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永乐大典残卷
[book_author]佚名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类书,完结
[book_length]3717003
[book_dec]《永乐大典》是我国最大的一部综合性类书。因是明朝永乐年间,明成祖敕令大臣解缙、姚广孝等组织3000名文臣儒士,历时5年编纂而成,故名《永乐大典》。《永乐大典》辑入了上自先秦,下迄明初图书8000余种,内容包括经、史、子、集、戏剧、地理、医卜、农工技术及道教、佛教等各方面的著作。《永乐大典》全书共22937卷,凡例目录60卷,装成11095册,约3.7亿字。书面硬裱,以黄绢连脑包过。封面左上首签题《永乐大典》4字。其篇幅之大,搜罗之广,缮写之工整,装潢之精湛,为当时世界上所罕见的珍品,可惜书成后没有刻版付印。《永乐大典》是按韵目编纂的,辑入古籍时不许任意删节涂改,必须是按原书一字不差地整部、整篇或整段抄录。因此,保留了古书的原来面目,使宋元以前许多佚文秘典赖以保存流传。《永乐大典》有永乐正本一部,嘉靖副本一部,都是缮写本。正本藏于文渊阁,副本原存北京皇史宬,原本藏于南京,明亡时原本与副本皆毁。仅存的正本在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两次进入北京时焚烧劫掠,大部分被毁掉,一部分流散到国外。至今国内外仅存300余册,在国内的约有200余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对该书进行多方搜集整理。1986年,中华书局将已征集到的显存《永乐大典》近800卷,缩印精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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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永乐大典》史话
李际宁
《永乐大典》是我国古代编纂的一部大型类书,全书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目录六十卷,共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书中保存了我国上自先秦,下迄明初的各种典籍资料达八千余种,堪称中国古代最大的百科全书。《永乐大典》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也是全人类的宝贵财富。
永乐元年(1403),朱元璋第四子朱棣藉“靖难”之名,赶走建文帝,夺取政权,自立帝,年号“永乐”,历史上称为“明成祖”。为了巩固政权,炫耀文治,朱棣命翰林院学士解缙、太子少保姚广孝为监修,编纂一部大型类书,用以系统地收集天下古今书籍,以便于查考。解缙等奉谕,组织一百四十七人,按照《洪武正韵》的韵目,将各种资料抄入书中。次年十一月,全书编纂完成,赐名《文献大成》。史书中说,朱棣“览所进书,尚多未备”,于是再命重修。解缙领命,重组编撰力量,开馆文渊阁。参加者计正总裁三人,副总裁二十五人,纂修三百四十七人,催纂五人,编写三百三十二人,看样五十七人,誊写一千三百八十一人,续送教授十人,办事官吏二十人,共二千一百八十人。而先后“供事编辑者三千余人”。
永乐五年(1407),全书大体定稿,姚广孝领衔进呈,朱棣阅后表示满意,亲自撰写了《序言》,正式定名为《永乐大典》,并聘请抄书者誊抄全书。至1408年冬,《永乐大典》全书抄写完毕。
《永乐大典》修成后,一直收藏在南京文渊阁的东阁。永乐十九年(1427),北京紫禁城建成,朱棣迁都北京,大概就在这个时期,《永乐大典》随之运到了北京,以后长期贮藏在宫城内的文楼。而《永乐大典》原稿则存放在南京文渊阁,明代中期毁于火。
一百多年过去,嘉靖三十六年(1557)某日宫中火灾,三大殿被火烧毁,火势危及文楼。嘉靖皇帝“好古礼文”,对《永乐大典》“殊宝爱之”,经常有一二帙放在书几案头供查阅。闻听宫中起火,嘉靖皇帝一夜之间连颁三道谕旨抢救《永乐大典》。火灾之后,嘉靖皇帝萌生了将《永乐大典》再抄一部副本另外保存的念头。
嘉靖四十一年(1562)秋,嘉靖皇帝任命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校理缮写《永乐大典》副本。据统计,当时经过考试录用的誊录人员达一百余人,严格按照永乐正本的册式行款摹写,每人每天按规定誊抄三页。每册录毕,于册后注明重录总校官、分校官、写书官等衔名,以示职责。全部重录工作直到六年后的隆庆元年(1567)方告完成。正本移放到文渊阁,以后下落不明,学术界一般认为,这部正本毁于明清之际的战火。副本一部先是存放在新落成的皇史宬,到清朝雍正年间,又移贮到天安门以南的翰林院。
《永乐大典》正本亡佚,是我国文化史上的巨大损失。然而,其厄运尚未结束。乾隆年间,为了修纂《四库全书》,曾利用《永乐大典》辑佚古籍,当时已经发现丢失了一千余册。光绪元年(1875)清理《永乐大典》时,发现仅存五千余册。而到光绪二十年(1894),《永乐大典》更只剩下八百余册。1900年,最后的厄运降临了。八国联军进入北京,与东郊民巷比邻的翰林院成为战场,玉石俱焚,藏书四散,侵略者对《永乐大典》肆意抢掠,甚至代替砖块,构筑工事。《永乐大典》几乎丧失殆尽,仅存的数百册也散落世界各地。
今年,距《永乐大典》纂修已经有近六百年的历史,《永乐大典》中保存的书籍史料,至今还没有被全部认识、利用,新的发现时或有之,对《永乐大典》的研究、保护和利用,已成为学术界和文物保护工作者的一项重要使命。我们藉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影印出版《永乐大典》暨《永乐大典》编纂六百周年国际研讨会“召开之际,出版这期《文津流觞》,意在引起各方面对这项文化遗产的关注。保护优秀文化遗产,就是保护人类的未来。
附:《永乐大典》收藏单位一览
1。中国国家图书馆
2。上海图书馆
3。四川大学图书馆
4。台湾中央图书馆
5。台湾历史语言研究所
6。日本国会图书馆
7。日本东洋文库
8。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
9。日本京都大学附属图书馆
10。日本天理图书馆
11。日本静嘉堂文库
12。日本斯道文库
13。日本大阪府立图书馆
14。日本武田长兵卫
15。日本石黑传六
16。日本小川广己
17。英国博物馆
18。英国牛津大学图书馆
19。英国伦敦大学东方语言学校
20。英国剑桥大学
21。英国马登
22。德国汉堡大学图书馆
23。德国科隆基莫图书馆
24。柏林人种博物馆
25。美国国会图书馆
26。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
27。美国康奈尔大学
28。美国波士顿图书馆
29。越南河内法国远东学院
30。韩国旧京李王职文库
[book_title]卷之四百八十五
忠经
【马融忠经】
《序》曰:《忠经》者,盖出於《孝经》也。仲尼说《孝经》而敦事君之义,则知孝者俟忠而成。是所以答君亲之恩,明臣子之行,忠不可废于国,孝不可弛于家。孝既有经,忠则犹阙,故述仲尼之意,撰《忠经》焉。今皇上含庖轩之道,茂勋华之德,弼贤俾能,无远不奉。忠之与孝,天下攸同。臣融岩野之臣,性则愚朴,沐浴德泽,其可默乎?作为此经,庶少裨补,诚则辞理薄陋,不足以称。为忠之所存,存于劝善;劝善之大,何以加于忠孝者哉?夫定卑高以章目,引诗书以明义,皆师于古,曷敢徒然?其或异同,从忠孝之宜也。或对之以象其意,或迁之以就其类,或损之以简其文,或益之以备其事。以忠应孝,亦分为十有八章。所以弘其至公,勉其诚信,本为政之大体,陈君事之要道,始于立德,终于成功,此《忠经》之义也。谨序。
《天地神明章第一》:昔在至理,上下一德,以徵天休,忠之道也。忠之为道,乃合于天。至理之时,君臣同德,则休气应也。天之所覆,地之所载,人之所履,莫大乎忠。覆载之间,人伦之要,履之则吉,遭之则凶,无有大于忠者。忠者,中也。至公无私,不正其心,而私于事,则与忠反也。天无私四时行,地无私万物生,人无私大亨真。四时广运,天不私德;万物亨生,地不私力;人能至公,不私诸已。何往不可也?忠也者,一其心之谓矣。一则为忠,二则为僻。为国之本,何莫由忠?未有舍忠而成于务。忠能固君臣、安社稷、感天地、动神明,而况于人乎?君臣固,其义深也;社稷安,其祚长也,天地感,其诚达也;神明动,其应彰也。忠之为用,其效如此,言人之易从也。夫忠,兴于身、著于家、成于国,其行一焉。身及国家,虽有殊名,其为忠也,则无异行。是故一于其身,忠之始也,一于其家,忠之中也;一于其国,忠之终也;道行自渐,忠之大焉。身一,则百禄至,立身履一,富贵之本。家一,则六亲和;御家不二,自然笃睦。国一,则万人理。天下合心,无不从化。书云: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精一守中,忠之义也。
《圣君章第二》:惟君以圣德监于万邦。圣君在上,垂监于下;万邦在下,观行于上。自下至上,各有尊也。故王者,上事于天,下事于地,中事于宗庙,以临于人。王者至重,犹有所尊,况其下乎!则人化之,天下尽忠以奉上也。上行下化,理之自然,文王敬逊,虞芮逊畔,是也。是以兢兢戒慎,日增其明。日增一日,德益明矣。禄贤官能,式敷大化,惠泽长久,黎民咸怀。非怀不可以居禄,非化不可以怀人,任贤陈化,君之要也。故得皇猷丕丕,行于四方,扬于后代,以保社稷,以光祖考,君圣臣贤,化行名播,以光祖考,以严配社稷于无疆者也。盖圣君之忠也。忠之为道,无所不通也。诗云: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君以明德事天,天以多福与人君也。
《冢臣章第三》:为臣事君,忠之本也,本立而后化成。虽有周孔之才,必以忠为本也。冢臣于君,可谓一体,下行而上信,故能成其忠。股肱动于下,元首随于上,以其义同,其心不异。夫忠者,岂惟奉君忘身,徇国忘家,正色直辞,临难死节已矣。此皆忠之常道,固所常行,未尽冢宰之事。在乎沉谋潜运,匡国安人,至忠无迹,诚在深潜。任贤以为理,端委而自化,官各得人,何事之有?尊其君,有天地之大,日月之明,阴阳之和,四时之信,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昭之如日月,调之如阴阳,不言而信如四时,若是,君体用尽矣。圣德洋溢,颂声作焉。乐生于中,和之于外,《书》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君明则臣良,臣良则事康。
《百工章第四》:有国之建,百工惟才,守位谨常,非忠之道。此乃守常之臣也。故君子之事上也,入则献其谋,公家之利,知无不言。出则行其政;既在其位,职思其忧。居则思其道。益国之道。动则有仪,百事之仪。秉职不回,言事无惮,苟利社稷,则不顾其身。爱已曲从,则为尸素。上下用成,故昭君德,盖百工之忠也。君任工能,工奉君政,政成于下,德归于上。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恭可以成正,直可以献忠。
《守宰章第五》:在官惟明,莅事惟平,立身惟清。官不明,则事多欺;事不平,则怨难弭;身不清,则何以教民?清则无欲,平则不曲,明能正俗。三者备矣,然后可以理人。独清则谨己而已,不建于事;独明则虽察于务,奸贿难任;独平则徒均于物,昧浊无堪。夫理人者,必三备而后可也。君子尽其忠能,以行其政令,而不理者,未之闻也。既才且忠,以临其人,政之理也,固其必然。夫人莫不欲安,君子顺而安之;用其情而处之。莫不欲富,君子教而富之。因其利而劝之。笃之以仁义,以固其心;知仁与义,则皆就之。遵之以礼乐,以和其气;君子爱人。小人易使。宣君德以弘大其化;称君德以布德,郭君化以行化。明国法以至于无刑。章条申而不犯,刑虽设而当也。视君之人,如观乎子,寒者衣之,饥者食之。则人爱之,如爱其亲。民怀其恩,有同骨肉。盖守宰之忠也。《诗》云:岂弟君子,民之父母。父母爱子,情莫过焉,官莫谨焉,人谁非子?
《兆人章第六》:天地泰宁,君之德也。天地设位,秉御有君。非君泰宁,人必。君德昭明,则阴阳风雨以和,人赖之而生也。四气和顺,百谷用成,是以为休徵,故人之生,赖成于君也。二是故祗承君之法度,行孝悌于其家,服勤稼穑,以供王赋,此兆人之忠也。顺化供养,勤劳奉国,是则为忠。《书》云:一人元良,万邦以贞。一人以大善抚万国,万国以忠贞戴一人。
《政理章第七》:夫化之以德,理之上也,则人日迁善而不知;德化潜运以心,则不知所由,而民从善也。施之以政,理之中也,则人不得不为善;政施有术,昭见于人,人勉而行,欲罢不可。惩之以刑,理之下也,则人畏而不敢为非也。刑临以威,知惧无犯,既劣于政,弥蒙于德。刑则在省而中,舜流四凶,足清万国。政则在简而能,简则易从,能则人服。德则在博而久。不博,则有不及。不久,则人心复浇。德者,为理之本也。任政非德则薄,任刑非德则残,兼德则厚。加德则宽。故君子务于德、修于政、谨于刑,刑不谨,则知政不修举;德不务,而人不怀也。固其忠以明其信,行之匪懈,何不理之人乎?忠信在己,恪勤修官,官修政明,而人自理。故无不能理之吏,与不可理之人。《诗》云:敷政优优,百禄是遒。政其人理,禄其宜哉。
《武备章第八》:王者立武以威四方,安万人也。武德在宁静,非形于征伐也。淳德布洽,戎夷禀命,统军之帅,命不可辱,帅不可失。国之大寄,非易其人。仁以怀之,抚其疾苦,使之咸怀。义以厉之,示其慷慨,使其激劝。礼以训之,明其节制,使之有序。信以行之,审其远近,使之必行。赏以劝之,悬其爵赏,使之慕功。刑以严之。威其钅夫钺,使之惧罪。行此六者,谓之有利。六者并用,阙则失之。故晋将用师,子犯曰未知信之类是也。故得师尽其心、竭其力、致其命,士卒从教,故师得利。是以攻之则克,守之则固,武备之道也。武可以备而不用,不可以用而不备也。《诗》云:赳赳武夫,公候干城。有其武才,堪其杆御。
《观风章第九》:惟臣以天子之命,出于四方以观风,听不可以不聪,视不可以不明。使臣之行,如君耳目。不聪不明,不胜其任。聪则审于事,明则辩于理,不聪则惑其所闻,不明则蔽其所见。理辩则忠,事审则分。理不辩,则其断偏;事不审,则其信惑。君子去其私,正其色,私去则情灭,色正则邪远。不害理以伤物,求罪为公,则成刻浮。不惮势以举任,举必以才,不必以势。惟善是与,惟恶是除,善虽仇必荐,恶虽亲必去。以之而陟则有成,君子效能也。以之而出则无怨。小人伏罪也。夫如是,则天下敬识,万邦以宁。官务修政,人始获安。《诗》云:载驰载驱,周爱谘诹。勤劳不宁,善斯劝矣。《保孝行章第十》:夫惟孝者,必贵于忠。若思孝而忘忠,犹求福而弃天。忠苟不行,所率犹非道。忠不居心,动皆邪僻。是以忠不及之,而失其守,自贻伊罚,求安可乎?匪惟危身,辱及亲也。既失于忠,又失于孝。故君子行其孝,必先以忠;竭其忠,则福禄至矣。忠则得福禄,则荣亲也。故得尽爱敬之心,以养其亲,施及于人,守忠之道,众善攸归,身安亲乐,得尽其养。此之谓保孝行也。以忠之故,得保于孝。《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考叔行孝,施于庄公,君子善之,此之谓也。
《广为国章第十一》:明主之为国也,任于正,去于邪。任正,则君子道长;去邪,则小人道消。邪则不忠,忠则必正。忠则不邪,正则必忠。有正,然后用其能。能而无正,则邪;正而有能,则忠。是故师保道德,股肱贤良,周为保,召为师,元为股,凯为肱。内睦以文,外威以武,教莫若文,威莫若武。被服礼乐,提防正刑。礼乐德之,则不可违躬;正刑理之,要不可破坏。故得大化兴行,蛮夷率服,化行文被,夷服武偃。人臣和悦,邦国平康,礼乐善,而政刑清也。此君能任臣,下忠上信之所致也。臣在忠于君,君在委于臣。《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成厦非一木之材,为国资庶臣之力。
《广至理章第十二》:古者圣人以天下之耳目为视听,用天下之视听,则无不见闻也。天
下之心为心。顺物之情,不任已欲。端旒而自化,居成而不有,斯可谓致理也已矣。默化元运,其理如此。王者思于至理,其远乎哉!道无远近,弘之则是。无为而天下自清,有事则烦。不疑而天下自信,不疑于物,物亦信焉。不私而天下自公。不私于物,物亦公焉。贱珍则人去贪,贪由有珍,珍去贪息,彻侈则人从俭,俭清于侈,侈除俭生。用实则人不伪,见实,知伪之恶。崇让则人不争,见逊,知争之失。故得人心和平,天下淳质,化行心易,咸服其淳。乐其生,保其寿,气得天和,咸无夭折。优游圣德,以为自然之至也。圣德无涯,与天地等。《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虽迷帝德,不违其则。
《扬圣章第十三》:君德圣明,忠臣以荣;欣已获奉斯君。君德不足,忠臣以辱,耻躬不能为臣。不足则补之,圣明则扬之,古之道也。补衮之阙,扬君之休,古之忠臣,则皆然也。是以虞有德,咎繇歌之;文王之道。周公颂之;宣王中兴,吉甫咏之。君上行仁,覆之道也;臣下有赞,咏之义也。故君子臣于盛明之时,必扬之盛德,流满天下,传于后代,忠矣夫!若君有盛德而臣不扬,使久远无闻,则有缺于忠道矣。
《辨忠章第十四》:大哉忠之为用也!用忠以教,大莫加焉。施之于迩,则可以保家邦;以有间二。施之于远,则可以极天地。以无空穷。故明王为国,必先辨忠。为国藉之,忠者臣节,不先辨忠,国将安寄。君子之言,忠而不佞;小人之言,佞而似忠而非。闻之者,鲜不惑矣。忠言逆志,必求诸道;佞言顺志,必求诸非道。夫忠而能仁,则国德彰;为君抚爱。忠而能知,则国政举;忠而能勇,则国难清。为君谋忠,为君果毅。故虽有其能,必由忠而成也。忠而有能,则有功。仁而不忠,则私其恩;仁愈多,而恩愈深。知而不忠,则文其诈;知愈多,而诈愈密。勇而不忠,则易其乱。勇愈多,而易其乱。是虽有其能,以不忠而败也。能而无忠,则为败。此三者,不可不辨也。《书》云:旌别,淑忒,其是谓乎?善恶既别,任使不谬。
《忠谏章第十五》:忠臣之事君也,莫先于谏,纠过正德,惟能谏之。下能言之,上能听之,则王道光矣。上能听,下不能言,则虚其听;下能言,而上不能听,则虚其言;言听俱能,则君臣德合,则其道光明也。谏于未形者上也,先事而止,君违不闻。谏于已彰者次也,出未及施,改之非后。谏于既行者下也。行而能改,虽下犹愈。违而不谏,则非忠臣。从君所昏,是乃罪也。夫谏始于顺辞,中于抗议,终于死节,以成君休,以宁社稷。顺辞不从,犯颜抗议;不从,则继之以死,其务使君改过为美,社稷之安固也。《书》云: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绳直可以正木,臣忠可以正主也。
《证应章第十六》:惟天监人,善恶必应。为善则吉,为恶则凶。善莫大于作忠,百行之善,无忠皆忘。恶莫大于不忠,大恶之恶,为逆者殃。忠则福禄至焉,不忠则刑罚加焉。忠则言播闻,未有不禄,不忠则不忠彰兆,未有不刑。君子守道,所以长守其休;小人不常,所以自陷其咎。天意本休,君子知而顺之;天意无咎,小人求而取之。休咎之徵也,不亦明哉!天监孔明,勿谓茫昧。《书》云: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报国章第十七》:为人臣者官于君,臣之官禄,君宝锡之。先后光庆,皆君之德,光格祖考,庆重子孙。不思报国,岂忠也哉!忠则必报,不报非忠。君子有无禄而益君,无有禄而已者也。君临天下,谁不为臣?食土之毛,皆衔君德。昏衢迷于日月,君子知怀帝恩,故偃息山林,有能藩国,况荷君禄位,而无闻焉?报国之道有四:一曰贡贤,进得其才,君可端拱。二曰献猷,纳当其善,君可依行。三曰立功,功吾其庸,君可无患。四曰兴利。殖致其厚,君可与足。贤者国之干,干可以立。猷者国之规,规可以执。功者国之将,将可以御。利者国之用。用可以给。是皆报国之道,惟其能而行之。各以其能而报于国,道斯广矣。《诗》云:无言不酬,无德不报。况忠臣之于国乎?凡人之闻一言一德,犹必报,君臣之义重恩重焉,如何忘也。
《尽忠章第十八》:天下尽忠,淳化行也;忠有所未尽,则淳化不行。君子尽忠,则尽其心;小人尽忠,则尽其力。君子可以尽谋,小人可以效命。尽力者,则止其身;尽心者,则洪于远。止身,则匹夫之事;洪远,则万物之利。故明王之理也,务在任贤,贤臣尽忠,则君德广矣。圣无独理,道无常师,古之明王,必求贤明,无不修德,贤臣则无不尽忠,忠则为君阐扬,君德由广大也。政教以之而美,君上立教,臣下所敷。礼乐以之而兴,君上制作,臣下所行。刑罚以之而清,君上恤刑,臣下所化。仁惠以之而布。四海之内,有太平音。君德既备,人怀始康,乐至而歌,自然之理也。嘉祥既成,告于上下,君臣之始于政,能著于群瑞,故其成功,可以告神明也。是故播于雅颂,传于无穷。德施于人,务格于神,而后行于乐,乐行,则何极之有?
