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师山文集 [book_author]郑玉 [book_date]元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76166 [book_dec]八卷。《遗文》五卷。《附录》一卷。元郑玉 (1298—1358)撰。玉字子美。徽州歙县 (今属安徽)人。通经学,撰有 《春秋阙疑》。不求仕进。设师山书院,受业者众,故集以师山名。此集八卷,乃玉所自编。前有至正七年 (1347)程文序,又有至正九年(1349)玉自序。遗文五卷,或为其裔孙蚪等编定。附录一卷,则当时酬赠诗文及后人题咏。汪克宽作玉行状称:“其文以正大刚直之气,发为雄深警拔之词。感慨顿挫,简洁纯粹。然纪事朴实,不为雕镂锻练,跌宕怪神之作。云入马迁、班固而根之以六经之至绅。”《四库全书总目》对此评曰:“其推尊亦太过。然玉学术本醇,克宽所谓大抵主于明正道、扶世教者,其论不诬。”通行有《四库全书》本。另元至正刻、明修本 (藏于北京图书馆)、明刻本(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善道堂修补本(藏于南京大学图书馆)均题名 《师山先生文集》。 [book_img]Z_18687.jpg [book_title]提要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五 师山文集       别集类四【元】 提要 【臣】等谨按师山文集八卷遗文五卷元郑玉撰玉有春秋阙疑已着録是编文集八卷前有至正丁亥程文序又有至正庚寅玉自序盖即玉所自编惟序首标题曰余力稿序中亦称且名曰余力稿则集名似出後人所追改然王禕序及杨士奇跋已皆称师山集则初刻时已改名矣遗文五卷不知何人所编程敏政跋玉钓台诗卷称其裔孙虬装潢成册张骏和敏政诗跋亦称玉裔孙鲸虬皆能诗其或出虬等之手欤附録一卷则当时酧赠诗文及後人题咏也玉自序谓韩柳欧苏涂天下之耳目置斯民於无闻见之地道之不明文章障之道之不行文章尼之其与洪君实书又力诋唐皇甫湜其言殊妄汪克寛作玉行状称其文以正大刚直之气发为雄浑警拔之词感慨顿挫简洁纯粹然纪事朴实不为雕镂鍜链跌宕怪神之作出入马迁班固而根之以六经之至理其推尊亦太过然玉学术本醇克寛所谓大抵主於明正道扶世教者其论不诬其文皆雅洁不支欧阳元所谓严而有法者【案元此语亦见克寛志中】亦为不愧其送葛子熙序称陆子之质高明故好简易朱子之质笃实故好邃密所入之途有不同及其至也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岂有不同者哉况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尊周孔同排释老同以天理为公同以人欲为私大本达道无有不同者学者不求其所以同惟求其所以异此岂善学圣贤者哉又与汪真卿书称朱子尽取羣贤之书析其同异归之至当使吾道在宇宙如青天白日万象灿然莫不毕见然自是以来三尺之童即谈忠恕目未识丁亦闻性与天道一变而为口耳之弊盖古人之学以所到之深浅为所见之高下所言皆实事今人之学所见虽远而皆空言此岂朱子毕尽精微以教世之意哉其言皆辨别真伪洞见症结无讲学家门户之见知其授命成仁搘拄名教不自剽窃语録中来矣乾隆四十一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费墀 [book_title]原序 师山集原序 郑君子美初至京师或传其文数篇於奎章阁下授经郎掲公读之惊曰是盖工於古文者严而有灋侍书学士虞公扬于坐曰郑子之文异日必负大名於天下艺文少监欧阳公曰使少加丰润足追古作者宋状元陈助教皆称其能且奇其人将谋荐之郑君竟奉亲南不屑留矣余时以笔札事诸公亲闻其言欲一读其文以自快而未之暇归江南数年与郑君益相亲始得博观其前後之文累百余篇盖其制行之高见道之明故卓然能自为一家之言如此古人谓文章与时高下然亦恒发於山川之秀本诸文献之传汉之文章莫盛於司马相如扬雄而蜀世多文人若郑君之学夫岂无所自来哉余不能文又恶知郑君以尝游阁老诸公之门姑诵所闻以为之序子美尝筑精舍师山聚书以淑学者故学者称之师山先生云至正丁亥三月望日婺源程文以文甫书 [book_title]余力藁序 孟子既没学者各以已见为学文章为道故韩退之柳子厚欧阳永叔苏子瞻辈咸以此名世作者既曰足以尽斯道之传後之尊之者又曰是皆所谓传而得其宗者也涂天下之耳目置斯民於无闻见之地然则道之不明文章障之也道之不行文章尼之也文章之弊可胜言哉宋初河南程氏兄弟者出天下号为两程夫子始知斯道之传不在语言文字之间而具於吾性分之内不在虚无高远之际而行乎日用常行之中以此穷理以此明道以此淑身而传後以此解惑而觉迷文章之作遂一废而为无用之物譬之霪雨初霁复见天日而无有魑魅魍魉也至吾新安朱夫子集诸儒之大成论道理则必着之文章作文章则必本於道理昔之尼者行障者明矣信乎有德之必有言文章为贯道之器而非虚言之谓也余年十数岁时蒙昧未有知识於前言往行无所择独闻人诵朱子之言则疑其出於吾口也闻人言朱子之道则疑其发於吾心也好之既深为之益力不惟道理宗焉而文章亦於是乎取正久而浸熟不知我之学古人而疑古人之类我也人有笑而问者曰文章【宗】韩柳道理宗朱程此万世一论也子之为学不亦谬乎余曰道外无文外圣贤之道而为文非吾所谓文文外无道外六经之文而求道非吾所谓道吾於朱子折衷焉问者曰吾过矣吾过矣子之言是也余惧问者之烦而应者之劳也廼书其意而以白夫世之疑者且名曰余力藁以见吾学之不专於文辞而当有本也至正庚寅三月朔郑玉序 [book_title]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一       元 郑玉 撰表 让官表 臣闻高祖开汉不屈四皓之心光武中兴终全子陵之志夫所谓隐士者或因忿世疾邪或欲廉顽立懦故以恬退为事高尚为风未必皆有康济之才经纶之学也从昔贤圣之君所以特加宠异者盖欲养成廉耻激励风俗为天下劝耳臣幼以樗栎之资深爱山林之趣躬耕壠亩留情着述初无过人之才忘世之意也兹者伏遇皇帝陛下以天地为心亿兆为念求贤不及从谏如流谓臣遯迹丘园特赐尊酒束帛以翰林待制召臣闻命恐悚神识飞扬循墙扣天趋避无所臣窃惟迩年以来士大夫贪得患失尸位素餐廉耻日丧风俗日坏养成今日之祸以致盗贼蠭起生民涂炭遂使陛下宵衣旰食忧形辞色累下哀痛之诏布寛大之恩而天下犹未定也今臣复蹈前辙贪冒恩荣不知退避岂惟负陛下知人之明抑亦有妨朝廷进贤之路非臣所以报陛下亦非陛下所以望於臣也盖臣学问之浅深德量之大小非他人之所能知而臣自知之所谓吾斯之未能信者岂敢炫石为玉以自欺其心哉然酒与帛天下所以奉陛下者陛下得以私与人臣不敢辞也名与器祖宗所以遗陛下使与天下之贤者共之陛下不得私以与人臣不敢受也伏望天慈特赐俞允收回恩命容臣以布衣赴阙入觐清光摅其一得之愚以为?埃之助然後退处山林咏歌尧舜以乐太平实臣之至幸也而使者坐驿有司临门廹臣就道必欲令臣亲诣辞免臣累更忧患素抱羸疾道路劳役至於海上复感风痹不能前进谨奉表以闻伏听圣旨臣干冒天威下情无任激切屛营之至 谢赐酒笺 日月重光绍承平之正统山林小隐蒙徵聘之殊恩丹陛出纶青坊设醴臣诚欣诚忭叩头叩头臣闻人心攸系实惟储贰之尊德业孰先莫如继述之重能广君父所行之志必得古今达孝之名然束帛旌贤礼仅闻於前代而上尊致敬事未见於东宫何幸微臣亲逢优渥以岩穴孤寒之士受朝廷稠叠之知此盖伏遇皇太子殿下坤德承乾离明出震体圣上招臣之盛意举国家旷古之弥文位居主鬯之崇器非妄与情比赐酺之厚泽欲普施遂使草茅滥沾雨露臣顾惭浅学无补明时拜赐多仪分已出於侥幸让还好爵心始觉於和平愿於问安侍膳之余为致辞官就召之请仕止进退必合义庶几抑奔竞之风左右前後皆正人尚益勉端本之学臣下情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书 上鼎珠丞相 昔者周公之为辅相也一沐三握其发一饭三吐其哺急於得贤以共天位故能致成周之治为三代之隆也然举贤之道在於公天下之选不可徇耳目闻见之偏而堕朋党好恶之弊也伏惟阁下以伊傅之才居辅相之位朝夕求贤惟恐不及其视周公诚不多让然天子之职在择一相宰相之职在择百官主上之所以择宰相而得阁下者可谓得其人矣阁下之所以择百官者则未闻其人也迩者朝廷以某隐居不仕上尊出自光禄束帛贲于丘园拔之深山穷谷之中置之金马玉堂之上使某庸陋滥叨宠渥岂所谓公天下之选哉盖某自幼知非用世之才又乏过人之识故弃干禄之学絶进取之心投迹山林躬畊壠亩自食其力无求於人暇则诵诗读书以着述为乐非敢不仕无义以废人之大伦也好事相传指为隐逸流布京师致彻阁下之听阁下又不察之而以上闻某闻命以来揣分量才逃避无所仰愧俯怍寝食不安窃惟方今战士暴露而赏赐不加贤人在野而弓旌不举乃使某謭才陋学谬膺恩荣传笑四方为阁下之累贻朝廷之辱诚非所以望於阁下也欲乞庙堂缴还翰林之命俾某以布衣躬诣阁下吐其狂愚少摅报效移此恩数以之赏战士则士尽其力以之招贤人则人得其用削平盗贼坐致太平然後使某得以优游斯世美朝廷之治颂阁下之功播之声诗传之後世以为亿万斯年之美谈兹实天下之望也某之愿也以此不敢钦受而使者敦迫必欲令某亲至京师面自辞免而某忧患余生昏耄成疾道至海上复感风痹不能前进庸是因其表章之辞布此腹心之恳伏望钧慈特为敷奏遂其初心实切幸甚 上汉儿执政书 某惟士君子之於世固在乎人相知之深尤在乎已自信之笃夫以夫子之睿智察弟子之学行而许漆雕开以仕其知之不为不深矣及至开以吾斯之未能信告则夫子为之喜悦岂夫子之知不如开哉顾有人已之殊而开之不自欺为可贵耳某也江东之鄙人也幼而读书既乏明敏之质长涉世故又无干济之才不敢自欺其心投弃林壑甘与樵牧为伍而不为仕进之谋重以迩年乡郡累经寇盗城郭丘墟田亩荒落屋庐焚毁妻子离散忧患惊心遂成疾疢兼之肢体伤残精神消耗景薄桑榆昏耄日甚近者朝廷急於得人不核其实遂以隐逸见举即所居拜翰林待制某自揆匪才不堪斯任乞让名爵恭俟纶音许以布衣赴召而使者坚拒不允必欲令自赴都陈恳逼迫上道劳苦筋骨冲犯风露内疢既剧外感复深不能前进兹具表文布其所以惟三先生以中原文献之宗任廊庙柱石之重苍生之所仰望士类之所依归爱人以德不尚虚文冒贡尺书敷陈衷恳幸因论道经邦之余达此衰朽颠连之状缴还翰林之命使某得老倒山林优游圣世上不妨朝廷进贤之路下不屈匹夫自信之心虽不能有补明时之治亦可以少息奔竞之风岂惟某之私幸亦世道之幸也区区干冒威严下情不胜恐惧之至 师山集卷一 [book_title]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二       元 郑玉 撰论 汉高祖索羮论 以吾身而视天下则天下为重以吾亲而视天下则天下为轻故君子之取天下当大变之来遇父母之难又岂可不权其轻重而为之进退哉方天下乱离生民涂炭以吾身犯锋镝之险蹈不测之渊为天下拯焚救溺者天下重於吾身也及亲?贼庭危在顷刻则舍天下以全吾亲者亲重於天下矣昔者汉楚之争会於广武项羽置太公於俎上告高祖而杀之所谓危在顷刻者也高祖於此所宜卑辞请降迎归其父然後以项羽既弑其君又欲杀人之父以挟其子兴师问罪与之决胜负於一战定成败於万全未晚也岂可大言无当索父之羮以吾亲之重为天下之一掷哉向非项羽有妇人之仁高祖无项伯之援则太公烹於俎上矣项羽既杀太公分羮高祖然後布吿天下谓高祖不顾其父挟人杀之而食其羮兴师问罪则高祖负杀父之名此身且将无所容於天地之间又安能与之争天下哉项羽计不出此反惑於为天下者不顾其家之言使太公幸而获免高祖因之成事天下遂以高祖为得计索羮为名言紊纲常之义失轻重之权矣使後世臣子怀必胜之心忘君亲之难者未必不自此言发之也桃应问舜为天子臯陶为士瞽瞍杀人则如之何孟子曰舜视弃天下犹弃弊屣也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欣然乐而忘天下高祖当以此为法 唐太宗论 父有天下传之於子子有天下尊归於父此古今之通义帝王之常经也尧以天下与舜未闻舜以瞽瞍为辞太王以国传季历未闻季历以太伯为解盖当天下离乱之际苟德在已则起而应天顺人救民於水火之中矣又奚暇让其父兄哉昔者隋炀暴虐无道盈於桀纣生民受祸甚於涂炭天下怨之过於宼雠於是盗贼蠭起干戈林立诛隋之师不期而会然皆陈胜吴广之徒未有商汤周武之比独太宗以聪明勇决识量过人见隋室方乱隂有安天下之志当时豪杰皆归心焉人之议之则曰命世之才太宗之心亦必以高光自许是盖汤武之亚矣衆人之论固未尝及於高祖而高祖之志亦不足以及於是也使太宗因天心之厌乱顺人心之思治以天下之忧为一已之任义旗一举豪杰云蒸以之兴吊民问罪之师行放桀伐纣之事乘虚入关号令天下数炀之恶而诛其身代炀之位而反其政然後用汉太公故事尊其父为太上皇半年之间定天下而成帝业身没之後位传於子前免挟父之名後免弑兄之恶汤武之事复见於後世唐室之治可追於三代矣顾乃拘拘於父子名分之间孜孜於详度论议之细不量其父之才必欲强以天下之重言之而不从则刼其过失訹以祸福及其义兵既举大事已集犹且自加殊礼至於九锡既不以征伐之事上同於汤武乃窃取禅授之名下同於莽操亦不闻太宗之有一言何也盖太宗才过於德识不逮志卒成骨肉之祸遂陷篡弑之名者皆始谋之误也或曰高祖身为唐公职掌兵权非太公之比使太宗而自举事则高祖必起而诛之矣今以史考之太宗之初说高祖也高祖盖欲执而告之矣明日复说之则以其言为大有理且曰今日破家亡躯亦由汝化家为国亦由汝矣及裴寂问之则曰事已如此当复柰何正须从之耳观於此言太宗举事高祖又岂能杀之哉况太宗之在当时天与之人归之使其父有瞽瞍之暴顽母之助涂廪浚井且不能害之也况高祖乎不肯逆天违人而害其子也必矣太宗之事千古之遗恨也或者之言又岂足为太宗解哉 张华论 呜呼圣人既为经以定天下之常复为权以尽天下之变於是经权相济若体用然而天下事无不可为者矣人君者天下之义主也义之所在天下共为之主矣苟义去之匹夫而已岂得为天下之主乎人臣之事其君幸而遭遇明哲固当尽职奉公竭忠事上守其常分毋或凌犯不幸遭遇昏愚纵情暴虐肆行祸乱毒害生灵倾危宗社为之大臣者则权之以义而有伊霍之事焉人主尚尔况母后乎若曰君臣上下素有定分阶级等威不可踰越拘俗儒之常谈守匹夫之小节坐视祸乱至於危亡而莫之救则将焉用彼相矣吾读晋书於贾后之祸不能不深罪於张华焉夫华者晋室之大臣天下之元老在武帝时即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议者谓宜为三公盖朝廷取以为法宗社恃以为安四海之所属望万民之所归心况惠帝戅騃国家大计独寄之大臣者乎贾后专政淫乱暴虐诬元舅以谋反而杀之废太后为庶人而幽之此大逆无道人神之所共怒王法之所必诛苟不能讨祸乱必矣况贾后为妃之时戟掷孕妾武帝尝欲废之具有诏旨张华苟能倡明大义废黜贾后正名定分以安反侧则太后可复储贰不致於动摇国本既安天下自定此拨乱反正之道也顾此不为而乃议曰太后党於所亲为不母於圣世宜依汉废赵太后故事称武皇后居异宫此何言哉善乎董养之言曰公卿处议至此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及其弑太后而覆殡之贾模裴頠谋欲废后华尚欲使模頠调停劝戒谓不致大悖则天下未乱而已得以优游卒岁不知何者谓大悖何时为大乱乎及其谋废太子刘卞请因太子入朝废贾后於金鄘城华犹曰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卒使太子幽废以死国本一摇天下遂乱孙秀之奸谋以起赵王伦之篡逆以成驯致骨肉相残凶人乘间宗社播迁中原不复是果谁之罪哉华之族灭身亡有不足惜者矣呜呼华也昔者力赞平吴之策何其勇也今者力沮废后之谋何其怯也盖华本庸人专於诗书名物之间制度文为之末才不足以制变学不足以适道岂知天下之大义圣人之大用哉若华者所谓具臣而已矣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华且未知所谓立安知所谓权哉 狄梁公论 