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汤子遗书 [book_author]汤斌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诗文集,完结 [book_length]133623 [book_dec]清初学者汤斌所撰杂著。斌之学源出孙奇逢,治程朱理学,也不废陆王之说,虽以宋儒为主,亦不废汉唐儒者之所长。主张“身体力行” ,以正心诚意,讲求实用为本。尝谓: “圣贤义理,载于五经四书,而其要在于吾身,若舍目前各人进修之实,不以改过迁善为务,纵将注疏大全辨析毫厘,与己终无干涉。” 又说:“夫所谓道者,六经、四书之旨,体验于心,躬行而有得之谓也。非经书之外,更有不传之道学也。故离经书而言道,此异端之所谓道也; 外身心而言经,此俗儒之所谓经也。” (《重修苏州府儒学碑记》) 是书为其门人王廷灿所辑,复为编类,皆汤氏语录、诗赋、杂文、奏议等作,共10卷,末附年谱、誌状1卷。有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王氏树德堂刻本及同治九年(1870年)睢州汤氏宗祠重刻本,《正谊堂全书》题为《汤潜菴集》。 [book_img]Z_19009.jpg [book_title]提要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七 汤子遗书       别集类六 【国朝】提要 【臣】等谨案汤子遗书十卷 国朝汤斌撰斌有洛学编已着録斌在 国初与陆陇其俱号醇儒陇其之学笃守程朱其攻击陆王不遗余力斌之学源出容城孙奇逢其根柢在姚江而能持新安金谿之平大旨主於刻励实行以讲求实用无王学杳冥放荡之弊故二人异趣而同归今集中所载语録可以见其所得力又斌虽平生讲学而康熙己未 召试实以词科入翰林故集中诗赋杂文亦皆彬彬典雅无村塾鄙俚之气至其奏议诸篇规画周密条析详明尤昭昭在人耳目者矣盖其着述之富虽不及陆陇其而有体有用则斌尤通达治体云乾隆四十四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book_title]汤子遗书 丁卯冬先生薨於位友人田篑山评其遗藳刻於中州彭少司成又刻节要於吴门门人蔡彬与其宗人九霞谋刻全集惜未梓完癸未灿搜辑遗文益所未备编为十卷颜曰汤子遗书从九霞之旧也先生往矣後之学者思先生而不得见读先生遗书如见先生焉虽其毕生之道德功业垂诸不朽者不独以文传然而读其文益以见先生之不可及也云尔门人王廷灿谨识 卷一 周易尚书四子书皆古圣贤语録也其言广大精深总以阐明道要降而为诸子百家近於杂汉唐笺疏涉於诬去圣贤之旨远矣皇极西铭近思録诸书庶几近之我夫子所以语人者一以存诚主敬为宗以修身实践为究竟此真近得濓洛之微旨远契邹鲁之道妙者也集语録 卷二 嘉谋嘉猷入告尔后大臣之体则然然求其为民请命而纒绵剀切纸上如闻太息声者匡穉圭陆宣公张曲江数人至今独传夫子抚江南裁二载而请蠲请赈疏凡数十上恫瘝百姓言人所不敢言真所谓伤居尔体痛在臣心忠爱之诚溢於楮背今试取其文展读再四必不以余言为阿所好也集奏疏 卷三 序之体不一有序其书者如孔子之序书子夏之序诗是也有序其人与事者如汉史之世家列传是也要以理有旁搜词无溢美务使我之精思奥义櫽括乎其书与人与事之中而实洋溢乎其书与人与事之外於夫子之诸序见之矣集序文 卷四 事何以记甚重乎其事也重其事奈何黉宫明伦也书院兴学也立祠功德之在人心难殁也会舘有记重桑梓也记寺记堂记山房或嘉其劳或重其人也砥世砺俗彰往劝来固煌煌乎钜典哉有其事无其文不传夫子之文诚足以传之矣集碑记 卷五 杨恽之与会宗固多怨悱之词昌黎之上宰相未免干进之意若夫不卑不亢辞旨和平惟发明性命之微与戒惧慎独之要者尺牍中固不多得也夫子集中如与孙徵君田篑山诸公书绸缪往复直抉性理诸书之要其中或简或详各因其人所云与吕公言不得不少与温公言不得不多也集书牍 卷六 赋颂之体丽以则如陈周鼎商彝论辨之体精而核如指草蛇灰线此其大凡也析言之赋不难於典赡而难於流逸颂不难於张皇而难於微婉论则确陈其是不使我有未穷之蕴辩则直指其非不开人以可议之端求其披郤导窽而又游刃有余者微夫子吾谁与归集赋颂论辩 卷七 蔡中郎旷世逸才也其志传碑铭之文无虑数十篇而自叙则云不愧我文者惟郭有道由此言观之则伯喈之苟作亦多矣我夫子生平不妄交一人不轻发一语岂其人既殁顾反为谀墓之文乎我信其文因以信其文所传之人也集传及墓志幷行述事状 卷八 文之不能无杂着也如岁之有闰余也大衍之有归奇也五岳之有分支四渎之有歧渚也皆天地自然之数而不可缺者况经世之文原非常额所拘乎欲分类则体孤欲他附则义别因另为一卷集杂文 卷九 尝读汉诏有云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是饥寒之本也又云人不患其不智患其为诈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不患其不富患其无厌当时诏令所及至有扶杖往观叹息泣下者夫子下车伊始即有禁奢侈严赌博斥淫祠诸教条刋布远近训诫谆谆务期与斯民更始真浸淫乎汉诏而出之者仁人之言其利溥矣集告谕 卷十 古诗以六朝为宗康乐参军非不妍擅词塲也而必以渊明为称首律体自遵三唐高岑温李各臻妙境矣然必於少陵推絶调焉诗固佳抑其人忠贞节烈有必不可没者甚矣诗固以人重也今读夫子 赐游温泉 讲筵纪事诸诗体气神似少陵诗余彷古乐府而真至朴实则俨然柴桑之遗也诗不朽有不朽乎其诗者在集诗词 附録 集既成因附年谱行实倂墓志祭文於末盖以志夫子行事之实亦以存同人景行之私云尔 [book_title]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汤子遗书卷一     工部尚书汤斌撰 语録 仁和门人沈佳柘城窦克勤巩县姚尔申手述【二十三条】 人皆可以为尧舜要体察我之可为尧舜者何在识得工夫自不容已 问喜怒哀乐未发曰当於人欲净尽时验之既而曰先儒教人看未发前气象正是教人下手做工夫最亲切处 语姚岳生曰鸢飞鱼跃如何是子思子吃紧爲人处答曰鸢鱼上下皆道之机也吾人体道不可须臾离亦是如此曰然满前洋溢俱是发育峻极何处得个空闲容我疎放耶然却随处自有个恰好的道理一切将迎期必总用不着所以工夫正在勿忘勿助之间 学者读书不务身体力行专为先儒辨同异亦是玩物丧志先儒之言都是自己用工夫体认过来无一句不是实话总之源头澄澈随时立教不妨互异正当反求诸身识其所以同者勿向话头讨分晓始得 问仁之体可一言尽否曰仁体极难形似如何一言可尽仁者得天地生物之心此言最宜体会 近代学者皆以近溪为禅近溪蚤於释典丹经无不探讨晩年语録一本诸大学孝弟慈之旨絶口不及二氏其孙伯愚尝私阅中峰广録近溪一见辄持去曰汝曹慎勿观此禅宗之说最令人躱闪一入其中如落陷阱更能转出头来复归圣学者百无一二惟究心大学孝弟慈之旨足矣近溪世所号为近禅者其言如此则沉溺詖淫者可不知所戒哉 夜坐岳生闲问曰先儒有因人泛问辄曰汝辈是拣心中疑的问是拣难的问盖非诚心切问先儒常不轻答一日举必有事焉勿忘勿助长以告曰助长非必着力紧促只容些小私意便是 先儒尝有言顿悟之非不知悟未有不顿者但必学问真积力久方有一旦豁然大悟处是顿因於渐也古人由悟而悔由悔而悟真实用功一日憬然醒悟浑身汗下透出本来面目从前悞亦有益若不痛不痒剽窃圣贤言语糟粕纵步趋无失究竟成一乡原到对天质人处心中多少愧怍 时有以助长为患者曰心体原是天机动静内外无不周流但时时体认天理不令昬散亦不可躁迫须知必有事焉工夫原极精密勿助长非放松之谓也稍放松便忘非必有事矣总之涉有意便是私心 人不患思虑不宁只患心体未透 学者最怕是以实未了然之心含糊归依以实未凑泊之身将就冒认 小人只是不认得独字 问事亲从兄有许多仪节亦不可不知曰如何可不知但所谓仪节如问安视膳昬定晨省此念从何而起侍父母而问安视膳昬定晨省有时离父母则仪节於何处行须要透得孝弟根源则充之足以保四海矣问何思何虑曰何思何虑非全无思虑也观同归殊涂一致百虑可见非无思虑惟得其所谓一致者虽千变万化而寂然者自在也 心中有趣才得乐此趣从不愧不怍而生不愧不怍从戒慎恐惧而出学者先有用力处後有得力处 凡人为一善事则心安而体舒为一不善事则心不安而色媿可见人一身内浑是天理於此便见人性皆善人能随事体察勿亏此心本体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这便是尽心复性的真实工夫故格物是要紧事 道在日用任人一步一趋无往不有天理流行之妙舍却子臣弟友更有何道故曰中庸不可能也惟中庸故难能故入其中愈寻味愈乐 为学工夫只在当下 或问孟子言性善阳明言无善无恶心之体何也曰此是对有善有恶意之动而言心之体不但恶非所有即善亦不得而名也善亦不得而名乃为至善孟子言性善究竟是於情上看出性之善如何可说下言知善知恶是良知这良知便是性之虚灵不昧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皆从此出是即孟子所谓性善宋儒言主敬阳明恐学者过於执着反於心体上多一敬字故教人只提醒良知便是其言无善无恶只是教人涵养未发勿过执着而已 凡事功不从心性上发出於自己毫无干涉若於心性上毫无亏欠顔子之箪瓢陋巷便是禹稷事业 圣贤学问只在心性上用功譬如种树日於根本上培养灌溉久之自然畅茂条达纵未畅茂条达根本自在今人只於枝叶上用功外面虽极好看究之全非已有今人为学须持心坚牢如铁壁铜墙一切毁誉是非略不为其所动乃可渐入若有一毫为人的意思未有不入於流俗者 【呜呼此先大夫之所尝语也先大夫与臣言忠与子言孝平居讲习讨论有来问者未尝不竭诚而发其覆也盖言之可传者百此矣惜乎未经裒録此编为姚岳生窦敏修沈昭嗣各因所闻而识之者然存语虽少皆先大夫躬行心得之余也男溥敬识】 柘城窦克勤日録【四十九条】 学者须明义利之介孔子曰君子喻於义又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能在此处立定天下无事不可为所以平天下到底只说到义上去 学者有自立之志当拔出流俗不可泛泛与世浮沉破除流俗是学者第一关键透出便是豪杰 日之行也日复一日总无一息而已君子之为学也顾可息乎一时息则一时非学矣曾子曰仁以为已任死而後已朱子以为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其警惕学人莫有痛切於此者 大凡学人具刚勇之志量者其造道恒深中庸说知说仁终必说勇勇是收拾上面处若无这个便不济事顔渊问仁夫子只教以克复数语说得规模既极弘远功夫又极切实顔子闻言便直下承当其大勇者乎事不论大小只论是非学者须令事事合理一事不可忽略故曰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者曰集义是日积月累事功夫不可一时息一有息时便与天行之健不相似 理流行於天地间不有此身则虚而无着此身关系最重不可不敬其身 天地生物势不能无阙陷有阙陷处端赖人以补助之故人能赞天地之化育方为克尽人道 中庸之书甚是整齐初从天命说起中间支派分明末又自下学立心之始说归天命去首尾一贯甚好看问士之守曰中庸说不变塞至死不变观两变字可见人能自立者不之而败於末路者亦复不少先生曰观人全在末路上 宋儒教人道理说不尽留有余以待学人之疑至明儒说得太尽人反忽过不能深入有得也 斯道沦落圣贤不数数见三代而後如汉仅一仲舒隋仅一文中子唐仅一昌黎然学未必纯虽宋有濓洛诸大儒又不无生不同时居不同地之感大抵学道之事能与大家讲明同归於善固其素心若世人不知而已独为之亦惟躬行实践自尽其道而已矣 为学於举世讲学之日学之途或虑其杂为学於举世不知为学之日学之事犹存其真故圣道沉沦或一二知已散处四方心期砥砺吾道已处其孤天地间正不可无此真修君子以为维持 天下之理感应二者而已 圣人之意寄之於言真有言不能尽意处学者读书当默识以求得若徒泥乎词以求之则圣人之意亦有时而晦矣如太极图周子欲显其象以示人势不得不叠画几个圈子若论其理则太极之中即有隂阳五行如何可分周子当日岂见不及此只是落到言语上自须如此说画到图様上自须如此画此际总在学者默识而心通之尔 先儒解易特地创解无所依据後人观玩甚省力却不加思索只据现成说粗心看去此後人所以不及前人也 