,择其亲兵骁勇者百余人,补内殿直,别立班院,号川殿直。南郊赏给,比本班减五千,遂相率击登闻鼓诉其事,上大怒曰:『朝廷给赐,自我而出,安有例哉?』尽捕连状者四十余人,斩于市,余悉配隶下军,遂废其班。一日,内酒坊火,悉以监官而下数十人弃市,诘得遗火卒,缚于火中,自是内司诸署,莫不整肃。 【并见杨文公谈苑。】 太祖时,李汉超镇关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常山,贺惟忠易州,何继筠棣州,郭进西山,武守琪晋阳,李谦溥隰州,李继勋昭义,赵赞延州,姚内斌庆州,董遵诲环州,王彦升原州,冯继业灵武。筦榷之利,悉以与之,其贸易则免其征税,故边臣皆富于财,以养死士,以募谍者,夷人情状,山川道路,罔不备见而周知之,故十余年无西北之忧。 【出东斋记事。】 太祖将改年号,谓宰臣等曰:『须求古来未尝有者。』宰臣以干德为请。三年正月平蜀,宫人有入掖庭者,太祖因阅奁具,得鉴,背字云:『干德四年铸。』大惊曰:『安得四年铸字 【明抄本作『此』。】 鉴?』以出示宰相,皆不能对。乃召学士陶谷、窦仪问之,仪曰:『蜀主曾有此号,鉴必蜀中所得。』太祖大喜曰:『作宰相须是 【明钞本作『必用』。】 读书人。』自是大重儒臣矣。 太祖躬履俭约,多所减损,常服澣濯之衣。乘舆服用,皆尚质素,寝殿设青布缘苇帘,宫中闱幕,无文采之饰。尝出麻屦布裳赐左右,曰:『我旧所服者也。』 【出圣政录。】 太祖初临御,欲知外事,有史珪者,尝为队长,掌卫殿廉事入白,颇得实。后有德州刺史郭贵知邢州,贵之亲吏在德为奸,知州国子丞梁梦升以法绳之。贵素与珪善,以事告珪,图去梦升。珪记于纸,伺便言之。一日,探 【原作『采』,据明抄本改。】 怀中所记进曰:『祗如德州梁梦升欺蔑刺史郭贵几至死。』上曰:『此必贵所为不法,梦升真清强吏。』取记纸,召黄门付中书,以梦升为赞善大夫。既行,又曰:『与左赞善。』珪惭怏而退,俄坐漏禁中语,黜官。 太祖时,赵普为相,车驾因出,忽幸其第。时两浙钱王俶方遣使致书及海物十瓶于普,置在庑下,会车驾至,仓卒出迎,不及屏也。上顾见,问何物,普以实对,上曰:『此海物必佳。』即令启之,皆满贮瓜子金也。普惶恐,顿首谢曰:『臣未发书,实不知,若知之,当奏闻而却之。』上笑曰:『但受之无妨。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耳。』 【事实。此条又见卷六引涑水纪闻,文全同,仅末多二十字。】 开宝中,教坊使卫某年老,当补外,援后唐故事,求领小郡。太祖曰:『伶人为刺史,岂治朝事,尚可法耶?第令于本部中迁叙。』乃以为太常太乐令。 【出渑水燕谈。】 自唐天宝后,历肃、代,藩镇遂不复制,以及五代之乱。太祖即位,罢藩权,择文臣使治州郡,至今百余年,生民受赐。每一诏下,虽拥重兵,临大众,莫不实时听命。 太祖晚年,好读书,尝曰:『尧舜四凶之罪,止从投窜,何近代法网之密哉?』盖有意措刑矣。 【出事实。】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一 [book_title]卷第二 祖宗圣训(二)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二 祖宗圣训(二) ◆祖宗圣训(二) 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 太宗尝谓皇属曰:『朕即位以来,十三年矣。朕持俭素,外绝游观之乐,内却声色之娱,真实之言,固无虚饰。汝等生于富贵,长自深宫,民庶艰难,人之善恶,必是未晓,略说其本,岂尽余怀。夫帝子亲王,先须克己厉情,听言纳诲,每着一衣,则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夫,至于听断之间,勿先恣其喜怒。朕每亲临庶政,岂敢惮于焦劳。礼接羣臣,无非求于启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长,乃可永久富贵,以保终吉。先贤有言曰:「逆吾者是吾师,顺吾者是吾贼。」不可不察也。』 淳化三年,太宗谓宰相曰:『治国之道,在乎宽猛得中,宽则政令不成,猛则民无所措手足,有天下者,可不慎之哉!』吕蒙正曰:『老子称治大国若烹小鲜,夫鱼扰之则乱。近日内外皆来上封,求更制度者甚众,望陛下渐行清净之化。』上曰:『朕不欲塞人言路,至若愚夫之言,贤者择之,亦古典也。』赵昌言曰:『今朝廷无事,边境谧宁,正当力行好事之时。』上喜曰:『朕终日与卿等论此事,何愁天下不治?苟天下亲民之官皆如此留心,则刑清讼息矣。』 太平兴国九年,太宗谓宰相曰:『朕每日所为,自有常节,辰巳间,视事既罢,便即观书。深夜就寝,五鼓而起,盛暑昼日,亦未尝寝。乃至饮食,亦不过度,行之已久,甚觉得力。凡人食饱,无不昏浊,傥四肢无所运用,更便就枕,血脉凝滞,诸疾自生,欲求清爽,其可得乎?老子云:「我命在我,不在于天」,全系人之调适,卿等亦当留意,无自轻于摄养也。』 上尝御便坐,录京城系囚,至日旰,近臣或以劳苦过甚。上曰:『不然,傥惠及无辜,使狱讼平允,不致枉挠,朕意深以为适,何劳之有?』因谓宰相曰:『国家设官分职,本为治人,如受任外居,悉能尽公,勤于决断,焉有不治之事?古人宰一邑,治一郡,致飞蝗避境,虎渡凤集,臣下为政,尚能致兹感应,若帝王用意惠民,申理冤滞,岂不感召和气?朕孜孜求治,今得天下安泰,亦其効也。』宋琪曰:『天下治乱,系在一人,陛下临御十年,勤劳致治,阴阳和顺,寰海谧宁。每日前殿所谈,止在刑政,退朝惟观古史,究历代兴亡善恶之事,以往古成宪,上资圣神,中外幸甚。』上谓侍臣曰:『法律之书,甚资致理,人臣若不知法,举动是过,苟能读之,益人智识。比来法寺断案,多不识治体。』侍臣曰:『今天下所上案牍,狱情已定,法官止阅案定刑,事之虚实,不可改也。当在精择知州通判,庶清狱讼,若州县得良吏一二,其下必无冤人。』上然之。灵州河外寨主李琼以城降贼,有司将坐其家属,上曰:『穷边孤垒,又无援兵,缘坐之法,朕不忍行也。』二年北虏寇边,边将言文安、大成二县监军弃城遁走,请以军法论。上遣军使诛之,既行,谓之曰:『此奏尚有疑,得无所部召之邪?当详而后决。』使至,许 【明抄本作『计』。】 之,果干宁军令部送民入城,非擅离所部,遽释之。上之明察如此。上尝语谓宰相曰:『朕于黎民,孜孜访问,务欲令其得所,感悦人情,亦不难致。且虎狼之性,最是难御,然而能畜虎者,以时饲之,使知养育之意,伏牙藏爪,而况于人乎?因思君臣之间,要在上下情通,即事无凝滞,若稍间隔,岂能尽致理之道?古人有言:「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此言甚有理致。』宋琪曰:『易卦:干在上,坤在下,谓之否,此天气不下降,地气不上腾之谓也。坤在上,干在下,谓之泰,此天地交泰之象也,则知君臣之道,必在情通,乃能成天下之务。』上悦。 上闻汴水辇运卒有私贸市者,谓侍臣曰:『幸门如鼠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篙工楫师,苟有少贩鬻,但无妨公,不必究问,冀官物之入,无至损折可矣。』吕蒙正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人情伪,在君子岂不知之?若以大度兼容,则万事兼济。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兼受善恶,穷之则奸慝无所容,故慎勿扰也。圣言所发,正合黄老之道。』 【并事实。】 至道二年夏,大旱,遣中使分诣五岳祈雨,学士草祝,上自书名,随其方设香,再拜而遣之。王禹偁时在翰林,上言:『五岳视三公,从前祝版御署,已踰礼典,固无君上亲书之理。』上署之纸尾云:『昔成汤剪爪断发,祷桑林之社,尚无爱,矧为百姓请命,岂 【原作『起』,从明抄本改。】 于笔札,而有所惜哉?』 内侍王继恩平李顺之乱,中书议欲以为宣徽使,太宗曰:『宣徽者,执政之阶也,朕览前籍多矣,皆不欲宦者预政,止可授以他职。』宰相等恳言,继恩有大功,今 【明抄本作『合』。】 任昭宣使、河州团练使,非此拜不足以为赏。上不悦,因召翰林学士张洎、钱若水,议置宣政使之名,班在昭宣使之上,以授之,加领顺州防御使。 登州海岸林中,常有鹘,自高丽一夕飞度海岸,未明至者绝俊,号曰『海东青』。淳化中,夏帅赵保忠得献上,上报曰:『朕久罢畋游,尽放鹰犬,无所事此,今却以赐卿,当领之也。』 【并杨文公谈苑。】 兴国中,张观、乐史鏁厅合格,不得进士第,祗以为幕职官。太宗之爱惜科名如此。 【出渑水燕谈。】 史馆,贞观三年置,以宰相监修,复有修国史史馆修撰,直馆之员。集贤院,自开元五年置,丽正修书院于集仙殿,十三年改为集贤殿,以丽正书院为集贤书院,有学士、侍讲学士之名,后置大学士,以宰相领之,并有修撰、校理、直院之职。贞元中,增置校书、正字。梁氏都汴,正明中,以今古长庆门东北小屋十数间为三馆,湫隘卑痹,周庐徼道在旁,卫士驺卒喧杂,每受诏有所撰述,徒它所以就之。太宗即位,因临幸周览,曰:『若此之陋,何以待天 【『天』字据活字本、明抄本增。】 下贤俊耶?』即日诏有司,度左升龙门东北车府地为三馆,栋宇宏大,自举役,车驾再临视,劳赐工卒。又令作园囿,植卉木,引金水河以注焉。西序启便门通干元殿,以俟行幸。三年春,新馆成,赐名崇文院。悉迁西馆书分布西廊,为昭文书库,南廊为集贤书库。西廊为 【活字本作『分』。】 经史子集,南廊为史馆书库。初平蜀得书一万三千卷,平江左又得二万卷,参以旧书,为八万卷,凡六库,皆周 【明抄本作『用』。】 雕木架,青绫帕羃之。昭文馆、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常以宰相兼领。此外有史馆修撰、直史馆、集贤院直学士、校理之名。淳化中,复置直昭文馆、直集贤院,亦有修国史、崇文院检讨、编修、祗候,皆无定员,不常置。 太宗诏诸儒,编故事一千卷,曰太平总类。文章一千卷,曰文苑英华。小说五百卷,曰太平广记。医方一千卷,曰神医普救。总类成,帝日览三卷,一年而读周,赐名曰太平御览。 太平兴国八年,日本国僧?然至,言其国王传袭六十四世矣。文武僚吏,皆是世官。上顾宰臣等曰:『此蛮夷耳,而嗣世长久,臣下亦世官,颇有古道。中国自唐季,海内分裂,五代世数尤促。又大臣子孙,鲜能继述父祖基业。朕虽德不及往圣,然而孜孜求治,未尝敢自暇逸,深以畋游声色为戒。所冀上穹降鉴,亦为子孙长久计,使皇家运祚永久,而臣僚世袭禄位,卿等各思尽心辅朕,无使远夷独享斯美。』太宗尤重内外制之任,每命一舍人,必咨询宰辅,求才实兼美者,先召与语,观其器识,然后授之。尝谓近臣曰:『词臣之选,古今所重,朕尝闻人言,朝廷命一舍人,六姻相贺,谚以谓一佛出世,岂容易哉?郭贽,南府门人,朕初即位,以其乐在词笔,遂命掌诰,颇闻制书一出,人或哂之,亦其素无时望,不称厥任,朕亦为之腼颜,业已进用,亦终不令入翰苑。后因览唐书故事,见其多自卑位作学士者,遂令杜镐检阅录唐朝学士,不拘品秩,自校书正字畿尉至尚书,皆得为之。』会光禄丞尹少连上书,引马周遇太宗事,其词多捭阖,上异其才,召试何以措刑论,文理可观,即欲超擢,询及枢宰,无有知少连名者,虑不协时望,遂止。苏易简荐吴人浚仪尉周亨俊拔可任,因御试贡举人,遂令亨考校,临观与语,以察器局,俾易简索其文章,得白花鹰赋以比张茂先鹪鹩之作,文彩亦可尚。上意其非大器也,语易简曰:『且可令序迁京秩,更徐观之。』改光禄寺丞,月余,暴遇疾卒。上之衡鉴精审如此。 【杨文公谈苑。】 太宗尝谓侍臣曰:『国若无内患,必有外忧;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为之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焉。』帝王当合用心于此。 太宗初即位,幸左藏库,视其储积,语宰相曰:『此金帛如山,用何能尽?先皇居常焦心劳虑,以经费为念,何其过也!』薛居正等闻上言,皆喜。其后征晋阳,讨幽蓟,岁遣戍边,用度寝广,盐铁榷酤,关市矾茗之禁弥峻,太宗尝语近臣曰:『俟天下无事,当尽蠲百姓租税。』终以多故,不果。 故钱侯若水言,至道中,尝知枢密,太宗尝召至玉华殿议边事,议既定,向敏中取纸笔将批之,上曰:『卿大臣,不当自作文。李揆在外否?』即召入,授其意,令具草之。揆,副承旨也。 太宗留心政事,淳化五年,自署一幅云:『勤公洁己,奉法除奸,惠爱临民,始可称良吏。本官有俸,并给见缗。』凡手札三十余通,命有司择京朝官之有课最者赐之。殿中丞李虚己以循良清白预其选,得知遂州,虚己作叙感诗以献,自陈祖母年八十余,喜闻其孙中循吏之目。