或问曰狄梁公唐之社稷臣也或者讥其事女主此说然乎予曰不然也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且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佛肹以中牟畔召子欲往且曰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此孔子所以为圣之时也武曌【音照】以一妇人灭唐篡位奄有天下南面称制莫敢谁何此古今所未有之大变也革命之际百官宗戚百姓四夷合辞而劝进者六万余人方是时也人心天理盖荡然矣岂复知男女内外之定位君臣上下之大伦哉李昭德虽有姑侄相篡之言不过诡计以夺武承嗣之权吉顼虽有请还庐陵王之语不过为二张长保富贵之策不有梁公心在王室志复我唐智识足以破其奸谋至诚足以折其诈伪忠言谠论足以沮其邪心婉辞曲意足以兴其善念卒还中宗又荐张柬之等诛除奸恶以成反正之功则天下为周唐室不复夺攘篡弑之祸兴诛讨征伐之事起矣生灵受祸何时而已乎唐之宗社又岂复有二百余年之血食哉予尝谓梁公事女主复唐室一事合於圣人之时岂但有不可讥议而已乎为斯言者多见其不知量也虽然予於梁公犹有遗憾焉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七日而诛少正卯孔子岂亟亟於诛戮者哉盖恐事机之或失而罪人之幸免也武曌篡位至梁公薨十有七年矣梁公入相亦三年矣方帝在房州犹惧相去悬隔万有不密则害为成今帝已还东宫朝夕在侧左袒一呼其有不应者乎顾乃迁延犹豫终於相位必待张柬之之徒以终厥志梁公之薨已七十一岁所荐张柬之又年八十余矣使天不假之年则不几於失其事机乎况梁公才识有过人者使其自为诛戮之际必有施为後日决无五王葅醢之患矣抑此岂直梁公之失哉亦由当时教化不明纲常沦废不知武曌之为贼而失诛讨之义以至於此也传曰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为贼敌乃可服又春秋之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故陈恒弑其君孔子请讨之惟恐後夫武曌之所以贵於天下与天下所以奉之者以其为唐室之后天下之母也今武曌改唐国号灭唐社稷废唐宗庙逐唐人主而篡其位则是唐之贼矣又岂得复为天下之母乎在廷之臣皆尝北面事之但知其前日为天下之母不知其今日为唐室之贼也何以言之武曌之迁上阳宫也姚崇呜咽流涕张柬之曰此岂公呜咽流涕时耶崇曰前日从诸公讨奸恶人臣之义也今日别旧君亦人臣之义也夫以姚崇之贤犹以其为旧君在他人又安知其为贼乎使当时在廷大臣有一人之识足以及此明其为贼声罪而致讨焉纲常一明人心自振豪杰风起不旋踵而诛之矣又岂使後世复有遗憾如今日之所云乎近世胡氏数其九罪恨当时不即诛之後日不追废之可谓痛快的切矣然犹未正名其为贼也予故发明胡氏之意正名武曌之为贼使纲常之分大明於天下後世母后有托以垂帘听政包藏祸心谋为不轨如武曌之为者其忠臣义士防微杜渐不俟终日当其未成也则有以沮之若其既成也则有以诛之庶几篡逆之谋息而祸乱之原塞矣故特於梁公责备焉 读欧阳公赵盾许止弑君论 余观左传所载皆鲁史旧文明白可信及丘明稍加櫽括附以议论然後事蹟冺灭是非乖谬春秋之旨始有不可得而考者矣及公羊谷梁定为义例之说但有不合则曰此圣人之微意也一切舍事实而求之空言使圣人笔削之妙下同刻吏弄法之文而仲尼之志亦复不可见矣然则春秋之不明三传蔽之也今以赵盾许止之事观之经皆书弑初无不讨贼不尝药之文也自左氏设为君子之言托为孔子之说二传从而和之赵盾许止弑君之情始晦而诸儒议论之辞起矣去之千载卒未有能破其说者至欧阳子始评而议之真杰论也然欧阳子以高才伟论不待考据本末二人者弑君之情已不可遁矣以常情观之非考验事实证据明白未易轻信而不疑也晋灵公欲杀赵盾盾乃谋弑灵公遂使赵穿攻於桃园者情也谋既定则出奔以待其举事既遂则复国以成其乱者蹟也盾盖主谋穿特从之尔故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诛首恶也盾以其非亲弑可以自掩欲争以苟免於是史狐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所以为之辞而证其主谋乎弑也况赵盾反国非惟不能讨贼既闻狐语之後又使赵穿迎公子黑臀而立之情蹟益彰露矣左氏但泥其不越境不讨贼之辞而不察其非子而谁之语故谓狐直以盾不讨贼而加以弑君之罪又从而托为孔子之说惜其不能越境以免二传从之而奸臣贼子之情迹始得以自讳而幸免矣许悼公疟饮太子止之药而卒太子奔晋夫饮其药而卒则是进毒以鸩其父矣父死而奔则是弑君而避讨矣苟非其弑父死之後居丧即位自有常礼岂有弃父之丧而奔他国者乎左氏因史无弑父之文而有进药之语又从而推之曰尽心力以事君舍药物可也於是公羊谷梁益得以肆其支离之说而许止弑父之蹟几泯矣余故曰春秋之不明三传蔽之也程子曰以经证传之误以传补经之阙读春秋者以是法求之其不合者寡矣 赵苞论 君臣者天下之大义母子者一身之私亲以私亲而忘大义固不可因大义而杀私亲岂人情也哉此赵苞所以处其君与母之变而莫知所适从也夫寇之所以刼制其母者以其子之为太守也太守之所以受制於寇者以其身有守城之责而进退两难也当此之时以城降寇而求生其母则为不忠以城拒寇而致杀其母则为不孝为苞之计唯当对寇自杀使城守之责归之佐贰破其挟制之谋絶其觊觎之念母在寇中遂为弃物一老妇人杀之何益寇必委而去之不求生其母而母自生矣苞之死也岂不为全人哉惜乎苞知君臣之不可相背而不知母子之不可相残遂致遽战而杀其母也及观苞既葬其母即欧血而死则当时不死而遽战者苞非爱其身也特出於仓惶急迫一时思虑之所未及识见之所未至耳然母既死矣而苞死之则其死也亦徒死矣惜哉 李璀论 凡人处君亲之间当大变之际既不能两全其道则当各尽其道而已若李璀者其有得於此乎方怀光之将反也璀陈逆顺之理尽谏诤之道知其父之志决不可移也则言於德宗使为之备见君恩之不可背及怀光之败也则自杀以殉父见亲难之不可违观其言曰臣闻君父一也但今日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故不忍不言虽当大变之际而粲然君臣之伦又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逥耳虽在大难之中而蔼然父子之恩及德宗问其自免之策则对以俱死既不背其君又不遗其亲斯为忠孝两全矣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岂不各尽其道哉按免怀光一子死使收葬则怀光犹有後也璀之死可无毫发遗憾矣致堂胡氏谓德宗欲全璀则宜预诏马璲以怀光畔逆罪止其身念尝勤王特宥其子使怀光父子知之则怀光必使璀勿死而璀亦可以不死矣以愚观之虽有德宗之诏怀光之言璀必死而後已安肯托之以自免哉纵迫於君父之言暂焉不死此心其肯安乎亦必死而後安也璀谓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者盖其本心也李泌谓使其不死则亦无足贵者得其本心矣悲哉 汉昭烈顾命论 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其法固不同矣然圣人岂容毫发置私意於其间哉亦曰与天下公之而已立子以适三王不易之常经也然为天下得人则兼用官天下之法焉故太王舍太伯而立季历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其欲天下乂安宗社不废则一而已汉有天下四百余年桓灵不道僭乱四起操丕父子遂篡帝位昭烈以帝室之胄拥益州之衆三顾孔明於草庐之中遂定君臣之分相与披荆棘犯霜露同死生共甘苦者十有七年鞠躬尽力死而不已者皆为兴复刘氏也昭烈岂为身谋孔明盖社稷之臣也今刘禅昏愚暗弱纵使伊尹阿衡周公辅相亦必危亡而後已虽百孔明如之何哉此幸有说既曰兴复刘氏则凡高祖之子孙皆天下之共主何必拘拘子禅嗣位而後为汉祀不絶哉为昭烈之顾命宜曰朕与丞相所以经营天下者凡为兴复刘氏也今天夺我志病不能兴嗣子可辅辅之如不可辅则择刘氏之贤者而立之孔明王佐之才必有以处此而刘氏之社稷复兴矣惜乎昭烈之识不足以及此而乃言曰如不可辅卿可自取置孔明於嫌疑之地欲用权而择贤则恐天下以昭烈之言而疑已欲守经而不变则苦刘禅之昏愚而不可有为终於天下三分不能混一孔明既死刘禅卒就擒缚及其入魏屈辱百端略无愧耻岂惟刘氏之宗社不嗣遂使高祖光武含羞地下抱憾无穷古人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非但天不假孔明以年不克终大事实由昭烈顾命失言後嗣非人遂亡其国悲夫 子陵不屈光武论 士有间百世而始出屈万乘以自高举世谓之有道之士吾则曰洁身乱伦而已昔者严子陵与光武同游学及帝即位乃变姓名隐身不见帝思其贤物色【原阙一页】 通监 纲目书曰徵处士周党严光王良至京师党光不屈义亦见矣读者宜细玩之 师山集卷二 [book_title]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三       元 郑玉 撰序 春秋经传阙疑序 呜呼夫子集羣圣之大成春秋见夫子之大用盖体天地之道而无遗具帝王之法而有徵其於事也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其於人也可以褒则褒可以贬则贬其为纲也则尊王而贱霸内夏而外夷其为目也则因讲信修睦救灾恤患之事而为朝觐聘问会盟侵伐之文其主意也则在於诛乱臣讨贼子其成功也则遏人欲於横流存天理於既灭拨乱世反之正损益四代之制着为不刋之典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之者知其与天为一罪之者罪其以匹夫而行天子之事又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故易诗书言其理春秋载其事有易诗书而无春秋则皆空言而已矣是以明之者尧舜禹汤之治可复昧之者桀纣幽厉之祸立至有天下国家而不知春秋之道其亦何以为天下国家也哉然在当时游夏已不能赞一辞至於三家之传左氏虽若详於事其失也夸公谷虽或明於理其失也鄙及观其着作之意则若故为异同之辞而非有一定不可易之说两汉专门名家之学则又泥於灾祥徵应而不知经之大用唐宋诸儒人自为说家自为书纷如聚讼互有得失程子虽得经之本旨惜无全书朱子间论事之是非又无着述为今之计宜博采诸儒之论发明圣人之旨经有残阙则考诸传以补其遗传有舛讹则稽诸经以证其谬使经之大旨粲然复明於世昭百王之大法开万世之太平然後足以尽斯经之用而某也非其人也间不自揆尝因朱子通监纲目之例以经为纲大字掲之於上复以传为目而小字疏之於下叙事则专於左氏而附以公谷合於经者则取之立论则先於公谷而参以历代诸儒之说合於理者则取之其或经有脱误无从质证则宁阙之以俟知者而不敢强为训解传有不同无所考据则宁两存之而不敢妄为去取至於诛讨之事尤不敢轻信传文曲相附会必欲狱得其情事尽其实则以经之所作由於斯也其他常事则直书而义自见大事须变文而义始明盖春秋有鲁史之旧文有圣人之特笔固不可字求其义如酷吏之刑书亦不可谓全无其义如史官之实録也圣人之经辞简义奥固非浅见臆说所能窥测重以岁月滋久残阙惟多又岂悬空想像所能补缀与其强通其所不可通以取讥於当世孰若阙其所当阙以俟知於後人程子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岂无可明之义朱子谓起头一句春王正月便不可解固有当阙之疑某之为是书也折衷二说而为之义例所以辞语重复不避繁芜者盖以常人之心窥测圣人之意反复推明犹惧不得其旨也况敢吝於言乎然亦姑以便检阅备遗亡而已非敢谓明经旨传後世也观者幸恕其僭 周易大传附注序 伏羲画八卦而文籍生则易於诸经为首出秦焚典籍而易独存则易视诸经为全书天地万物之理古今万事之变易无不具吉凶消长之故进退存亡之几易可前知所以为洁浄精微之敎而示人以开物成务之道也易其可一日不讲乎予自中年即有志於是书学陋识卑不敢有所论着至正壬辰蕲黄红巾攻陷吾郡祸及先庐累世藏书无片纸存者求之亲旧悉皆煨烬虽欲一周易白文读诵亦不可得後三年乙未被召至四明始从友人胡伯仁氏假得程朱传义归来山中日诵一卦似若有所得者折中二先生之说合为一书名曰程朱易契间有一二已见不敢附入始有僭越论着之意又以无书考据而止丁酉之秋复避乱淳安之梓桐源出入涧谷上下林壑寂寥无事心地湛然因思天地一易也古今一易也人物一易也而吾身亦一易也自天地而敛之以至於吾身易之体无不备自吾身而推之以至於天地易之用无不周又以吾身而论之心者易之太极也血气者易之隂阳也四体者易之四象也进退出处之正与不正吉凶存亡之所由应者易之用也如此则近取诸身而易无不尽矣虽无书可也无画可也又何有於传注乎又何事於考据乎况伏羲作画文王系之辞以明其卦周公系之辞以明其爻者经也孔子为之彖为之象为之文言所以释文王之卦辞为之小象所以释周公之爻辞其源委纲领之论不可附入各卦者则为之总论号系辞上下篇其各卦义有未尽者则发凡例於系辞之中又为序卦以明其次说卦以明其象杂卦杂述其义者则易之传也今人舍夫子之易传而欲明文王周公之易经其亦昧於明易之道矣乃取文王周公之辞以为经而列夫子之辞以为传其或夫子之传辞义深奥则附以注说名曰周易大传附注庶几三圣人之书不费辞说而义自明矣呜呼四圣人之心天地之心也三圣人之书所以发明天地之精微乾坤之藴奥夫岂浅见薄识所能窥其万一是书之作徒见其妄诞不知分量之罪而已何有补於易哉虽然二文之经夫子之传自足相发有不待论着而明者则亦千古之确论也读者试以是求之 送赵典史序 典史县幕官也其受省檄秩从九品下其事则检举勾销簿书拟断决禄薄位卑务繁任重一县之得失百里之利害常必由之官所以治其民民所以治於官而位乎官民之间者典史也欲上而奉承无怠下而抚字无亏其为职不亦难乎故催科少缓簿书失实则长贰责我刑政稍猛期会太迫则吏民责我惟虚心待物善则称人过则称已布长贰之德以施诸吏民致吏民之颂以归美於长贰始可免焉宣城赵显甫典史淳安县解而东归举是说以赠且书之送行诗卷之首 送黄子厚序 星源王仲履以明经教授诸生文学德行在诸老中尤为超卓与余交甚善尝为余言其里中黄君子厚之贤而余未之识也至治癸亥秋余与仲履同试艺於有司时子厚为於潜簿亦被檄在院後数日始相识於钱塘旅邸望其气和而有容色听其语平易而直谅余既验前闻之不诬又以喜仲履之能知人也如此越明年余复与子厚遇於新安传舍一见如平生欢相与议论古今穷极经史下逮名诗法帖刑名术数靡不谈讨亹亹不倦余又以知子厚之学为有本而其施之有序也抑余闻子厚之在於潜凡簿之所得为者无不为而其所不得为者亦无不尽心竭力以佐其长令而务及其民子厚之政固贤於流俗矣虽然导以善而不善者化古之善教也旌其能而不能者勉後世之善治也於潜虽小刘女子之遗烈洪平斋之文献在焉子厚其为我求二家之後顾问而存恤之将见子厚之政不劳而治矣他日归以语仲履仲履又将为余喜也 送徐推官序 士君子在天地间唯出处为一大事故观其出处之节而人之贤否可知虽然出处之际祸患之来常有不可避者君子亦曰听其在天者而已故观人者不特论其得失之见於外又必察其是非之存於中者而後人之出处可得而论也今自三代以上孔子孟子羇穷困厄此圣贤之出处不敢说姑即自唐以来数君子而言之平章事陆?