问处世之道曰初之用濳不成乎名其处世而能善者乎君子处世不韬光晦显使人得以名之则忌之者衆矣先生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其虑天下来世无一不备後人取而观玩之固无在不得处世之道也 君子愼言语节饮食见得明道者此言语乱道者亦此言语故慎之养生者此饮食害生者亦此饮食故节之渐之进得位以卦画推之似初上未为得位问曰进得位以中四爻言也先生曰何独遗初上乎问曰此自卦变而言谓自涣而来九进居三自旅而来九进居五各当其位故止以中四爻取义而不及乎初上也先生曰程传於六爻皆取之而谓初上二爻阳上隂下亦为得位似觉未安问曰玩其象又似少此一层不得盖总六爻论之艮下巽上有男下乎女之象分初上二爻观之阳上隂下又有夫妇尊卑之象女未归则男先下乎女女既归则妇不先乎夫二者互相发明义始备也先生曰程传不主卦变今观卦画皆是乾坤而来三四隂阳相交其女归之日乎上二爻皆乾下二爻皆坤其既为夫妇之後乎只将三四爻合看上下四爻分看自有精义可思 刑之一事圣人每慎言之旅之象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与噬嗑之明罚勅法贲之明庶政无敢折狱同一慎重之意曾子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其万世用刑之凖乎 兑之丽泽何取朋友讲习之义程子曰两泽相丽互相滋益妙在滋益二字已与朋友讲习之义相关切矣问各卦爻取义不同有取本爻者有取他爻者随时而观各惟所适如兑之三四五爻皆在他爻取义若执本爻求之又不得先生曰兑有相引而说之义故圣人系兑之本爻多於他爻取义 问人之德业必资友而成兑之六三来兑初二岂不是他好处却繋之以凶想是他隂柔不中正只是以非道说之尔若刚柔得中正之位圣人自不如此说此际当随其时以观之先生曰如此看三百八十四爻皆活包羞是小人之爻若君子筮得此必有自心歉然之事春秋之义显而可寻人自不体尔如公如晋胡氏亦未有传骤读之几不知其何属一取上文连类考之则书法自明上文书天王崩公自宜如周而乃如晋是忽天王而重霸国其罪不言自见矣 微予之去止遯於郊尔後人妄以归周为言不知微子商之元子也亦圣人也岂有归周之理甚至有面缚衔璧之说何其敢於诬圣人也要知受封於宋在武庚被诛之後而白马来宾之诗亦周人夸耀之词尔然究以客礼待之而不臣也至於祭又令得用天子之礼乐其所以处之者厚矣 商之天下已失而武王於箕子之囚则释之此时为箕子者审乎天理人情之安惟不仕於周即其所以报商者也乃其时道统在上而不在下箕子以一身荷尧舜以来相传之道不容泯没无传王访於箕子箕子安得不为万世存道统为万世存道统安得不为武王陈洪范圣人审天命人事之归其心公天下而不以一毫私意与於其间道可传则传之义不可仕则弗仕之武王亦亟於访道而不强箕子以仕故封於朝鲜而不臣也呜呼可谓仁之至义之尽矣 齐家之道与治国不同臣之在国也有犯无隐若以此道施之於家则不可家之中不得径行其直须有委曲默为转移之法 齐家之道最难周子云家亲而国与天下疎惟其亲故不可以义伤恩又不可以恩掩义然则教家者亦惟渐渍化导而已久当自变也 论义门郑氏曰礼义之心必如此浃洽方为善道然非一朝一夕之故先生曰家道惟创始为难久则相承即间有不率礼义之风已成可观摩而化也 问胎教曰只是无时不宜以正自处尔先生曰古之言胎教者原子之未生而言也妇人以正自处不言可见意不重此 教子弟只是令他读书他有圣贤几句话在胸中有时借圣贤言语照他行事开导之他便易有省悟处从来以女贾祸者不可胜数然非旦夕之故即如人家旧守家风本无他事乃忽动念为改观之事令女子读书习字妄念一起後患即伏将来必有受之者矣圣人之言包举无遗试观九经始言修身次言尊贤次言亲亲以至臣民百工远人诸侯无不处之各得其道圣人之学通天彻地後世之儒者徒见迂踈浅陋而已矣 节用最关治道若经制不定财用靡侈未有能几於治者 自圣人之道不明至汉而人崇黄老之术大抵亦是承秦攻伐之後人心厌纷扰而思恬静固时会使然也问曰帝王之治天下有礼以维持大纲其间质文损益随时而变乱极思治治极思乱考其时会可知也当秦汉时固动极思静之会但可动亦可静者莫如圣人之道当时何无一人讲明与天下相休息必崇尚黄老何为乎先生曰圣人之道与时消息惜当时无人知之故终汉之世治术不纯至唐而益甚 古之民有四今之民有六其耗财已至何怪匮乏相继乎问曰古之士为真儒农皆乐业商贾安居今则士无真修农日困迫富商大贾虽或相安然亦坐而待敝矧又益诸僧道诸游民从而耗其财此皆本业不修之故也先生曰欲驱游惰而农之惟在使民乐为农今之为农者力作不足供赋税不见其乐而止见其苦苦则思逃逃则不复思返如商贾之徒固是奔竞之心胜亦缘不能安业故思他图又如僧道辈其心岂不欲有父母妻子之乐多缘农困无以为生故逃归僧道既逸其力又不匮於衣食则亦安之不思返矣是莫若轻徭薄赋使民安於农而乐为之则游惰者不驱而归农矣问曰游惰者归农矣其间贫富相耀风俗终难整理若何先生曰此最难处今之时势与古不同古之时无甚贫甚富之俗所以易治今之富者田连阡陌贫者至求数亩自给而不可得此中甚费区画今但使一乡之中富者明礼义兴仁让有以庇贫者而不至失业则後此可以徐图矣明太祖召江南父老谕以至道无欺凌贫民亦此意也 明太祖定制令府州县各有乡长总理一乡之事遇有祭孤魂等事亦乡长主其事每乡置亭乡长常至其处稽乡人之善恶而籍记之以为劝惩小事直决之乡长大事方告有司所以狱讼衰息又闻老人云洪武时每逢朝觐令天下里老各赴京询以民隐及归即令掌社仓积谷备荒略仿古义仓之制及後在史馆阅明制诚然其立法甚详密後之爱民者恐不能出此规模也汤淑原问适所论治道就一邑论之有司若立申明亭之类专其责於乡长令以时书善恶为劝惩未有不可成俗者何有司莫之行乎先生曰後世利欲浸渍极重难返留心治道者絶少若有司有志复古整理一方尽可行去初无难事 问乡举里选虽不能复似亦不可废先生曰明初极重此典此典废而专重科举亦虑贤否并进名实混淆不如舍彼取此尔问曰只缘後世取士除以言观人更无别法故如此然究其立法之意亦是乡举里选之遗但取士以言与取士以德收效不同今科举不能废若更兼德行之选举不亦可乎此事实与风俗相表里又须将风俗整顿如置乡长设义仓之类措置得法方可先生曰然 为臣而不尽职非君子也为臣而踰乎职分之所当为亦非君子也欲不至於不尽职任事必须做事欲不踰乎职分之所当为多事不如省事 官无论尊卑各有当尽之职为一官即尽一职便是天地位万物育的气象至於司敎一席培养人材濳移世运关系特重时克勤将就教职先生又曰人有动念利禄者当其始君子已病其终一心扶持名教便无不尽职之虑 儒者不患不信理患在信之过而用法过严者亦是一病天地间法情理三字原并行不悖如官司有弗称职者若优容贻害固不可必嫉之过而加以重罪至陨命析产亦不忍有仁术焉轻其罪使之蚤去则我亦不流於残而民已除其害矣 天下事惟公而已矣向在潼关时惟於此字甚得力先生任潼关时年饥麦不熟兵饷匮乏人心骚动先生知之欲发仓储秋粮以贷俟来年麦收仍以两季麦粮拨发督镇不可先生曰今事变仓卒非可拘以常数若以此安抚人心利害由我而当何不可变通行之督镇以为然及召各营弁谕之衆皆欢欣感谢变遂寝後督镇每谓僚属曰作事如汤公真可谓尽职无遗憾有能仿而行之者即善类也 先生任潼关时同列问曰得百姓心易得僚属心难公何兼而致之易如也先生曰吾於属吏不惟不取其财且彼有善吾力成之以遂其愿故人或不以为苦同列曰无所取於彼何所应於上先生曰无所取於彼亦无所应於上交际之礼不过寻常帛物四件上官且戏谓吾礼物有班数亦各谅之无所受也至往来过往之官未有以金帛为赠者其於上下间如此而已 先生任潼关时无取於属吏属吏不得肆暴百姓无取於津吏津吏不得贻害商贾无取於武弁武弁不得尅减军粮以此行之人感德深至所以自关中来者有望门而拜者有经过茔中拜其祖墓者其得人心如此问潼关之政先生曰惟於保甲乡约社学义仓四者加之意而已又曰实政録不可不读也 先生时为讲官曰讲官所职者大宜从源头上整理古人正色立朝其一段至诚感孚处有格君心於不自知者君心正而天下治此犹天之枢纽转运衆星而人不之见者也讲官又是默令枢纽能转运底是何等关系【康熙壬戌春闱下第将归先生留止之设榻斋头晨夕晤对讲论互发答问无遗因撮其语并事迹约略记之凡三閲月而归柘城窦克勤记】 男溥手述【六条】 课子溥等读书尝至夜分不辍曰吾非望汝蚤贵少年儿宜使苦苦则志定将来不失足也 天理二字不可不时时体察用力既久愈见亲切从此行将去自然仰不愧俯不怍 在林下时或劝之着书曰学贵日新今之所是异日未必不以为非何敢妄为 抚吴时秉烛治事四鼓始假寐日中始食或劝进药饵恐事烦心血渐槁非暮年所宜慨然曰君命即天命也且曰吾自信者心也安能保其必当乎 占易以彖象为主常曰易非教人趋吉避凶祗审理之当否其进退存亡介在几微间非沉濳玩味不能得也临殁时以潞河勘楠木归感风寒疾漏下二鼓犹戒子溥等曰孟子言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汝等当养此真心真心时时发见则可上与天通若但依成规袭外貌终为乡愿无益也 钱塘门人王廷灿手述【五条】 年少登科切勿自喜见识未到学问未足一生吃亏在此即使登高第陟高位庸庸碌碌徒与草木同朽耳往往老成之人一入仕途建立一二事便足千古由其阅历深也 诸生能吃苦否吃得苦无事做不来死於安乐生於忧患刻刻当存此念 学问之道全在收拾此心此心不曾收拾毋论声色货利皆是戕害我身之具即读书诵诗亦为玩物丧志读书遇古人疑难大事先须掩卷静思如我处此何以措置然後看将下去方知古人得失学识方有长进不然一直看去古人自古人我自我有何益处 汉人全尚气节有锋芒有圭角终非圣贤地位圣贤非无气节却从性分中发出皆是天理流行不可名之为气节 秀水门人范景手述【十五条】 景侍先生问涉世之道如何曰言忠信行笃敬圣人教人不过如是 君子小人在天地间如隂阳之相乘试看从古以来虽极治时举朝皆君子其间也有小人就是极乱时举朝皆小人其间也有独为君子的有志者正须自立先生抚吴时闻有当事登坛讲学者慨然语景曰学当躬行实践不在乎讲讲则必有异同有异同便是门户争端当初孙夏峰先生为一代大儒未曾应聘开讲不过於一室中二三同志从容问答而已若必登坛南面聚衆而谈何异禅门家数 问为政当以顺民情为第一义否曰然良久又曰也有顺不得的所在即如我当初在贑州作道时正值海宼猖獗忽有贼持伪檄到抚军辕门抚军传余甚急食顷三至余诣抚军所以此贼付余余在辕门讯之百姓观者如堵颇多惶惑余请抚军急枭示以絶贼人觊觎抚军犹豫欲监候上闻余意不容稍缓请益力因令押赴市曹百姓人人震恐遮道而请曰杀之则贼衆大至百万生灵不保矣余晓百姓曰杀之则贼知我不惧而不敢来即贼衆果至我自有方略保障抵敌尔百姓无恐此贼亦大呼曰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余呵之曰汝贼耳安得云国亟斩之寻贼败去竟无警使是时稍顺民情不断然斩之奸宄生心保无意外之变乎此岂不是顺不得处非是当初年少气壮只是明理耳 先生问闻吴中上方山神最灵祭赛最盛起於何时景对曰相传是南宋时沿流到今灵异之说皆出乡里之传说耳先生曰鬼神福善祸淫治幽赞化若来祭享者方免其祸不来祭享者即降以灾直与世间贪官行事一般定是邪鬼决非正神吾只是不信 乙丑夏候先生於院署因留宿署中时已二鼓先生犹办事未寝至景榻前从容问近所施设果允协人心否抑犹有当行而未及行者否盖先生德愈盛而心愈下如此 自古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要知乱日之所以多者皆缘人之情欲相感邪淫日生其气上通於天故天降丧乱日甚一日然天心仁爱常欲拨乱反治故笃生圣人以为天下主设不生圣人则人之相残相害无有已时非上天生人之意矣 自古有为之君必亲君子远小人与君子日亲自与小人日远与小人日远凡声色货利之欲土木兴作之烦奇技淫巧之物俱耳目所不及见心思所不及谋君志清明忠言易入天下事可理矣 天生民而立之君人君之职在於安民安民之道在於择相故曰劳於求贤而逸於得人此总其大纲以御天下者万世人君之道也 封建与井田相表里井田不可复矣明大封同姓之制使诸王散居於外而不假以权却最得法 人君之所最重者无如总宪朝廷有违德总宪则匡之宰相有失政总宪则纠之六曹有不尽职卿大夫有不守度总宪则劾奏之举凡用人行政无一非总宪之责职固若此其重也而岂易副哉 学问之事有为己为人之别真修君子朴实做去不求人知人亦莫得而知之直至遯世不见知而不悔此才是真实学问故为己之学圣人有味乎其言之也易有象必有理数与理相因非判而为二者也其断以吉凶者亦就一定之理以断之至孔子系易纯是说理虽周家卜世三十卜年八百若有定数毕竟有文武诒谋之善方能永久若秦至二世而亡亦似有定数毕竟始皇所为不善以致此数固不离乎理也 易重阳刚故成天下事者必刚健中正若柔顺中正必有相助者始可成功此隂阳之辨也 问丰之六五柔暗之主二三四爻之障蔽皆由此爻不好至此爻却说来章何也先生曰他爻之障蔽皆由此爻不好若此爻能不使他爻障蔽便是他大有好处故只以来章言之亦见他是隂暗不能独立必借人而成若不能来章即不能有庆誉之吉矣戒意已具词中也 附 志学会约 学者莫先於立志孔子十五志学便志到从心所欲不踰矩我辈四十五十尚未知志学何以为人程子曰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今与诸君子立会以志学名欲先定其志要识圣人之所志者何志所学者何学如适京师者必先识京师之路虽相去千万里毕竟路迳不差渐次可近京师否则适北而南辕用力愈勤相去愈远矣後列会约数则大约本之冯少墟先生旧约而稍稍增损附以己见亦藉以就正先生长者焉一会以每月初一十一廿一中午为期不用柬邀一揖就坐世情寒温语不必多各言十日内言行之得失务要直述无隐善则同人奬之过则规正所讲以身心性命纲常伦理为主其书以四书五经孝经小学濓洛关闽金谿河东姚江诸大儒语録及通监纲目大学衍义等书为主不许浮泛空谈?