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巽斋文集 [book_author]欧阳守道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141613 [book_dec]文别集。南宋欧阳守道撰。二十七卷。守道初名巽,字公叔,一字迂文,人称巽斋先生,吉州(今江西吉安)人。少孤力学,以德行为乡郡儒宗。淳祐进士, 授雩都主簿。以丁忧归,后累迁著作佐郎,兼崇政殿说书。此集系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约十五万余字。收文凡二百五十九篇。其文多阐释儒学,尤深究前代治化兴废存亡之因。 论辩何为慎独、中庸、忠恕等,持论咸有根柢。有《四库全书》本。 [book_img]Z_18684.jpg [book_title]提要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四 巽斋文集       别集类三【宋】 提要 【臣】等谨案巽斋文集二十七卷宋欧阳守道撰守道字公权初名巽字迂父吉州人嘉佑元年进士授雩都主簿调赣州司户入为秘书省正字累迁秘书郎罢归咸淳三年以少傅吕文德荐添差通判建昌军迁着作佐郎兼崇政殿说书兼权都官郎中终於着作郎事迹具宋史本传是编分甲乙丙丁戊五集中如复刘学士书辨李习之以守其中为慎独非中庸本旨答丁教授书辨刘景云中心为忠如心为恕之说本之王安石字说非六书本义凡此之类持论咸有根柢非苟立同异史称守道少孤贫无师自力於学年未三十翕然以德行为乡郡儒宗盖崛起特立不由依托门户而来故所见皆出自得也史又称江万里作白鹭洲书院首致守道为诸生讲说湖南转运副使吴子良又聘为岳麓书院山长後万里为国子祭酒复荐守道充史馆检閲万里殉节忠臣子良得叶适之传其林下偶谈妙解文章肯綮观於所主可以知其气类吉州人文纪略又称文天祥刘辰翁皆守道门人即守道益可知矣然则读是集者固未可与诸家语録等类而齐观也乾隆四十五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book_title]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一    宋 欧阳守道 撰 书 通荆溪吴运使书【戊申年时荆溪漕江西】 某杜门穷居常深有感於当世之故夫天地必有所依以立人类必有所依以生天地所依以立者人人类所依以生者圣贤而圣贤所以生人类立天地依於人心之理义悠悠斯世颇未有爲世道熟计者则其末将安所底止淳于髠有言今天下溺矣彼诚尝试孟子之言然犹知天下之爲溺也一世有胥溺之势犹认之以爲平地之安滔滔汩汩而莫之返求如淳于髠之能知溺者亦罕执事者且以爲何如时也自恨气力之微不足以出已溺者而生之而又窃自幸栖身於尺寸不溺之地环顾左右前後之未溺者疾声大呼使知浸淫之将及而兢兢毋失足焉则闻之者不谅而谓已爲骇衆嗟夫使斯人皆溺吾亦将谁与并生也然则吾之所以疾声大呼使之知浸淫之将及而兢兢毋失足焉者吾亦以自爲疾声大呼而不吾信吾有深自悲而已矣深念当世之故诚未知其所终理义大明之世编户齐民可使各有士君子之行昔者所谓风俗淳一运祚长远者非空虚无据之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曾不足爲十年计也扶持岁月以幸其不坏乱立身此时能无恐乎汉人有言俗流失世败坏因恬而不知怪谓爲是适然耳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夫此未易与流俗言也今之所藉以纲维世道者谁也观於官府而未见大吏之於小官有以养其材而励其节也士一入仕则习爲一等无用之文孔门所谓巧言孟子所谓以言餂人者权势所在虽跖蹻不患无说以誉之也曰非此无以取上位之知也然而诚有阶此而致身贵显者焉则上之取才在是也昔人入仕舍诗书而学法律今人入仕脱举业而学四六何降而愈下也且夫士得一官将受人家国天下之托所当学者何限而顾敝精神於此又复不量其人之可依与否而一槩伊周之有如不幸比之匪人何以自拔也大率今之世居官一二载则举止圆熟言语低回无复有山野生踈之气所谓养吾刚大将轻贫贱傲威武者其势有所不行虽君子所养决不计他人之待已何如然而特立独行亦可谓甚难也学法令者以吏爲师此秦人之说原今取士爲吏吏道仍与士学两途一切吏文尝求是正於老且黠者则上下以爲稳设有守书生之故学而少出意见则诘难且至或侮笑之由是书生常得迂濶之名而先王之道遂爲当世之弃物凡今扬扬得志时人谓可任以事大抵熟於吏文者也所谓书生幸不见摈则异待之曰是学舘之才也士挟学以游今之世其将焉用今所谓仕宦取知於上者曰政事曰文章文章前所云也政事後所云也等而上之卿相亦由此其选也是其中亦复有王佐之才经世之业乎观於学校而未见师友相亲於善也来游其间者视以爲饮食之地而已矣而教者亦不曰教也持饮食之具以邀士曰吾能进退尔也一日横经衿佩云集讲者腐听者倦漫不省爲何说忽焉而散以是爲故事之不可废他日则以所谓试去留之进业而受知者何人也请益而有闻者何人也教者认末爲本矣士亦不自爱也夫今日之韦布他日之缙绅士大夫也未有贫居箪食豆羮见於色而他日能爲清白吏以与天子牧养小民也未有交游亲党之间见便则夺营求自眩之态日用於师儒之前而他日能安於命义难进而易退也未有居乡不顾细行礼义廉耻不以自律而他日置之民上能以理道化其下以无诸已者非诸人也未有其爲士虚弃白日束书不读游谈无根而他日可与临大决议藉其见识以定可否爲据依也他日国家岂能别得一等士子而取之用之乎人才不竞亦可睹已则亦安得豪杰特立之士崛起於波荡风靡之余所见者大所任者重可寄以国之安危民之死生也观於阎闾田里而其等而下之者从可知也自古虽有圣贤之君慈惠之师亦必不能使风化遽达於编户齐民是故【阙】 抑学校之事夙昔窃尝有志今复何幸奉命承教且将亲见君子之末光惜也某未之能前也某有母年八十有一体气日衰疾不时愈前此未尝敢违膝下而就远舘於他人之门窃第於岁辛丑而参选得缺於甲辰之三月迁延至此盖亦谩书仕籍而非果有沾禄想而念亲食不过一匕虽复三釜非老且病之所尽尝而焉用以已之寸进劳亲之颠顿官期若至势亦不行昨者古心江先生将漕亦尝招而舘於所谓双桂堂者半月而告归踰旬而得请当时甚悔远游之轻今亲年增高愈非前比瞻望崇台一苇可杭之地如在天上则又安敢诣所谓西涧而为旬月之留哉先生之礼意可拜而不可受先生之道德可仰而不可亲则某之分也伏惟先生清明之禀卓异之资渊源之学深厚之养盖伊洛诸君子续道之一脉而范司马二文正忧时之盛心不特凡爲士者知所宗主依归而匹夫匹妇皆知当路有岂弟君子爲之父母去年崇台一二大政广上恩而苏民瘼者实非今之君子寻常意度之所能行而讲义流传大体小体之训真切恳到闻者动心则某亦复得之郡史君伏而读之矣夫惟君子务其远者大者迂愚不能与世上下当世如先生得自附於下风幸也然而未之能前者则又有所重也虽不能前而当世如先生不可以踈远自外所欲感慨激发反覆究竟以共论事之终极者舍是其将谁告是以辄列其说公余一覧意者亦将有动於斯言天地之数盛衰之运倘不在他人而在先生之身则必有以处此某往者记监丞祠特一时斐然之作偶以事於学校缮写申呈非有意於求知旋蒙衮笔奨借踰分芜纇之文不足多辱亦知先生诱掖後进收拾寸长之意矣继今其敢不勉书册之外无所作为固将没世毕力於此以庶几一言之几於道惟有以终惠而幸教之某私居久欲裁尺书通姓名於下执事而不克兹因邮逓敬布腹心引睇穹崇精爽飞越不胜区区依乡之至不备 答荆溪吴运使聘书【癸丑年时荆溪漕湖南】 某复蒙专使赐以手书及公牒咨目各一通路费官会千缗俾某前诣使台禀议充岳麓书院山长书辞谦下礼意优厚祗受惶恐莫知所对心口相谋盖累日而後敢遵禀诣台之命乃若山长职事则峯先生所谓继古人之後尘为方来之先觉其自任与望後学之意甚大晩进小生汩没无闻不宜冒昩在此遽以之自取辱也某闻至诚之感物也虽无情者犹为之动而况於人先生以贵下贱至诚着矣某虽木石亦为先生动矣一区区未尝接识之後进偶然知之不忘於心六年如一日下不求上而上求之不得其至前不已也此意岂独为一某哉凡以体天心立公道尽已分而初不以为其人赐也使先生由此大用於世司一世进退人物之权则视内外百官皆天位职有其人而与共之治之视一世人物凡有聪明才知稍出於人者皆天以遗夫世所仰赖之人而我当使出其有以施於彼也将皇皇汲汲日以失士为忧岂复俟人之求已而视名位爵禄乃自我出哉近世每病人才之陋不知怀宝遯世无处不有上之人欲俟彼之自进彼非自进之人也则明知而明弃之斯人不可得则惟求已者之是用彼之气已卑而此之势甚尊挟夫甚尊之势以临之则夫卑而前者安得复有国士於其中也天位天职一切视之为能富贵人能贫贱人之具曾未有骇目於自下求上之非而动心於已责之不尽者人才之陋固宜然亦徒见其陋於所亲接而不知夫未尝陋者固在耳目之外也易曰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诗曰有卷者阿飘风自南以杞包瓜则有陨自天矣有卷者阿则飘风自南矣人君犹然而况自宰相以下以至凡为人上者乎先生道德文章卓然为当世望士若有求於先生正恐如苏公之告富公所谓无间而可入者然且自视欿然若无一有而缁衣干旄好贤乐善之意在当世诸公间为最着某不知先生之施於他人者独以某占之某於先生非有介绍之先游谈之助与邂逅【阙】 此一二处皆一世人所共识虽闲僻隐伏之所而有耳者闻目者见譬之至宝藏匿夜光烛天异哉大势之所在也其在闲僻隐伏之所易识也其在州县愈易识也其在朝廷尤所易识也然而有懵焉而莫之识者矣莫之识故大势亦一去而莫之返今天下大势执事之所践历与某思虑之所及大槩亦可见矣荆益故荆益也江淮故江淮也人之所谓大势非某之所谓大势也所谓大势以其关系於社稷之安危生人之休戚有之则重无则轻有之则中外归心无则失望此为大势而已矣今亦能几处而已虽然不欲言也虽然亦不待言也夫惟贤人君子能为天下国家爱人材亦能为天下国家爱其身盖势在人则重在人势在已则重在已其心公乎天下而不以进退用舍二焉夫是之谓以天下之重自任伏惟执事天与间气人惟旧德洊历要地无适不宜然且以二三十年之声名而徘徊容与经纶大手未遂展布某不佞诚以为天下大势要有在也若某不过能识所在而向依焉在此无奇复岁异一岁既竭吾才未知善後之策然念平生知已间有所怀欲对面一言往往隔在千里外而谁与语公论固有归善类固有主中外顒顒之望今当谁属向风拳拳辄以爱大势之说为左右告执事以为何如时拱侍一写我心 代通内翰书 某比承光膺新渥进直禁林区区乡依之私倍用欣跃执事经纶器业不应久在代言之地而方深以为执事喜者为斯文也昔人谓文章与时高下在某殊不谓然时之高下文实为之尔从古虽甚不足道之世必有以文自任之人其人不达则已其人达其文显昭苏衆听鼓舞羣动时事当复有可观者春秋之郑宜无子产之文而子产之文足以起郑唐之中世宜无陆宣公之文而宣公之文足以重唐二人辞令诏诰至今读之犹有生气文之能为时高下政若此使在安平无事之世而斯文所属靡靡不竞则气象衰飒国亦随之今之文在学校在举朝之议论士大夫之文而所谓翰苑天子之文也天子温厚则有德严重则有威理以开人心气以张国势所谓大哉王言一出而天下响应者此天下莫大之文也学校之士与举朝士大夫之文所学所见盖人人殊不能齐一是故其高其下不尽关於世道惟天子之文人以一字定从违国以单言判轻重而其文体所尙播告之下亦复翕然化之代言之选何可轻属某无似窃尝妄论今世以为必得深厚雄浑光明俊伟之才以为深厚雄浑光明俊伟之文而助成夫国家深厚雄浑光明俊伟之气象窃惟执事天与异质斯文所归奋自岷峨翺翔要途者有年矣简在上心柄用已晚顾以丝纶之重非宗工大手不可付是以在此上之所以幸斯文者甚大惠也有识之士人更相庆矧如某趋承之旧辱在异顾不後他人是虽玉堂之庐在他人为荣在执事为淹然方为文体幸方为国体幸未暇计其他也阻以守籓无由面庆不审迩日台候何似伏冀上体如眷精调起居匆匆上状不宣 代通淮东赵枢密书 伏承奉诏入觐正位枢府宗社幸甚中外幸甚某闻之古语曰兵难隃度爰自本兵重任专寄文臣而其间有自从累迁拜不历藩阃者军戎之情非所素知是以其所建明与所施行往往乖违不便在外者难於禀承而甚者或坐失事会在祖宗时或以方面久劳使内外一体事便顺而多成人各有能有不能而兵者重事又非可以人人能也士大夫耻不谈兵以为仕於艰难多事之世如於兵有所不知则世以为不适用之才是以开口议论若素习者某地为险若易某兵为坚若脆若为当急若为可缓身在兵间者往往笑之而聼之者或为其所诎也摭其所言而见之行则外以为无可与行者否则信而用之投之以非所长则动以败告彼固以不知兵为耻不知强而知之之大耻也天下惟通才不常有目不接行阵足不及塞垣而曰知兵云者非夸则诬彼以夸与诬媒其身而国受实祸故夫朝中之官苟有关於兵事者非真知兵之人间不可任而况宥密之地天下之兵权举归之其关于安危至大至重自非真知明识精谋远算熟於方面老於事情者不在此位伏惟阁下天之间气国之重臣忠赤通於神明威名震乎朔漠爰自犍为不道所在震扰而东淮独屹然以固田野垦辟民物康阜歌舞嬉游者闻敌骑之至容色不少变於寻常少焉僻师一出殱除几尽余则呻吟以归举足不敢面故道天子以阁下久劳於外且东淮倚以为安不若置诸左右使兵事一出其手则吾国长城东海而西蜀也涣号扬廷朝野相庆某藐焉书生昔未尝通名於下执事一闻亲命踊跃於中辄奉咫尺之书以贺贺在国而不在阁下之开阃於东淮也东淮之重在阁下今则将无往而不在阁下昔者东淮虽许专制而国论大意必不能尽与阁下合也是以容有所拘而不得为今西府大臣国论自出昔之不得为者今当无往而不可为也以事体言之今大而昔则小以事权言之今易而昔则难阁下之位西府自与他人不同无中无外能言之而知当代有阁下旧矣徒以为阁下未在此也故天下之事至此一日在此天下改视易听凡昔之边谋军政日复日岁复岁不快人意者今当大快昔之外侮内讧日复日岁复岁而窥觎不已者今当大惩或者亦窃料阁下之心亦必有快於尽为所不得为者立中兴之隽功塞通国之大望在今一反手之力也区区所以愿一贺者为此来也坐念往事未见良图天其实以祖宗积累之厚故不使此敌得所大欲如必曰作大措画使三陲晏然尽如阁下之所以为东淮者竟何如也宰相以都督归相枢府以大帅还朝岂惟吾举国之内快此一举卓然知天子意向专在边事则闻风者早已心破胆裂矣窃谓有吾国之时有阁下之时天幸数至吾国之时也得为前日之所不得为阁下之时也兴言及此视日如流不胜拳拳忧时之心敢略布之左右称庆之始余不敢详惟阁下察之 代上吴尙书书 某自抵庐陵日欲奉尺书於左右公事填委因循数年大负愧责坐念执事归卧家山亦已久矣久而未起岂今世用人大患亦在因循耶某尝妄论今世之事非尝试者所可当谙历之才力量自别比年时论专叹才难而屡试辄验者往往使之以闲逸此意颇未可晓且人才非有难见以一人求之常不足以天下求之常有余今涂之人稍能论世故者皆知曰某人在某所堪某用某所有某事须某人所谓十人之衆未有不公而说也不知衆所指目每每不偶又独何哉岂公论虽在人而若人用与不用要是天意欲平治天下有速有迟故耶某於执事非区区怀恋知己之私徒端居深念以为近世於人大率以难取之以易遗之数十百人之中得一人焉此一人者必有大过乎数十百人者也少焉栖之於闲逸之地则又他求一人於数十百人之中而不可得及其得之则又未足以深惬天下之通望天下之通望不在今之所取而正在昔之所置然则用人尙可以为有定论否也欲无才难之叹可不可也身在外服不当出位而思然此非以为一二知己者恨时事大抵然尔执事虽暂退适经纶重任终当属之此患不除不可以望人才之用此亦身在其中者之所究知也某两年於此幸甚无他然此州凋弊之极仅逃吏责无能有所作为以偿夙心去冬以来屡祈解职未报俞音幸亦駸駸受代矣往胶庠谓天下事当无不可为者及在班行渐知牵制之状而犹谓若身亲之容可措手自为此官焦熬万状下无以寛民力之重困上则数窘於诸司之煎廹补破架漏以日为年耿耿心事莫遂一二然後益知当世人才临事辄办如执事者久於家食端可深惜此公论之所以信向而不肯置也伏冀上为庙堂厚自保爱末由侍见伏纸怅惘 巽斋文集卷一 [book_title]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二    宋 欧阳守道 撰 书 代贺游参政出守书 