上喜甚,批纸尾云:『吾真得良二千石矣。』赐钱五十万 【明抄本作『五百缗』。】 以遗祖母,翌日,对宰相言及之,云:『已与五十缗』,宰相曰:『前日所赐盖五百缗』,上曰:『此误也,不可以追改。』虚己父寅,举进士,年六十余,以母老,求致仕,得著作佐郎,有词学,清苦。虚己亦纯学笃慎,家极贫,虽至尊之误笔,乃天之所赐,如郭巨得金,黄寻飞钱之比欤?然自是诏合门,不得受羣臣诗赋杂文之献,欲自荐者,授文于中书宰臣,第其臧否上之。 【并杨文公谈苑。】 太宗淳化五年日历载,上谓侍臣曰:『听断天下事,直须耐烦,方尽臣下之情。昔庄宗可谓百战得中原之地,然而守文之道,可谓懵然矣。终日湛饮,听郑卫之声,与胡家乐合奏,自昏彻旦,谓之聒帐。半酣之后,置畎 【明抄本作『畋』。】 酒篦,沈醉射弓,至夜不已,招箭者但以物击其银器,声言中的。与俳优辈结十弟兄,每略与近臣商议事,必传语伶人,叙相见迟晚之由。纵兵出猎,涉旬不返,于优倡猱杂之中,复自矜写春秋,不知当时刑政如何也?』苏易简书于时政曰:『上自潜跃以来,多详延故老,问以前代兴废之由,铭之于心,以为鉴戒。』上来数事,皆史传不载,秉笔之臣,以记录焉。 太宗将讨太原,选军中骁勇趫捷者数百人,教以舞剑,皆能掷剑高丈余,袒裼跳跃,以身左右承之,妙绝无比,见者莫不震惧。会北戎使至,宴便殿,因令剑舞者数百人,科头露股,挥剑而入,跳掷承接,霜锋雪刃,飞舞满空,戎使惧形于色,淮海国王钱俶等惊惧不敢仰视。俶言于上曰:『此尚书所谓:「如熊如罴,如虎如貔」者也。』上甚悦,及亲征,每巡城督战,必令前导逞技,贼乘城望之,破胆。 太宗诏作上清宫,谓左右曰:『朕在藩时,太祖特锺友爱,赏赍不可胜纪,今悉贸易以作一宫,为百姓请福,不令费库物。』王沔曰:『土木之作,必有劳费,不免取百姓脂膏耳。』上嘿然。既营缮,命中人董役,役夫常不满三千人,三司率多移拨三五百人给它作。中人言于上,上曰:『有司所须之人,皆要切,汝当自与计议圆融,勿令有妨。』既而数年,功不就,言事者多指之,遂令罢役。岁余,内道场与道流言及之,上即令出南宫旧金银器数万两,鬻于市以给工钱,讫其役。宫成,常服一诣,焚香而已。 至道初,李继迁遣其大校张浦入贡。上御便殿,召卫士数百辈,习射御前,所挽弓皆一石五斗以上。先是,赐继迁一弓,皆一石六斗,继迁但以朝廷威示戎虏,谓非人力所能挽,至是,卫士皆引满平射,有余力。上问浦:『戎人敢敌否?』浦曰:『藩部弓弱矢短,但见此长大,固已逃遁,岂敢拒敌?』上悦,后以浦为郑州防御使,留京师。 有司岁调竹索以修河桥,其数至广,太宗曰:『渭川竹千亩,与千户侯等,自河渠之役,岁调寝广,民间竹园率皆芜废,为之奈何?』吕端曰:『芟苇亦可为索,后唐庄宗自扬留口渡河,为浮梁,用苇索。』上然之,分遣使臣诣河上刈苇为索,皆脆不可用,遂寝。当庄宗渡河,盖暂时济师也。 【并见杨文公谈苑。】 兖王宫翊善姚坦,好直谏。王尝作假山,所费甚广,既成,召其属置酒共观之,众皆褒叹其美,坦独俛首不观。 【活字本及明抄本均作『视』。】 王强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耳,安得假山?』王惊问其故。坦曰:『在田舍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驱峻急,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鞭笞,血流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税所为,非血山而何?』是时太宗亦为假山,亟命毁之。王每有过失,坦未尝不尽言规正,宫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诈称疾不朝,太宗日使视之,逾月不瘳,上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疾增损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翊善姚坦检束,王居曾不得自便,王不乐,故成疾耳。』上怒曰:『吾选端士为王僚属者,固为辅佐王为善耳。今王不能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逐 【原作『遂』,据明抄本改。】 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尔辈为之谋耳。』因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谕之曰:『卿居王宫,为羣小所嫉,大为不易。卿但能如此,毋患谗言,朕必不听。』田锡好直谏,太宗或时不能堪,锡从容奏曰:『陛下日往月来,养成圣性。』上说,益重之。 【出圣政录。】 太宗锐意文史,太平兴国中,诏李昉、扈蒙、徐铉、张洎等门类羣书为一千卷,赐名太平御览。又诏昉等撰集野史小说为太平广记五百卷,类 【原误作『颇』,据渑录改。】 选前代文章为一千卷,曰文苑英华。太宗阅御览日三卷,因事有阙,则暇日追补之,尝曰:『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 【渑水燕谈。】 太宗尝谓侍臣曰:『朕万机之暇,不废观书,见前代帝王行事多矣,苟自不能有所剸裁,全倚于人,则未知措身之所。』因言宋文帝恭俭,而元凶悖逆,及隋杨素邪佞,唐许敬宗谄谀之事,侍臣耸听。苏易简曰:『披览旧史,安危治乱,尽在圣怀,斯社稷无穷之福也。』 上览兵法阴符经,叹曰:『此皆诡诈奇巧,不足以训,盖奸雄之志也。』至论道德经则曰:『朕每读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尝不三复以为规戒。王者虽以武功克受,终须用文德致治,朕每日退朝,不废观书,意欲酌先王成败而行之,以尽损益也。』 太宗征太原,行次澶渊,有太仆寺丞宋捷者,掌出纳行在军储,迎谒道左,太宗见其姓名,喜,以为我师有必捷之兆。车驾将至,令语攻城诸将曰:『我端午日当置酒高会于太原城中。』至癸未,继元降,乃五月五日也。 太宗谓曹彬曰:『朕令潘美出鴈门,先取灵、应,卿以大军声言取幽州,而持重缓行,虏闻之,必聚劲兵于彼,不复出援山后矣。』既而美果下寰、朔、灵、应,重进得山后要害地。 上亲录京师系囚,谓近臣曰:『为君勤政,即得感召和气,如后唐庄宗不恤国事,惟务畋游,动经浃旬,每出大伤苗稼,及还,蠲其租税,此甚不君也。』张宏曰:『庄宗兼惑于音律,纵酒自恣,伶官典郡者数人。』上曰:『大凡人君以节俭为本,仁恕为念,朕在南衙时,亦尝留心声律,今来非朝会,未尝张乐。每旦下药,多以盐汤代酒。鹰犬之娱,素所不好,且多杀飞走,真诰所不许,朕常以此为戒。』 【明抄本注『以上见事实』。】 帝语宰相曰:『史馆所修太平总类,自今日进三卷,朕当亲览。』宋琪曰:『陛下好古不倦,观书为乐,然日阅三卷,恐至罢倦。』帝曰:『朕性喜读书,开卷有益,每见前代兴废,以为鉴戒,虽未能尽记其未闻未见之事,固以多矣。此书千卷,朕欲一年读徧,因思好学之士,读万卷书,亦不为难。大凡读书,须性所好,若其不好,读亦不入。昨日读书从巳至申,有鹳飞上殿砌,至罢方去。』左右曰:『昔杨震讲学,有鹳衔鳣坠堂下,亦此类也。』 【见帝学。】 上读老子,语近臣曰:『伯阳五千言,读之甚有所益,治身治国之道,并在其内,至云:「善者吾亦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此云善恶无不包容,治身治国者其术如是,若每事不能容纳,则何以治天下哉?』 【以上见事实。】 太平兴国八年,上顾宋琪、李昉等曰:『朕因思闾里间,每旦焚香祝天子万岁,次则大臣眉寿,朕与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亿兆之祷?』宋琪曰:『臣等蒙陛下非 【明抄本作『不』。】 次擢用,又承戒谕,岂敢为不善之事,以负宸恩?惟思公懃,庶补万一。』咸再拜谢。 【并事实。】 太宗喜弈碁,谏臣有乞编窜碁待诏贾玄于南州者,且言玄每进新图妙势,悦惑明主,而万机听断,大致壅遏,复恐坐驰睿襟,神气滞郁。上谓言者曰:『朕非不知,聊避六宫之惑尔,卿等不须上言。』 【出湘山野录。】 太宗作九弦琴、七弦阮,尝闻其琴,盖以宫弦加二十丝,号为大宫 【句】 ,武 【湘录『宫』『武』二字互乙。】 弦减二十丝,号为小武 【句】 ,其大弦 【句】 ,下宫徽之一徽,定其声 【句】 ,小弦 【句】 ,上宫徽之一徽,定其声 【句】 。 太宗尝酷爱宫调中十小调子,乃隋贺若弼所撰,其声与意及用 【原作『周』,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指取声之法,古今无能加者。十调者,一曰『不博金』,二曰『不换玉』,三曰『弦 【湘录作『夹』。】 泛』,四曰『越溪吟』,五曰『越江吟』,六曰『孤猿吟』,七曰『清夜吟』,八曰『叶下闻蝉』,九曰『三 【湘录作『二』。】 清』,外一调最优古,亡其名,琴家祗命曰『贺若』。太宗尝谓『不博金』『不换玉』二调之名颇俗,御改『博金』为『楚泽涵秋』,『换玉』为『塞门积雪』,命近臣十人各探一调,撰一辞。苏翰林易简探得『越江吟』,曰:『神仙、神仙,瑶池宴,片片碧桃零落,春风晚,翠云开处,隐隐金轝挽,玉麟背冷清风远。』文莹京师遍询琴院, 【湘录『院』作『阮』,下有『待诏皆云七弦阮九弦琴』十字。】 藏秘府不得见。 【出湘山野录。】 太宗善飞白,其字大者方数尺,善书者皆伏其妙。又小草特工,语近臣曰:『朕君临天下,亦何事笔砚?但心好之,不能舍耳。江东人多称能草书,累召诰之,殊未知向背,但填行塞白,装成卷帙而已。小草字学难究,飞白笔势难工,吾亦恐自此废绝矣。』以数十轴藏于秘府。 上尝作弈棊三势,使内侍裴愈持以示馆阁学士,莫能晓者。其一曰『独飞天鹅势』,其二曰『对面千里势』,其三曰『大海取明珠势』,皆上所制。上亲指授愈,令语诸学士,始能晓之,皆叹服神妙。前后召待诏等对弈,多能覆局,为图藏于秘阁。古棊图之法,以平上去入分四隅为记,交杂难辨。徐铉改为十九字,一天、二地、三才、四时、五行、六官、七斗、八方、九州岛、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闰、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笙、十八松、十九客。以此易古图之法,甚为简便。 【并杨文公谈苑。】 贾黄中字娲民,沧州人,耽之四代孙。太宗时,以给事中参知政事,召见其母王氏,命坐与语曰:『教子如此,今之孟母矣。』因赋诗美之。未几,罢知澶州,太宗戒之曰:『小心翼翼,君臣皆当如此,太过则失大臣之礼。』太宗谓其母有贤德,年七十余未衰,与之语甚明敏,因谓近臣曰:『黄中多忧畏,必先其母死。』及其卒,母尚无恙。 【出范蜀公蒙求。】 太宗曰:『古者,一夫耕,三人食,尚有受其馁者,今殆二十人矣。东南之俗,连村跨邑去为僧者,盖慵稼穑而避徭役耳。泉州奏,未剃僧尼系籍者四千余人,其已剃者数万人,尤可惊骇。』 【见事实。】 六月,命内供奉官蓝敏正赍御草书五轴藏秘阁,史馆修撰张佖直秘阁,朱昂率三馆之士登阁以观之,信神笔也。敏正仍言,上虽盛暑之中,笔札未尝释手,服勤乐善,前代帝王皆所不及。佖等相谓曰:『万乘之尊,尚勤笃若此,臣子当如何哉?』各瞻翫移时而退。 淳化三年九月,太宗幸新修秘阁,帝登阁观羣书整齐,喜形于色,谓侍臣曰:『丧乱以来,经籍散失,周孔之教,将坠于地,朕即位之后,多方收拾,抄写购 【『购』字原缺,注『御名同音』,按文意当系避高宗赵构名。】 募,今方及数万卷,千古治乱之道,并在其中矣。』即召侍臣,赐坐命酒,仍召三馆学士预焉。日晚还宫,顾昭宣使王继恩曰:『亦可召傅潜、戴兴,令至阁下恣观书籍,给御酒,诸将饮宴。』潜等皆典禁兵,帝欲其知文儒之盛故也。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二 [book_title]卷第三 祖宗圣训(三)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三 祖宗圣训(三) ◆祖宗圣训(三) 真宗皇帝 ○真宗皇帝 龙图阁直学士陈彭年,因次对,论儒术污隆,君臣难易之要。上曰:『朕每念太祖、太宗丕变衰俗,崇尚斯文,垂世教人,实有深旨。朕谨遵圣训,绍继前烈,庶警学者。人君之所难,由乎听受,人臣之不易,在于忠直。其或君以宽大接下,臣以诚明奉上,君臣之心,皆归于正,上下之际,靡失厥中。