敬舆吏部侍郎韩愈退之宋丞相司马光君实龙图阁学士苏轼子瞻轼弟黄门侍郎辙子由太史黄庭坚鲁直徐州教授陈师道无已此其人皆有事业在天下文章传後世为士者所共知识敬舆以言事忤宰相裴延龄责授忠州别驾退之言迎佛骨非是几置之死末减斥逐岭南君实以直道谠论号为巨德元勲身陷诬诟名书党籍禁锢之酷及其子孙子瞻与章惇不合儋州安置子由贬雷州鲁直作承天寺记议者以为言涉讪谤窜宜州无已特以送别苏公亦坐免官此数君子者甚或除名削籍颠沛流离一至於极而不害其为出处之正是岂以自外至者为荣辱邪聊城徐公敏夫以江浙行省都事来为吾郡推官虑狱详谳人不称寃以其暇日进儒生讲说诗书觞酒赋诗无虚日盖亦君子人也泰定元年四月被论连坐去官士友至有为之流涕者而公处之怡然若无与於得失予於是益有感焉於其归也备述前世诸君子之出处以解士友之忧以颂公之行事而复书以为送行序云 送鲍国良之官巢县诗序 鲍君国良与予生同里閈观其平居暇日冲默简静若不能言矩步徐行如不胜衣父母具庆子孙诜列闺门之间孝友慈爱处已待人咸有法度予每敬慕焉他日受调巢县主簿归自京师过予言别予知鲍君以率其身者化其人刑於家者施於政其於巢县之治有不难矣虽然古人以治县为最难事故目县曰县滩谓人之为县若舟楫之过滩瀬也然此特指县令而言尔古今异制古者县令专制一县之事簿则分掌簿书而已今之制长令与簿共坐一堂之上遇有狱讼公议完署而後决遣之矧一县之事自下而上必始於簿簿苟可否失其宜政不平矣故今簿之职视古为尤难而责为尤重也鲍君是行承上接下必思有以尽其心毋徒曰栖棘非吾志也吾苟岁月以待调耳吾将见鲍君为淮右之最官而巢民蒙其福矣於其行也乡之俊彦以蛟龙得云雨鵰鹗在秋天分韵赋诗以重其别以予尝从四方贤士大夫学问政焉属予以序予不得辞 送唐仲实赴乡试序 唐仲实将随举试艺於有司以其尊府君之领敎分水也先期而行枉道省觐临行从予徵言为别予谓科举之设久矣唐宋之盛名公钜卿胥此焉出我国家延佑初诏行科举今二十年马伯庸为御史中丞许可用为中书参政欧阳原功为翰林学士张梦臣为奎章学士科举之士台省馆阁往往有之不为不盛矣其取士之法经疑经义以观其学之底藴古赋诏诰章表以着其文章之华藻复策之以经史时务以考其用世之才亦既严且详矣然朝廷不以是为难也必曰乡党称其孝弟朋友服其信义然後得与是选焉岂非以德行为本文义为末乎予与分水君为忘年之友辱爱最深知仲实之才超於人人而学出乎等夷也今将试艺於有司又必先过其亲躬省觐之礼尽孝弟之实可谓知所先後矣其言其行必有合乎今之良有司以无愧乎科举之盛也故序而送之 送汪仲罕主簿序 称隐汪先生生先先君子一年道德学问实相表里出处仕宦又相先後故两家子弟相与如骨肉而乡里称二父为乡先生焉先君子既没予父事而师承之者唯汪先生而已每过先生必造卧内拜先生牀下起而侍立见壁间所书无非警学者语而於戒酒之训尤拳拳焉似若为其仲子罕发也罕工书善画嗜饮酒终日陶陶世间荣辱利害未尝毫发挂於心也所至醉墨淋漓人争取之以为奇玩去年冬侄潜来谓罕酒戒甚严予未之信今年春往见先生退与罕语且曰吾为酒所困二十年今而戒之岂惟不致废事神气清爽於养生之道盖有得焉是皆吾父之教也今将之官丽水子於吾有兄弟之好其何以教我予为之言曰昔刘玄明谓傅翽作县令惟日饭一升莫饮酒此第一策子能克守家训益严酒戒则子之明足以烛理勇足以任事惠足以爱民严足以御下於从政乎何有而又何待於予言罕曰吾行矣请书诸绅以为佩 王仲履先生诗集序 先生姓王氏讳仪字仲履新安婺源人幼頴悟力学过人於书无所不读高於古文尤高於诗自其少时日课一诗稍有未安吟哦至夜分不睡故其为诗直追古人近世作者未见其比也然其格律高古用意深远非笃嗜古学不沦流俗深有得於诗之妙者不足与论乎此也延佑元年科举初行当时未有陈腐之习所得多山林实学之士故先生首与焉羇穷困苦又十有七年始获为池阳儒学教授未几以外忧去官明年先生卒矣後五年徵诸其子得诗七百六十有六篇刻之梓以广其传若夫其文之传尚有望於同志之士而所刻诗但据家藁所存旁蒐博采续为外集使无遗逸之恨是亦同志之事也玉於先生为诸生弟子先生常以伯仲视予且谓予诗似邵康节又似陈希夷呜呼先生没今七年矣予诗进否安得起先生而一论之 罗鄂州小集序 文章与天地相为终始视世道之升降而盛衰者也盖自夫天地既判三辰顺布五行错出其文着矣伏羲画卦而人文始开文王赞易而文益备矣及夫两汉二马扬班或以纪事蹟着於策书或以述颂功德刻之金石文章之作始滥觞矣自是而降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制而文章亦由是而见焉岂唯足以传其事功因以观其治乱故唐之盛则称韩柳宋之初则有欧苏南渡以来又世道之一变也见称於时则有吾州二罗公焉六朝五季盖寥寥乎无闻矣然则三代而上圣贤迭兴其所述作尊以为经不专於文章而不能不文章两汉而下文人才士相与论着流而为史必工於文章而後能文章今之文章两汉之谓也大罗名颂尝知郢州小罗名愿尝知鄂州鄂州之文尤为缜密古雅惜其全集不传今行於世者鄂州通守刘清之子澄之所刻盖鄂州既终於郡子澄因以所见裒集成书号鄂州小集视其大全盖什一耳岁月既久小集亦不复存予尝得之於藏书之家读而爱之乃谋刻之梓以广传布从予游者洪氏之兄弟曰斌曰杰曰宅鲍氏之叔侄曰元康曰深乐以其资共成之而请予为之序予闻诸先生长者南渡後文章有先秦西汉之风新安二罗其人而淳安县社坛记尤为世所称诵以予观之陶令祠堂记张烈女庙碑理严辞畅读之如登轩陛而闻锺吕之音至於论成汤之慙德则所以发千古圣贤之心明万世纲常之正者为何如哉宜其称於当时传於後世也但朱文公常欲附名集後卒不及有所论作顾予何人而序其首此则鄂州之不幸而予之大幸者也因为上下天地经史之文古今盛衰之变使读者知其所自而不苟焉是亦为学之一助也鄂州字端良号存斋乾道二年进士 送郑照磨之南安序 国朝之制各路设首领官三员总领六曹职掌案牍谓之宾幕与郡侯别驾分庭抗礼不敢待以司属其官曰经历曰知事曰照磨照磨初名提控案牍行省版授後改兼照磨承发架阁乃命於朝列第九品今铨曹以员多虽正从八品皆借注为之又兼领对同承发检举勾销与夫图籍之所藏案牍之所?别有印章其位视经历知事虽在下而事加繁剧焉令甲凡在外诸司署牍皆自下而上故一路之事必自照磨始照磨以为可则署而呈之府然後行之州县照磨以为不可则格不得行故一郡之休戚衆务之得失在於照磨一署之顷照磨署之当则一郡蒙其福照磨署之不当则一郡受其害矣照磨之职可不谓重且剧哉同姓兄仲贤由文学掾借注廵检既有武备矣乃辟广东帅府掾尤长於吏事考满当升八品铨曹以无阙借注南安照磨行有日亲族咸在设宴以为饯玉举酒属之曰不卑其官而勤其事古人之所以为善政也吾兄之为南安一事之来必思其当当而後行不当必不行凡阅一牍商一事必尽其心曰钱粮者生民之脂膏刑名者百姓之司命词讼不理则民生怨怼铨选不公则吏不劝戒如此事其有不当者乎吾将见南安之吏安恬於职南安之民歌謡於道矣岂特南安之幸亦吾宗之荣也 燕耕读堂诗序 余年十八九时从胡先生緑槐氏学明年先生与乡举余以年不及格不得行先生之友张子经氏实与偕行未几子经自杭先归携先生书过予始得相识书有过元城不可不见刘忠定公之语今三十年矣子经乃来乡里横经开讲席诸生得闻所未闻独余为最故三月七日骤雨乍霁天气清明携酒过鲍氏耕读堂与子经叙故旧是日会者项子闻鲍仲安与其侄伯原以仁伯尚诸生得侍者鲍安鲍葆以时赴郑老同襟期分韵赋诗留余为序不得赋余惟感今思昔俯仰慨叹方余从先生游时年少气锐勇於为学故先生有元城刘忠定公之语所以望余者至矣今余发种种年已入无闻学问日益荒落所以负先生者至矣固无以见子经也他日又何以见先生於地下乎因为之序以识余之愧云 颂叶县丞平金课时估诗序 徽素不彦金至元间山民淘涧谷得金如糠粃校所取不酬劳事寻已献利者罔上病民遂传令令岁入金以锭计五十有二郡既不产金民无从得金猾吏豪右贸他郡待民急而售之又从索费与贾雠至倍号揽户事觉则以其倍计臧论罪如法官中每月以民间所用平其直逓申所司谓之时估揽户惧事之觉也则请托吏高其估以待觉逭罪长令署纸尾申达府若省漫不省以为常至正五年市中金贾两以钞计才五锭有奇至增以为十适中原饥议者请以金折收钞为救荒计歙县丞叶君以他事在省知折收与金贾争县状曰是岂可重困吾民乎亟以牍闻府会郡守哈刺公别驾王公皆贤而爱民惊问故求贾於市卒改从实估民以不害虽二公之善政实叶君有以致之其用心贤矣哉予往留京师见两都和买法凡民间直一钱物中入县官即可得两三钱物竞至而官不强取是以民富而国用足江南州县去京师远不知朝廷德意惟恐亏之官故常疲民以奉上民困而官不恤此岂法之罪哉古之善为国者必先富民民者国之本也国用乏而裒民财以足之犹割四肢之肉充口腹之食其能久乎叶君尝仕中朝知国家大体故能推吾君所以爱民者而爱吾民真今之良吏也使天下皆叶君民其有困苦者乎士友既为歌诗颂之复徵予序 送葛子熙之武昌学録序 临川葛君子熙将之武昌録学事挟太史危君太朴之书过予黄山之下留连累日将别徵言以为赠予语之曰予家新安朱子之乡也子家临川陆子之乡也请各诵其所闻可乎方二先生相望而起也以倡明道学为已任陆氏之称朱氏曰江东之学朱氏之称陆氏曰江西之学两家学者各尊所闻各行所知今二百余年卒未能有同之者以予观之陆子之质高明故好简易朱子之质笃实故好邃密盖各因其质之所近而为学故所入之涂有不同尔及其至也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岂有不同者哉况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尊周孔同排释老同以天理为公同以人欲为私大本达道无有不同者乎後之学者不求其所以同惟求其所以异江东之指江西则曰此怪诞之行也江西之指江东则曰此支离之说也而其异益甚矣此岂善学圣贤者哉朱子之说教人为学之常也陆子之说高才独得之妙也二家之学亦各不能无弊焉陆氏之学其流弊也如释子之谈空说妙至於卤莽灭裂而不能尽夫致知之功朱氏之学其流弊也如俗儒之寻行数墨至於颓惰委靡而无以收其力行之效然岂二先生立言垂教之罪哉盖後之学者之流弊云尔呜呼孟子殁千四百年而後周子生焉周子之学亲传之於二程夫子无不同也及二先生出而後道学之传始有不同者焉周程之同以太极图也朱陆之异亦以太极图也一图异同之间二先生之学从可知矣子之敎於武昌也其为朱氏之说乎抑为陆氏之说乎幸诵其所闻以教我 心田道院设醮诗序 国朝之制士大夫官至七品皆得推恩其亲爵秩视其子至正七年五月新安鲍同仁以年劳升七品受从仕郎邵武路泰宁县尹以归明年之官泰宁以状请於朝如故事九年十一月命下同仁父景文先生周封从仕郎徽州路黟县尹母妻皆宜人命下之日先生适年八十自思朝廷宠以爵秩造物赋之夀考无以报效先是先生预卜葬所於城南之叶有筑宫其旁居道流以守之正一教主天师大真人为题曰心田道院十一年二月即其中设醮三日既以答天贶又以报国恩阐事之际云?钲鼓声震林谷步虚散花韵绕云汉先生盛服入就厥位俯伏在地诚敬恐悚真若上帝之临乎前也九朝既毕四鼓方鸣天地开豁星辰明穊乃行三祭酒之礼醮事告周坛壝斯彻神人喜欢形於歌咏道士黄师玄首赋唐律一首以道其事子姓宗族朋友交游更唱迭和积成巨帙乡里传诵以为美谈师玄一日携以见过求予序其首此诗人天保之意而虎拜稽首之事盖余之喜闻而乐道者况玉於先生为通家子弟执笔书之其又何辞 师山集卷三 [book_title]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四       元 郑玉 撰记 淳安县学修杏坛记 至治元年十二月淳安县尹李侯修杏坛成敎谕王君克明相属以记玉谓春秋之法圣人示人之意微矣凡工役之兴巨细毕书所以重民力也独於僖公修泮宫略而不书所以见其必当修也不费一辞而褒美已着如此则李侯杏坛之举可以不书虽然世衰俗薄教化日下所当作者人反视为迂阔其不书者人必以为不足书圣人之大经大法至是有不得不变者矣则书之亦可也乃为之记曰坛在县学戟门外之西其崇一丈一尺广称是深加五尺有奇垒石为固前植以杏後覆以屋此旧制也李侯因其弊而新之视旧无所加损以工计若干以缗计若干民不知役吏不告劳再越月而竣事侯名思明字元亮世家睢水人其为是县外柔而内刚视民如子信施於人而人信之宜其为是为不难也 小金山记 予年十七八时东游京口登多景楼望金山在扬子江心屹然为中流砥柱念欲一跻其颠酌中泉以适平生乐事竟坐他事不果去今盖七八年及得小金山之名而有触焉者新安江自率山发源东流三百里为淳安县未至县之十里江心倚南少西兹山在焉东北江面百余丈西南仅仅一涧环之如带大旱或可掲四时非舟楫不能渡古树萧然出烟苍水黄间石色崚嶒苔藓如绣上有佛寺旧极壮丽岁久寖就颓圮僧徒星散今无有存者唯败屋数椽而兹山之景无改也济岸而南攀援至山腰为石洞者三穹然如厦屋大可二三十人坐中半之小十数人余又有一岩嶔嵌特甚如浮图氏所塑观音像坐石东望西洲溪分两?居民庐舍栉比鳞辏黄花翠竹果木桑麻之属蓊欝葱蒨无所不有傍一石出滩瀬中如龟形遡流而上号龟石滩西去锦沙村才一二里燕石岩相对峙若楼阁飞檐出临水上盖一县山川之胜聚焉于此百里间无与之敌者嗟夫山之为物一拳石之多也其小大固不足论至於景物之多寡胜槩之优劣亦有不得不论者兹山所少中一泉尔至於岩洞之幽锦沙燕石之胜西洲龟石之奇金山所无有也试约两山之灵相与可否将伯仲之而忘其大小矣予居西一舍近有山出水中曰岑山者气象大与兹山比尝欲以是名之而未果也今乃为其先焉予将归而题之曰小焦山云 燕乐堂记 大伦惟五朋友居其一焉故虽父子之亲而无责善之道君臣之义而有际会之难矧兄弟怡怡家人嗃嗃违之则悖天性怫之则忤人情其自始至终自少至老长吾之志成吾之才辅吾之仁者惟朋友是赖人生盖有不敢告其父母而以语其朋友者亦有父母所不容言而朋友言之者是朋友之伦虽非天属而於人之情则至近且密也其可一日而忘耶剑溪徐成大距家东五百步并溪之上为屋三间四楹後翼为轩两楹俾朋友之来过者馆焉日因吾友人洪君探微徵名并记余取诗人之意名以燕乐成大不以为非是则吿之曰燕乐朋友之情也而有义存焉朋友以义合者也求朋友之情於吾名又求朋友之义於吾记可也不然燕乐之极必生乖离非惟负余命名之意抑亦有悖天伦之懿德乃书而授之剑溪在淳安县西南由县西双桂源入此凡四十五里 覆船山云心庵记 歙南有山特起介乎徽杭建德之交曰覆船山者为一方祈祷之处神龙之所宅也山高数千仭其来自黄山联属断续起伏顿挫奇形怪状千百万变以至於此磅礴欝积分肢析?而为浙右诸山其南出则为建德之金紫峯以及云源诸山东西两百照其支阜融结而为淳安县其北复为白石岩龙塘山至杭之於潜临安矗起而为东西两天目龙飞凤舞始尽发其灵秀盖名山云山颠有龙池泉出其中裂山而下石门九锁对峙如峡至山之腰倾为瀑布与石相触澎湃激射如喷噀状石後有潭莫测其底亦龙之别宫也每天欲雨时云出其上如戴帽笠居人率以此占隂晴之候无不验者旱则祷之或得蜥蜴蜿蜒雨即随至僧觉圣白傍近大家洪氏得钱为倡募衆力结庵其下为祈祷?事之地余以云心名之复请为记夫深山大泽必有龙蛇天降时雨山川出云是山龙蛇所藏能出云为风雨法应得祀圣苦行修持戒律颇严衣不敌寒食常怯於饥而勇猛精进无退转心如是是可嘉已旧有比丘尼居山中事龙甚谨叩多应因并祀之盖亦尸而祝之之意宜牵聨得书庵之始泰定元年九月某日其成明年某月某日求余记者洪氏之子斌比丘尼俗姓汪山下民家子也 木斋记 庐山之下九江之上有隐君子方君子玉筑室以敎其子积而名曰木斋斋在居西若干步为屋三间四楹间十有二尺纵横相称虚其中以待宾客辟左右两室设几卓陈枕榻置琴书壶矢棊局笔砚瓶炉图画与凡茶酒之具日用之器率其子弟或弦或诵或投壶围棊以为戱或焚香插花以为乐或留情翰墨或寓意图史渇则烹茶酌酒倦则休息於床宾客过从方君坐谈子弟侍立应对酬酢无不适意屋上复阁仿古人尊阁之义列庋先世遗书而轩其四达以待登临眺望开西窗而拄笏则五老诸峰开先瀑布烟云掩映如在几席之上俯东槛而寓目则长江万里波涛汹涌以入於海而莫穷其极阁後为台而露其上为春夏曝书之所屋後为亭扁以听竹为晨夕游息之地古木修篁繁隂数亩此木斋之大槩也予不识方君识积於京师积语如此属予以记夫陶县令之高风李山人之逸趣千载之下必有闻而兴起者方君岂其人邪何时担囊负笈买扁舟过彭蠡泛大江抵康庐之麓抠衣升堂拜方君床下与积登临啸咏徜徉眺望吊古人之陈迹为当日之胜游以穷木斋之景是则予之愿也积归趋而过庭其以予言而请积字叔高力行强学醖藉而文为中朝诸老所爱 石迹山建桥记 石迹山为祁门最胜处邑人胡君俊夫始建玄武之祠於山之颠王君儒翁廼於半山之间跨涧作桥仰视飞瀑俯瞰龙湫山川轩豁景物呈露又为石迹最胜处予尝与王君之子存善游而乐之时未有桥也今桥成而景益奇矣予故喜为记之桥之建以至顺三年十二月庚申记之作以明年六月某日予为郡人郑玉书者胡默篆者钱塘吴叡 肯肯堂记 南里洪君味卿隐居求志政施於家上奉慈亲下抚诸弟闺门肃穆族党以和吾乡之称家法者归焉年逾四十即为老计辟地一区高下相称袤广十亩谓其子斌曰吾将於斯凿池治筑亭榭栽花莳竹艺蔬植果以逸吾老而终天年吾无意於斯世矣汝其勉之未卒事而味卿即世斌曰此吾父之志斌之责也其可不思所以继之乎於是因其旧地围以崇墉凿池筑亭栽莳艺植如味卿语而奉味卿之柩别为一室?