忠传
【国朝忠传】
文臣子产,姓国,名侨,是郑国的大夫,郑简公时,子产做国相,专把礼义治国,爱养再姓,修明政事,做相一年,郑国小的每都不敢戏耍,老的每都得快活,犁地的僮子不侵了别人的界分。二年后,市面上买卖贵贱都不讲价,三年后,国中十分太平,百姓每夜重都不闭门,也没盗贼,路上有人失落下的物,见的都不敢拾。四年后,农家的田器撇放在野地里,也没人敢偷拿去。做国相二十六年,国富兵强,晋楚大国都不敢来伐郑,百姓每爱他如父母。宁武子,名俞,是卫成公的臣。那时有晋文公起兵伐曹国,问卫成公借路,卫成公不肯,晋文公别路上去伐了曹,却来伐卫。卫成公着人去楚国求救,晋文公将楚军杀败了,卫成公出去在陈国,宁武子根著。及卫成公归国,宁武子先归抚安国人。晋文公又将卫成公拘在周天子京城,宁武子又根著,尽心尽力,不怕劳苦,亲自备衣服饮食,进与成公。晋文公着医人来毒卫成公,宁武子将自己钱财与医人,不曾下毒药。以后周天子著卫成公还国,宁武子做上卿。解扬,姓解,名扬。是晋景公的臣。那时楚庄王起军围了宋国,宋国教他的臣乐婴投晋国乞军来救。晋景公欲要救宋,先差解扬去宋国说:且不要降楚,我晋国都起兵来救你,解扬经过郑国,郑国拿住解扬,送与楚军中。楚庄王多将财宝买嘱解扬,教他对宋国说晋不来救你。解扬先不肯从,直至再三说。解扬恐怕被他杀了,传不得晋景公的言语,只得假应承著。及至到宋国城下,却依旧说宋人道,普军都来救你,早晚便到。庄王见他这等说,大怒,要杀他。著人对他说:你已自许了我,如何又失信?解扬对说:人臣能守著人君的命令,死也不改移,这方是信。臣奉命出使,有死无二,便有财宝,动不得臣的心,臣先怕王杀了臣,传不得君命,所以许王,而今已自传了我晋君的命,便死也甘心。庄王见他尽忠饶了他。季孙文子,名行,父是鲁国的臣,做鲁国三朝的卿相,一心只是奉公,家里婢妾,不穿绢帛,所乘的马不吃谷粟,不收藏金玉,不私置甲兵。临终的日,家臣卖什物做葬具,众大夫入他家里看,都叹息他忠于鲁国。蘧伯玉,名瑗,音院。是卫国的大夫。卫灵公与夫人南子夜里坐,听得阙门外车响,到阙门根前住了,过了阙门又还响。灵公便问夫人说:你料著这过的是谁?夫人说:这是遽伯玉。灵公又问:你怎地知道是他?夫人说:我听得礼书上说:为人臣的,过君的门须下了车马,遇著君的鞍马,也须起身恭敬。自古来忠臣,不因白日里有人见时,才行这礼,也不因暗地里无人见时,慢了这礼。遽伯玉是卫国的贤大夫,有仁心,有见识,平生敬上,这个人必然不肯黑夜里轻弃了礼法,我所以知道是他。灵公著人赶上去看,果然是遽伯玉。晏婴,表字平仲,东莱人,是齐景公的大夫,有德行,齐国的奸臣崔杼做右相,庆封做左相,这两个人要专权,怕众人不从他,杀牲对神道说誓。说您众人有不知俺两家同心的,著他便死。晏婴听得,仰望著天说:晏婴必不肯从你,若是忠君王,扶社稷的事,我便肯从。到底不肯依他说誓,庆封恼怒,要杀晏婴,崔杼宁艹说他是忠臣,不曾杀他,在后,崔杼庆封事败了,景公著晏婴做丞相,齐国大治。斗辛,是楚昭王郧,音云。县的县官,在先,昭王的父平王,曾杀了斗辛的父,又杀了伍子胥的父兄。伍子胥走去吴国,劝吴王起军马入楚国报父兄的仇。昭王走到郧县,斗辛的弟斗怀要害昭王,对斗辛说道:已前平王杀了我父,我而今害他的子,有何不可?斗辛回说:人君杀了人臣,谁敢做冤仇?假如一时害了人君,以后灭了宗族,也不是个孝子。你若敢犯这件罪,我决定杀了你。斗辛又恐怕兄弟真个无知,害了昭王,使著别的兄弟斗巢,送昭王再走入随国去。以后,吴军退了,昭王归国,斗辛受赏。申包胥,是楚昭王的臣,那时伍子胥在吴,引兵伐楚,楚王战败出走,吴兵入楚国都。申包胥见本国危急,直走去秦国求救,立着秦的朝门哭了七日七夜不绝声。秦国君哀公召见他,申包胥启说:吴国强大,要并吞各国,才从楚起,今臣的楚王,失国在外,着臣来告急。哀公说:我知道了,你且歇息,待我商议。申包胥又说:臣的君王在野地里未归国,臣如何敢歇息,再立著庭前,倚墙大哭,日夜不住声,水不入口。哀公闻得感动,说楚君虽是无道,有一个臣这般忠义,如何可不救?因此出兵救楚,败了吴兵。楚昭王复位,着申包胥做上卿。公仪休,是鲁国的相。遵守着法度,依顺着道理,教百官每都依着他正道行。但系吃俸禄的人,不许和百姓争利,那时有一个旧朋友,送鱼与公仪休。公仪休不受,那朋友说:我知道丞相爱吃鱼,所以来送,怎地不受?公仪休说:我做国相,要鱼吃时,自把俸钱买吃,我今不受你的,再说敢送来与我?到底不肯受。公仪休又曾吃菜,滋味甚好,知道是自家种的,便把菜园里葵菜都拔了。又见家人织得布细,便赶了织布的妇人,烧了织机,说道:您自家种了好菜,又织了好布,着那农民妇女,将他的菜和布卖与谁?公仪休做人多似这般清俭有德行,古今称做贤人。萧何,是沛县人,在县里做吏。汉高祖皇帝初起兵时,用萧何总管军马钱粮的事,及至破了秦咸阳城,诸将官争去取金银财物,只有萧何独先取秦丞相御史府文书图册收藏了,后来高祖尽知道天下户口多少,地理险要去处,都因得这秦的图书。项羽着高祖去汉中做汉王,高祖怒。萧何启说:臣愿大王且到汉中,抚养百姓。选求贤人,先安定了巴蜀,却出来收三秦的地面,天下可取了。高祖去之国,着萧何做丞相,保举韩信做大将军,助高祖出兵,收了三秦,高祖会合诸侯攻项羽,留萧何守关中,辅太子,修城池宫殿,立社稷宗朝,置律令,治州县,转运粮草,供给军马,没一件欠缺,高祖领的军多有逃亡的,萧何在关中便发人来补了,又着他子孙兄弟少壮的都做军。高祖灭了项羽,即帝位,封萧何做赞阝才何切,又音赞候,食邑八千户,位次第一。众功臣都来争功,高祖说与众人道:你诸人独一身根我,多的不过两三人。萧何全家三四十人根着我,他守关中,辅佐我成帝业,功劳又大,务定着萧何位第一,子孙世世受封。张良,表字子房,祖上是韩国的人。汉高祖皇帝初做沛公时,将数千人到下邳,张良归从了高祖,常把太公兵法说与高祖,高祖心喜,用他计策。张良将兵法说与别人,便都不省。张良知高祖有天命,因此上根着下去。及高祖引兵入咸阳,秦王子婴投拜了,高祖得了秦国,看见宫室、帷帐、狗马、宝玩、妇女甚多,心里要留在宫里住。樊哙谏高祖,不肯听。张良说:秦朝因为无道,所以沛公得这里,与天下的人除了害,正当俭素方好。如今才到秦国,便要快活,又和秦一般了,人说的忠言,虽是逆着耳,却成得事,便如苦味的药,虽是苦着口,却医得病。高祖听他说了,便领着军马远到霸上扎营。后来项羽怒高祖闭了函谷关门,引兵攻破了关,驻扎在鸿门下,要来攻高祖。项羽的叔父项伯,和张良是旧朋友,夜间骑着马走到高祖营外,悄地里唤张良,着张良撇了高祖和他一搭儿走去。张良说:我跟了沛公多年,今有急事,便走去,是不义了。便入去说与高祖,与高祖设策,请项伯饮酒结亲,着项伯和解项羽。第二日,张良根随高祖到鸿门谢项羽,饮酒中间,范增要害高祖,张良出外,着樊哙入去护卫高祖,高祖因而得脱去。张良后为高祖计谋,委任韩信、彭越、黥布、三人为将,灭了项羽。高祖即帝位,着张良自拣齐地三万户,封做侯。张良辞不敢受,高祖封他一万户,做留候。汲黜,乙咸切表字长孺,濮音卜阳人。汉孝武皇帝时,做官在朝,他的性忠直,武帝曾对臣宰每说:我欲要行仁义,你众臣宰以为如何?汲黜奏说:陛下心多私欲,却要外施仁义,怎地学得尧舜治天下?武帝大怒,退朝,对众臣宰每说:汲黯这般不晓事。众臣宰都在怪责汲黯。汲黯对众人说:天子置立公卿宰臣,恐怕有不是的事,要众人匡正,你众人如何阿谀顺承天子的意,将天子陷于不义?纵然爱惜身子不肯正谏,岂不羞辱了朝廷?众臣宰皆服他说。武帝后来说他可比古时社稷之臣。魏相,表字弱翁,济阴定陶人。汉孝宣皇帝时,除御史大夫。那时大将军霍光没了,宣帝想他已前功劳,着他儿子霍禹做右将军,侄儿乐平侯霍山领尚书事。魏相实封奏说:而今霍光没了,又着他儿子做大将军,又着他侄儿掌朝政事,他一家人都有权势,必是骄纵了,主上若减了他家的权柄,便安了国家,又全了功臣的子孙。宣帝依着他说,升他做丞相,封高平侯。既然做了丞相,和那御史大夫丙吉,同心辅佐朝廷政事,天下太平,汉朝好宰相,以前数萧何、曹参、以后,只数魏相、丙吉。
邓禹。表字仲华,南阳人。小时和后汉光武皇帝,同在长安读书。光武起兵,邓禹跟寻到河北,劝光武延接贤士,务得人心,立高祖的事业。救万民的性命。光武大喜,着邓禹就帐里歇宿,每事与他商议,任用各将官,都问邓禹,人人都用得停当。曾将数百万兵,不肯妄杀一人。天下已定,便去了甲兵,远修儒业。有儿子十三个,各教他学一件艺业,修整家法,教训子孙,遵守国家法度,俸禄外,并不营添产业。光武极敬重他,除做太傅,封高密侯,二十八将中是第一个人。画像在南宫云台上。郑众,表字仲师,河南开封人,汉明帝时,除做给事中,又做越骑司马,那时北里胡人要与汉朝和亲,明帝差郑众拿着汉家旌节,去做使臣。胡人要郑众拜,郑众不肯拜,胡人的王子恼了,把郑众围守着,不与饭食吃,要他降服。郑众不肯服,拨刀在手说誓。胡王害怕放了,着人送郑众回还到京城。章帝即位,又要差郑众去,郑众奏说:臣怎么能拿着大汉的旌节,去胡人毡帐里拜。后胡人来汉朝,章帝问胡人郑众不服胡王的缘故,胡人说郑众的意气壮勇,苏武也不及他,章帝喜悦,封郑众做军司马使。陈球,音求表字伯真,下邳淮浦人,后汉顺帝除他做御史。那时桂阳有贼李研等,群聚劫掠,州县家拿捕不得。大尉杨秉荐陈球做零陵太守,陈球到了零陵,摆布捉贼的法度。过了一月,贼知他威名,都散走了。又有军人朱盖,结交着桂阳贼胡兰,领着二三万人来攻零陵,城中的人害怕,吏人每都来对陈球说:而今贼来攻城,可将家里老小逃躲去。陈球听得大怒,说道:太守分了国家虎符,管着一郡,怎肯顾恋妻子,阻了国家的威势?再有说的,便斩了。却和城里人紧守着那城子,和贼相抵十来日,朝廷差中郎将度尚来救,陈球和度尚共破了朱盖,赐钱五十万,又着他一个儿子做官。诸葛亮,表字孔明,琅邪郡阳都人,大有才德,隐居南阳。蜀先主先不识得他,有徐庶在先主行举荐,先主亲自去探他三次,方与先主厮见。辅佐先主成帝业,做丞相。章武三年,先主病在永安宫,着人去成都府取诸葛亮来,分付与他立后主的事。先主对他说:我看着你的才能过魏帝曹丕十倍,你必然能安定我的国家,我的儿子刘禅如可辅佐,你便辅佐他;若是不才,你可自做。诸葛亮哭奏先主说:臣当尽心尽务,以死报陛下。先主没后,诸葛亮辅佐后主,出将入相一十二年,国治兵强,魏吴两国都不敢伐蜀。他曾对后主说:臣成都有桑树八百株,有薄田五十项,足了子孙的衣食,若臣死时,必不教家中有余剩的匹帛,库里不教有余剩的钱财。到死后果然,谥音示忠武侯。顾雍,表字元叹,苏州人。吴王孙权时,封顾雍做醴陵侯,代孙劭做丞相,顾雍凡选用文武的将吏官员,务要人人尽他的材能,委用品职,心中无偏曲。又访问得民间不便的事,及官人们的好恶,都密地里着朝廷知道。但有行得好的事,都归与朝廷,不敢教外人知道,孙权以此重他,常与他议事。王导,表字茂弘,琅邪郡临沂音移县人。东晋元帝时,做丞相,他的性公忠。行的政事宽大,荐引贤才,抚安百姓,成就元帝中兴的功业。元帝曾因吃酒妨废国事,王导进谏,元帝将酒钟覆了,终身不吃酒。王导房族的哥哥王敦谋反,王导奏知明帝,先设兵防备,及王敦反了,明帝差王导做大都督,总兵平王敦。王导写书与王敦的哥哥王含说道:先皇帝中兴,恩德在民,你兄弟无故反逆,人人愤怒,我一门受国家的厚恩,今日总兵在此,宁可做忠臣死了,不做逆党求生。以后王敦死,贼党都平了,王导做三朝丞相,仓里无积下的米谷,身上无重穿的绢帛,一心只忠君爱国,做到司徒,封始兴公。
[book_title]卷之四百八十六
忠忠传二温峤,音轿表字太真,太原府人,有学问。晋明帝时,王敦请温峤做左司马,那时王敦聚着兵谋反,温峤累次将好言劝王敦,王敦到了不听。温峤便归朝廷奏王敦谋反的意思,着朝廷防备他。后来王敦果然反了,朝廷着温峤做中垒将军,将那王敦平定了。到成帝时,温峤做江州都督,遇着苏峻反,温峤又起兵平定了苏峻。一心忠于国家,成帝升温峤做骠骑将军,封始安公。谢安,表字安石,陈国阳夏人。东晋孝武帝时,做吏部尚书,那时有大司马桓温谋篡位,引着军马来朝,百官都惧怕,侍中王坦之流汗透衣,荒急倒拿着笏。只有谢安神色不改,言语从容,尽忠辅卫天子。桓温不敢说起,只这般去了。以后又使人来问,朝廷要加他九锡的礼,谢安见他不忠,不肯与他。桓温到了篡位不成,孝武加谢安做中书监录尚书事。秦王符坚亲自总兵九十万,要来灭晋国。京城人心震恐,谢安着他的侄儿谢石、谢玄等,统兵八万,杀败了符坚,收复了河南地面。谢安也不夸功,人说他是真宰相,加做太保,封建昌公。辛恭靖,音净陇西狄道县人。晋安帝时,做河南太守,遇着后秦主姚兴领军来攻河南城子,恭靖紧守着一百余日,因无救兵,被他攻破了,将恭靖拿到长安。姚兴说:我要将东南地面的事委任你。恭靖大声说:我宁可做晋国的鬼,不做你善贼的臣。姚兴恼了,将恭靖监收在别个房子里,监了三年。以后用计走回晋国来,安帝见他忠节,着做谘音咨议参军。高允,表字伯恭,渤海郡音条县人。北魏太武帝时,做着作郎,与司徒崔浩共掌国史。那时有辽东公瞿黑子,太武好生爱他,他因差使出外,却受了人一千匹布。事发露了,来问高允道:主上若问我时,我从实说的是?还隐讳着不说的是?高允回说:只从实说的是,切不要欺罔。那瞿黑子又听着别一个人说,不曾从实自首,太武恼怒,将瞿黑子废了,后来崔浩因修史的事,被监收了,那时高允正在东宫教皇太子讲书,太子说舆高允,若入去见主上,我自引你向前,你但依着我说。太子见太武,奏说高允小心谨慎,又职分小,国史都是崔浩主张着做,请赦了高允。太武就问高允:这书都是崔浩做不是?高允对说:臣和崔浩一同做来,崔浩只整理得大纲,正做的书,臣比崔浩做得较多。太武大怒,说高允的罪重似崔浩,怎生饶得他。太子奏说:主上天威严重,高允是个小臣,心里惧怕,所以言语迷乱了。臣恰才问他,他说国书都是崔浩做的。太武又问高允,高允对说:臣的罪该灭族,不敢虚妄,殿下因着臣陪侍讲书多日,可怜臣,要乞臣的残命,实不曾问臣,臣也不曾这般说,不敢迷乱,太武看着太子说:这个人真是直,临死不肯改了言语,可见他信;做人臣不欺君,可见他忠,特地赦了他罪。后来太子却责怪高允说:我要与你脱死,你却不肯从,是怎生这等?高允启说:臣与崔浩实一同做史书,死生祸福都合一同,诚蒙殿下再生的恩,违了本心,侥幸免死,不是臣所愿。太子好生称叹他。后来做到中书令,封咸阳公,寿九十八岁。狄仁杰,表字怀英,太原人,唐高宗皇帝时,做大理丞。一年中,断决了监禁日久的人一万七千名,人都称仁杰断的平。到中宗立,武后管朝廷政事,将中宗降做庐陵王,着在房州住,却要立他侄儿武三思做太子。那时仁杰正做凤阁鸾台平章事,对武后说:臣看天意,未厌唐朝,今若要立太子,不是庐陵王不可。武后恼怒罢了。后来武后召仁杰说:我常常地梦打双陆不胜,却是怎地?仁杰对说:双陆不胜是无子,必是天要警省主上立太子的意思,太子是天下的根本,根本但动,天下便危了。