直道而行,至公相遇,此天下之达理,先王之成宪,犹指诸掌,孰曰难哉?』因作二论示之。 【出事实。】 右正言知制诰朱巽上言:『朝廷命令,不宜屡改,自今应陈述利害,更张法制,请委官司议其可否,如经久可行者行之,不可者止之。』真宗谓羣臣曰:『令命屡改,甚失治体,卿等制之。且事有可否,执政者所宜尽心,无有隐也。』 【三朝圣政录。】 石熙政知宁州,上言:昨清远军失守,盖朝廷素不留意,因请兵三五万。真宗曰:『西边事,吾未尝敢忘之,盖熙政远不知耳。』周莹等曰:『清远失守,将帅不才也,而熙政敢如此不逊,必罪之。』上曰:『羣臣敢言者亦甚难得。其言可用,用之;不可用,置之。若必加罪,后复谁有敢言者?』因赐诏书褒嘉焉。 秦国长公主尝为子庄宅使世隆求正刺史,真宗曰:『正刺史系朝廷公议,不可。』鲁国长公主为翰林医官使赵自化求尚食使兼医官院事,上谓王继英曰:『雍王元份亦尝为自化求遥郡,朕以遥郡非医官所领,此固不可也。』驸马都尉石保吉自求见上,言仆夫盗财,乞特加重罪。上曰:『有司自有常法,岂肯以卿故,乱天下法也?』又请于私第决罚,亦不许。 真宗即位,每旦御前殿,中书、枢密院三司、开封府、审刑院及请对官,以次奏事,辰后入宫,上食。少时,出坐后殿,阅武事,至日中罢。夜则召侍读、侍讲学士询问政事,或至夜分还宫,其后率以为常。 真宗初即位,以工部侍郎郭贽知天雄军,贽自陈恋阙,泣下不肯去。真宗曰:『全魏重地,委任于卿,亦非轻也,宜亟去。』贽退,召辅臣问之,辅臣对以近例亦有已受命而复留者。曰:『朕初嗣位,命贽知大藩而不行,则何以使人?』卒遣之,羣臣皆畏服。 【见国朝事实。】 五年,讲春秋毕,邢昺曰:『春秋一经,少有人听,多或中辍。』帝曰:『勤学有益,最胜它事,且深资政理,无如经书。朕听政之暇,惟文史是乐,讲论经艺,以日系时,宁有倦耶?』十月,召近臣观书龙图阁,帝曰:『朕自幼至今,读经典其间,有听过数四。在东宫时,惟以聚书为急,其间亡逸者多方搜求,颇有所得,今已类成正本,除三馆秘阁外,又于后苑龙图阁各存一本。但恨校对未精,如青宫要纪、继体治民论,此一书二名,并列篇目。盖收书之初,务于数多,不嫌重复,甚无谓也。』景德四年三月,召近臣观书玉宸殿,即帝偃息之所,茵帏皆黄绢为之,无文采之饰,聚书八千余卷。 天禧四年二月,诏太子中允直龙图阁冯元讲易于宜和门之北阁,待制预焉。自是听政之暇,遂以为常。三年九月召宰臣枢密两制,及东宫僚属于清景殿观书,帝以青宫要纪事有未备,因博采羣书,广为承华要略十卷,每篇着赞以赐皇太子,至是书成,故召近臣观焉。帝虽政务繁剧,亦中夕披阅,条其舛互,纤悉穷究,诸儒疲于应对。为文务求温雅,制述尤多,中外书奏歌颂,无不重复省览,暑月或衣单絺,流汗浃体,而详览不辍。文史政事之外,无他玩好。帝读经史,摭其可以为后世法者,着正说五十篇。其后仁宗御经筵,命侍臣日读一篇。 【已上见帝学。】 景德元年十二月,契丹使韩相奉书于行宫,请息兵纳和,与曹利用偕来。初议求关南地,真宗曰:『为民屈己,诚所不辞,但关南地极无名,朕守祖宗基业,不敢失坠,必若固求,当决一战,所念河北重扰。傥岁以金帛济其不足,于体无伤。』利用言,国母一车,别无供帐,亲与利用饮食,轭上横板布食器。王乃 【明抄本作『主及』。】 其臣重行而坐记,亦私语左右曰:『尔见北塞兵否?劲卒利器,前闻不同,臣熟察之,傥求割地,必请会师平荡。』及通好二年,十一月癸酉,国母、国主各遣使来贺承天节,致御衣十二袭,皆裘紬绵刻丝透背纱縠,贮以金银饰箱。金玉水晶鞍勒马八,散马四百,弓矢宾铁刀,鹰鹘?腊,契丹新罗酒,青白盐果实百品,贮以梀檽器。使人以戎礼见,赐毡冠窄袍金鞾。初将见,李宗谔引令式,不许佩刀,至上阁门,欣然解之。上曰:『戎人佩刀,是其常礼。』传诏许其自便。副使刘经曰:『圣上推心置人腹中,足以示信遐迩也。』 真宗览两浙提点刑狱皇甫选狱空奏,因谓近臣曰:『闻选务欲所部狱空,常戒诸州,无得禁人。若词讼未辨,止令知在曲直邪正无以辨明,当谕转运使察之。』因道诸道非法拷讯,恐致非辜,近览其狱,尚复踰越,当申明前诏戒之。 【已上见三朝训鉴。】 真宗好文,虽以文辞取士,然必视其器识。每御崇政,赐进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并列于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赐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试文辞有理趣者。徐奭铸鼎象物赋云:『足惟下正,讵闻公餗之欹倾,铉乃上居,实取王臣之威重。』遂以为第一。蔡齐置器赋云:『安天下于覆盂,其功可大。』遂以为第一。 【出庐陵归田录。】 真宗喜谈经,一日命冯元谈易,非经筵之常讲也。谓元曰:『朕不欲烦近侍久立,欲于齐 【『齐』字当从玉壶作『便斋』二字。】 亭阁,选纯学 【玉壶作『孝』。】 之士三数人,止如同人,便裘顶帽,横经并坐。暇则荐茗果,尽笑论,削去进说之仪,遇疲则罢。』元荐查道、李虚己、李行简三人者预焉。奏曰:『道,歙州人,母病,尝思鳜羹,方冬,无有市者,道泣祷河神,凿冰脱巾,取得鳜鱼尺余,以馈母。后举贤良,入第四等。虚己,母丧明,医者曰:「浮翳泊睛,但舌舐千日,勿药自痊。」虚己舐睛三年,遂明。行简,父患痈,极痛楚,以口吮其败膏,不唾于地,父疾遂平。』真宗立召之,日俾陪侍,喜曰:『朕得朋矣。』 【出玉壶清话。】 真宗即位,首下诏求直言。上谓近臣曰:『朕乐闻朝政阙失,以警朕心,然臣寮奏章,多是自陈劳绩,过行鞭扑,以取干办之名。国家政事,自有大体,使其不严而理,不肃而成,斯为善矣。岂可虐惨克下,邀为己功?使之临民,徒伤和气。此辈真酷吏也。』 上尝谓近臣曰:『朕听政之外,未尝虚度时日,探测编简,素所耽玩。古圣奥旨,有未晓处,不免废忘,昨置侍讲、侍读学士,自今令秘阁官,每夕具名闻奏,朕欲召见,得以访问。』其后每当直,或召对,多至二三鼓方退。上尝谓王旦等曰:『经史之文,有国家之龟鉴,保邦治民之要,尽在是矣。然三代之后,典章制度,声明文物,参古今而适时用,莫若史、汉,学者不可不尽心焉。』旦 【原作『且』,据明抄本改。】 曰:『孔子于周衰,历聘诸国,退而删诗书,定礼乐,以五常之道,垂万世法,后之王者,虽上圣,必师范之。古人云:「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者」,盖以此也。如云:「志在春秋」者,诚欲以褒贬极笔为终古诛赏之法,使乱臣贼子观而知惧。兹立教之深旨,为国家之大要。司马迁自为一家之书,盖知春秋凡例不可继,故曰 【明抄本有『帝』字。】 纪,曰书,曰世家,曰列传,惩劝之微旨在焉。班固而下,不出其意,但增词采而已。』上曰:『夫子之道不可斯须而舍,迂儒或言尧舜之时,无夫子亦治,此浅识之甚。殊不知夫子之道,尧舜之道也,故曰:「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又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其惟尊尧而宗舜,至矣,非谓夫子之道与尧舜异也。』 上尝谓近臣曰:『古人多言祷神可以延福,未必如此,能行好事,神必福之。如礼记世子篇注云:「文王以忧勤损寿,武王以快乐延年。」且圣经之旨,必不如此,盖注者不思之甚也。文王焦思劳神以忧天下,岂得减寿邪?夏禹焦劳,有锡圭之瑞,而享国永年。大约帝王能忧人之忧,不自暇逸,岂无感应?郑康成注此,颇不近理,安足为之鉴戒?朕尝与邢昺论之,昺不能对。』 【已上出事实。】 咸平初,修太宗实录,命钱若水主其事。若水举给事中柴成务、起居舍人李宗谔、侍御史宗度洎予及职方员外郎吴淑。上指宗谔曰:『自太平兴国八年已后,昉皆在中书,日事史策,本凭直笔,傥子为父隐,何以传信于后代乎?』除宗谔不许,余悉可之。 【杨文公谈苑。】 太宗善草、隶、行、八分、篆、飞白六体,皆极其妙,而草书尤奇绝。今上悉赂求编次,凡三十余卷,以于阗玉水晶檀香为轴,青紫绫摽文绵绦,黄绡帕,金漆柜,作龙图阁于含元殿之西南隅以藏之。频召近臣观览称叹,上自作太宗圣文神笔颂,亲书刻碑,以美其事。碑阴列其部袟名题,以墨本赐近臣焉。 【杨文公谈苑。】 祥符中,诸王有以翰林使医有効,乞除遥郡,真宗曰:『医工为郡,非治朝美事,厚赐之可也。』仍令宰臣面谕此意。 真宗一日晚坐承明殿,召学士对,既退,中人就院宣谕曰:『朕适忘御袍带,卿无讶焉。』学士将降谢,中人止之云:『上深自愧责,有旨放谢。』真宗礼遇词臣厚矣。 【出渑水燕谈。】 真宗尝谕宰臣,一外补郎官,称其才行甚美,俟罢郡来朝,与除监司。及还,帝又语及之,执政拟奏,将以次日上之。晚归里第,其人来谒,明日,乃以名荐,上默然不许。退察所以,乃知已为伺察者密报矣。终 【『终』字据明抄本及渑录增。】 真宗世,其人不复进用,真宗之恶人奔竞如此。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一。】 真宗诏诸儒编君臣事迹一千卷,曰册府元龟,不欲以后妃妇人等厕其间,别有纂彤管懿范七十卷。又命陈文僖公裒历代帝王文章为宸章集二十五卷。 真宗时,京师民家子有与人鬬者,其母追而呼之,不从,母颠踬而死。会疎决,法官处其罪,当笞。上曰:『母言不从, 【涑水作『母呼不止』。】 犯教令,当徒二年,何谓笞也?』羣臣无不惊服。 【涑水纪闻。】 真宗尝谓李宗谔曰:『闻卿能敦睦宗族,不陨家声,朕今保守祖宗基业,亦犹卿之治家也。』 咸平二 【渑录作『三』。】 年,大理寺上言曰:『本寺案牍未决者常几百事,近日踰月并无公案。汉文决死刑四百,唐太宗决死罪三百,史臣书之以刑措。今以四海之广,而刑奏不闻,动輙踰月,足以知民识礼义,而不犯于有司也,请载之史笔。』 【出渑水燕谈。】 景德初,匈奴寇澶,车驾议幸事,时曹武公玮及秦翰为澶驻泊,诏许便宜,军马事不由申覆。二 【原作『一』,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将议曰:『戎辂不过河则已,万一 【明抄本有『虏骑』二字。】 度桥,奈北澶州素不设备。』遂督士卒深阔渠,以遶城,旋开旋以枯蒿杂草覆渠面,使虏不测其深浅。驾至澶,臣僚乞驻跸澶南,宣灵诛以灭之可也。唯高殿前琼力挽銮驾以进,扬其声曰:『儒人之言多二三,愿陛下莫迟疑,不渡河无以安六军心。』御驾方渡桥,时士卒不山呼,左右颇异之,琼曰:『乞急张黄屋,使远近认之。』既张伞,果齐声呼万岁,士气欢振。是夕,车驾次北澶,匈奴毳帐前一黑星殒若巨石,其声鸣吼,移刻始尽,此最为澶渊之先吉也。皇弟雍王元份留守东京,暴中风眩,急诏王文正旦代司留守。 【出湘山野录。】 真宗西祀回,召臣僚赴后苑,宣示御制太清楼聚书记、朝拜诸陵因幸西京记、西京内东门弹丸壁记,皆御 【湘录作『新』。】 制也。笑谓近臣曰:『虽不至精优,尽是朕亲撰,不假手于人。』此语盖指在杨大年也,归田录述之。 【湘山野录。】 真宗尝语宰臣,以河东之役,兵力十倍,当一举克捷,良由上党发愿之时,左右有闻之者,贼闻此语,知神兵自戢,故坚守不下,至烦再举也。 【东轩笔录。】 真宗听政之暇,唯务观书,每观毕一书,即有篇咏,使近臣赓和,故有御制看尚书诗三章,看春秋三章,看周礼三章,看毛诗三章,看礼记三章,看孝经三章。复有御制读宋书二首,读陈书二首,读后魏书三首,读北齐书二首,读后周书三首,读隋书三首,读唐书三首,读五代梁史二首,读五代后唐史二首,读五代晋史二首,读五代汉史二首,读五代周史二首,可谓近世好文之主也。 【青箱杂记。】 真宗幸崇文院,阅新编君臣事迹,问杨亿修纂条例。真宗曰:『著书难事,非精敏详实,后无取信。』亿曰:『史臣记事,诚合备书,然事有依据,可载简册者,方得纪录。』赐修书官器币。 景德二年二月,诏国子监直讲孙奭、龙图阁待制杜镐等,同校定庄子,镐等以庄子序非郭象之文,因删去。真宗尝出序文,谓宰相曰:『观其文理可尚,但传写讹舛耳。』乃命翰林学士李宗谔、杨亿,龙图阁直学士陈彭年等,别加雠校,冠于篇首。 直史馆陈靖言,吉州陆晔被疾狂躁,迭相论诉,不可治民,望寘词馆,使以铅椠供职。真宗曰:『国家文馆,以待天下贤俊,岂养疾之所邪?陈靖妄有陈述,当严戒之。』 【见蓬山志。】 景德四年朝陵,次巩县,监军康继彬献洛鲤三十尾,上曰:『朕见其生,不忍食之。』又玉宸殿养鱼,垂钓得,亟令放之,顾左右曰:『万类一死,无再生者,不欲杀也。』 右正言知制诰朱巽转对言:『明廷命令,不可屡有改更,自今应陈述利害,改张法制者,望先委有司详议,其经久可行者行之,不可 【明抄本有『行』字。】 者止之,庶张纲纪以绝纷争。』上顾宰相曰:『此甚识体,且事之可否,执政之地,所宜尽言无隐。惟贵君臣道合,若上下同心,何忧不治?今四方无虞,赖卿等慎守经制,若一事遽行,则攀援者众,词说竞起,处置颇难,是知令命所施,不可不慎。