狎戏谑凡涉时政得失官长贤否及亲友家门私事与所作过失幷词讼请托等事一概不许道及违者注册记过 一会中崇真尚朴备馔多不过八器围坐荤不许过素若人少则四器亦可饭罢酒即止甚勿杯盘狼籍饮酒笑谑以伤风雅违者注册记过 一会中置一册子凡是日讲论有能发明义理或近日有所心得即録册中以便商订或有疑难一时不能明白者亦记册中渐次考正亦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之意仍将所问答参悟有合於道者略为缀记成篇以存其说 一彼此讲论务要平心易气即有不合亦当再加详思虚已商量不可自以为是过於激辨舍己从人取人为善圣贤心传正在於此否则虽所论极是亦见涵养功疎况未必尽是乎尤西川先生云让古人是无志不让眼前人是好胜 一学之不讲孔子且忧况学者乎人心易放学问难穷故亲师取友一则夹辅切?使不至放逸其心一则问津指路使不至错用其功总是自己求益非务外狥人也邹东廓先生云讲学者非以资口耳所以讲修德之方法也闻义而徙不善而改便是讲学以修德实下手处吕泾野先生云学不讲不明非是自矜将验已之是非又云学道之名亦不消畏避人知方是真做才有避人知的心便与好名的心相近我辈浮沉世味悠悠岁月衰老将至漫无心得碌碌一生草木同朽岂不负父母生成之恩为宇宙间一大罪人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辈大家猛省非求名誉非结声气总要各完自己性分各成自己人品不致丧尽几希沦於异类富贵功名转眼即空如不可求从我所好愿同志者相与精进勇猛共证此事焉 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吾辈发愤为学必要实心改过默默点检自己心事默默克治自己病痛若瞒昧此心支吾外面即严师胜友朝夕从游何益乎每见朋友中自己吝於改过偏要议论人过甚至数十年前偶误常记在心以为话柄独不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舜跖之分只在一念转移若向来所为是君子一旦改行即为小人矣向来所为是小人一旦改图即为君子矣岂可一眚便弃阻人自新之路更有背後议人过失当面反不肯尽言此非独朋友之过亦自己心地不忠厚不光明此过更为非细以後会中朋友偶有过失即於静处尽言相告令其改图即所闻未真亦不妨当面一问以释胷中之疑不惟不可背後讲说即在公会中亦不可对衆言之令彼难堪反决然自弃交砥互砺日迈月征庶几共为君子改过迁善为圣学第一义我辈勉之一圣贤义理载於五经四书而其要在於吾身若舍目前各人进修之实不以改过迁善为务纵将注疏大全辨析毫厘与已终无干涉圣学首重诚意自欺自慊皆在隐微独知处勘证若徒弥缝形迹不实在心地打点即外面毫无破绽总是瞻前顾後义袭而取苦力一生究竟成一乡愿到对天质人处心中多少愧怍我辈着实用力必期躬行心得义利诚伪关头不可一毫将就混过此日勉强久之必有纯熟境界阳明先生致良知为圣学真脉各求所以致之之道勿忽也 一近日风俗衰薄巧诈滋起凡我会中各宜敦本尚实力崇古道不得概从流俗苟且避谤至於四礼仪节亦当斟酌复古有断当改正者亦不必因循随衆 一善是大家公共的不是一人自私的为善却是自己担当的不是他人强攀的既入会必须实实照约行否则彼此无益孟云浦先生曰学者躧两家船不得新吾吕先生曰吾学工夫秪有事心一着最为吃紧若把一心被耳目口鼻四肢驱策如犬马役使如奴婢男儿七尺之躯不能为他做一主张发之言动措之事业纵有一二可观都是气质作用安得尽合道理协於天则必须大勇猛振委靡之气坚果确之心勿以戒慎恐惧为桎梏勿以怠荒淫肆为脍炙於发愤忘食之中尝乐以忘忧之味久则和顺於道德优游於矩度驯焉安焉才是得力处呜呼呼吸一过万古无轮回之时形神一离千载无再生之我悠悠一世可为恸哭又曰圣学入门先要克已归宿只是无我盖自私自利之心是立人达人之障此便是舜跖关头死生岐路又曰敬者不苟之谓也敬无他攻击此心之苟而已故苟则不敬敬则不苟戒慎恐惧心体不苟也中规中矩步履不苟也无淫视无侧听耳目不苟也安定辞守如瓶声音不苟也无衆寡无小大无敢慢与人不苟也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终身不苟也敬外无圣人居敬外无圣人之道其始也毋不敬终也恭而安尽之矣又曰防欲如挽逆水之舟才歇手便下流力善如缘无枝之树才住脚便下坠是以君子之心无时而不敬畏也又曰学者要养心气心气一衰万事分毫做不得又曰胷中只摆脱一恋字便十分爽净十分自在人生最苦处只是此心沾泥带水明是知得不能割断耳又曰才能技艺让他占个高名莫与角胜至於纲常大节定要自家努力不可退居人後 夏峰孙先生曰静坐读书须先澹其安饱之念方称好学自世人以富贵为性命以贫贱为讐敌而坏心术丧名节祗此欲恶两念为之祟耳程子曰大凡学者学处患难贫贱今观孔颜乐处不出乎世情所谓澹泊忧愁中即伊川气貌容色逾胜平生亦自涪川贬後见之益信圣贤所为乐不於富贵得志时学者正要於此处见得分明又曰世人不知学者勿论即素有志於学动辄曰目前为贫所苦为病所苦为门户所苦为忧愁拂逆所苦不知学之实际正在此贫病拂逆种种难堪处不可轻易错过若待富贵安乐时始向学终身无学之日学之晦於天下也久矣又曰大凡向学之人独立之意多近於方方之弊也为单板随人之意多近於圆圆之弊也为软熟初学宜以方入学力深单板自化断不可失之软熟耳新吾先生为同郡先哲夏峰先生为今日先觉故各摘语録数则与同志共朂焉 汤子遗书卷一 [book_title]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汤子遗书卷二     工部尚书汤斌撰 奏疏 陈史法以襄文治疏 窃惟史者所以昭是非助赏罚也赏罚之权行於一时是非之衡定於万世 皇上御极初年即 命史臣纂修明史仰见 皇上留心文献与唐太宗勅魏徵等撰次隋书明太祖勅宋濂等纂修元史可谓千古哲王若合符节但当时纂修止据实録未暇广采【臣】愚窃以为立法宜严取材贵备实録所纪恐有不详【臣】谨取其大略为我 皇上陈之如靖难兵起建文易号永乐命史臣重修实録则低昂高下之间恐未可据他如土木之变大礼之议事多忌讳况天啓以後实録无存将何所依据焉一也二百七十余年英贤辈出有身未登朝而懿行堪着或名仅闾巷而至性可风万一輶轩未采金匮失登则姓氏无传何以发潜德之光前代史书如隐逸独行孝友列女诸传多实録所未备者二也天文地理律历河渠礼乐兵刑艺文财赋以及公侯将相为志为表不得其人不历其事不能悉其本末原委三也【臣】谓今日时代不远故老犹存遗书未烬当及此时开献书之赏下购求之令凡先儒纪载有关史事者择其可信并许参考庶几道法明而事辞备矣【臣】伏读顺治九年十一月十七日 上谕云明末寇陷都城君死社稷当时文武诸臣中岂无一二殉君死难者幽忠难泯大节可风大哉 王言开一代忠孝之原肃万载臣子之极一时在京诸臣若范景文倪元璐刘理顺等皆被 旌録自当照耀史册但明末寇氛既张蹂躏数省或衔命出疆或授职守土或罢官闲居或至布衣之士巾栉之妇其间往往有抗节不屈审义自裁者幸遇 皇上扶植人伦发微阐幽而忠魂烈节犹有郁郁寒泉之下者则後世何劝焉伏乞 勅下各地方督抚确访 奏闻并将实蹟宣付史馆与范倪诸臣并例同书则阐幽之典愈为光昭矣更有请者宋臣欧阳修纂五代史不为韩通立传後世讥之宋史修於至正三年而不讳文谢之忠元史修於洪武二年而并列丁普之义古今伟之 皇上应 天顺人救民水火云霓之望四方徯苏然元二年间亦有未达 天心徒抱片节硜硜之志百折靡悔虽逆我顔行有乖倒戈之义而临危致命实表岁寒之心此与海内混一窃名叛逆者情事不同伏望 皇上以万世之心为心 涣发 纶音概从寛宥俾史臣纂修俱免瞻顾则 如天之度嫓美前王於以奬励臣子昭示後世其於纲常似非小补【臣】在史言史不识忌讳无任战栗陨越之至 睢沭二邑秋灾情形疏 康熙二十三年十月初九日江苏布政司布政使章钦文详据淮安府详据睢宁县详称据本县儒学生员魏奋翼等乡民夏王宾等禀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本固邦宁食足民安理势然也痛睢积年以来非旱即涝灾荒频仍百姓已不聊生兼之地滨黄河夫役繁重糜费过於正赋所以上累考成下致逋欠此官民两害之原也况今岁春荒粮食腾贵率皆卖儿鬻女以活生命吞草嚼叶以度朝昏壮者散而老者絶颠沛万状惨不堪言满望麦秋收获以延残喘不意二麦成熟之後五月五日大雨奇降平地水深数尺二麦朽烂仍望秋禾活生不意西水顺流而下县治南北一带泛滥横流深者丈余浅者五七尺不等其秋禾登塲者被隂雨连绵二十余天并未入仓漂流而去房屋淹倒无数遍野已成泽国残黎并无栖止已种之麦尽沉水底未种之地现今水沉不惟今岁无赖来岁更无所望不惟已逃之民不复思归故土即未逃之民亦且乐奔他乡民逃则地荒地荒则赋逋士民危极情极公叩电怜百姓困苦恩赐转详得邀蠲免则父母之仁能转河伯之虐矣等情到县据此该卑县窃查睢邑历年灾患频仍黎民涂炭今春卖儿卖女者有售无受以故哀鸿遍野硕鼠兴歌满望麦熟或可少苏不意暴雨连旬将麦损伤过半复望秋粒奈三伏不雨禾黍皆枯入秋霪雨连绵二十余日黄水陡发而睢邑里社坐落黄河南北两岸近年修筑堤工较平地约高丈余水无注泄一经漫溢即如倒海西水顺流而下遍地汪洋故将已获稭粒悉皆漂荡方种麦苗俱沉水底屋庐冲决民无定所衆姓哀号伤心惨目卑县职司民牧不得不据实陈情仰祈轸念民瘼恩赐转详 题请蠲免或议赈恤或缓催科起疮痍而肉沟瘠万姓皆沐洪恩於不朽矣等情据此除一面端员飞赴确勘另报外事干灾伤拟合通报等情又据该府详为黄水永注沭邑灾黎终絶更生哀吁详请亟赐拯救事据沭阳县详称据本县士民魏鲲等连名禀称沭居清宿下流幸蒙 皇恩蠲免孑遗稍延残喘不意今岁入秋以来霪雨连绵昼夜如注又兼山水暴涨以及黄水田拦马河泛漫由邳睢等邑直灌沭境淹没惨状惟见水天一色百里无烟又不止积水漫淹与谨报安东等案沉田溺丁已也切思粮从地起无地何以徵粮鞭自丁出无丁何以输鞭若不叩天详请画一永久之计不惟民命堪虞亦且考成焉副纵天台视民如伤其应徵额赋果能一一问诸水滨乎伏乞轸念水患益深民生愈蹙施拯溺救灾之洪恩思安上全下之至计据实申详为民请命隂功万代等情禀县据此该卑职看得沭邑谨报安东积水漫淹两案沉田溺丁荷蒙上台 题请蠲豁灾民幸得更生於康熙二十二年冬奉江抚都院委勘查报二案涸田六百一顷一十五亩二分五厘 题报陞科在案第查田虽稍有露尖实则沙荒无人耕种惟冀今岁招集流移拮据播种稍全国赋不期自夏而秋诸水泛涨由宿迁县等处而下水势溢流沭邑为滙归之区不惟去冬报涸之地复沉水底即未淹之田间亦浸漫卑职南闱囘县但见四野汪洋目击心伤忝司民牧不得不亟为请命合无据实申详本府轸念沭民叠罹奇灾恳将涸地陞科漕粮正赋亟赐具详疏题蠲豁末吏灾民两佩洪恩於不朽矣等情详府据此除一面端员飞赴确勘另报外事干灾伤拟合通详各等情到司据此该本司查得淮属地处卑下入秋霪雨连绵诸水泛涨积注未泄今据淮安府将睢沭二邑田地被淹庐舍倾颓情形详报前来除一面飞行批饬淮府迅行各该县加意抚绥设法赈恤并确查是否成灾及该府属逾限日期查明另报外事干地方灾伤合即通报伏乞迅赐核夺会题等情到【臣】据此该【臣】看得淮属睢沭二邑地处卑洼叠遭水患荷蒙 皇上轸念民艰蠲赈屡施灾黎得以稍延兹据布政使章钦文详报今岁入秋霪雨连绵诸水泛涨以致田地被淹庐舍倾颓等情除经飞饬该司迅委能员亲诣确勘果否成灾照例造具册结同报灾违限日期一并扣明另详 