已前文皇帝亲自厮杀,取得天下,姓生艰难,正要传与子孙,高宗皇帝又曾将两个儿子托付与主上,今主上却自管了天下十余年,又要着武三思做后嗣,却不想姑侄和母子那个亲。若主上立了庐陵王,千秋万岁后,便常得在宗庙里受祭祀,武三思怎肯祭祀做姑的?武后省悟,才使人去房州召回中守,立做太子。中宗再即了帝位,赠仁杰司空,睿宗即了帝位,追封仁杰做梁王。姚崇,表字元之,陕州硖石人。唐玄宗皇帝时,做同州剌吏,玄宗召到朝廷,问天下的事,姚崇应对如流。玄宗大喜,说舆姚崇:你便须做补相辅佐我。姚崇知帝有大志量,用心要治天下。姚崇因跪奏:臣愿有十件事奏,主上度量,若行不得时,臣不敢做宰相。玄宗说:你试说那十件事。姚崇奏的十件事,都是尽忠的道理,国家合当行的事。玄宗听得他说,便道:我都能行。姚崇叩头谢了,明日除姚崇做补相,封梁国公。姚崇自此进用贤人,黜退小人,天下太平。宋王景,居永切邢州南和县人,中举,做上党尉。唐玄宗皇帝开元四年,代姚崇做宰相,对广平公,务拣选好人做官,着天下百官都得其人。当刑的,当赏的,都依着公道,不用些小私意。玄宗但有差失,宋王景便直言正谏。姚崇多有智谋,宋王景只是守法度,两个人见识不同,却同心尽忠,着天下赋役宽平,刑狱减少,百姓家家富足。唐家中兴以后好宰相,只数姚宋,更无别人及得他。后来赠宋王景做太尉,谥号文贞。张九龄,表字子寿,韶州曲江县人,中举做校书郎。唐玄宗皇帝时,除做中书令,有大臣的节义。那时玄宗政事上逐渐怠慢,张九龄事事务要谏正,所举荐都是正大的人。有武惠妃要谋废太子瑛,立他的子寿王,张九龄执着法度不肯。武惠妃着火者牛贵儿和张九龄说:有废必有兴,你若肯相助,宰相能勾做得长久。张九龄喝他去,便奏与玄宗知道,因此上太子不曾动。那时安禄山才做范阳小将,来奏事,气势骄傲。张九龄说与裴光庭:他日乱幽州的,必是这个胡儿。后来征契丹,禄山败了,幽州节度使张守王圭,安禄山到京师。张九龄议他罪该死,玄宗不肯依张九龄,要把安禄山赦了。张九龄说:安禄山狠子野心,又有反的相貌,可因这件事杀了他,绝了后患。玄宗到了不听,将安禄山赦了。后安禄山果然反了,那时张九龄已殁。玄宗走到四川,思想起张九龄的忠心,泪下,便差使臣去韶州祭祀他,厚赏赐优恤他家里,谥他做始兴文献公。韦皋,表字城武,陕西万年县人。唐德宗皇帝时,做陇州知州,就领军守御。当有太尉朱泚,妻上声教他部下小将牛云光,领军五百镇守陇上。太尉朱泚后来自家称皇帝,教牛云光到陇上,诱引韦皋做他的将帅。又有朱泚的家人领着军马来对韦皋说道:太尉已做了皇帝,而今可做一家。韦皋说与道:既要做一家呵,且把衣甲都卸音渴,去声下,免得众军心疑,韦皋安排着筵广待那来的人,舆云光饮酒中间,韦皋唤埋伏的军人,将牛云光并那来的人都杀了,却差人去报德宗,除授韦皋做陇州剌史,奉义军节度使。以后封王。裴度,表字中立,河东闻喜县人,由进士出身。唐宪宗皇帝时,做宰相。那时蔡州贼吴元济反,朝廷发各处军马征他,连年平定不得,官军多败,粮食将尽。臣宰每都要罢兵,裴度奏说:如今这贼不降,恰似病在心腹里一般,若不趋时整冶了,久后必做大害,臣情愿自总兵伐贼。宪宗看着裴度说:你果然肯去不去?裴度就拜在地下,流泪说:臣誓愿不与这贼同活在世上。宪宗便着裴度总兵去伐贼。裴度临辞,又奏说:臣这一行,必尽死报国,若不斫得贼的头来,臣也更不回。临行,宪宗赐他通天御带。后来果平了蔡州贼回朝,论功封上柱国晋国公,做四朝宰相,扶持唐家天下二十余年。王徽,陕西人,唐僖宗皇帝时,做宰相。那时,有反贼黄巢,引贼众打破潼关,径往京城来。僖宗连夜往四川去,王徽到天明方知道,便根去,荒了,跌在山坡下,被贼拿回来。黄巢要他做官,王徽假做哑,不回他言语。贼百般逼他,只是不动。放在下处,伺候监守的人松宽,却走脱了,到河中府扯身上衣服绢帛写表,着人寻小路到四川见僖宗,除做兵部尚书。陈世卿,表字光远,南剑人,宋太宗皇帝朝进士,做东川节度推官,那时贼人李顺兵起,知州张雍将州内军马分做三四部,差官分领,只有陈世卿会射,自当着一面城子。陈世卿亲射中三四百人,贼来得越多了,同伴官都商量要走,陈世卿正着颜色说:吃了皇帝俸禄,当舍身报国家,怎地只要避难,别有他意?后来贼军退了,陈世卿归朝。除做太常丞,知新安县。李沆,下党切表字太初,氵名音名州人,宋太宗皇帝朝进士,真宗皇帝朝做宰相。真宗问治天下的道理,那件最先?李沆对说:不用轻薄的人,这件最先。李沆常说:我做宰相,别无他能,只是不改朝廷法度,每日将天下水旱盗贼的事,奏与真宗知道,要真宗知民间疾苦。那时有石保吉求做使相,真宗问李沆,李沆奏说:保吉,只是国亲,别无军功,教他做宰相,天下人议论。真宗两三遍问他,他依旧这般说,因此上石保吉不曾便得做,真宗又曾问李沆:人都有密奏的事,你怎地独无?李沆对说:臣做宰相,有的公事便当明说,何用密奏?那密奏的,不是谗的,便是谄的,臣常嫌他,怎地学他?李沆做人性直,言语谨慎,不肯求名声,做宰相七年,天下太平。后来赠做太尉中书令,谥号文靖。
王旦,表字子明,大名府人,宋太宗皇帝朝进士,真宗皇帝朝做工部侍郎,参知政事。契丹的军马来犯河北,王旦随从真宗去澶音蝉州亲征。真宗留雍王元份音彬守城,雍王遇着暴病,不能整理事。真宗着王旦回还京城,权留守。王亘面到东京,便入皇城里出号令,着人不要传扬知道。真宗杀退了契丹军马,回京,王旦的儿子兄弟并家人,都不知王旦回在皇城里,都出城外去接,王旦却在后头走着,去迎真宗。王旦的儿了兄弟每回头着见,才知王旦已回来了。到大中祥符八年,真宗着王旦做宰相。王旦做宰相十二年,不肯更改了太祖太宗的法度,任贤才,安百姓,天下太平。王旦做人等闲不与人言语戏笑,国家的事,众官人每商议,各有不同的,王旦随后发一句话便定了。有一日回到家不脱朝服,去静屋里独自坐。家人都不敢见他。他的弟却去问同朝官赵安仁,安仁说:方才议论朝事,不曾定夺得,必是因这般忧愁。又一日,朝廷除薛奎做江淮发运使,薛奎来辞王旦。王旦并无别言,只说东南百姓贫困了。薛奎辞退,说:这是真宰相的言语!封魏国公,谥做文正。田京,表字简之,亳音箔州鹿邑县人,宋仁宗皇帝朝,做河北路提点刑狱官。在恩州那时,有宣毅军小校王则,据着恩州作乱,田京在城里,将印信,弃了妻小,将绳隧下城来,守住了恩州南关,占着骁健营,抚恤众军。保州振武二处的军,要去应贼,田京将那军人杀了,自后但是南关营里的军马二十六指挥,在外头的百姓,都惧怕不敢谋反。那南关军民聚得多似城里的人,又得不失陷在贼里面,都是田京的功劳。日夜城里厮杀,一日,贼在城里,将田京的老小绑缚着,上城来,叫那田京说道:你休要攻着城子,若打得紧,他要杀我家老小。田京听得这般说,喝教诸军,尽力攻城,又着弓箭射那城上叫的人。贼见田京不顾恋他老小,依旧将他老小每下城去了。后来众人从南关凿地道通入城里去,一时突出,擒拿了王则,平了恩州。朝廷御史都上书说道:田京舍了家里妻子,保守南关,为国家忠义的上头,他功劳最大,陛他做兖州通判。韩琦,表字稚音治圭,相州安阳县人,宋仁宗皇帝朝进士,正唤他姓名时,天上五色云现。西夏赵元昊反。仁宗用韩琦做将,赵元昊归服了。庆历年间,用韩琦做宰相,天下太平。韩琦劝仁宗立英宗做太子,英宗即了帝位,加韩琦门下侍郎,封魏国公。韩琦的亲戚宾客,说话中但题着立英宗的事,韩琦便正色说:这的是仁宗皇帝的圣意,皇太后内助的气力,我为臣子怎地得知?后来英宗忽然患病,皇太后在殿上垂着帘子发落朝廷政事,英宗病重,举止有些比常时不同。那左右的火者每,因着英宗平日间不曾有恩与他,都在太后处谗毁英宗,因此太后与英宗两宫不和。韩琦和欧阳修正在帘前奏事,太后哭着,说英宗的不是,韩琦奏说:主上病重,是有差了处,若病好时,必不似这等,为子的有病,为母的怎生不宽容?欧阳修下谏劝,太后意渐渐地解了。过了三四日,韩琦独自见英宗,英宗说太后待我无恩。韩琦对说:只恐主上事奉不到,那有不慈的父母?英宗大省悟了,到英宗病好,太后还了英宗的朝政,加韩琦做右仆射,封魏国公。后又替英宗立神宗做太子,神宗即了帝位,加韩琦做司空,兼侍中,到殁了时,皇帝赐与他家银三千两,绢三千匹,着河南北的军与他造坟,立碑做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赠尚书令,谥忠献公。配享英宗庙廷,以后追封做王。范仲淹,表字希文,苏州吴县人。宋仁宗皇帝时,除龙图阁学士,改除陕西都转运使。那时夏国侵边塞,延州诸塞多没了守的人。仲淹自请行,又迁户部郎中,兼知延州。既到,修边塞,招远逃散的人,因此百姓都得复业。后来又改仲淹,分阝音彬州观察使,仲淹上表说:臣守边数年,羌人略自亲爱,唤臣能龙图老子,愿辞不受。后又除枢密副使。仁宗每问当世事,仲淹乃上言十件事,都是为国尽忠的道理。仲淹将天下的事,做自己的事一般,日夜谋虑,要致天下太平。及病,仁宗当遣使赐药。薨,年六十四,赠兵部尚书,谥文正公。仁宗亲写碑,题做褒贤之碑。仲淹生性内刚外和,至孝,母在时贫困,后富贵,无宾客不吃两般肉,妻子衣食刚勾,但有财物,散与亲眷。一时名士多出门下。到死时四方人闻的都叹息。欧阳修,表字永叔,庐陵人,宋仁宗皇帝朝进士。除知谏院,论事切直。仁宗看着众臣说:似欧阳修的人,那里得来?遇着杜衍音演等罢官,欧阳修上疏说: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天下都知有可用的贤,不知有可罢的罪。今四人一时都罢去,着众邪臣在朝相贺,四夷人在外相贺,臣甚为朝廷痛惜,仁宗除修做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在翰林八年,但知的事无不说。后做枢密副使,同曾公亮考天下的军数,屯戌多少,地道远近,屯戌但有缺少,便都补完了。后又参知政事,和韩琦同心整理政事,商议谏仁宗立了英宗做太子,英宗即了帝位,因患病与太后有些不和,欧阳修又和韩琦谏劝的和了,后来赠做太子太师,谥号文忠。蔡襄,表字君谟,兴化仙游人。宋仁宗皇帝朝进士,做西京留守推官。那时馆阁校勘范仲淹,因言国家政事,抵触昌烛切了宰相吕夷简,遭贬,秘书丞余靖音净救仲淹,太子中允尹洙音殊请与仲淹同贬,馆阁校勘欧阳修写书责谏官高若讷坐着不言,因此上三人也都遭贬。蔡襄知得,作了五首诗,明说范仲淹,余靖、欧阳修、尹洙做四贤,将高若讷做一不肖。后来仁宗再用余靖、欧阳修和王素做谏官,也着蔡襄知谏院。蔡襄又怕正直的人不得长久在朝廷,上言说:任谏官不难,听谏是难;听谏又不是难,用谏是难。今欧阳修等,都忠诚刚正,必能尽言,顾主上审察着行,休着邪人巧言遮蔽了直人的言语,又到罢了枢密使夏竦,还用范仲淹和韩琦管事,蔡襄奏说:主上今罢了夏竦,用了韩琦、范仲淹,天下人都喜欢。退一个邪人,进一个贤人,虽不便关系着天下的轻重,只是一个邪人退,一般邪的都退,一个贤人进,一般贤的都进,众邪都退,众贤都进,天下怎不安宁?又天下的势,比如人病一般,贤人便似个好医人一般,主上既然得了好医人,信用不疑他,不只是好了病,又得长寿,若医人虽有好治法,不得尽用,那病越重了,久后便有似那古来会医的扁鹊一般人,也医不好。仁宗着蔡关知制诰,但有除授不当的人,或要罢了无罪的人官。蔡襄便不肯写制书。仁宗因此看得蔡襄好,御书君谟两字赐与他。后来赠做吏部侍郎,孝宗时,赐谥号忠惠。司马光,表字君实,陕州夏县人。宋仁宗皇帝朝进士,除做并州通判,那时仁宗皇帝不曾立太子,天下人都不敢说。司马光和谏官范镇,谏仁宗立了英宗做太子。到神宗皇帝朝,王安石做宰相,改变祖宗法度,立新法,百姓愁怨。司马光和他争论不从,退闲在家,天下人都仰望他做宰相。哲宗皇帝立,太皇太后用司马光做宰相,首先进用君子,黜退小人,将王安石所立的新法以次除罢,天下人心喜悦。有青苗免役等法,未尽除。司马光那时患病,嗟叹说:这几件不便的事,不曾除得,我死也眼不闭。便写书舆同僚吕公著说:我的身子托付与医人,家事托付与儿子,只有国事无处托付,今托付与公,就论免役的有五件不便,又立了举荐士大夫的法度十等,进奏朝廷。司马光在家,或时无故穿起朝服正坐,人问他缘故,司马光说:我心里正想着朝廷的政事,怎地敢不穿朝服。他虽是有病,一心只在国家整理事务,日夜不歇,有宾客见他身体羸音雷瘦,引古人诸葛亮食少事烦的事对他说,要教他歇息。司马光说:我死了是命。整理得越加勤谨。后来病重,神思昏迷,说话恰如梦里一般,虽是自不觉说甚多,说的还都是朝廷天下的大事。司马光既没了,朝廷赠做大师温国公,谥号文正,赐墓碑做忠清粹德之碑。宗泽,表字汝霖,婺州音务义乌县人,宋哲宗皇帝朝进士。到钦宗皇帝靖康元年,做宗正少卿,充和议使,与金国讲和,宗泽说:这一去,必是不得活回来。有人问:为甚这等说?宗泽说:金国若能悔过退了兵便好,若是不肯,我怎肯屈节与他?辱了君命?众人商议,宗泽若是这般恐怕害了和议的事。钦宗就不着他去,又着他知磁州,那太原失了,但除去做两河官的,都推托不肯行。宗泽说吃了国家俸禄,怎地敢避难?当日骑着一匹马便行,只有赢弱军十余人根着。既到,修城,挑城壕,治军器,召义勇的人,做坚守不动的计策,又上奏着邢、氵名、音名磁、赵、相。五州各要好军二万,若金国来攻一州,便着四州都来救。一州便是常有十万人,钦宗说他说得是,除宗泽做副元帅。后来金人把徽宗钦宗虏将北去,康王做了皇帝,宗泽入见泪下,说兴复的大计,时李纲也在,见他说道:他说的是。又除他知襄阳府,后又除做京城留守。金将黏粘同罕据了西京,和宗泽相对,宗泽着手下将李景良、阎立中、郭俊民,领兵去和他厮杀,阎立中战死,郭俊民降了,李景良逃走去,宗泽捉住李景良斩了。金人却着郭俊民和一个姓史的,将书来招宗泽。宗泽说:郭俊民你若死了,还做忠义的鬼,今反将书来诱引我,你有甚面目见我?便杀了。又说:姓史的,我受命守着这里,有死志,你做人将帅,不肯死战,却来引我。也斩了。对众将官说:你众人有忠义的心,当尽力和贼厮杀,立大功。说罢泪下,诸将官都啼哭,听了说,出去与金人战。金人大败,引军去了。宗泽常要渡河与金人战,又要劝高宗还汴京,上了二十奏,都被黄潜善沮住了,宗泽成了病疮发背,众将官来问病,宗泽说:我为二帝去了,忧怒成了病,您众人若尽力和金人战,我死也无恨。众将官都流泪说:怎敢不尽力?明日风雨,白日里黑了,宗泽无一句话为自家的事,只连叫“过河”三声,没了。城里人都大哭,遗下表章,还是要着高宗还京的话,赠做观文殿学士,谥忠简公。张浚,音峻,表字德远,汉州绵竹县人,宋徽宗皇帝朝进士。高宗皇帝时,做御营使守扬州。建炎三年,金人攻扬州,高宗去临安府避他,有管军的官苗傅,刘正彦,在临安作乱,逼着高宗让位与太子。张浚在平江节制军马,知道他作乱,大哭,便唤守平江的官汤东野,提刑官赵哲,起兵伐贼。张浚又知道武宁军承宣使张俊的材能忠义,被苗傅刘正彦去了他兵权,着他做秦凤路总管。经过平江,便对他说起兵收贼的意思,又着人将书去约守建康的官吕颐音移浩,镇江的刘光世,都来伐贼,就着张俊领军守吴江,自领军到临安,遇韩世忠水军到常熟,张俊与世忠哭道:我两个同心当着伐贼的勾当,休要误了国家。