置其中以竢吉卜谓其友郑玉曰斌托交於公最早公之知斌最深曷为名斯以昭吾父子之志实大惠也玉曰呜呼天地一万物也万物一我也而况父子之亲乎参赞化育垂世立教皆吾分内事也而况家庭之近乎世有厥父播厥子不肯获厥父作室厥子不肯构者彼独何心哉是盖私於一已而不能以父母之心为心者也若吾子者岂唯肯构且肯堂矣其以肯肯名之节夫再拜谢曰斌之事虽未能如公言斌之志敢不为公勉玉曰未也吾言末矣昔者子之先君子高尚不仕故能寄兴泉石留意池馆虽其经营布置弗底於成而子能成之以有肯肯之名而玉之先君子尝仕於时学不尽试才不大用沉没下官卒无所偶斯为罔极之痛玉也樗栎之材於世无补将贻先君子之辱朝夕是惧岂不大有愧於子之肯肯者乎然则子之先君子所以潜德弗耀厚积薄发者政所以为子之地玉之先君子大才小用不尽所藴者又岂无待於玉乎虽然古之学者忧道而不忧贫正谊而不谋利苟其心俯仰无所愧怍达则推以及人穷则独善於已所谓天地万物皆吾一体以之参赞化育可也以之垂世立教可也岂但不辱其亲乎是则二父之志而玉与子之所当勉者又何必区区一园圃亭榭之间也节夫再拜曰公言至矣请书以为记 云涛轩记 吴孟思作云涛轩於无何之乡乌有之所使夷坚子志之夷坚子曰予尝游天目山宿狮子寺明日微雨乍霁晓日初升烟雾四塞云气在下有僧进曰山中云海率三数年不一见子有前缘山灵效顺真若天垂地涌鬼攉神挥子盍起而观之予於是坐玉立亭上凭槛俯视但见烟云起伏如波如澜上下天光一色万里无有涯涘或远峯高矗耸出云外又如蓬莱三神山缥缈水中舟不可近日从东上半在云端则又如出於扶桑沧海之墟而不知其已在万山之上也须臾烟收云敛天气清明乃无有一物又尝观潮钱塘见海门初白渺渺一发油然若云兴於远岫之间已而掀天拍岸涨海翻江声震乾坤势吞吴越壮观为天下第一此所谓云涛者也子居闤闠之冲正当车马之会室如斗大牖似瓮悬而所谓云涛者安在也孟思笑曰吾眼空四海胸吞云梦以天地为籧篨古今为瞬息凡宇宙间烟云变化风涛出没皆吾轩中物也又岂拘拘一室之间者乎何当与子挟飞仙乘怒翼超轶乎埃之外周旋於太虚之中仰观六合俯视八荒则天下一云涛耳何子言之陋也夷坚子於是怃然不知所云新安郑玉闻而壮之遂次第其语而为之记 郑彦昭读书巢记 同姓名潜字彦昭者居长龄里与予家不同谱而以叔父事予性敏悟志坚笃才干优余识见明远吾乡子弟之千里驹也始予未见潜尝有後生无可与语之叹及得潜而予恨释然矣潜父随宦东西未尝家居母夫人专意教子潜慷慨有大志多与四方豪杰交宾客过从席无虚日母夫人出钗珥鬻所爱物供之无厌倦意以故潜得安心於学至於有成尝於所居之西筑楼一间广不盈丈高二十尺请予名之予曰子之作是楼也将以为读书之所而状若巢然予名以读书巢何如潜拜曰叔父之言盖有在矣夫鸟息於巢故举而有飞翔之乐人居於学故出而有行道之功叔父之望潜者深矣岂但以其类巢而名之乎予笑曰噫子启予矣予何言焉子其书之以为读书巢记 静虚斋记 乾明观故有静虚斋兵火後屋毁斋亦不存元统二年道士吴君定夫筑山房以为修炼之所廼书旧顔掲之属予以记或者曰此老子归根之论也子盍为演其义而记之予谓定夫名家子世读圣人之书今虽寄迹老子法中其心必有乐乎吾儒存养省察之功修已治人之学故造吾而请尔吾又为老子之说以吿之岂定夫之心乎故举所闻於父师者而吿之曰此周子学圣法也明通公溥之谓乎圣人之所以异於人者以其无欲也无欲则静虚而动直矣静虚故明而通动直故公而溥此圣人之所以合天德而学者之所当学也虽然或者疑之定夫之名斋静则虚矣其如动何夫静者体也动者用也岂有有其体而无其用者乎在学者推而行之耳若夫能静而不能动有其体而无其用者非吾圣人之所谓道又何必吿以圣人之学乎定夫莞尔而笑凝然而定若不闻者予盖知其深有契於是说而难於言也故书以为记 重修忠烈陵庙记 後至元之二年冬府判燕山马侯佐治新安官府修明僚采协和政有所未孚事有所不便侯辄白府罢行之士修其教农安其业差徭不扰租赋以时六邑晏然官以无事乃延见父老询民水旱疾疫所以致祷祀者衆谓忠烈王自唐至今以功劳血食祷应如响侯识不忘明年春霪雨害麦民且忧饥年侯白僚长率厥官属诣祠下斋戒以请翌日天体霁然麦遂倍收王有陵庙在郡北七里云郎山中侯往谒谢则左倾右颓风雨弗庇侯喟然叹曰吾徒以善恶赏罚之权而教於阳王以雨阳祸福之秉而相於隂实一郡生灵休戚之所关系陵庙废坏弗葺吾守土者之责也首捐已俸以倡凡厥在位各以品秩出金有差命歙县主簿韩君世杰董其事逾月告毕内外一新士民乞灵莫不起敬韩君过予请文刻之石予惟隋之亡也海宇如汤歙宣睦杭婺饶六州之民独不识兵当其大乱之时如处太平之世者皆王之力也宜其血食千载报祀无穷按歙县有古?墓凡三晋新安太守程元谭墓在予所居贞白里中今唯双石人可识然沉沦土中殆尽矣陈仪同程灵洗墓在郡西南曰黄墩相传即墓为坛因坛为庙今亦不知其墓之所在独王以丰功钜烈生有济时及物之恩死能相其雨阳水旱之宜故自唐至今六七百年前庙後陵巍巍不废功德茂矣汉以秦隐王有诛秦之功置守冢者三十家禁其樵采吴越钱氏当五代之乱保有两淛後世亦为立寺观以守其坟墓此皆古今令典所恃以为劝戒者马侯以聪明才干历仕中朝故其出佐外郡知重民事能及於是是可书也赞是役者前推官庐陵欧阳侯齐贤知事东平王士钧马侯名桢字干臣其祖璘尝为参政江淮省父泽广平路总管盖世家云四年二月庚午记 耕读堂记 鲍生深筑室於所居之前为委积之所暇则弦歌其中名以耕读请记於予予未有以记也客有疑鲍生者问於予曰耕田农夫野人之事读书士君子之所以为学也鲍君欲比而同之不亦难乎予曰噫子之言谬矣夫古之时一夫受田百亩无不耕之士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无不学之人秦废井田开阡陌焚诗书坑学士先王之道灭矣汉兴虽致隆平之治卒不能以复淳古之风而士农分矣於是从事於学者则不知稼穑之艰难从事於农者则不知礼义之所从出後世有能昼耕夜读以尽人道之常者人至以为异而称之其去古道益远矣鲍生从予游粗知好古人之道故能耕田以养其亲读书以修其身使比屋之人皆如鲍生皆尽耕田之力皆有读书之功则人情自厚风俗自淳虽复三代之制不难矣子何疑焉鲍生进曰先生斯言非记乎请书而刻之屋壁 修复任公祠记 新安郡城之北四十里有寺曰任公寺者梁太守任公彦昇之祠在焉祠废已久独罗尚书汝楫所为碑文具存予因暇日与二三友生过之乃图兴复鲍元康仲安元康从子深伯原观以仁洪斌节夫各愿出钱供费又得里人许绍德子华身任其事四明张【阙】 可久监税松源力赞其成县令张侯闻之为之丁宁勉励使无违吾志於是谋於寺僧曰思睦曰诚真皆乐闻其请始克奉公法堂之右复其旧贯焉既已事闻于郡郡檄张侯有事祠下父老来观喜而鼓舞咸谓宜有辞刻石以诏来世而属笔於予吾郡晋武帝太康元年以新安为名至今至正八年一千六十九年其太守见於郡志者二百五十一人贤而见祠於其民祀而不废於其後者惟公一人而已且祭祀【阙】  在礼典世次更易迁祧有时虽富贵之极【阙】  制则人之见祀於其子孙者有时而尽岂若公以善政被及其民没而见祀千载不废於此虽足以见公恩德之在民者深亦可以见吾新安之民所以报事其上者无所不至而风俗为厚矣若夫公德行文学与为政之详具在本传与前碑所録此不再书姑记其祠之兴复使後之人嗣而葺之不敢废坠云耳张侯名灏字君用济宁人 三乐堂记 余以才疎学陋无所用於世也退而躬耕壠亩将以自养间有朋游相从讲学乃筑室师山之上以为肄习之所使英才得以致其道焉因取孟子之语名其堂曰三乐夫父母俱存兄弟无故者由於天仰不愧俯不怍者在於已乐得英才而教育之者系於人今余也由於天者既不可必得在於已者又不能以自尽终将有望於人而已则其愧怍有益甚焉而亦何以为乐也虽然学於是堂者及时尽力加以百千之功视余之悠悠岁月不能尽其在已者至於老而自悔乃有所望於人也以为戒也而益勉焉是亦师资之道而固余之所望於後学也 小毋堨记 里人以草木投溪涧中压以沙土絶流为堰凿渠引水以灌田谓之堨小毋堨者在予居之西二里其源发於灵山自源至堨才十里朝盈而暮涸者也岁农家待雨霁备草木及举事其流已竭矣盖未尝沾其灌溉之利也後至元某年冬从子绍谋易以石梁图为永久徵工於农怨声四作人或难之绍不为止乃伐巨松列置水中纵横其上布石为底卷石为篷取碎石杂置篷下以实其中捣石之灰苴其罅漏梁成横接两岸其平如砥然後立木为柱布板为闸山水暴涨则启闸以泄其怒溪流既平则闭闸以障其溢农免修筑之劳田享灌溉之利人始歌之至有欲祀之者绍又割田三亩令收其租入以供春秋祀事及凡堨之岁费积其余以待修葺於是堨之事始备可以传之永久矣堨之音褐吴楚之方言耳按韵书堨有掲竭遏三音而不音褐皆云堰也柳子厚袁家渇记虽云音褐而所用乃渇字吾郡旧俗相传用韵书堨字而音如柳子厚记今姑从俗庶便观览云 邵武路泰宁县重建三皇庙记 泰宁县三皇庙始建於县治之西当时草创应令地卑屋陋不称尊崇明祀之意至正二年前令王君成吉因废佛庵迁之县溪之南二里且收庵田之入以供祀事然规模位置率多因庵之旧不能如式又溪水阻隔往来跋涉官民咸不以为便八年今令鲍君始至因官民之所欲又迁之县治之南罏峯之下正殿三间翼以重檐榱桷四出前为门屋五间掲以开天之门又其前为棂星门者三东西各一庑庑各四楹地位高爽规模宏壮既免跋涉之劳而尊崇之意亦称矣走书属予记之予闻诸夫子庖牺氏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神农氏斵木为耜揉木为耒以教天下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之三圣人者开天立极创物作则垂之万世生人之类得以相收相养以至於今皆其力也凡有生於天地之间戴发含齿而为人者所宜报祀无穷况於有土有民法三皇之道而为治者乎自隋以前此礼未举固为阙典唐天宝中制始立三皇庙於京师有司致祭郡县犹未有庙也我国家龙兴朔土治尚简略淳朴之俗隣於古初乃始致意三皇之祀於是郡县皆得立庙岁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太守县令各以其服行事惟谨报本始也鲍君此举可谓知所本矣予与鲍君同里閈尝相共讲学知其存於中者为有素未知其施於政者为何如也近予从兄璿归自闽中闻泰宁人诵其令尹之贤谓虽风纪之司不是过也然後益信鲍君之与予讲於家者为不诬矣故乐为诵其所闻使刻之丽牲之石鲍君名同仁字国良新安歙人也予其里人郑玉 富登钓台记 歙南山水最胜淛江出焉由浙源百余里至县境曰富登渡一石巍然出江上势欲飞入江中予过妹壻吴虎臣数往来其处每一登临或坐或钓辄徘徊不能去人因名郑公钓台石淮阃余公廷心篆隶妙天下闻予之有是石也大书郑公钓台四字以为寄至正十有六年秋八月予以被召辞还留虎臣所始取余公所书刻之台前而记其所以得名之故镌诸後石里人鲍叶为予结草堂其侧虎臣字道威叶字君茂是月辛未记 师山集卷四 [book_title]卷五 <集部,别集类,金至元,师山集>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五       元 郑玉 撰记 绩溪县三皇庙记 国朝之制通天下得祀者惟三皇社稷孔子而已盖治始於三皇学极於孔子农之功着於后稷祀之所以崇德报功不忘其本也绩溪县故有孔子庙社稷坛壝岁时有司行事如彛礼三皇庙独未置前此县大夫不知其阙典也部使者数以为言至元元年今达噜噶齐某言於衆曰县地方百里比古公侯之国三皇庙不建为之上者不知为治之本为之民者不闻古昔之盛固吾县大夫之责亦尔民之羞也衆曰然乃卜日相攸得地於县治之某所鸠工度材经始於某年某月某日殿堂门庑如他县之制而雄壮有加焉既成以九月九日行释奠礼文武官属咸与荐祼父老聚观咨嗟叹息相与语曰使我辈得闻古昔之盛典礼之大县大夫之力也其可无所纪乎砻石请书其事某惟伏羲神农黄帝开天立极创物作则垂之万世天地有不能为其所为者而况於人乎况於後之圣人乎故虽尧舜禹汤文武之盛亦不过因三皇之治随时而损益之非有加於三皇也其见祀於天下享报於无穷宜哉朝廷之令典县大夫之盛心与父老之言皆可书也故不让而为之记 养晦山房记 木之能生於春以其当天地闭塞万物藏蛰之时乃能收华反实聚其秀而纳之根及其天地变化雷雨奋作然後芽萌甲拆生意冲突而不可遏人之为人亦犹是耳幼而学焉壮而行焉盖幼而不学则无以穷天下之理而致其知及其壮也不究之用则亦何以为学哉未有用而不本之学学而不究於用者当其学时若无所为於世而人以为晦及其用也则人以其有补於世而谓之显易以龙蛇之蛰譬之精义入神於言学切矣伊伊之耕於莘太公之钓於渭卒辅汤武之圣君成商周之大业此始晦而终显者也孔子孟子以大圣大贤而不见用於当日然道隆天地泽被古今此晦於一时而显於万世者也夫显晦虽有穷达之不同而於圣贤者无与也此予晦之所以致养而山房之所以得名欤予少时嗜读书号能记诵稍长涉猎世故出入忧患中益惊恐其心劳其体驯致健忘药石不能愈思所以完神复志因游黄山从祥符主僧借隙宇加辟治兀坐其间尽取天下之书而读之以求圣贤之所谓道濳心而勉学焉庶几董仲舒之不窥园陈烈之闭户者昔紫阳夫子之冠也屏山刘先生祝之曰木晦於根春容晔敷人晦於身神明内腴夫子能用其言以继往圣千载不传之学而为百代宗师呜呼夫子往矣予其徒欤 尊已堂後记 汪氏望於新安自隋唐至今代有闻人七八百年衣冠之传诗书之泽不坠益振城南隅汪氏在宋淳熙间乡先生曰伯举与其弟伯虞伯言筑堂以居读书其间兄弟自为师友乐夫天命之贵不假外物为荣故尚书金忠肃公名以尊已邕州吴文肃公为之记朱文公尝书尊已堂三大字掲之楣间炳如也当时名胜如鄂州罗公皆有篇什传诵天下脍炙人口堂灾於景定元年庚申继而复之者则其孙某也元贞元年乙未郡城不戒於火堂复遘灾惟时绵蕝草创卑漏湫隘视旧弗称因循苟且者二十有一年延佑二年乙卯五世孙曦圣字一清始更而大之高明爽垲宏丽静深檐桷翬飞牕户敞达乌聊前揖披云後拥山若增而高地若辟而广凡登斯堂者心若有所感而通目若有所豁而明格物穷理若有所见而得操觚命辞若有所助而成一清则曰吾非敢广室庐侈游观也盖以承先志彰祖德耳属其里人郑玉使记之玉惟斯堂之建命名题扁作记赋诗皆当世儒先生长者玉得置名壁间托以不朽是固愿也然斯记之作以吾文公而委重二公谦让不遑则玉何人而敢赞一辞焉第以堂之重建不可以不记姑记其重建而已呜呼堂存则名存名存则尊已之义存而一清之先志为不孤四君子之言为有考也又乌俟夫记 向杲寺重建弥陀殿记 向杲寺在新安郡城之西寺後为弥陀殿岁九月之望合四方善信作净土会号曰西莲社盖一百六十年矣岁月滋久殿益倾圮寺僧德新告於会之衆得钱若干缗以改造焉既毕事谒余请记余惟先大父自宰乡邑告老来归即主是会先君子每待次家居亦往与焉余时以童子得奉几杖侍立左右见其蒇事之夕旄倪咸至序齿而坐饮食之际内外肃然已乃结跏合掌默诵朗宣气象雍容有足观者此余之所喜闻而乐道也殿起於宝庆三年丁亥扁曰极乐则里人罗永臣之所书也泰定三年丙寅德新乃建是议先从父学正公讳某实始倡之同时都会首某人等佥谋以同衆力齐举会之善信乡之好施者咸有助焉乃以九月庚申撤其殿而新之斋厅五间则因其旧而加葺焉按佛书阿弥陀国土在天竺十万亿国土之西其民无有衆苦故名极乐新安为郡介大江之东居万山间其境四塞故无兵戈之扰而隣里得以相保依山为田素无涝溢堰溪凿渠足以灌溉故无水旱之苦而老稚得以相守地旷人稀其气清?