某再拜比者伏闻暂释大政出殿辅籓海内之士人人咨嗟以爲当今之时事变日稠人才日悭自分曹列司以下可不论至於器识在上心德望在天下议论风节在朝廷老成以柱王国刚正以仪百僚有人如明公顾不少安其位而今日请退明日丐佚不如其志不已在明公得矣天下何如也某之愚亦甚爲当世惜不但彼私议窃叹者之云云虽然明公岂以退佚之意一动於中遽恝然於当世哉君子之所爲衆人固不识自古圣贤得君行道岂必曰取一世之事丛於其身而後足以福天下苟可以福天下虽其身之退而犹福也执要之途名利之府自一命以上有可攫而得之者人争先焉此风至今日极矣长此不已贵进而贱退喜仕而愠已国家之名器爵禄粗足以供士大夫富贵利达之心而其末流有不可言者君子之进退衆人之观瞻大臣之进退卿大夫百辟之观瞻以上眷之殷懃人心之向望萃於明公公翩然去之立一进退之的於士大夫百辟衆人之上使人知有廉隅知有节操知所以贵重其身风俗之弊差可少救此意未尝不为福天下计也自古未有士大夫知廉隅节操贵重其身而天下不可为也未有廉隅节操之不立士大夫轻贱其身苟得忘耻嗜进无厌而天下可为也试与明公静观今世之故岂曰勇退者衆国无与任事者乎嗜进者衆国事滋见其无可任者尔诚以任国事之心至吾何恶其进奈何操嗜进之心以害天下一人之心如此国有受害之处下有受害之人矣且十人且百人而受害者可知也一命以上之心如此国有受害之处下有受害之人矣且进而列大吏操重权而受害者愈可知也今之世所谓何以利吾家何以利吾身者比肩立也而末流可胜言乎救今患者救此习最第一事而他事随时支掌出力修补次之明公进而任国事退而正人心意者请退丐佚若为斯地而人有不深晓其故者不然明公谓今何如时而顾以勇退为高也哉上眷如彼其殷懃也而勇退如此仕不得志怀禄恋恋者耻矣人心如彼其向望也而勇退如此留不为重去不为轻以仕进自肥者耻矣明公非以为高而人高之此一行也而岂徒哉某藐焉晩末出入门下受教者旧矣知识凡近不足以管窥盛德窃以为天下之重非明公不可任如前所云亦非明公不可救故於今日之退不以知几论不以保身论而直推明公之心至此呜呼某区区之心固明公所夙许也守至迂之学无适时之才明知不与位称而犹在此揆之胸中幸而富贵利达之念不先入是以其进其退未尝敢与私谋藐焉之躯不足道而知所自贵重则亦久矣今又於明公之出处甚有感也写胸中之所知以谂左右而不计其详焉他日其尙有以教之伏惟明公乃心王室訏谟辰告辅藩咫尺固不以去国自踈所冀体上之眷与人望之所依归善调寝兴爲天下加爱某不胜向望祈祝之至 代贺杜立斋除同签书枢密书 某得进奏院报明公以八月只奉明纶入班西府幸甚快甚亟效时体作俪语修贺既成辄自愧曰此岂所以施於明公哉当世之有明公岂当俟今日然後大用大用则既晩矣欲贺当於天下不当於明公也然明公之清修高节非某所知亦非某所不知天下贺宜有辞则亦宜进之左右某闻之西府号曰本兵实於天下事无所不与惟其号如此故位此者关夷夏之观听特甚重而不轻古之君子其当重任也有不动声色远方畏之国家无事此非一朝一夕之故盖其所积者厚矣天下惟公论不冺没虽在异族有同然者司马文正虽不拜枢副於熙寜而异时入相辽人相语震恐彼弱不胜衣之一老岂单于望容貌而却者哉所积者有以服其心也国积贤贤积望望积日君子居家而积国之望在国而积远方絶域之望故有所不用用则中外翕然故曰以天下之重自任自任者岂临事而主其事也哉平居暇时一出一处一默一语一舍一取皆此自任意也故未用此贤也有用不用而人之贤已者无异辞斯人也不观乎其他从以厌服公议而报国之事已足矣明公之於当世是也某所为天下贺者此也而又有辞焉今世惟明公不大用明公而大用吾君当以一明公而得数明公夫惟天下之贤者必有一二焉为之主则气势翕合而所谓为之主者亦诚以得主贤者为乐也自爱明公者言之直以为当世不一二人自明公之心观之亦岂曰吾以一人之身而报国盖善类徯明公之今日也久矣法从之论思不如榻前之密勿自兹以往共国事者往往有与已若是岂不足以大快吾志哉区区之愚始泛为天下贺中则特为天下之贤者贺因其可以为贤贺是以终则竟为明公贺某不佞思惟当世之故则熟矣扶弱补罅端未易一一细论得其至大者一说以为公论必大明而後天下可为异时救弊之证未知如今所观故公议容有拂焉而犹可有说观今之势自非君子杂错於中外百执事之列未见其可有明公在焉天下其无忧矣明公之心事天下通知之而某之知之也似深是以乐诵言之而不厌伏惟明公刚直之气清淑之质得之於天地之异禀坚确之守迈往之操根之於学问之至正羽仪朝绅灼龟国事体有令誉厌乎衆闻涣号一颁中外鼓舞某往在班末尝在受知一人之数今以郡绂未解无由躬诣台墀叙述万一瞻望丹阙实劳我心至於区区为善类称贺之心则固不待亲见明公而後致其说也惟明公察之 代人上李守书【上萧晦斋续後汉书】 某庐陵鄙人也庐陵史学自欧阳子秉唐及五代之笔以春秋大法正季世之事於是二书杰然出班范之上君子以为春秋以来未之有某之先祖晦斋讳某生欧阳公百年之後遍读诸史至陈夀书慨然而叹曰曹操死且千年矣犹得为地下之幸鬼乎於是取昭烈父子四十二年事收拾阙遗作续後汉书然後操及其子孙欺天下之罪暂见党於陈夀者一日而正笔诛盖先祖晦斋之心扶纲常讨乱贼不在诸葛忠武侯以下大谊诛操而不得作书者顾得以万世大谊诛之书既成将献之天子不幸賫志以没於今六十年矣盖春秋之後汉昭烈父子及唐五代秉史笔者皆出於庐陵而五代之书以欧阳子之得时行道遂大显於天下续後汉书以先祖晦斋之韬光不耀乃久藏於私家书之有幸不幸如此某生欧阳子之乡而有晦斋为之祖所宜力自振拔庶几万一有立於世凡当世之王公大人有可告以斯文者奉手泽以请使得与欧阳子之书俱传又不幸衰迟之踪重厄於食贫王公大人相去之远名氏不能以自达则此书之传与否又未可必中夜思之先祖能体忠武侯之心於千载之远某不能继先祖之志於再世之近万一遗编之存散亡失坠且死无以见先人於地下是以破箧之藏卧兴对之时一发读则抚而泣曰天乎斯文之未丧也吾祖之心昭昭独不监之哉显晦有时谨守以俟而已诚不自意近者欧阳簿以告於下执事伏蒙台慈索去副本窃闻卧治之暇时一翻閲有意於锓木以传也家居去郡治少远盖出而俟成命於欧阳簿之家旬月矣请谒不敢再敢以区区之所欲言因欧阳簿以告焉某儿时逮事先祖尝闻所以论事之意曰春秋之法失国之君生名之国君卒而後名曰某国某侯某卒今生而名何也以其不死社稷虽生犹死也国者先君之国将为先君守之守之不可则继以死彼献帝者以天下之共主一日而帝魏甘心焉即其奉玺绶归孽丕之日虽不死犹死矣春秋一年不二君亦不旷年无君建安庚子之冬汉天子之位为丕所簒次年四月昭烈始称尊号於汉中盖已旷年矣然则吾书之作以昭烈之年上接建安末年为正统而不疑於献帝之犹存焉彼固大谊之所絶也小子识之夫昭烈之君臣於春秋未之讲也而有暗合者焉春秋为万世训固有谊之所有而文之所无者作变事而权斯合矣当先祖成书之日朱文公通监纲目之书未出也近岁得朱文公之书读之以章武接建安炎兴二年书魏山阳公卒若曰献帝至此特魏之山阳公尔纲目盖於丕簒之岁而久已絶之也此因奉遗言以呈而与欧阳簿反覆此事敢以先祖书外之意并求正於先生抑某有深言於先生者先祖殁而遗书存贤太守之幸惠兹郡者不知其几郡以积弊之极虽有长才亦屈於经理之不给而何暇与逢掖之士为商确斯文计中间惟驾部郑公尝取先祖之书进於朝得百索本既而列之秘省辛卯囘禄之变此书必不复存今存者惟家藏之本某又幸而不死抱其所藏又见先生之此来凋瘵之郡游刃处之以其余力饬学校祠先贤凡所以为斯文地者无不用其极然则是书之光显意者决在今日无疑也前日欧阳簿以先生之意告某曰前辈作郡不肖泛泛刋书恐为郡家无穷之费然亦不可因噎废食某闻此不胜幸愿盖刋书不可泛耳使其书真有补於世教岂以例废之哉今世无先祖之书而有陈夀之书学者不知汉有天下四百六十有二年而曰汉之後有三国汉之贼曰皇帝高帝之子孙曰蜀主斯不亦世教之大阙而训後世以乱臣贼子之可为欤先生之学自朱文公者也某之先祖未知世有文公之书而先得其同然者也文公纲目之作总为千七百年世变设而及昭烈父子者才三卷愚以为建安之後炎兴之前终不可以无先祖之正史也敢重告之执事伏惟深原先祖之心所以疲竭精力於此者固望一日获见於世晦而不章如此其久自今亟赐之主盟而表章之则是书虽笔於先祖实出於先生他日因缘与班范之书俱为不朽则逝者亦增气於九泉之下矣不胜企望廹切之私拱聼严命之下干冒威尊不寒而栗 代人谢解书 某以举子之文辱在乡贡之末出而一谢太守当有所谓四六文今世之所谓启者以贽於下执事举子之文有志者羞为之然而不得不为者舍之无以自献虽有圣贤之学经济之才欲一日而见於用不可得也今之法率天下而为时文其孰能违之某固有大不得已於此者矣四六之文今世所谓啓某未尝学也文史足以自娯藜藿足以自给朝夕所与游者蓬蒿之士择其志向之同义理薰炙未知世间王公贵人之门奔走伺候当用何礼则所谓啓者非我之所得用夫亦焉用学此而又其文自叙率用厄穷卑贱无聊可怜之语间或反是则有高自称道无复退逊以幸已知至於揄扬主人之盛德则当极其谀辞无以复加然後以蒙一眄睐今世少特立不阿之士亦安知非此等文体有以甚坏其良心也故时文之下而此文又其下下举而第第而仕持此以幸人之怜已者当终其身其不自重可哀也且世无贤人君子则已有贤人君子其於人之佞已固将望而逃之而吾身进退出处自有义命语所谓巧言者鲜仁将焉用此甚巧之言以坏吾之良心哉某之举而第与否第而仕与否不可知然而絶去巧言安守义命当自今日始某闻之人各有一初心平日为学一初心一日进身亦一初心未有不善皆知学颜子之学皆知志伊尹之志者也他日夷考则意向之所之不若二人是何也义理非踈也见趣非闇也剖别古今人品某贤某不肖非无所黑白也然而为彼不为此者境一变而心一移也夫惟初心难持能持初心可以大有为於世先生之初心某亦得而窥之矣先生出入中外几年於此而今日安得窥其初心某见先生今日之心皆夫人初心之可愿者也由今日而逆其心先生何以异於人哉能持其初心而已矣易有之履之初九曰素履往无咎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伊川先生以为人於方进之初惟当安其素而行若富贵之心与行道之心杂乎其中则失其所可愿某愚不肖窃谓一介贱士今有自进之阶正履初九时也今日此心实立方来之得不辱其身以自附於前修在今日否亦今日然而立今日之心易持方来之心难由初九之素履积至於上九之视履考祥而後天地之间可以无憾士之立身如此所谓亦可以为成人矣国家设科举以待天下士其未举也教养作成无所不至然其间犹有进取之後显畔吾道而末如之何者今是邦也不幸前修之典刑差远而义利之限界渐以不明中朝名流有仕於此吾党皆将视之以为趋向然而心事光明表里如一如先生者近岁亦无几至於鼓利欲之塲创苟贱之涂销铄太和坏治锲薄使後生小子靡然从之以为当然则其遗是邦士习之痼病卒未易愈此亦志士仁人之所忧也先生於某宜何以教之某不敢以一举一第为足以了此身而先生之为是邦亦岂谓一劝驾之劳足以幸庐陵士哉猥於参见之始不胜愿望之私先生不鄙掷而览之终篇亦必有怅然感於心者夫此正可为先生道未易与他人言也先生裁之 代人为教官求职书 某读易至於艮之上九曰敦艮吉艮止也居止之终卦极则变而犹止焉其自处则甚厚矣圣人於象特以厚终称之今夫不可以行而行不可以言而言轻举妄动自取悔咎者固不足言矣非其地不行非其时不言以所负自重而不果决於进取世固岂无其人然而不见可欲而止者见可欲而动止於其初不止於其终故静久者躁必甚恬极者竞必果此厚终之所以难而非终则无以见厚之至也某之无似自处於恬且静者素矣恬之为竞静之为躁岂惟顾义理而不敢抑竞且躁非愚性之所能是以自先生分考以来幸衡鍳之分明虽屡以区区之文辱知遇而学舍陞陟之常法未尝轻有所请今者先生得代而趋朝虽於某未尝有一级一阶之进而夙昔文字间之受教所得为多且某受教之心与先生作成之心固皆不在夫区区陞陟之间也虽然恬静人之所自处而进退行止则时实为之以上九之敦艮终於艮矣而继艮为渐非艮之欲渐也时乎渐则固无害於艮也圣人序之曰物不可以终止先儒亦曰山之所生与所反皆进也近日试先生置之首列窃以为有渐之几焉渐进不极也名之曰渐序之不越次者也夫惟序不越次而後无害於艮不然则静久者躁甚恬极者竞果前日之所自守者皆非矣区区之意以为先生三载於此某为诸生辱知既屡则自诸生而进之以一小职序之不越次者也易所谓渐也三载未尝有所请倘可庶几所渐之始乎且渐之象曰山上有木木之高有所因也先生为後学所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某虽无耸壑昂霄之质涵濡善教差有生意且自幸其不为不才之樗先生更栽培之若自是而条达畅茂以大有所成则一柯一干稍有益於人用者皆先生之造渐之彖曰进得位往有功也请以自此而往者为先生终望先生亦终进之 代上执政书 比者伏准省劄以某将漕江右就领洪都超从郎省华以阁职不辞而受非分所安谨已即日具奏矣涣汗不敢固请深惟圣主简异之恩公相曲成之造岂伊绵薄所可称塞抑区区素愿两年所以施於庐陵而幸少遂者辄於拜命之始敬申书於阁下某书生无他长独闻古所谓悃愊无华之吏日计不足岁计有余者心切慕之而观近世士大夫以才干称以风采闻则往往异是某之所自谓未必与此等意见合独赖圣君贤相深谅其心故郡事几及终更即畀之以一道转馈按察之寄事任既重宜有改图而某守其迂愚犹滞前见岂不愿以才干风采自见者作意为之亦非所难顾以为有君子之才干不以苛急趣办为奇功有君子之风采不以刻核峻暴取能名无能名上下俱利用度不为不给小大相安部属不为不清如此而分一道则一道之福也不然无才干而庸谬不可不庸谬而苛急趣办愈不可无风采而罢软不可不罢软而刻核峻暴尤不可世所谓才干固尝闻之矣一有财赋之责即以兴利自居名色甚新计较甚悉上之人其谓果可以为信否也一利之兴增入之数必多从其增入者而计之谓宜日富一日岁富一岁然而未增入之先如此其煎熬也已增入之後煎熬则又甚也日贫一日岁贫一岁所兴之利将以谁归如此而为才干也其可谓才於其家也已夫事权在手何事不可为日取至弱之小民而榜敲之何财不可办此正不待大有才干者然後能致以毒民命以戕国脉则正不才之大者或者快其有用过矣似此人品当事任不过一二年而流毒常五年十年而未已後此者纵有恻然拯救之心而民病极不可复苏席卷梱载之归装不可复得天下所以愈困而不可药则误认才干之说坏之也至若所谓风采亦何难之有一道几州一州几邑时击数人以振吾职会有不幸者当之寜过於多以立威声虽伤於误亦不顾恤如此则世且翕然以健吏目之矣其间又有喜怒任情专快怨愤变乱情实颠倒是非小吏在其下风惴焉数日以幸去未必以职业不修得罪而常以逢迎不至为尤未必以不得民心贾怨而常以游谒造谤为恐其有不吉不廸罪状显着则反佚在简书之外非委曲於势要则回护於私情公论何以更得分明人才何以更望成就且尝闻之不教而诛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幸为所部之长谨身率先使属吏如事父兄有所耻而不为不善纵无所按何所不可不幸不率教诲自蹈罟擭有终不可容者去一人可以福千万人此固不得一以寛大从事也不然亦须为世道存公论为吾君惜人才且按察属吏但当使人畏国法尔岂愿其畏已哉今其甚者至於掩人不备笑语相接之间按章倏下莫知何时何其谲也彼实有罪自当声之於衆而去之至公至正可以服人而将焉用是此误认风采之说又今世之所是而不以为非者天下事势极矣民命人才正须着意爱惜而此二说实败坏之恐非国之福也怀此欲言有日於此深恐为不我知者病彼闻斯语且以为庸谬且以为罢软曾是可以称部使者之职不知世道不堪以决裂败坏必曰才具必曰风采误人多矣决裂之尤者也某之为此言则有所自信者矣待罪守土两岁赋入求额外之办集固无之而若上供若和粜若诸司之应副若本州之支用亦未见其他有亏损属僚人品自是不齐尝按二人非其得已中人之性可化不若律之以身自到官以至於今潜察一人之所为固有惩创自艾由贪而廉若二人者矣自此转馈自此按察必不使职事废弛用度乏而部属玩然亦岂必如今之所谓才干所谓风采也自幼读书以至作吏本之於古圣贤之意参之以世故治乱盛衰之所以然而反求诸其身得平实二字以为庶几可以终身行之者夫才干非恶称惟心平实则不苛急不趣办而赋入可以及数风采亦美名惟心於平实则不刻核不峻暴而按刺可以得真诚不自揆以为人人此心则可以结人心可以永天命助成国家无疆之福亦惟公相於得君行道之秋量能授任之际主张此意使某亦得以安其所素不复迁就他说以自转移则为幸大矣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请於此为国家植根本有诸已而後求诸人无诸已而後非诸人请於此为官吏立标凖非曰能之知之而愿有行焉昔周人称召伯曰我任我辇我车我牛言召伯成转馈之功也而滋养民力使有所从出则见之首章曰芄芄黍苖隂雨膏之汉魏相刺扬州守令多所贬退号为有威严者丙吉反以愿谨重为请此非劝之无所刺也曰谨重则大有说也某才不敢望昔人而有此二职在敢尽布腹心於公相公相察之使诚得安其所素则某固亦愿有以自见者会当罄竭以报万一 