题报外惟是据报秋灾情形例应先行入告伏乞睿鉴施行 积年未完之漕项已荷分徵五载压欠之正赋更祈蠲缓以广 皇仁以苏民困疏 三吴赋税甲天下军储供亿仰给实多我 皇上智勇天锡命将授钺渊谋睿算威震海隅而转输不匮江南每岁本折五六百万较他省盖数倍焉我皇上念财赋重地於军需匮乏之际犹蠲租赈饥恩恤备至乃者 圣驾东巡洪恩覃敷蠲漕免丁带徵漕欠除一时并徵之累 诏到之日白叟黄童靡不举手加额感激而泣以为皇上如天之仁轶唐虞而超三代实亘古所未有也独是漕粮虽荷 天恩而地丁钱粮自康熙十八年至二十二年五年并徵民力犹苦不支每【臣】一出士民环马首泣诉求为陈情者殆无虚日【臣】以 国课关系重大 隆恩未可妄邀晓以大义使各勉力输将而士民遑遑哀求不已既而思之使并徵有益於 国【臣】何敢妄有所请乃於国计无所补益而下民实为苦累【臣】不为奏陈是为溺职上负圣恩矣故敢冒昧为我 皇上言之【臣】按苏松等处赋额繁重虽在丰年所入常不敷所出乃十八十九两年异常灾荒逋欠独多今年之尾欠即为来岁之带徵下年之未完又为次年之并比陈陈相因日以增益小民终岁胼胝不过亩收石粟欲正供之外兼完积逋势必不能且钱粮之在公家虽有起存漕项之分而小民之输将总一条编原无差别未完起存钱粮之民即是未完漕项之民今计十八年至二十三年未完地丁并时追呼而二十四年新粮又复启徵矣州县比较大率十日一限假使每日轮比一年则十日中仅三日空闲而七日赴比矣近城附郭犹得稍息其穷乡僻壤奔走道途匍匐公堂欲求尽力农桑不可得已设有司见考成期迫不暇念及民生或一日而并比数年则先因某年之欠而敲扑之复因某年之欠而加责之血肉淋漓哀号之声上干 天和亦所必至也【臣】仰体 皇上视民如伤之仁时时告诫有司既不忍使疾苦遗黎受此摧残又不敢以定限考成为之寛假诚恐民之积欠己多剜补无术惟有此皮骨以捱徵比官知逓年压欠催科计穷亦惟一降革以图卸担究之官之更代愈速钱粮之头绪愈乱加以蠧役乘机侵欺小民逃亡相继 国课必至大绌【臣】愚以为民间止有此力并徵数年其输纳不加多带徵一年其输纳不加少而分年带徵则官免畏顾考成那新补旧之弊民免累日并比荒废农桑之苦所全实大也故敢冒昧叩恳 皇上推广带徵漕欠之德意俯 俞【臣】请除康熙二十三年钱粮尚未奏销不敢请缓将康熙十八年至二十二年民欠地丁钱粮俯照漕项一例於康熙二十四年起分年带徵以抒民困【臣】又念此数年中十八十九两年水旱叠承地多版荒人多逃亡今时已五载牵连亲族者有之遗累邻户者有之所谓有粮无田有户无人者实实不乏傥蒙 圣恩将此两年概赐除豁准自二十年後分年带徵务祈全完在民既无并徵之累在官又无虚悬之项然後律以考成之法小民亦各有心既感 皇恩又怵 功令谁不踊跃争先以完正供此实有禆公帑无损国计而江南士庶歌咏 皇仁亿万斯年永永无极矣 泰州灾复加灾亟叩蠲恤疏 泰州居高邮宝应兴化等州县之下流素称泽国自康熙七年洪水为灾田地陆沉民生昬垫荷蒙 皇上饥溺为怀蠲赈频颁孑遗获存复将淹田钱粮於微臣目覩等事案内准予蠲停今於每年冬勘明淹涸确数分别蠲徵历年遵奉在案至康熙二十二十一两年该州田地陆续全涸随即据实勘报具 题是以微臣目覩等事案内止存山阳清河等七州县而泰州不与焉【臣】於康熙二十三年十月内接任抚事至十一月据泰州里民呈控该州田地自二十二年复被水淹情词迫切【臣】即备查卷案该州田地已报全涸何得妄称复淹且未据地方官申报难以凭信批行布政司转委淮扬道副使多弘安亲诣查勘务在确实不得稍有虚揑去後续据该道将复淹田地情形详报前来【臣】查田地疆界岂无高下分别册内多有未明恐有虚揑复据该司详委苏州府同知金监会同扬州府同知朱射斗前往覆勘【臣】又谆切面谕务须矢公矢慎细加察勘不得稍有扶揑今据布政使章钦文详称同知金监等履亩查勘据称泰州田地原分上河下河其上河田地久成膏壤惟下河一带与兴化接界地最洼下海口未开高堰湖水时常漫溢淹涸无定迨二十二十一年岁值大旱田中积水全涸二十二年虽涸田复淹然雨水骤涨尚冀旋消是以前抚臣於彚 题案内未敢遽请蠲豁至二十三年九月内湖水暴发横流旁灌宣泄无路注而不流至今田沉水底播种难施等情【臣】惟淹田涸出固宜随时勘报起徵以足额赋如涸後复淹亦应据实陈 请以邀寛恤我 皇上视民如伤远迈千古巡幸经临见民庐舍田畴被水淹没深轸 圣怀 特遣大臣循海察勘不惜经费专官疏濬下流期民安土复业万姓欢呼祝颂 圣寿无疆所有泰州康熙二十二十一年原报涸出田地既经屡勘实被淹没见在播种难施应徵钱粮委难责令输纳亟恳 皇仁准予停缓以後仍归微臣目覩等事每年冬勘案内与山阳等州县一例察勘涸出另报起徵浩荡皇恩非微臣所敢妄冀也 郡守因公降调士民控吁迫切代陈舆情疏 【臣】属七府现缺知府者三常州府降调知府祖进朝履任未及一载素闻其操持廉介涖事勤慎【臣】私心重之顷缘失察法宝一案部议降调奉有 俞旨乃常州五县绅士商民不知 朝廷功令以为进朝服官颇能洁已爱民惊闻解任辄抢地呼天号泣罢市若一旦顿失怙恃者奔赴【臣】衙门请为 题留日不下数千人街衢拥塞哭声震天更有苍顔皓发年逾八十平日杜门静修足不履公门者亦至【臣】公堂叩首求达 天听【臣】谕以 朝廷自有定体保留之例久已停止尔等当静听部选新官毋得渎扰士民愈加哀痛以为常州四十年来未有爱民如祖进朝者其减差轻耗兴学正俗戢奸除暴息讼安民种种善政穷乡僻壤尽沾惠泽豪强蠧胥不敢作奸 皇上轸念东南如江宁府知府于成龙蒙 特恩超擢吏治丕变今进朝操守才干实可与成龙颉颃而独以一眚被谪万民惊惶殆不欲生言毕泣下不能止【臣】再三抚慰许以代 题皆望 阙叩头而後去又闻赴督臣衙门控愬者亦不下数千人【臣】不知进朝何以感人之深如此【臣】查失察法宝一案无锡县知县徐永言以协挐免议进朝身为郡守失察之罪何辞况部议察取督抚职名【臣】受事四日挐获法宝是受事之日已为失察之日自当静候处分何敢代人渎奏惟是常州为江南巨郡一月以来士不安於庠农不安於野商贾不安於市行旅不安於途【臣】蒙皇上特恩 简畀封疆大任属吏之败检者得而纠劾之廉能者不能为之一言非公也民情皇皇如此而不为之解慰安辑非仁也畏罪缄默而使舆情不能 上闻非忠也有一於此皆负 圣恩无所逃罪因与督臣熟计再三敢不避斧钺为之陈 奏实从通达民情起见非敢违例 题留 恭谢 天恩疏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 皇上颁赐日讲易经解义到【臣臣】随恭设香案望阙叩头只受恭惟我 皇上道协乾元明符离照正位凝命秉刚中而六爻八卦之用全富有日新体易简而三极两仪之理备奋神威於遐甸日晅雷动见万国之咸宁布恺泽於蒸黎云行雨施与四时而合序盖显行藏用无非图书未发之英华而致远鈎深更穷河洛以来之理数说诸心研诸虑参伍错综之必详乐而玩居而安象变意言之悉会法天德以行健既有自强不息之功观人文而化成尤以教思无穷为大於是颁行解义昭示臣工范围在一人已通健顺刚柔而敷治推行先百职俾体盈虚消息以宣猷从此户诵家传犹如观法悬象二五应而位当上下交而志同容保无疆有孚而化【臣】行多悔吝识昧会通曩者侍 宝幄以敷陈愧颛蒙未闻妙道聆 玉音之阐发知 神圣自有心传今兹职备封疆时复神游 殿陛瑶编下贲恍依 御座以趋跄奥义重披宛接 天顔於咫尺敢不惕深覆餗节励匪躬仰 对时育物之渊怀敬以训规寮寀承 设教省方之至意敢用告诫编氓 恳怜积苦大沛蠲恤以存要地疏 淮安府属地方居长河大湖之滨民间田亩多因积水未消难施耕耨地利既失困苦日深而土瘠地冲民穷赋重惟宿迁尤甚恭遇 圣驾东巡问民疾苦而宿迁县生员陆尔谧等民张士弘等以豁免暂加三饷失额丁银失额粮地旷土虚悬四欵具奏陈请我 皇上以巡幸宿迁亲见民生有穷苦形状 特勅部议行【臣】确查据实具 题【臣】捧诵 恩纶仰见我 皇上饥溺为怀远迈千古一夫不获皆厪 圣虑此真宿民出涂炭而登袵席之时也【臣】敢不仰体皇仁悉心详察以副如 天覆冒之心随行江苏布政司逐细根查毋虚毋隐据实详报去後今据布政使章钦文取结详覆前来【臣】查陆尔谧所奏暂加三饷一欵即系全书所载九厘地亩欵项始於明季万历四十七年加徵而宿迁一县则派银至四千三百二两八钱六分零并随正编徵水脚我朝定鼎初年凡明末杂派悉赐豁除一切钱粮俱凖万历年间起科而此项因系万历末年所加故当日未邀特恩仍旧派徵相沿至今惟念该县地亩非滨河傍湖即沙砾斥卤不但淹没之地望涸无期即陞科之田亦荒瘠难垦民生昬垫实与他处不同且田亩科则又与邻近之海贑邳睢等州县较重故士民之呼吁倍切仰恳 特恩将宿迁县九厘地亩一项破格全蠲以广 皇上巡幸恩泽实千载盛事也又失额丁银一欵全书刋注该县人丁叠因兵火水旱灾祲以致逃亡缺银三千二百七十两八钱於顺治十三年闰五月内前漕抚臣蔡具 题部覆均於原额田地之内带徵仍严督设法招徕清补此乃一时权宜之策原非经久之计尚冀流亡归复旋即减除岂期该县田地沉废屡屡见告民无常产见在者难免逃亡欠缺者焉能复业以致年复一年因循包赔【臣】查民间完纳钱粮丁田原自有分今以硗瘠之地责其按亩输赋尚且难支况缺额丁银何堪久事摊赔即该县有续报垦田皆地方官劝谕见在人丁勉力开垦非另有逃亡复业人丁况顺治年间年远缺额岂能清补合请 皇上将前项缺额丁银暂行免徵督令地方官尽心招徕数年之间流民知无摊赔之苦庶几渐归故土将来编审案内陆续增补以符原额诚为至便至失额粮地一千六百六十九顷五十八亩盖因该县地处滨湖坍塌失额康熙三年丈缺前数经前抚臣韩 於请除丈坍等事案内 题请蠲免奉 旨行令督臣麻 亲勘确实於康熙九年间部覆准将九年钱粮暂行停徵而十年以後仍旧徵输又续报旷土六百二顷三十四亩一分原因粮田永沉等事请蠲祠堂骆马湖等处水沉田地一案前抚臣马 奉旨亲往查勘见有山岗荒废之地具疏 题明部覆招集业户开垦今该司府虽经行县查明失额田地见沉水底报垦旷土俱系石田详请豁免【臣】因永蠲钱粮务期详慎且该县见有粮田永沉决口地废二案内奉 旨停徵前项失额地亩是否即在其内至续报旷土系於康熙十六年认垦今称实系不毛无有虚揑复经饬行该司备移淮徐道佥事常君恩亲往宿迁逐一详询据称失额粮地系於康熙三年丈缺而粮田永沉决口地废二案系於康熙十一十六两年报淹其时里民各照被灾区啚开报前项坍田实在二案之外另有坍塌从前失额钱粮未奉除豁原案见在可核其续报旷土向因需饷孔急部文招徕开垦故将山岗版荒地亩报陞不意既报之後艰於耕凿依然榛莽应陞之课虚认均完等语【臣】惟 圣朝任土作贡必小民尽力畎亩而後可责以输将今宿迁县失额粮地既付波臣续报旷土又属砂砾难垦历经该府县查明又委淮徐道常君恩亲往查确具有不扶印结既无虚冒所当一并 题请豁免庶包赔之累尽释积年之困顿除万姓欢呼祝颂 圣寿无疆亿万斯年皆知我 皇上巡幸所至有非常恩惠不但如古昔省耕省敛而已也 续报扬属异常水灾疏 扬属高邮泰州宝应等州县地居淮黄下流诸湖交滙素称泽国自康熙七年遭堤堰冲决以来下河田地久矣陆沉灾民流离播迁惨苦万状素在 圣明洞鉴之中幸赖 皇仁浩荡蠲赈频颁子遗犹存不致尽填沟壑此皆我皇上深仁厚泽惠养之所致也迩年以来天心效顺雨阳时若高阜之田已获有秋即勘涸田地灾民莫不感奋勉力播种冀有薄收以输 国赋不意今岁自夏徂秋大雨倾盆连绵月余先据兴化县详报被灾情形已同淮徐二属邳州山阳等州县题报在案今复据高邮泰州宝应并江都县纷纷详报雨水日积无路宣泄更兼黄淮交涨诸湖漫溢万壑沸腾堤堰难御致将熟涸田地无论高下尽被淹没所种秋禾俱沉波底庐舍漂流男女涕号凄惨情形郑图难绘【臣】披閲之下不胜蒿目惊心一面飞饬各属设法抚绥一面行令藩司确查除见在委官确勘灾伤分数另疏 题请破格蠲恤惟是淮扬徐等属叠罹水患民生昬垫今岁水灾又非寻常可比【臣】仰体我 皇上视民如伤之仁除经饬行各属查明实在被水深重灾民将常平仓向存积谷动给赈济务令安集不致流离失所仍将动给过谷数及赈济花名造册另报外所有被灾情形【臣】谨会同总督臣王 总漕臣徐 合词具 题 淮扬水患非常亟请赈恤疏 淮徐地方居黄河之滨而扬属州县又在淮湖下流雍冀豫兖之水皆以黄河为归而宛汝梁宋颍寿之水又皆以淮湖为归是淮扬者固天下之泽国也自康熙九年堤堰溃决而民不堪命矣赖 皇上蠲赈频施得有今日上年恭遇 圣驾东巡覩水势弥漫田庐淹没深怀悯恻 特简能员大加疏治仰见我 皇上不忍一夫不获欲起疮痍而登诸袵席真尧舜如天好生之心也以为从此立奏平成永除昬垫不意今岁五六月间大雨连绵经旬浃月更兼河湖汹涌川浍盈溢禾稼淹没秋成絶望【臣】备将被灾州县情形陆续入 告并分委府厅等官亲诣各属确勘灾伤分数造具册结 题请蠲恤在案惟是今岁之灾非寻常秋灾比也盖山东河南皆有异常水患故河朔之泛涨尤甚而 题报之後霪雨不止至七月二十六至二十九大雨四昼夜又遭飓风海潮万壑沸腾山水闸水建瓴直下舟行堤?