张浚大赏赐了众军,就问众军道:我伐贼的事,理上顺也不顺?众人齐应道:顺!张浚道:你们若有不肯向前拿贼的,我都依军法处治你。众人都感愤,不敢违了,先教世忠去占了嘉兴,准备战斗的军器,吕颐浩同刘光世,后地接应。张浚遍行文书,教守府州的军马同时都来,张浚军到临平镇,和贼战,大破了贼众。苗傅、刘正彦,走去衢州去了。张浚着韩世忠追赶上,拿住了献与朝廷,贼党都杀尽了。高宗复位,解自系的玉带赏赐张浚,除知枢密院,又除陕西四川安抚使。那时金国总兵官兀术,打破陕西,要入四川,张浚用将官吴王介等,把了口子,保全得四川。张浚还朝,被人谗言,贬在福州。金人来浸江淮,高宗再用张浚知枢密院,点军江上。将士见张浚来,勇气添了百倍,败了金国的兵,除张浚做丞相,兼都督。伪齐国刘猊等,又来浸淮东,张浚总兵建康,分头遣将官韩世忠等,杀败了刘猊的军。有奸臣秦桧主张讲和,贬张浚永州,张浚在贬所二十余年,一心只在朝廷,后来金主亮引兵浸宋,高宗再召张浚,军人见张浚,都把手加在额上,又败了金人兵。孝宗皇帝即位,除张浚都督,封魏国公,谥做忠献。虞彬甫,隆州仁寿县人,出身是进士。宋高宗皇帝着他做军中参谋官,那时金主完颜亮,自将大军来伐宋,王权镇着淮西,弃了庐州,刘钅奇音以镇着淮东,也回扬州。朝廷着成闵代替刘钅奇,李显忠代替王权。金主大军到采石,天子着虞彬甫去芜湖,催促李显忠交割王权的军马,就去采石犒赏军士。彬甫到采石,王权却去了,李显忠又不曾到,采石的军被金兵杀得星散。坐在路傍,虞彬甫自寻思,若等待李显忠来,岂不误国家的事?便唤诸将来说:而今我将金银段匹诰束力在这里,待要赏赐你众人。众将见说欢喜,对说:而今既有主将,我每当死战报国。或有人对彬甫说:公受命来赏军士,不曾着你管厮杀的事,别人坏了事,公却担任他的事,朝廷责罪,归那个是?彬甫回说:且如危亡了社稷,我去那里躲避?那时金兵四十万,宋兵只有一万八千,彬甫着诸将列成大阵,入阵中抚将军时俊的背,言说:你的名声,传闻天下,今日不向前出力,好生吃人笑。时俊把双刀出战,大败金人,彬甫后做到丞相,封雍国公。洪皓,表字光弼,番音婆阳人。自小生得有志气,宋高宗皇帝建炎三年,教他做大金通问使,去金国问徽宗钦宗的消息。到云中地面,有刘豫本是宋家的臣,降了金国,金国立他做大齐皇帝。金家元帅粘罕,逼着他做刘豫的官,洪皓说:我恨不得把刘豫那逆贼的尸来分了,怎肯做他的官?粘罕要杀洪皓,傍有个贼长说:这个人正是忠臣,休杀他。便将洪皓放在那苦寒地面囚着。洪皓常穿着粗布衣裳,就马粪里烧面食过活。那里有个陈王悟室一心要侵宋朝地,洪皓只是当他,悟室恼了,说:你做和事的官,这般口硬,要杀洪皓。洪皓说:我情愿要死,只是无个杀行人的道理。悟室不曾杀他。洪皓得知二帝在五国城,便暗地里使人去将着果子米面献与二帝。二帝才知高宗即了皇帝位。绍兴十年,因探事人赵德来,洪皓写机密事三四万字,都是要灭金的意思,藏在破絮里回来,教高宗知道。后又得皇太后的书信,着李徽送与高宗。高宗好生欢喜,说着一百个使臣去,也不如这纸书。金主知得洪皓的好名,要他做翰林学士,洪皓不肯,后因金主生太子放赦,才放得回来,见了高宗,高宗说:卿尽忠的心,不忘君主的意思,便是苏武也不及卿。自建炎已酉出使北地到回来时,十五年了,忠义的名声,天下都知道。除做微猷音犹阁直学士。杨万里,表字廷秀,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宋高宗朝进士,做赣音甘,去声州司户。到宁宗皇帝朝,升做宝谟阁学士。那时韩音话胄弄权,要把天下有名人都收在他身边,扶同他做的事。韩胄曾筑南园,要着杨万里作一篇记,许升他官职。杨万里说:官可退了,记不可作。韩胄怒,别着人作了记。韩胄专权的事,日日多了,杨万里忧怒成了病,家人知道他常有忧国的心,吏人来报朝廷的政事,都不肯着他知道。忽有房族的一个儿子从外来,说韩胄用兵的事,杨万里听得啼哭,便叫家人取纸来,书写著道:韩胄奸臣专权,不遵皇帝,动兵害民,要坏了社稷,我老了,要报国无缘由。又书写十四字别妻子,放下笔就没了。朝廷知道他忠,赐谥文节公。归,音阳汴梁人,元顺帝至元五年,做频州同知。那时有杞县人范孟,做河南省椽史,好生不得志,假做朝廷使臣,黑夜里到省,将省里大官人并大衙门里的官人,都杀了,别用人管着各衙门事。那时人都不曾识得破,要着归守黄河,归不从他,贼怒,将归禁在牢狱中。归绝无怕惧的颜色,不多日贼败了,到朝廷,加做监察御史,又受赏赐。
[book_title]卷之四百八十九
终文
【叶水心外集】
《终论》上:今天下之害,其胶固而不能解,挛缩而不能伸,宿患积蠹,臣已尽言之矣。解之伸之岂无其道乎?陛下始於出令,必有以慰天下之心,必罢去经总制钱之半。今州县睽睽,不能安息,人臣之精力,消耗疲竭,不可复有所为者,尽坐此钱而已。罢去其半,稍稍苏息天下。然后州县之月椿板帐罢矣;然后民之头子蹙零勘合牙契之额皆宽减矣;然后罢和买,罢折帛,和买折帛罢,则民所谓不正之敛皆无有矣。三者罢而天下之心慰喜满足。然则国用安所取给?臣以为二年之后,分画既定,则朝廷之经费,比今日必十去其五六,所罢者足以当之有馀。而二年之前则未也。陛下会计二年所罢之费为六十万缗,尽斥内帑封桩以补助之。夫此内藏封桩者,以之罢减三省之苛敛,而以代户部四总领之用度。其明德兴耀新美观听,自两汉以来未有此举动也。然则乘此以革去朝廷百年之宿弊,无不可者,以之减进士入官可也,以之减任子入官可也,以之破资格可也,以之重铨选可也,以之废吏胥可也。百年以来,世论所谓动众而召乱,惴惴然不敢举,如臣所言之害者,今皆并举而为之,无难也。如此则朝廷清矣,然后分两淮、江南、荆湖、四川为四镇,以今驻扎之兵,各以委之,所谓四镇者,非尽举此百馀郡以植立之也。於中各割属数州,使兵民财赋皆得自用。而朝廷之兵宽矣。朝廷今既减经总制,罢和买折帛,蜀之折估青章,而内出四年之费,以供饣鬼四总领矣,宜任四人者,由郡守摄都统制,召旧帅使归宿卫,钩考其隐冒乾没请给不尽及军人之罪,声而治之。然后俾四人者,一听其所为,而吾无问焉,所问者:吾欲精其军,使各不过三四万;吾欲用士之锐,而不并富其家小。夫厉士而养之,将用於死地以求胜也,乃为之立家,是兵为民也。古者民为兵,今者兵为民,宜其消惰而大弱而不可制也。昔者之论欲一当百,又曰欲一当十。夫百十何可当也?姑得以一当一,则精兵也。夫一人得一人之用,则固已十四五万人矣,用之必死,谁敢敌者?女真之来南也,杂以奚契丹勃海汉儿,前才五六万,后亦不满十万而已。夫用兵者,用其气也。多兵以先困,气先索耳。吾之所问者如此。又有所问:更其敝政,行其新令,吾欲其无欢、无动,以惟吾之所命。若此者在用其人而已,各与之数州地使自食,而馀州得宽焉。此二年之内所得为,而二年之外收其效者也。若是,则朝廷宽矣!然则何以治厢禁军、弓手、士兵而宽州县?宜先择一二十州,畀之,使散杂役之厢军。今之厢军尽隶官下,无在营者,并与之以一二年之衣粮,使各自为子本以权给之,而州无复给。又散禁军,夫厢军可散也,禁军散且为乱,奈何?曰,禁军之可畏者,为有以禁切州县,使不得私役且上教故也。今不上教,散而杂役,如厢军焉,彼欣然自幸耳,然则散禁军如散,厢军、弓手之费稍轻,土军差小,不急散也,久将消尽,要以必散而止。夫厢禁土兵,不加问焉馀则名属之而已,而又专择其人,以各自治其一州。所谓兵民财赋,皆得自用,则朝廷平日所以置四总领、馈其军输者,二年之后,皆可无复与彼,以数州之财足养之矣。如此则彼之任专、吾之费轻矣。虽然,以兵与人,以地与人,此今日异常之大事也。然其为之者不惊世,不动众,陛下一日命之则成矣。成则久,久则安之以为常。然若此者,内以期月之内,尽去民之所患苦;外以二年之外,兵厉士奋可用之於死地,而大功可举矣。陛下不惜财不吝权,念吾之所大欲者,解胶固,伸挛缩、易于举动,果于责成,以立大功而已。则减经总制,除和买折帛,以先慰天下之心,而后朝廷所谓烦密不可变之法度者,尽变之,以共由疏通明达之途矣;分江淮川蜀之地,与之兵民财赋,以重人臣之任,而后朝廷所谓专闭不可分之纪纲者,尽分之,以各合于外坚中柔之术矣。若此者,兼两汉之长,而不袭两汉之失,待之以成功,而终之以礼乐,则三王之治不难进也。虽然,为此者,官非难也,而士为难;士非难也,而民为难;民非难也,而兵为难。诚今世之大事也。图兵之难者定,则天下之利尽矣。《终论》下:致今日之治无他道,上宽朝廷,下宽州县而已。竭朝廷之力,使不得宽者,四驻扎之兵也。竭州县之力,使不得宽者,厢禁军弓手土兵也。然则何以治四驻扎?弓手皆散,何以守其地?自三等以上,籍其家,一人以为兵,蠲其税役。大州二千人而止,下州八百人而止。州县各为之,所将校率用其人,秋冬而教,春夏则否,有呼召,不用常法。然其为兵也,必在州县四方三十里之近家者。此三四年之内所得为,而三四年之外收其效者也。若是,则州县宽矣!朝廷宽则凡所以取州县者皆不用,而食租税之正矣;州县宽,则凡所以取民者皆不用,而敛租税之正矣。且又非特此也。朝廷宽则群臣有暇,而人材多矣,不若今之乏也;州县宽则民有暇,而善良多矣,不若今之薄也。上多人材,下多良民,兵省而精,费省而富,五年之内,二年之外,合其气势,用其锋锐,义声昭布,奇策并出,不用以灭虏而何所用哉!虽然,为此者无他也,力行而已。按其岁月,在乎二年之外,五年之内。今日行此事,去此弊,某日此弊去,此效见。不见,则易其人,加之意而行之,以日月计,其实效致矣。
【贞观政要】
论慎终:贞观十二年,太宗谓侍臣曰:朕读书见前王善事,皆力行不怠,其所任用公辈数人,诚以为贤。然致理比於三五之代,犹为不逮,何也?魏徵对曰:
今四夷宾服,天下无事,诚旷古所未有也。然自古帝王初即位者,皆欲励精为政,比迹於尧舜,及其安乐也,则骄侈放逸,莫能终其善。人臣初见任用者,皆欲匡主济时,追踪於稷契;及其富贵也,则思苟全官爵,莫能尽其忠节。若使君臣常无懈怠,各保其终,则天下无忧不理,自可超过前古也。太宗曰:诚如卿言。贞观十三年,魏徵恐太宗不能克终俭约,近岁颇好奢纵,上疏谏曰: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鄙邪亻妄。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已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於私情,礼节亏於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擢居左右,十有馀年,每待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以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净之化,远被遐荒。考之於今,其风渐坠。听言,则远迢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戌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昔子贡问理人於孔子,孔子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仇也。若何其无畏?故《书》曰:人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恤其勤劳爱之如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以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由百姓逸乐而致顷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之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陛下贞观之初,损已以利物,至于今者,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於心。或时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诤?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曰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立身成败,则於所染,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於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间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於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远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而至。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末作滋兴,而求农人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渐不克终五也;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恐其不迹近岁以来,由心好恶,或众善举而用之,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信而任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有可信於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於一朝。