巽斋文集卷二 [book_title]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三    宋 欧阳守道 撰书 与王轩书 某庐陵後进文学一出人下年长以来自知胸中一无所挟不足以自立於世里有益友教我读孟氏之书其说曰子之志吾知其愿为正人子之质吾惧柔之胜刚也读是书可以自广可以有勇学所以变化气质也子无忽某敬佩其训从事此有日矣虽愚鲁之资不能章通句晓然日自省循区区识趣颇谓少进至於今兹殆未知世间复有宠辱事也对策大廷愚不自揣辄及言路之是非乃不计文卷之经其目拜恩来归既十日而倦就选意且以为奉亲差乐不能仍进取非朋友相与作意从臾则至今一无官进士也盖愚性所安如此尝自谓世间同气相求正未易得前辈典刑我之所愿亲者彼未必屑於相与其不然者彼固不我乐而我亦厌之他日出与世接正未知所遇何如诚不自意需次之日乃见当世盛名号有气骨如正字者通守是邦而又备数於所谓鹭洲书堂为生宾通相遇也则其愿侍教诲自应朝奉谒而夕请益顾且迟迟两月未即造前初则疑而去之继而奉再三之谆谕黾勉禀承始敢就列而犹未之敢安也岂以正字不得我心之所同然者哉於正字之所以教学者诚有所未晓故也既奉命就列矣而尤未之敢安则谨治其说以探正字之谅与否正字而我谅则继今受教其何有已不然区区之愚既有不安於其心而能委曲善柔进唯唯而退默默以苟饮食奉给之得者平日之所贱也而寜忍为此古人有言曰善人能受尽言虽以君相之尊而卑官贱职下至刍荛敢以所见告者恃其有能受尽之资也正字於君相无所隐避某於正字岂复惧其我罪哉某有愿言於正字者正当世之贤乃不幸而有轻士之迹士固未易轻轻士亦未易使日至於前皆委琐皆庸俗吾固得而轻之然圣贤待人之气象尙有不然又况未必皆若人者乎凤皇翔於千仞览德辉而下之物之去就犹有择也美哉水洋洋乎吾之不济此命也夫夫子之有叹於此也恶伤其类云尔今书堂虽小某请以大喻之书堂天下也提督宰相也其间自执事而下百官有司也宰相秉国之钧一日在位尽知百官有司之何若人若贤不肖一日而去之岩穴之士有肯复出而自贱其身乎一介取予与禄天下同则书堂之去留与後来仕路之进退同也正字之去之留之与宰相用人之进之退之同也愚闻之圣门曰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如某不足为正字道正字之至此且以讲书彭君学録康君为何若人也使二老而无可取往时江史君亦自具眼者固不应枉驾而屈之又不应称道其人见之记书院之石刻见之请赐额之奏牍也好恶不当以一人而定江史君之见借曰不然不应此郡之士心服之者衆而不服者寡也则二君亦必有可尙者矣讲书彭君气直面折人过是其所长学録多识近世诸贤言行而笃为礼者也此二君者其於区区愚见亦不能尽同然夙昔之心所素敬也後生小子未经师友执事学文好轻前辈往往自以为莫已若也为俗化地自应使之敬事长上稍存典刑此事关系良不为细今若示之以无所可敬则异日乡曲尚何望其犹有善俗哉正字固眼高四海抑通守此邦教化自出能不为此邦後辈地乎二君之去如遣吏胥勒令去职而已安在其退人以礼也此某之所不容不疑者一也直学吴君气宇轩豁语言刚正与之处数年未尝见其一日软熟态其好修近於矫俗则有之若囘邪倾侧不择人而与处则保其终身必无也性若疾邪与人多忤招尤得谤亦有以取之然人品如此亦可谓不易得矣某虽晚末未敢妄议其为人斯人而遇临事不夺会有可观名虽肄於国学然居家之日尝多前此书堂扶植赖其力若曰肄国学者不当复有此书院则如某辈乃滥叨仕版者也未必彼不可而此可今其人未尝一识正字之风采而正字遽去之此某之所不容不疑者二也诸生之列贤否混淆然贤者亦稍稍多於不贤者以其混淆也而谓是皆不可存不贤者正恐他日犹有介绍可前而贤者一见风旨不一再至矣前日混试耻於自鬻者颇不肯就以为纵使中选何敢冒昧而处斯堂也愚心非谓正字之一切更新为非也其间诚有可鄙可薄者在焉去之诚宜奈何?枭巢毁凤自不集何必不分?凤而俱逐之乎此某之所不容不疑者三也某於正字敬其立朝敢言敬其轻视官爵敬其身负世望独此身生於庐陵者也居於是乡愿为是乡俗化计诚不愿他日後生小子谓长上有时折辱之为可轻人品之可与为善类者与一二不肖无所分别故窃怪正字有轻士之迹是以冒昧不顾罪责而辄言之子夏曰君子信而後谏未信则以为谤已今正字不鄙而进之则亦既信之矣谏之非谤也亦明矣正字高明之识且以敢言闻天下其不我罪也亦可必矣不然而犹罪之也已之敢言而罪人之敢言也谏而以为谤也则某居家姑读吾孟子沈酣玩味之余然後徐取他书择其能调吾气而反之和平者读之此时无忤於人复至书堂亦未晚也正字可之否之进之退之某颜子之为师而黔娄之为友后山之与居而靖节之与稽其贫而不苟得粟也素矣愿正字重议其可否而轻议其进退至於受?之氓敢贡其狂言於通守则郑乡校犹可议执政也况今兹有道之世乎明公裁之 辞鹭洲月送书【应倅】 伏蒙台慈以某备员宾於鹭洲书院赐之钱纸名曰月送仰认盛心感激何已安坐於家月得钱万家本至贫宁不利赖抑前此所以再三控免者不为无说兹敢不避烦凟而申言之某於此书院之立敬之甚慕之甚未问前太守惠教郡士之初心但是一瞻御笔昭揭在上生是邦者忻幸之心当何如哉讲明义理一正人心谓宜数年之间必有大可观者诜诜学子夫岂无人而况长上辈行前此盖有肯游其中以领袖後进者所恨一二年来战士心於区区得丧之塲一二长上既颇引而去之而其间锱铢升合之予夺亦足以使或者为之动虽往事无足深咎然气习日入於薄矣苟志於得何所不至外间识是非知羞恶之善士愿以所学就正於师友者薄书院而不肯前何者上之人方谓一予一夺可以轩轾士子有人心者固惧或者之议已以为亦为是锱铢升合来也有如迩者某之承命以来盖深认执事之盛心不可终避而区区此心尚欲因缘与进之後稍与其间一二知心商订一是之归以无负书院开创之本意耳然心事在我其谁知之亦或私窃相议曰是月又可得若干俸矣虽一再引辞未必不心欲之姑备礼而已矣噫嘻悲夫予岂斯人之徒与某之心徒以为书院者吾乡里之书院扶持美意使不失坠正生长是邦者之不得解也书院不可望望去之以为高武谕仕於此邦召而还朝则去之矣犹且留意教育以士之无所闻见为已忧奈何以生长是邦者而视书院如浼已哉辞至再而不敢三盖谓辞之不若俛而就焉以为中道之从也然而不能免於或者之窃议何也彼见比年士习之惟得是求也彼见某之素行之未孚於人则亦求所以孚者而已矣且某承命之初尝告於下执事曰必不得已请受其名而辞其实执事盖心许之今缗钱亟至是将使并实而受之也是前日之辞为欺也若曰书院以为俸则不可受以为月送而将之以状则可谓隆礼矣不可以辞为俸也而不受有状以将之也而受之则是要上也始者公文名此钱曰朱墨之费盖为点检课册故耳亦既以故旧有嫌力其责矣点检课册之不闻预而朱墨之费则如故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恐有诵此以见告者而无以对也数者隐之於心略无一可昨告将命者曰幸返此钱於故府容某具状辞焉伏惟执事深亮其心而特从之某诚有时造书院之心但得无此缗钱以贻或者之疑诮其造也无所愧於十手之指矣如此则所得多矣胜於缗钱之得远矣以某之不肖犹能辞缗钱於书院则是凡游书院者果不计利之得丧矣外之善士知自贵重者可以来矣如彼则无一可如此则有数可所以决於必辞而期於必听惟深亮其心而特从之续凟崇严不胜战栗俟命之至 通萧宰书 伏闻天子有命以明府宰庐陵某庐陵人也前令尹尝以学事之重不鄙庸陋引以白副於明府此来当用今所谓四六语者通姓名於下执事而半生学文雅好庄直不敢以四六语为当然未见君子遽道盛德以为佞独念辞之不可以已既忝与学校而无辞以自献明府其谓某为何人斯他日纵不鄙弃仍位之公堂而心不预孚则亦苟焉为容而已物不可以苟合故受之以贲是故敬撰其说而明府择焉某闻之有人民有社稷必立之学此朝家之懿典而三代之遗意也夫学重矣而或者视之为文具其谓此告朔之饩羊也故宁弊弊於断狱听讼之末而俗化厚薄之原在所不计蚩蚩之民夺攘矫?以丽於辟不婣不睦不弟不孝之事日至於庭居官者执而挞之戮之而无悯色无怍容其甚至於名为士者口诵孔氏之书而身为战国亡秦史传所讳之习俗当官者亦曰士行之不美久矣举天下皆然而今有一州一邑者安能遽以身任教化人持此说莫肯扶持则夫沦胥以败将何以善其後夫俗化有原士也者诵诗读书知今古晓义理上之教化所先及士习既厚薰蒸浸灌渐及齐民盖虽十室之聚亦必有一人为士闾巷之人必於其身观焉见其善而忸怩於不善纵有冥顽无耻不可化诲者亦必有良心不冺天理油然而生者使此二人者数正相当则吾民亦已半为善矣又况人心同一天理蔽可使明而迷可使复乎有人民有社稷不可使士不知学其重盖如此然自近代以来养士於学而实不以学教士口体之外文艺不废则已幸矣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徙不善不改谁警策之舜为法於天下可传於後世我由未免为乡人谁以为耻士如此而为士则民何则焉文献之邦化为陋风诗书之泽转入市习日移月改而天下大坏矣嗟夫此正可与识者道尔有志之士得百里之地而为之宰便应以教化为第一事以风化之美恶为已责邑而无学犹当自我创立况所素有者乎若之何以文具视之庐陵为县自宋兴未久即有显人以故乡犹至今有善俗而士类特衆学宫之建自绍兴以来百余年矣其间贤令慨然有志於斯者犹可一一数中间稍失初意士各取廪食以归而堂序斋牖空无一人比年初革弊陋差有书声永嘉谢公尤以加意旬有课月有讲当是时某归自在所谢公实招致之愚不自揆亦颇以区区所见谂之同志曾未数数而谢公去继此者非不踵前规县事倥偬或所未暇课犹十之一二讲则希阔甚矣某尸素其间盖未尝不赧然内愧也明府此来诸生引领以俟训已子路所谓比及三年可使知方子游所谓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皆在明府一意向间明府视以为重则风厉之下当有自奋拔者夫尊德性求放心学之用工固自有的而其至切至近目前易按之理惟在明辨义利间今来自学校则相与为利而已干进公堂惟得是竞士不重其身升合丝毫在所必较居官者亦不居重於学悠悠末习谓之何哉夫凋瘵之邑诚不易为簿书期会委至其前诚不易理学廪之悭乏养士之不继亦诚不易充拓独崇重学校一意肯以为一实事不以为一虚文则在有位者深切思之虽焦熬窘迫中常使此实意流行乎其间训诲诸生必及义理文艺之外间察其操行之可取者而少进之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始以此风士类终以此风齐民此亦仁人君子得位者之所屑为也某年且强仕於道无闻滥得一官而亲老在念宧情特薄闭门读书有友生数辈栖於私塾朝夕所与讲论不敢自畔於圣贤虽无片长而明善诚身事亲信友不敢不勉尝以为士生宇宙苟不能悟成已成物则已为乾坤父母之不孝子若不谨其身以不善不义为闾巷先则履戴间何以自容故每窃有志焉而前令尹进之公堂者亦往往以此又念尸素之甚无少益於学校辄吐所见以告下执事抑所谓同主学事云者特仍此学之久例一以待次官为之而某实非其人也明府之至倘不废罢此例则别择德望之可以信服诸生者延宾之斯席某何人哉致书之始未敢遽及专俟下车别布恳欵伏惟幸察 复刘士立书【又字成季】 某读书自是心麄重以遭罹祸难心诚凋耗荒疎益甚犹以惧忝所生不敢不学时取故习温之尊兄进学日新岂某所敢望来书训谕谆复朋友中求如成季有几人哉敬佩厚意无斁然愚心於兄学有未喻者敢不一一叩请兄之意固望某早得所安必不以其愚钝难镌领解不速而遽厌之也中庸首章所谓慎其独大学首章所谓致知在格物兄以新见易旧见自谓今日所悟卓然契先圣之本心而儒先皆未之知也兄断断以所见为是则某安敢异辞若犹取儒先之说反复敷演以与兄所谓新见者抗辩则此固兄之所决然舍去者其不见听必矣虽然未能领解则亦安能苟焉以为同也中庸书自天命之谓性至君子愼其独才十数句而指示本体亲切教人更无余藴自此以下只反覆发明而已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此无极太极之妙亦谓之诚流行发见充满周遍无所间断者也而不可名状及生生化化人物皆得之以生而人最得其全诚者天之道尽在我矣此不可名状者如之何而名状之其惟曰是无所间断者是逝者如斯之说也以无间断之心契无间断之理当此心无间断时即此理无间断处无心外理无理外心安行利行勉强而行其至一也其不然者理本无间断而心自有间断心虽有间断而理终无间断以刀划水使作两截岂有此理故圣贤指此理以示人而教之以愼其独愼其独者无间断心也久久则纯熟矣篇中所谓博厚高明悠久之类则此理也所以行之者一之类则此心也天之所以为天则此理也文之所以为文则此心也彼圣人自然一自然纯不由愼独入而愼独者亦终至此此者何博厚高明悠久天之所以为天者是已以兄之明岂不洞然於此而今日之说则谓独即此心之正无二之名此心存而未发者无思无为不偏不倚是之谓中是之谓一是之谓独某诚不能晓李习之谓愼其独者守其中兄谓此语与兄合者也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习之为之说曰心不可须臾动动则远矣非道也即兄所谓不愼便去了者也某便不晓习之此语且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未发之中不能无发发而中节则谓之和矣今曰心不可须臾动变化无方未始离於不动夫变化无方未始离於不动则可心不须臾动则不可动即发也但守取不发之中而禁其无发可乎先儒於此只曰此俨若思时也不曾禁其无发也习之谓心不可须臾动故以谨独为守中而遂谓此心才动即有睹闻其复之也远矣此等语意佛书中屡有之而中庸本文恐不然也程子於不愧屋漏愼独中间着一与字盖语势当然兄因此一字而遂判为二曰愼独非不愧屋漏自得兄说庄然以思凡前之读中庸略有会於心者至此乃皆不是不知由前之说有何不可而必欲嗒然以坐无思无虑为守中耶又不知兄指独为一为中别有何据而云耶独立独居独言独宿独学之类皆一人无与为对之谓诸经中未有以独字为心体者也果是心体字面程子何不轩豁明决言之而仅着一与字於不愧屋漏之下以疑後学耶此书末章自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以下所引诗潜虽伏矣亦孔之昭相在尔室尙不愧于屋漏之类将皆不得为慎独乎首言天命谓性而教人愼其独终言潜伏孔昭不愧屋漏而复归於上天之载无声无臭首尾意脉圆备贯通未有如此书也至如大学亦有愼其独之语系之诚意一章上下文以自欺为戒以小人闲居为不善见人则揜其不善而着善为无益闲居无人时也见君子有人时也独字尤为分晓兄於此将亦以谨独为守中乎某浅陋不敢与兄力辩兄实见教某岂不认诚心哉然兄至诋朱文公为不识字义则恐过矣格物之云前书固尝深言之以为心中无一物而备万物之理理聚於心而散於物於其散者格之积之既多自有豁然贯通融会处此一贯也此下学上达也物之为言何嫌於指外物哉兄必曰不然以此物乃有此混成之物其为物不二之物引数物字以证物之非外物夫物何莫不自无极太极中来今未尝从原头格此一物则是谓即事即物者皆可外也夫无极而太极以生阴阳万物万事由之而出者隐而显也万事万物推而皆可以知太极之本然显而隐也兄以此物只原头一物则万物万事之理皆可外万事万物皆可外则隐显岐为二矣程子所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久之脱然有贯通者彼何谓也自此而往读书穷理即事是学之教恐皆可废矣夫当其未为两仪四象则太极尙不可得而名而何物之云哉兄之下学记曰天也命性也道也是形而上者也身也心也意也耳目口鼻四肢也是形而下者也修身正心诚意皆是下学而身之本曰心心之本曰意意之本曰知知即性也性即有物矣人苟能格其本心固有之物则知天而至於命此下学上达一贯之旨也夫圣人所谓下学直先於日用常行事所接处学之尽心知性则知天则反本穷源之极处岂初学可骤语之哉今以格其本心固有之物为知天至命之本而指修身正心诚意之下学为格其本心固有之物之本信如此说则是大学之本文当曰欲格物者先致知欲致知者先诚意欲诚意者先正心欲正心者先修身句句节节当倒看不当曰欲修身先正心欲正心先诚意欲诚意先致知致知在格物也兄至高明何以一旦尽去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之见而为是不可晓之语耶兄之始学本亦自迩而远自卑而高今学之几年得所谓高者远者则撤其梯级断其涂轨告人曰合下便远合下便高不从彼处节次也而可乎哉兄之学大概象山慈湖之意居多兄不谓学乎象山慈湖也将以象山慈湖为已合也晦翁之学兄往往以为不然当时讲诘之纷纷犹彼此不能心服今某不自度其荒陋而持井蛙之见以对海若知其不可而不敢已者兄以爱我教我之心至则某不得以倘然受之也兄非他人泛名学者之比观理如此其富用工如此其至着书满家直以开晓後学为已任窃料兄所屑教者甚少如某之愚兄辱收之以为气味之同愚心有所未安如兄之学若又隐默不言苟焉阿和则是兄固厚我而我则薄兄也且自某之外肯以所未安者复之兄知犹有何人哉是以尽写所见以求一是之归如曰不然更乞赐教别纸所教尤感昔有陈绦者在福州賍污之名彻於上听王沂公为首相亦信之吕许公独不谓然一日出一御史为本路澧使往按之凭一衙校护献荔枝者之词以为所闻皆实也賍以百十万计上下俱无疑矣绦不心服遂起制狱他日反皆不实沂公虽重德不无轻信之失许公心事人谓不及沂公也而於此乃得之何耶君子重入人罪不敢欺天且赖兄更详之今之所谓君子今之所谓小人百年论定安知不易位也此一纸自合详答作此书已三二千言故於彼略焉虽然感兄左右正救之意不敢忘也 