至若言事利病,轻为厘革,初则皆以为当,久后则翻成有害,及复正其事,乃是朝令夕改,此事尤当执守。书云:「慎乃出令,令出惟行」,此之谓也。』上又曰:『莅官之人,不可太宽,致成弛慢,亦不可过求人之罪,务于烦扰。』王旦曰:『古人有法出而弊作,令下而奸生,宽则民慢,陷法者多,猛则民残,无所措手足,正谓此也。』上深然之。 【已上见事实。】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三 [book_title]卷第四 祖宗圣训(四)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 祖宗圣训(四) ◆祖宗圣训(四) 仁宗皇帝(一) ○仁宗皇帝(一) 富郑公弼,庆历中以知制诰使北虏还,仁宗嘉其劳,命为枢密使,郑公力辞不拜,乃改资政殿学士。一日,王拱辰言于上曰:『富弼亦何功之有?但能添 【东轩作『捐』。】 金帛之数,厚夷狄而敝中国耳。』仁宗曰:『不然,朕所爱者土宇生民尔,财物非所惜也。』拱辰曰:『财物岂不出于生民耶?』仁宗曰:『国家经费,取之非一日之积,岁出以赐夷狄,亦未至困民。若兵兴调发,岁出不赀,非若今之缓取也。』拱辰曰:『犬戎无厌,好窥中国之隙。且陛下只有一女,万一欲请和亲,则如之何?』仁宗悯然动色曰:『苟利社稷,朕亦岂爱一女耶?』拱辰言塞,且知谮之不行也,遽曰:『臣不知陛下能屈己爱民如此,真尧舜之主也。』洒泣再拜而出。 仁宗圣性仁恕,尤恶深文,狱官有失入人罪者,终身不复进用。至于仁民爱物,孜孜惟恐不及。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夕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此闻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为例。诚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可不忍一夕之馁,而启无穷之杀也?』时左右皆呼万岁,至有感泣者。 【以上见东轩笔录。】 仁宗尝春日步苑中,屡回顾,皆莫测圣意。及还宫中,顾嫔御曰:『渴甚,可速进熟水。』嫔御进水,且曰:『大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仁宗曰:『吾屡顾,不见镣 【原作『余』,据明抄本及东轩改。】 子,苟问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归。』左右皆稽颡动容,呼万岁者久之,圣性仁恕如此。 【东轩笔录。】 仁宗读五代史,至周高祖幸南庄临水亭,见双凫戏于池,出没可爱,帝引弓射之,一发迭贯,从臣称贺。仁宗掩卷谓左右曰:『逞艺伤生,非朕所喜也。』内臣王 【玉壶作『郑』。】 昭信掌内饔十五年,尝面戒曰:『动活之物,不得擅烹。』深恶于杀也。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五。】 庆历二 【涑水作『三』。】 年五月,旱,丁亥夜雨。戊子,宰相章得象等入贺。上曰:『昨夜朕忽闻微雷,因起露立于庭,仰天百拜以祷。须臾雨至,朕及嫔御衣皆沾湿,不敢避去,移刻雨霁,再拜而谢,方敢升阶。』得象对曰:『非陛下至诚,何以感动天也?』 【涑水作『地』。】 上曰:『比欲下诏罪己,避寝彻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密祷为佳耳。』 庆历三年九月,知谏院王素、余靖、欧阳修、蔡襄,以言事不避,并改章服。十月,王素除淮南转运使,将之官,入辞,上谓曰:『卿今便去,谏院事有未善者,可尽言之。』右正言余靖奉使契丹,入辞,书所奏事于笏,各用一字为目。上顾见之,问其所书者何,靖以实对,上指其字一一问之,尽而后已。上之听纳不倦如此。 【涑水纪闻。】 庆历中,滕子京守庆州,属羌数千人内附,滕厚加劳遗,以结其心。御史梁坚言滕费 【渑录有『妄』字。】 公库钱,仁宗曰:『边帅以财利啖蕃部,此李牧故事,安可加罪?』 【出渑水燕谈。】 刘沆为集贤相,欲以刁约为三司判官,与首台陈恭公议不合,刘 【东轩有『再三』二字。】 言之,恭公始允。一日,刘作奏札子,怀之与恭公上殿,未及有言,而仁宗曰:『益州重地,谁可守者?』二相未对,仁宗曰:『知定州宋祁,其人也。』陈恭公曰:『益俗奢侈,宋喜游宴,恐非所宜。』仁宗曰:『至如刁约,荒饮无度,犹在馆阁,宋祁有何不可知益州也?』刘公惘然惊惧,于是宋知成都,而不敢以约荐焉。 【见东轩笔录。】 仁宗圣性恭俭,至和二年春,不豫,两府大臣日至寝合问圣体,见上器服简质,用素漆唾壶盂子,素?盏进药,御榻上衾褥皆黄絁,色已故暗,宫人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黄絁也。然外人无知者,惟两府侍疾,因见之尔。 【出庐陵归田录。】 庆历中,郎官吕觉者,勘公事回,自陈衣绯已久,乞改章服。仁宗曰:『待别因差遣,与卿换金紫,朕不因鞠狱与人恩泽,虑刻薄之徒,望风希意,加人深罪耳。』上忠厚钦恤之德如此,庙号曰仁,不亦宜乎? 仁宗朝,南剑州上言,石碑等银矿发,上谓三司使曰:『但不害民,则为利国,或于民有害,岂可行也?』上之爱恤元元,至矣。 【出渑水燕谈。】 仁宗朝,流内铨引改京官人李师锡。上览其荐者三十余人,问其族系,乃知使相 【渑录作『丞』。】 王德用甥婿。上曰:『保任之法,欲以尽天下之才,今但荐势要,使孤寒何以进止?』与师锡循资。后翰林学士胡宿子宗尧磨勘,以保官多,亦令循资。帝之照见物情,抑权势,进孤寒,圣矣夫。 【出渑水燕谈。】 温成皇后乳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贾昌朝连结之,谓之姑姑。台谏论其奸,吴春卿欲得其实而不可,近侍有进对者曰:『近日台谏官事,虚实相半,如贾姑姑事,岂有是哉?』上默然久之,曰:『贾氏实曾荐昌朝。』非吾仁祖盛德,岂肯以实语臣下耶? 【出东坡集。『集』字据明抄本增。】 秘书监侍讲傅尧俞,始召赴资善堂对迩英阁,尧俞致谢,上遣人宣召答曰:『卿以博学,参预讲筵,宜尊所闻,以辅不逮。』尧俞讲毕,曲谢,上复遣人宣喻:『卿讲义渊博,多所发挥,良深嘉叹。』是日,上朝读三朝宝训,至天禧中,有二人犯罪,法当死,真宗皇帝恻然怜之,曰:『此等安知法?杀之则不忍,舍之则无以励众。』乃使人持去,笞而遣之,以斩讫奏。又祀汾阴日,见一羊自掷道左,怪问之,曰:『今日尚食,杀其羔。』真宗惨然不乐,自是不杀羊羔。资政殿学士韩维读毕,因奏言:『此特真宗皇帝小善尔,推其心以及天下,则仁不可胜用也。真宗自澶渊之役,却狄之后,十九年不言兵,天下富庶,其源盖出于此。昔孟子论齐王不忍觳觫之牛,以为是心足以王,今恩足以及禽兽,而不及于百姓,岂不能哉?盖不为耳。外人皆云:「皇帝陛下,仁孝发于天性,每行见昆虫蝼蚁,违而过之,且勑左右勿践履。」此亦仁术也。臣愿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则天下幸甚。』某时为右史,奏曰:『臣今月十五日侍迩英阁,切见资政殿学士韩维因读三朝宝训,至真宗皇帝好生恶杀,因论皇帝陛下在宫中,不忍践履虫蚁,其言深切,可以推明圣德,益增福寿。臣忝备位右史,谨书其事于册,又录一本上进,意望陛下采览,无忘此心,以广好生之德,臣不任大愿。』 【以上见东坡集。『集』字据明抄本增。】 明道二年二月十一日,仁宗行籍田礼,上就耕位,侍中奉耒进,上搢圭 【渑录有『秉耒』二字。】 三推,礼仪使奏礼成。上曰:『朕既躬耕,不必泥古,愿终亩以劝天下。』礼仪使复奏,上遂耕十有二畦。翌日,作籍田礼毕诗,赐宰臣已下和进,寻诏吕文靖公等编为籍田记,时许开封国学举人陪位,因得免解。 【出渑水燕谈。】 宝元、康定间,西方用兵,急于边用,言利者多捃拾微细,颇伤大体,仁宗厌之。乃诏曰:『议者并须究知本末,审可施用,若事已上,而验白无状,事効不著者,当施重罚。』于是轻肆者知畏,而不敢妄述利害。 【出渑水燕谈。】 宋郑公庠,初为翰林学士,仁宗尝对执政称其文学才望,可大任者。云:『候两府有阙,进名。』是时曾鲁公公亮为馆职,在京师,传闻上有此言,遽过郑公而贺之。郑公蹙頞曰:『审有是言,免祸幸矣。』鲁公惘然不恻而退。明年,枢副阙,执政进名,仁宗熟视久之,徐曰:『召张观。』执政曰:『去岁得旨,欲用宋庠。』仁宗曰:『观是先朝状元,合先用也。』又尝对执政: 【东轩有『称』字。】 三司使杨察、判开封府王拱辰,才望履历,将来两府有阙,进此二人。既而梁庄肃公适罢相,两府次迁,执政以二人名闻,仁宗曰:『可召程戡。』执政复以异时上语奏陈,仁宗曰:『若遂用察等,是二人之策得行也。』执政遂不敢复言。盖梁公之出,或云察等所挤,上之英鉴,皆类此也。 【见东轩笔录。】 帝于迩英阁出危竿论一篇,述居高慎危之意。又出御书十有三轴,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宗训,二曰奉真考业,三曰祖宗艰难、不敢有坠,四曰真宗爱民、孝思感噎,五曰守信义,六曰不巧诈,七曰好硕学,八曰精六艺,九曰慎言语,十曰待耆老,十一曰静进 【活字本、明抄本并作『进静』。】 退,十二曰求忠正,十三曰惧贵极,十四曰保勇将,十五曰尚儒籍,十六曰议释老,十七曰重良臣,十八曰广视听,十九曰功无迹,二十曰戒喜怒,二十一曰明巧媚,二十二曰分希旨,二十三曰从民欲,二十四曰慎满盈,二十五曰伤暴露兵,二十六曰哀鳏寡民,二十七曰访屠钓臣,二十八曰讲远图术,二十九曰辨朋比,三十曰斥谄佞,三十一曰察小忠,三十二曰监迎合,三十三曰罪己为民,三十四曰损引抚军,三十五曰一善可求、小瑕不废。顾丁度等曰:『朕观书之暇,取臣僚上言,及进对事目,可施于政治者,书以分赐卿等。』度及曾公亮、杨安国、王洙等拜赐,因请注释其义,帝许之。丙戌,丁度等上答迩英圣问一卷,帝览之终篇,指其中体大者六事,付中书枢密院,令奉行之。答圣问者,即所释前所赐三十五事也。其序曰:『伏奉宣示御书文字十三轴,仰窥圣旨,皆陛下上念祖宗,下思政治,述安危成败忠邪善恶之事,询谋下臣,使进裨补,敢不竭愚?窃思自古求治之主,靡不欲兴理道,安邦国,纳忠正,退奸邪,广聪明,致功业。然行此数事,在明与威断尔。明则不惑,威则善柄,断则能行,总是三者,守而勿失,非圣人,孰能为之?臣等尝读唐书,见宪宗英悟,留心庶政,宰臣陈说政要,必往复诘问。既尽其理,则曰:「凡好事,口说则易,躬行则难,卿等既为朕言之,常须行之,勿空陈而已。」李绛对曰:「非知之艰, 【活字本、明抄本并作『难』。】 行之惟艰,陛下今日处分,可谓至言。然臣绛亦以天下之人,从陛下所行,不从陛下所言,唯愿每言之,则必行之。」宪宗深所嘉纳。今臣等亲承圣谕,敷明治要,亦愿陛下日与辅臣举此事目,推而行之,无使唐之君臣,专美前代也。』 帝谓赵师民曰:『以水喻政,其有指哉?』对曰:『水性,顺故通,通则清。逆故壅,壅则败。喻用贤,则王政通而世清,用邪,则王泽壅而世浊。幽王失道,绌正用邪,正不胜邪,虽有善人,不能为治,亦将相牵,沦于污败也。』丁未讲诗,至巷伯篇曰:『哆兮侈兮,成是南箕』,注有『鲁男子独处之事』。帝曰:『嫌疑之际,古人之所慎也。此不着鲁人姓氏,岂圣人特以设教邪?』 乙未讲诗都人士篇,帝曰:『古人冠服,必称其行,今冠服,或过之,未必如古人也。』读三朝经武圣略至真宗朝,李继和上言:『国初,李汉超在关南,以私钱贸易,以佐公用,人或绳奏之,太祖反令尽除所过税。』帝曰:『任人如此,孰不尽力哉!』 四月己巳,读贾谊传,论三公三少,皆天下之端士,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帝曰:『朕昔在东宫,崔遵度、张士逊、冯元为师友,此三人者,皆老成人,至于遵度,尤良师傅也。』 辛未,读贞观政要,唐太宗曰:『今所任人,必以德行学识为本。』王珪曰:『人臣若无学业,岂堪大任?汉有诈称卫太子者,隽不疑断以春秋蒯聩之事,宣帝与霍光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经术。」』帝曰:『人臣须是知书,宰相尤须有学也。』杨安国对曰:『汉儒多引经决大事,宰相必通一经。』帝谓宋祁曰:『近代士人,多不务通经,但用一时之艺,苟取富贵。盖进用高科者,不十年,便居显位,所以不劝也。』 七月壬子,帝朝拜真宗神御回,幸资善堂作诗:『先皇教善敞东闱,菲德承宗赖庆晖。为感储筵惊岁月,因瞻台像驻骖騑。楹书乍启钦遗泽, 【堂中藏先朝赐书。】 庭树重攀记旧围。