且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亻妄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唯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於百姓,鹰犬之贡,远及於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以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辨之略,莫能伸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祸,圣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理化,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以来,微自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不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入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昔尧舜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以来,疲於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辇,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不绝於乡闾递送之步,不绝於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礼教聿兴,比屋逾於可封,菽麦同於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於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於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斯诚陛下惊惧之长,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理乱,在於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箦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疏奏,太宗谓徵曰:人臣事主,顺旨甚易,忤情尤难。公作朕耳目股肱,常论思献纳,朕今闻过能改,庶几克终善事。若违此言,更何颜与公相见,复欲何方以理天下?自得公疏,反复研寻,深觉词强理直。遂列为屏障,朝夕瞻仰。又录付史司,冀千载之下,识君臣之义。乃赐徵黄金十斤,厩马二匹。贞观十四年,太宗谓待臣曰:平定天下,朕虽有其事;守之失图,功业亦复难保。秦始皇初亦平六国,据有四海,及末年不能善守,实可为戒。公等宜念公忘私,则荣名高位,可以克终其美。魏徵对曰:臣闻之,战胜易,守胜虽。陛下深思远虑,安不忘危,功业既彰,德教复洽,恒以此为政,宗社无由倾败矣。贞观十六年,太宗问魏徵曰:观近古帝王,有传位十代者,有一代二代者,亦有身得身失者,朕所以常怀忧惧,或恐抚养生民,不得其所;或恐心生骄逸,喜怒过度。然不能自知,卿可为朕言之,当以为楷则。徵对曰:嗜欲喜怒之情,贤愚皆同,贤者能节之,不使过度;愚者纵之,多至失所。陛下圣德玄远,居安思危,伏愿陛下常能自制,以保克终之美,万代永赖。
【分声类说】
终说人吴汉耿合艹各以功名终。赵以赵括代廉颇,而败於白起;楚以颜真代李牧而败於王翦;燕以骑劫代乐毅败於田单。靡不有初,鲜克有终。顾恺之食蔗自尾至首,曰:渐入佳境;子嘉听乐,从丝及竹,曰:渐近自然。物固於薄於所始,而厚於其所终矣。物物有始美而终恶者,离黄之子是也;有始恶而终美者,泽雉之子是也。事行百里半於九十,此言未终之难也。
[book_title]卷之四百九十
终送终
【宋真西山集】
《泉州劝学文》:闻民间不幸有丧,富者则侈费而伤於礼,贫者则火化而害於恩。夫送终之礼,称家有无。昔人所谓必诚心信者。惟棺椁衣衾至为要切,其他繁文外饰,皆不必为。
【识遗】
送终不讳:世俗殓葬,羽毛鳞介讳近之,嫌人物溷也。按古不然。《礼记》礼丧最备,《檀弓》曰:天子之棺四重,水凹儿革棺被之,厚三寸。
【唐韦应物诗】
奄忽逾时节,日月获其良。萧萧车马悲,祖载发中堂。生平同此居,一旦异存亡。斯须亦何益,终复委山冈。行出国南门,南望郁苍苍。日入乃云造,恸哭宿风霜。晨迁俯玄庐,临诀但遑遑。方当永潜翳,仰视白日光。俯仰遽终毕,封树已荒凉。独留不得还,欲去结中肠。童稚知所失,啼号捉我裳。即事犹仓卒,岁月始难忘。
【法苑珠林】
《送终篇》(此有四部)述意部云:惟四大毒器,有秽斯凶、六贼狂主,是境皆著。无复逆流之期,唯有循环之势。至如折一毛以利天下,则而弗为;撤一冫食之以续余粮,则惜而不与。沦滞生死,封执有为,诸佛为其敛眉,菩萨於兹泣血。窃见俗徒贵胜,父母丧亡,多造葬仪,广煞生命。聚集亲族,供待宾客,苟求现胜,不避业因。或畏外讥,不循内典。所以父亡於斯重苦,母终偏增汤炭。是以宛转三界,绵历六道,四趣易归,万劫难启。痛慈母之幽灵,愍逆子之酬毒。但亢阳如久,必思甘雨之泽,灾疠若多,克待良医之药,惟斯考妣。既是凡夫,能无恶业?罪因不灭,苦报难排。若不凭诸胜福,乐果何容得证?庶使临终发愿,令入尸陀,葬具资身,并修功德,冀济飞走之饥,得免将来之债也。舍命部云:如十二品生死经云,佛言人死有十二品,何等十二?一曰,无余死者,谓阿那含,不复还也;二曰,学度死者,谓那那含,不复还也;三曰,有余死者,谓斯陀含,往而还也;四曰,学度死者,谓须陀洹,见道迹也;五曰,无欺死者,谓八等人也;六曰:欢喜死者,谓行一心也;七曰,数数死者,谓恶戒人也;八曰,悔死者,谓凡夫也;九曰,横死者,谓孤独苦也;十曰;缚著死者,谓畜生也;十一曰,烧灼死者,谓地狱也;十二曰,饥渴死者,谓饿鬼也。比丘当晓知是,勿为放逸也。又《净土三昧经》云:若人造善恶业,生天堕狱,临命终时,各有迎。人病欲死时,眼自见来迎。应生天上者,天神持天衣伎乐来迎;应生他方者,眼见尊人为说妙言;若为恶堕地狱者,眼见兵士持刀盾矛戟索围绕之。所见不同,口不能言。各随所作,得其果报。天无枉滥,平直无二。随其所作,天网治之。又《华严经》云:人欲终时,见中阴相若。行恶业者,见三恶受苦。或见阎罗持诸兵杖,囚执将去,或闻苦声;若行善者,见诸天宫殿,伎女庄严,游戏快乐,如是胜事。又《法句喻经》云:昔佛在禾氐桓精舍,为天人说法。有一长者,居在路侧,财富无数。止有一子,其年二十。新为娶妻,未满七日。夫妇相敬,欲至后园。上春三月,看戏园中。有一柰树,高大好花,妇欲得花,无人取与。夫为上树,乃至细枝,枝折堕死。居家大小,奔赴儿所。呼天嗥哭,断绝复苏。闻者莫不伤心。棺敛送还,家啼不止。世尊愍伤其愚,往问讯之。长者室家大小,见佛悲感作礼,具陈辛若。佛语长者,止息听法:万物无常,不可久保。生则有死,罪福相追。此儿三处,为其哭泣,懊恼断绝,亦复难胜。竟为谁子,何者为亲?於是世尊即说偈言:命如花果熟,常恐会零落。已生皆有苦,孰能致不死。从初乐爱欲,可望入胞影。受形命如雷,昼夜流难止。是身为死物,精神无形法。作命死复生,罪福不败亡。终始非一世,从痴爱长久。自从受苦乐,身死神不丧。长者闻偈,意解忘忧。长跪白佛:此儿宿命。作何罪业,盛美之寿,而便中夭?唯愿解说,本所行罪。佛告长者:乃往昔时,有一小儿,持弓箭入神树中戏。边三人,亦在中看。树上有雀,小儿欲射。三人观言,若能中雀,世间健儿。小儿意美,引弓射之。中雀即死,三人共笑。助之欢喜,而各自去经历生死,数劫之中,所在相会受罪。三人中,一人有福,今在天上;一人生海中,为化生龙王;一人今日长者身。是小儿者,前生天上为天作子。堕树命终,即生海中为龙王作子。即以生日金翅鸟王而取食之。今日三处懊恼涕泣。宁可言也?以其前世助其喜,故此三人,受报如此。於是世尊即说偈言:识神造三界,善不善三处,阴行而默至,所生如响应。色欲不色有,一切因宿行。如种随本像,自然报如影。佛说偈已,长者意解。大小欢喜,皆得须陀洹道。又《四分律》,尔时世尊为利益众生。王命终说偈云:一切要归尽,高者会当堕。生者无不死,有命皆无常。众生堕有数,一切皆有为。一切诸世间,无有不老死。众生是常法,生生皆归死。随其所造业,罪福有果报。恶业堕地狱,善业生天上。高行生善道,得无漏涅般木。遣送部云:述曰,生死连环,不离俗谛。虽复出家,志求胜道。分段未舍,变易未除。仍依三界,随俗迁流。至於存亡,皆依内外。临终之日,安置得所。葬送威仪,具存下说。且论亡尸,安置南北。魂魄不同,今此略述。《礼记礼运》曰: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死者北首,生者南向。《郊特牲》曰:魂气归於天,形魄归於地。故祭,求诸阴阳之义。《祭义》曰:气也者,神之盛;魂也者,鬼之盛。《左传·昭二曰:子产对赵景子曰,人生死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於人,以为淫疠。况良宵乎?《准南子》曰:天气为魂,地气为魄,魄问於魂,曰:道何以为体?魂曰:以共无有形乎?魄曰:有形也。若也无有,何而问也?魂曰:吾直有所遇之耳,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幽冥者,所以喻道而非道也。问曰:既知魂与魄别,今时俗亡,何故以衣唤魂,不云唤魄?答曰:魂是灵,魄是尸。故《礼》以初亡之时,以己所着之衣,将向尸魄之上,以魂外出,故将衣唤魂,魂识已衣,寻衣归魄。若魂归於魄,则尸口纩动。若魂不归于魄,则口纩不动。以理而言,故云招魂,。不言唤魄。故萧丧服要记曰:鲁哀公葬其父,孔子问曰:宁设魂衣乎?哀公曰:魂衣起伯桃,伯桃荆山之下,道隆寒死,友人羊角哀往迎其尸,愍魂神之寒。故改作魂衣。吾父生服锦绣,死于衣袂。何用衣为?问曰:何须幡上书其姓名?答曰:幡招魂置其乾地。以魂识其名,寻名入於暗室。亦投之於魄。或入於重室,直龙反、重者也,重去声以重之内,具安祭食。以存亡各别。明暗不同,故鬼神暗食。生人明食,故重用蘧艹除裹其食具以安重内,置其神地也。依如西域葬法有四:一水漂;二火焚;三土埋;四施林。《五分律》云:若火烧时,安在石上,不得草土上。恐伤虫故。《四分律》云:如来轮王二人悉火葬。余人通前四葬者多。《五分律》云:尸应埋之。此谓王法不许身,复恐夏烧杀虫,故云埋之。自外无难,水林亦得。又依《四分律》及《五百问事》云:若见如来塔庙,及见五种出家人冢塔大於已者,皆须展转依生时年腊而设礼之。若一切白衣见出家人冢塔,不简大小,皆须敬礼。述曰:既知如此,诸道俗等,若见师僧父母亡柩,外来吊人,小於亡者,至其尸所,如常设礼,已先执孝子手默慰吊之,后至大德所,具展哀情,吊而拜之。亦见愚痴白衣妄行法教,展转教他不听,礼父母叔伯尊亲亡灵,口云:我既受戒,彼为鬼神。故不合礼,恐破戒。故此不合教,反招无知之罪。伏惟师僧等,长养我法身;父母叔伯等,长养我生身,依斯乳哺,长大成人。思此恩德,昊天难报。历劫酬恩,岂一生能谢?不存敬恩,反起慢惰,继踵鄙夫?何成孝子?故世尊极圣,尚自躬扶亡父尸送。况下凡愚,辄生怠慢。故《般木经》云:知恩者,大悲之本。不知恩者,甚於畜生。又《净饭王泥洹经》云:白净王在舍夷国,病笃将终。思见世尊及难陀等,世尊在王舍城耆崛山中,去此悬远五十由旬。世尊在灵鹫山,天耳遥闻父思忆声,即共阿难等,乘空而至,以手摩王额上,慰劳王已。为王说《摩诃波罗本生经》。王闻得阿那含果。王捉佛手,捧置心上。佛又说法,得阿罗汉果。无常对至,命尽气绝。忽就后世,至维时,佛共难陀在丧头前肃恭而立,阿难罗云在丧足后,阿难陀长白佛言:唯愿听我,担伯父棺。罗云复言:唯愿听我担祖王棺。世尊慰言:当来世人皆凶暴,不报父母育养之恩。为是不孝众生设化法。故如来躬欲担于父王之棺。即时三千大于世界,六种震动,一切众山,颇峨涌没,如水上船。尔时一切诸天龙神,皆来赴丧。举声啼哭。四天王将鬼神亿百千众皆共举丧,白佛言:佛为当来诸不孝父母者,故以大慈悲,亲欲自身担父王棺。四王俱白佛言:我等是佛弟子,从佛闻法得须陀洹,以是之故,我曹宜担父王之棺。佛听四王担父王棺,皆变为人。一切人民,莫不啼泣。世尊躬自手执香炉前行,诣於墓所。令千罗汉往大海渚上,取牛头檀,种种香木,以火焚之。佛言:苦空无常,犹如幻化,水月镜像,烧身既竟。尔时诸王各持五百瓶乳,以用灭火。火灭之后,竟共收骨。藏置金刚函。即於其上,便共起塔。悬缯幡盖,供养塔庙。佛告众会:父王净饭是清净人,生净居天。又《佛泥洹经》云:大爱道比丘尼,即是佛姨母。不忍见佛,后当灭度,欲先灭度,与除馑女五百人。即是比丘尼也。康僧会《法镜经》云:凡夫贪染六尘,犹饿夫食饭,不知厌足今圣人断贪,除六情饥馑,故号出家女为除馑女也。以手摩佛足,绕佛三匝,稽首而去。现神足德於自座,没从东方。来在虚空中,作十八变。八方上下,亦复如是。放大光明,以照诸冥。上耀诸天,五百除馑,变化俱然,同时泥洹。佛劝理家,作五百舆床,麻油香花,樟木冉梓材,事各五百。真伎正音,当以供养。一切凡圣,睹之莫不哀泣。维毕捧舍利诸佛所。於是四方各二百五十应真。神足飞来,稽首佛足。至舍利所,千比丘俱皆就坐,佛告阿难:取舍利盛之以钵,著吾手中。阿难如命。告诸比丘:斯聚舍利,本是秽身。凶愚急暴,嫉妒阴谋,败道坏德。今母能拔兴丈夫,行获应真。道迁灵卒,无何其健哉?束力令兴庙供养。又《增一阿含经》云:佛告阿难陀罗云:汝等舆大爱道身,我当亲自供养。尔时,释提桓因四天王等前白佛言:唯愿勿自劳神,我等自当供养。佛言:止止。所以然者,父母生子,多有所益。长养恩重,乳哺怀抱,要当报恩,不得不报。过去未来,诸佛母先取灭度,诸佛皆自供养,耶维舍利也。时田比沙门天王,使诸鬼神,往檀林。取檀薪,自旷野之间,佛躬自舆床一脚,阿难舆一脚,飞在虚空。往至冢间。尔时佛自取檀木,著大爱道身上。佛言有四人应起塔供养:一者佛,二者辟支佛,三者漏尽阿罗汉,四者转轮圣王。皆以十善化物。故尔时人民,即取舍利,各起塔供养。依杂阿含经,爱道姨母,即是难陀亲母也。又《增阿含经》云:四部弟子中,略取前后者,且列八人:比丘中,最初得道者,如拘邻比丘,善能劝化,不失威仪;最后得道者,如须跋陀罗,临得道日,入般涅般木。比丘尼中,最初得道者,如大爱道尼;最后得道者,如陀罗俱夷国尼。优婆塞中,最初得道者,如商客男;最后得道者,如俱夷那摩罗。优婆夷中。最初得道者,如难婆女,最后得道者,如蓝优婆夷。受生部云:夫生则八识扶持,死则四大离散。迅矣百龄,终归磨灭,巡环三界,运转靡停。故经曰:有始必终,既生则灭。圣教不虚,目睹交臂。所以於此缘中,略述六门。第一门中,临命终时,检身冷热,验其善恶,具知爱报。故《瑜伽论》云:此有情者,非色非心。