巽斋文集卷三 [book_title]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四    宋 欧阳守道 撰书 与刘後村书 守道拜别四年矣不拜一书而意念所向无一日不在书也世人以此为尊仰常语难取信然闻有指画空书佛经者不用一纸一笔而平生所积殆数千卷精诚之至此地大雨为之不湿东坡先生以为真实非虚幻也某於先生犹写经者之於佛先生宁不鉴此精诚耶方山长前一月告我归期而此书直待临行数刻间方能作作亦赘矣怀感之极者有言犹浅也山长来时蒙寄赐壬戌送行诗近又得闻竹溪先生夜坐见忆聨书殳二韵先生於後进拳拳之甚矣囘忆前事狂妄触罪无可悔者独惜昭庆寺中拜饮饯觞而小侍史以片纸报长令似之所遭继得椠墨示喻曲折乃知奉累有由而先生自此亦连疏请老虽先帝君臣之契如此浩然归志终不为留也先生得去二十年之心至此始遂其为慰快可想而知然遂使宗工大匠忽动念於几微者谁为之与先生还第三年矣耆夀康宁如此当时无拜留孔戣之疏者诸公为先生谋特重为先帝谋反轻也近见高文续集不自序引缉熙宸翰与宠行扇面御诗冠之使人感痛不已去年鼎湖今夏桥山之变遥知法从旧臣情深父子甚於枯葵泫霜之句嗣圣访落惟耉成人是任而先生茹芝山中何以追前遇而报之今耶竹溪去後村几远观夜坐句想二老时时会聚不特如赵康靖作意访欧阳公恨晚生不得步趋其间也山长之归使人有偕行从往之意顾平生局促纒绕安能如季膺付二陆舟哉某今年五十有八气絶衰无复有门外分毫意绪一自去国不以字到班行诸公间古心在建宁犹通问自其帅福袁归有渐更不以名字到前动其记忆颇闻先生闲中犹对人拈起不肖不少置或为书以告人此虽爱我而非所愿望也苏子美 与王吉州论郡政书 守道仰惟阁下盛德礼恭如谦九二以贵下贱如屯初九往者亲屈千乘俯临陋巷阁下之意必谓某受?城郭或知民病而晓事情可以时备咨访禆仁政之万一非徒以其记诵文墨而姑与之也他日一再进见阁下必命以少俟衆客之退而特延之便坐盖虚已尽下未有如阁下之用心而误蒙礼遇未有如某之幸者顾以识见短浅未有所试民病虽接於目而事情实闇於心故久而未有所言今者民食最急救之之策一日少误则有一日之患请为阁下条说而阁下择焉伏闻郡家以米直踊贵为之措置而禁约增价谁为此策以误阁下乎是促之使愈贵也夫今所患者米来无路增价非所患也上流至城近者不过八十里远者百数十里尔岂应视若外路他州然乎今闻彼用遏籴之策而施於城郭之民全仰彼米彼米不至民何以为命且以吾之管内而八十里百数十里之上米不与流通则吾自食於带郭之地者几何窃闻诸县约束其境内甚严未罪米主先罪般稍人稍畏罪无敢揽载某询诸水滨以为米舡旷日不至其仅有至者非诸县之米乃带郭境内人家之所发粜而其数目希少牙人与铺户前途守等争先籴之如攘夺然相与分三五石至十石止瞬息而尽未有一铺得籴二三十石也如此而求价之不增其可得乎且吾州郭之地岂惟民数稠密而已仓廪在此受诸输纳者未毕也上流米下流通颇闻苗舡陈乞通往计会用使亦自有费故中下税户有合纳州仓者米亦不来但止附钱与在城揽人使就此自籴而输之如此会计则是吾带郭境内之米非惟为供当所之民食且不足而又以供外县苗斛之入仓者也此害不除何以善後今入春几日景象如此自此至於夏秋之交米岂惟贵将至於无彼诸县者能终不我恤乎今欲得出给榜牒劝谕诸县使放米通行仍责令牙人前往诸县招诱籴者如有米舡经过口岸辄遇邀阻仰米主及牙人赴州陈诉则旬日之内米价不禁而自减矣此一说也市井常言凡物之价闻贱即贵闻贵即贱人闻庐陵米贵之声如此彼有米者岂不愿乘此而争趋之若舡只流通趋者凑集则即贱矣盖不禁米价乃前世良守救荒之所已行也兼粜者但当诱之使来不可恐之使匿彼若米载而来生事之徒与之喧閧以增价犯禁告则所增之钱不足以了讼费人思及此岂复肯来舖户所以贩籴者本为利也彼本浮民初非家自有米米所从来盖富家实主其价而舖户听命焉今为之禁曰尔铺户之价每升不许过若干若干者因舖户而纠牙人之罪彼若恳请富家原以若干之价得之安能使之不营一钱之息而还以粜於人乎若使价长不已彼安肯折元本出粜以从官司之所禁乎事至於此岂惟富家畏事不肯出米而铺户亦且缩手至於停闭非活法也故曰不患价贵而患米之不来其次则有劝分一说今郡之所见行累年劝分其弊百出不可不察也劝分者待官司行下开塲日分者也往时仓使徐侯守郡冬月米贵即尝禀知徐使君请榜谕富家一面从便及时自粜止要民间有处可籴不必听候劝分是时富家听信米却自出其後郡遇凶年无不劝分而行之未有善者何以言之盖城郭富家之有米多寡不一未必人人有余也岂惟城郭乡都亦然甚有余者所未论请论名为富家者而其米未甚多者一自劝分久为定例於是此等所谓富家者不复前期私粜但谨闭蓄之以待公家一旦之命盖不俟命而先自私粜不足以塞官司後日之责私粜而米竭後日无以应命罪且随之彼止有此数也则其势安得不闭蓄以待寻常此等富家与铺户俱粜小民日籴斗升於富家既足以杀铺户独粜长价之势而铺户近有此等富家可恃若舡米偶不至则转籴於此等亦足以暂时应副铺面至阙贩劝分定例之後富家既蓄为应命之需於是官场未开之先铺户与小民往叩其门而不应矣小民惟有取诸铺户铺户惟有取诸舡米则其踊贵亦安得不谓之促其至此哉故尝为之说曰二月已後富家之出粜此官司晓然劝之使分也正月以前富家之不私粜亦官司隐然激之使闭也每旬小民沾三日贱籴之利此官司一旦利之致其食贱也每旬小民有七日贵籴之苦亦官司积渐成之致其食贵也天下利害常相反而相生此岂徒滞一说之所能通乎去冬某本欲趂早言此第念小民但知劝分之为恤已安知此说正以阴消米价於冥冥之中传闻易讹恐彼谓此但与富家为道地故不复言今者伏闻郡家举行劝分见其端绪开场不远则只望於所劝之中尽寻其弊而去之当去之弊不能知其方来惟言往岁之弊则可以推知矣户产有多少事力有升降所谓各厢之劝分纠首者必其事力户产之超出乎衆者也吏常与纠首为密而多抛子数与其下被纠之家使被纠之家无词则均认定数者衆而纠首之责轻矣然而被纠之家争多竞少未有尽无词者有词以求裁减则往往妄疑以为必嘱吏而後行於是裁减有嘱吏之费当粜前一日呈様定价一听官判价随様而低昂亦未必皆由吏也然去年有以甚白占米官定为一升八钱者矣小民乐得白占甚於得白稻有何不可而如此裁之此虽上熟之年未有此贱当此饥歉但得富家出粜价平小民有处可籴则足矣何必限以一色晚稻而轻视白占如此乎人心怀疑以为此亦失於计嘱之所致於是定价有嘱吏之费及其粜也有所谓发下槩量之人有所谓点撞粜场之吏发下概量之人终日供待醉饱而优劳之犹不满欲也而所谓撞场者意气轩轩与富家抗礼稍可欺者复陵铄之贿谢之间少拂其意则诱数辈细民使以升合悭折为言而罪罚立至矣升合悭折诚宜罪罚然为吏长意气而使粜家凛凛亦岂所谓安富恤贫之得其平者乎复有家居城内使移米而补城外之零粜家居东隅使移米而补西隅之零粜米非轻齎物也用夫搬运费又若干就中岂可无区画移那使各从其近者大率富家一番粜毕日夕张罗方敢自幸以为免灾使至於此安得谓劝窃尝深念天下之事平心处之官司枵虚既不自力以养贫民则当使富家有乐奉公上之心不可使贫民有疾视富家之迹阁下所谓人各有心心各有理彼岂尽为富不仁哉劝奬之为好事而常使贫富相安则贫者有依富者无怨城郭之民尤当以富民为根本以大喻小则如前代都邑之处至徙四方富民以实之富多则常平米石之至此者亦多而凶年非所患矣不幸别有意外之患亦有所倚此乃保有城社之上计也十数年城郭富家往往徙去迫之至此盖非一端而劝分不善亦与其一数年之後若使相次尽逃则细民复何所恃万有一不幸患在意外官司安能与一城贫弱相保乎此亦长民者所不得不思非特为目前言也二曰贼盗乐岁犹不能保盗贼之尽无何况饥歉今之所言不特为穿窬窃盗虑也盖其大者有三死者有刼坟墓之害生者有贩生口之害而去年以来则城郭乡村羣起剽掠米粮财物佚罚漏网犹当为後之效尤者虑也所谓刼坟墓者比年屡见昔者城内某氏城外某氏诸家皆受其害发砖斧棺至於惨酷闻之於官官以常事视之被害之家亦无由竟其事最是五六年前有某县某氏者所遭尤甚断死者之身首狼藉遍地本州已结解上宪司而宪司悠悠被害者反受久困贼卒引赦轻断愚民习见其然椎埋之风今之所有昔之所无一岁间闻有三焉闻犹不审请言所亲见近郭之民有昼葬而夜被发者三日之後其家往省则见所含米饵遗在草中怀疑而归遂执前之舆负者同往啓视之则死者覆卧身不挂一丝矣长此不已此去人家葬埋谁能自保乎在律发塚见屍者其罪绞所以重罪之如此者盖死者受害与生者受害不同生者受害能抗敌能告诉死者独如之何哉自非官有严法则丘陇纵复深藏亦何足恃积年以来官司见民间坟墓之讼多或言犯地或言盗木讼者容有甚言其事而不尽实者官司虽遇实事至於椎埋亦轻视之往往意其诬罔使孝子慈孙吞声饮恨凶残盗赋得意肆行国家漏泉之泽使壅底至也所谓贩生口者踪迹秘密之甚日行田野间而其事未尝一到官司无与禁也此等盗贼其乡邻视之盖良民然朝夕在家纵出亦不肯过信宿是以人被其害而莫之疑当其诱掠人家妇女小儿之时半日踰时之间而事已毕矣人见其常在家而不知其转致甚远盖此曹党侣分布交结於三四十里之间各有定所有同邮置甲转致与乙则乙转致与丙藏其所掠於乙不过一宿而丙得之由丙以往莫知何所以人命为豚彘牛羊更逓得钱少者盖才贯百而使人父子夫妇不相保故此中田野细民常有去失而邻郡向上深僻去处佣奴妾婢常多吉州人不由父母与夫雇卖而得之老死而不可返此犹其幸而生存者耳最是事絶踪迹无主名可诉兼被害者必是至贫之细民朝夕不给其妇子可以一饱诱者以至贫之细民而遭此无主名可诉之事只有付之无可奈何甚可痛也然此曹作过既久乡人未有不知其影响但当是之时不可遽指端的故衆亦与之放过及其讲传明白则日月久远虽知之而亦遽已矣其人或不耕无业或亦略耕有业但算其岁入无几而容易有钱可使使酒尚气称雄其里如此等类隅保邻曲岂不知其所为只为此踪迹难以遽知而或者涉虚则有误执平人之罪实而佚罚後且报怨人心惧此所以各付之不问尔艰食之年此事多有牧羊去狼畜鸡去狸非等闲不切事也所谓去年城内外远近群起剽掠米粮钱物者某所居陋巷阁下千乘之所尝往顾也前去二三十家有稍富者居焉夏六月中旬一日剽其家者数百人填塞街巷夺其廪粟并及他物而去是时某在长沙家人皇骇走书趣归以此变昔未尝有而後患未知所终也未几续得螺山外墓山之报则守墓者之家亦被刼掠尽其家自此小米麦紵丝麻锅釜牛犬之类扫地一空男子奔走逃避老弱被其捽缚使供吐所藏盖皆乡曲相望之人多素与亲熟者城北出门三里某所亲居之地群盗初过其家幸而获免盗过门移时而返以他处所得憇於其家之墙外而分之人声嘈嘈而不知几十百辈後来所闻亦其近处人也此时盗同日起盖十有余所人疑其若有定数焉城郭且然远僻可想他日官司捕治小弱之民诉於县而不行者卒无如之何事在赦前无复问第今日复与去年等盗既习知漏网佚罚如此岂有悛心禁於将然在今日有不容缓者盖此等所谓盗初非有平时累犯之案往往有行止在艺业之平民也火烈人望而畏之故少死焉水懦人狎而玩之故多死焉以平民而一旦为此盖由官政可狎玩之所致大抵比年州县之间民间诉理罕有简易直截而速与了结者谓之严固不能谓之寛又不可被害之家或反以讼久坐困故善良怯懦之人心知其难有忍而不诉今使忍而不诉可也官司独不为养成大盗忧乎以上三盗区处异宜某不敢悉条其说阁下知之伏愿一日之间常以心思耳目周遍四境数过仍各以访闻预行约束诸被害不能陈诉者官司访知亦自作施行如黄霸之治颍川密察所及至於邮亭细事皆接於视听则奸无所容矣近臣官政患采访路狭而下情不通官司既不轻信人言而所与接者官员士大夫亦不欲冒出位之戒故上之人无复有出人意表之施行以耸动愚无知者之耳目大奸窟穴近在目睫而上不知也伏惟阁下照烛幽隐度越寻常使蔀屋之民常若日对黄堂之清问则境内幸甚三曰疫疠昨者郡家以冬月疫气流行为之举行祈禳之典民间感激谓使君身处清燕而念及病者之呻吟真仁侯也近正月望复见建醮之祝词皆拳拳为民请命之实意其人为某诵之愚心耸然阁下忧民至矣然以为愚所见祈禳之外恐须有以大正信妖之俗盖疫气南方为甚多燠少寒病固宜当疫之岁虽北方亦有之今江乡专神其说而民间独以此病为深讳也旧见欧阳文忠公集为梅圣俞作墓志既口道其贤复明书其以疫死且言圣俞病时公卿大夫造其庐而问者塞路然则中原之俗岂尝以疫与不疫与善恶相干涉而病疫之家朝廷贵臣俱往造焉安有所谓避忌盖不正之气遭者即病固无择於其人此邦之俗有举家病此而一人在外避而不归则免归而传染则病夫避而不归以求免其用心则不善矣何为而迄免不顾传染而归救其亲其用心则已善矣何为而迄病即此自可思也气接则病气不接则不病也疫疠犹水旱然等谓之天灾水旱所被不能择夫孰当水孰当旱孰当不水不旱者也气之所为非一家一人独能祷而去之盖所关者大而致之之原则亦恶戾聚合所成阁下有千里民社诸祈禳比之祈晴祈雨正等尔此所谓有恤民之心者也民间家惑巫鬼则不可有也使巫鬼无害於人则信者不过为愚何足深较是非惟其滋长病势而害人特甚故前代仁贤之吏未敢不教民以勿惑而且力遏痛惩之者此邦巫鬼之俗才遇有病凡盥漱衣冠洗涤秽恶皆切禁之昼不许启门夜不许燃灯务使为幽囚以听命原其本意盖欲秽恶薰蒸?污晦昧以甚之耳复朝夕与之祝白以奇名怪号怖其听使自一证一候以往无不各有司之者彼气方微体方怯而重怖之如此且禁絶亲戚之往来亲问者虽医药亦不得自由务使卜祷於神合用何医卜而不许者不得用切脉观色寒热有凭者不信而信於偶然俯仰之杯珓或一切屏药使叩神求水而服之如此则病者安得不日深日重以故民家一遇此病死者相继而所谓祷谢之费至不可胜计幸而不死亦索然为穷人矣区区所以尽言其状诚愿阁下深知民害之至此极如西门豹闻巫祸於邑父老也阁下开藩在去秋当秋则狸俗妖习略息不审亦有以神庙罪人告者乎十四五年以来神枷神杖处处盛行巫者执权过於官府一庙之间负枷而至动以数千计重者装为大辟笼首带铃其家自以子弟亲戚拥曳之至庙以听释放或受所谓神杖而还此为何等风俗耶子弟亲戚者固当拥曳其父兄骨肉为此耶民病固可怜民俗尤可痛开晓愚迷使一日旷然固郡侯教化事也若夫闤闠稠密之处或可使之减病则有一说盖今沟渠不通致病之一源也自乙未丙申间三山林侯守郡最留意於此疏通浚导之後民无疫者数年其後豫章李侯於潜徐侯守郡某每岁辄以告二侯行不如林侯之遍而病者亦少自徐侯以後郡政不复及此而为患亦可睹已沟渠不通处处秽恶家家湿润人之血气触此则壅气不行病於是乎生今通逵广路犹无洁净之所而偏街曲巷使人掩鼻疾趋如此则安得不病此州之地本自卑湿惟以此故虽爽垲亦为污下即此乃病气也岂复有使之者今若及此方春命厢所告示居民屏治荡涤有砖石遮蔽者亦令暂施工鱼鳞相次同力为之各自负挈置之城外空旷之所使积水流通则郁积盘结之恶气亦散矣但此虽非难事亦虑具文自李徐二使君之所行已不实应厢所奉行弛慢民间又多愚闇彼宁当病而信巫不肯先期而虑患此严以期督之以覆视核 巽斋文集卷四 [book_title]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五    宋 欧阳守道 撰书 囘包宏斋书 守道去秋拜书幸甚登彻愚贱不敢再渎虽欲愿闻一言徒切仰叹每见乡间士友扁舟东下辄曰吾谒宏斋先生心甚愧之某有愿事君子之心先生有奬进後学之心舟行而前不过三四日而顾自弃如此此所以自愧於彼能前者虽然先生德业之外立言满天下不待亲拜函丈而後闻也昔之善为学者内求之我心外证之古今圣贤之言而未尝不合未尝不得近世学宣门户则有以尝见先生前辈为标榜者矣此虽不足道而犹知以学为名者也乃有愈在下风者焉此亦徒使先生长者费酬对而增感慨也尙忍言之然则掩关孤坐左右书?