之上城市之间水皆数尺扶老携幼上下奔逃溺死者不计其数悲号之声震动远迩奇灾异惨从来所未有也【臣】以庸菲谬抚兹土痛自修省寝食俱废随即移咨督漕河盐诸臣驰檄司道等官博询扞御拯救之方广募捐输赈济共图存恤今失业之民已有流入常镇等处者【臣】严饬各地方官随处抚绥赈恤勿令远徙难归将来田畴永荒必至大损 国课惟是淮扬徐三属被灾州县共计二十余处其被灾稍轻者拯救犹易至於淮属之邳睢山盐海安清桃宿沭等州县扬属之高宝兴泰等州县具属积渰之余徐州及萧砀二县田地荒瘠户有逃亡今更罹此奇灾惨苦倍甚【臣】与地方诸臣纵竭力捐输告籴平粜并动常平仓谷稍资赈济然为力有限仅可暂济目前将来秋尽冬交饥寒愈迫不能接济必至壮者流亡老弱填於沟壑矣【臣】查康熙十八年各属旱灾请赈饥民百万即十九年水灾仅高宝兴泰盐五州县并江都县邵伯一乡请赈饥民亦有三十余万俱荷 俞旨特开事例并准先动库帑买米发赈得以源源相济饥民咸获更生今岁水患较十八十九两年更为惨烈被灾地方更为寛广饥民当亦不止数十余万若不吁请 皇仁大沛恩膏百万生灵岂能全活【臣】不早言上负圣恩罪无可逭今事例久停何敢妄请但救荒无奇策而拯溺势不容缓非有激劝之典则人怀观望谁肯争先请 勅部略仿往年赈济事例量行减数或准士民顶带贡监官员加级纪録及抵罪还级等项则人知鼓舞庶有实效今时已秋深寒冬迫近恐饥民难待乞准【臣】先借司库项银或拨盐课银两遴委廉干官员前赴江西湖广采买麦米分运各属赈济事後另报请销或另议补还为 国家保数十万耕田输赋之良民即可培 国家亿万载无疆之元气 浩荡殊恩出自 皇上非【臣】所敢自必也 饥民望赈甚迫先动帑买米疏 据江苏布政司布政使章钦文详称窃照淮扬徐三属频年昬垫今岁复罹水厄以皮骨仅存之衆当此怀襄震荡之凶其颠连困苦情形业经节次绘图入 告固已不胜其惨矣乃日来水势不退益加弥漫叠据各邑迫切呼号咸以飓风霪雨接续摧残山瀑河流交相泛滥城垣到处倾倒陆地成河村墟一望汪洋河堤如线灾黎扶老挈幼载道流离乞食无门栖身无地目今渐次秋深饥寒日迫宁忍立视其死是发粟散赈诚难须臾缓也而各县储粟无多劝捐尤难猝辧惟有动银委官早赴江楚买米分发赈济是为要着本司伏查康熙十八等年亦因灾民絶食赈救无资於赈项无出等事案内奉督抚部院 题准部覆既称江南省亢旱蝗蝻继起饥民絶食与平常荒歉不同应如该督抚所 题照鸟沙船工事例捐纳至次年六月初一日停止将现存剩仓库米麦银两酌量先行动赈俟捐输补还奉旨依议钦遵行司遵照当经陞任丁布政搜查仓库并无余存银米随详准动支司库正项分头散赈又经详题展限计自康熙十八年冬季开例起至二十二年春季止共得银四十七万三百二十两内除康熙十八十九二十等年用过赈济银四十一万六百一十八两五钱零外仍余急公捐纳银五万九千七百一两零於赈案报部可考而此捐纳事例随於再陈水利案内经前任抚院请濬白茆孟渎两河先动正帑济工望赈饥民得以赴工趂食寓赈於工请展事例捐纳还项奉部覆允仍开此十二案事例捐补彼时复又溢收银八万三千二百五十两未经动用起解夫此项余存捐银虽属公帑然原系官绅生俊人等急公输纳溢收余存之项与已前捐赈准动仓库存剩之例相符且不系地丁正帑合无於内酌量动支至於需银数目查淮扬徐三属应赈被灾州县卫所灾黎房屋荡然从何觅食虽现在各属查取真正絶食男妇老幼确数目下遽难悬定应请自十月初一日开赈起至下年麦熟之期止总计二府一州州县卫所饥民多寡不等约略不下数十余万需米甚多今惟有先尽本地捐谷屇期先行放赈续後买米酌量运给乘此新谷初登应请先动银三万两遴委松江府海防同知李经政再动银二万两遴委苏州府海防同知刘三杰前往湖广江西等处采买仍请咨明两省督抚部院听其与民间照时平籴星速运囘分头酌发仍照前项事例捐输补还夫此流离琐尾之灾黎即异日耕凿输赋之赤子频年灾沴久荷 皇仁破格蠲赈留此残喘兹当水患滔天民皆艰食委非平日寻常灾伤可比仰赖剀切陈请大沛 恩膏起疮痍於衽席不致失所流离矣等因到【臣】据此该【臣】看得【臣】属淮扬徐地方今岁秋夏霪雨连绵田禾淹没【臣】将各州县被灾情形节次入 告复将失业饥民亟需赈救劝捐力难普遍且恐不能接续请准先动库帑采买米麦接济缘由具疏 题明嗣据布政司将各委官勘明灾田分数造册结详【臣】具 题见候部覆分别蠲恤惟是被灾州县二十余处皆因五月至八月霪雨飓风接踵肆虐更兼河湖泛涨山水骤发以致田沉波底庐舍漂流失业穷民无衣无食老幼哀号惟赖赈济稍延残喘况转盼严冬饥寒愈迫若候部覆至日动银采买往返道途缓不及事势必流离转死沟壑有负 皇上如天之仁今据布政使章钦文请於开濬白茆孟河溢收捐输事例银内动支五万两遴委苏州府同知刘三杰松江府同知李经政前往江西湖广等处采买米石以资接济仍俟捐输还补等情前来除严饬委官星夜起行上紧采买务毋浮冒作速运囘分发赈济外所有借动库银买米缘由【臣】谨会同具 题 详陈苏松逋赋难清之由疏 【臣】惟财赋为 国家根本之计而苏松尤为最重之乡【臣】以庸碌谬抚兹土见钱粮累年拖欠每当奏销之期多者尝欠至五十余万最少亦不下三四十万夙夜疚心惧无以仰佐国计恒惴惴不安初疑官吏之怠玩继疑豪强之顽梗乃一载以来询问耆硕体察民隐间尝巡行阡陌访田则之高下考徵科之多寡然後知苏松逋赋实由民力维艰斟酌调剂贵在及时敢悉心为我 皇上陈之苏松土隘人稠一夫所耕不过十亩而倚山傍湖旱涝难均即丰稔之岁所得亦自有限而条银漕白正耗以及白粮经费漕赠五米十银杂项差徭不可胜计而仰事俯育婚嫁丧葬举出其中终岁勤动不能免鞭扑之苦故苏松俗好浮华而独耕田输税之农民艰难实甚两府与常镇嘉湖皆壤地相接而赋额轻重悬殊即江浙闽楚并号财赋之乡区区两府田不加广而可当大省百余州县之赋民力所以日绌也夫两府田赋之重固起自明初【臣】尝考洪武年间籍没张士诚将士私产号为官田赋额特重而民田之起科较轻永乐以後漕运愈远加耗滋多宣德正统间巡抚周忱奏减苏州租七十余万石松江租三十余万石民困稍苏至嘉靖初苏州知府王仪请行均田之法尽括官民田而裒益之当时稍救官田之敝但正耗兼配科则繁杂吏易为奸其後以耗米作为正粮又运纲诸费额外取之於民因事派徵又如所谓九厘地亩之类日渐加益非复正嘉以前之旧至啓祯时军饷孔殷加派日繁民不堪命矣 本朝定鼎田赋悉照万历年间则例尽革明末无艺之徵洵称救民水火近年因时制宜如白粮经费运军行月永折加价等项载在全书其官收官兑之法最称便民不可更易然亦因明朝赋重役繁以耗作正不得已为此补救之计而民力则已殚也顺治初年钱粮起存相半考成之例尚寛後因兵饷急迫起解数多又定十分考成之例一分不完难逭部议以四十余万钱粮之州县至与小县钱粮不上数千或仅一二万者一例考成官斯土者虽贤如黄霸鲁恭何能自免谪谴夫人千里而来为吏谁肯以催科无术甘心自弃一存顾惜功名之念则展转苟且之计必生或以存留而抵起解或以此项而借彼欵或以新粮而抵旧欠参罚期迫则以欠作完赔补维艰又以完为欠种种弊窦莫可究诘一经发觉身家俱丧官之更代日勤蠧胥因之作奸头绪纷淆侵渔任意虽严加追比究之欵额空悬惟二十二年适遇岁丰二十三年荷蒙 圣恩蠲漕故仅有一二县地丁全完而仍多挂欠又以年外报完未副议叙之例夫人才力不甚相远岂他省之吏干济独优而苏松之官催科偏拙良以百姓之脂膏既竭则有司之智勇俱困而前途之功名絶望则官箴之砥砺难期心已灰矣地方何赖吏治人才皆足惜也积欠年久惟待赦蠲我 国家弘敷大赉每一 赦诏苏松免租多者百万少者七八十万是粮额虽重原非可完之数与其 赦免於追呼既穷之後何若酌减於徵比未加之先使得完肌肤而乐昇平且无损 国家岁入之实数乎苏松版荒所在都有【臣】常委官履亩踏勘非尽石田不可耕也祗因田不抵赋力难任役一户逋逃数家株累小民畏惧不敢承佃倘蒙 皇恩稍赐寛减其孰不踊跃复业数年之後按亩陞科将见田额渐增 国赋日裕是蠲无益之虚额而收垦田之实课也前此诸臣累累陈请适当军兴旁午饷需告匮之日且俱言前朝苛政欲复宋元之旧事势难行今赖 皇上德威远播海表日出之邦絶域不庭之国莫不稽首来享奉琛恐後斯正 国家休养蒸黎培植根本之时上年 銮舆亲巡洞见村落萧条深轸 圣怀又蠲漕免丁带徵积欠深仁厚泽沦肌浃髓白叟黄童感极而泣以为生逢 尧舜之主视民如伤若地方官能以民艰 上闻必当大沛 恩膏起三百年之痼疾【臣】身在地方义无可诿不敢远引宋元之说亦不敢比常镇嘉湖之例惟叩恳我皇上念民力之已竭察虚额之无益 宸衷独断涣发 德音及此纂修简明全书之时博集 廷议将苏松钱粮合盘打算各照科则量减一二分定适中可完之实数无存过重必欠之虚额再将科则稍加归并使简易明白便於稽核或将赋额最重州县另立劝惩之典不与小县一例考成使守令知可以久任可以陞迁不至苟且因循事务废弛庶几野无不耕之土户无不完之租民力裕而吏治清税赋充而 国用足亿万年太平无疆之休端在是矣【臣】非不知赋额久定未便更张但体 国经野贵永久而无弊苟有未善正宜变通况前朝之苛政乎我 皇上神圣立极事事垂法万世此尤关 国计民生之大者 宏谟远算总自 睿裁非微【臣】所能仰赞也 谨陈调剂驿困之法以杜耗费以清欵项疏 窃惟驿站之设所以通 命令而速章奏甚重也仰赖 皇上圣德天威海?宁谧无军机重务星夜奔驰之事而皇华之使与海外殊域朝 觐贡献未尝不络绎於道【臣】属江苏等七府一州为浙闽江广之冲所属县驿额编钱粮先於敬陈减差案内裁减十分之四後奉 恩诏准复二分近於驿逓之差使甚少等事案内将复二钱粮查明议裁已经具疏 题明候部议覆矣惟是【臣】属驿逓既号冲繁而淮扬徐等处复多荒缺向例凡灾荒蠲停不敷之项按年查明缺额数目於司库拨给造册咨部核销【臣】以平日所闻参之今日目覩知司库支领不便者四请约略为我皇上陈之藩司驻劄苏郡而淮扬等属近者五六百里远者千里至於徐州属县则有千二三百里者矣渡黄河涉大江波涛之险道路之虞皆所不乏此既赴司起解彼又赴司支领往返徒劳跋涉即随到随发当亦浃月经旬设或稍有愆期则守候更须时日夫马嗷嗷岂能悬待此不便者一也司驿各官每日应付差使势不能亲身赴领或委家属或遣衙役所委之人岂皆忠信无欺或有浪费或有疎虞或借衙门使费以侵渔或假长途水脚而那空夫马枵腹何堪中饱此不便者二也司库拨补一应钱粮虽【臣】再三严禁不致扣尅需索然而耳目有所难周况藩司事务繁冗岂能一一觉察则投批领文之间保无胥役作奸掯勒使费以打点之厚薄为给发之迟速者乎此不便者三也驿站钱粮系马夫计口之需必须按日给发荒缺之项不得不随时拨补在司库或因原欵属解不前或因别项动拨已尽往往不能按年按欵有以别年之银而拨此年之用者有以此欵而应彼项之需者每烦部臣核驳经年累月完结无期此不便者四也【臣】查河工钱粮经总河臣靳辅题明凡荒缺不敷银两得於起运银内就近拨补今驿站虽不敢比例河工亦系按日给发万难缺少之项今既减定额数所有原编不敷及荒缺蠲停应补银两应请比照河工例即於本州县地丁实徵银内就近拨足如本近邻封州县应解裁站银内按数协抵每年藩司会同驿传道预定确数行各州县遵依一面报【臣】衙门察考盖邻封州县体势相等无打点使费之需无掯勒短少之弊无跋涉险阻之虞仍各於地丁驿站奏销册内开列注明欵项既得清楚造报亦易稽核实为至便【臣】查淮扬徐州等属地丁钱粮除荒缺蠲停及应解河工仓漕等欵外仍有应解司库充饷之数今以应解之银扣抵本地应补之项而将附近成熟州县裁站银两应协别属者统归司库充饷总之各属驿站钱粮解司者不必支领支领者不必解司既可免县驿解领守候之苦又可杜侵渔扣尅之弊更可省牵混核驳之繁一举而数善备焉如虑邻封州县势位相敌彼此膜不关切或有愆期不妨申请藩司行文严催凡在属邑谁敢不遵何必解司转?多此烦劳【臣】尝以公事接见属员询问地方疾苦言及赴司解领站银莫不蹙额相向即布政使章钦文亦恐司役借端作弊不能觉察获罪求归各州县自行支?近又因裁减复二站银不堪再有旁费致驿路颓弛所关非细故敢比例 题请 米色难期纯一谨请红白兼收以恤灾黎疏 窃照淮属邳州海州山阳清河盐城桃源宿迁睢宁沭阳扬属高邮泰州江都宝应兴化及徐州并所属萧沛砀山等州县去秋?