故疫厉罕作而生死得以相安其人复以礼义自持勤俭自处故其风俗淳厚家给人足有非他处之所可及者是即极乐国土矣又何必天竺十万亿国土之西而求所谓极乐国土者耶且一百六十年间星移物换世异人殊至元德佑之交鼎迁运改而斯会未尝废辍亦可见其土之为极乐而其民之无有衆苦矣季秋之月农事既隙乡党隣里父兄子弟咸会於此修设佛事之余因其长幼之序语以孝悌忠信之道则斯殿之建岂唯足以资其冥福而於皇极之福亦有助焉此则余之望也敢以为记 松月斋记 客有以松月名斋而谒记於余者余曰松月之斋何如客曰吾居云水之乡结庐城市之会而有隙地焉地有古松数本樛屈偃蹇苍甲若龙适当吾斋之前月上东山又在此松之外良宵美景吾坐斋上推牕凭栏辄见松月吾是以名之余曰噫嘻异哉子之名斋也今夫地有远近景有优劣而月无不在焉世有古今人有贤否而月无不照焉是则古今之月一同而远近无以异也自东坡以江上之清风配山间之明月而後天下之以山月为胜者有人也至於月生松外景若天成则世未有知其妙者坚贞夭矫岁寒不易者松也清辉皎洁容光必照者月也而月出沧海之上松影牕牖之间虚室生白素壁如画此时此景则与世间月色为不同而吾斋之所独有也此斋之所以得名与而余未之前闻也何时具扁舟过太湖访子斋中哦松弄月收览景物为子记之未晚也客曰公言讵非记乎吾请归而书之斋壁客姓某氏名某毗陵人 黄竹岭廵检司记 黄竹岭在休宁县之西百六十里前至元间江南新附殷民未安时多反侧乃设廵检司置官一人行省版受吏一人兵三十人以守之及天下既平海宇宁谧若无所事乎兵黄竹在深山中幽僻不可处乃移治江潭江潭去县才七十里亦一墟市也然无吏舍僦民居以为治无常所得盗贼寄系闾阎情或漏泄案牍栖藏无所复多散逸前承後继漫不之省元统二年春吾友程君以文以着书奎章阁借注是官始命於朝既至慨然曰廵检官虽卑亦天子九品吏涖事无所非所以示观瞻乃出钱为倡其隶於兵与民之好事者咸以钱助为若干缗而莫宜其地江潭旧有三官祠地势夷亢山川回合为一方胜处请於提控官以缗钱贸得之舁三官像置道士观以至元元年某月某日徙治其中除旧布新构涂甃甓各尽其美中为涖事之堂扁曰不欲东西各为一室以待部使者与大府之客有事过吾境者而馆焉又以仪制之未备也两旁缭以修墙列树竹木其前因门为楼置钲鼓其上候测更点以警民出入其西别为屋三间使吏处其中右厨左库案牍庋焉书抵京师乞记於阁老豫章掲公未至以文满且代走书语予曰掲记不可得矣子其为我记之使来者嗣而葺之则子之赐也予念以文不卑其官能勤其事後之人或不能承其志也强为书其岁月着作之始然观以文此举岂祸福利害所能动其中者乎斯亦可书也已若夫求掲公之文而再刻之则来者之任也提控官县达鲁花赤名额森托音字仲礼官承事郎以文名文婺源人 听雨舟後记 予既为李文卿作听雨舟记又四年始识文卿於京师卿之言曰自吾少时即有江湖之兴长而益笃甚欲上龙门访七泽效古人为万里之游而吾有母朝夕以奉养为事安得舍吾所事以勤舟楫之劳乎然而良晨佳夕波涛上下渔歌响答江湖之乐虽不能心赏而目识之亦未尝顷刻而去于怀也此听雨舟之所说而子记之所以作也今吾不幸至於大故且除丧矣方将驾一叶之舟挂数尺之帆得意於风烟之上放情於沧海之间遍寻名山大川徜徉乎泉石之侧以遂平昔之志然後归卧此舟以终余生此则吾情之所至切而子记之所未及者请书其逸语为後记如何予乃诺而记之时元统二年正月二十有五日也 黄石施水庵记 休宁县东南三十五里地曰黄石是为四通八达之衢行旅之趋闽广渡淮浙者踵相接也齐祈寺僧某未祝发时在宋咸淳庚午因里人王公竹牕父母墓兆余地卓庵三间其女兄程四娘者家饶於财又能割其所有以成某志夏秋设茗饮其中以待行者且买田园为斋粥计传之永久其徒某某某勤苦不懈相继兴葺又得王氏诸孙佐之凡庵之百具始备盖七十年於此矣寺僧某惧夫岁月之久将泯没而无传也合其衆之辞欵门作礼请书其事於石昔者予以负薪之役尝有事於四方见七闽两浙佛者之徒结屋道傍设粥具茗遇人辄合掌恭敬捧盂而前如子弟之事其父兄及其去也欢喜饯送如主人之礼其宾客济人饥渇之苦曾无德色於人予贱且贫财不足以及人力不足以利物心窃愧之某之请也故不忍辞虽然饥然後为之食渇然後为之饮视人之饥犹已饥之视人之渇犹已渇之本吾圣人之事佛氏最後入中国乃能得吾圣人遗意於道路辽絶之处天气炎歊之时为糜以待饿者为饮以待暍者使行旅无饥渇之患虽吾圣人以已及人之心亦不过推是心以往耳记之又岂为过乎某程氏子邑之合阳人寺在庵南五里柏山之下其衆曰某某某某云 王干里洪氏始祖墓记 王干里洪氏始祖府君之墓在其所居里中叶村之上官道之傍按谱府君讳政始自睦之遂安徙今居今里中数百家皆洪姓盖祖府君云府君之墓世次既远历年滋多萧茅筱簜蒙翳其上墓道茔域芜秽不治重以埋葬侵陵几不可识十七代孙斌幼有至性每过墓下辄重感伤至正六年十二月甲戌始克伐石甃砌列以堦级聚土版筑缭以垣墙立表其上请记於予予惟人之於其祖宗所以奉其祭祀守其坟墓者无所不用其至苟或祭祀之不修坟墓之不保则亦何以子孙为哉且人有一金之藏犹必谨而识之恐忘其处况祖宗体魄之所存乎其於四尺之封表而异之当何如也又恒见中原士大夫家遭辽金之乱高曾之墓已有不可考者而况十七世之远乎我辈幸生江南承平日久祖宗坟墓无所遗逸子孙世守虽百世可也而况十七世之近乎然则知其所在而不知所以守之其罪将有所归矣若斌者岂惟举一家之废坠实流俗之轨范也予故乐为书之使世之为人子孙者知所劝戒而益勉焉斯记也岂特为洪氏设哉斌字节夫予为邑人郑某书者婺源程文 凤亭里汪氏墓亭记 婺源汪汇谓予曰汇之先自二十世祖徙居凤亭里十三世而生念四府君至汇又八世矣府君之配曰程氏墓在里中凤岭环岭左右皆其子孙之居以其墓之近於家也昔者岁正之朝族人子弟会拜族长之家然後以鼓乐前导省谒墓下还宴於家明日以次谒先世诸墓遍而後止故坟墓无所遗失近年以来省墓之礼既废坟墓之失随之矣凤岭之墓或创为宫室或开为道路或犯以犁锄五患几於备矣侵陵之祸至有不忍言者汇之父子方谋於家图为兴复族兄梓闻之曰是亦吾之志也乃合辞以告於族之长族长首助以钱力赞其事然後遍吿族之人闻者以喜侵者以愧於是宫室以彻道路以塞犂锄不敢犯而侵疆尽复矣又惧久而复有斯祸也围以垣墉周五十丈负土封之累石砌之创屋四楹以为拜扫之所族人让德又建重门焉先生幸赐之言使刻墓上俾吾万世子孙嗣而葺之无或废坠岂惟宗祊之幸实风教之幸也予闻葬者必诚必信之道古之人封之若堂若坊若夏屋若斧者所以表而识之欲其既坚且固久而不忘也坊墓之崩圣人为之泫然流涕况於侵陵惊犯乎然非有拜扫之礼世次既远不至於遗忘者几希矣故墓祭非古也自近世以来莫之能废也然则汪氏之事其亦可书也矣予又闻往年汪氏先墓有为盗所发者汇之祖天佑倾家以讨贼又为人所侵敓者梓之高祖友义竭力以陈辞予故牵连书之以见汇梓此举其渊源有自况善善原其世亦古之道乎汇之父名明初其族长名元伟於汇为族曾祖云 重修横山路记 歙东南境接杭之昌化自昱岭关至郡城百里而远出入山谷间无跬步夷旷者其间自小坑口至溪子里旧路由溪下崎岖坑涧中厉掲二三十度行者以为病其险絶处高则架木为栈低则叠石为塘修葺无时官民劳费至不可胜计会宋岳武穆王飞提兵过郡境至则溪水大涨军不可前王命大衆伐山开道由三岭出遂为康庄且省其程三之一焉出其途者咸歌舞之盖二百年於此矣独叶村之下地曰横山上倚悬崖下临深溪号最险处国朝至元中讨平西坑寨之乱里人洪君声甫杂木石为路取平正以通军马事出临时不能经久梅潦侵啮渐致崩腐负者侧足而步乘者执辔而趋声甫之孙节夫与其弟仲德季安谋鸠工选良伐山取坚层累而上如城如堵鳞比而成如砥如掌於是戴星步月不择地而可履矣又於其傍筑亭以休行者而祀武穆王其中予按武穆王以绍兴元年提兵讨杨么过此故老相传军过岩寺镇夜宿人门外居民无有知者黎明启户见?迹宛然方知王兵已过矣其持已律人有大过人者盖古之忠贤天地因之以立极人物赖之以有生者也开路之役乃其余事然功在吾州比之秦渠蜀堰历千万世而不可忘岂但见甘棠而思召伯也哉节夫举此於二百年之後使王之功绩因之而益着其视世之修桥路徼果报者为不侔矣予惧王此遗迹国史既所不书又复逸於郡志岁月滋久将遂无闻乃并书之使节夫刻之道上不才名氏亦将托王以不朽也 上清灵宝道院记 谢君叔畊过玉言曰本真不天蚤岁孤及长羇旅江淮闽蜀间险阻艰辛历万状久而後获归以至於此而无有子也昔在大德五年尝走龙虎山中致谒太素凝神广道明德大真人是为嗣汉三十八代天师乞披度为道士愿以城南居宅为道院节朔赞诵如宫观礼隶上清正一万夀宫本真将终焉事下如请俾礼凝和宏道玄妙法师刘公立中甲乙相传勿坠十一年道院成屋凡百余楹太清殿居中前则玉皇阁左右奉羣真後重屋以处徒衆仪制略备赐上清灵宝道院为额乃割已田五十一亩岁入租以称计者六百三十有六以供吾徒而积其六之一有奇为缮葺备复命吾兄之子曰安老为吾後以奉先人烝尝所存田以亩计者六十有七耳愿记诸玉惟三代以上天下无遗材士君子皆为有用之学後世高见远识之士或不为世用辄相引去山林藏遯而人遂指以为仙虽以子房之贤及其晚年且谓欲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盖始显而终隐汉初天下未定曹参得盖公之一言而齐以大治既隐者又为世用是其清净合道明哲保身固非後人所可拟及然其为学又岂必以捐絶世务而後为高哉今观是举既不畔吾先王之法又得以尽其师之教是可书谢君世居新安祁门县叔畊字本真名其先君子讳及笃学有声誉与秋崖吏部方公为同门友尝补太学生叔畊今年七十一童顔儿齿行步如飞盖得於所养云 龙兴观修造记 老子设教清静无为而已秦汉以来乃有神仙解化飞昇之说至於正一之宗冠氅以为饰宫观以为居行符水以救疾病设斋醮以祀天今惟其徒独盛於天下者以感应之机在人为易动祸福之语入人为已深也然求精修不懈足以传其师之教而副世人之所祈请者盖亦未之见也不老山龙兴观自昔高君景修以法籙炼度为四方所尊信诛茅于此逮奚君岳卿得观额而名之乡先达郢守罗公为之记遭宋末造鼎迁物改世异事殊重以山高气寒风雨侵蚀檐颓壁压支柱不仆而已至今住持提点元素冲妙真一法师陈君崇正乃始有意兴复而加充拓十数年间心惟力悴铢累寸积克厎於成内外巨细靡不完好三清像玉皇像七星十一曜像诸天神王像琼章宝藏饰以金碧光彩相射照耀人目添甍易栋而加整饬则三清殿藏殿东西两庑也其重建者为法堂为玉皇阁其创建者为东华楼为屋十五间凡若干楹合修造之费钞以锭计若干米以石计若干畚锸斧斤之役以日计若干出於已者十之三化於人者七起皇庆元年壬子讫天历元年戊辰又虑其久而将不继也裒田积谷置籍以稽出入立修造之局使其徒世守勿坏用心勤矣师字真空邑西人颀然长身目光如漆诚意恳恳专事禳禬诸公贵人争相迎致之用是有所树立盖予所谓精修不懈者因其谒记略叙梗槩使刻之石若夫山川之胜沿革之故罗公已着者此不复书 怪松记 新安在万山间植物最繁属县皆宜杉而歙独宜松山颠水际青青不雕者皆松也然地奥气和松皆直干丛叶不异凡木故虽繁而不为人所称道郡城东出二十里又折而北二里凿渠引溪水灌田曰丰堨头土人即溪上为坛以祀社植松其傍为社木不记年数矣今存者五株其西四株皱肤裂甲拥肿挛拳樛枝疎叶屈曲槎牙与他松不类或一枝夭矫飞入云汉如虯龙上腾云雾四起或一枝横出低垂掠地如飞鹰旋野狐兔在目利爪方张或蟠结如车轮或曲折如矩尺远视之则青山矗矗翠色照眼近视之张盖当逵横纵布顶四缘飞舞班荆而坐恍若箕踞岩下谽谺上耸藤蔓联络枕石而卧则疑偃息高堂飞桷华榱蔽亏天日其东一株枝皆下垂蓊欝葱蒨又如卿云腾空飞鸾翔集予尝坐卧其下不能舍去顷遭乱离庭户之外即如江海不见此松四三年矣往来梦寐神游而赏识之至正十有四年立冬之日与友人鲍以仁行视东庄复过其处相与游衍咏歌如见故人情不能割语以仁曰此松以偃蹇不材为世所弃故得置身寂寞之滨而免於斧斤之患同於予之出处且去吾家不一舍远所冀世道渐康四方宁谧宾客过从或挽舟遡流或肩舆就陆时一过此弹琴赋诗酌酒钓鱼与此松结岁寒之盟为莫逆之友以尽余年之乐实予之愿也以仁作而言曰先生此举固斯松之幸矣他日庄中稍有赢余当以其资筑亭松下门人弟子日奉几杖来游来歌庶几昔人风乎舞雩之兴又诸生之幸也可无一言以纪其事使之流传以为佳话乎乃诵其本末使以仁书之 师山集卷五 [book_title]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六        元 郑玉 撰碑 皇元至正劝励贤能之碑 至正八年三月丙寅皇帝御兴圣殿舒古尔齐臣多尔济伊勒都齐臣布延特穆尔殿中臣博罗特穆尔给事中臣迈珠侍中书参政臣福夀郎中臣特哩特穆尔言徽州路达噜噶齐臣哈喇布哈循良之政恭谨之行着闻於时臣与丞相等议宜赐绮帛一表里为天下劝制曰可五月丁未使者及郊合郡文武官属迎於东门之外都鄙之民岩穴之士奔走来观填街塞巷踊跃鼓舞欢声沸腾於是城郭生辉山川增重既交相庆幸以为太平之治正在今日身亲见之而文字无传颂声不作何以仰答圣天子嘉惠下民之心与播扬我侯岂弟之政臣玉窃惟我国家起自朔土立国以仁郡县置吏专用不扰以安集其民人今上皇帝潜龙岭海历试诸难讴歌狱讼天下归之然後入践大宝故知生民休戚系於郡县乃重守令之选严赏罚之科考其殿最以为黜陟复虑内外隔絶民情壅遏久任於内者必授之以州县久任於外者必擢置乎省台其法既详且密矣三品以上并令陛辞上亲谕德意余官亦须堂参听宰相宣旨德至渥也至於简其贤能加以锡赉赏一人而千万人劝可谓得治天下之要道者矣拜手稽首而献颂曰皇元混一海宇并九州四裔尘坌清大邦小邦连络城建侯置牧相纵横考课黜陟法既精赏罚孰敢紊厥程皥皥惟我新安氓女事麻丝男事耕赋重役繁困科征操刑论律宜用轻天惠我侯知民情政尚寛简心至诚我心如以石就衡父父子子及弟兄三年不代奏政成於穆我皇圣且明对衣遣赐侯是旌僚采联镳出郭迎欢呼动地春雷鸣琢辞刻石致颂声为我击壤歌太平徽泰万户府达鲁花赤珊竹公遗爱碑铭 镇守徽州路泰州万户府达鲁花赤珊竹公既致其事郡之学士大夫与其三老俊民聚而议曰昔珊竹氏之未至吾里巷之骚然操戈之士日至乎吾门刼虏以为业杀人以为戏吾祖父之丁是祸也惨矣逮珊竹氏之既至吾里巷之恬然朝弦诵而莫灯火耕田而食鼓腹而嬉享太平之福者六十年矣矧公文武忠孝冠於一时号令明於六邑涖官日久德源日浚令闻益彰今而退休於家传袭厥子使吾民世济其美始终进退有足书者其遗爱又讵可忘乎砻石召玉使书之玉惟国家监前代郡守专政之弊各路设总管府以治民万户府以统军使民输粟以赡军军执兵以卫民军民相需以成治安万世之良法也然法久必弊弊而不更则民受其害矣先是至元二十七年郡军政暴虐民不堪命起而讼之朝廷议以徽泰万户府两易而广威将军奚加?实领万夫来镇兹土一视军民而子爱之合郡之人如去强暴而就慈母则公之祖也在郡六年竟薨於位公父图烈兴官耆事勤劳滋笃不幸蚤世时公尚幼力学不废克自树立以世其官总裁军政三十有七年申严厉禁军既不扰民自安之至於军有饥寒如已疾疢惟恐有一军不得其所也故其将校士卒临难赴鬬又能竭力捐躯以卫其上前後累平大寇皆着奇功漳州李志甫之乱江浙万户集者九人公长身虯髯贼中号为黄胡子万户望其仪表辄相引逃避莫敢与敌事定论功以公为第一例当升阃帅公终不自陈班师及境始闻其祖母云中郡太夫人之丧号恸屡絶徒跣就位人称其孝焉公家世贵胄身跻显仕而用军行师能与士卒同甘苦临陈对敌关弓上马气夺三军平居暇日与诸儒先生论说诗书谦恭下士不异寒素真国之贤臣时之良将也按蒙古氏族沙卜珠台亦曰散术?其先盖与国家同出视诸臣族为最贵公之高祖纯直海佐太祖皇帝取诸国定天下有大功巳而怀孟军乱又以一言全活其衆怀孟人庙祀之赐号宣忠协力崇仁佐运功臣封定西王至广威将军始以瓜州等处军民达噜噶齐转万户府达噜噶齐用国家故事子孙世袭公名特古勒德尔字元卿初授明威将军累升至昭勇大将军系之以诗诗曰 皇元受命海宇为家云蒸雾滃豪杰纷拏惟时珊竹抚定怀庆俾兹殷民罔不用命帝曰俞哉宜有爵秩侯封万户传尔千亿宝玺给券明珠耀符总师七翼出镇海隅徽民吁天扣阍吿急曰予将士暴不吾恤公卿廷议惟珊竹贤爰命珊竹以其师迁师既至只无敢失律民亦乐只安其家室暨昭勇公善继善承岁历世七朝夕战兢允文允武惟忠惟孝克慎厥职以图报效功成勇退传袭不疑出处之节时措之宜旄倪一口载颂载扬曰惟珊竹吾何敢忘乃集乃议乃伐山石刻此铭诗用歌世德徽州路达噜噶齐哈喇布哈公去思碑 皇元奄有天下立经陈纪设官分职所以为吾民者至矣各路设达噜噶齐一员位在守贰之上所以总裁政务表率僚采监临一郡者也按译言达噜噶齐汉言括囊玉也言政之得失系於长官犹囊之启闭在於玉耳新安居江东上流其境四塞舟车不通使客罕至其官属又无公田之入以充廪稍斗籴市井下同民伍士大夫之临是邦者非励廉谨之操躬节俭之德其不至於妄作威福贪婪黩货以为民患者鲜矣至正四年冬哈喇布哈公以通议大夫台州路达噜噶齐移监新安廉平自持与民更始休息专务以德为化鞭笞几措不用郡介万山民艰粒食且租税重於天下岁永丰仓受输粮米飞走攫攘病民为甚公知其故亲临监视召民儿女子语之通其利害缓急虽有限期约束亦不为用曰法所以防奸事苟办集法又可尽用乎积弊既除民欢趋之期亦不愆也六邑词诉就决於途或有诬罔自慙而退向之横行州县指麾曹案者皆屏迹闾巷莫敢吐气期年之间遂至无事六曹萧然坐啸而已公乃自挟方册携一羊皮坐於山颠水涯歌咏终日或进农夫野老询以民间疾苦官府得失相忘势分不知其孰官孰民也公之为政如是而已然视其人无急遽之色无疾厉之声视其家无食粟之马无衣帛之妾视其宇庭无留讼狱无寃人吏守其职视其野男耕女织父慈子孝而民安其业盖公尝与金华许谦先生游其为学专以诚意不欺为主故其临政忠厚恻怛视民惟恐伤之民亦戴如父母也公既及考代者不至大臣考绩以公为天下最事闻於上赐衣帛一袭且布告郡国使知所劝然後赐环盖异数也公既去郡深山穷谷愚夫愚妇莫不咨嗟太息重公之去於是歙父兄诸母谓其邑人之子郑玉曰尔之所以得安田里诵诗读书以咏歌圣贤之道者皆侯之力也可无文辞刻於金石垂示子孙以无忘侯德乎玉惟西都之治度越古今循良之吏前後相望及其後也龚黄卓鲁相继出焉原其所自始於曹参为相择吏木讷重厚长者召为丞相史言文深刻欲务声名者辄斥去之所以人人忠厚耻言人过公之为政真古循吏学问深醇殆又过之昔人谓在任无赫赫之蹟者必有去後之思玉於公信之矣公蒙古人杰烈宜氏玉既论其事如右复为诗系於左方并以致吾民祝颂之意焉诗曰 吴楚之交郡曰新安牧伯之长刑政尚寛俗化醇厚民以乂宁政成考绩治以最称天子曰都赐之以帛帛匪尔私以劝邦伯公既代矣民怀去思刻诗贞石我无愧辞黄山苍苍黟水茫茫山增川至福禄无疆公享福禄以佑我民入作夔臯敷对丹宸天际海壖均被公德地瘠赋繁毋忘下邑 章孝女双庙碑 