古今圣贤在是则先生亦在是所不曾拜者晬然之德容有不可想见者哉用是复自释然兹蒙专介特枉手书以贵下贱以贤下不肖以前辈大老下後生小子甚盛德不可以有加矣某乃得此三达尊将何以称之昔者得此於荆溪先生无以报荆溪先生今先生又复然而今而後无有师保如临父母之心当何如其兢兢缄赐讲篇前此固尝传録几得其半今日大全先生一言将诏千古某乃得之於亲授盖尝自怪此生所得於造物者疑若偏厚之以斯文至於德成道尊一世所宗如先生者亦复使之夤缘在受教之下此亦必有阴相非偶然者每一念之未尝不惮日月之遄迈慨志行之未立也示教人品高则学术高之说尝隐之以心矣先儒谓人品以学术高意似主於为变化气质之劝而其本然高下品第天也且学譬之琢玉成器谓之不琢不成则可尔玉自有品上品经琢为上品之器次品经琢为次品之器则天也非人也孔氏之门成德达财答问私淑艾如时雨化之孰不在夫子之大造然颜为颜曾为曾由为由赐为赐其未及成就者固不知其终当如何而其已及成就者要亦各极本等之所至也博施於民而能济衆尧舜其犹病诸也以之方诸圣门之教则为颜曾者有几为由赐者有几夫子其犹病诸也人品之凡下至於愚不肖修道立教皆为智愚贤不肖而设圣人此心虽无穷而彼愚不肖得吾教仅足以免为恶陷罪是亦圣人之大造也局於人品之凡下者如彼则幸而气禀稍稍清明者敬天所赋当何如哉圣贤不间世常人已无可言者至於来教卑陋之叹则窃以为非特人品也又有习气焉大率士列四民之上而古之士由农出农之气习淳良後之士杂出於工商异类矣又降而下有出於吏胥游末矣名则士也气习则士而工士而商士而异类士而吏胥士而游末也人品既卑陋而不可移气习又薰蒸而不可涤而充塞人间谓之多士亦何以责学术於此等辈哉然蒙士之名足以误世真士类真学术将遂泯泯而先儒语言乃在此等辈颊舌间也则卑陋何怪哉此某所不当言因先生语及人品故辄以鄙见申言之未知是否前日某之事幸先生举遏恶扬善之职某亦岂敢当所谓善顾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有以来之耳独至今无怨悔者以行吾本心也本心直达如阳春之生或遭蹂践摧折则无如之何而生者不能自己也直并根俱死然後不生耳初窃科第亦窃有志顾忧患之余既耗夺矣而人情世态如此亦无可为者从此直疑蹈祸只如前日之纷纷犹云可也去冬宪使有书趋之任意甚厚可感某对以为事在省部方为彼素案未语万一到官之後畏大学生者彼有言语可指时进退将何如初意某自以违年恐妨下次政令既部使者盛意如此亦合更容某少候若省部不以某为罪则洁净之身方敢谓不辱官曹耳宪使遂为某作一申省状其说甚备闻其文字去已两月无人赶逐恐遂堕渺茫未可知一听之天而已昔朋友有为某言此文字须经宰执诸公过目者诸不可指拟相与叹息某告之曰使命当不仕韩富杜范在政府亦无如之何命当仕自无许多龃龉安能置冰炭於怀抱耶以此心极安之当年之强仕而不仕今既五十前进几何自揆愚性之能俯仰人爵之贵决是无分只作未尝登科处之而及此余年读书求已以无负父母师友之所期望岂不足自贵哉今兹亦未敢遽为艮其限列其夤之见且更候之伏辱眷问之及敬布下情某前书有及於世变浮云遂蒙教以尧舜事业亦浮云所以开广某之心胸大矣人生极尽气力亦做得几许事而尧舜事业犹是偶然到手则为之区区者乃欲挟尺寸垂不朽亦可悯也某侍荆溪先生於岳麓时蒙赐以所作文字乡里有吴兄建公者亦多得其藁而利之比得其送印本谨以一帙申纳先生志同道合如荆溪者宜不多见伏想对此又动殄瘁之悲集中有数篇及某贱氏名本难拈出类乎借以自述然先生既误知某矣可以无嫌其一为某作夷齐辨跋因并以其辨一帙拜呈师意狂斐倘蒙指教幸甚 上吴荆溪乞改塑先圣像公劄 守道不避崇严辄有申禀某昨读南轩先生张宣公集本重修岳麓书院记谓先圣像自阙里肖於殿中而绘七十子於列近入书院读石刻则数语删去不载心几疑之及入殿瞻仰廼知肖自阙里之说有不然者往往作记之初像犹未就或者以肖像阙里告故先生喜而书之及其既成先生以为不然故删去而不刋也去圣人远像无可考梦奠之後子孙家庙本无今人之绘像後来远裔安得知之纵使书院求於阙里亦难尽信何况本未尝求而或人率易以意迁就遂使先圣之宫乃用异教之像可为太息虽祠祀事重不当轻议而疑惑既甚不得不言夫口容当止今像则张颐手容必恭今象则左手下凭右手高举而尽舒其十指其作凭几宣说之状则如道流之奉其师其盘屈两足置覆於前则似释氏之所谓趺坐若阙里果如此则是子孙自诬其祖矣而岂不异哉至於七十子之像服饰之色尤为鄙俗青黄紫緑色色有之但求殊异不涉重复而不顾古人之本无此服其系带俱短状同幅帛不类垂绅或前行或反顾或指书或并肩而若语或附掌而若笑或凝立而捻髭或舒臂而曳帨或若曳杖或若举扇或执卷注视或一人曳卷而衆人共观之容貌不庄厚诬甚矣是何书院修复出於南轩先生之主议忠肃刘公之经营乃使吾圣门师弟子之像不经如此然则南轩改记刋刻当时盖有所大不满矣非今日後学之敢於轻议也某徘徊殿宇仰视俯思而堂长适至乃言曰兹事合议改正久矣然传疑有由此当时周奭允升之所为也允升湘乡人与南轩有游从之好郡府敬礼之立殿设像实尸其事其人以豪伟尙气闻出其手者衆莫敢议先圣塑像初不特造不知於何所老子之宫使人举所谓天尊像以来或问其故允升对曰谁谓此非吾夫子也率意如此故承误至今後之绘七十子者又增误焉长老所传如此宜南轩记文之有笔削也守道与山长教授商议欲具劄申闻而刘堂长霖袖出书院讲书李长舍震元公劄其说脗合然则非独某劄见心所不安而此邦士有同知其非久矣伏惟都运判府安抚心传往圣学接先儒书院教养之事巨细毕举矧是礼所以使後学瞻仰而八十余年因袭之误尙稽改正窃谓兹事惟未及知之必不但以某谨同山长堂长舍长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所考跪坐之说以为得於成都学宫先汉之旧可以据依盖白鹿洞学塑像不古先生令诸生书其说於庙门使来者有考晦庵不满於白鹿洞塑像犹南轩不满於岳麓塑像也两书院成於二先生之手而像设皆不满其意一则远俟来者一则删记不刋然则後有改而正之是固昔者拳拳之望也伏望台慈详酌行下书院集议择日改塑先圣像及改塑七十子像其元像塑绘先圣像太巨七十子像太小殊不相称皆类释老所为今欲大小适中稍与今人相似庶申申夭夭誾誾侃侃之气象学者得以目击心维无所怪惑且因以释南轩先生之遗憾岂不韪哉倘辱采用斯文幸甚後学幸甚 与林竹溪书 守道拜别四年不能拜一书去年乡郡教授隆兴胡子山送至台翰颁赐三制高文并考工记老子列子解义一一拜领後进事先进之日浅先进淑後进之意深感愧甚矣江闽隔远酬谢不时迩者窃闻温诏起家将指湖南为之喜不寐以先生朝望之重如此朝家论思日月献纳不可後他人一节非所以为光华也所喜者长沙距此庐陵才六百里又岳麓乃某旧游颇有故旧使稀朝至某夕发不旬日可拜见矣翘企以须如此而行竟尼甚矣人生合并之难易有数也某年踰半百不能出仕有列於朝亦无几时今斥逐未归故吾犹未失然一番出仕有足自慰者昔於诸老闻其声读其文而慕之自分终身无一见之阶也乃因此出际遇翕合先识後村先生已为甚幸未几时而又识竹溪先生岂惟此出不虚直是此生不虚矣而二先生又降屈年德接引方来昔以为可望不可即者今温然亲我厚我如此某虽略读书粗学文然皆未録一字干求指数而二先生各以大编巨帙见贶盖收之为我辈人而出肺肝倾心胆画一见教此一出也天其有意成就固以此相厚耶庄子读之有年然以辞旨多奇奥思之不得则又置之故不能精熟及得解义如得老师在坐听其读稍艰棘不待问而自告之此书无疑则老列固可类通矣而二解又至何幸之又幸也要知读三子之法且知以三子读不必先顿以儒者正说非之此近世诸儒之所未及宸翰冠编端天语极有斟酌三书万世一遇也解义中时引文轩乐轩网山微意渊源所自可敬可仰力请於上而褒表之手代王言以垂後世则清风高谊岂独闽中之为师友者耸动哉 巽斋文集卷五 [book_title]卷六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巽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六    宋 欧阳守道 撰书 上徐守书 某於门墙不甚亲密然知阁下引诱後进甚有意於某八月间得所赐书其欲引而进诸讲学之列至拳拳也区区心事愿有所言惧阁下以为出位念终不言则郁郁於怀不可吐茹敢冒昧卒言之某读班固书得子贡之名於陶朱猗顿之间为之喟然太息不知固之何心固闻夫子之语以为赐不受命而货殖也则从而甚其辞曰子贡学於仲尼退而仕卫发贮鬻财曹鲁之间藉其富饶结驷连骑於诸侯之国充斯言也子贡所为去跖无几矣子贡学成而仕将以何为仕而为富一旦至此是何良心之丧之尽而为圣门之羞之甚也子贡明悟亚於颜子夫子不满於子贡独於颜子屡空对言之盖惜其不能忘情丰约之间不如颜子置之不顾有超然之乐尔谓子贡不如颜子则可谓子贡流而为跖可乎由此观之世之欲甚人之罪者固当例以为跖何者由固之言虽子贡犹跖也此一子贡也夫子以所见而罪之如此班固以所闻而诋之如彼使论语不传而固书独行於世则百世之下其谓子贡何哉夫近利者易污蒙疑者难辨君子之罪斯人也必夷考其实而深求其心固有心不然而迹似之者是是非非之实正不当取决於衆多之口也往者李侯为守颇注意於郡计郡当积困之极侯思有以起之核欺隐去冗费谨司存其迹诚有所谓近利而蒙疑者世方以苟且因循坐视颓坏为当然侯於此时独用其精明於职业自谓一日必葺而不知或者已窃议於其旁也徒观其迹则留情丰约之病安得无之然而不可与营私者同年语也春初侯以賍劾去信耳之士为是喧然谓侯渔取於公私不知其几千万虽平日素信其无他者至此亦怪侯之为欺侯之平生大败扫地罪状至此虽窜且死人谁悲之而比日以来衆论渐异或曰嘻侯非若人也或曰吾得之今使君矣今使君周视帑藏之虚实亦知前人之受诬矣诘其语所从来久而未之得一日刘君茂中言於衆曰今使君固尝言之且伤之也呜呼谁谓世无君子能知人心者乎夫李侯之非贪吏前日通国之人岂不知之知之而忍於诬之者何也侯有以取之也今世之仕欲免於戾则必低首下心於富民则必内交要誉於过客则必同流合污於趋向不同之同寮李侯於此三者皆不能而曰吾有信已直前内省不疚而已祸之罹也庸有脱乎汉延寿先守东郡以放散官钱千万受按於御史内史拾遗出入公府萧望之之风闻举职无他意也延夀时在冯翊不能平心定气徐俟明白乃亦掠治望之故吏以相持由是望之之愤始激所遣御史承迎其意竟致延夀於死前所谓官钱之存否御史初未尝得其实以归世皆知为延夀寃之而不知用下抗上固人情之所不能堪也李侯之失盖又有近此者矣圣主在上李侯幸无延夀之祸阁下对人言亦复为侯称屈此州之人以阁下一言为信而悟前日之信之非侯之恶名自此可洗阁下之公道盛德也夫居今之世随衆论以入人之罪易持独见以出人之罪难畏途险巇语不如默而阁下言李侯之事略无顾避是今世有古人也虽然愿有言也庐陵凋瘵之极不幸犹蒙富州之名民不幸十室九空而公家犹意其储蓄士大夫不幸洗手奉公而或者犹疑其攫拏偶有租税蠲减之请持之而不下岁籴之数率倍他州诸司缗钱略无寛假今李侯又被此名以去则是此州果有沛然之积可以供秉麾者无厌之欲也前日此州累李侯他日李侯重累此州支持岁月杜撰空虚之状终不见信於上下三尺童子妄訾郡事衆听且譁虽廉如由夷无以自明是於守者受谤无已时也而何便於此且阁下所以能知李侯之非贪者岂谓李侯封府库以相待其积蓄一一无恙哉特以郡计前此积虚本无可取故也某区区之愚窃谓阁下乘李侯之後亲见受诬之状恐有当白於公朝者所以破一世厚诬之论塞後人受谤之原不惟一洗李侯之恶名亦使上之人灼见此州之不可为或能假绳墨於方来也夫李侯两年之政勤劳尽矣积心措虑何尝顷刻为私家地人固不能尽知犹有鬼神何可欺也一旦得祸至此尽力职业之人将何以劝阁下幸深念之或曰阁下不可言也公朝方索李侯之贜以惩一戒百倘出一言则是为李侯解说以逆公朝之成命势且获罪噫为此言者是公道决不可行於今之世也君子之於人也苟知其无辜未有爱吾力而不之救也不知其无辜固无望於斯人之救知之矣而又爱力焉惟累已之为惧则世之无辜不死而何以也前史所载大坏极乱之世无辜受诬何可胜数一时正人冒万死而争之亦安有尽累已而俱受祸者当今世道孰与彼时而须凛凛如此耶且天下事未可知又安知李侯之事上之人无一日幡然之悟也君子惟即吾心义理之所安而他人则惟私已利害之是计使阁下惧此则虽对茂中之语亦将熟计而不轻发也某知阁下之刚明决不计及此也故发其狂言以备择焉 再上徐守书 某昨者伏闻台喻以境内旱灾引咎归已辞避职守朝命未下且有事於云腾庙唐郡守吴侯之神诚心恻怛忧见颜色千里之民倘免饿死阁下实再生之退窃思念阁下以旱灾自咎岂不谓守臣有民与社念虑隐微政事臧否固与造物者往来流通而无间欤吴侯之神仙去久矣地有灾旱哀而吁之岂不谓生而守土遗爱在民今受命上帝仍司下土犹得以福泽其境内欤推此言之则我民司牧实赫赫天明命之所监视吴侯之神此一精神也阁下之心此一精神也天实监司牧之心则生此土为此民亦当知有司牧而食息不忘也天祸此土连岁凶灾蠢蠢斯人谁则无罪或者亦尝隐之於心乎比年以来民之不有司牧也亦甚矣神与正直人则非之谗慝鬼诛人则右之以赫赫天明监视之所常在者忘德思怨丑辞巧诋民无上矣犹有鬼神积戾致灾以惩罪也罪实惩民而又重为政者之隐忧靡神不举以为民请命神答闵雨之勤而不能胜斯民之祸也云未簇而复散雨才作而倏止凡食兹土未有反躬自咎而战灼不遑者猥曰祷雨州家常事耳嗟乎灾祥之理渺冥难言窃惧斯民之日入於罪而丰年乐岁之不可期也昔者宗丞李侯之牧此州也葺理凋弊如营其私抚恤困饥如哺其儿岂无严威施彼健猾人亦罔不曰宜若其用心之公听政之勤律身之严则前此闾阎自有公论而未有尽非之者也临去之日手为祝文以告庙祀曰有得罪於上官决自信无得罪於君父有得罪於豪民决自信无得罪於上天使侯而有愧心愚知斯言之不易出也彼愚何知造此诬诋赃百万谁实欺君猥曰受赇既鞫不实而一唱千和崇朝通国昔匹妇有寃枯旱三年寃在民牧岂其细故方侯之莅职也声嗟气叹之间固能动鬼神而转雨阳矣去非其罪鬼神而忘之乎两年之间竭其心思手足之力政事纵不尽善谁谓略无一毫之惠於我民者暧昧疑似之间易以致谤一日别白则已矣而何至以无为有尽如或者之所云今之愚民成侯之罪不愧於人不畏於天矣嘉糓之产以生良民民无嘉心神用不顾神人之道有异有同好善恶恶其所同也罪由一夫罚被滋广恶气则然神於何择揆之人道罚止其身亦云异矣自古祷旱理寃为首决狱致雨寃理故也使侯今日为告编户与彼诬者并在有司则当此理寃之时曲直亦必分矣彼诬得志庆快歌舞畴昔命侯丧气无告茫茫造化伊谁能诘候天之定莫知其期痛岁事之不易感仁侯之闵雨测度万一再吐狂愚伏惟阁下昔者既申兹事於省成命未颁尙稽审核及兹祈祷似可附於理寃平狱之一出意见於寻常探天心於茫昧取彼文致一硏究之取彼罗织一平反之使郁陶昭宣幽枉明白若前请得报兹权在手即以复命事体甚正万一朝命尙格或虽已下而未即至则吾自为理寃设也且以囘神听後日奏请不患无辞感格之实或者此有助於万一某诚辱知遇於前侯言似私而意甚公且有感於今之为神明而受祷祈者往往皆前代之太守也故谓太守实为天牧民之所宜敬事自非其有甚戚於民者不可使久受厚诬以逆天心冒昧申言出於激切无任战栗俟命之至 贺吴荆溪被召书【甲寅十二月】 