雨为灾更加黄淮交涨田禾淹没秋成絶望【臣】经照例委官勘明会 题又经总漕臣徐旭龄将漕粮漕项会疏 题请分年带徵荷蒙 皇上轸念灾民特遣户部侍郎臣苏 等驰至察勘确议赈济白叟黄童靡不感颂 圣德静候 恩纶於康熙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接到部覆内开除漕粮漕项例不蠲灾外地亩钱粮被灾九分十分者照例免其三分七分八分者免其二分五分六分者免其一分等因灾田地丁等项已荷 蠲免之恩惟是漕粮漕项未允缓徵【臣】即饬行各属速催徵兑起运以副漕限随据各该州县纷纷申详咸称今岁被灾最重汪洋千顷今时已岁暮即敲骨吸髓亦难副冬兑冬开之限吁请再叩 皇恩缓至明春【臣】查宿迁兴化邳州盐城高邮五州县康熙二十四年下半年康熙二十五年上半年地丁各项钱粮特奉 上谕豁免其被灾州县钱粮亦已照例蠲恤则淮扬士民受灾虽重蒙 恩已深况漕粮例不蠲灾已奉 俞旨凡在士民自当勉力输将以报 皇仁何敢再请寛缓随即批饬设法劝徵尅期兑运毋得延缓去後而各属又复申请以本处地产红稻向例纳漕用纯红米色今本地既无收获势必告籴外郡安得纯红米色请 题明准其红白兼收等情【臣】查本地无米远方采买时日已迫又责其一色徵收此万难得之於灾民者也查康熙十九年被灾州县漕粮原蒙 恩准红白兼收买籼搭兑成例俱在今康熙二十四年分被灾田地漕粮仰恳 睿慈准照十九年之例红白籼稉并收俾灾黎拮据措辧告籴外郡勉力输纳庶漕运不至迟悞查江北漕粮例限十二月以内过淮今部咨於十二月二十四日始到昼夜追呼灾民实属无措不敢不冒昧吁请 皇仁也 请 旨行取疏 行取官员以备言路之选诚 圣朝用人之大典也【臣】一准部文随行布按二司选用开报惟是部行必无钱粮盗案官员方准咨送而【臣】属地方赋重役繁甲於天下实与他处不可同日而语故铨选时掣得此缺便形神沮丧亲朋为之惋惜以为半生功名付之逝水自非志趣坚定不以升沉利钝介怀者未有不颓然自放甘心以不肖为归者也【臣】奉命抚吴以来首以察吏安民为念无时不告诫属员以我 皇上至圣至神超逾百代求贤图治宵旰弗遑且知人之明出自天授为臣子者苟能仰体 圣心洁已爱民决不至沉埋下寮反覆申谕舌敝笔秃故一时守令争自濯磨操守廉洁政蹟表着者实不乏人然稽其钱粮考成则万万不能十分全完盖势处其难智勇才力无所用也今奉文行取若拘定成格必以合例之官咨送?必以僻壤小邑易於藏拙者塞责此其人即幸叨选用未必能光 大典况断不能逃我 皇上之睿鉴则【臣】滥送匪人之罪无可辞矣若真知其人而隐不举用则蔽贤之罪与俱等【臣】采访再三查有苏州府属吴县知县刘滋操守端严涖事精敏兴行教化劝课农桑廉能之绩最着又吴江县知县郭琇居心恬淡风骨坚凝抚字能勤训迪不倦士民之称颂如一此二官者并无未完承缉盗案惟经徵带徵各年正杂钱粮不能如额【臣】於大计荐举卓异疏中亦曾列其廉能祗以格於定例未敢开入正荐已荷 皇上睿照查吴县吴江县钱粮自康熙十九年起至二十二年止俱奉文停徵至康熙二十四年始分别按年带徵其康熙二十二二十三两年地丁钱粮俱经奏报全完止有康熙二十四年并徵十八年地丁漕项及各年芦课杂税与承追前任侵那各案俱有尾欠尚在年限之内查二县钱粮历年不能全完今二官两年地丁钱粮全完则非二官之才短惰徵可知也【臣】查前督臣阿 前抚臣慕 任内有常熟县知县林象祖上海县知县任辰旦亦以钱粮未完与例不符曾经会疏题请奉 旨破格擢用今刘滋郭琇二官【臣】实真知其才品久协舆情兹据署江苏布按二司事苏松督粮道副使刘鼎暨苏州府知府胡世威交荐合以【臣】之见闻无异然【臣】终不敢自信一已之见违例轻举复又咨商督臣随准移覆二官清操卓起敷政精勤堪膺行取之选是亦从爱惜人才起见【臣】思以人事君为臣子之大义用是冒昧比例具 题仰恳 皇上俯鉴准破格録取俾循良之官益知感奋而地方之繁剧与两邑相等者亦知有登进之阶相率而为良吏以仰副我 皇上图治安民之意所关匪浅鲜也 丁额科则独重包赔苦累实深吁恳亟蠲以安子遗疏 山阳县地最冲疲而丁徭一项又最为繁重盖淮属最大州县不过六七万丁小者常不及万而山阳一县原额人丁至一十六万三千六百九十八丁编银至三万七千二百余两此诸属之所未有者也当年岁丰稔得以按编徵输民力亦自无余迨康熙七年以後叠罹河患民生日蹙康熙十五年编审清查缺额至四万二千六百余丁时因需饷殷繁未敢遽请蠲除仍照旧额徵收小民包赔苦累已非一日至康熙十九年前抚臣慕饬司府清查除陆续招徕复业并清出新丁抵补外 仍有实缺人丁二万九千八百二十六丁於淮民累苦已急等事案内具 题部覆奉有 俞旨自康熙十九年为始准照见在人丁徵输积困顿苏不意於康熙二十年编审案内因部文驳查至二十二年覆准仍照原额徵解查此项缺额丁银於二十年始奉准蠲即於二十年编审一年之内长养几何今二十四年应徵丁银已荷 皇恩蠲免万姓感颂无斁矣所有二十二年缺丁银两应於二十八年带徵其二十三年缺丁银两在见徵未完数内有司仰遵 功令非不尽力追呼徵比无人势必责令见丁包赔连年水旱叠告灾伤异常见在遗黎赖我 皇上弘仁蠲赈得以仅存应徵之赋尚苦供输维艰此项缺额人丁岂能责令包赔况宿迁挑源安东沭阳等县淹溺流移人丁见於决口地废等事各案内照旧停免山阳故絶无徵丁银亦系端案 题蠲事同一例仰恳 皇仁垂鉴山阳丁繁则重灾伤频仍即今现徵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七十余丁已属艰难将二十二三两年缺额丁银 特赐豁免其二十五年以後俟今次编审明有无增补照实在见丁徵收庶灾黎获免包赔哀鸿得以安集将来长养生聚日渐殷繁可以足额裕赋於无穷矣 详陈芦课辧铜之艰疏 江省非产铜之地必采买於外省定价不敷请照各属额徵芦课多寡分行州县多方购觅以速起解当经咨明部臣在案除康熙二十四年所派铜筋已饬各属勉力采办赴部交收外兹据江苏布政使章钦文详称康熙二十五年芦课铜筋饬行各属遵照采买各州县咸以赔补艰难吁请停辧前来【臣】查钱局需用铜筋向於各关税银内动支办解因芦课钱粮当年亦差芦政部司经收故照关差一例办铜迨後芦政衙门奉裁课银归并有司徵解时因铜价腾贵外省停铸惟京局所需之铜止令关差动支税银辧买而不及於芦课诚以此项银两在小民系计亩输将在州县按则徵解岁有定数非若关税按货征收岁额之外稍有盈余可以通融补剂者比今部定铜价每筋止银六分五厘而各处时值则有一钱五六分以至一钱七八分不等是时价之与定价不啻三倍况江寜所属每年派办十七万筋为数既多一时采买价值更加腾涌重以领解员役舟车盘剥需费浩繁虽康熙二十四年各州县勉力捐赔辧完起解然後难为继今康熙二十五年各属纷纷具详【臣】查铜筋定价既有不敷采买交解更多赔累若不变通将来各官赔补无力必至科派那移官民交困仰请皇上俯鉴芦课与关税不同停其辧买铜筋其应徵之银照旧充饷如或钱局必需万不可缺亦恳 皇上勅部於每筋定价六分五厘之外照依时值酌量加增庶承辧之官不至有赔累之苦则那移钱粮科派洲民之弊可免而京局鼔铸急需亦得无悞矣 恭谢 天恩疏 康熙二十五年三月二十日奉 上谕谕吏部自古帝王谕教太子必简和平谨恪之臣统领宫僚专资赞导江宁巡抚汤斌在讲筵时素行勤慎朕所稔知及简任巡抚以来洁已率属实心任事允宜拔擢大用风示有位特授为礼部尚书掌管詹事府事其现任詹事郭棻少詹卢琦归允肃着照旧留任其詹事朱玛泰着对品调用少詹喇拔色度着解任照原品随旗上朝尔部即遵谕行特谕钦此钦遵移咨到【臣】准此 宠命自天惊惶无地当即?设香案望 阙叩头谢恩讫伏念【臣】至愚极陋蒙我 皇上起自田间俾列侍从拔置 讲筵记注 圣政编辑 祖训总裁史局数年之内屡荷 天恩骤迁学士自顾謭劣深愧非分乃蒙 特简出抚江苏陛辞之日 天顔和霁奨励有加赐赉有加恩溢格外【臣】负乘滋惧覆餗是虞受事以来夙夜兢兢惟思勉策驽钝以图报称於万一而才薄事繁力轻任重拮据虽勤涓埃莫効丛脞屡见荷蒙 圣恩优容【臣】每捧接 温纶感激涕零以为际遇之隆千载难觏而又自念精力渐衰心血枯槁常恐终至陨越辜负 圣慈何期复承 宠命不次超擢 特旨褒嘉荣逾华衮【臣】何人斯当兹异数敬惟 皇太子徇齐天纵敦敏日新我 皇上谕教宫中寒暑罔间 神圣指授自有精一心传岂【臣】下所能仰赞高深况【臣】学识踈陋尤在诸臣之下乃荷兹重任局蹐屏营罔知所措敢不益矢恪恭勉思襄赞且【臣】职司封疆心依黼座兹得再瞻 紫极拜舞 龙墀犬马微忱不胜踊跃 请録先贤後裔疏 历代贤主莫不褒崇儒学优礼先圣而 本朝尤为明备孔顔曾孟及先贤仲由先儒朱熹子孙皆世袭五经博士我 皇上崇儒重道复録程颢程颐子孙 圣驾东巡録周公子孙近又録周敦颐子孙皆世袭博士圣贤後裔尽承异数甚盛典也【臣】躬逢 圣朝愧无以仰助 文治谨按【臣】属苏州府常熟县为先贤言偃故里偃以文学着称弦歌之化深契圣心其学道爱人一语可为治行之准所称行不由径非公不至可为取人之法盖以诗书礼乐为教孜孜以人才风化为先务视有勇足民精粗不侔矣尝考礼记檀弓所载时人问礼者十有四皆以子游一言为可否盖其考礼论道必贵知本不仅在器数仪文之末可谓得圣学之精华者矣且孔门诸贤多产鲁卫密近圣居兴起为易独偃生长勾吴政教之所不通乃能奋起遐荒学传洙泗开东南数千年人文之盛其功之所及尤大且远而後裔未获邀一命之恩实为缺典恭惟我 皇上神圣天纵集尧舜以来之大成既已海内乂安治化蒸蒸更修明典礼表章先哲文治之隆万古为昭倘蒙 圣恩念偃之贤比例仲由録其子孙於以光大治化昭示来兹禆益良匪浅鲜矣【臣】更有请者孔门弟子如闵损冉耕冉雍端木赐卜商有若诸贤其造诣虽不无浅深要亦顔曾之流亚若蒙 勅下礼部会同翰林院详加酌议行各直省访其子孙量赐録用补前代未备之典章实 熙朝不朽之盛事也【臣】又考宋太祖真宗高宗皆尝亲制孔子及诸弟子像赞故一代儒臣号称最盛我皇上道本生知学称宥密天文炳焕晖丽日星薄海臣民莫不顒仰倘 万几之暇挥洒 宸翰 御制先圣先贤像赞颁示天下学宫传之史册当与典谟并重 熙朝人文之盛将必驾汉逾唐比隆三代岂近世所敢望哉 毁淫祠以正人心疏 【臣】才具庸劣奉 命抚吴 陛辞之日蒙我 皇上谆谆诲谕以移风易俗为先务 圣驾南巡又谕以敦本尚实使民还淳返朴【臣】仰承德意月吉齐集士民讲解 上谕十六条又定期至学宫讲孝经小学使人知重伦常而敦实行一年以来风俗亦渐改观窃以吴俗尚气节而重文章闤闠以着述相高固天下所未有也但风涉淫靡黠者藉以为利而愚者堕其术中争相仿傚无所底止如妇女好为冶游之习靓籹艳服连袂僧院或羣聚寺观裸身燃臂亏体诲淫至於敛钱聚会迎神赛社一旛之直可数百金刻造马吊纸牌编作淫词艳曲流传天下坏人心术婚丧不遵家礼戏乐参灵彩服送丧仁孝之意衰任恤之风微而无赖少年教习拳勇身刺文绣轻生好鬬名为打降如此之类不可枚举【臣】皆严加禁饬委曲告诫今寺院无妇女之迹河下无管弦之声迎神罢会艳曲絶编打降之辈亦稍稍敛迹若地方有司守【臣】之法三年之後可以返朴还淳且浮费简则赋税足礼乐明而争讼息固吴中之急务也然此皆地方官力所能行不敢上烦 谕旨惟有淫祠一事挟祸福之说年代久远入人膏肓非奉 天语申饬不能永絶根枝苏松祠有五通五显及刘猛将五方贤圣诸名号皆荒诞不经而民间家祀户祝饮食必祭妖邪巫觋创为怪诞之说愚夫愚妇为其所惑牢不可破苏州府城西十里有楞伽山俗名上方山为五通所踞几数百年远近之人奔走如骛牲牢酒醴之飨歌舞笙簧之声昼夜喧阗男女杂遝经年无时间歇岁费金钱何止数十百万商贾市肆之人谓称贷於神可以致富重直还债神报必丰里谚谓其山曰肉山其下石湖曰酒海耗民财荡民志此为最甚更可恨者凡少年妇女有殊色者偶有寒热之症必曰五通将娶为妇而其妇女亦恍惚梦与神遇往往羸瘵而死家人不以为哀反艳称之每岁常至数十家视河伯娶妇之说更甚矣夫荡民志耗民财又败坏风俗如此 皇上治教如日中天岂容此淫昬之鬼肆行於光天化日之下【臣】多方禁之其风稍息因【臣】以勘灾至淮益肆猖獗【臣】遂收取妖像木偶者付之烈炬土偶者投之深渊檄行有司凡如此类尽数查毁撒其材木备修学宫幷葺城垣民始而骇继而疑以为从前曾有官长厌其妖妄鋭意革除神即降之祸殃皆为【臣】危至数月之後见无他异始大悟往日之非然吴中师巫最黠而悍诚恐【臣】去之後必又造怪诞之说箕敛民财更议兴复愚民无知必复举国猖狂不可禁遏请 赐特旨严禁勒石山巅令地方官加意巡察有敢兴复淫祠者作何治罪其巫觋人等尽行责令改业勿使邪说诳惑民听 天威所震重寐当醒人心既正风俗可淳更通行各直省凡有类此者皆行禁革有禆世道非渺小矣 汤子遗书卷二 [book_title]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汤子遗书卷三     工部尚书汤斌撰 序 拟 御制大清会典序【顺治壬辰七月御试】 朕惟一代之创兴必明一代之制度盖纪纲伦叙千载维同而规模品式累朝各异自唐虞以来典谟大备商着风愆用儆有位周垂官礼具训百工莫不煌煌巨丽於今为昭然道取稽古政贵因时近代惟明本朝所监其设官分职原本古昔权杀於汉而董正之纲维自定员省於唐而职任之贯理甚周禄凉於宋而蠲复之恩礼愈渥宏谟曲算可谓博大精详矣至孝宗秉睿哲之资股肱多忠良之彦於弘治十年诏修大明会典阅六年而告成其後因时损益每进加详制度文为於焉称备使其臣工克遵罔替何难彷佛殷周比隆虞夏哉朕於万几之暇时一披览因念本朝受 命九载於兹而典则不章臣邻罔守朕甚恧焉用是特命诸曹纂辑旧章别类编文分年纪政以官联部署为纲以事物仪文为目同异兼晰而无因革难通之患巨细均该而有本末咸宜之美法则折衷於前朝谟训聿彰於昭代诚至治之良猷实万年之金监呜呼法难明而易昧民难安而易危寅恭协应勿持禄以养交成宪是遵罔纷更而多事使百姓闻令而心服则朝廷无为而日尊百尔君子尚其敬哉世世子孙尚其敬哉 理学宗传序 