假为命者,大小皆同。死通渐顿,诸师相传。造恶之人,从下冷触。至脐以上,暖气后尽,即生人中;若至头面,热气后尽,即生天道。若造恶者,与此相违。从上至腰,热后尽者,生於鬼趣;从腰至膝。热气尽者,生於畜生;从膝已下,乃至脚尽,生地狱中。无学之人,入涅般木者,或在心暖或在顶也。然《瑜伽论》云:羯罗篮义,最初托处,即名肉心。如是,识於此处最初托,即从此处最后舍。释云:依《瑜伽论》,由造善上生,故从下渐舍,至肉心,后方从上舍。由造恶生下,故先后上舍,至肉心后方后下舍也。《俱舍论》云:若人正死,於身分中,意识断灭。若一时身死,根共意识。一时俱灭。若人次第死,此中偈曰:次第死脚脐,於心意识断。下人生不生中上非恶道。论中释曰:若人尽必往恶道,受生及人道,如此等人,次第於阿罗汉,此人於心意识断,绝有馀部,说於头上何以故?身根於此等处与意识俱灭故。若人正死,此身根如热石水,渐渐缩减於脚等处,次第而灭。释云:《俱舍论》述小乘义,故云身於此等处,何意识俱灭。若依大乘身根於此等处,与本识俱灭也。第二受生方法者,依《俱舍论》云:为行至应生道处故起,此中阴众生由宿业势力,所生眼,虽住最远处,能见应生处,於中见父母变异事。若变成男,於母即起男人欲心,若变成女,於父即起女人欲心。倒此心起目真,此中有众生,由二起颠倒心,故求欲戏,往至生处,是即乐得属已,是时不净,已至胎处,即生欢喜,仍托彼生。从此刹那,是众生五阴和合坚实,中有五阴即灭。如此方说受生。若胎是男,依母左胁,面母背蹲坐;若胎是女,依母右胁,向母胁而住。若胎非男非女,随欲类托生住,亦皆如此。无有中有异於男女皆具根故。是故,或男或女,托生而住。后时在胎中增长,或作黄门,若托胎卵二生,道理二此。若众生欲受湿生,爱乐香故至生处,此香或净或不净,随宿业故。若是化生,受乐处所故,至生处。若尔地狱众生云何生乐处所?由心颠倒故。此众生,见寒风冷雨触恼身,见地狱火猛炽盛可爱欲得暖触,故往入彼;复见身为热风光及火焰等所灸,苦痛忍见寒地清凉变乐冷触,故往入彼胎卵二生,於父母变异事生爱湿化,二生不由托赤白为身。故无此变。湿生但爱著香,故至所生处,随业善恶,所爱之香,自有净秽。化生,但爱所依之处。地狱虽是苦处,然罪人乐,亦得爱处,於中受生。何以故?非爱不受生。故论云:如往昔造作,能感如此生乐,见身是如此位,见彼众生亦尔。是故往彼。先旧诸师作如此说。若众生年三十时行杀生业,网捕众生,行此事时,必有伴类,此业能感地狱生,后於中阴中,见自身如昔年三十行网捕时,故言位。又见昔伴与昔不差。见地狱时,如昔见江湖,诸伴类等相牵共入其中。缘此起恋,即於中受生,后解昔造所业虽多,必以一业牵地狱生。或於年二十时作此业,或三十时作此业。后於中阴中,见自身如昔作业时少老,见地狱众生并如已年时,年时既相似於此。众生起恋,即往就彼。由此爱故受生。依经部,师作如此释。又《瑜伽论》云:若居薄福者,当生下贱家,彼於死时,及入胎时,便闻种种纷乱之声,及自妄见入於丛林竹苇芦荻等中;若多福者,当生尊贵家,彼於尔时,便自闻有寂静美妙可意音声,及自妄见升宫殿等,可意相见。又《俱舍论》云:若人临终起耶见心,是人以先不善为缘,故堕地狱。有论师言:一切不善皆是地狱因,此不善之馀,生畜生饿鬼中,又淫业盛故,堕畜生中。如淫欲盛故,生於鹆雀鸳之中;目真恚盛故,生於日亢蝮蛇螫中;愚痴盛故,生猪羊蚌蛤中;骄慢盛故,生于师子虎狼中;掉戏盛故,生猕猴中;悭嫉盛故,生饿狗中。若有少分施善馀福,虽生在畜生,於中微乐身口二业,虽由为主,然其口业受报者,多如骂人轻躁喻如猕猴,即生猴中;若言贪戾如鸟,语如狗吠,马矣如猪羊,声如驴呜,行如骆驼,自高如象,恶如逸牛,淫如鸟雀,怯如猫狸,谄如野狐。如是诸恶,随口受报。然由三毒为本。三毒之中,贪爱为重。如捉布一头,馀则尽随,故《智论》云:若不断爱,爱则润生。是故四生,皆由爱起。如说多欲,生鸟雀中;多贪味故,厕中受生;又爱欲故卵生;贪香味故,受湿生;随其所爱故,起殷重业,则受化生。或殷重心乐行罪业,死时妄见,地狱受其化生;若殷重爱福,上界化生故《成论》云:如树根不拔其树犹生;贪根不拔,苦树常在。又《瑜伽论》云:云何生我爱,无间已生故无始,乐着戏论因,已熏习故。净不净业因,已熏习故,彼所依体,由二种因,增上力,故从种子,即於是处中,有异熟无间,得生死时,如称两头低昂时等,而此中必具诸根。造恶业者,所得中有如黑光,或阴暗夜;作善业者,如白衣光,或晴明夜。《俱舍论》云:此中有具足五根金刚等所不能碍,须弥山下,金刚中有虾蟆,于中受生,中有细色金刚,不能碍之。有天眼者,能见此事虫,举所闻事证,曾闻人说烧铁令热,破之见虫。第三寿量长短者。《俱舍论》云:若不定生,处於馀处,此道中,皆得受生。譬如牛於夏时欲事偏多,狗於秋时,熊於冬时,马於春时,野干等欲事无时。是时此众生应生牛中,若非夏时,则生野干中;若应生狗中,非时,则野干中。又俱舍小乘师有四释不同:
一说极促时,死已,即受阴生;二说得住七七日满已,处中又不限时节;三说得住四十九日,生缘未具,死已更受,亦不限时节;四说随受生缘,乃至经劫住不命终。第五依《瑜伽论》云:若未得生缘,极七日住,死而复生,乃至七七日受死生,自此已后决得生缘。此与前,皆不同也。第四通力迟速者。《俱舍论》云:此中阴游空而去,而人舍命,应至无量世界外受生。俄顷即到。二乘通力,未出一世界,中阴已至无量世界外,纵佛神力亦不能遮,令不往生得住馀道。以业力定,故论业通胜者,据胜凡夫二乘神通。《婆沙论》云:神足胜者,据佛神通速也。第五牙见不同者。依《俱舍论》云:若同生道,中阴定牙相见,若人有天眼最清净,是一道慧,类此人亦得见彼生,若报得天眼,则不能见,以最细故。《萨婆多部》云:若同於人道中受生,同是人道中阴牙得见,此义为定,不能见馀道中阴。若人修得天眼,此天眼则是道,类能见中阴色,若报得天眼,则不能见中阴色。中阴色细馀色故。依《正量部》云:天道中阴,备能见五道中阴色;人道中阴,能见四道,除天道中阴,非其所能见。如是次第除前,乃至地狱道中阴,除前四道中阴,非其所见。唯见地狱道中阴。第六身量大小者。《俱舍论》云:身量如六七岁小儿,而识解聪利,若菩萨在中阴如圆满少病人,具大小相,是故虽在中阴,正欲入胎而能遍照万俱,月民剡浮洲。《颂》曰:高堂信逆旅,坏业理常牵。玉匣方委观,金台不复延。挽声随经,萝影带松悬。讵能留十念,惟应逐四缘。幻工作同,变弄作多身。愚俗诤人我,谁复非谓真。谬者疑久固,达者知幼宾。亲疏既无定何劳非苍天。感应缘汉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阳方有女子田无一孕未生。二月儿啼腹中,及生不举,葬之陌生,三日,有人过闻儿啼声。母掘养之。汉平帝元始元年二月,朔方广牧女子赵病春死。棺殓六日,出在棺外,自言见死夫。乃曰:年二十七,汝不当死。太守谭以闻,说曰:至阴为阴,下人为上。其后王莽篡位。汉建安中,李妖死十四日复生,其语具作鬼神。献帝初平中,长沙桓氏死月馀,其母闻棺中有声,发之遂生。汉陈留考城史女句,字威明,年少尝得病,临死,谓其母曰:我死当复生,埋我,以竹杖柱我瘗上。若林拔,掘出我。及死埋之。柱如其言。七日,往视之,林果拔出。即掘尸出,活,走至井上浴已,平复如故。复与邻人乘船至下邳,卖锄不时售,思欲归。谓人曰:我方暂归,人不信之。何有千里,暂得归耶?答曰:一宿便还。即不相信。作书得报,以为验实。其一宿便还。果得报书。具知消息,考城令江夏覃阝贾和闻之,姊病在乡里,欲急知消息,请往省之。路遥三千,再宿报书,具知委曲。汉令支县,有孤竹城,古孤竹之国也。灵帝光和元年,辽西人见辽水中有浮棺,欲斫破之,棺中人语曰:我是伯夷之弟孤竹君也。海水坏我棺木郭,是以漂流,汝斫我何为?人惧不敢斫,因为立庙祠祀。吏民有欲发视者,皆无何如死。
汉北海营陵,有道人能令人与已死人相见,其同郡人妇死已数年,闻而往见之曰:愿令我一见亡妇,死不恨矣”。道人曰:可,卿往见之,若闻鼓声,疾出勿留。”乃语其相见之制,於是与妇言语悲喜,恩情如生。良久闻鼓音声,恨恨不能得住。当出户时,奄闭其衣裾户间,掣绝而去,后岁馀,此人身亡,室家葬之,开冢见妇棺盖下有衣裾。汉武帝幸李夫人,夫人后卒,帝哀思不已。方士少翁言能致其神,乃施惟帐,明灯烛,帝遥望见美人居帐中,如李夫人之状,而不得就视之。汉杜嘏家葬而婢误不得出。后十馀年开冢附葬,而婢尚生。其始如暝,有顷,渐问之。自谓当一再宿耳。初,婢埋时年至十五,及开冢后,更生十五六年。嫁之有子。右此验出《搜神记》言汉菩提寺,西域人所立也。在墓义里,沙门达多发墓取砖,得一人以送。时太后与汉明帝在华林都堂,以为妖异,谓黄门侍郎徐纥曰:“上古以来颇有此事不?纥曰:“昔魏时发冢,得霍光女婿范明友家奴,说汉朝废立,与史书相符。不足为异也。”后令纥问其姓名,死来几年,何所饮食,死者答曰:“臣姓崔名涵,字子洪,博陵安平人。父名畅母姓魏,家在城西埠财里,死时年十五,今乃二十七,在地下十二年。常似醉卧,无所食也。时复游行,或遇饮食,如似梦中,不甚辨了。”后即遣门下录事张携诣埠财里,访涵父母,果有崔畅其妻姓魏,携问畅曰:“卿有死儿不?”畅曰:“有息子洪,年十五而亡。”携曰:“为人所发,今日苏活,在华林园。主上遣我来相问。”畅闻惊怖曰:“实无此儿,向者谬言。”携还,具以实闻启后,后遣携送涵向家,畅闻涵至门前,起火手持刀。魏氏把桃杖拒之“汝不须来,吾非汝父,汝非我子。急手速去。可得无殃。”涵遂舍去。游於京师巷内,宿寺门下。汝南王赐黄衣一通。性畏日,不仰视天。又畏水火及兵刃之属,常走於路,疲则止,不徐行也。时人犹谓是鬼。洛阳大市北,有奉终里内,里内之人,多卖送死之具及诸棺木郭,汲谓曰:“柏棺勿以桑木为。”人问其故。汲曰:“吾在地下,见发鬼兵,有一鬼称是柏棺,应免兵,主吏曰:你虽柏棺,桑木为攘,遂不免兵。”京师仰闻此,柏木勇贵。人拟卖棺者货汲,故发此言。见《洛阳寺记》晋唐遵,字保道,上虞人也。晋太元八年,暴病而死。经夕得苏。云有人呼将去,至一城府,未进,顷见其从叔,自城中出,惊问遵:汝何故来?“尊答”违离姑姊,并历年载,欲往问讯。本明当发,夜见数人急呼来此,即时可得归去。而不知还路。”从叔云:汝姑丧已二年,汝大姊儿道文,近被录来,既蒙恩放。仍留看戏,不即还去,积日方归,家已殡殓,乃入棺中。又摇动棺器,冀望其家觉悟开棺,棺遂至路落檀车下。其家或欲开之,乃问卜者。卜者云:不吉。遂不敢开,不复得生。今为把沙之役,辛勤极苦。汝宜速去,勿复住此。且汝小姊,又已丧亡,今与汝姑,共在地狱。日夕忧苦,不知何时可得免脱?汝今还去可语其儿,勤修功德,庶得免之。”於此示遵归路,将别,又嘱遵曰:“汝得还生,良为殊庆,在世无几,如风尘,天堂地狱,苦乐报应,吾昔闻其语,其睹其实,汝宜深勤善业,务为孝敬,受法持戒慎不犯,一去人身,入此罪地,幽穷苦酷,自悔何及!勤以在心,不可忽也。我家亲属,生时不信罪福,今并遭涂炭,长受楚毒,焦烂伤痛,无暂休,欲求一日改恶为善,当何得耶?悉我所具,故以嘱汝,劝化家内共加勉励。”言已涕泣。因此而别。遵随路而归,俄而至家。家治棺将竟,方营殡殓,遵既附尸,尸寻气通。移日稍差,劝示亲识,并奉大法。初,遵姑适南郡徐汉,长姊适江夏乐瑜千,小姊适吴兴严晚,途路悬远。久断音息,遵既差遂至三郡寻访,姑及小姊、姊子果并丧亡。长姊亦说,儿道文,殓后棺动堕车。皆如叔言。既闻遵说道文横死之意,姊追加痛恨,重为制服。右此一验出《冥祥记》。晋洛阳有释诃罗竭者,本林必阳人。少出家,诵经二百万言,性虚玄,守戒节,善举措,美容色,多行头陀,独宿山野。晋武帝太康九年,暂至洛阳,时疫病甚流。祝者皆愈。至晋惠帝元康元年。乃入上娄,至山石室中坐禅,此室去水既远,时人欲为开涧,竭曰:“不假相劳”。乃自起以左脚碾室西石壁,壁陷没指,既拔足已,水从中出。清香濡美。四时不绝。来饮者皆止饥,竭除疾病。至元康八年,端坐从化,弟子依国法维之,焚燎累日,而尸犹坐火中,永不灰烬。乃移还石室内。后西域人竺定,字安世,晋咸和中,往其国亲自观视,见尸俨然平坐,亡已三十馀年,定后至京,传之道俗。竺法慧,本关中人,方直有戒行。入嵩高山,事佛图蜜为师。晋康帝建元年至襄阳,止羊叔子寺,不受别请,每乞食辄赍绳床自随,於闲旷之路则施之而坐。时遇雨,以油帔自覆,雨止,唯见绳床,不知慧所在。讯问未息,慧已在床,每语弟子法昭曰:“汝过去时折一鸡脚,其殃寻至。”俄而,昭为人所掷,脚遂永疾。后语弟子云:“新野有一老公当命过,吾欲度之。”仍行於畦畔之间,果见一公,将牛耕田,慧从乞牛。公不与慧前自捉牛鼻。公惧其异,遂以施之。慧牵牛祝愿,七步而反,以牛还公,公为少日而亡。后征西庚移恭镇襄阳,既素不奉法,闻慧有非常之迹,甚嫉之。慧预告弟子曰:“吾宿对寻至。”诫劝眷属,令勤修福善。恭后二日,果收而刑之。春秋五十八矣。临死语众人云:犹枉刑吾,吾死后三日,天当暴雨。”至期,果洪注城门外,深一丈,恭眷属居民等,并皆没死。右此二验出梁《高僧传》也宋慧远沙门者,江陵长沙寺僧也。师慧印,善禅法,号曰:禅师。远本印苍头,名黄迁,年二十时,印每入定,辄见迁先世,乃是其师。故遂度为弟子,常寄江陵市西杨道产家行般舟,勤苦岁馀,因尔遂颇有感变。或一日之内,赴十馀处斋,虽复终日竟夜行道转经,而家家悉见黄迁在焉。众稍敬异之,以为得道。孝建二年,一日,自言死期,谓道产曰:“明夕,吾当於君家过世。”至日道产设八关,然灯通夕。初夜中夜,迁犹豫众行道,休然不异。四更之后,乃称疲而卧,颜色稍变,有顷而尽。阖境为设三七斋,起塔,塔今犹存。死后久之,现形多宝寺,谓昙王旬道人云:“明年二月二十三日,当以诸天共相迎也。”言已而去。昙王旬即於长沙禅房设斋九十日,舍身布施,至其日苦乏气,自知必终,大延道俗,盛设法会。三更中,呼问众僧,有闻见不?众自不觉异也。王旬曰:“空中有奏乐声,馨烟甚异,黄迁之契,今其至矣。”众僧始还堂就席,而王旬已尽。右此一验出《冥祥记》宋时有一人,忘其姓名,与妇同寝,天晓妇起出后,夫寻出外,妇还见其夫,犹在被中眠。须臾,奴子外来云:郎求镜”。妇以奴诈。乃指床上以示奴,奴云:“适从郎闻来”。於是驰白其夫。其夫大愕便入,夫妇共视被中人,高枕安寝,正是其形,了无一异。虑是其魂神,不敢惊动。乃共以手徐徐抚床。遂冉冉入席,渐渐消灭。夫妇惋布,如此少时,夫得病,性理乖错,於是终卒。右此一验出《续搜神记》也宋时有诸生远学,其父母然火夜作,儿至前,叹息曰:今我但魂魄耳。非复生人。”父母问之,儿曰:“此月初病,以今日某时亡。今在琅王牙任子成家,明日当殓。来迎父母。”父母曰:“去此千里,虽复颠倒,那得及汝。”儿曰“外有车乘,去自得至耳。”父母从之,上车,忽若睡顷比鸡鸣,已至其所。视其驾乘,但魂车木马,遂主人见临。儿悲哀,问其疾,消息如言。右此一验出《搜神记》隋相州邺下释玄景,姓石氏,沧州人也。统解玄微,纯讲大乘。后因卧疾三日,告侍人曰:玄景欲见弥勒佛云,何乃作夜摩天主?又云:宾客极多,事须看视。有问其故,答云:凡夫识想,何可检校?向有天众欲来邀迎耳。尔后异香充户,众共闻之。又曰:吾欲去矣,当愿生世为善知识。遂终於所住。即大业二年六月也。自生常立愿云:沉骸水中,及没后,遵用前旨葬于紫陌河深之中,三日往观,所沉之处,反成沙坟,极高峻,而水分雨,道俗异其雅,遂传迹于今。右此一验出唐《高传传》也唐曹州离狐人裴则男,贞观末年二十日死。经三日而苏。自云:初死被一人将至王所,王衣白非常鲜洁,王遣此人将牛耕地,此人许云:兄弟幼小,无人扶持二亲。王即悯之,乃遣使将向南至第三重门,入见镬汤及刀山剑树,又见数千人头皆被斩,布列地上,此头并口云:大饥。当村有一老母,年向七十,其时犹未死,遂见在镬汤前然火,观望讫。还至王前,见同村张成亦未死,有一人诉成云:毁破某屋。王遣使检之。报云:是实。成曰:成犁地,不觉犁破其土冢,非故然也。王曰:汝虽非故,心终为不谨耳。遂令人杖其腰七下。有顷,王曰:汝更无事,放汝早还。王乃使人送去。遣此出逾墙。及登墙,望见其舍,遂闻哭声,乃跳下墙。忽觉起坐。既苏之后,具为乡曲言之。邑人视张成腰上,有七下杖迹,迹极青黑。问其毁墓,答云:不虚。老母寻病,未几而死。右此一验出《冥报拾遗》唐琅王牙王之弘贞观年中为沁州和川县令,有女适博陵崔轨,轨於和川,会病而卒。经数十日,其家忽於夜中闻轨语声,初的,倾家惊恐。其后乃以为常。闻语云:“轨是女婿,虽不合於妻家立灵,然以苦无所依,但为置立也。”妻从其请。朝夕置食,不许置肉。虽令下其素食,恒劝礼佛,不听懈怠。又具说地狱中事云:“人一生恒不免杀生及不孝,自馀之罪,盖亦小耳。”又云:“轨虽无罪,然大资福助。为轨数设斋供,并写《法华》,《金刚》《般若》《观音》等经,各三两部,兼旧功德,如获罗汉,自兹以后,即不复来。”王家一依其言,写经设供。轨忽更来愧谢。因云:“今即取别。”举家哭而送之。轨有遗腹之子,已年四五岁云:“轨此子必有仕官,愿善养畜。”自此已后,不复更来。右此一验,见王之弘自说也。