伏读邸报冬至日天子召先生还朝为之鼓舞踊跃意者上心真有感於剥复之会亟召先生非直以先生久外而行一番礼数也从来召命有出於常者然其人常人也久外之余假以光宠而已若其人如范欧阳司马吕诸贤则一召之後上深有望下亦大有所建明何者贤在用不用不在召不召召而置之於非所用之地如不召也人亦在平素所植立而已世道日污自宰相以下盻盻焉以用舍疏戚累其心则正君定国於谁责而可其在岳麓时尝为湘士信易大小畜二卦义小畜止乾者巽其成卦之主在六四大畜止乾者艮其成卦之主在上九虽出於已见不合先儒然交谓易意似出於此何者巽之柔行巽入不如艮之坚固凝重此固名卦大小之所由分也然而又有有位无位之不同四居其位而巽又阴柔纵小有正救乃臣事之常上非位之所可拘而艮又阳刚所以动其君之敬心者於此为至故小畜之四曰有孚血去惕出无咎非孚信其君之至不免於伤不免於惧不免於咎者唐魏郑公陆宣公诸贤似之大畜上九何天之衢亨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人能使其君尊德乐义委心以听诏已则道之得行岂复有委曲折旋囘翔容与於其间哉阿衡之於汤於太甲如此而孟子固尝以此自处矣某言此时亦有据程传大畜畜极则散之语而以见问者某应之曰此义在二卦象辞中非敢臆说也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自下求上自阴求阳无所待而自进也大畜刚上而尙贤能止健大正也此专指上九言也尚贤专指上九愚於大有上九得其证焉向作此义一篇书院盖尝申上未知先生过目以为如何今再録呈且以深致区区之属望也先生为畿漕而供亿百需非蠲之有不可则宁得罪时相而去为湘漕又不惩前之所以得罪而心所欲蠲又力请得旨而後已邸第之书敢於不启封势地要人之为人覔举敢於无所与十数年於外江远於畿湖远於江後进晚出躐先生而台阁者几人矣然则先生不以用舍疏戚累其心矣有以动吾君之敬久矣今兹之召四方倾耳以听嘉谟嘉猷之入告也即日使旌虽未就道想见积忱竭思以俟一日倾吐固已如在黼座之前门下诸生不敢私问而此心拳拳焉自昔人主未有讲明性学如吾君之懿者也在廷之臣论经谈理动引濂洛每有奏疏各称先师如此者三十年矣某闻之孟子告滕世子初则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末则曰滕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然则性善之云充其极致固以尧舜其君而起国病救民生皆此焉出乃孟子於滕则有深望矣岂比对告子对公都子而已哉今吾君深知性善在廷之臣盖亦赓续发明非如孟子为素不知者创言之也然孟子於区区之滕犹曰可为善国今以提封千万里之广上临御久而更历熟行谊无过德泽有加焉而国脉民命岁危一岁日困一日岂诸公不以大有为者望吾君乎补罅填漏未了目前推寻病根竟在何所书曰成王畏相孟子道列国贤君之语曰吾於子思则师之於顔般则友之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相至於使君以为师友故如此者独何人哉人臣事君可俱为王顺长息也乎俱为王顺长息毋乃所欲非事君人者而安社稷以上至於天民大人遂絶望於世也乎呜呼此事固在平素所植立平素无以愈人固无以望为也今者姑以财用一事言之自古为国未闻皇皇汲汲於利取之尽锱铢而能以其国久存者也损上益下汉唐中主犹或能之谓吾君不能贼其君也上下交征利而国危孟子之深讳大学曰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始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末如之何此而犯之则引濂洛称先师皆空谈也濂洛先师不以空谈遗後人使谋身也上至聪明诸公不得以宫女几千不可减廏马几万不可损者待当今今民穷至骨兵戈饥馑疫疠之余户口不知减几何矣抑有告上以四方民数之实者乎某又记去岁十一月为岳麓诸友讲论语末篇之首章以为孔子道尧舜执中之命直至四海困穷天禄永终盖三圣所以执中大意归宿在此孔子援引不如今人独举十有六言也讲罢诸友相告曰先生听此至激发处屡为之首肯嗟乎世未有亲遇有道之君而听民困穷於下者也先生忧时盛心虽在远外食息不忘今使毕归奏柄用有阶上之四聪四目於此有所寄是以某深为先生幸愿之後日国史书先生还朝之日深言动上心自此大有改为而人於此益知吾君果可与为尧舜如此而追恨前日诸公将顺正救之容有阙且深惜先生此召之晚也先生於四方之士奬进甚多某拜侍两年而知先生所以与之之意特厚闻有召命以来日欲修贺今既後矣辄写企望之意诚如此山甫补阙爱莫助之行取何日计必出清江丰城间专当深的只候攀违伏纸驰情无任依向之至 贺吴荆溪再被召书【乙卯九月】 某伏自宜春拜别今余半年掩关孤坐人事废放惟时东向矫首天台云气溟蒙之间先生乐古忧今啸歌於其下耿耿寸丹如相追从五亩花竹岂真满足司马端明之独乐而考亭岁晏细注离骚俯仰六十年文公先生之意犹一日也七八月间时事机括一转窃计先生行又召矣他日果然衆以为此召也先生必出某曰未也是当徐而观之庙堂知贤之当召不能必贤者之我从能必贤者之我从者其惟已之进退出处尽善矣乎唐宪宗欲用李绦则为之先去吐突承璀他日复还承璀则为之先去绦虽用贤惑佞反覆无常然亦知绦决不与承璀并立也承璀去也而绦相世不知其何说如此而欲一世之贤相与从已或者将有难色矣是犹未也帝王宗祖畏相之风上之聪明所知也不幸旧相自轻其望无以养上此心及其去也如奴隶之遭斥逐继其後者於此励难进之节则天下事尙可为前辈记钱宣靖对太宗语谓某人实不涕泣又以已之勇退感悟君心其虑甚远也使上不畏相亏损盛德前相之失可胜言哉而来者又不亟救最是旧相重遭数贵之时可因以进规也相者相也天下人主之天下而相相之一世景象如此上固将惕厉自反惟新令图岂以可为尧舜之君而直如汉世天地有变四方有事惟归罪三公而已不此之告而旬月之内弓旌四出谓是足以警动人之耳目矣正使诸贤同时造朝参错近列其能真得吾君之尊德乐道而遂有所为乎大臣日轻则人主最病安有朝奉都俞暮被呵斥如此而可谓之大臣者使其人不足道犹当为千百世大臣地位存体也前相已矣八月以後之事亦可惜哉某奉命承教於君子有日矣意先生必不以八月以後之事为得不以八月以後之事为得则造朝之驾未可期也兹事关系甚重望之於相而不得则望之於一世之贤世之贤善养吾君尊德乐道之心其惟先生之素所蓄积某窃恨僻远不得拜观一番出处之盛节辞受之时中而与闻忧爱之绪论敢东向端拜申问动息自谓?见或契盛心秋深将寒台候何似伏惟倍保崇重俯慰舆情某拜侍未期伏纸不胜依乡之至 答丁教授 王尉便介以珍帖至感慰不可言且承宠教所为令亲刘兄景云说恕一段辨别释子所云与吾儒异伏读敛衽为赐大矣独所録示如心堂记与诗以为出於某之鄙作则前此未闻令亲之见托恍然其中何等语耶长沙去此远往来假托之徒盖不足怪庐陵数十里间为此态亦数见矣彼苟可为利无所不至固亦无如之何所恃亮其平素而辨其是非有如执事者在则犹可以免於大缪之诮而执事不可多得则惟有太息而已记诗云云不足道第有一欲求教者中心为忠如心为恕因文立义固无可疵况曾经儒先成说後学安敢异论虽然讲学明理而取之字说字说未有一槩求也古云六书造字之本则书固有六体矣六体之中其三曰象意则止戈为武之类其五曰转注则因老为考之类今所谓忠恕二字则似转注而非象意也中心则为忠矣再加一口何以为患如心则为恕矣若亦如也而亦如也若心何以为惹而心何以为恧乎此类於义不通恐不得因一二之稍可通者而迁就为之说也故曰非象意也心上加中之为忠也犹加兹之为慈加禺之为愚加秋之为愁加戚之为戚也皆本声也加如之为恕也犹加台之为怠加奴之为怒加圭之为恚加已之为忌也皆自本声而转入旁声也故曰似转注也今於转注之体而必以象意言之则可以为之辞者多矣可以为之辞者多矣独不念不可为之辞者之穷乎又古今事体不同秦以来之隶非古之篆矣王荆公尽心力为之说不能不小屈於数岁蔡氏儿之问况讲学穷理而字画凑合之是问乎谓元为仁可也或曰古仁即元字谓乾为天可也或云古天即乾字此皆经大儒指出而後学终不敢遽信何者以其他有不通而易以穷也从事於恕於其义不於其字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先圣之训昭如日月别无可疑而犹待如心之为释也执事惠教百余字理明义精姻戚之间亦既得师友矣僭率管见以为不若更告令亲只名此堂曰恕无以拆字为也某自用之愚如此就使亲承令亲索记若诗犹将以此复之而不敢作况能云云如録到之本乎此外如所谓一团和气诗亦未尝闻此题不知好事者何以肯为某代笔也某素不能诗又见濂洛诸君子好言语气象今人取作扁榜殆尽有见告者辄惘然不能答近有索作草亭铭者此话相承几於近草覔道窃甚不取因告以爱物仁民亲亲自草而推之之义谩録求教执事一读是否大概从草覔道恍悟入之见某所不能徇故实之以行苇等语若使之赋一团和气则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仁义礼智根於心其生色也粹然见於面盎於背施於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气象自可说而一团和气却未能描摹所谓团也执事数百里外惠书论文故乐於请益窃承将之官玉融一见未期向风怅然令亲之先人上舍府尉某在京时略有一日之雅惜乎至潭不及一识其贤嗣丐为谢之禀复覼缕烦续是愧 巽斋文集卷六 [book_title]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七    宋 欧阳守道 撰序 送倪秘监序 咸淳戊辰春天子趣亲秘书监倪公于吉州归侍讲席送客皆有诗某独无至江亭举酒爲公祝曰自昔经筵多名儒最盛於元佑然往往未尝试民事公爲天子牧小民有年矣前日外郡四方水旱盗贼愿以上闻而不可者今谈经之次可言也李文靖有人主少年之忧今天子养德东宫已周知天下事然明主有絶人之资则忧深思远之士反危之盖人惟有所不知一知则惕然以警乃若无所不知则有时无所不玩古谓明主可为忠言亦难乎其言也今之大患在民力竭夫民力竭而上不知恤其咎在上今则不然上非不恤也而不得恤则其咎何在下之情不上逹上之泽不下流此如人之身腰腹之间有大积滞壅底焉纵能饮能食而不能化爲血气以周流乎四肢百骸也所饮食者适足以增益夫积滞壅底而已矣身有此病则饮食爲积滞壅底之资国有此病赋歛爲积滞壅底之资忆病未瘳也善药善医比未猝得亦须知其爲病而有忧焉奈之何无忧之者其家人亲戚相与熟视方且以其积滞壅底见於外而?然大者以爲肤革充盈也而不知此所谓蛊也告其人曰君方患蛊则其人必讳其人无讳犹可爲讳与否在其人爱之者必告之天子与小民接今不得如国初时矣每大驾出则都人士女盛服靓粧焚香拜於道周气象熙然太平矣吕文穆公有言出都城外不十里殍死者盈道不可以乘舆所在万衆走集便谓之富庶也田里艰难爲部使者郡太守则知之以尝爲部使者郡太守而劝讲则虽无逸之书七月之诗犹未爲深切也公必有以爲上深言之矣请以是爲送公行 送刘云昭序 刘云昭浙会稽山隂人也二十年前云昭之父宾王爲江西县官官满舘於庐陵大家殁不能归葬故云昭久客於兹土今年科举隆兴会府试游学士往赴得之宾王文词有楚词汉赋韵度清丽可爱既无禄云昭孑然漂泊其不舍去诗书转徙就他业固已难矣科举中选於数百人中又甚难也宾王殁时宁望其子有今日哉云昭之文可以取一第而无以行若使身爲吾里土着之人犹有贡庄续食之计而乡贡远在会稽吾里人罕与接者若昔乃父所舘之家纵助薄少亦安能尽给千八百里往返费哉云昭来访色若有望於予之一言者万物皆有托孤云独无依云昭之名与字使逢靖节翁徒能悲慨而已予又安能爲云昭重虽然世固有轻万镒之金而好一士者顾其人足以当所施与否国家立贤无方浙东之人举於江西如云昭者无几身之空乏所爲之拂乱亦甚矣天意其将就之乎一举发轫前有修程云昭勉之当其人贫贱而施恩於无用之地则必负知人之鉴者也徒手姑出门宜有慨然者书以遗云昭东南行有峻峭倚天曰文山山中主人一字特出向人曰必得千金则一展看又胜於衰翁此纸百倍也咸淳丁卯十月十七日庚午巽斋欧阳某序 送梁主簿序 梁君一清初调官得临武县主簿将上来别而曰介也昔在父兄之侧得见里之老师名儒从吾父兄延致者若干人次第皆成名去而介乃学试吏当其留吾家时固未尝讲及吏事今欲问之无所於问矣独先生家食介也尝望颜色而恨昔者不在执经之列也敢问爲吏当何如予告之曰未有学养子而後嫁者也世之吏师号廉平循良有政事者其初皆由小官发迹当其爲小官时岂人人有所受教也若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此十四字者初学爲吏之本主簿本职虽专在簿籍升降户口勾稽税赋然县官无多员既佐官长则县事凡皆与闻矣事民事也每事心诚求之而已吾子其母曰未晓吾子居乡里乡里之细民休戚何尝不接於耳目乃若产税推割之不时输纳销注之不谨重催白取县吏乡胥出没卖弄於下而有官君子漫不之省书字纸尾承符者持去所至鸡犬一空拘累其人旬月不得脱号诉若罔闻知今岁甫了来岁如故甚者不家破身迯不已吾子所亲见若闻者何限此弊虽不皆主簿主簿独得不任其咎哉此特言本职事又如邑以多事分委其佐佐既受委讼牒至前裁决得专者十四五民不幸有讼望有官君子持曲直之平而曲者卒得逞直者卒负屈甚者民命生死悬於小官之刀笔一误终成大寃吾子所亲见若闻者又何限吾子虽今日甫爲吏窃想平居於此恻然哀矜怫然疾恶之矣人之受害与已之受害一也异邦人之受害与已之乡里亲戚骨肉之受害一也平居之所哀矜之所疾恶今日惟恐人於我受此害惟恐我贻此害於人而每事尽心焉如此而不得自附於廉平循良有政事之吏吾不信也如此而不得见知於廉平循良之吏吾亦不信也临堂桂阳之属邑由汉至今多贤守长遗事有传可爲师法民淳朴有古风而闻其多贫薄少大家吾子虽一邑佐其亦深念之夫初试吏而有贤名他日何患仕之不进今如爲高者之操基址坚密数仭可也诗曰自求多福咸淳二年秋八月二十七日庐陵欧阳某序 送王保义序 昔汉王仲卿得罪死妻子徙合浦其後当国者白其寃徙居许归太山居故太山太守爲尽赎还田宅其未归时已爲富人盖合浦产珠手取得数百万产也今保义郎王君岂其苖裔欤何其坐父谪徙十有余年虽寃白而一贫乃不自振也据其自云父讳显文登宝庆丙戌第仕至监左藏库後坐僞银事覊平江妻子得从行田宅皆没官此年昭雪而左藏亡矣君故以祖泽得武爵今虽叙复而不参注奉其母之四方幸父故人哀已者偶在当路则就摄官以苟微廪而又苦数奇往往席未煖去近之庐山持古心江先生书过予予读之惘然思所以爲地而不得也君亦知予思爲地而不得非夫可以爲地而故不恤者留数日别去因问其所居乡里则故括苍人而父始家天台城中得罪时身年幼今不复忆天台矣因告之曰君盍迤逦归乎易曰伤於外者必反於家诗之黄鸟曰此邦之人不我肯糓言旋言归复我邦族君之宗族虽非其旧而天台今有名世大贤予尝事之江湖间予观其所至恤贫拯困爲民父母君若归而以此情告安知此先生不愍然爲君地乎君先人所坐事予不能知其详徒据君所云如此予犹未敢轻信故亦不欲以此先生氏号告君也君果家天台则归当自知之而此先生必熟知君家祸之首末出予此序以呈万一有遇也予不敢预必所知者此先生不忍人之心盖所在见之矣宝佑四年五月十五日庐陵欧阳某序 刘大临序 永丰刘氏子棨入郡城从予学遂寓於予屋之左爲邻三年其字大临予以爲取义无所欲与更之而未暇爲说也今以其邑推排田产赋税而归别且请曰先生何以教棨棨毕事而再来须数十日今愿有闻以爲此数十日之所请事予告之曰大临尔数十日即田产赋税之推排而学焉何用置此而他问乎且吾子家有常产而岁收与输官一惟干仆之委负箧吾门曰读书而已焉有读书而尽付家事於不理也年今长矣学理家事则他日举进士可以居官安知吾子不有四方之役乎如或知尔则何以哉田产赋税民事之大者也今之奉州家檄推排於吾子之乡都者亦吾子之师矣何事非学师安能一一指敎傥有志焉则畎亩间若等第若丈尺者吾心目当用之处吾见今之税家子弟但知食粟当其逸居固不足以负荷先业偶然出任人事茫无所措此等可悯笑者何限吾子勿谓今日辞我而归收束诗书便无日益合念若晓推排正一大益也吾子累世田产想赋税皆古额无甚欺隐漏落之弊如其有之从今日得一番公私分晓乃是爲良民者之幸官若有命宜敬聼焉勿以爲厉已也然吾子未尝经历人事此归得了自家可矣毋与他人若与他人则已所不能必纳败阙谨之谨之欧阳某书 送黄信叔序 