天之所以赋人者无二理圣人之所以承天者无二学盖天命流行化育万物秀而灵者为人本性之中五常具备其见於外也见亲则知孝见长则知弟见可矜之事则恻隐见可耻之事则羞恶不学不虑之良人固无异於圣人也惟圣人为能体察天理之本然而朝乾夕惕自强不息极之尽性至命而操持不越日用饮食之间显之事亲从兄而精微遂至竆神知化之际盖其知明处当乃吾性中自有之才能参天赞化亦吾性中自有之功用止如其本性之分量而非有加於毫末也尧舜禹之相授受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其为教之目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圣学之渊源王道之根柢也由汤文武周公孔子以至颜曾思孟成己成物止有此道在上在下止有此学秦汉而後道丧文敝赖江都文中昌黎衍其端绪至濂溪周子崛起舂陵直接邹鲁程张邵朱以至阳明虽所至或有浅深气象不无少异而中所自得心心相印针芥不爽盖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变道亦不变苟得其本心之同然则千百世之上千百世之下固无异亲授受於一堂者矣如高曾祖祢与嫡子嫡孙精气贯通谱牒昭然而旁流支派虽贵盛於一时而不敢与大宗同抗盖诚有不可紊者在也近世学者或专记诵而遗德性或重超悟而略躬行又有为儒佛合一之说者不知佛氏之言心言性似与吾儒相近而外人伦遗事物其心起於自私自利而其道不可以治天下国家吾儒之道本格致诚正以为修而合家国天下以为学自复其性谓之圣学使天下共复其性谓之王道体用一原显微无间岂佛氏所可比而同之乎容城孙先生集理学宗传一书自濂溪以下十一子为正宗後列汉隋唐儒考宋元儒考明儒考端绪稍异者为补遗其大意在明天人之归严儒释之辨盖吾儒传心之要典也八十年中躬行心得悉见於此斌谢病归田从学先生之门受而读之其折衷去取精义微言幸承面诲而得有闻焉天下同志读是书者无徒作书观也止由此以复天之所与我者耳吾之身天实生之无一体之不备吾之性天实命之无一理之不全吾性实与万物为一体而民胞物与不能浑合无间焉吾性未尽也吾性实与尧舜同量而明物察伦不能细大克全焉吾性未尽也吾性实与天地合德而戒慎恐惧不能如乾健不息焉吾性未尽也试由濂洛关闽以上达孔颜曾孟由孔颜曾孟而证诸尧舜汤文得其所以同者返而求之人伦日用之间实实省察克治实实体验扩充使此心浑然天理而返诸纯粹至善之初焉则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中和可以位育而大本达道在我矣不然徒取先儒因时补救之言较短量长横分畛域妄起戈矛不几负先生论定之苦心乎陆子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斌惟与天下学者共勉之而己矣 孙徵君先生文集序 昔文中子生隋唐之际佛老盛行毅然以孔子为宗匹夫肩絶学之统其有功於斯世甚大朱子集羣儒之大成其徒传之金华诸子逓相授受至明初制作一代典章率本朱子之敎以是知大儒抱道空山修明六经非一世之业也容城徵君孙先生登万历庚子乡荐与鹿忠节为友以躬行相砥砺居亲丧结庐墓侧於忧戚孺慕中悟心性本原慨然以圣人为可学而至天啓乙丙间大兴鈎党之狱左魏周三君子横被榜掠故交避匿先生独上书枢辅鸣鼓举旛为之鸠衆佽助生死祸福不足动其中其刚大之气复如此时会抢攘保全危城避乱山中隐然负王佐之望徵书屡贲坚辞不应晩年移家苏门声华刋落生徒数百结庐相就其地自姚许之後称再盛云先生於道慎择而约守之发为文章皆躬行心得之余未尝有新奇可喜由其说而持循之人人可以寡过所着四书近指读易大旨尚书近指精义明前儒所未发尝以古今诸儒见有偏全力有浅深要以不谬圣人为归慈湖以传子静者失子静龙谿以传阳明者失阳明儒而杂禅不可不辨苟无致知力行之实徒凭揣摩臆度以轩轾先贤先生之所不与也九十老人晨兴拜谒家祠独坐空斋终日无惰容事物之来泛应曲当浊酒孤灯对友谈学至丙夜不倦自非功深於人之所不见者乌能自强不息如此乎当草昧初开干戈未戢人心几如重寐赖先生履道坦坦贞不絶俗使人知正心诚意之学所以立天经定民彞不因运会为迁移振三百年儒者之绪而为 兴朝理学之大宗其於文中紫阳何如非愚之所能知其有关於世道则一而已矣 蕺山刘先生文録序 蕺山刘念台先生文録十八卷斌奉使於浙先生门人黄君太冲与其孙茂林见示得受而卒业焉喟然叹曰先生之学至矣程朱以来体道之精未有过焉者也盖尝论之濂溪得孔孟之传其说太极图也曰圣人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立人极此中庸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之旨也而论者以为易流於禅吾谓不然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动性之欲也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人者天之心也性者天之理也天理非可以动静言而主静亦不可以时位论泥主静之说而不得其义固易流於禅若昧主静之意而徒事於标末补缀则隐微多疚人品伪而事功无本此乡愿之伪学孔孟之所深拒也程子曰天理二字吾体验而得之又曰学者敬以直内为本朱子曰静者性之真也涵养中体出端倪则一一皆为己物豫章延平师友相传皆是此意其曰穷理者亦穷天所与我之理也故可以尽性而至命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其功也後人失其精意遂至沉溺训诂泛滥名物几於支离而无本王文成致良知之教返本归原正以救末学之流弊然或语上而遗下偏重而失中门人以虚见承袭不知所以致之之方至龙溪四无之说出益恍洋恣肆纵横自如儒佛之籓篱尽撤其流弊有甚焉者故高忠宪顾端文以性善之说救之夫学者於极重难返之际深忧大惧不得已补偏救弊固吾道之所赖以存学者先识孔孟之真身体而力行之久之徐有见焉未尝不殊途同归如颜曾为大宗而由赐师商各得圣人之一体若学力不实此心无主徒从语言文字之末妄分畛域根柢未立枝叶皆伪其所为不越功利词章之习而欲收廓清摧陷之功吾恐言愈多而道愈晦圣贤心传不见於天下後世也先生生文成之乡而与忠宪端文游其学以慎独为宗於天人理气静存动察辨之不厌其详而终以静存为要尝曰姚江之後流於老庄东林之後渐入申韩故择取中庸以复先儒之旧平生於寂寞凝一中发其聪明智虑通籍四十年敝帷穿榻萧然布素其立朝也秉义据经难进易退自曹郎以至总宪前後章疏十上大约志在振肃纪纲敦崇廉节重仁义而薄刑名更欲申明祖制寺人不得典兵预政廷杖诏狱悉当报罢宁人主见为迂阔而不敢贬道以从时宁与执政相龃龉而不敢容嘿以阿世慎独之学以之自修者如是以之告君者如是以之勉寮友诲门弟子者亦如是遭际鼎革拜辞家庙絶粒空山其从容坚定视生死犹日用饮食也观其语门人曰胷中浑无一事浩然与天地同流盖通微达性之学至是而始得所归宿焉植天经扶人纪固吾儒中庸之道非老佛之幻视君亲与乡愿伪学依回附和者所可假借吾愿学者捐成心去故智法先生为学之诚而得其用心之所在由是上溯濓洛关闽以达於孔孟则姚江梁溪皆可融会贯通而无疑矣斌有慨於圣道之失真微言之将坠故不禁娓娓言之 贑州府志序 按贑之为郡处江西上游汉唐以前视若荒服至宋濂溪周子通判州事其时赵清献为守程大中令兴国识濂溪於南安命明道伊川受学焉伊洛文献之传实肇於此文信公亦以守郡建大义兴勤王之师故豫章理学节义冠冕海内而贑郡尤着云然地大山深疆隅绣错奸宄不测之徒时时乘间窃发叠嶂连岭处地既高俯视各郡势犹建瓴非得博大通方威信重臣镇抚其地则闽楚江粤往往多事故前代特命宪臣驻节於郡王文成公授提督专征伐剗平山宼厥勲烂焉及宸濠逆命天下震动公率二三郡守统兵数千旬日之间擒俘宸濠举豫章数千里地归之朝廷岂非重地得人之明验与而文成公学本周程在贑日与洛村善山南埜东廓诸君子讲明良知之学天下儒者以?南为归可谓盛矣?南盛衰既关数省之安危而圣学修明又肇端於此地故其山川磅礴郁积潆回蜿蜒非他郡所可颉颃也予既考阅旧志得其形胜扼塞之要间尝登城眺望见崆峒天竺万峰回合贡水章江双流奔湍北顾十八滩巨石侧立如犬牙森森想见清献疏凿之迹谒濂溪书院修其俎豆信国文成二祠乱後焚毁予移祀书院广集诸生执经揖让於前念典型之尚存思徽音之如在不禁为之低徊流连也独是山川如故风俗渐漓户口消耗赋役繁难选举应南宫试者十二邑仅数人耳何今昔之不同如此是非任旬宣牧守者之责与後之君子抚览兹编尚加意绥辑再见清献之休烈而与贤士大夫讲明性道寻坠绪於微茫以上追濂溪阳明之风知必有洛村善山其人出而应之者矣 劝赈序 顺治十六年归德?雨为灾自夏徂秋烟云惨淡洪流浩浩弥望数百里麦未登塲黍稷弗播睢州地尤沮洳城郭倾圯盖父老传闻以为百年之内所未有也比冬民将扶老携幼就食四方郡司李饶阳符公慨然轸念遍履部内开诚劝谕继以涕泣於是各邑闻命输助麦谷者皆以万计公之至睢也揖知州事戴侯而言曰上天降灾眚於兹土惟我官吏罔获辞咎其曷敢弗钦既又进绅士耆老再拜而言曰诗云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当兹荒岁穷民流离尽矣若珍此豆区之遗倘变生意外安能洗腆用酒而称无事乎衆咸曰唯唯此流离民谁非我之乡里亲戚乃重烦明公忧於是蠲输者立粥场者恐後自城市至四境村镇烟火相望前此民之扶老携幼奔走四方者皆相告来归继而河朔淮泗之民以梁苑为乐土越明年麦登乃止当斯时也予方衔命岭北秋八月请告归里入境睢之父老曳筇趿履率其子弟遮道言公功德曰去年微公我聚已为墟我属已为鱼矣予曰然抵舍则父老又曳筇趿履率其子弟造於庭曰公大有德於我邦父母兄弟惟公之赐春耕夏艺惟公之赐我民何以云报愿为赋诗以纪公功咏而歌之子子孙孙俾勿忘予乃扬言於衆曰公官以刑名职在惩贪纠猾非钱谷抚循之司也然公学有渊源故平日为政察奸惟明去暴惟勇豪民蠧吏窜伏如鼠而疾痛负寃之民若承雨露公方崇教化日进誉髦而课艺之未尝恃桁杨之威也予昔自潼赴贑晤公於杞公为子言刑以弼教非以为教也然书不云乎既富方谷中州自兵火以来家无盖藏民鲜二鬴设不幸有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不知何以御之往者天下常多故矣其先由饥馑频仍县令不上闻藩臬不下询视民间欣戚漠然不关於心以鸠形鹄面之人而催科是问於是民始忍以父母妻子所仰赖之身而自弃於盗贼夫养不遂则教不兴教不兴虽有臯陶为士亦不可以理此予鳃鳃然不能已於怀者噫以公言观之可谓识治之本矣予既感公之德又重以父老之请乃拜手顿首而为颂曰岁在己亥商羊告灾梁园千里苍茫莫开麦禾云腐蒲苇塞路耒耜高悬争网鲂鲋夜吼蛟龙庭游凫鹭苦雨名篇愁霖缀赋惟公曰嗟惟我赤子兵火余生何以堪此乃檄守令予亲履野时驾轻舸时乘羸马臯陆渟泓旌旗潇洒八邑咸临至睢之下呼尔冠绅拜手广厦毋吝尔有哀此?寡绅士合言惟公之命惠我惸独敢不敬听乃输仓箱乃助釡甑??子遗室如悬磬闻公之命交手相庆庐幕周旋炊烟缭绕左餐右粥歌呼昏晓我公之归云霞缥缈淮泗河朔民欣再造何况宋州敢忘拜祷春尔条桑秋尔涤场我公之功高山苍苍烝尔祖妣洽尔邻里我公之功河水弥弥 睢州志序 睢州处?宋之间壤地不过百里而春秋诸侯会盟战伐与汉唐攻守之迹往往在焉至宋为神京左辅称雄郡明代文物声明甲於两河及其乱也锋镝日闻受祸倍烈盖地处中原之冲世治则冠裳辐辏有故则干戈相寻势使然也余少时好从长者访求郡中故实壬午兵火之後继以河决故家遗书一朝俱尽後於河北得李司空旧志手録以归吾友吴君冉渠博学好古又购得嘉靖间上党程公本手自校讐网罗近事捃摭遗文功未告竣会中丞贾公有修志之檄郡守取其稿以应仓卒付剞劂金根帝虎之譌触目皆是田赋源流未详山川古蹟遗脱附会为多名宦事实寥落人物自汉魏至宋元名臣高贤表表史册者姓氏湮如入明以来理学勲业忠节文章彪炳?内久列一统志者皆仅於选举表中一见姓名而已使後生末学至语及先辈行事茫然莫知所从来何由闻风而兴起乎大者如此若幽贞之士孤嫠之懿沉埋於荒谷庐井者又不知其凡几也余知非冉渠定本林居日久桑梓掌故闻见渐熟参稽前史蒐猎散佚复寻访父老而折衷之不敢自名州志分为数帙曰睢阳耆旧传曰风俗志曰遗事考至理学则附入洛学编藏之箧衍久矣云安程公閲志病其譌陋不以予空疎无似委之重加参订余惴惴以不克胜任是惧时冉渠已归道山从其令嗣摉索遗稾更发予敝笥而检阅之核伪黜浮远不遗而近不滥时当溽暑楗户终日目涉手抄汗流接踵较旧志事增十之五六仍旧定为七卷公一一裁定遂蠲金授梓余於是益叹公之大有造於睢也睢之为州城郭辽廓土田军民绣错赋役丛杂壤多沙卤黄河之患频仍民寡蓄积一遇水旱道殍相望且界连曹卫奸盗易滋经画调剂匪易语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师此编粗定後来者不须旁询掾史而因革法戒一展卷而得其大略岂特一二世之利哉吾又因之有所感矣前代吾州盛时世家耆硕缥缃充栋操觚之士比屋而居自嘉靖以来百有余年未闻以志为任者独赖刘教谕人物一编存其梗概於郡事则未详也今公於戎马倥偬征输孔亟之时毅然为之岂不诚识治要君子哉愧余謭陋寡闻且随缮随梓不暇广质同人舛误缺漏?