【大藏一览】
《送终门》:卧病可观佛相好,终时随念彼方生。《无常经》云:人将命终,养身心苦痛,应起慈心拔济饶益,教使香汤澡浴,着新净衣,安详而坐,正念思惟。若病无力,馀人扶坐,又不能坐,右胁而卧,合掌至心,面向西方,当病者前,取一净处,唯用牛粪香泥涂地,随心大小,方角为坛,以花布地,烧众名香,四角燃灯。於其坛内,悬一彩像,令彼病人,心心相续,观其相好,使发菩提之心。复为广说三界难居,三途苦难,非所生处;唯佛菩提,是真归,优以归依故必生诸佛刹土,受微妙乐。问病者言:汝今乐生何佛土也?病者答言:我意乐生某佛世界。时,说法人当随病者心之所欲,而为宣说《佛土因缘》《十六观》等,犹如西方无量寿国,一一具说。令病者心乐生佛土。为说法,已复教谛观,随何方国佛身相好,观相好已,复教请佛及诸菩萨,而作是言:稽诸如来,应正等觉毕并诸菩萨,愿哀愍我、拔济饶益我。今奉请为灭众罪,复将弟子随佛菩萨生佛国土,如是三说。既教请已,复令病人称彼佛名十念。与成就与受三归,及忏悔毕,受菩萨戒。若病人困不能言者,馀人代受及忏悔等。既受戒已,扶彼病人,首北面西,开目闭谛想於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又为说其四谛因果、十二因缘无明老死苦空等观。若临命终,看病馀人但为称佛,声声莫绝。随病者心,称其名号,彼见化佛,及菩萨众香花来迎,便生欢喜,身不苦痛,心不散乱,正见心生,如入禅定。寻即命终,必不退堕三途之若,即生佛前。若在家人,於命终后,当取亡者受用衣物,可分三分,为施三宝,由斯亡者业消福生。不应与其死尸着好衣物,何以故?无利益故。若出家人所有衣物,如诸律教。若送亡人至其殡所,可安下风,置令侧卧,右胁着地,面向日光,於其上风,当敷高座,种种庄严,请一刍艹,读《无常经》,孝子止哀,馀皆志心烧香散花,供养高座经典,及散艹必萏,然后安坐,合掌恭敬,一心听经。各观己身无常,不久磨灭。令离世间,入三摩地,又请艹必萏随诵何咒,咒无虫水,满三七遍,洒亡者上,后咒黄土,亦三七遍,散亡者身,然后随意,或安堵波中,或以火焚,或尸林,乃至土下,以此功德,令彼亡人百千万亿俱胝那庾多劫、十恶四重、五无间业,一时消灭,见佛闻法,毕证菩提。学字函第七卷
又《随愿往生经》云:佛告普广菩萨,众生临终愿生佛刹者,当浴身体,着鲜洁衣,烧香悬幡,歌咏三宝,读诵尊经广为病者说诸因缘,譬喻言辞,苦空非身,四大假合,形如芭蕉,中无有华,又如电光,不得久停。故云:色不久鲜,当归败坏。精诚行道,可得度苦,随心所愿,无不获果。恭字函第十二卷
何谓鬼邪之所恼?盖无神物以匡持。《阿含经》云:若人初生,皆有鬼神随逐拥护;若人欲死,鬼收精气。行十恶人,若百若千,共一神护;行十善者,犹如国王,以百千人而侍卫之。壁字函第三卷
鬼且不能为杀活,人衰乘隙作灾祥。《譬喻经云》:有人沽酒鬼现来饮,告主人曰:“明日当有一人,持华身金银,於湖中浴,卒死不出。汝可往取金银,保后无忧。”明日主人伺候,果见一人入水洗浴,上岸着衣,足辟地而死。酒师前诣,取得金银。后日鬼来,主人问言:“我见此人着衣欲去乃死,何不水中杀之?”鬼答:“我只知人寿命罪福,当至未至,不能活人,不能杀人,不能使人富贵贫贱。但欲使人作恶犯杀,因人衰耗而往乱之。语其祸福,令人向之。设祠祀耳。”启字亟第六卷
寿量尽则二种死,不平等故九因缘。《瑜伽论》云:何死?谓由寿量极故此有三种,谓寿尽故、福尽故、不避不平等故。云何不避不平等故死?如世尊说九因九缘,未尽寿量而死。何等为九?谓食而度量食於不宜,不消复食,生而不吐,熟而持之,不近医药,不知於已,若损若益,非时非量,行非梵行,此名非时死。习字函第一卷
《智度》云:横死者,谓无罪而死,或寿未尽,错投药故。或不顺药法,或无看病人,或饥渴寒热等夭命。是名横死。形字函第六卷
《宝积经》云;有二种死,一者分段死,谓相续有情;二者变易死,谓阿罗汉及辟支佛,大力菩萨意生身,乃至究意菩提。字字亟第九卷
生平多恶何无罪?垂终一念大为功。《毗婆娑论》云:不定法者,诸法未生,未可分别。如佛分别业经中说,佛告阿难有人身口意善,命终堕狱;有人身口意恶,命终生天。阿难白佛故如是。佛言:是人先世罪福因缘已熟,今世罪福因缘未熟,或临命终正见邪见,善恶心起,垂终之心其力大故。封字函第三卷
《诸经要集》云:弥兰王问那先罗汉:“人在世间作恶百岁,临终念佛,死后生天,实我不信。”复言:“杀一生命,死入泥犁,我亦不信。”那先问王:“如人持一小石,置在水上,浮耶没耶?”王言:“其石没也。”那先复言:“如人持百枚大石,置在船上。其船没不?”王言:“不没”。那先言:“船中百枚大石,因船故不没。人虽有恶,一时念佛,乘船若舟,不入泥犁,何不信耶?”王言:“善哉!”那先复言:“愚人作恶,得殃乃大;智人作恶,得殃乃小。譬如烧铁在地,一人知烧,一人不知,两人俱取,然不知者,其手大烂;知者小伤。作恶亦尔。愚者不能自悔,其殃乃大,智者知不当为,能自悔过,其殃少耳。楹字函第十七卷
在时为善必上天,临终因恚堕蛇中。《杂譬喻经》云:昔有沙门行草间,见大蛇言:“和尚闻阿耆达王否?”答曰:“闻”。蛇曰:“我是也”。“沙门言”阿耆达王,立佛塔寺,功德巍巍,当生天上。何缘乃耳?”蛇言:“我临终时,边人持扇,堕我面上,令我目真恚,受是蛇身。”沙门即为说经。一心乐听,,不食七日,命过生天。却后数月,持花散佛,众人怪之,在虚空曰:“我阿耆达王,蒙沙门恩,闻法生天,今来谢耳。”临终侍人,不可不护病者心也。写字函第三卷
《经律异相》云:有清信士持戒精进,因疾困甚。妇大悲若:“我何所依?子何所怙?”夫闻爱恋,大命将至,魂神即还,在妇鼻中化生一虫。妇哭不止。时因道人往见其妇虫从鼻出,妇才脚踏,道人告曰:“莫杀,是卿夫婿,化作此虫。”妇曰:“我夫奉经持戒?何缘作此?”道人曰;“过起爱恋,今生为虫。”道人为虫说法:“卿既持戒,福应生天,但坐恩爱,堕此虫中,虫闻意解,命终生天。傍字函第七卷
断命一称般谟佛,由斯纯善往生天。《正法经》云:昔有人受人所鬻,断命祭天,既被持缚,无所能避,唯念诸佛,一称是言,般谟没驮耶,言已命终。生三十三天,六十劫中受胜妙乐,药王军菩萨白佛言:“此人何缘生彼?”佛言:“临终纯善相应,发净信心归如来。一称般谟没驮耶,故是人即为深种善根,又后於八十劫中,得宿命智在在所生,离诸烦恼,息一切若。丁字函第四卷
末后定力既现前,直使中阴而可转。《大毗婆沙论》云:室罗筏国,昔有二人,一人修善,未尝作恶;一人作恶,未偿修善。修善行者,临命终时,顺后次受恶,身中恒修善行,未尝作恶应生天趣,何缘有此中有现前?遂起念:“我定应有顺后次受恶业,今熟此是地狱中有现前。”即自一念一身以来所修善业,深生欢喜,由胜善思,地狱中有即便隐没,天趣中有焱欠尔现前,从此命终,生於天上;作恶行者,临命终时,顺后次受善业力,故炎欠有天趣中有现前,便作是念:我一身中常作恶行,未尝修善,应生地狱,何缘有此中有现前?”遂起邪见:“拨无善恶及异熟果,若有善恶异熟果者,我不应然。”由谤因果、邪见力故,天趣中有寻即隐没,地狱中有,炎欠尔现前,从此命终,生於地狱。如是,中有於趣亦可转耶。义字函第一卷
恶徒闻死便生惊,善者见亡何有畏。《毗婆沙》云:若人不修福德,则畏於死,自恐后世堕恶道。故多集福德,死便生於胜处,是故不应畏死。颂曰:待死如爱客去,如至大会,多集福德故,舍命时无畏。资字函第一卷
下冷上兮乃善终,上冷下兮必恶趣。《诸经要集》云:造善之人,从下触至脐已上暖,气后尽。即生人中;若至头面,热气后尽,即生天道。若造恶者,与此相违。后上至腰,热气后尽,生於鬼趣。从腰至膝,热气后尽,生於畜生。从膝以下,乃至脚尽,生地狱中。无学之人入涅般木我们者,或在心暖,或在顶也。对字函
临终心识趣后身,不可说一与言异。《十二因缘论》云:如人临命终时,心识为因,是故得生后身心识。而彼心识,不可说一,不可说异,亦不离彼,亦不即彼,如是从灯生灯,从印生印,从镜有像,从声有响,从日从珠,出生其火,从子生芽,如是等法,不名异彼。临字函第三卷
佛示促寿令追慕,人命无常在吸呼。《金光明最胜王经》云:妙幢菩萨问四化佛说:“释迦牟尼寿量无限,云何示现短促?”时化佛言:“释迦於五浊世出现之时,为欲利益众生,令生信解。若见如来不般涅般木,不生难遭之想,所说经典亦不受持,所以者何?以常见佛,不尊故。譬如有人见其父母,多有财宝,便於财物不生希有难遭想。所以者何?於父母财物,生常想故。善男子,彼诸众难,亦复如是。若见如来,不入涅般木,不生希有难遭之想,所以者何?由常见故。彼佛世尊,不久住世,善巧方便,成就众生。杨字函第一卷
《四十二章经》云:佛问诸沙门:“人命在几间?”对曰:“在数日间。”佛言:“子未能为道”。复问一沙门:“入命在几间?”对曰:“在饭食间”。佛言:“子未能为道。”复问一沙门:“人命在几间?”对曰:“呼吸之间”。佛言:“善哉,子可谓为道矣。”辞字函第七卷
《罪业报应经偈》:水流不常满,火盛不久热。日出须臾没,月满已复缺。尊荣豪贵者,亦复过於是。人身既易失,不须生贪着。《摩耶经偈》:譬如旃陀罗,驱牛就屠所。步步近死地,人命复过是。已上字函第十七卷
《古德颂》:一盏孤灯照夜台,上床别了袜和鞋。三魂七魄望中去,天晓知他来不来。死生既至终雄免,天地虽宽岂可逃。《四不可得经》云:有兄弟四人,远家弃业,山处闲居,得五神通,皆号仙人。宿对来至,自知寿尽,各各思议,吾等神足,飞腾自恣,所至无碍,念当方便,以免斯难。於是一踊空中,而自藏形。无常之对,安知吾处?一人市中人闹之处,在中避命,无常之对,趣得一人,何必求吾?一入大海三百三十六万里,下不至底,上於其中间,无常之对,何所求耶?一擘开山,入藏其中,无常之对,安知吾处?子时四人,各各避命,竟不得脱。藏空中者,便自堕地,犹果熟落;在山中者,於彼丧已。禽兽所口敢;在海中者,尔时天命,鱼鳖所食;入闹市者,死于众佛既观知,谓此四人,暗昧不达,欲舍宿对,三毒未除,安脱此患。佛说诵曰:虽欲藏在空,善处大海中。假使入诸山,而欲自翳形。以求不死地,未曾可获定。是故精进学,无身乃为宁。对字函第三卷
《出函经》偈:天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殿字函第六卷
无常杀鬼多冤滥,罪福阴司有秤平。《法苑》云:宋武当寺沙门僧规因赴白衣家请,无疴忽死,二日而苏。云:那夜五更,闻门巷间哓哓有声,须臾五人秉炬火、执信幡,迳来入屋。叱咀僧规,规遽忄兄然。五人便以赤绳缚将去。行至一山,都无草木,土色坚黑,有类石铁。俄至一城外,有立木长十丈馀,上有铁梁,左右有匮贮土。自有品数,约十馀斛,形如五升。有一人衣帻并赤,语规曰:“汝在世时,有何罪福?”规惶怖未答。赤衣人如扃吏云:“可开簿检其罪福也。”有顷,吏至长木下,提一匮土,悬铁梁上,称之,如觉低昂。吏谓规曰:“此量罪福之秤也,汝福少罪多,应先受罚。俄有一人,衣冠长者,谓规曰:“汝沙门也。何不念佛?我闻悔过,可度八难。”规于是一心称佛,衣冠人谓吏曰:“可更为此人秤之,既佛弟子,幸可度脱。”吏复上匮秤之,秤乃正平。将规至监官前辨之。监官执笔观簿,疑迟久之。又有一人朱衣玄冠,佩印绶,执玉版,来曰:“簿上未有此人名也。”监官愕然。命左右收录云。须臾,见反缚向五人来,监官曰:“杀鬼!何以滥将人来?”乃鞭之。少顷,有使者称天帝唤道人来,既至帝前,曰:汝是沙门,何不勤业?而为小鬼横收捕也。汝命未尽,今放还生,勿屡游白衣家,杀鬼取人,亦多冤滥。”规曰:“横滥之厄,以何能免?”帝曰:“作福为善。”府字函第三卷
儿亡父就阎王索,父至儿诃此老愚。《法句喻经》云:昔有梵志,少年出家,学至六十,不能得道。归家娶妇,生一男儿,聪辨可爱,七岁偶死。梵志痛切,我哭无益,不如往阎王所,乞索儿命。於是斋戒,赍持香华,发舍而去。迤逦前问阎王何许,行数千里,至深山中,见诸得道婆罗门复前如问,婆罗门愍其愚曰:“阎王所治之处,非是生人所可到也。当示卿方。西去大川,其中有城,阎王常以四月四日按行,必过此城,可往见之。梵志奉教而进,果见阎王,启言:“晚生一男,欲以备老,七岁命终,愿王布施,还我儿命。”王言:“卿儿今在东园,自往将去。”梵志即往见儿,前抱哭曰:昼夜念汝,汝宁不念於我?”儿呵之曰:“痴马矣老公,不达道理,寄住须臾,名人为子勿妄多言,不如早去。今我此间,自有父母。”须臾之顷,唐自空手,梵志泣恨而归。”我闻世尊,知人魂神变化之道。”复往白佛,具陈儿语,”反以责我,无父子情,何缘乃尔?”佛告梵志:“汝实愚痴,人死神去,便更受形。然而父子,因缘合居,譬如寄客,起则离散,愚迷缚着,计为已有,沉溺生死。唯有慧者,不贪恩爱,勤修经戒,识除识想,生死得尽。”梵志闻已,豁然意解,得罗汉道。书字函第二卷