新昌黄信叔与予处数月予日与之言予能言信叔能聼信叔能问予能答殊相发也将归又请曰愿有闻予乃恍然不知所以告信叔戒仆束担矣以予之不知所以告也复留两日以待予卒无以告也则谓之曰子知予之无以告者乎予前者有知今者迷乎予前者能言今者瘖乎夫予骇於子之问故重其告重其告故卒无以告虽然子以予之无以告者熟思之当贤於有以告也前日从容之言皆即事即物也故言终日而不穷今日不就无事物之可因而欲特言所未尝言以庶几慰子有所得而後归之望呜呼其何言哉孟子曰於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弟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学者曰伊尹居畎亩之中乐尧舜之道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圣贤所谓道如此通天下愚夫愚妇与知与能未闻他有所谓道一二人可以特相授受而擅之以名家也前日邻邑有某氏子者过予坐甫定则谈理学出入乎儒先语録者盖数十氏予不应徐语之曰子若生濂溪周子之前则如之何夫生夫濂溪周子之前者世无语録也而如周子者得於何所口传耳授哉二程知之故皆终身不多道周子之语而学其所学卒以大合周之得爲周程之得爲程者如彼也今吾子生语録之世一出言则本语録岂徒不得爲先儒将不得爲吾子矣何也并吾子之身心皆非吾子所自有也若然者吾将名之曰巫觋之学夫巫觋托神以与人言不知其爲神爲托欤抑托於神欤俟其神气苏醒而复问之则曰吾不知适何言矣故身心者我之身心实知实行实得实用不如此者托於人与爲人所托者也自唐而上若晋若汉士之学虽各有弊然其爲之也亦各尽其心思犹未至一切委其口耳於他人也今书肆之书易得有铜钱数百即可得语録若干家取视之编类整整欲言性性之言千万欲言仁仁之言千万而又风气日薄机警巧慧之子所在不絶产被以学子之服而读四书数叶之书则相逢语太极矣自先圣所删定诗书已有置之不读盖无问其他而理学自命者箪食豆羮见於色可也乞墦余而归不羞其妻妾可也杀越人于货可也呜呼其不为俗化一大厄欤孔子曰古之学者爲已今之学者爲人又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予之不敏不足进於学而不爲已躬行亦窃耻之幽居少事时自循省平生罪悔往不可追独幸而无目前之过则掩卷沉思间亦窥见天地圣贤之心於言语文字之表若收拾余年稍不愧於三代南亩之民则幸甚矣学不敢言也信叔不远四五百里从予於桑麻间坐卧一室书卷左右与同舍言惟存寄食於吾厨羮藜饭糗或日昃不至相与安之破屋穿漏值半岁多雨几席沾润无厌色此意岂有爲哉亲命之归则惠予诗依依而不忍遽别予亦爲之黯然嗟乎子归矣有吾孔子之书在以予观子既有意为已躬行者即此而加之意焉将惟日不足而又何异闻知之於其行也姑书所与语者以赠而其中偶及於俗化之云云者吁言人之过矣然吾党不可以胥溺故私告及焉而幸勿以示他人也 赠邓山人序 古人制祭祀之礼其初必有深知鬼神之情状者不然则其所荐於其所嗜其所向於其所在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而间有出於事生事存之外不可尽以事生嗜好居处推者夫岂意有所则哉庙之用衅与求神於祊之类是已邓慧观至人家辄能见人之先灵予欲验其信否一日试与俱往七八家无不见者其言丈夫之位行妇人之姓氏与其容貌衣冠言笑教戒子孙聼之未有不泫然者也至於教戒之辞则率为劝善禁恶之辞人有隐微之恶亦能指实明告责以不可滋长以取谴造物妨絶宗祀则未有不耸然者予问慧观何以然所传何术曰安得有术他人不见而我独见正自不知其故耳人屈之往亦殊不乐与之钱亦间能辞不取自谓居家耕田爲业不以此爲利也又问可授之子孙乎则茫然曰予何说以传之呜呼予观慧观朴甚言语拙讷字文亦未尽通参之汉书所谓民之齐肃聪明精采不贰神或降之圣人制祭祀则使为坛位者皆所不类而能如此岂朴於外乃所以为明於中乎吕雉田蚡将终皆有视鬼者见赵王如意窦婴灌夫执之不置与左传载申生事同彼则屈也非慧观比石勒时有僧图澄掌中见鬼神慧观或似之其命名曰慧观岂佛者之徒与是皆非予所知惟其语可听使人凛然思鬼神之德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则一念之动戒谨恐惧而不敢肆可谓有助於人而无恶於世矣其归也爲序以赠之 赠福上人序 福上人以竹房吟卷示予而问曰予从士大夫游多言僧诗宜脱去蔬笋气君以爲何如予曰此评出於吾家六一翁虽然前爲惠勤一人言也勤舍孤山西湖远游京师久之其风味固应有此亦不谓僧皆当如此也诗各从本色自佳今使山林高人强说富贵岂惟不能亦不愿若纨绮子弟作穷淡语纵使道得亦料想也蔬笋僧诗正味何必他脱去耶且非特僧诗吾辈正患不蔬笋如蔬笋其何洁如之屈骚兰陶诗菊读之直作兰菊气亦各从其嗜好发出也絶顶新秋之章僧家絶唱福上人既摘竹房二字自号矣予读卷中山宿溪宿之作便恍然如身历其间而上人能道者予不能道也使上人遂得翠微深稳处宴坐一室而尘缘酬应之作尽罢则高标幽韵岂特杰出四五百年吟僧向上佛祖当别有点头处也宝佑五年二月六日庐陵欧阳某书 刘山立论藁序 月磵刘山立少即负文名三举而後第时年三十有七赴官未几死可谓淹场屋矣如其年仕日固长也事业竟不及见独平生遗藁在此其论也君精敏絶人而自视欿然与古潭湖伯两友一日共说大学首章觉小滞两人同难曰年今几矣学不进奈何别半月余复聚坐甫定即举前语色皆若有大失亡者白鹭洲初筑精舍古心江先生谓已第而未仕者盍俱来君虚心歛容远袖书至又如弱冠少年作拜讲下惟恐不得有闻也予时亦与列每竹间月明对语过中夜无寐时精舍器具皆未备日或索杯水不能得相与安之君至期至意绪殊忽忽谓予曰科举累我久人生得婆娑林谷贮满腹书足矣何用他求呜呼君所志如此抚此藁如之何不深爲之悲叹君长予七岁君名起时予每读君文不知君何友他日君辱友予见其身自损抑乃知君之可敬不独其文也君之子翔龙若族诸弟皆从予游而翔龙前年荐於漕闱其爲人庶乎肖君者其於遗藁知所收拾此编外他日十余倍也夫此固爲人子者之事然予每见此而多所感也呜呼山立幸哉山立讳南甫家吉水永昌乡是乡多其徒云 赠了敬序 往年予长岳麓山中碑十余寻其差古者其一李北海开元中为僧寺撰其一记国初初建书院忘撰者名碑言书院乃寺地有二僧一名智璿一名某念唐末五季湖南编户风化凌夷习俗暴恶思见儒者之道乃割地建屋以居士类凡所营度多出其手时经籍缺少又遣其徒市之京师而负以归士得屋以居得书以读其後版图入职方而书院因袭增拓至今予读此甚善二僧之用心与予同读者乃笑之若谓此碑爲不足存嗟乎自白鹿洞诸书院经近世诸大贤主张扶植必推本其初爲何人之居出何时之意後虽有述而始作之善不可没也智璿若某二僧者生於彼时同时有位与力过二僧者何限彼不爲此举而此爲之岂不大可嘉哉独以其僧也而今置之不道其亦不得爲公也已吾州万安县有僧寺在韶山曰了敬者前太守於潜徐公静观先生书云壑二大字遗之其徒目爲云壑上人邑之闻士赖子平刘元芳与上人爲方外友而上人爲之筑读书堂於寺之隙地求予书堂扁不远二三百里而来留十余日而不厌此岂寻常僧家干求所可比惜予不能作大字书岳麓故事遗之上人有诗质予其言心性多先儒语録中语然则筑堂之意固有在矣 赠郭元吉序 郑季咸善相人而旬日之间见季咸者皆走何必季咸曰某人死某人死而见郭元吉者亦走矣郭精易不幸屡中然走者亦可笑古人云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范文子祈死哭嗣祖者以其死为福吴中高士至求死不得死政自难彼走者独安所避死小人幽惨不自知我歌相鼠不遄何待君子闻道於天顺俟不贰其自知久矣奈何以此惧之管辂尝恨不寿景纯临卦得终卜人者不自卜予将梦豫且焉元吉闻吾言变色起予拊掌曰季咸走矣 送陈驻泊序 今之医不知古有难经素问者十之八九阴阳五行之理盖懵然矣药方不过数十药品亦不过数十视其箧之所有颠倒用之幸而求医者命不死爲医者命当通则如是亦足以愈病人随声称道之其受误夭折者无数曰医何罪彼命尽也医既自恕人亦无责予尝见一人求医医至不肯用或问其故对曰彼未必善医而我善相我见其面有杀气不敢於彼手纳命也噫医不知脉不知方而求愈人病於幸中此手不持刃之屠伯尔窃意世之志於活人者倘肯为医必多读古书而多读者必山林之士予不敢以此望於廛市间也安福陈济庵之为医近诸公间多称之者前年亲见其疗庐陵宰盖其病数种若不可为君曰不可惑也吾疗其一而已矣其一愈数者牵连皆愈予亦以予病问焉君曰证颇与宰同然子将对一证用一药耶若尔吾不能吾又疗其一而已矣少顷药力至常脉复疗者固疗不疗者亦疗自有同时俱愈之理而子不知也予心是之及效果然君之用药不尽守古方或损或益惟意所去取而告人则曰古方无不佳者然人各一病所感不同病或久近传变复异使古医在此亦必随时处之安得以疗甲疗乙哉是大有理比荐与一故人其人平安无恙随宜酬待之未甚异之也会其族一妇人病死将歛矣遣往视之君曰一部脉犹活未死也与药灌一服而苏家人大喜将以厚礼谢之君曰未也可活数月然须市药修合及时亟救之少缓则前病再作无如之何修合者不尽如君说活仅六十日予故人告予以为神咸淳五年十二月初七日庐陵面墙翁欧阳某书 巽斋文集卷七 [book_title]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八    宋 欧阳守道 撰序 清溪刘武忠公诗集序 百年来中原故家家长沙者颇多予雅好四方之文献比虽幽居南岳之麓而美人胜士不鄙谚予者亦相踵至坐甫定则必敬问其先世想乔木之所在动黍离之遐思往往酬接未竟继以悲叹嗟夫予心犹然则夫侨寓者子孙之心岂相远耶寓刘阳县有曰刘两府者谓绍兴功臣武忠公也公秦州人其元孙坦示予以神道碑与公清溪诗集神道碑洪景卢撰予三十年前既读章茂献所作公传矣碑传详略小异而大槩予所知也惟其诗集则见昉今日盖公之生不幸奸桧用事才志抑不及展顺昌之战勲名甚盛然在公犹毫末尔後遂韬晦自全诗酒间功臣至此亦大可悲矣集中有读郭汾阳传四絶者可见其情也余二百余首或爱其幽淡闲雅有尘外趣囘叱咤云雷之勇为吟弄风月之归如出二人以予观之此盖公平生兵法也决机两陈之间力不敌则宁使敌易我在顺昌时使人以太平边帅子诳敌者乃公取胜之第一筹也後来不幸遂当以此施之於桧我之气吞雠敌不可使乌珠知之亦不可使桧知之乌珠知则敌坚桧知则身危两当愚之而後可桧方喜其易与曾不知正堕术中也此英雄所以高人数等欤桧与国宰乃使元功宿将以乌珠待已国事至此尙何言哉百年之後予乃读此集而歔欷公乎有灵母谓世无识此心者 陈舜民诗集序 天宝後诗人好为愁苦羇寓之诗吾家六一翁载此於五行志以为妖五行志志灾祥多矣诗亦有关系欤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气之所感作诗者亦不自知其然也陈君舜民工诗工且富工不必富富不必工陈君兼之予恨不尽见恨不尽识诹之知诗者一口曰舜民诗平易自得噫亦所谓治世安乐之音也予独为舜民喜也欤圣代累世之泽沈浸醲郁齐民饱食以嬉而才且秀者彬彬辈出作为诗文前代诗人或旷世间见才以一句一联一篇称而今以诗鸣者往往精到当其得意自许亦何啻家苏梅而人黄陈也视唐天宝以後诗人气象何如耶平易自得如舜民诗亦可以甚幸其所遇矣诗之为诗既可以观所遇又可以占方来宜吾於舜民甚幸之也昔邵先生字尧夫自集其诗曰击壤微五圣百年太平之盛无此集也诗人谓先生字尧夫而集名击壤尝有先生全道总无遗之句尧夫已矣舜民诗何以之名 送谭道士归湘西序 予欲与道士谭君享夫言大学旁人得无怪予矣乎噫予可言谭君可听也君昔学於孔孟去而之老庄其之老庄也视老庄之徒不屑也则将归而之孔孟自其未归言之当名君为畔虽然李陵晚年倘不手循辫髪曰吾已变服不堪再辱则陇西诸族其终耻之乎夫君中去而之老庄其心尚谅也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前日盖未知止尔若知道至於孔孟止矣君复何之惟未知止故以为广居正位大道犹有外也出而求之此虽前辈间亦不免而终以畔坐享夫君之今日真可与为吾党矣盖既出而求之无有也则其归心纯一无复外驰静安虑得君虽老尚可望也夫今之为老庄之徒者又不得谓之老庄宜君之不屑也君浮游四方多识前辈今还长沙寓城中寿星观则数涉江访予於岳麓书院其言曰予嗜读书然自为道士力不能养一僮故书亦不自随随寓借读而已今老矣势不能复客於诸公惟往来书院听讲论之余亦足以乐也而数涉江良苦愿为我谋之予曰予安能为君谋君盍往告漕帅荆溪先生乎书院之左万寿道宫在焉书院新辟一迳直苍莨谷以道宫之在其上也名其迳之亭曰归儒於是数月矣君若老於此宫而应此名无与彼事而惟此名之思也亦足以遂君之志矣道术裂二千年将合合必自兹迳始宝佑甲寅夏六月哉生明庐陵欧阳守道序 进士家状籍序 乙已秋八月望吾与友步月至郡贡院至东门天阔月高夜色如昼风从西来古木撼响相与席地而坐感念畴昔话裹饭待暁时事提笔鏖战犹有壮心顾谓予僮归取酒来予当醉此明年今夕此地为他人战塲矣酒至饮数行月色正中谯楼三鼔望数十步外有一人若携文书以来谁何之不应旧时相传贡院有神颇现物怪予方心动携文书者至前揖指予缾曰能与我共乎则酌之饮又指贡院门曰何地无月而饮於此予益心动则示予所携文书曰此为明年进士家状题名籍日吉辰良为我书其首我挟笔在此矣予索笔问曰子氏名可得闻乎曰予即刘宝臣也前岁题名籍首君实书之是岁得儶甚盛愿修故事予於是释然笑曰别子久不相忆子几吓我抑予初疑子鬼神子是籍必灵取巨觞满引戱祝宝臣曰愿子神相文盟此籍收拾万人英此籍得人子亦荣子効其劳相之成名人之谢子曰旨酒肥牲宝臣举酒曰敢不饮此以从君祝於是各大笑去 云萍録序 安城萧正伯以云萍録求予序予告之曰云萍指暂聚忽散言也君行四方与谁游居是録所题为谁姓名王公大人不可以云萍比也当君之世数十年之内彼自非有大进退虽迁除不一亦随其迁除而有常居君不欲见则已欲见则往即之岂望其与君他日相遇於南北东西耶然则王公大人之姓名不必録於此録於此者其必班荆而坐倾盖而谈者也布衣之士未甚知於当世其中多有人焉君幸而识之则当谨记其姓名以观他时之所立虽然亦岂无晦姓名而不君告如史传所谓某处丈人某处老父某处耕者钓者樵者负者乎君将何以録之嗟乎予甚欲君之多见斯人也 赠周生序 吾乡有为儒家制冠者曰周生绘杨诚斋东山二父子像而日拜之古心江先生来守郡非有私惠於生也先生去十有余年生每语及之则耸然拱手起立予数见之矣未尝夷踞而语先生也康敬斋之葬予实状其行以告古心求铭生得而读之慰甚在敬斋墓所向予磬折不能已生也岂非民之秉彛好是懿德者哉观生所好知生所恶也所恶生固不言也然而其人不在生所好之列是不言犹深言也生制冠以给朝夕无赢余之求其心闲而不乱故好恶无私推其向背有见贤思齐见不善而内自省之意焉他日生求予诗予作君子正冠三章以遗之其诗曰君子正冠聪尔耳兮尔耳不聪易人之臧否兮冠者尔耻兮君子正冠明尔目兮尔目不明易人之慝淑兮冠者尔辱兮君子正冠公尔口兮尔口不公易人之贤否兮冠者尔丑兮生所居去吾家五里而时一过予予未易得此於生也复为书此呜呼予至於惧生之好予不终则予之兢兢甚矣 送欧阳山人序 卜地葬亲人子大事而儒者与术家所云或不尽信近世朱文公独从之至於江西业此术之衆则又奏之奏疏其於宁亲焘後至拳拳也妄意富与贵於葬亲之时是诚何心然使体魄得安子孙绵远则非特存者此心逝者亦此心也尽存者之心体逝者之心犹恐有误如之何而忽之予同姓宾乡家同邑之宣溪盖刻意於此者暇日来访与之周视先茔讫事言曰君家子孙贫贱无能愈於今日若节春秋樽酒贰簋展墓而返则亦世有人也予谢曰得此足矣别去书以送之 送刘雷震入太学序 予行次东冈友兄刘成季为予言监补榜至同姓复可今以雷震名中选矣复可赴试时过予而後行今闻其中喜可知也复可未归予留成季家三日今日过复可叔祖叔秀则闻复可在吾郡城中矣吾与侄演如潭不能待也复可向留吾斋日久今将入天子之学爱之能无告予十余岁时受书父兄之侧则知汉董仲舒所谓太学贤士之关矣心以为太学所养必皆天下之贤士甚向之後见唐何蕃正色叱六馆士何为蕃者一而蕃之外如彼甚矣使人为缝掖短气也然则我朝之学果有异於汉唐之学乎唐如彼汉仲舒所云又方言之而未有其地与其人是千百年间使人望於太学者甚轻不轻而重则予於我朝望之切矣然三百年间士之出其中者又何可以一言断是太学不能成就天下之士士之有成就必自爱而後可向时予数故旧在太学间谓予言斋舍读书之暇甚少予骇问其故曰读书毋於斋舍乎望也四方望京师远者数千百里庐陵非甚远犹千七百里每一往返费日盖两月矣至而留焉有应试之费日有谒报之费日有游宴之费日应试强於师者也谒报游宴强於友者也三费日之外澄心静念以亲书卷者无几然而不得亲吾圣人之书而不得不亲所谓时文之学者又十分常七八是岂吾所愿学哉不可以已也予闻斯语而悲之今复可年甚少读书无已处而在复可则如食方举匕时也日力夺於彼得无忧乎虽然在人而已应试不可以已此外掩关安坐惟圣人之书是亲又谁得而夺之天之赋人以才将以何为忍小用之是自贼也太学造士之法今固不古然原国家立此之初意岂使我取声名得官爵而已哉负国家立此之初意则又不特自贼而已是将使国家遂无可恃以造士之地其罪何如哉予爱复可以少年而入此又惧复可万一为此夺不得终其慕向实学之本心也偶留叔秀小斋案上有砚墨笔纸故书此寄才甫兄弟使候其归而以送之以见予区区爱助之心焉 送卜葬者覃生归宁都序 