畴日学文亲政地,仰怀慈训倍依依。』 戊辰,御迩英合,内出欹器一,陈于御坐前。谕丁度等曰:『朕思古欹器之法,试令工人制之,以示卿等。』帝命以水注之,中则正,满则覆,虚则欹,率如家语、荀卿、淮南之说,其法度精妙,度等列侍观之。帝曰:『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圣人有持满戒慎之守,朕欲以中正临天下,当与列辟共守此道。』度等拜曰:『臣等亦愿以中正事陛下。』因言太宗时,尝作此器,真宗制欹器论,演先儒之义以垂戒。帝曰:『然。』 四月戊寅,御迩英合,帝作欹器论后述一篇,以申存亡亏成之鉴。侍讲读官丁度等请宣布中外,使知圣心所存。帝曰:『但欲使卿等见之,不须宣布。』度曰:『臣等欲各传一 【『一』据明抄本增。】 本,以彰 【原作『章』,据明抄本改。】 荣遇。』帝曰:『可便以此本赐卿等。』皆拜而受之。 六月壬寅,御延和殿,侍讲学士上五经精义周易节解二十卷,因言:『尚书顾命,礼记丧礼,春秋家陪乱政,旧所不讲,今纂集精义,所当去留,上系宸旨。』帝曰:『先王吉凶之制,百代所遵,不可以俗忌而简去。至于春秋丧乱之事,皆有善恶鉴戒,人主宜闻之,亦须存录。先儒于经籍,有一字之误者,朕常不敢改易,但注以辨之,况正经之义,可辄芟去邪?』 己巳讲尚书洪范五事,帝曰:『王者之用五事,皆本于五行乎?』王洙对曰:『王者治五行,得其性,则五事皆善,故五事得,则有休证。五事失,则有咎证。是以圣人克谨天戒,以修其身。』帝曰:『人君奉天,在于修德,夙夜兢兢,戒慎于未形,尚恐不至。必俟天有谴告,然后修德,此岂畏天之道也?』 十月戊寅,诏俟讲尚书毕,讲周礼,令侍讲以下与贾昌朝先修节解,以备讲说。 十一月甲辰,讲尚书无逸,帝曰:『朕深知享国之君,宜戒逸豫。』杨安国曰:『旧有无逸图,疏于屏间。』帝曰:『朕不欲坐席背圣人之言,当书置之左方。』又命丁度取孝经之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对为右图。因令王洙书无逸,蔡襄书孝经,又命翰林学士承旨王拱辰为二图序,而襄书之。 五年四月丁酉,御迩英阁,讲冏命:『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帝曰:『君臣之际,必诚意相通,而后治道成。』杨安国对曰:『陛下聪明文思,从谏弗咈,如水之走下。视羣臣若僚友,自古盛王,未之有也。』帝曰:『臣下能进忠言,朕何惜夏禹之拜!』 仁宗十月乙酉,监国史王曾言:『唐史官吴兢于正史实录外,录太宗与羣臣对问之语,为贞观政要。今欲采太祖、太宗、真宗实录,日历时政记,起居注,其间事迹不入正史者,别为一书。』从之。帝每遇经筵,以象庪书策外向,以便侍臣讲读。天圣末,孙奭年高视昏,或阴晦,即为徙御坐于合外。奭每讲论,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复规讽,帝意或不在书,奭则拱默以俟,帝为竦然改听。尝书『无逸图』,上之,帝施于讲读合。明道元年二月癸卯,监修国史吕夷简上三朝宝训三十卷,即王曾所请也。十月甲戌,读正说慎罚篇,述后汉光武罢梁统从重之奏,帝曰:『深文峻法,诚非善政。』宋绶对曰:『王者峻法则易,宽刑则 【『则』字据明抄本增。】 难。夫以人主得专生杀,一言之怒,则如雷如霆,是峻易而宽难也。』 【已上见帝学。】 治平二年八月三日,大雨,一夕都城水深数尺,上降诏责躬,求直言。学士草诏,有『大臣惕思天变』之语,上夜批出云:『淫雨为灾,专戒不德』,遽令除去『大臣思变』之言。上之恭己畏天,自励如此。 【见庐陵归田录。】 太宗好文,每进士及第,赐闻喜宴,常作诗赐之,累朝因以为故事。仁宗在位四十二年,赐诗尤多,然不必尽上所作。景佑元年,赐诗末句云:『寒儒逢景运,报国合如何?』论者以谓质厚宏壮,真诏旨也。 仁宗皇帝时,学士书诏,未尝有所增损。庆历七年春,旱,杨亿再当制,降诏中书门下,既进草,上以为罪己之辞未至也,令更撰之。其辞有『乃自去冬,时雪不降,今春大旱,赤地千里,天威震动,以戒朕躬。兹用屈己,以谢愆归,诚而上叩,冀高穹之降监,闵下民之无辜,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自三月十九日避殿减膳,许中外实封言事。后三日,贾魏相。吴 【原作『矣』,据明抄本改。】 春卿罢枢密副使。又诏罢出猎,明日又诏南郊,毋得上尊号。二十七日幸西太一宫祈雨,日色方炽,上命撤盖。既还,乃雨。又明日,宰相参知政事降官,是日遂大雨,上作喜雨诗,赐二府。 至和初,京师疫,太医进方,有用犀者,内出二株解之,其一株乃通天犀。内侍李舜举谓以为御所服带,上谓曰:『岂重于服御,而不以疗民乎?』命工碎之。 【已上见东斋笔录。『东斋笔录』疑为『东轩笔录』或『东斋记事』之讹。两书均无以上三条。】 仁宗初逐林瑀,一日执政奏事罢,因谈时政,而共美上以聪明叡智,洞察小人情 【东轩有『状』字。】 者。仁宗曰:『卿等谓林瑀去,而朝廷遂无小人耶?』执政曰:『未谕圣旨,不识小人为谁?』仁宗从容曰:『苏绅【原误作『伸』,据明抄本及东轩改。】 可侍读学士,知河阳。』 【出东轩笔录。】 仁宗退朝,尝命侍臣讲读于迩英合,贾侍中昌朝时为侍讲,讲春秋左氏传,每至诸侯淫乱事,则略而不说。上问其故,贾以实对。上曰:『六经载此,所以为后王鉴戒,何必讳。』 【出庐陵归田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 [book_title]卷第五 祖宗圣训(五)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 祖宗圣训(五) ◆祖宗圣训(五) 仁宗皇帝(二) 英宗皇帝 神宗皇帝 ○仁宗皇帝(二) 天圣七年,曹侍中利用因侄汭聚无赖不轨,狱既具,有司欲尽劾交结利用者。憸人幸其便,阴以文武四十余人讽之,俾深治。仁宗察之,急出手诏:其文武臣僚内有先曾与曹利用交涉往还,曾被荐举,及尝亲昵之人,并不得节外根问;其中虽有涉汭之事者,恐诖误,亦不得深行锻炼。其仁恤至此。是年圣寿 【湘录『寿』作『算方』二字。】 二十。 皇佑中,杨待制安国迩英阁讲周易,至节卦,有『慎言语、节饮食』之句,杨以语朴,仁宗反问贾魏公曰:『慎何言语?节何饮食?』魏公从容进其说曰:『在君子言之,则出口之言皆慎,入口之食皆节。在王者言之,则命令为言语,燕乐为饮食;君天下者,当慎命令,节燕乐。』上大喜。后讲论语,当经者乃东北一明经臣,讲至『自行束修』以上之文,忽进数谈,殆近乎镢进,曰:『至于圣师诲人,尚得少物,况余人乎?』侍筵羣公惊愧汗骇。明日传宣经筵臣僚,各赐十缣。诸公皆耻之,方议共纳,时宋莒公庠留身奏:『臣闻某人,经筵进鄙猥之说,自当深谴,返以锡赐,诚谓非宜。然余臣皆已行之,命拜赐可也。若臣弟祁,以臣在政府,于议不便,今谨独纳。』上笑曰:『若卿弟独纳,不特妨诸臣,亦贻某人之羞,但传朕意受之。』 【并湘山野录。此条原本误与前条相连。湘山野录,前条在卷上,此条在卷中,事不相关,故从湘录另为一条。】 鲁人李廷臣顷官琼管,一日过市,有寮子持锦臂鞴鬻于市者,织成诗一联,取视之,乃仁庙景佑五年赐新进士诗也。云:『恩袍草色动,仙籍桂香浮。』呜呼!仁祖天章掞丽,固足以流播荒服,盖亦仁德醇厚,有以深浃夷寮之心,故使爱服如此也。廷臣以千钱易得之,贴之小屏致几席间,以为朝夕之玩。 【出渑水燕谈。】 十一月癸巳,以皇子生,燕宗室于太清楼,读三朝宝训,赐御书。又出宝元夫人祥异书示辅臣,其书,帝所集天地辰纬云气杂占凡七百五十六,分三十门,为十卷。庆历元年七月戊申朔,出御制观文鉴古图记以示辅臣。 天章阁侍讲林瑀上周易天人会元纪,御史中丞贾昌朝言:『瑀以阴阳小说,上惑天听,不宜在劝讲之地。』帝谕辅臣曰:『人臣虽有才学,若过为巧伪,终有形迹。』乃落瑀职,通判饶州。 宝元二年三月壬寅,编修院与 【原误作『兴』,据明抄本改。】 三司上历代天下户数,前汉千二百二十三万三千六十二,后汉千六百七万七千九百六十,魏九十四万三千四百二十三,晋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宋九十万六千八百七十,后魏三百三十七万五千三百六十八,北齐三百三万二千五百二十八,后周三百五十万,隋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唐九百六万九千一百五十四,国朝太祖朝二百五十万八千九百六十五,太宗朝三百五十七万四千二百五十七,真宗朝八百六十六万九千七百七十九,宝元元年千一十一万四千二百九十。先是,迩英阁读真宗正说养民篇,见历代户口登耗之数,帝顾侍读臣曰:『今天下民籍几何?』侍读学士梅询对曰:『先帝所作,盖述前代 【『代』字据明抄本补。】 帝王恭俭有节,则户口充羡;赋敛无艺,则版图衰减。自五代之季,生齿凋耗,太祖受命,而太宗真宗继圣承祧,休养百姓,天下户口之数,盖倍于前矣。』因诏三司及编修院检阅以闻,至是上之。 【见帝学。】 仁宗时,宦官虽有蒙宠信甚者,台谏言其罪,輙斥之不吝也,由是不能弄权。 仁宗万机之暇,无所翫好,惟亲翰墨,而飞白尤为神妙。凡飞白,以点画象物形,而点最难工。 【『工』原作『又』,据归田改。】 至和中,有书待诏李唐卿撰飞白三百点以进,自谓穷尽物象,上亦颇佳之,乃特为『清净』二字以赐之,其六点尤为奇绝,又出三百点外。 【出庐陵归田录。】 仁宗皇帝暑月不挥扇,镇侍迩英阁,常见左右以拂子驱蚊蝇而已。冬月不御炉,御殿则于朵殿设炉以御寒气,甚则于殿之两隅设之。医者云:体备中和之气则然。 【东轩笔录。】 庆历四年八月乙卯,上曰:『近观诸路提转所按举官吏,务为苛刻,不存远大,可降诏约束。』 嘉佑中,苏辙举贤良对策,极言阙失,其略曰:『闻之道路,陛下宫中贵姬, 【明抄本作『妃』。】 至以十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坐朝,咨谟便殿,无所顾问。』考官以下初无此事,辙妄言,欲黜之。仁宗曰:『朕设制科,本求敢言之事,辙小官,敢如此极言,特与科名,仍令史官编录。』 【文正公笔录。】 孔公道辅以刚毅直谅名闻天下,知谏院日,请明肃太后归政天子。为中丞日,谏废郭后。其后知兖州日,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仁宗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乃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 【见倦游杂录。】 玉清昭应宫使王曾请命馆阁校道藏经,仁宗因言其书多载飞炼金石服饵之事,不如老氏五千言,清净而简要也。宰相张知白曰:『老氏五千言,道德之本,非同方士一曲之说也。』 庆历二年正月,光禄寺丞盛中甫、马直方在馆读书,自陈岁久,请以贴职,仁宗曰:『儒馆之职,岂可求邪?』止令太官给食,候三年与试,因诏罢馆阁读书。 武宁军节度使兼侍中夏竦、武胜军节度使同平章事程琳,荐尚书屯田员外郎张硕、秘书丞蔡抗、太子中舍李仲昌、节度掌书记李师锡等试馆职。仁宗曰:『馆职当用文学之士,名实相称者居之。近时所举,多浮 【明抄本作『学』。】 薄之人,朕甚不取也。』于是硕等送审官院与记姓名而已。 【见蓬山志。】 ○英宗皇帝 治平三年,英宗改清居殿曰钦明殿,命直龙图阁王广渊书洪范于屏。谓广渊曰:『先帝临御四十二年,天下承平,得以无 【活字本、明抄本均作『无以』。】 为。朕方属多事,其敢自逸?故改此殿名。』因访广渊先儒论洪范得失,广渊对以张景所得最深,以景论七篇进。翌日,上复召对延和,曰:『景所说过先儒远矣。以三德为驭臣之柄,尤为善论。朕遇臣下,尝务谦柔,听纳之间,则自以刚断。此屏置之坐右,岂特无逸之戒也!』 英宗谓辅臣曰:『谏官御史,贵通达大体,如任己爱憎以中伤善良,或绳治细故,规图塞言责,此何足以补职?卿等亦当察之。』 英宗谓辅臣曰:『馆阁所以育俊才,比欲选人出使无可者,岂乏才邪?』参知政事欧阳修曰:『今取才路狭,馆阁止用编校书籍选人进用,稍迟,当广任才之路,渐入此职,庶几可以得人。』赵概曰:『养育人才,当试其所长而用之。』上曰:『卿等为朕各举才行兼善者数人,虽亲戚世家勿嫌,朕当亲阅可否。』宰相曾公亮等曰:『使臣等自荐而自用之,未免于嫌也。』韩琦曰:『臣等所患,人才难于中选,果得其人,议论能否,固何嫌也。』上因使荐之,于是琦、公亮、修、概所举者凡三十人,皆令召试。琦等又以人多难之,上曰:『既委公等举,苟贤,岂患多也?』乃先召尚书度支员外郎蔡延庆,尚书屯田员外郎叶均,太常博士刘汾、王攽、夏倚,太子中允张公裕,大理寺丞李常,光禄寺丞胡宗愈,雄武军节度推官章惇,前密州观察推官王存等十人,余复试之。 