按新安志歙县人章顶二女与母程登山采桑母为虎所攫二女呼号搏虎虎遂弃去母由是得免刺史刘赞改二女所居合阳乡为孝女乡且复其家观察使韩滉奏赞治状朝廷特赐褒迁事载唐史今郡城之南二十里若桥若村若里皆以孝女得名即孝女之故居也村南五里许有山曰二姑岭亦曰义姑岭者孝女之庙在焉岁久庙废岭仍存故名予尝过其所访问父老犹能历历谈孝女事为之徘徊太息不能去者久之南里洪节夫氏闻风而起慨然以为己任即村傍青山庵之前轩四楹为孝女之祠肖像其中且为买田以供香灯之费而命章氏之孙住庵曰觉旺者掌之予又得请於有司令长吏岁时致祭如我国家故事於是书其本末使刻庙中夫以二女子之微而能制猛虎之暴岂其力之所胜哉盖其忠诚之所感化耳方其母氏为虎所攫二女爱亲之心勃然而兴发为忿勇震动林谷有不期同而同者当是之时二女唯知母难之当救岂知己身为可惜故宁陷虎口而不自顾虎亦为其所化而不自知且天下之冥顽不灵者兽也兽之至暴不仁者虎也虎且化之而况於他物乎况於人乎观於二女之事则凡人有所未信物有所未化者皆在我之忠诚有所未至也岂人与物之罪哉千载之下想而像之二女之英烈犹凛凛生气况於当时乎况於亲见之者乎其见褒於朝廷得祀於乡里不徒然也祠庙湮废若此岂人情也哉然则二女祠庙之复有不可已者矣自今像设方严祭祀时举过其祠下者孝爱之心油然而生妇人女子亦将观感而化矣其关於敎化系於人心岂细故乎因为诗三章使歌以祀孝女并以励夫风俗云诗曰嗟弱质兮誾誾发至勇兮至仁鬼神兮威动猛兽兮服驯山高高兮崔嵬水深深兮洑且洄山高水深兮天宇开双鹤交飞兮孝女来生人兮林林习俗兮日以沉仰遗风兮如在慨千载兮良心 休宁县达噜噶齐额森托音公去思碑 至元二年丙子冬十有一月休宁县达噜噶齐额森托音公既代且行邑之人士相与攀留不获饯於东门之外父老号呼儿童涕泣退谋於其乡先生建康府判汪公走书旁县郑玉使纪其事刻之坚珉立於道左以播公之德以慰邑人之思为来者劝休宁为新安望县地大人稠讼牒纷冗为之上者苟失其道则奸宄狡狯并缘其间益难治矣公至之始即召父老宣布朝廷德意示以法令所禁使民知所趋避遇有骨肉之讼语以人心天理无不感悟悦服至於欺诞之辞则折以是非曲直如龟卜烛照洞见肺腑讼者辄叩头谢罪而去其或怙终不悛则痛绳以法用示惩戒前所谓奸宄狡狯者匿影藏形之不暇奚暇梗公之治哉越明年政孚於人讼牒视旧十损八九公知其民之可与为善也於是兴举学校崇祭祀以严庄肃之心葺斋庐以为藏修之所公退之暇则就学宫进学者谈经论史以明为治之本又明年讼牒益简官以无事於是因时之制建立伏羲神农黄帝之庙以彰崇德报功之意以期复古还淳之盛及其将去则又惧後之人或不能继也於是分布条教定立规式取甲令之期限以为程度使民先事赋入而吏无催科之劳验民力之高下以为差徭使吏以时召役而民无争纠之患继公而来者守而勿失则为公之治盖不难矣然则公德之在民者何时而可既乎宜其在官而民安之既去而民思之也三代以下吏治莫盛於汉汉之县令首称卓茂茂为密县有吿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直以儿女子语之真若以情破法矣然而忠厚之风和平之政虽三代盛时无以过此是其着之青史名曰循吏政不以其发奸摘伏之为能而以其慈祥恺悌与民相安於无事之为贤也方今之吏颓堕委靡贪婪败阙者固所不论至於表表愈伟为衆所称号为能吏者则强者不过生事以立声名弱者不免废事以市恩惠岂有政教并行寛猛相济如公之治休宁者哉其亦庶乎有古循吏之遗风矣公字仲礼辉和尔氏世居汴梁祖父皆有勲劳阀阅其在休宁每岁部使者行部民遮道借留公者以千计事上宪台异之且将置以风宪之任而公去益不可留矣是举也虽曰进贤以劝善夫岂其民之心哉玉既书其事复系以诗使其民歌舞之诗曰 惟邑有长始自我朝监临庶务首出衆僚事有可不政有否臧民之利害长犹之坊斗牛之墟休宁之邑民比鳞居讼如毛集我公之来不亟不徐伊民之乐如病之苏其庭如水其野如春熙熙洽洽惟公之民公既去只民失慈母疾病寒饥孰知其苦渐水悠悠率山苍苍山泐川竭公德不忘告我妇女诏而子孙桐乡之祀以报公恩 师山集卷六 [book_title]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七       元 郑玉 撰碑铭 朱爱梅墓志铭 爱梅姓朱氏名璟字景玉爱梅其小字也人唯呼曰朱爱梅云按朱氏新安之望宋淳熙间有为广东经略安抚使者於爱梅为高祖至父世贤家事益落爱梅少时读书郡斋郡学官有藏米元晖画者日张壁上爱梅时从旁窃观之至挞之不肯去久乃得其妙及长又爱高彦敬青山白云之作遂合二公之法自成一家得意时即为之然秪以自娯不为人所役尝以家贫母老不可无禄仕求为绩溪西坑寨吏居三月曰是岂我辈所堪为也竟弃去平居人召之饮辄往不辞与之嬉游或数日忘返家屡絶终日不得食不见其有愠色一日天大雪独坐空山巅人问之曰吾将以增吾胸中之丘壑耳至顺元年七月二日以疾卒於家年三十三未娶无子郡人郑玉惧其事之不传也乃为铭刻之墓上铭曰世有幽人兰芳芷馨天胡丰於其才而啬於其龄吾欲问天而天冥冥吾欲问人而人不闻姑取其孤高之行贞洁之操书而刻之坚珉 处士王君墓志铭 王氏故为祁门宦族方其盛时宗亲子属联名仕版二三十人其最显者曰某官至江西提刑直宝谟阁往年先大夫作尉祈门玉获过王氏之居曰平里在县南五十里其山川舒平地多沃壤绕屋植禾黍老者耕田种树以肥遯为心少者好学工文词用意科举期复先祖之烈处士名廷珍字子真则老而尤贤者也读书见大意谓圣贤作经意在言表岂拘拘注脚者所可得其本旨要当真体实认见之日用常行间耳性嗜棊与客对奕终日忘倦曰吾尝慕诸葛忠武侯之为人今世承平无以表见胸中八阵图法聊以助吾手战而已延佑四年岁适大祲先是有司出社仓粟贷民至是秋成责民偿官民无以应令皆将逃散处士尽出所有粟代里中输官民乃安业後二年处士改筑室里中人曰王君尝代我输粟德不可忘争趋之处士复厚其饩劳人感之益笃称为长者年甫五袠即以家事付其子存善日惟抱孙祖吉戏弄花下与宾客饮酒赋诗时事不一语挂口元统三年三月甲午病且死谓存善曰尤昌下里之兆吾所自卜也死必以葬我惟礼制之大不可违自始死至祥禫其一遵朱子所定家礼存善既用治命以五月庚寅终大事走书请铭墓上按处士生至元十有五年闰月癸酉享年五十有八曾祖讳某祖讳某父讳某娶同邑胡姓铭曰 祁山之南阊水之上奕奕王氏为民之望吁嗟处士遭世中微硕果之食家政用施修身以德裕後以学德学之报伊农之获乐哉斯丘惟君之阡手所自筑魂气睠焉刻此铭诗昭于来世潜德之光永永无坠 从弟琮墓志铭 从弟琮字叔方先仲父讳椿龄之子也仲父早无子从兄璿本洪氏於先祖母为侄孙仲父取以为子仲父晚生琮而死尝命琮父事其兄故琮视兄犹父兄抚之如子友爱笃至琮年十有五从吾友程文先生学书法得锺繇笔意一时号能书予有山水癖好堪舆家言号地理学琮从予游三日尽得吾意其聪明敏捷类如此且善干蛊知艰难无子弟之过意其必振吾宗也至正三年癸未四月二十日以疾卒年二十二某年某月某日葬所居西南百余步予悲其竟夭死将无闻於世乃为铭刻冢上铭曰 呜呼琮乎千里驹今其死矣天丧予无可奈何徒长吁 鲍景曾墓志铭 景曾讳鲁卿姓鲍氏幼负奇才读书三行并下日记数千百言天文地理历律度数无不研究尤精於兵法与神僊修养之说遭世承平无以自效又无相知有势力在位者相推挽以致其能喟然叹曰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吾将行之於家又何必天下乎乃治产积居曰他日苟有赢余亦足以仁吾三族賙吾乡里况子孙衣食给足可以安心於学读书致用以自效於世犹吾得效也不犹愈於已乎其理财也以任人为先不计其输赢得失而卒享其利其买田也望原隰之高下知田亩之肥瘠尝有瘠田人弃不治景曾厚价取之曰异时必为良田又有厥土上上人争欲得之者景曾弃不取曰数十年後遂为硗确矣已而皆然其自病也知脉络之受病曰某经病矣其饮药也识药性之寒温曰药至某经矣明日病愈至期而愈嗜书如饴虽家务丛襍手不释卷其夜读也每至鸡鸣方就枕席曙色才分书声又闻於隣壁矣其为学也专以讲明心法为主而以修饰行义为先其论人也则以识见高下为格而不泥其成败之迹田过千亩即诫其子元康曰田不可复买矣赋重役繁反为子孙之累供给在官日夕不暇又奚暇读书明理以修其身乎吾将效?夷子皮之为矣景曾世居歙之唐越里与予居相望咫尺中有蒲亭之山常使跛奴载酒与予坐蒲亭山上论天下形势山川险易若身履其地者幅员之大如指诸掌耳及言古今治乱自三代已下至於今日无不提其要领而中其肯綮使其见用於世其所立讵可量哉景曾生以至元十八年二月八日卒以後至元元年七月二十日葬以至正九年八月八日卒时年五十有五曾祖讳衡祖讳宗岩世号长者父讳夀孙尝为徽宝庆两郡儒学教授方至元之变盗起里中教授君与其父皆为贼所执父子愿相代死贼犹豫未敢杀会风起林薄间贼疑官军至皆走散父子俱得免人以为慈孝之报至今称慈孝鲍家娶同里程氏丞相吉国文清公孙女男一人元康也先是景曾无恙时尝爱平原山川之胜岁一过之谋卜葬所而莫宜其兆後予与元康按行其处指而异之元康拜曰此先君子之志也遂举以葬焉且以铭请予素善景曾不忍使景曾无闻於世乃使元康买石太湖之上刻予辞以铭其墓後有式车下马而过者曰此鲍景曾之墓也其或由吾铭也夫铭曰 平原之山公所盘旋平原之水公尝濯焉山水之间遂为公阡我作铭诗庶或有传於千万年 有元封黟县尹鲍先生墓志铭 鲍先生既卒於乱兵乡之善人相与语曰天於乱离之际善恶之报爽矣吾侪何所恃而无惧乎其孤同仁泣语余曰先人积善以遗子孙而不获令终同仁之罪大矣万死不足偿责尚何言哉虽然先人之善行不可没也乞序而铭之使先人之志得白於九原则世之为善者尚有望於後世而无惧也按鲍氏世居郡城之西门二府君讳荣始迁棠樾至先生十世矣先生讳周字景文曾祖讳衡祖讳宗岩父讳夀孙尝为清泉盐场管勾徽宝庆两路儒学敎授至元初与其父皆为贼所执愿相代死由是俱得免事载宋史先生早岁出为伯父讳元孙後所後曾祖讳术祖讳山先生性好谦和每卑以自牧居家庭间虽子弟进拜躬自答之出遇童稚相与为揖亦必尽恭谨无有慢易之容其际事物人或以言相侵先生若不闻或以势相陵先生亦不较已而侵者陵者自负愧尝有怙强骂道语及先生者或告之先生笑曰彼非狂即醉何与吾事闻者服其长者晨兴焚香危坐取道经佛典默诵朗宣遇朔望本命日作伊蒲供斋僧道出钱米施贫乏妻父母死无子既收葬之复为置後雅爱吟诗尤工五七言律所为诗号芗林集藏於家年五十自卜葬地於城南之叶有筑宫其傍使道流守之名曰心田道院至正七年同仁为邵武路泰宁县尹法当封赠请於朝先生封从仕郎徽州路黟县尹夫人赠宜人九年十有一月命下即心田道院设醮三昼夜为民祈福以报国恩时先生康强眉夀孙曾满前乡里荣之形於歌诗远近传诵十二年四月红巾贼由饶入寇据城以守民陷贼者五踰月浙西道廉访佥事哈喇哈纳督江浙之师自睦来讨九月郡城乃复十有一月贼复寇休宁守郡沙不丁等弃城而遁适朝廷所差太府太监卓驻马以所部屯湖州取道广德宁国自绩溪进攻宁国民周镐周铭周镒招集亡命谓之民义翼附官军以为声势军抵郡城贼战败走民闻贼退相与携持归复故业周氏兄弟乘民不备分纵其徒四出掳掠烧民庐舍刼民财物牵民牛畜杀民老病幼弱数其耳鼻以为功绩於是年德如先生者亦遇害十有二月甲子也春秋八十有二子男二人长即同仁次德臣先先生卒孙男三人深浚淮曾孙男二人葆龙保铭曰天道无知颠倒报施非天无知逢时乱离嗟惟先生曰攸好德胡不考终遭此恶逆身虽遭逆福在子孙欲知天道视其後昆 洪本一先生墓志铭 昔先君子作尉淳安余在侍傍得游淳安诸先生间吴暾先生则所师也洪震老先生夏溥先生则所事而资之也洪颐先生则所友也颐初字君实名颐後更今名字本一本一日所为诗文古雅隽永余甚爱而慕之本一入邑必过余留宿止余或思本一辄上马夜半扣门相与论议连日夜忘归时本一家尚裕延师开义学以敎乡人子弟先世占籍水站中疲於差役有所需本一辄售田园以供应自是日就贫困人不堪其忧本一处之泊如也余既侍亲归新安益读朱子之书求朱子之道若有所得者本一亦尽弃其旧所为而从事於古人为己之学淳安自融堂钱氏从慈湖杨氏游而本一之族祖衢州府君梦炎亦登其门淳安之士皆明陆氏之学及再会於钱塘则议论多不合然交情益笃後数年余以便舟过其家本一幅巾野服相送锦沙之上至今犹往来於怀也乱後忽得其门人俞溥书则以本一讣矣且状其言行俾为之诔以识其葬按本一之先自尊睦府君任始居养材里至本一十有一世矣曾祖讳延宗祖讳坚考讳希说本一幼颖异精敏读书日数千言声名隐然出行辈上弱冠杜门肆力於羣书延佑中慕太史公之为将北游幽蓟以求中原文献之盛涉江抵维扬有感而尼越人陈以道闻之聘为义塾师自是稍往来杭越之间与之游者周公仁荣杜公本柯公九思张公翥皆一时知名士天历中柯公遇知文宗皇帝駸駸向用以书来招本一曰行成而名不彰朋友之罪也先生苟能此来从两院举国子助敎可得也本一不为往且曰严陵山水以子陵而显今数百年未有继其躅者吾将置扁舟戴青披緑钓於烟波之上使人呼我蓑笠翁不亦可乎盖其材长於剸繁治剧而不屑小用至正十有二年秋平章政事伊噜特穆尔总兵讨红巾贼于新安道由淳安将校多欲自淳安以西即屠戮以树威声本一迎拜道左面陈胁从罔治之典行师制胜之法言辞慷慨平章为之感动命坐与之语且欲留以自助会本一有疾不果从行数十里犹遣人促之不得已往营中留一日竟归是年冬元帅沙布鼎退军淳安本一以书干之谓自徽城抵淳安以北二百里非古人退无疾走之谓今日之驻此幸寇不我追尔彼若乘胜而追则我之退何时而已乎又说以单车克复徽城之策奇而中理闻者恇怯不能用识者恨之其为学也必要於本领端厚不使支离曲碎破坏其心术尝语学者曰为学当以求仁为先圣门言仁虽多然皆因门弟子之问随其浅深高下而答之独里仁篇自首章至第七章皆夫子之所自言门人以其序而记之今知记言之有序则知求仁之有方矣章分句析其说甚详辞多不録又尝裒集先世遗文自尊睦而下谓之内集尊睦而上及旁出者谓之外集复叙其出处人为小传冠卷端号洪氏一家言其所自着曰庸言藁凡若干卷四书易书诗则有考释藁皆毁於盗十有三年五月二日以疾卒享年六十有四娶同邑徐氏子男一人翬曾女二人长适何坦次适邵英翬曾将以某年某月日葬本一某山之原玉惟鵞湖之会卒不能合朱陆之异同而陆子犹曰江东也无朱元晦江西也无陆子静盖不以其学之不同而废天下之公言也玉於本一托交三十余年其所学虽若有不苟同者铭墓之责又安得以此而废彼哉姑叙其所以为学之槩以俟後世之知者而为之铭曰道丧千载乃生周程又百余年朱陆并兴长江之西大阐陆学行不由知理以心觉淳安先哲多游慈湖先生承之是训是模源高流湥若与衆异天悭其逢百不一试潜德幽光永閟兹土我作铭诗用诏终古 故慈湖廵检洪府君墓志铭 歙之南其山峭拔其水湍激其人往往魁梧龎硕善谋能断其豪杰又能因时艰难保聚乡井策取功名方至元初海宇草昧山林盗贼窃发陆梁殆无宁岁二十七年绩溪山民据西坑砦为乱郡几失守至勤王师讨之不克南里洪公声甫设布韬略团结保甲招降贼党九百余户以为内应几其出入乃於大鄣山邀絶险阻擒其肘腋十有一人贼势大沮将移据他所公亲率民义追蹑其後至淳安县小蛇坑大撃破之获其渠魁槛送有司西坑砦平郡録其功上之行省行省拟授歙县主簿以闻於朝不报版授休宁县黄竹岭廵检未上改授太平路当涂县慈湖镇廵检盗息而民安之及其家居无事恂恂儒者若不能言公既蚤孤事母潘夫人极孝谨伯兄雷奋性严厉公委曲将顺唯恐失兄意以伤母心及分财取其少分田取其瘠新第既成兄欲居之公又举以让焉公避地覆船山下所居平田数百亩溪流清浅山四环之真若太行之有盘谷焉尝谓所亲曰数年之後嫁娶既毕吾当结庐山颠灭景於此耳賫志不遂而卒时大德六年十有二月朔也讳雷轰娶同邑吴氏克配公德子男三人洋复英复出为从兄钧後孙男四人斌杰宅和曾孙男今十人矣先是公既蚤世洋兄弟又皆不夀且惑隂阳家者言遂不克葬洋死泣以语其子斌使终大事至正五年十有二月庚午斌乃克奉公及吴夫人之柩葬於里西敬潭之上於是公死四十有四年矣斌从余游以余知其家世为详拜且泣曰先大父不幸蚤世不克以功名事业显闻於时其存心立行独无可书以传於後者此子孙之责也愿有文辞刻於墓阙余哀其言之悲也为之铭曰 覆船兮嵳峩有美人兮山阿嗟予诔兮长歌写琬琰兮不磨 师山集卷七 [book_title]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集卷八       元 郑玉 撰表 志 状 修复先坟石表 