程子言亲有疾委之庸医为不慈不孝夫人子不可以不知医而亲没卜葬其事尤重委之庸卜可乎朱子谓古人葬皆取决於卜今人不暁卜法只得从俗用术家择之愚谓术有疎密择葬地而术疎犹之庸医也医不皆庸因一庸者而尽谓天下无医不可也人子当知医此语有二义证治略通大概不致为庸医之所误一也业医者不一平日与之接识且以所见闻剂量其高下二也不幸亲没而葬所用术家亦犹是矣古人附於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况安厝之所而可以容悔乎亲存而安其体亲没而安其体择医择卜求安一也呜呼人子当亲安时诚於兹事讳道不幸有变亲友各荐所知杂然至前非能知其所使也外惑於荐者之所主内迫日月之定制而所谓地理又非已之所素讲求其不误难矣哉覃云甫之术後林先生李侯敬爱之某於云甫无一日之雅幸而得之以安予亲者侯之使来也侯之学无所不通云甫受知於侯则所挟可知矣云甫非借侯以为重而某又非徒信侯之一言者听其议论观其指画有契於人心而又感其为予尽心也於其行也序以赠之呜呼予衰絰中敢文乎哉然亦告夫不幸有亲之丧者知吾云甫为可信而重思古人必诚必信之说而已淳佑己酉 李氏赋编序 国家以科举取士士不为举业者吾见罕矣苟为士则学所当学日孳孳以终其身今移孳孳於举业於身心则无得於天下国家则无用然而士不敢不为者势驱之也予昔时从事於此未尝不自笑也以予之心度他人之心知凡为此者通病之也况词赋之为技视他文尤难精旷旬月而不习则他日抽思良苦他人之已中选者不时取而读之则无以熟有司之程度常读常习以俟一日之试幸为有司所中则缘一句一字可以取时名享禄利今之甄拔人才固在一句一字之间也古者人生八岁入小学十五则入大学士以此自进於圣功而国家以此得王佐今八岁则习声律对偶十五则问场屋得失矣呜呼科举之害千百年未易议其革也士不能由科举则所谓读而习之者亦安能自已哉李君编所谓集贤赋实以资同业者读习之助也其编始於今岁推而上至端平甲午继此皆以日月相次凡省监郡邑学之所取皆在焉魁文録其全篇余则各韵各对择其善者其用工斯已勤矣同业之士得之足以省节録之劳而他有以用其暇也欧阳文忠公尝言士学圣人之学远且大而用工多则声律之精当有所不暇必有用心精者若栉之於髪续之於丝虽细且多而条理不乱使学之者有以取焉而得暇以事其所事善哉言乎公所言者声律也李君所编声律之文也故予窃取其说以序李之编 吴叔椿诗集序 近世文慕古而诗尙今其曰古诗学汉魏晋宋体尔余皆唐甚者专主晚唐未有以删前诗为诗也孟子直谓王迹熄而诗亡今乃所主如此诗与非与予资钝而不耐勤视世人用工於文者十不及一至於诗并其一之工无之诗家不知其几千百予不能成诵一篇也案间有诗集岂不展翫然视诗如文视文如诗未尝用诗家法寻其所谓锻字炼句者惟意思暇适命儿童善抑扬音节者杂取国风雅颂歌之间与相和当此之时胸襟悠然有不可名之乐视世所谓诗人苦思得句而後自快者予不与易也然则予不作诗而固享有诗之至味矣譬之金石丝簧雅郑之乐皆所通用予直篑桴土鼔不惟无所好於郑乃并与雅不与知然篑桴土鼓岂胸中无乐者所能与哉吴君叔椿之诗亦予案间之所展翫也叔椿留意此者其得诗家法非予所能知然喜而赋忧而赋凡有所为而赋亦各於其性情之所感何必曰此为汉魏晋宋体此为唐体耶予识叔椿而未及深接闻叔椿居家居乡一二事大抵近厚今年有甚德其父君之贤者为予极口道之叔椿之厚固有自来夫厚诗教也世於诗或刻深然亦象其为人人而厚虽不为今所谓诗而诗之本具矣叔椿没其子某裒其故藁得若干首藏之而属予序夫予非评诗者也而妄叙其意如此嗟乎某也其无以予言示之诗家乎哉宝佑乙卯五月丙申朔庐陵欧阳某序 巽斋文集卷八 [book_title]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九    宋 欧阳守道 撰 序 送王槐城序 国用分教古洪借其婣家吴氏舟以往吴氏舟峡所造盖送太守还者也国用登舟予送之国用视所携具不能称舟所容之十一而悔曰予何为借是予川行五百里尔而篙师櫂卒之费为钱六十千又惧舟之太轻反以取危也则取凡重滞之物实之而後敢行予谓之曰君独知借舟也乎官亦借也物以舟载犹志以位行也世之王公大人志不足而位有余者甚於君之借舟几倍矣而未尝自顾所有不能称位所容之十一也君舟之虚费君自任之而悔彼位之虚费国任之民任之彼岂有悔也乎彼又岂惧位为人不称而反以取危乎故愚以谓道足以福天下然後不可以无公相之位泽足以被郡县然後不可以无守宰之位借彼之官行我之志不可以非所借而借也如君者借舟则已侈借官则已廉以君之材而收科十有四年尚方再为郡博士郡博士名虽尊所职不出乎诸生之课试其於千里政教之大者了无与也然以其借之廉也故旁观为君屈而君无愧愿君遂以借舟推之益拓吾之所行而不使他日有虚位且不以虚费累国与民如今日之於篙师櫂卒也位与人称而不取危也虽贵极人爵可以若固有之而孰以虚借罪君乎虽然尚有说以进君舟以载物也既登陆虽量容万斛吾不顾矣世岂有爱舟而不忍舍者位以行志也志以行舍位而去之古贤皆然也後世则有得位而不肯释者焉何哉彼不识劳逸也量容万斛之舟虽安吾以行川故用之孰与吾平地宫室环堵而尤安也贵穷人爵之位虽尊吾以行志故藉之孰与吾不愿乎其外者之尤尊也士有行而至欲得位也犹其欲得舟也在舟劳舍舟逸矣然则他日幸而志行轩冕犹足久恋乎哉噫君方为郡博士而予言及此亦可谓早计也夫 送赵仕可序 予友赵仕可为宜春狱掾旬月必有书寄予其推鞫判拟间於狱成録其副与书俱至曰某於职事尽心焉耳矣求以无负夙昔之所闻而俱未能也予读之见仕可不负掾宜春之狱经仕可手者其庶几不寃乎仕可父在时多施药其傅杖疮者药至痛止所居近县破肤流血者日扶曳其门仕可登科人多称其父阴德之报予以诗送仕可与新昌尉首举是事告之曰尔父愍人善心如此今尔居官一箠挞可轻用乎仕可服而行之今为狱掾能以忠恳得囚之情其为奸欺者其聪明亦足以察之予爱仕可之切吉袁间人士往来予未尝不问告予以仕可所为者无异辞也袁人知仕可从予学仕可无怨於袁人予心亦稍慰矣然仕可虽宗室子发迹书生一寒无援家又无升合之田居官得俸入才支出官满日归依然故贫数其登科之岁於今且十有四年其不能无望於寸进固人情也故书来时时相诉以脱选之难而颇有望於衰老无用之人以为是尝有列於朝在廷诸老与外之州牧侯伯或颇有雅故可以吹嘘而荐送之者求一言以转道姓名与其平生之志业噫仕可求於我疏矣以予之生硬崛强使向时不侥幸际遇特恩改秩则虽以一阶初品没予齿可也曾是不能自为身谋者而能宛转为朋友覔举状乎且予岂特於此不能哉直甚耻之已之所耻亦愿为朋友惜此耻官可不改而俯仰归投不可为也国家立法选人必受举而後改官所以厉其职业服勤所事求为可知也如举状必待求而得则亦不足贵矣予以是辞仕可甚峻而勉仕可愈力仕可之季弟良可告予曰先生之训正理也顾今之求举者滔滔皆是前辈文集中为人作求举书者多矣世皆不以为罪先生若为吾兄才不足以字民则岂惟不当改秩虽今狱掾不当为也吾兄之廉勤明恕先生知之矣使少进於今济人及物之心事又将有所施忍不借一语之助抜而出之乎不然其犹虑吾兄之易所守负所学以辱举主乎今者吾兄使某请得一书以告刑部文郎中也刑部尝知吾兄而狱官正其所隶此书而不与某兄弟其何所获罪予无以对虽然予之不能为此书不可强也次序其语归之仕可使缘为书以请焉仕可可举之此在文君而非为僭也不可举而举其不肯也可举而不举其不忍也余则非予所知或者文君方举官犹有待於他日也予固欠文君书隔岁者负罪放逐之人不敢以书入国门尔 送锺焕甫序 永新锺君焕甫访别问所往曰往见宏斋先生盖闻先生教人使之自见本心其着之於讲说甚备而予犹谓不端拜座下覩先生之光明无以发我心之光明也我之望於先生大矣予惊曰光明在子乃欲覩先生之光明以发已然则先生之光明子不有以受之耶夫发在先生而受在子然则受者为主也子於受时观之此即子之至虚至灵至光明者也太虚之中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先儒谓月本无光受日之光窃尝思之既曰能受则光之质固在月矣置监於日中日光射之监之列影满室使置他铜日光固不入也然则光之质固在监也而况月乎夫先生之教人不能与人以光明能指示人以皆有光明则是不惟待学者以受光之月也乃谓人人皆赫然当空之日夫岂惟先生将自古圣贤之待学者所有与已全同不待我之分毫假借也虽然子方往见而予言此子若误认予言是谓予告子可以往可以无往也非也今子必往往则亲先生之光明而反之於心曰先生人也我亦人也我之光明何以不与先生若然後归而尽取先生之书读之以寻先生之教人所以去外翳而视全体者夫光明诚在子能若此则是以先生之光明之大全者准已也光明有分毫之不及先生是以必有翳之者分毫不去也子以先生之光明何如耶先生今为天下之老平生大节莹无纎瑕德业文章可以炳然照後世此何从来也易之晋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明德不自昭而谁为昭之哉至於升曰利见大人南征吉子之往所谓利见大人矣利见於南南离明之地也子之名从日从丙自昭明德而南征吉具是义矣予故两举其象语以送之 赠朱月窗序 吉水朱月窗用白顾书谈命与寻常术家絶异予所闻命术多矣此则未之闻也不知白顾书何人作既探索五行幽隐如此何以不传於人不知月窗何以独得之月窗初入文山盘之中盘之中主人为校其书而序之以寄予曰此当在太乙统纪之上太乙统纪虽精必得此法乃活予惊焉留月窗踰月以所记贤愚贵贱贫富寿夭之命百数十杂然试之月窗俯首默思俄顷间较量剖析皆如熟见其人有不中者寡矣谈命至此真当为诸说之冠顾月窗足未出郡境今之知之者少故予亦得以淹留之若盘之中主人之序一出月窗声名焱起予欲与之纵言不可得矣其说大槩生旺禄马官福财贵或有所不取而空亡战克刑害鬼刼乃有时而为用虚者实实者虚有者无无者有有往有复有散有聚有分有合脱去故常而後变化出焉盖自一奇一耦错而为八卦重而为六十四该天地万物之理命以十干十二支配合於年月日时亦如之其数极一百三万六千八百是一百三万六千八百者在一百三十期中乃一百二十六年各为一造化而无一相似虽然阴阳之运日新然大数亦在是矣如又以时之初中末数之则三倍於此但人之生无能尽记时之初中末者故亦容有不尽验而非其术之不能该也今人见生旺禄马官福财贵即谓之吉而不知吉中之凶见空亡战克刑害鬼刼即谓之凶而不知凶中之吉此执滞之见耳若千万千百之中未足以得一二而何以曲尽变化乎月窗之说如此非月窗独能也其书他人所无也书今为盘之中主人所留予稍暇当往观焉乐以忘忧是亦一助 送孙伯寅序 淳佑辛丑十月望予蚤作有叩吾门者曰富川孙某愿白事亟肃之问其字曰伯寅貌声甚哀视其服衰也曰某不能子二亲逝不能葬弟洎妹又逝家四丧焉不敢死以有大事也岁月且久幸仁人戚之其有能使安於窀穸言已泫然以涕予吊之既则谓之曰君母乃即富而仁者谋焉贫者无以仁也若何君曰吾无望君人与君厚者我将往诉之冀君一言焉予曰君以诚感人以仁遇诚与仁一也土石之无情也天地造物之不可测也以悲以泣城颓石裂六月而霜者诚之至也记曰墟墓之间未施哀於民而民哀诗曰凡民有丧匍匐救之人同一初而为形骸所隔故休戚有不相谋及其悲伤惨戚一有所接目不及注视耳不及倾听亟往救之不顾颠踣此独何哉当此一时形骸更无与隔盖所谓同一初者至此最易认顾君所感之诚何如尔人有难动者乎谁非人子谁非人兄弟乎然予尚有一说昨与朋游闲谈孟子所论四端愚因言曰端者自性而情第一念也情出於性方第一念无不善者第二念然後有善有不善只如恻懚之心仁之端也恻怛隐痛今人遇物之可哀者初念皆然少焉略有转移渐见彼无与於已之状则不恤矣於此始有充与不充之判故端也者未有转移之时也君盍迎其端予前之说君感人之事予後之说人应君之事令夫君纯乎至哀之诚则人亦纯乎相哀之诚君行矣尽君之所以感之者而已矣予言无以加也同一初者天也方发之第一念者亦天也母恃予言君其恃天 送陈子究序 永丰陈子子究过我出其文一巨编且以萧大山赠言为予告大山之言曰清者文生生之源也古人以清得名亦以清得贫清贫之祸小清名之福大且惧子究厄於贫而文生生之不俊故予之说以壮子究之心而夺其羇穷无聊之态大山爱子究厚矣愚谓常人以外物有无丰啬为贫富文之所谓贫富不然也天地之生物不穷而人之赋分有限自禄万锺以降至於阎闾农贾贵贱不侔苟其用物宏而取数多则世均以为富矣闾阎农贾之富末矣禄万锺者吾未见其果不贫也贫富何以异有与无之相形耳老苏有言千金之子天子之宰相求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今吾一世有彼之所无岂不足以高视一世夫此固吾之所谓富也不得吾之富者虽禄万锺吾犹贫之以此视彼不优乎哉天地至清之气常靳於与千百亿万之中得之者不一二甚者旷世代而无人幸而一人焉得之则天地之所有将尽捐之斯人而无所遗欠上下四方之宇古往今来之宙有形有色有象有数皆将奄而有之外以供其耳目内以发其心思出其绪余为言语文章而天下後世金玉之盖文人之富如此是故有千百亿兆之所无富冠乎千百亿兆矣有旷世代之所无富絶乎千百岁之上下矣富冠乎千百亿兆且千百岁上下而余芳遗韵又将流之无穷愈远而弥昌则是富也天地不以轻与固宜而人亦孰可以当此与者故曰多文以为富非夫用物宏而取数多之为富也吾子究之文其富於清者欤富於世人之所谓富乎哉何千金之璧之不贵而戚於一瓦缶之未得也诚使子究即日禄万锺资生通用之具累不穷之积充牣其家而夺其胸中之所有使昭昭者愦焉皓皓者滓焉沈酣於富贵利达之场以消尽诗书道德之味吾知子究愈戚戚矣彼此各一贫富也愚言之是与否子究他日并以谂诸大山 拟解试策序 世书贾谊治安策服其精熟世故汉廷诸老国事在手不谊若也谊有新书传於世故相周益公以为治安策往往在新书中盖其触事思索各有区处预为篇段一日告君尽取诸夙所拟者乎予比读之信然然则诏举进士之岁吾乡诸斋拟策四出其间有志当世者亦书策可行孰谓非谊之流亚欤士无志当世虽金紫煌煌近天子清光遇对或应故事袭腐语彼视拟策犹而心也而拟策者出於穷涧颓壁之下兄弟师友不朝夕温饱之间相向辄言曰上心若何正东宫若何教民病若何苏边忧若何解一得其说细书盈纸出入经史典故古今格言而润色之以文采呜呼如使当世大开古者士传言之路则转而上闻未必无益既不能然则刋刻流布传於同试场屋之士使得吾说者皆有以告有司如此而应科举亦何负科举哉使得对天子其不应故事袭腐语以负人禄位者欤刘君南叟景丰所刋当今上策是已南叟有劲气议论顾理是非耻软熟雷同此编其所作与采之於同志槩可知也 王廉翁诗集序 庐陵之盛也无专以诗名者非诗不名文诗在其中也惟庐陵先生王公民瞻专以诗名泸溪有文而诗专名以送胡忠简贬新州二篇也是诗出祸三十年既而名具天壤传固系於所托如此假令公以一茶丞老於家俗眼薄其官且并薄其诗今安有所谓泸溪先生也哉然公之诗家不自刋刋者同邑士刘伯深问泸溪诗之伯深焉今官湖王丈廉翁官止一尉而诗声在人三十年矣余不识诗不能评闻之识者评公作非今人诗古名家诗也惜不偶忠简无泸溪一段奇遇今既没又未有可人如刘氏者出力而必传之残编逸帙未保其往也其子玉成山立甫既除丧思以此事寄之当世好事君子呜呼象犀珠玉虽不适用要不使在泥涂中吾尝有味於斯言且庐陵百二十年诗名再归王氏安知今之官湖非昔之泸溪哉山立姑少俟 送术士罗师禹序 里中有罗师禹以言命为古心江先生所知而吾州之知有师禹者十无一二士大夫官吾州或知师禹而不能致而师禹亦不泛焉求之於所不知岁二月访某於天牖遽曰予愿见通守应侯令君张侯久今二侯倅於是若以一言为我先容某曰予?民?民而子欲使奉书於通守令君以荐言命之士可不可也且二侯有富贵命无富贵心子将何以动之虽然请与子言予言命优於子夫富贵外物也而观其所容容有分限不容则溢今二侯圭俎锺鼎累世矣玉堂金马即日矣而谦和岂弟即之也温如未尝富贵者也则所容岂有量哉命非予所知也则惟贤者宜富宜贵天固以富贵与贤者国家以富贵待贤者富贵非贤者而谁也二侯无富贵心未必与子言命虽然予於二侯以其贤子於二侯以其天不可以予说废子说子行矣师禹行 巽斋文集卷九 [book_title]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十    宋 欧阳守道 撰序 送胡素行赴省序 庐陵郡上胡梦高素行於春官得人矣士固取有用也使皆如予书癖焉用之汉取明经术通世务者予昔与君之先人古潭君友每读书未尝不及世用而予无古潭之才每叹斯人胸中自有一部水心外藁而未之笔惜其仅得一第竟不及用其有俟於素行也素行为布衣才名在诸公间君而第知君者当交相庆方信古潭为老苏矣虽然请赠一言才遇时而後见临事而後见君此行以诗赋论策取知春官而已天子亮阴不言未遑亲策君经纶满腹无由一吐於大廷则又何以语他人为前时知已在天朝在方面者正不必使之知在何所试前试後静坐客舍屏絶书问休养精神且了身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