治平三年,龙图阁直学士司马光集战国下讫五代君臣事迹,可以为监戒者,为编年书,名曰通志八卷上之。英宗览而善之,又诏光置局秘阁,辟官二人,续其后事,俟书成取旨,乃赐名。 英宗初即位,辅臣请如干兴故事,双日召侍臣讲读,上曰:『当俟祔庙毕,择日开经筵,见讲读官。』 上既御经筵,谕任守中曰:『方日求讲官久待对,未食,必劳倦,自今视事毕,不俟进食,即御经筵。』故事,讲读毕,拜而退,上命毋拜,遂以为常。 治平元年,诏葬皇后乳母永嘉郡夫人贾氏,而开封府言,徙堀民墓,不便。上曰:『岂宜以此扰民邪?』命勿徙。是岁,京东西路水灾,而陈、蔡、宿、亳州尤甚。 上既遣三司副使李肃之等分视被水州军,又命三司以上供米三万石赈济之。 【已上两朝宝训。】 谏官陈升之言:『比来馆阁迁任益轻,非所以聚天下贤才,长育成就之意。请约今在职者之数,着为定员。有论荐者,中书籍其名,若有阙,即取其文学行义杰然为众所推者,取旨召试。』诏从之。 【国朝宝训。】 ○神宗皇帝 熙宁五年六月,上曰:『人有才,不可置之闲处。』因言汉武亦能用人才。王安石曰:『武帝所见下,故所用将帅止卫、霍辈,至天下户口减半,然亦不能灭匈奴。』上曰:『汉武帝至不仁,以一马之故,劳师万里,侯者七十余人,视人命如草芥然,此天下户口所以减半也。人命至重,天地之大德曰生,岂可如此?』安石曰:『不仁如此,非特人祸,阴阳之报,亦岂可逃也!』上又曰:『有政事,则岂特人得其所,鸟兽鱼鳖,无不咸若。』上曰:『尧舜之时,凤凰来仪,自不足怪。』 熙宁六年十一月,吏有不附新法,介甫欲深罪之,上不可。介甫固争之,曰:『不然,法不行。』上曰:『闻民间亦颇苦新法。』介甫曰:『祁寒暑雨,民犹有怨咨者,岂足顾也!』上曰:『岂若并祁寒暑雨之怨亦无邪!』 熙宁二年,上曰:『朕每思祖宗百战得天下,今以一州生灵,付一庸人,尝痛心疾首。』 上事慈圣至诚极孝,所以娱悦后无不至,在宫中,从后行,必自扶掖,视膳定省唯谨。后尝幸金明池,豫为百宝船,其日,驰以上寿。上谦冲退托,去华务实,终身不受尊号,帝王之盛德也。熙宁二年,上谓执政曰:『尊号于朕,一无加损,虽加百字,奚益?』 元丰三年,诏曰:『朕惟皇以道,帝以德,王以业,各因时制名,用配其实。朕承祖宗之休,宅士民之上,凡虚文繁礼,悉已革去。而近司羣辟,犹或时以称号见请,虽出于归美报上之忠,然非朕所以若稽先王之意。自今每遇大礼,罢上尊号。』 元丰元年十一月,宰臣吴珪等云:『功臣非古,陛下即位,上徽号至数十而不许。臣等何功,乃例蒙恩数,乞于衔位中减罢。』诏如其请。 元丰四年五月,有上书乞慎择守令者,上谓辅臣曰:『天下守令,众至千余人,其才难以徧知。立法于此,使象之于彼,从之则为是,倍之则为非,以此进退,方有准的,所谓朝廷有政也。如汉黄霸,妄为条教,以干名誉,在所当治,而反增秩赐金。夫家自为政,人自为俗,先王之所必诛,变风变雅,诗人所刺。朝廷为一好恶,定国是,守令虽众,沙汰数年,自当得人也。』 五年二月,上曰:『刺史县令,治民为最近,汉自刺史有入三公者,盖重其任耳。今之藩郡,不过数十,往往多不得人,则县令可知也。自今更宜慎择。』 元丰五年五月,上谓辅臣曰:『虽周之盛时,亦以为才难,唯能以道泛观,不拘流品,随材任使,则取人之路广。苟不称职,便可黜退,不可谓已与之官禄,反以系吝,而难于用法。如臣下有劳,朝廷见知,虽有过失,亦当宽贷,如吴居厚使京东,治财数百万,设有失陷官钱二三千缗,其功自可除过。故律有议劳议贤之法,亦周之八柄诏王之遗意也。然有司议罪,自当官守,诛宥则系主断,如此则用人之道无难矣。』韩绛尝言:『陛下临御以来,内则讲求典礼,总一制度,流斡财币,总核庶狱。外则团结兵将,讨伐违傲,开拓疆境,经制边用。凡所措置,悉该圣虑,一有奏禀,皆出宸断。』上曰:『朕观三代以至唐,未有百年之间无患难者。国家承祖宗之业,升平如此,朕嗣守大器,日夜恐惧,以思为治之道,无如择人。』又曰:『将帅最难得人,唐三百年中,惟一郭子仪耳。朕观其人本应武举。』因诵杜牧诗云:『未如终始郭汾阳』,嗟叹久之。 元丰中,辅臣论及人材,上曰:『人材固有小大,若古之立功名者,管仲之于齐,商鞅之于秦,吴起之于楚,皆使政令必行,若于道,则未也。傅说之于商,周公之于周,可谓尚道德,而兼功名者也。人臣但能言道德,而不以功名之实,亦无补于 【明抄本有『世』字。】 事。』 谏官杨绘言:『向传范,后族,不当守郓领安抚使。』彦博曰:『传范累典郡,非缘外戚。』上曰:『得谏官如此敢言,甚好,可以止他妄求者。』九月,辅臣有言将帅宜置副贰者,上曰:『人之忌能者众,今举所知,不过取其出己下者,非有至诚恻怛之心,为朝廷立事也。』 神宗英文烈武圣孝皇帝,嘉佑八年五月,始听讲于东宫,天资好学,寻绎访问,至日昃。内侍言,恐饥,当食。上曰:『听读方乐,岂觉饥耶?』英宗以上读书太多,尝遣内侍止之。当讲读,正衣冠,拱手,虽大暑,未尝使人挥扇,待宫僚有礼。伴读王陶入侍,上率弟颢拜之。陶读舜本纪,言舜孝友事,大爱慕之。又读商本纪仲虺作诰,因取尚书读之,至『志自满,九族乃离』,上曰:『微子去之,是也。』 【已上见元丰宝训。】 一日,宰执对毕,枢密退,富彦国召留之。因奏:『臣前蒙宣喻,当君臣相体,悉心尽节,无嫌疑形迹隐避。臣以谓此诚尧舜盛德,然独臣蒙此宣喻,臣以谓中书枢密臣僚,皆宜知陛下圣意如此。』上曰:『每如此宣喻诸人。』弼又奏:『大臣须和,乃能成事,若怀私意,各执己见,不务尽理,互相疑间,则无由成事,须众人一心,则能副陛下委任。臣比见大臣各怀私意,则相舁而废事。』上曰:『朕夙夜焦劳,正期大臣肩一心,共成国家之务,执政须是不执己见,务求当而已。朝廷事,若舍却义理,何所考据?』弼曰:『今大臣各 【原作『名』,据明抄本改。】 有蕴蓄,岂不愿尽心以俟 【明抄本作『事』。】 陛下?但其间或恐上忤圣意,恐或为小人所攻,或以事大难行,须是彼此一心,则事无不济。臣衰老不才,然蒙陛下恩遇殊异,有所见,不敢避忤旨,理须极言。』上曰:『相公言及此,能用心如此,则天下不胜幸甚。朕无适莫,惟义理所在,与大臣议事,苟见其有理,何所不从?但恐或有微伺风指,不肯尽言。』宽夫曰:『臣等奏事,一言不从,或至再三,陛下未尝有不从者。』上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天地之变,唯有正厥事,乃所以应之也。』弼又言:『今所进用,或是刻薄小材之人,恐须多进用醇厚敦实之人。小材虽似可喜,然害事坏风俗,不可长仲。』因言卢犯奸邪,而德宗不知,此乃所以为奸。卢犯非无才,然以其奸邪,故害事。上曰:『大臣正要与天下图治,三相既如此,则参枢皆宜如此用心,务相协和,每事求义理所在,朕与卿等终身共守此。』于是皆拜。 【以上熙宁奏对。】 熙宁四年,王荆公当国,欲以朱柬之监左藏库,柬之辞曰:『左帑有火禁,而年高,宿直非便。闻欲除某人干当进奏院,忘其人名,实愿易之。』荆公许诺。翌日,于上前进某人监左藏库,上曰:『不用朱柬之监左藏库,何也?』荆公震骇,莫测其由。上之机神临下,多知外事,虽纤微,莫可隐也。 熙宁十年,王荆公初罢相,以吏部尚书观文殿学士知金陵,荐吕惠卿为参政而去。既而吕得君怙权,虑荆公复进,因郊礼,荐荆公为节度使平章事。方进熟, 【东轩有『勑』字。】 上察见其情,遽问曰:『王安石去不以罪,何故用赦复官?』吕无以对。明年,复召荆公秉政,而王、吕益相失矣。 神宗皇帝在春宫时,极冲幼,孙思恭为侍读。一日,讲孟子,至『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思恭泛引古今助顺之事,而不及亲戚畔之者。上顾曰:『微子,纣之诸父也,抱祭器而入周,非亲戚畔之耶?』思恭释然骇伏。上之叡明,可谓闻一知十矣。 【东轩笔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 [book_title]卷第六 君臣知遇(一)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 君臣知遇(一) ◆君臣知遇(一) 文太师 王冀公 杜祁公 李文靖公 李汉超 苏内翰 陈执中 刘昌言 郭进 梁丞相 石元懿 戴恩 邢尚书 窦偁谏议 李文正 唐质肃 赵韩王 王光禄 寇员外 李尚书 冯元 孙奭 ○文太师 元丰七年春,文太师告老,奏乞赴阙亲辞天陛,庶尽臣子之诚。既见神宗,即日对御锡宴,顾问温密,上酌御琖亲劝。数日,将朝辞,上遣中使以手札谕公,留过清明,敕有司为公备二舟,泝汴还洛。清明日,锡宴玉津园,公作诗示同席。 【渑录下有『翌日,上用公韵属和,亲洒宸翰,就第赐公。』十六字,无『将行』二字。】 将行,特命三省已上赴琼林苑宴饯,复赐御诗送行。公留京师一月,凡对上者五,锡宴者三,赐诗者再,顾问不名,称曰太师,宠数优异,近世无比。 【见渑水燕谈。】 ○王冀公 王冀公罢参政,真宗朝夕欲见,择便殿清近,惟资政为优,因以公为本殿大学士。公奏曰:『臣虽出于寒贱,不能独宿,欲乞除一臣僚兼之。』遂以陈文僖彭年并直。一夕,公携一巨榼入宿,方与陈寒夜闲饮,遽中人持钥开宫扉,独召公,怱怱而入,谓陈曰:『请同院不须相候,独酌数杯,先寝。』至行在,真宗与公对饮,饮罢,持禁烛送归,繁若列星。陈危坐伺之,已四鼓,笑曰:『同院尚未寝乎?』陈曰:『恭候司长,岂敢先寝?』公喜笑,倒载解袜褫带,几不能支,坦腹自矜曰:『某江南一寒生,遭际真主,适主上以巨觥敌饮,仅至无筭,抵掌语笑如僚友之无间。』已而遂寝,殆晓,盥栉罢,与陈相揖。觉夜归数谈,颇疎漏,自言:『夜来沉湎,殊不记归时之早晚,无乃失容于君子乎?』陈曰:『无之。』但殷勤愧谢,既辨色,将赴班,同趍出殿门,执其手以语文禧曰:『夜来数事,止是同院一人闻之。』文僖归,谓子弟曰:『大臣慎密,体当如此。』 【见湘山野录。】 ○杜祁公 皇佑中,明堂大享,时世室亚献无官僚,惟杜祁公衍以太子太师致仕南京。仁宗诏公归以侍祠,公已老,手染一疏以求免,但直致数句,更无笺章铺叙之饰,止以奇笺妙墨,临帖行书,亲写陈奏:『臣衍,向者甫及年期,上还印绂,天慈极深,曲徇私欲。今犬马之齿七十有三,外虽支持,中寔衰弊。且明堂大享,千载难逢,臣子岂不以捧璋侍祭为荣遇?臣但恐颠倒失容,取戾非浅。伏望陛下察臣非矫,免预大礼,无任恳切之至。臣某谨奏窃闻。』仁宗置玉机,常取玩阅。 【以上出湘山野录。】 ○李文靖公 李文靖公沆初知制诰,太宗知其贫,多负人息钱,曰:『沆为一制诰,俸入几何,家食不给,岂暇偿息耶?』特赐钱一百三十万令偿之。后为学士,因宴,上目送爱之,曰:『沆风度端粹,真佳士也。』后登右揆,居辅弼,当太平无一事,凡封章建议,务更张喜激昂辈,摇鼓捭阖,悉屏之。谓所亲曰:『无以报国,聊用此以安黎庶尔。』景德二年薨,上临哭之恸,大呼曰:『天乎!忠良纯臣,合享遐寿!』 【玉壶清话。】 ○李汉超 太祖时,以李汉超为关南巡检使,捍北虏,与兵三千而已。然其齐州赋税最多,乃以为齐州防御使,悉与一州之赋,俾之养士。而汉超武人,所为多不法,久之,关南百姓诣阙讼汉超贷民钱不还,及掠其女以为妾。太祖召百姓入见便殿,赐以酒食,慰劳之,徐问曰:『自汉超在关南,契丹入寇者几?』百姓曰:『无也。』太祖曰:『往时契丹入寇,边将不能御,河北之民,岁遭劫虏,汝于此时,能保 【归田有『全』字。】 其赀财妇女乎?今汉超所取,孰与契丹之多?』又问讼女者曰:『汝家几女?所嫁何人?』百姓具以对,太祖曰:『然则所嫁,皆村夫也。若汉超者,吾之贵臣也,以爱汝女,则取之,得之必不使失所,与其嫁村夫,孰若处汉超 【归田有『家』字。】 富贵?』于是百姓皆感悦而去。太祖使人语汉超曰:『汝须钱,何不告我,而取于民乎?』乃赐以银数百两,曰:『汝自还之,使其感汝也。』汉超感泣,誓以死报。 【见庐陵居士集。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苏内翰 苏内翰易简在禁林八年,宠待之深,敻出彝等。李相沆入玉堂后于公,一旦先除参政,以公为承旨,赉赐与参政等,苏不甚悦。上谓公曰:『朕欲正旧典,先合用卿,即正台宰,然庶欲令卿延寿厚 【明抄本及玉壶均作『厚寿』。】 基,稔欲问望,乃先用沆,卿宜无慊。』盖知其龄促也。公以母老,急于进用,因干明圣节,进内道场醮步虚十首,中有『玉堂臣老非仙骨,犹在丹台望泰阶。』上悉其意,俾参大政,未几遂卒,年三十九。嗟悼为之洒涕,赐挽词,断句云:『时向玉堂寻旧迹,八花砖上日空长。』 【见玉壶清话。】 二 苏翰林易简一日直禁林,得江南徐邈所造欹器,遂以水试于玉堂。小珰传宣于公,见之不识其名,因密奏。既晚,太宗召对,问曰:『卿所玩者得非欹器乎?』公奏曰:『然。』亟取进之于便坐,上亲试之,其于水或增损一丝许,器则随欹,合其中,则凝然不摇。