先人尝谓玉曰五世祖妣汪氏之墓在吾居之右西厅之前者至元兵变屋毁於盗坟亦湮焉自吾父游宦四方归而竟忘其处询之故老无有能识之者坟卒不复此吾父子无穷之痛也小子识之言毕泣数行下玉时闻命恐悚哭不能对明年先人遂捐馆舍矣丧复常乃覃精竭虑思复先坟以继先志若非掘地见椁终成传疑久而道路沟渠耕犂宫室之患盖不能免元统二年十有二月庚申誓於天地吿於祖宗曰此坟之不复玉不敢见乎庙见乎日月矣凿地三尺塼椁宛然坐癸向丁去厅堦丈又一尺五寸玉再拜在地悲喜交至感极而恸先祖先人之志庶几少慰矣记礼者曰孔子少孤不知其墓问於曼父之母合葬於防故夫子之言曰古者墓而不坟今某也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封之崇四尺则坟之於墓自圣人然矣乃积土其上高及四尺广围二丈四尺罗以圆石立表刻辞告於後之君子与我子孙凡有人心天理者幸相与葺之毋坏母夺後五日甲子六世孙郑玉百拜谨识 先府君休宁县尹方村阡表 先君讳千龄字耆卿徽州歙县衮绣乡人也郑氏相传自睦徙谱逸不可考今歙县以郑名村者四五所所自为谱不相通先君幼从先生鲍公云龙游学知本原於孝弟尤笃长游京师用荐者历弦歌延陵美化江宁四镇廵检陞淳安祁门两县尉改从仕郎泉州録事未上以承事郎休宁县尹致仕先王父讳安故从仕郎歙县尹以封赠故进徵事郎王妣洪追封恭人先君为廵检江宁时有合阳寺僧失财而疑其侪侪至以左证辄引服先君疑之购贼无所得先君益疑非盗欲纵之侪惧刑因自诬服先君因指玉语之曰吾惟此一息所欲故入人於罪者如皦日因纵之人以为纵盗後得盗当途境上尉祁门有盗牛者时法盗牛马皆死先君谓以畜故杀人非法意故出之盗得不死在弦歌建弦歌书堂日与诸生讲诵其中盗贼自息延陵有吴季子祠时造祠下示以敬慕里俗为化及摄祁门县乃大修学校作兴士类至有荐名礼部者因邑民以壻为後黜之以明氏族之不可乱因叔父归其从子之为僧徒者为後许之以明人伦之所当重发摘奸伏一县称其政神明至顺二年四月癸亥卒於杭州传舍年六十七玉奉丧归以元统二年十一月壬寅葬於里东方村先夫人之墓去先夫人之葬五年矣先夫人汪姓讳妙宁字静德同邑永丰乡人配先君无遗德教玉尤笃至妇道母仪可法後世人谓女中贤圣封宜人延佑五年卒年五十五卒之岁弟琏生先夫人犹及名之先是先君卒学者私諡曰贞白先生有司表其里门里之人请於翰林学士掲公傒斯为贞白里门碑刻道上距今十六年墓上石久未刻盖有待玉今年五十日无闻大惧先德不扬乃取先君历官行事梗槩刻之石至若气象语言之雄粹德行问学之懿深顾小子玉所不敢论着者尚有望於当世之大人先生云至正七年春正月戊午望 鲍仲安墓表 仲安讳元康余友鲍景曾之子也余与景曾交时仲安方读书家塾未尝与人接余又以负薪之役奔走四方不遑家居故仲安未余识然仲安勤於读书自经籍外诸子诸史以及山经地志岐黄医书孙吴兵法与夫佛氏经典神 仙家延年长生之说无不研究而尤以修饬行义为先及余终养优游林壑以故人子弟来从问学一见即曰前所学者皆误也吾今而後得闻圣贤之正学矣於是日从事於五经四书而尤尽心於易日读一卦周而复始玩索有得辄笔记之且曰上下系辞夫子所以翼易程朱之说严谨简略盖引而不发学者宜尽心玩味使与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相出入字字有所归宿方为有得尝语人曰自吾从先生游於体认道理识所谓活泼泼者於应事处变得经权之说焉景曾晚年仲安尚在幼冲已能出其智谋佐其家政及景曾大故仲安既除丧即曰先人勤苦起家盖欲积有余以及人况聚而能散礼经之善教也元康敢不力乃以其岁所入十分为率三分以饍老幼与凡家用三分以供公上贡赋及官府百费二分积蓄以待水旱一分赈恤族党姻戚乡邻自亲及疏各有等差又一分贮之别所以待亲友之有患难者随其轻重量力周之遣嫁孤女收养孤子义之所在知无不为休宁有务官以亏课粥二女陷倡家百计求赎之使复为良设立社仓时其出内以济里社之贫乏弛其息不取又尝欲置坊局储善药以救疾病为不乐善者所沮朱文公旧有祭田百亩为族人之无藉者所盗卖朝廷既立文公之庙於婺源讼之有司数年不得决官民交相诟病景曾尝语仲安曰他日稍有赢余当以其价与民而归其田於庙至是仲安追思景曾之语粥其材木之山得钱为中统钞者一万五千余贯而文公之祭田始复其他济人利物之事累数之不能终事母程夫人尤孝谨求新鲜於山泽取珍异於苏杭时其食饮体其温清无不得其志焉至正十有二年二月红巾贼至饶州仲安与乡人集丁壮结保甲捐财出粟以供费用及贼至婺源知官军皆败走度民力不可支乃籍乡里之贫者计口给粟使携老幼入山逃避四月郡城陷贼购余甚急余将死之仲安谋於诸生曰家破可以再营先生死世岂可复得吾将倾家以解是难乃使其从子深与吾弟琏以计行赇诸贼余始得免九月大军克复仲安与深琏首起义兵应之出入山谷劳苦成疾病且革谵语唯云杀贼十一月十日卒年四十有四吾邑之人远者奔赴近者巷哭皆如丧其亲戚骨肉焉余使深主丧事是月廿日出仲安之柩於外以待卜葬越三日贼复至家遂毁焉柩独无恙人以为积善之报仲安天资高卓识见过人自其幼时为学已与流俗不类及从余游讲贯益精践履益笃乃率同门为余筑师山书院聚学者而肄习焉余方将以讲授之事属之仲安仲安亦将有不得辞者而遽死也岂天丧余乎天丧余乎乃叙其梗槩立表墓上以识余之所深痛云 周荣之墓表 泰定间先大夫为祁门县尉闭户不与人接遇有疑狱独召县史周荣之与语至夜分不散余尝疑而问之先大夫曰是人存心平恕且熟於律不肯妄入人於罪吾故咨焉及先大夫不禄而荣之亦不复任州县谢絶人事不相闻问者数年已而闻郡中有佳士曰周原诚者且笃於操行莫知其谁何氏之子也及其来见则知为荣之之子居无何郡陷於贼贼平则荣之己死矣原诚乃以铭诔请周氏其先休宁人荣之高祖讳尚文始迁居郡城中为歙县人曾祖讳凤翔中端平二年进士第授将仕郎袁州司法不乐仕进休官治生产家以饶其资业几及郡城之半号周半州祖讳元仁父讳中大皆执事郡庠世号儒先生家先是荣之家事既落又困徭役且为强暴所侵陵慨然思自奋乃起为县史主文案会歙有豪势诬民罪者县具狱上之府荣之知其情白上下狱以平反御史崔公显卿时为推官大惊异曰微子几失之由是知名知事李公友谅荐荣之为黄山廵吏荣之不屑就李公曰古人为贫而仕未尝择禄荣之笑而受之俄二魁桀诬仇盗荣之繋魁杰送大府仇乃得白部使者行部至郡廉吏能干者赞簿书荣之在选中部使者多尔济巴勒公一见异之补祁门县吏时县有奸猾购府檄徵民纸倍他县将以射利荣之诣府白除二十万民赖以苏调休宁县令丁某专以严刻御下欲使人附己一日引两囚造庭下将被无辜者罪荣之直以大义譬晓无所逊屈令不为解未几狱上郡发其奸令始惭服邑有僧与其徒隙以贿购上下诬以死罪致荣之白金百两荣之叱曰取货以杀人吾不忍为也吾将直若事僧惭惧死再调黟县府委主簿毛文卿谳疑狱荣之即核囚寃白之囚得不死府推张公飞卿闻之曰不意州县簿书间而有此人闻其至倒屣迎之至正三年癸未年五十五喟然叹曰吾年踰知命儿子授徒足以供奉养吾何事乎仕乃杜门谢亲友日以植松竹理蔬圃为乐虽隣里罕见其面十二年避贼城南山中手持高曾遗像贼见不忍害是秋王师克复始归旧业方郡城陷贼时贼至其居三纵火隣里为之荡尽火及荣之屋辄摧灭如救见者以为异明年四月二日以疾卒享年六十五荣之幼颖悟清俊不好嬉弄长持行尤端谨四岁事其大父即知畏慎居父丧勺水不入口者七日待亲族一以恩从叔瑾之殁字其孤男女四人迄成人毕婚嫁当乏食时卖簪珥贷子钱供之无吝色按春秋之法微者姓名不登史册其有贤行则特书之国家之制三品以上得请諡其有学行卓异则太常特议諡焉吾所以为文以表荣之之墓者盖春秋特书之法太常特諡之义不以其人之微而没其行之善既以使世之为善者知劝又以识先大夫之能知人也 师山集卷八 [book_title]师山遗文卷一 <集部,别集类,金至元,师山集>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遗文卷一      元 郑玉 撰序 胡孟成文集序 以文章为学古无是也六轻皆文章也而不以文名尧舜周孔皆文人也而不以文圣故所言皆文章也春秋战国之际文章之名犹未着称汉之兴司马子长始以此世其家然犹托事以纪实不如是空言也自是学者闻风而起项背相望形立而景随一唱而百和矣三国晋宋以至隋又无闻焉唐之盛时韩昌黎柳子厚皆以文名惊动一世而杜少陵之诗实三百篇後所未曾有故当时同游之士至今传世不朽者至不能以一二数盖昌黎遂以起八代之衰文章之作始滥觞矣唐亡天下遂大乱士气益卑下诗尚晚唐文用俳体宋初欧阳子首表韩文眉山苏氏接武而起黄鲁直陈无已咸以诗声充塞宇宙人至以少陵伯仲之一时能文如曾子固工诗如张文潜以下而家数等级粲然森列可以车载斗量而不可以名计然则欧阳氏又以救五代之衰而文体复振矣南渡後典雅如叶水心豪迈如陈同甫丰赡如洪平斋翘杰如江古心浩瀚如刘漫塘跌宕如谢叠山尖丽如方秋崖此文士之尤也诗人则有杨诚斋之奇特陆放翁之雄大范石湖之整齐尤遂初之和平任文章之责者非无其人而亡国之音作矣皇元混一五星聚斗文运向明文体为之一变然起衰救弊如韩欧公者卒未见其人焉於是学者各以其见之所及力之所能家自为学人自为师以鸣於世以俟夫後之韩欧而是正之如吾友胡君孟成亦其一也孟成文奇崛而有气诗深远而无瑕善於学古者也但奇崛者宜变而平易深远者当使之明白是又在孟成种绩之久时至而骨自换也予尝以是语孟成他日其徒洪生斌手钞孟成所为诗文若干篇求予序因以语孟成者语之是亦朋友忠告之道也生试质之孟成 琴谱序 琴何始始乎伏羲琴谱何始吾不知其始其可知者舜而已要之有琴斯有谱其不知者不传耳舜之谱阜财解愠四语之外无闻焉降而为商周之诗三百篇之作所谓用之邦国用之乡人者即琴谱之大成也然当是时其士君子无不习而能之未足为奇也至伯牙之徒乃始以此鸣於一世而其高山流水之操则又穷极幽远而不及乎民生日用之常人伦性命之正此古今琴谱之变也律起於黍音定於律所谓同律度量权衡者天下之一中音而已然今之用乎琴者有江西操有浙操中原操则南北之音又不同矣若夫合古今之谱正南北之音使南风之歌杏坛之吟复闻於当世政不能无望於今日能琴之君子胡德昭嗜琴入骨髓弄之忘寝食集古今人谱二三百曲为一卷予不能琴为作琴谱序 送汪德辅赴会试序 新安士习惟婺源为盛每三岁宾兴州县望烟而举士子云合响应休宁次之歙次之绩溪又次之祁门与黟其最下者也间有子弟稍知以读书为事则衆相与聚而咲之乡邻疾视如恠物然自科举以来凡捷音之所向与四方之望焉者唯在於婺源而已去年吾翁调官祁门余以侍养在膝下汪生德辅日从余游性敏悟而志笃余甚奇之今年适当大比有司抡选遂以充赋生迯避谢不敢余勉使就行及出院士子之自负以为可以必得与侪辈之所不敢夺焉者犹在婺源焉耳既越月汪生以捷闻夫山东出相山西出将鲁多君子燕赵多悲歌感慨之士风俗移人若此至若王豹之讴绵驹之歌陈良之学庚桑子之畏垒则不惟不为风俗所变而又将变其风俗矣然则变於风俗者人情之所易而变其风俗者人情之所难意者天将启祁门以文明之盛而使生为之兆耶故余於是举也不惟为生贺而为祁门之人贺今生将上之春官对策大廷行有日矣过余徵言余为道其所难易者如此既为生勉又为祁门之人勉 送张伯玉北上序 张伯玉将如京师余举酒与告之曰京师者天下之都会而四方贤士大夫之所时集也子行壮矣夫人之生也岂徒然哉必有异闻而後可以为耳有异见而後可以为目操笔弄墨而後可以为手跋涉道途而後可以为足不见王公大人则异见何由而广不闻高谈阔论则异闻何由而至不能咏歌当世之事议论古今之得失作为文章传之後世则虽操笔弄墨所书者不过闺门柴米之数而已不登名山大川以尽天下之奇观虽跋涉道途不过经营钱谷之利而已子行矣渡淮而北泛黄河足以发吾深远之思登太华足以启吾高明之见历汉唐之遗迹足以激吾悲歌感慨之怀见帝城之雄壮足以成吾博大弘远之器识然後见朝之王公贵人两院之学士大夫与之议论当世之事铺陈古人之得失得志而归当不与碌碌者比虽然余贱且贫未尝至京师其山川道里按图而索固可得而言之然更仆不能终也至朝之名胜未尝尽识其人又不得与君详陈而重布之独闻燕南有澹张公尝为平章政事今致其仕而家居盖古社稷之臣也子盍往见焉则子行益壮矣 方氏族谱序 自宗法废而先王所以睦族之意竟不可见独赖谱系之存世数犹可考也然非大家宦姓声势足以动其乡州德泽足以及於後世者则又不久而辄亡之使其子孙服未尽而已为途人岂不重可叹哉予家来居西溪之上今十二世至以姓名其村谱牒历历可考坟墓无所遗失非有达官大人之势豪家巨室之资世以力田相尚而能保守不坏如此余尝私自庆幸以为所积者深矣及观方氏族谱益有感焉方在江南为大族居睦歙间尤盛盖自真应黟侯在汉和帝时以贤良方正对策为天下第一死而血食其地故居其间者祖焉以虚谷使君之博学多闻亦自以为实其所出是信不诬也方君之谱不及者世则远矣而於源流行实复备録焉所以着其始也其亦识隆杀之等而尽亲亲之道者哉予每恠世之奸人侠士妄取前代名公卿以为上世自诧遥遥华胄以诬其祖以辱其身如郭崇韬拜子仪之墓者其亦可诛也已至若以为谱系有限高曾之外即不复着而不知先王制服以情後世着谱以考其源二者义实不同如苏明允之序其族谱者其亦隘矣方公之谱举无此弊可谓善於书法者抑犹有说聿修厥德人之所以念其祖也全而归之人之所以孝其父母也然修德以显身而体无不全全身以道而德无不修盖修德然後能全其身全身所以为修其德则念其祖考孝其父母也亦非有二道也方氏之先多闻人其子孙当益进於学求所以显身修德以光大其门闾使家声复振斯谱之传不坠此则谱外意也方氏子孙勉之方君名某有行谊於斯谱尤用心 王居敬字序 王怀德请曰怀德小字也礼男子二十冠而字怀德冠矣而未易名得字朋友有以若愚见字而名之曰奭者或者谓名存善而以居敬克明复初为字者愿择焉以教庶警身而修德焉余惟三代以下学者惟不知居敬以存善故学废而性远而以存善名字居敬当谨绎其义孟子曰性无有不善程子曰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二说皆本诸商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惟善之谓虞书即言钦哉矣是谓圣学秦汉晋唐以来文章之士相继而作非无学者而曰孟轲死千载无真儒何也不知用力乎此而溺於训诂词章之习故虽专门名家而不足以为学皓首穷经而不足以知道儒者之罪人耳近世学者忠恕之旨不待呼而後唯性与天道岂必老而始闻然出口入耳其弊益滋知而不行则又秦汉晋唐以来诸儒者之罪人矣今子之於居敬也不徒曰主一无适而已必求其所为主一无适者於存善也不徒曰吾性本善而已必求去其恶以存善也告人以其名则思复其性闻人呼其字则思充其学如此则名字之功於子大矣不然人能美名不能美人名字虽美何益 送王伯恂序 至正八年春朝廷合天下乡贡之士会试于礼部考官得新安王伯恂之卷惊且喜曰此天下奇才也宜置第一且庋其卷左右以俟掲晓未几同列有谓王君南人不宜居第一欲屈置第二且虚第二名以待考者曰吾侪较艺以文第其高下岂分南北耶欲屈置第二宁弃不取耳争论累日终无定见掲晓期廹主文乃取他卷以足之王君竟在不取掲晓之日考官自相讼责士子交相愧叹曰王君下第如公论何乃议举王君为宣文阁检讨而王君已飘然南矣冬十二月余过钱塘与伯恂会於旅邸则已循常调受温之瑞安学正趣装而行矣顾谓余曰学职虽卑微禄足养庶几遂吾读书之志也予闻而益敬之夫伯恂以下第受屈名动京师终无怨言安义命也受一校官捧檄而喜荣养亲也其进退亦可谓合於道者矣得失祸福岂能动其中哉他日造诣未易量也近世科举之士用心得失之间得之则沾沾以喜失之则戚戚以悲至於皓首穷经终不闻道甚者丧心失志亦有之矣闻伯恂之事宁不少愧乎因其行也序而送之庶有闻其风而感悟者是亦吾党相劝为善之道也 送画者邵思善远游序 休宁人邵思善以给事其县大夫吴兴唐侯【即唐子华】日侍笔砚於丹青盖有得也今将远游四方以广其见徵余言以壮其行或谓新安山水窟大好之称着於昔代欲知山水之妙者舍吾新安何往哉余曰斯言之惑邵生之所以游也夫天地之大幅之广四方之山川无或同也巴蜀之山峭拔而水峻急江汉发焉吴楚之山秀丽而水渟滀五湖在焉齐鲁之山多特起衆水所归东海会焉幽燕之山多绵亘水皆支流滦潞夹焉画者与山水写神者也苟非遍历四方尽其态度而穷其情性则生於巴蜀者不知其秀丽渟滀生於吴楚者不识夫峭拔峻急其何能以尽山川之妙哉邵生是行收揽山川形势以为胸中丘壑他日来归闭门解衣盘礴不出环堵之间而尽天下之胜皆自此游得之也岂独司马子长之文章为然哉 赠吴云隐序【医者】 任贤使能者相之功使贪使智使愚使勇使功使过者将之良也惟医之道则兼而有之参苓朴术保养於平时使邪气不能以干其正而元阳壮盛万病不生比於任贤能而致太平之治至於衆病交作虚者补之实者泻之巴豆大黄责以攻伐官桂附子资其粮饷是犹十万之兵虽有贪愚智勇功过之不同而能使之取必胜於创残百战之余置天下如磐石之固者则一而已然将相之与医虽有贵贱之殊而其能否又岂相远哉云隐吴君以方外士明医善用药得保养补泻之法持此术济人江海间予体羸而气弱素多病病辄问医问之以将相事不愕以惊即呀然咲曰是何子之迂而言之拙拟人之不以其伦也他日以问云隐独能应吾言知於医有得也因其有请书以赠 