追亡功德七获一,着力修营三七中。《灌顶随愿往生经》云:普广菩萨白佛:“父母亲族命终,或堕三途八难之中,受诸若恼,为其修福,得福多不?”佛告普广:“为此人修福者,七分之中,为获一也。何故尔乎?缘其前世,不信道德,故使七分获一。若以亡者严身之具,堂宇室宅,园林浴池,以施三宝,此福最多,功德力强,可得拔彼地狱之殃,往生佛土。复次命终之人,在中阴中,身如小儿,竟三七日,罪福未定。应为修福,代为忏罪,如饷远人,譬如世间犯罪之人,望诸亲属,救其危厄。以福德力,缘是解脱。普广又白佛言:“若人在世,不归三宝,不行法戒,若其命终,应堕三途,其人临终,方生是善,得解脱不?”佛告普广:“人临终时,得生此心,无不解脱。所以者何?如人负债,依附王者,债主便畏,不从求财,此譬亦然。天帝放赦,阎罗除遣及诸五官伺候之神,反更恭敬,缘此福故,不堕恶道,解厄难,随愿往生。恭字函第一卷
冢塔精魂在彼否,升沉苦乐岂其中。《灌顶经》云:阿难问佛:“若人造立坟塔,是人精魂,在中以否?”佛言:“亦在亦不在。”阿难又问云:“亦在亦不在?”佛言:“魂在者,若人生时,不种善根,不识三宝,而不为恶,无善受福,无恶受殃,无善知识为其修福,是以精魂在冢塔中。未有去处,是故言在云;不在者,或其前生在世之时,大修福德,精勤行道,或生天上人间受福,及不信真正,杀盗造罪,堕在畜生饿鬼之中,备受众苦经历地狱,故言不在冢塔中也。恭字函第六卷
只是个儿来又去,误教五母起还悲。《五母子经》云:沙弥年七岁,出家得道,自识夙命而笑曰:“故我一身,五母悲恼。为第一母子时,邻家亦生,然我短命,母见邻子,即悲恼也;为第二母子时,天命早夭,母若见人乳儿,即悲恼也;为第三母子时,十岁即亡,母见我类儿食,即悲恼也;为第四母子时,少年先死,母见同辈娶妇,即悲恼也;为第五母子时,七岁出家,我母忆念,即悲恼也。五母聚会,各说其子,咸增哀苦。我念生死轮回如此,当勤精进求道。言字函
子孙弘善饿鬼歌,儿女为恶好人哭。《譬喻经》云:佛与阿难到河边,行见五百饿鬼歌吟而行,复见数百好人啼哭而过。阿难问佛:“鬼何以歌舞?人何以啼哭?佛答:“饿鬼家,儿孙为其作福,行得解脱,是以歌舞;好人家,儿孙唯为杀害,无有与作福之者,后大火逼之,是以啼哭。”封字函
一子遭蛇螫以死,五亲不顾达无常。《五无反复经》云:梵志因见田夫之儿遭蛇螫死。父殊不顾。往报其母,亦不伤悲。说向其姊,亦说譬喻。言与其妇,喻如宿鸟。至报其奴,喻如犊子。如是五人,俱了生死。梵志问佛,亦说生死本空。甚字函
虽具神通那免死,若能放下始无生。《梵志黑氏经》云:佛说梵志,得四禅定,具五神通。善能说法,阎王来听,不觉啼泣。梵志云:“仁者何悲?”王曰:“师善说法,柰七日后舍命来生我界。”志曰:“我得四禅定。”王曰:“亦不免恶业。”志曰:“如何可免?”王曰:“可问佛。”志即两手持梧桐花上佛。佛云:“放下着。”乃放下一手花;佛复云:“放下着。”又放一手中花。佛复云:“放下着。”志曰:“我两手花俱已放下,更放下什么?”佛云:“放下中间底。”志顿悟无生法忍免业。甚字函
[book_title]卷之五百三十八
慕容德
【晋书载记】
慕容德,字玄明,皇光之少子也。母公孙氏,梦日入脐中,昼寝而生德。年未弱冠,身长八尺二寸,姿貌雄伟,额有日角偃月重文。博观群书,性清慎,多才艺。慕容之僭立也,封为梁公,历幽州刺史,左卫将军。及日韦嗣位,改封范阳王,稍迁魏尹,加散骑常侍。俄而,苻坚将苻双据陕以叛,坚将符柳起兵桴罕,将应之。德劝日韦乘衅讨坚,辞旨慷慨,识者言其有远略,日韦竟不能用。德兄垂甚壮之,因共论军国大谋,言必切至。垂谓之曰:“汝器识长进,非复兵下阿蒙也。”枋头之役,德以征南将军,与垂击败晋师。及垂奔符坚,德坐免职。后遇日韦败,徙于长安。符坚以为张掖太守,数岁免归。及坚以兵临江,拜德为奋威将军。坚之败也。坚与张夫人相失,慕容日韦将护致之,德正色谓日韦曰:“昔楚壮灭陈,纳巫臣之谏而弃夏姬。此不祥之人,惑乱人主。戎事不迩女器,秦之败师,当由于此。宜掩目而过,奈何将卫之也。”日韦不从,德驰马而去之。还次荣阳,言于日韦曰:“昔勾践捷于会稽,终获吴国。圣人相时而动,百举百全。天将悔祸,故使秦师丧败,宜乘其弊以复社稷。”日韦不纳。乃从垂如邺。及垂称燕王,以德为车骑大将军,复封范阳王,居中镇卫,恭断政事。久之,迁司徒。于时慕容永据长子,有众十万。垂议讨之,群臣咸以为疑。德进曰:“昔三祖积德,遗讠永在耳,故陛下龙飞,不谋而会。虽由圣武,亦缘旧爱,燕赵之士乐为燕臣也。今永既建伪号,扇动华戎,致令群竖从横,逐鹿不息,宜先除之,以一众听。昔光武驰苏茂之难,不顾百官之疲,夫岂不仁?机急故也。兵法有不得已而用之,陛下容得已乎!”垂笑谓其党曰:司徒议与吾同。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吾计决矣。”遂从之。垂临终,敕其子宝,以邺城委德。宝既嗣位,以德为使,持节,都督冀兖青徐荆豫六州诸军事、特进、军骑大将军、冀州牧,领南蛮校尉,镇邺,罢留台,以都督专总南夏。魏将拓拔章攻邺,德遣南安王慕容青等夜击,败之。魏师退次新城,青等请击之。别驾韩卓进曰:“古人先决胜庙堂,然后攻战。今魏不可击者四,燕不宜动者三。魏悬军远入,利在野战,一不可击也;深入近畿,顿兵死地,二不可击也;前锋既败,后阵方固,三不可击也;彼众我寡,四不可击也。官军自战其地,一不宜动;动而不胜,众心难固,二不宜动。城隍未修,敌来无备,三不宜动。此皆兵家所忌,不如深沟高垒,以逸待劳。彼二千里饭粮,野无所掠,久则三军靡资,攻则众旅多毙,师老衅生,详而图之,可以捷矣。”德曰:“韩别驾之言,良、平之策也。”于是召青还师。魏又遣辽西公贺赖卢率骑与章围邺,德遣其参军刘藻请救于姚兴,且参母兄之问,而兴师不至,众大惧。德于是亲饷战士,厚加抚接。人感其恩,皆乐为致死。会章、卢内相乖争,各引军潜遁。章司马丁建,率众来降,言章师老,可以败之。德遣将追破章军,人心始固。时魏师入中山,慕容宝出奔于蓟,慕容详又僭号。会刘藻自姚兴而至,与太史令高鲁遣其甥王景晖随藻送玉玺一纽,并图谶秘文,曰:“有德者昌,无德者亡。德受天命,柔而复刚。”又有谣曰:“大风蓬勃杨尘埃,八井三刀卒起来。四海鼎沸中山颓,惟有德人据三台。”于是德之群臣议以慕容详僭号中山,魏师盛于冀州,未审宝之存亡。因劝德即尊号,德不从。会慕容达自龙城奔邺。称宝犹存,群议乃止。寻而宝以德为丞相,领冀州牧,承制南夏。德兄子麟自羲台奔邺,因说德曰:“中山既没,魏必乘胜攻邺,虽粮储素积,而城大难固,且人情沮动,不可以战。及魏军未至,拥众南渡,就鲁阳王和,据滑台而聚兵积谷,伺隙而动,计之上也。魏虽拔中山,势不久留,不过驱掠而返。人不乐徙,理自生变,然后振威以援之。魏则内外受敌,使恋旧之士。有所依凭,广开恩信,招集遗黎,可一举而取之。”先是,慕容和亦劝德南徙,于是许之。隆安二年,乃率户四万,车二万七千乘,自邺将徙于滑台。遇风,船没,魏军垂至,众惧,议欲退保黎阳。其夕,流澌冻合,是夜济师。旦,魏师至而水畔,若有神焉。遂改黎阳津为天桥津。及至滑台,景星见于尾箕,漳水得白玉,状若玺。于是德依燕元故事,称元年,大赦境内,殊死已下,置百官。以慕容麟为司空,领尚书令,慕容法为中将军,慕舆拔为尚书左仆射,丁通为尚书右仆射,自余封授各有差。初,河间有麟见,慕容麟以为己瑞。及此,潜谋为乱,事觉,赐死。其夏,魏将贺赖卢率众附之。至是,慕容宝自龙城南奔至黎阳,遣其中黄门令赵思召慕容钟来迎。钟本首议劝德称尊号,闻而恶之,执思付狱,驰使白状。德谓其下曰:“卿等前以社稷大计,劝吾摄政。吾以嗣帝奔亡,人神旷主,故权顺群议,以系众望。今天方悔祸,嗣帝得还,吾将具驾奉迎,谢罪行阙,然后角巾私第,卿等以为何如?”其黄门侍郎张华进曰:“夫争夺之世,非雄才不振。后横之时,岂懦夫能济!陛下若蹈匹妇之仁,舍天授之业,威权一去,则身首不保,何退让之有乎!”德曰:“吾以古人逆取顺守,其道未足。所以中路徘徊,怅然未决耳。”慕舆护请驰问宝虚实,德流涕而遣之。乃率壮士数百,随思而北,因谋杀宝。初,宝遣思之后,知德摄位,惧而北奔。护至,无所见,执思而还。德以思闲习典故,将任之。思曰:“普关羽见重曹公,犹不忘先主之恩。思虽刑余贱隶,荷国宠灵,大马有心,而况人乎!乞还就上,以明征节。”德固留之,思怒曰:周室衰微,晋郑夹辅,汉有七国之难,实赖梁王。殿下亲则叔父,位则上台,不能率先群后,以匡王室,而幸根本之倾,为赵伦之事。思虽无申胥哭秦之效,犹慕君实不生莽世。”德怒,斩之。晋南阳太守闾丘羡,宁朔将军邓启方率众二万来伐,师次管城。德遣其中军慕容法、抚军慕容和等距之,王师败绩。德怒法不穷追晋师,斩其抚军司马靳环。初,符登既为姚兴所灭,登弟广率部落降于德,拜冠军将军,处之乞活堡。会荧惑守东井,或言秦当复兴者,广乃自称秦王,败德将慕容钟。时德始都滑台,介于晋魏之间,地无十城,众不过数万。及钟丧师,反侧之徒,多归于广。德乃留慕容和守滑台,亲率众讨广,斩之。初,宝之至黎阳也,和长史李辩劝和纳之,和不从。辩惧谋泄,乃引晋军至管城,冀德亲率师,于后作乱。会德不出,愈不自安。及德此行也,辩又劝和反,和不从。辩怒,杀和,以滑台降于魏。时将士家悉在城内,德将攻之。韩范言于德曰:“魏师已入城,据国成资,客主之势,翻然复异,人情既危,不可以战。宜先据一方,为关中之基,然后畜力而图之,计之上也。”德乃止。德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李辩,率将士家累二万余人而出,三军庆悦。德谋于众曰:“符广虽平,而抚军失据,进有强敌,退无所托,计将安出?”张华进曰:“彭城带山川,楚之旧都,地险人殷,可攻而据之,以为基本。”慕容钟、慕容护、封逞、韩卓等固劝攻滑台。潘聪曰:“滑台四通八达,非帝王之居。且北通大魏,西接强秦,此二国者,未可以高枕而待之。彭城土旷人稀,地平无险,晋之旧镇,必拒王师。又密迩江淮,水路通浚,秋夏霖潦,千里为湖。且水战国之所短,吴之所长,今虽克之,非久安之计也。青齐沃壤,号曰‘东秦’,土方二千,户余十万,四塞之固,负海之饶,可谓用武之国。三齐英杰,蓄志以待,孰不思得明主以立尺寸之功?广固者,曹疑之所营,山川阻峻,足为帝王之都。宜遣辩士驰充于前,大兵继进于后。辟癌浑昔负国恩,必翻然向化。如其守迷不顺,大军临之,自然瓦解。既据之后,闭关养锐,伺隙而动。此亦二汉之有关中、河内也。”德犹豫未决。沙门朗公素知占候,德因访其所适。朗曰:“敬览三策,潘尚书之议可谓兴邦之术矣。今岁初,长星起于奎娄,遂扫虚危,而虚危,齐之分野。除旧布新之象,宜先定旧鲁,巡抚琅邪,待秋风戒节,然后北转临齐,天之道也。”德大悦,引师而南,兖州北鄙诸县翻降,置守宰以抚之。存问高年,军无私掠,百姓安之,牛酒属路。德遣使谕齐郡太守辟闾浑,浑不从。遣慕容钟率步骑二万击之。德进据琅邪,徐兖之士附者十余万,自琅邪而北,迎者四万余人。德进寇莒城,守将任安委城而遁,以潘聪镇莒城。钟传檄青州诸郡曰:“隆替有时,义列昔经,困难启圣,事彰中。是以宣王龙飞于危周,光武凤起于绝汉,斯盖历数大期,帝王之兴废也。自我永康多难,长鲸逸网,华夏四分,黎元五裂。逆贼辟闾浑父蔚,昔同段龛阻乱淄川。太宰东征,剿绝凶命,浑于覆巢之下,蒙全卵之施,曾微犬马识养之心,复袭凶父乐祸之志,盗据东秦,远附吴越,割剥黎元,委输南海。皇上应期,大命再集,矜彼营丘,暂阻王略。故以七州之众二十余万,巡省岱宗,问罪齐鲁。昔韩信以裨将伐齐,有征无战;耿以偏军讨步,克不移朔。况以万乘之师,扫一隅之寇,倾山碎卵,方之非易。孤以不才,忝荷先躯皆都督元戎一十二万,皆乌丸突骑,三河猛士。奋剑与夕火争光,挥戈与秋月竞色。以此攻城,何城不克?以此众战,何敌不平!昔窦融以河西归汉,荣被于后裔;彭宠盗逆渔阳,身死于奴隶。近则曹嶷跋扈,见擒于后赵;段龛干纪,取灭于前朝,此非古今之吉凶,已然之成败乎?浑若先迷后悟,荣宠有加。如其敢抗王师,败灭必无遗烬。稷下之雄,岱北之士,有能斩送浑者,赏同佐命。脱履机不发,必玉石俱摧。浑闻德军将至,徙八千余家入广固。诸郡皆承檄降于德。浑惧,将妻子奔于魏。德遣射声校尉刘纲追斩于莒城。《魏书》云:浑少子道秀自归,请与父俱死。德曰:“浑虽不忠,而子能孝。”其特赦之。浑参军张瑛常与浑作檄,辞多不逊。及此,德擒而让之。瑛神色自若,徐对曰:“浑之有臣,犹韩信之有蒯通。通遇汉祖而蒙恕,臣遭陛下而婴戮,比之古人,窃为不幸。防风之诛,臣实甘之,但恐尧舜之化未弘于四海耳。”德初善其言,后竟杀之。德遂入广固。四年,僭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为建平。设行庙于宫南,遣使奉策告成焉。进慕容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射,慕舆护为右仆射。遣其度支尚书封恺,中书侍郎封逞观省风俗,所在大飨将士。以其妻段氏为皇后。建立学官,简公卿已下子弟及二品士门二百人为太学生。后因宴其群臣,酒酣,笑而言曰:“朕虽寡薄,恭已南面而朝诸侯,在上不骄,夕惕于位,可方自古何等主也?”其青州刺史鞠仲曰:“陛下中兴之圣后,少康、光武之俦也。”德顾命左右赐仲帛千匹。仲以赐多为让,德曰:“卿知调朕,朕不知调卿乎!卿饰对非实,故亦以虚言相赏。赏不谬加,何足谢也!”韩范进曰:“臣闻天子无戏言,忠臣无妄对。今日之论,上下相欺可谓君臣俱失”。德大悦,赐范绢五十匹。自是昌言竞进,朝多直士矣。德母兄先在长安,遣平原人杜弘如长安问存否。弘曰:“臣至长安,不奉太后动止,便即西如张掖,以死为效。臣父雄年逾六十,未沾荣贵,乞本县之禄,以申乌鸟之情。”张华进曰:“杜弘未行而求禄,要利情深,不可使也。”德曰:“吾方散所轻之财,招所重之死,况为亲尊而可吝乎!且弘为君迎亲,为父求禄,虽外如要利,内实忠孝。”乃以雄为平原令。弘至张掖,为盗所杀,德闻而悲之,厚抚其妻子。明年,德如齐城,登营丘,望晏婴冢,顾谓左右曰:“礼,大夫不逼城葬。平仲,古之贤人,达礼者者也,而生居近市,死葬近城,岂有意乎?”青州秀才晏谟对曰:“孔子称臣先人平仲贤,则贤矣。岂不知高其梁,丰其礼?盖政在家门,故俭以矫世。存居湫隘,卒岂择地而葬乎!所以不远门者,犹冀悟平生意也。”遂以谟从至汉城阳景王庙,宴庶老于申池,北登社首山,东望鼎足,因目牛山而叹曰:“古无不死!”怜然有终焉之志。遂问谟以齐之山川丘陵,贤哲旧事。谟历对详辩,书地成图。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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