上叹曰:『真圣人切诫之器也。』公奏曰:『愿陛下执大宝神器,持盈守成,皆如此器,则王者之业,可以与天地同久。』上徐笑谓公曰:『若腹之容酒,得此器以节,安有沉湎之过耶?』盖公嗜饮过中,故托此规之。易简泣谢惭佩,上亲撰欹器铭及草书诫酒诗以赐焉。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一。】 三 苏易简为学士,最被恩遇。初与贾黄中、李沆同时上擢,黄中、沆参知政事,以易简为中书舍人,充承旨,并赐白金三千两,谕旨曰:『朕之待卿,非必执政而为重矣。』上作五七言诗各一首赐之,为真草行三体,刻于石。又飞白书『玉堂之署』四字以赐本院,今龛于堂南门之上。易简以御三体书石本,分遗秘书监李至及从祖修撰江陵公洎梁周翰,知制诰柴成务、吕佑之、钱若水、王旦,直秘阁潘慎修,翰林侍书王着,侍读吕文仲等凡十五人。及召至等宴于翰林,以观神笔之迹,上遣内司供拟坐客,各赋诗。宰相李昉等亦以诗贻易简,易简悉以奏御。上谓昉等曰:『易简以卿等诗来上,有以见儒墨之盛,而学士之光也,可别录一本进入。』以其本赐易简。 【杨文公谈苑。】 ○陈执中 世传陈执中作相,有壻求差遣,执中曰:『官职是国家底,非卧房笼箧中物,壻安得有之?』竟不与。故仁宗朝,谏官累言执中不学无术,非宰相器,而仁宗注意愈坚。其后,谏官面论其非,曰:『陛下所以眷执中不替者,得非以执中尝于先朝乞立陛下为太子耶?且先帝止二子,而周王已薨,立嗣非陛下而谁?执中何足眷?』仁宗曰:『非为是,但执中不欺朕耳。』然则人臣事主,宜以不欺为先也。 ○刘昌言 刘昌言,泉州人,先仕陈洪进为幕客,归朝,愿不授官。举进士,三上始中第,后判审官院,未百日,为枢密副使。时有言太骤者,太宗不听,言者不已,乃谓昌言闽人,语颇獠,恐奏对间陛下难会,太宗怒曰:『我自会得。』其笃眷如此。 【并见青箱杂记。】 ○郭进 太祖时,郭进为西山巡检,有告其阴通河东刘继元,将有异志者。太祖怒以诬害忠臣,命缚其人予进,使自处置。进得而不杀,谓曰:『尔能为我取 【归田有『继元』二字。】 一城一寨,不止赎尔死,当请赏尔一官。』岁余,其人诱其一城来降,进具其事,送之于朝,请赏以官。太祖曰:『尔诬害我忠良,此纔可赎死尔,赏不可得也。』命以其人还进,进复请曰:『使臣失信,则不能用人矣。』太祖于是赏以一官,君臣之间,盖如此。 【见庐陵居士集。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二 郭进少以壮勇,依汉祖于太原,开国,历刺史、团练使。国初,迁洛水防御使,为西山巡检,以扞太原。进御军严而好杀,部下整肃,每帅师入晋境,无不克捷,太祖因遣戍西山,必语之曰:『汝辈当谨奉法,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尝择御龙官三十人隶麾下押阵,适与晋人战,多退却,进斩十余人。奏至,上方御便殿阅武,厉声曰:『御龙官千百人中始选择得一二,而郭进小违节度,遽杀之,试如此龙 【原作『垄』,据明抄本改。】 种健儿,亦不足供矣。』潜遣中使谕进曰:『恃其宿卫亲近,骄倨不禀令,戮之甚得宜矣。』进感泣,由是一军精勇无敌。上为治第,令厅堂悉用■〈甬瓦〉瓦,有司言,亲王公主始得用此,上曰:『进事国尽忠,我待之岂不比吾子,有何不可哉?』太宗征太原,北戎自石岭关入援,进大破之,献俘行在,暴于城下,并人丧气,遂约降。进功高负气,监军田钦祚所为不法,进屡以语侵之,钦祚心衔,因诬以佗事,进不能甘,自缢死。太宗微知之,黜钦祚,终其身不复用。 【已上杨文公谈苑。】 ○梁丞相 梁丞相适始任详刑,一旦随判院卢南金上殿,进札子,奏案中偶有臣僚名次公者。仁宗忽问曰:『因何名次公?』判院以明法登仕,不能即对,时梁代对曰:『臣闻汉黄霸字次公,必以霸之字而名也。』上遂问曰:『卿是何人?』对曰:『臣秘书丞审刑详议官梁适。』又问:『卿是那个梁家?』适对曰:『先臣祖颢,先臣父固,俱中甲科,独臣不肖,于张唐卿牓行间及第。』上曰:『怪卿面貌酷肖梁固。』又他日,上殿对罢,适抱笏俯躬奏曰:『向蒙陛下金口亲谕,臣面貌类先臣,伏念先臣祖父顷事太宗真宗,皆祥符之前,不知陛下以何知之?』上曰:『天章阁有名臣头子,朕观之甚熟。』适因下殿谢,音仪堂堂,上颇爱之,有用之之意。一旦中书进拟除一臣僚为益漕,凡进,孰例更无改批,但纸尾书可而已,忽持批之『差梁适』。未几,又除修记注,以合格臣僚进之,复批梁适。自后知制诰,至翰林学士,除目凡上,皆批于公,由秘丞至台辅,不十年。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三。】 ○石元懿 石元懿熙载,西洛人,家贫游学,事母以孝闻。嵩阳道中遇一叟,熟视之,稽颡曰:『真太平良弼也。吾幼为唐相房玄龄检书苍头,公酷似房公。』嘱之曰:『见子事契相投者,即真主也,善事之。』语既讫即灭。后国初,太宗建太宁军节,公谒之,倾意投,为掌书记, 【玉壶有『游从觞咏』四字。】 情礼深厚。公长于太宗,间侍樽俎,常以兄呼之,然亦得事上之体,不谄不渎,故免数 【入声】 斯之辱。迨践祚,七年为右仆射平章事,卒,太宗幸其第,临丧哭之哀。谓近侍曰:『石某以纯正事朕,自府幕至台席,朕窥之无纤瑕颣,方此委用,朕不幸也。』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三。】 ○戴恩 戴恩为御龙弓箭直都虞候,一日,西蜀进青龙城道观长寿仙人图,其本吴道玄之迹。太宗阅之,酷肖戴恩,又恐所见有殊,亟召数班军校近侍内臣遍示之,曰:『汝辈且道此图似何人。』羣 【玉壶有『口』字。】 合奏曰:『似戴恩。』上笑而异之,因是擢用,后至建宁远军节,举朝止呼『戴长寿』。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四。】 ○邢尚书 邢尚书昺,曹州田家子,深晓播殖。真宗每雨雪不时,忧形于色,责曰:『官所定雨泽丰凶之兆,多或不中。』昺因进耒耜岁占三卷,大有稽验,皆牧童村老,岁月于畎亩间揣占得。咸平二 【玉壶作『三』。】 年,置经筵侍读,首命公为之。昺初应五经,庭试日,升殿讲『师』、『比』二卦,取羣经发题。太宗嘉其精博,擢九经第一。真宗晚年,多召于禁寝,从容延对。忽一日,见公衰甚,御袖掩目泫然曰:『宫邸旧僚,沦谢殆尽,存者惟卿尔。』遽密赉银千两、缯千疋。昺康裕无恙,果非久感疾,将易箦,车驾临问,公拖绅整巾,历叙遭际,上为之流涕。既终,又为之临丧,惟将相丧疾,方有此幸。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五。】 ○窦偁谏议 窦偁为晋府宾佐,后至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僖起居郎,俨文甚高,皆有集在秘阁。偁亦有文,为晋府记室。贾琰为判官,每诸王宗室宴集,琰必怡声下气,动息褒赞,诮辞捷给,偁叱之曰:『贾氏子,何巧言令色之甚?独不惧于心邪!』太宗甚怒,白太祖,斥出为经州节判。后即位,思之,召为枢密直学士,数月参政,中谢语之曰:『汝知何以及此?』偁曰:『陛下以臣往年霸府遭逢所至耳。』上曰:『不然,以卿尝面折贾琰,故任卿左右,思闻直言耳。』 【见杨文公谈苑。】 ○李文正 至道元年灯夕,太宗御楼,时李文正昉以司空致仕于家,上亟以安舆就其宅召至,赐坐于御楼 【玉壶作『榻』。】 之侧,敷对明爽,精力康劲。上亲酌御樽饮之,选肴核之精者赐焉。谓近侍曰:『昉可谓善人君子也,事朕两入中书,未尝有伤人害物之事,宜其今日所享也。』又从容语及平日藩邸唱和之事。公遽离席,历历口诵御诗七十余篇,一句不遗。上谓曰:『何记之精耶?』公奏曰:『言不敢妄。臣自得谢,每晨起盥栉,坐于道室,焚香诵诗,每一诗日诵一遍,间或却诵道佛书。』上喜曰:『朕亦以卿诗别笥贮之,每爱卿翰墨也。楷字,老来笔力在否?』公对曰:『臣素不善书,皆豚犬宗讷所写尔。』上即令以六品正官与之,遂除国子监丞。 【见玉壶清话。】 ○唐质肃 潭州一巨贾,私藏蚌胎,为关吏所搜,尽籍之,皆南海明珠蚌胎也。在仕无不垂涎而爱之,太守而下,轻其估,悉自售焉。唐质肃公介时以言事谪潭倅,分珠狱发,奏方入,仁宗预料,谓近侍曰:『唐介必不肯买。』案具,奏覆,上览之,果然。真所谓知臣莫若君也。 ○赵韩王 太祖时,赵韩王普为相,车驾因出,忽幸其第。时两浙钱俶方遣使致书,及海物十瓶于韩王,在左庑下,会车驾至,仓卒出迎,不及屏也。上顾见,问何物,韩王以实对。上曰:『此海物必佳。』即命启之,皆满贮瓜子金也。韩王皇恐,顿首谢曰:『臣未发书,实不知;若知之,当奏闻而却之。』上笑曰:『但取之无虑。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耳。』因命韩王谢而受之,韩王东京宅,皆用此金所修也。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三。又卷一已引此条,注『出事实』,文全同,仅无『因命韩王』以下二十字。】 又 太祖初登极时,杜太后尚康宁,常与上议军国事,犹呼赵普为书记。尝抚劳之,曰:『赵书记且为尽心,吾儿未更事也。』太祖宠待赵韩王如左右手,御史中丞雷德骧劾奏普强市人第宅,聚敛财贿,上怒叱之,曰:『鼎铛尚有耳,汝不闻赵普吾之社稷臣乎?』命左右曳于庭数匝,徐使复冠,召升殿,曰:『今后不宜尔,且赦汝,勿令外人知也。』 ○王光禄 光禄卿王济,刑部详覆官,屡上封章。是时,道置提举茶盐酒税一官,朝廷因令访察民间事,吏之能否,甚重其选。会京西道阙官,太宗问左右,刑部有好言者,为谁?左右以济对,上即以授之。 ○寇员外 太宗时,寇准为员外郎,忤上旨,拂衣起,欲入禁中,准手引上衣,令复坐,决其事,然后退,上由是嘉之。太宗器重准,尝曰:『朕得寇准,犹唐文皇之得魏郑公也。』准为虞部员外郎,言事召对称旨。太宗谓宰相曰:『朕欲擢用寇准,当授以何官?』宰相请用为开封府推官,上怒曰:『此官岂所以待准者邪?』宰相请用为枢密直学士,上沉思良久,曰:『且使为此官可也。』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二。】 ○李尚书 李穆,字孟雍,阳武人,幼沉谨,恩 【明抄本作『忠』。涑水作『温』。】 厚好学,闻酸枣王昭素先生善易,往师之。昭素喜其开敏,谓人曰:『观李生材能器度,佗日必为卿相。』昭素先时着易论三十三篇,秘不传人,至是尽以授穆,穆由是知名,举进士,翰林学士徐台符知贡举,擢之上第,除郢州军事判官,迁汝州防御判官。周世宗即位,求文学之士,或荐穆,擢拜右拾遗。太祖登极,迁殿中侍御史,屡奉使伪国。平蜀之初,通判洋州,又通判陕州,坐有罪,复免一官。久之,召为中允,寻以左拾遗知制诰。太宗即位,累迁至中书舍人,宰相卢多逊得罪,穆与坐以同年登进士第,降授司封员外郎。上惜其材,寻命之考校贡院。及御试进士,上见其颜色憔悴,怜之,复以为中书舍人,职任皆如故。寻命知开封府事,有能名,遂擢参知政事。穆性至孝,母病累年,恶暑而畏风,穆身扶侍起居,能适其志,或通夕不寐,未尝有倦惰之色。母卒,哀毁过人,朝命起复,固辞,不得已视事,然终不饮酒食肉,未终丧而卒,年五十七。上甚惜之,谓宰相曰:『李穆,国之良臣,奄尔沦没,非穆之不幸,乃国之不幸也。』赠工部尚书。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二。】 ○冯元 孙奭 冯 【涑水上有『伯京曰』三字。】 元、孙奭, 【涑水有『俱』字。】 以儒素称, 【涑水有『冯进士奭』四字。】 诸科及第,数上 【涑水作『奭数上疏』。】 直谏。真宗末,侍东宫。天圣初,皆为侍讲劝学。十年,奭固请去不已, 【涑水作『奭因请老,诏不许,奭请不已』。】 乃迁 【原作『选』,据明抄本及涑水改。】 礼部尚书,知兖州。上宴太清楼下以饯之,已诏两制三馆饯于秘阁,奭辞以亟行,诏迁追饯席 【『追饯』二字明抄本作『迁』。『席』原误作『庶』,据明抄本及涑水改。】 于瑞圣园。先是,言 【明抄本作『宴』。】 两制者,中丞不预。王随时为中丞,耻之,曰:『朝廷盛事也,吾不可以不预。』上疏请行,诏许之。上又赐御书以宠之,卒于兖州。元性微吝,判国子监公燕,自以其家所赐酒充事,而取其直以归,以 【涑水『以』上有『人』字。】 此少之。无子,死之日,家赀巨万。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四。】