荆山乡饮酒序 古有乡饮酒之礼而今亡矣俗安得知有敬让民安得兴於孝弟乎夫乡饮酒者所以教民敬让使之由乎孝弟者也故孔子曰吾观於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虽然古道邈矣古礼废矣古人不可作矣有能因其俗之所近行之而不倍於礼君子斯亦与之而己矣邑东坦头汪氏以每岁暮春率其乡人子弟携尊俎载酒殽会於荆山惠果之精舍酒行既毕分韵赋诗且名之曰乡饮焉所以合朋友之情讲乡里之好也既复介予友曹志行求予序所赋诗予掩卷而叹曰乡饮酒之礼其废久矣此举岂非因其俗之所近行之而不倍於礼者乎使其乡之人知古人之为乡饮酒也非专为饮食也宾主有揖让之仪乐歌有出入之度听政有坐立之分笾豆有多寡之数其义各有在也其於酧酢之间议论之际尊者所以语其卑老者所以告其少必有以明乎敬让之道而发其孝弟之心则亦庶乎其可矣至若以饮食相夸咲语相下不知本乎敬让止乎孝弟甚者沉酗无度流荡忘返则亦世俗之所乐君子之所当戒者非予之所望也曹君其试以吾言扣之 郑氏石谱序 郑姓居歙号称繁衍以姓名村者四五处然村自为谱不能相通按吾家谱始迁自睦居城北之栗村历数世又迁城西之官塘高池府君始迁今居世以孝弟力田相遗四传至枫树府君生产益饶遂以赀雄於乡国朝至元初先大父以全城之功出宰乡邑殁而民思之不忘朝廷列之明祀号郑令君庙先君子继武入仕官至休宁县令以操行着闻学者私諡曰贞白先生有司表所居为贞白里玉也不肖无状重以羣从单微不足以承先烈且见世之宗族服属既尽尊卑遂紊贫富不等利害相凌不知其初为一人之身也廼取高池府君而下至族之曾孙凡十五世辑为此图刻之先大父墓碑之隂使我子孙苟知遡流寻源尊祖睦族之义者庶几有所考焉呜呼能以高池府君之心为心则一人之身而已岂有百数十人之殊哉岂有紊乱欺凌之患哉後之人尚勉旃至正十有五年岁在乙未十有二月朔郑玉百拜识 记 见梅堂记 唐仲敏以见梅名其所居之堂而谓予曰吾居旁山植梅於其麓先大父以梅癯自号着见所爱矣火于乙未梅亦毁焉自是不见者三十有二年虽屡植而弗茂也廼泰定丁酉所植始华予以见之为喜思先祖之不可得也因以名之予谓人生於父祖者父之所自出也物始於春梅者春功之始着也见梅而思其祖感於物者深矣请更进而论之可乎复之为象一阳生於五隂之下圣人之赞复则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夫复非天地之心而足以见天地之心者天地以生物为心复者生物之始也故足以见之今夫一阳初动万物未生未有声臭气味之可闻可见也而生生之机兆矣是非天地生物之心可见者乎朔风号寒同云密布羣芳谢千林凋严凝肃杀之气极矣梅此时见之是非复之为象乎故予於梅则曰梅其见复之为象也呜呼观复而见天地之心者圣人之於易也见梅而知复之为象者予於敏仲之堂也良宵夜静风清月白浓霜既降残雪未消敏仲持周易一卷焚香坐堂上读之当见予所见 亦政堂记 鲍观兄弟久从予游孝友之誉闻于乡里乱後筑堂以奉其亲请名於予予取夫子之语名之曰亦政复请予记未暇作也及予拘囚郡中就死有日观拜且泣曰诸生游先生之门莫不获文字之宠他日尊所闻行所知犹侍左右也观不得一语以自警死且不瞑子孙将有遗憾焉先生幸哀之予告之曰子之奉亲而居是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刑于家而化于乡是亦为政而已矣奚必食君之禄治民之事而後为为政哉子兄弟其勉之斯为不负予之教矣观弟名偕其尊府君名叶字君茂盖老友云戊戌七月二十五日某记 庙岭磨崖记 歙人郑玉其祖父皆为县令玉独不愿仕筑室里之师山以耕钓为业年四十自卜葬地于休宁之庙岭营其竁俾死则启而瘗之复记岁月刻溪上云 晴旭楼记 从兄陈寿卿与玉同出曾祖先叔祖以陈氏始异姓焉其家在城之西偏尝於所居之南向东山作阁使玉请名於乡先生王公仲履题以晴旭且为赋诗字与诗具藏陈氏又尝属玉作记今十年矣吾兄已隔幽显记尚未作侄礼复以为请予为之感今思昔泫然流涕抱礼以哭曰吾尚忍记斯楼耶晴旭晓日也日之初升天地开明万象昭然犹人之一身平旦之际事物未接气体清明苟能因是以充之旦书之间不至梏亡则人欲净尽天理流行矣此王公名楼之本意也予闻泰山之巅有日观焉予尝欲买扁舟具杖屦至齐鲁之故墟登泰岱之絶顶收浩气於清夜覩旭日於扶桑以广夫平日之所是然後归卧楼中读先世之遗书考往哲之成法敛之於吾身验之於行事以养乎平旦之气庶几乎晴旭之功而吾足九原不可作矣能从我者非汝而谁礼拜且泣曰叔父有言礼闻命矣遂书而授之後至元六年庚辰岁春三月望日郑玉记 题西山钓石 余素爱灵山之胜及拘囚郡中鲍伯原之子葆又为言近得西山钓石欲为余筑草堂其傍余且就死不暇往观矣乃俾刻其事石上以遗後之好事者使有所考焉戊戌七月二十五日郑玉题 黄山汤池题名 邑人郑玉子美旧尝读书山下寺中後迁紫阳南阜遂耕师山之阳钓于岑山之隂久而天子知名出内府酒帛遣使者以南招玉为翰林待制玉以德凉辞辟不获乃从使者至海上以疾而返复游山中访寻旧馆时丧乱之余半已煨烬独川流山峙不改依旧乃浴汤泉题名石上而去时侍行者吴诜胡焱鲍观鲍禧谢真保吴阳复有元至正十七年春二月辛未郑玉题 师山遗文卷一 [book_title]师山遗文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遗文卷二      元 郑玉 撰论 季札论 唐虞禅夏后殷周继春秋兼帝王之道可以子则子可以贤则贤然与子者必先於立嫡与贤者则在於得人苟合其道虽百世传子春秋不以为私苟有其德虽受人之天下春秋不以为泰贵於得宜而已王僚之弑由季札之让也初吴夀梦有四子长曰诸樊次曰余祭次曰夷末次曰季札夀梦贤季札欲立以为嗣札辞不可後立诸樊诸樊既除丧则致国於季子季子又辞而去之诸樊乃舍其子以立弟约以次传必及季子故诸樊卒而余祭立余祭卒而夷末立夷末卒季子终不受命辞位以迯立夷末之子僚僚既立诸樊之子光曰先君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尔将从先君之命则季子宜有国也如不从先君之命则我宜立僚乌得为君於是使专诸刺僚季子始而父立之於次为幼辞而不立是盖以天伦为重未为过也及夷末卒而复立季子则父兄之情亦至矣羣公子之贤不肖亦明矣以季子之贤嗣位君吴以成父兄之志以靖国家之难乃为合於时中尔既不能取法季历之兴周以安吴乃附子臧之末节以乱国斯为过矣至於王僚见弑讨贼之责季子尤所当先乃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之愿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此乱臣贼子无君父之言也岂可出於季子之口哉观光将弑谓专诸曰事若克季子虽归不吾废之语则季子为国轻重亦可见矣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欤子曰可谓其臣矣弑父与君亦不从也今季子而曰立者从之曾由求之不若又何敢望其如孔子之沐浴请讨以正邦刑哉然则变父兄相让之风为君臣相弑之祸斯实季子之罪也虽不与乎弑有以成其弑矣原其初不过守匹夫之末节失君子之时中尔先儒谓春秋书国以弑者当国之大臣之罪也吴之大臣舍季子将谁归乎夫子之意盖罪季子也读者不可不知 辩 义田辩 顷见友人洪君实书范文正公义田记後谓再嫁者滥有三十千之予疑出范公一时处置之未定非断然欲为万世法也钱公辅之为记又不能讳其事而必以实书本欲彰公之盛德反以出公之瑕疵乃删定其文而去此一语予初见之击节叹赏谓范公复生亦当服膺此论後细思之始知其为不然夫再嫁者当是族人之嫁次女故视长女有杀焉非谓改适人者也盖族人之有女多寡不同而与之者务欲均一此仁人君子之用心而非常情之所能及也故其文义不曰改而曰再者则再嫁为嫁次女无疑矣女人以贞一为贤改行易节古所不齿而谓范公於斯人有取乎况公平生拟而後言议而後动虽流离颠沛未尝有差而立朝事君始终一节语默动止皆可为人之法义田之举公自微时即有志矣及为西川参大政始有禄赐之入以终其志是则终身所为素定而有谬乎矧再嫁人之大伦公於小物且不遗而谓於此有谬乎吾故以为再嫁是族人之嫁次女无疑也然则范公百世之仪表钱君一代之名人其必有说矣且先儒於着书有疑则曰某字当作某字而不敢辄易本文君实删定之说恐乖古史阙文之旨是为义田辩 说 朱氏鷄哺母说 唐州翼千户朱侯家三鷄雏共哺其母之病而翼覆之衆以为异徵说於余余谓人物之相感有如此者易谓信及豚鱼书云百兽率舞岂虚言哉虽然慈乌反哺羔羊跪乳性则然矣鷄称五德孝不与焉鷄而能孝斯其所以为异也欤夫董生之鷄陈氏之犬禀性岂独异於羣类哉实由其主人之德薰陶浸渍与之俱化而不自知耳然天之所以为此者亦欲以为积善祯祥之应也侯以今上皇帝潜邸旧臣起家为千夫长俸禄之入犹及养其慈亲入厨具甘旨上堂问起居真有如昔人所云者宜其家生祥下瑞有如此也世之事亲而能尽其道者闻侯之事固足以为劝矣事亲而不能尽其道者岂不有愧於侯之鷄乎余也不幸早失怙恃及有负薪之能已无负米之乐履秋霜而永感思昊天而罔极虽欲为侯之鷄已不可得矣因为上下其义而为之说云 李进诚字说 盈天地间皆诚也而不见其所以为诚者惟不见其所以为诚者故无往而非诚也今夫昭昭者天也而四时之行无不诚故春生而秋杀灵於物者人也而四端万善莫非诚有故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孝弟忠信之行发而不可遏也自是而推之一草一木之生长一动一静之消息亦莫不诚况学者之为学其可有一毫之自欺而不诚乎不诚无物诚则实有诸已而乐莫大焉中庸云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其以天人对言之者以为学之次第言之也及其成功一也是故圣人者形虽同於人而心则纯乎天也而圣人亦非有异於人也衆人去之而圣人独存尔所谓天道也君子则求所以存之也所谓人道也是之谓诚李生友谅字进诚盖取朱子集注语也虽然所谓友谅则进於诚云者特为学之一端而诚之一事亦犹曰以友辅仁云尔必如前所云者乃为学之极功而诚之全体也但自学者而言不因其近且小者教之而使之识其端倪而推广之以求进夫是域而遽以全体语之则将浩瀚无涯而不知所适从矣是教人法也是名字之意也进诚其自强不息益加诚之之功将亲见其所以然者是则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又在言语之表而非吾说之所能及也 弟琏名字说 玉生十有五年先君子命名以易其小字而祝之曰珪璋瑾瓒各适於一用而不能相通玉者璞也将无所用而不可也玉乎玉乎汝其勉之後十有九年而先君子即世又三年而玉除丧於先德无所肖似深惧夫不能入於君子之域而将为小人之归也名其弟琏而告之曰夫先君子之名子也盖将望予以不器也今予齿长矣非唯不能不器而且将无成器矣顾生何面以入家庙死何辞以及黄泉乎而尚忍名汝也耶虽然名者父兄之事也予不名汝乌乎名汝廼见於庙请于先君子而名之且字之曰希贡昔者端木氏问於孔子曰赐也何如夫子以瑚琏答之先儒谓子贡虽未至於不器而亦器之贵且重者欤予之名汝也盖责之以学子贡之事也子贡之多言不可学也子贡之货殖不可学也晚而得闻性与天道岂复货殖多言之子贡乎盖其闻一知二之资积以岁月之久多学识之之惑卒归一贯之功故自顔子以下一人而已其岂无可学者乎汝之资质迟钝必千百昔人之功而使庶几或冀其可进也不然负先君子之教者非特予也汝且不免矣 洪元白字说 洪生名采先友王公仲履既字以元白而为之序矣他日予过其家元白复请字说廼为之说曰王公之说盖本於记礼者之言也记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夫欲学礼者必先有忠信之质则礼不虚道绘画必先布粉素而後可以施五采调羮者必先有甘甜而後可以加五味故甘非和也而可以受和白非采也而可以受采虽然甘而不加之味吾见其日流於漓而已未见其能和也白而不加之色吾见其日入於缁而已未见其能采也忠信之人之於礼虽有其质矣其可恃其质之美而不加之学乎采之本白生固有其质矣白之能采岂不有待於生之学乎此则予友之未发者生其勉之 师山遗文卷二 [book_title]师山遗文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师山遗文卷三      元 郑玉 撰表 为丞相乞立文天祥庙表 臣窃惟纲常乃国家之大本忠义为人事之先猷故武王灭商首表比干之墓高祖立汉即斩丁公之奸盖忠邪虽在於前朝而劝戒实关於後世也此皆圣主贤君所以维持世教扶植人心之要道也伏覩至元十三年国家渡江取宋其君后既就臣虏宗社已为丘墟独丞相文天祥以亡国之遗俘立当时之人极从容就死慷慨不囬义胆忠肝照耀日月清风高节荡涤寰区岂惟作轨范於一时实可为仪刑於千古盖自生民以来一人而已世祖皇帝天纵圣神既不屈之於未死之前又复惜之於已死之後周王赵祖之心何以过於此哉累朝承继乐举褒封四海观瞻以为叙典臣窃观亡金忠臣赵慤在世祖皇帝时已尝敕中书传旨翰林学士王盘撰文刻庙以褒宠慤其於亡宋岂有异制则知本非朝廷吝夫礼秩自是臣下失於敷陈臣比以罪戾流窜江西所居南安与吉安相密迩每与父老谈及此事无不咨嗟涕洟臣亦为之感发兴起盖懿德者人心之所同好名节者国家之所必崇岂有古今之殊初无遐迩之异兹者伏遇皇帝陛下德如天地之大人无不受其恩泽如雨露之均物无不被其化虽臣愚鲁之极亦在陶铸之中赦其已往之愆开以自新之路召还魏阙复置要途每竭忠诚图思补报实以此事系於纲常欲自我朝着为令典如蒙特降圣旨宣谕中书俾吏行封太常议諡於吉安路立庙长吏以时致祭赏罚既明纲常自定人心以之而振世道由是而兴天地人神同有依赖其於国家岂小补哉臣干冒天威无任战栗之至谨昧死奉表以闻 书 与丞相书 玉闻士之特立於世必有奇节异行夫以耸动朝廷风示天下又有高才硕学夫以经纶治道康济斯民然後可以为一代伟人百世之名士也阁下向以危言直行得罪柄臣远违阙廷久不用遂得优游翰墨厌饫典坟於是二帝三王之所以为治周公孔子之所以为教大经大法莫不灿然明於胸中上佐尧舜之君致雍熙之治下抚亿兆之民成太平之福者闻有其具矣盖奇节异行既已着於立朝之时而高才硕学又得成於闲散之日其身虽在江湖之间其心未尝一日忘乎朝廷之上也比者圣天子励精图治思用旧人赐还南甸复爵东曹天下有识之士莫不举手加额交相庆曰善人用矣民瘼其有瘳乎玉所亲鲍同仁及同姓侄潜谓玉曰方阁下在南安时尝谓之曰吾寓於此于今数年凡闾阎利害官府得失亦既粗知之矣他日北还得见主上当备陈之诸公有所见闻毋惜禆助庶为斯民之福也玉以为天下之事有本有末国家之政有重有轻举其本而末自修先其重则轻自理此为治之要道用力少而成功多也何谓本纲常是也何谓重忠义是也夫朝廷既重乎纲常臣下必尽乎忠义忠义既尽官得其人人尽其职天下不治玉未之闻也亡宋丞相文天祥以亡国之遗俘为当时之柱石从容就死慷慨不囬此乃国之忠良人之仪表我国家承平已久所合褒崇以示奬劝阁下自江西而还言之急且大者岂有过於此哉玉山林一书生也胸中虽有忠言谠论所处贫贱无由自达每因躬耕之暇读古人之书见前代豪杰忠贞之士辄想慕其风采恨不与之同时相与上下以一吐胸中之所有今幸与阁下生同盛世侄潜又尝以贱姓名达於左右此而不言则为失人矣故不避僭踰之罪以其本末缮写成文因友人程文谒选之便冒昧呈达以备采择斯言也惟阁下能听之亦惟阁下能言之倘因顾问获以上闻得赐俞允岂惟苍生之幸实宗社所恃以为亿万斯年之福也区区拙文数首侄潜向尝録去不知达否今合近作数首再写奉呈或於清议有所助焉如蒙采览不胜荣幸干冒尊严无任战栗之至 与汪真卿书 曩岁同学时某懵然未有知识日用心句读文词之间而无有得焉每闻吾兄之言辄敛容起敬自以为非已可及别去七八年竟不得一见而某优游厌饫为日既久若有所得及以前所闻者雠之往往不合乃知道理在天地间非真积力久心融意会不可恍惚想像以人而遽为去取也夫古之时家家稷契人人臯夔比屋有可封之俗所言者无非理所行者无非道逮德下衰人心沦没始以道寄圣贤凡民虽日由之而不自知焉甚者逆常乱伦而不能由於是矣况自孟子没诗书出秦火中残坏断缺无一完备重以汉儒章句之习破碎支离唐人文章之弊浮夸委靡虽有董仲舒韩愈之徒或知理之当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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