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 [book_title]卷第七 君臣知遇(二)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七 君臣知遇(二) ◆君臣知遇(二) 王元之 杜文正 杨砺 董遵诲 种放 张乖崖 张文定 柳仲涂 袁廓 钱俶 吕文惠 赵稹 晏元献 晁逈 王文正 礼遇词臣 御书碑额 ○王元之 王元之尝草李继迁制,继迁送马五十匹润笔,公却之。后守永阳,闽人郑褒有文行,徒步谒公,及还,公买一马遗之。或谤其亏价者,太宗曰:『彼能却继迁五十匹,顾肯亏一匹马价耶?』 【见渑水燕谈。】 二 王禹偁,濮州 【涑水及宋史并作『济州』。】 人,生十余岁,能属文。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及第,补成武主簿,改大理评事,知长州县。太宗方奖拔文士,闻其名,召拜右拾遗,直史馆,赐绯。故事:赐绯者,给银带,上特命以文犀带赐之。禹偁献端拱箴以为戒,寻以左司谏知制诰,上尝称之,曰:『王禹偁文章,当今天下独步。』判大理寺,散骑常侍徐铉为妖巫道安所诬,谪官,禹偁上疏讼之,请反坐尼罪,由是贬商州团练副使,无禄,种蔬自给,徙解州团练副使。上思其才,复召为左正言,仍命宰相以刚直不容物戒之。真宗初即位,召王禹偁于扬州,复知制诰,修太宗实录。执政疑禹偁轻重其间,落职,出知黄州。州境有二虎鬬,食其一。冬雷,羣鸡夜鸣,禹偁上疏引洪范陈戒,且自劾。上以问司天官,对以守臣任其咎,上乃命移知蕲州。寻召还朝,禹偁已卒。 三 太宗时,禹偁为翰林学士,尝草继迁制,送马五十疋以备濡润,禹偁以书不如式,却之。及出守滁州,闽人郑褒徒步谒,禹偁爱其儒雅,及别,为买一马。或言买马亏价者,太宗曰:『彼能却继迁五十马,顾肯亏此价哉?』禹偁之卒,谏议大夫戚纶诔曰:『事上不曲邪,居下不谄佞,见善若己有,嫉恶过仇雠。』世以为知言。祥符中,真宗观书龙图阁,得禹偁章奏,叹美切直,因访其后,宰相称其子嘉言以进士第为江都尉,即召对,擢大理评事。 【并涑水纪闻。】 四 王元之在翰林,太宗恩遇极厚,尝侍宴琼林,独召至御榻顾问。帝语宰臣曰:『王某文章,独步当代,异日垂名不朽。』故元之有诗云:『琼林侍游宴,金口独褒扬。』 【见渑水燕谈。】 ○杜文正 真宗重礼杜镐。镐直龙图阁,上尝因沐浴罢,饮上尊酒,封其余,遣使赐镐于阁下。镐素不饮,得赐,喜,饮之至尽,因动旧疾,忽僵不知人。上闻之,惊,步行出至阁下,自调药饮之,仍诏其子津入侍疾。少顷,镐稍苏,见至尊在,欲起,上抚令卧,镐疾平,然后入宫。方镐疾亟时,上深自咎责,为由己赐酒致镐疾也。 ○杨砺 真宗判开封府,杨砺为府寮,及登储贰,因为东宫官。即位,为枢密副使。病甚,真宗幸其第问疾,所居在隘巷中,辇不能进。左右请还,上不许,因降辇步至其第,存劳甚至。 二 杨砺,太祖建隆初状元及第。在开封府,真宗问砺何年及第,砺唯唯不对,真宗退问左右,然后知之,自悔失问。砺不以科名自伐,由是重之。 【并涑水纪闻。】 ○董遵诲 董遵诲父宗本,尝为随州将,太祖微时,往依宗本,令与遵诲游。常共臂鹰逐兎,小不如意,为遵诲所辱,太祖遂辞去,宗本固留,厚给遣之。即位之初,访求遵诲,遵诲欲自杀,其妻止之,曰:『等死,亦未晚耳。万乘之主,岂念旧恶?将因祸致福,岂可测哉?』遵诲感其言,幅巾见于便殿,叩头请死。上笑曰:『汝昔日豪荡太过,我方将任汝事。』即命左右掖起,赐冠带,设食案,赐食上前。语及旧故欢笑,以为通远军使,专委一面之事,市租悉以给军用,不藉于有司。每岁赐予无数,幕府许自辟署,选精甲数千人,隶麾下,不复更代。隔岁以春夏令归,营省妻子。遵诲至,申严边候,镇抚蕃部,号令如一,戎族之强盛者,倚为腹心,有谋为寇者,必立以告,发所部袭之,剪灭无谯类。凡再出师,大克捷,党项诸羌,畏威惕息。养马数千匹,择其良以入贡,亲仆数百人,皆厚给衣食,日夕驰射畋猎,击鞠呼卢,饮食作鼓吹为乐。羌中动静,实时知之,朝廷不复西顾。岁时,其亲表押马来献,上必召问遵诲晨夕所为,击节大喜曰:『是能快活也。』多解服御衣物珠贝珍异以为赐,遵诲捧之,未尝不泣下。三数岁一来朝,赐食御前,笑语移晷,赐御膳羊,上樽酒,皆五百数,金帛累万,复遣去,终太祖朝,不易其任。末年,稍迁罗州刺史,有判官者,因朝廷访利害,上言通远军养兵,每岁转运使调发内地钱粟,劳费民力,本军关榷之入,自可市籴给用。上遣录判官所奏,下本军,及申约外,计凡岁调如故,不得窃议市租,徙判官于佗郡。遵诲感激流涕,左右皆泣。 【杨文公谈苑。】 ○种放 真宗优礼种放,近世无比。一日,登龙图阁,放从行,真宗垂手援放臂上,以顾近臣曰:『昔明皇优待李白,御手调羹,今朕以手援放登阁,厚贤之礼,无愧前代矣。』故蒋颖叔荐放侄孙谊云:『放早以逸民,被遇章圣,有握手登楼之眷。』真宗屡欲大用,放固辞,乃止,惜哉! 【渑水燕谈。】 ○张乖崖 乖崖公曰:『吾河曲一书生尔,猥自出身,遭逢圣主。』太平兴国中,进士及第,屡亲民政,自太常博士,罢荆湖北路转运使。入觐时,太宗皇帝御长春殿,召对数刻,上曰:『卿奏事精审可信。』特赐金紫,除虞部郎中,旋授枢密直学士,知益州。面奉圣旨:『西川经贼后,民颇伤残,不聊生,卿去到后,可便宜行事,钦哉!』君不疑臣,委任至重,乃感恩泣下。到川后,奉诏条之外,事有大可革者,奏后始行。其有从权而合义者,先行后奏,上悉允之,故得展微効,立功名,诚由上信不疑,下谗不入。 【见忠定公语录。】 二 忠定公为御史中丞,一日,于行香所,宰相张齐贤呼参知政事温仲舒为乡弟,及他语,鄙甚。 【钱希白所撰公墓志云:弹执政之失错辞者是。】 公以非所宜言,失大臣体,遂弹奏之。齐贤深以为恨,后于上前短公曰:『张咏本无文,凡有申奏,皆婚家王禹偁代为之。』禹偁前在翰林,作齐贤罢相麻词,其辞丑诋。及再入中书,禹偁亦再知制诰,故两欲中伤之。公闻,自辨曰:『臣苦心文学,搢绅莫不知。齐贤以臣假手于人,是掩上之明,诬臣以非罪也。』上曰:『卿平生著述几多,可进来。』公遂以所著进,上阅于龙图阁,未竟,赐坐。上曰:『今日暑甚。』顾黄门于御几取常所执红绡金龙扇赐公,且称文善。公起再拜,乃纳扇于几,上曰:『便以赐卿,美今日献文事。』 【渑水燕谈。】 ○张文定 太祖幸西都肆赦。张文定公齐贤时以布衣献策,太祖召至便坐,令面陈其事。文定以手画地,条陈十策,内四说称旨,文定坚执其六说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及车驾还京,语太宗曰:『我幸西都,唯得一张齐贤耳。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汝可收之,使辅汝为相也。』至太宗初即位,放进士榜,必欲置于高等,而有司偶失,抡选 【明抄本有『在』字。】 第三甲之末,太宗不悦。及注官,有旨一榜尽与京官通判。文定释褐将作监丞,通判衡州,不 【东轩脱『不』字。】 十年,果作相。 【东轩笔录。】 ○柳仲涂 柳开知润州,有监兵钱供奉者,亦忠懿之近属也。乃父方奉朝请,在京师,开乘间来谒,造其书阁,见壁有绘妇人像甚美,诘以谁氏,监兵对曰:『某之女弟也,既笄矣。』柳喜曰:『开丧偶已踰期,愿取为继室。』钱曰:『俟白家君,敢议姻事。』柳曰:『以开之材学,不辱于钱氏之门。』遂强委禽焉,不旬日而遂成礼。钱不之敢拒,走介白其父,乞上殿面诉柳开,劫取臣女。仁宗问曰:『卿识柳开否?』曰:『不识。』上曰:『真奇杰之士也。卿家可谓得嘉婿矣。吾为卿媒,可乎?』钱父不敢再言,但拜谢而退。 【见倦游杂录。】 ○袁廓 袁廓,梓潼人,敢大言,太祖奇之。太祖即位,迁殿中丞,掌市征,岁中增缗钱数万,特赐钱百万。会钱俶纳土,诏廓按行府库仓廪,所至公宴,令别席而坐以宠之。 ○钱俶 钱俶,太宗即位来朝,宴后苑,泛舟池中。太宗亲酌酒以赐俶,俶跪而饮。每贡乘舆服物器玩,制作精妙。遣使修贡,必罗于庭,焚香再拜。 【并见范蜀公蒙求。】 ○吕文惠 吕文惠公端使高丽,遇风涛,恍惧间,樯折,舟人大恐,公恬然,读书若在斋合时。首台吕文穆相蒙正告老甚切,上宴后苑,作钓鱼诗,独赐公断章云:『欲饵金钩深未到,磻溪须问钓鱼人。』以首宰属公,公和进云:『愚臣钩直难堪用,宜问濠梁结网人。』文穆得谢,果冠台席。 【见玉壶清话。】 ○赵稹 赵稹,字仲微,单父人。登进士第,累为兵部员外郎,益州路转运使。真宗谓曰:『远方之事,朕皆欲闻,一一奏来,朕当为卿行之。』故稹至蜀,奏利害最详。及后,益州阙守,乃自三司盐铁副使,授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知益州。天圣中,以工部侍郎知并州,回,上殿奏事,上曰:『先帝时,尝诏益州市锦六千匹,时有姓赵者知州,止市千匹,还是卿否?』稹曰:『是。』上曰:『卿如此恤民,诚是至公。尝闻先帝言,卿朴厚可任。』未几,为刑部侍郎、枢密副使,以先帝所委臣故也。 【见本朝名臣传。】 ○晏元献 晏元献公为童子时,张文节荐之于朝廷,召至阙下,适值御试进士,便令公就试题,曰:『臣十日前,已作此赋,有赋草尚在,乞别命题。』上极爱其不隐。及为馆职,时天下无事,许臣寮择胜燕饮,当时侍从文馆士大夫,各为燕集,以至市楼酒肆,往往皆供帐为游息之地。公是时贫甚,不能出,独家居,与昆弟讲习。一日选东宫官,忽自中批除晏殊,执政莫谕所因。次日进覆,上谕之曰:『近闻馆阁臣寮,无不嬉游燕赏,弥日继夕。惟殊杜门与兄弟读书,如此谨厚,正可为东宫官。』公既受命得对,上面谕除授之意,公语言质野,则曰:『臣非不乐燕游者,直以贫,无可为之具。臣若有钱,亦须往,但无钱,不能出耳。』上益嘉其诚实,知事君体,眷注日深,仁宗卒至大用。 【见笔谈。】 ○晁逈 大中祥符元年冬,行升中之礼,驻跸岱宗。晁逈当草赦书之词,例先进呈裁定。准旧仪,学士当直日,或遇宣召,即系鞋以赴,上戴帽子见之。逈自忖度,今皇上以封祀大礼,方在致斋之中,必加严肃,不同常时,乃盛服秉笏造行宫门。有中使入奏,俄出报云:『上适问之,闻学士穿执,遽起入内矣,可止此祗伺。』暨中使复入,逈伫立移晷,中使来召,引至幄次,而上已改御巾帻而坐。起居讫,升诣帝所,望之俨然,即之也温,进呈词稿,省览称善,怡颜抚问,有加常等。既而赐坐,令饮茶而退。 【『茶』字注解云:春藏叶,可以为饮。古人诗云:『或吟诗一章,或饮茶一瓯。』】 因思古之帝王,优礼节行之臣,不冠不见,则有之矣。内愧孱琐,何以当圣君体貌之重乎?兹惟先皇帝恭己待士之德,发自于清衷而然也。 二 大中祥符、天禧之间 【忘其年月】 ,暮春之月,合门传宣布告,令赴池苑游宴之会。法从既集,俄而阴云兴,密雨降,有诏罢后苑之游。上赐宴饮,上御承明殿,面北而坐,预侍坐者翼列如仪。既而执事之臣,捧金盘进名花,有牡丹重沓千房者,并诸奇花,首置御坐前,余皆散布诸臣雕俎之上。内臣先供奉至尊,戴御花,以及亲贤宰执亦如之,以次诸臣,皆自戴焉。上忽乃眷西顾,宣言曰:『与学士戴花。』 【内庭侍从,惟学士多不名呼。】 俄有中使数人遽至,与逈及一二同僚戴之,观者无不竦动也。前代加宠词臣,有以宝装方丈赐食于前,则尝闻之矣。岂谓亲承日月之照,待以王公之礼,何幸会之深欤! 三 大中祥符、天禧之间 【忘其年月日】 ,逈当宿直,方甲夜,奉召赴内东门,上御面东合子坐。起居讫,升进次,宣索坐物,执事者迭青墩于御坐之东北隅,方命坐,而上语及,遽起侧立以听焉。示谕令草诏, 【今忘其所诏之事。】 恭受宸旨毕,命复坐,饮茶而退。却行纔踰阈,上宣言曰:『将蜡烛与学士照路。』俄有中使就御前拔取列置密炬之一,其围径甚大,中使执之前引,出内东门,付于本院引接人吏。古之赐金莲烛,其若是乎?上周知故事,善视迩臣,多此类也。 【并金坡遗事。】 ○王文正 上宣谕曰:『朕尹京日,卿弟旭宰属邑,有廉干之称,可委以繁使。』公对曰:『臣待罪宰府,恐公议非便。』上曰:『前代父子兄弟,并处贵位者多,不可以卿故,滞其才。』公曰:『今省府乃士人要职,若于平进迁擢,又得孤寒者一人。臣弟陛下知名,望它日出于宸衷,且乞一闲局。』遂判吏部南曹。公归,喜语弟曰:『上知尔之才,必有任使。』而终不言所得之旨,翌日被命乃知。铨管人引对,上见公弟,赐与绯鱼,公因对叙感,上曰:『不知尚着绿,朕失照管。』 二 王沂公曾、张文节知白、陈彭年,参预政事,因白公,曾等拔擢至此,亦公之力,然愿有裨补。公曰:『愿闻其说。』沂公等曰:『每奏事,其间亦有不经上览,公但批旨奉行,恐人言之,以为不可。』公逊谢而已。一日奏对,公退,诸公留身,上已惊曰:『有何事,不与王某同来?』诸公以前说闻于上,上曰:『谁所行?』诸公曰:『皆公。』上曰:『王某在朕左右多年,朕察之无毫发之私。自东封后,朕谕王某,令小事可一面奉行,卿等当谨奉之。』退而谢于公曰:『上之委遇,非曾等所知也。』公曰:『向蒙谕及,不可自言曾得上旨,今后更赖诸公规益。』文正公每休暇,多与二府往还,莱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