所不免博雅君子覆加增润以成一郡之典则兹编其前驱也夫亦实余之所厚望也夫 孝经易知序 孝经注释笺注凡数百家近惟新安吕忠节公所着本义大全最称详备吾友登封耿逸庵先生家居讲学复着易知一卷其言简而尽明显而精切与忠节所着互相发明诚後学入德之津梁也古昔盛时人重伦常家敦仁让故风俗朴茂治道还淳太和之气洋溢宇宙挽近之世教化不明本实不敦殚精竭思皆枝叶浮华虽名誉动人而本心已失象山有言亲师取友为学力行皆从好事中来故虚而不实此言切中学者病根而吴中为甚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於孝朱子少年读孝经题其上曰不如此便不成人孟子曰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几希吾人奉父母之遗体当思父母生我之身无一体之不具生我之心无一理之不全何以保守成其为人不至放失沦於禽兽此不可不深长思也自学路久迷陷溺日深重以侈靡之习淫佚之说功利之谋所知所行皆人欲而非天理夜气之良偶一醒悟真堪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己者奚暇雕绘浮藻驰求声誉乎天下万善同出一原人能孝则事君必忠事长必顺交友必信居官必廉临民必寛故事君不忠非孝也事长不顺非孝也交友不信非孝也居官不廉非孝也临民不寛非孝也进而言之暗室屋漏一念自欺非孝也应事接物一念怠斁一念刻薄非孝也事亲能养矣而未能养志知从令之非孝矣而未能谕亲於道养生送死尽礼矣而未能事死如生事亡如存其孝犹为未尽也故事亲事天一道也尽伦尽性一理也孝之道大矣哉诚能尽孝之道则精义入神参赞化育不外是矣一人尽孝则一家化之一家尽孝则一国化之推之天下皆孝子四海皆仁人则民气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尚何忧治道不唐虞风俗不三代欤 刘山蔚诗序 尝闲诗者心之声也尚书曰诗言志孔子删诗三百而蔽以思无邪之一言此千古论诗者之宗也骚雅而後言诗者无虑千家我所推重独靖节少陵耳靖节真怀高?箪瓢宴如盖置身羲皇以上而不知有汉魏者也少陵间关氛祲曾无虚日而感时忧国忠爱纒绵即一饭一吟不忘君父故我谓思无邪一言惟二子足以当之即以之续三百篇可也近代空同大复振衰复古为风雅凖的或慷慨豪岸或俊朗风流实各肖其性情纠弹戚畹中夜悲歌抗表阊阖脱屣簪绂浩气清风至今犹可想见於长歌短咏之间故二子者犹得靖节少陵遗意中州为空同大复之乡苏门浚川诸君子先後主盟词坛吾意今日必有能似续风雅者求之同里而得篑山田子焉又因田子而得商丘刘子山蔚焉山蔚温粹冲远尝隐居南村疎篱竹迳焚香吟咏声琅然达户外独与篑山往来唱和无间也余从篑山处见其诗舂容藴藉如朱弦疎越不作衰草寒蛩之响而天真烂漫深有得於言志之义絶非雕绘纂组佶屈纎巧者比吾信其能继苏门诸君子而复见空同大复之盛者也夫靖节少陵当时词章瑰丽树帜艺林盖不乏人然或驰情富贵濡迹风尘康乐摩诘未免遗恨二子穷愁着书志意皭然声名独翺翔云汉星日之表石门辋川旧蹟具在後人过之岂能与栗里浣花同其歆慕哉山蔚孝友敦行乡党无间言其性情有大过人者自此益加砥砺感遇莫移其志拂逆莫动其心蓄焉畅焉肆焉择焉且欲己之而不得焉比兴?托自合三百篇之指归靖节少陵何难千载辉暎乎山蔚将刻集问世托篑山索余一言余不敢以固陋辞因为序之如此 蔡氏族谱序 昔三代之时多世臣因生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子孙世守其家数千年不忘其所自始太史公之着史记也公侯传国名曰世家亦其遗意也魏晋以来九品中正之法行而世族益重王谢顾陆盛於江左隋唐崔卢李郑号为右族至为天子所称叹然其初类皆有公侯将相名声显赫所谓贵其姓者也其後则皆以姓贵耳自辟荐科举之政行天子所与共天下者皆诵习孔孟之徒故旦白屋而夕朱户则其贵不在世族而在诗书然又有官跻崇要而後世不欲闻其姓字或宦途颠顿甚至终处岩嵁狎鸥鹭而操薇芝者名震霄壤则贵其姓又不在官爵而在德义矣蔡之先出於周文王蔡叔度既迁其子胡率德改行周公举以卿士复封之蔡尚书蔡仲之命是也後世往往为将相名贤史不絶书如中郎之博艺也子尼之雅正也君仲元应之教也端明之政事文章也季通父子与介夫之学皆照耀古今矣睢阳之有蔡氏也自元季始也世多名人济南司马两公父子相继登巍科济南清介刚果治行为海内第一司马丰功伟绩在马端肃许襄毅之间云中兵变谈笑而定之着在国史班班可考也下此若怀宁君之执法却贿雁峰君之躭精着述馆陶贑州二君之齐名文苑此予得之传闻者也月宾悬圃两君之文章才艺藴藉风流则予所亲炙者也然则天下之言蔡姓者必归重於睢阳而睢阳世家亦必以蔡氏为重岂无故欤鴈峰君始作族谱乱後失散我师茂翁先生穷摉博访得其原稾续成之姓源世系茔域各有图先世之有闻者为家传女子以节着者为外传诰勅祭葬碑铭附焉可谓彬彬然详且备矣手録一帙命斌校正斌既素仰济南司马之德业而又有感於怀宁诸君之贤与中郎子尼诸君子相辉映也且我师采购之勤纪述之精皆仁人孝子之用心不可不亟表章故举人之所以贵其姓者以告後之人焉後之子孙观斯谱也尚思绳其祖武勿堕家声以无负我师之志则孝矣 唐成斋制义序 吾尝谓六经之文体制回别而义藴无穷千万世文章不能外焉下此如老庄荀列申韩之书屈原宋玉之骚赋汉两司马董仲舒刘向扬雄唐宋韩柳欧阳苏曾之文章方其书之未成也天下固不知有如此之文也及其既成而出之虽纯驳不一皆为天地间不可磨灭之文何则其学有本而发之性情者真也人必有真性情而後有真学术有真学术而後有真文章若徒剽窃模拟虽穷极工巧终为陈腐归於澌尽泯灭而已譬之草木种种花实各不相肖皆含造化之生气剪彩为之何足贵也自有制义以来守溪荆川典型具备当时之人固不意其後之有鹿门震川也鹿门震川变而之古浩气逸情笼络一代不意後之又有正希大士也数君子者皆负孤特无所附丽之志而又深以数年之学故其文能自树立不谓前之人已极後之人遂无以加也近日士子不务为有本之学专一剽窃摹拟入书肆购决科之文数百篇闭门而诵之又择其庸腐纎靡者以为式左割右撦幸而获第取其所揣摩之技镂板布传後生又从而效之所谓太仓之粟陈陈相因朽败而不可食而天下几无真性情矣予方然忧之而成斋唐子以平日所作制义见示读之见其磊落宏肆脱去畦迳於古人之法无所不备而欲摘其某字某句为蹈袭某书某篇者不能也其能继正希大士而远绍王唐归胡无疑也成斋操履端洁於人不妄交见事之乖於义者必正色争之司李抚州持法明允决大狱伸理沉寃不畏强御卒以直道获戾贫不能治装士民争为居停及归杜门穷经课里中子弟选定古今文手録成笥布衣蔬食茅屋数椽不能蔽风雨泊如也是其性情有大过人者故为文能自运机轴不屑屑随人步趋而自与古人法度黍毫不爽诚有其本也吾又因之有所感矣富贵爵禄贤者得之固多而不贤者得之亦复不少若天之所不甚爱惜未尝择人而与之也独於文章不轻畀人故往往有享高爵厚禄声势赫奕足以震动一世而求一言之几於道者无有也成斋之文如此而不能博一第甫仕即蹶轮囷抑塞殆终其身而抚之人歌而思之乡党後进无少长皆知有唐先生也彼贵幸一时茫然无所自恃者视成斋为何如余序成斋之文而必原本六经及历代子史大家者诚见文必有本而後可传更望成斋勉之不仅以制义传也则庶乎不负天之所畀也已 黄庭表集序 戊申遇黄庭表先生於锡山以所着忍庵集数卷见示当是时吴中文章家方以声华浮艳相高而先生独原本经术以古人为绳尺心窃重之後十年同应 召至京师有明史之役遇休沐辄相过从遂得尽读其近稿益叹先生之学大而有本非时贤所可颉颃也窃谓学者为文必内本於道德而外足以经世始不徒为空言可以法今而传後否则词采绚烂如春花柔脆随风飘扬转眼萧索何足贵也西汉儒者湛深经术不为百家所惑莫如董江都通达治体议论深切於事情莫如贾长沙而好为淫靡绮丽之辞不根据理道莫如司马长卿此固人所易辨非甚深远难知者乃韩退之号称知道而叙述古今文章之盛自孟荀屈庄以至相如扬雄之伦详矣而贾董曾不一及焉何欤宋儒以退之为文人之雄未可言知道其殆以此欤夫相如之赋义在讽谏有为而作君子犹有取焉若近世自命作者轻俳浮薄摉集稗官野乘繁淫怪诞之辞妃青俪白补缀成篇其意可数十字毕者率衍为千百言而不休徒以示我之高才博闻为譁世取宠之具将古人立言之体荡然无复存矣安能望相如之眉睫哉今观先生集中图书象数之奥性命理气之微阐发几无遗藴礼乐兵刑漕渠水利盛衰沿革名物度数无不究极原委期凿凿可见诸施行其斯为体用兼全之学也乎其为文也醇雅而不冶简质而不繁谨严而不夸吾不敢知其於先儒何如要之为董贾不为相如有断然者先生操履端静虽出入禁林官称侍从而所居委巷版门竟日无剥啄声凝尘蔽榻寂寞着书刻苦要眇如穷愁专一之士盖其志量远矣其人如是其文亦如是是岂可伪为哉 西涧集序 予往在长安晤王去非於慈仁僧舍得刘子道力刻诗一卷余与刘子生同里交游颇久而未知其能诗窃叹天下恢奇不羁之人虽久与处犹未易尽识如刘子者往往然也及予自岭北归里日偃卧茅斋交游鲜通问者独刘子时时过从欹竹数竿松隂满迳谈诗竟夕歌声萧然振林木刘子巨族家故饶少遭丧乱不事家人生产遂贫落笃好吟咏庭户牖榻题墨几满家人或诮让之曰此何物曾不足以供饔飧刘子怡然不为少变也家既贫达官贵人鲜称誉之而刘子负嶔崎历落之骨亦耻与达官贵人游时扶杖孤往徜徉自放焉或谈及仕宦纷华田庐货财昂首云霞弗屑也噫今天下身世通显者莫不自托於歌吟声咏沾沾以为能而胷怀龌龊往往以半亩数椽争竞不息宜乎刘子之以白眼当之矣今刘子闻东南多佳山水波涛汹涌峰峦峭峻将扁舟於采石九华之间而肆志焉乃集近诗命余叙之余以江上往来多隐君子必有知刘子之诗者故不具论论其为人大略云 杨彭山春望词序 京口形胜甲东南金焦北固其名特着故画舫篮舆日萃其下而未有知所谓杨彭山者是山也虽无奇峰危巘深磵絶壑之观然登其上而三山云树环翠如屏长江汹涌风帆隐见与润州城堞楼橹烟火十余万家无不近在几席俯仰指顾亦登临之胜槩也特其名不见於山经舆志故骚人之游屐不至即或至焉而文字不足以发之世亦莫得而传焉则山川之幸不幸岂不以人哉戊申三月董子文友来自毘陵与何子雍南程子千一偶登此山乘春骋望各赋诗十章曰杨彭山春望词二子皆以诗文擅名当世其词虽记一时见闻所及而江山形胜如指诸掌吾闻京口盛时名家巨族竞选山水靓冶之区治园亭台榭极四时游览之娱自海艘告警山川如故风景顿殊三子怀古睠今感慨系之宜其词之婉丽而凄怆也夫天下幽岩邃壑徒为樵夫渔子所栖游者多矣此山南望则米元章之遗墓在焉其西则昭明太子读书处也风流文章彷佛想见其人何从来游者篇什零落乎此诗流传於世吾见寻奇探幽者诧为奇闻异蹟必将载酒登高穷极眺望墨版淋漓侈为游览盛事四方闻而不得至者与金焦北固同入梦想也故我谓仙宫佛窟士女缤纷不可言游游杨彭山者自三子始书此所以庆此山之遇也 雪亭梦语序 雪亭者莲陆魏君侍徵君先生於夏峰自名其所居之室也梦语者记其所闻於师与夫读书有得之言以自考也莲陆受业先生之门三十年中频遭丧乱患难与共及先生迁夏峰莲陆自山右辞官而归率间岁一至每至必留数月後构屋以居为先生订正年谱白雪盈山孤灯午夜上下古今视千秋如旦暮故及门问答之语莲陆为多庚申秋余卧病燕邸君自上谷策蹇来晤见余绳牀破被数椽不蔽风雨慨然曰此犹见雪亭风味因出梦语读之余病为之顿减京师繁嚻余寓斋居闤闠间车马之声不絶而门内数日无一足音苍苔满迳槐落凝阶独君时披户入扫败叶煮苦茗君或携酒至则相对陶然共酌而梦语首章叙豫章延平结茅水竹象山白沙阳明念庵山居静坐故事又叙一峰留客荆川青衣布履卧处惟一板门以为诸君甘贫乐道守孔顔家法余因自念壮岁归田忽忽二十年虽从游夏峰亦尝设榻雪亭与闻绪论而因循玩愒无所成就今年逾五十奉 召史局汗青无期惟杜门絶应酬稍存山中面目视君萧然世外不及远矣故读梦语辄废卷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有以也今衰病侵寻行将乞休与莲陆相约以余年证明师门宗旨无忘雪亭夜坐时青松白石实闻斯言 西山唱和诗序 宋子牧仲游西山归示余诗一卷而属为序余谓山水文章恒相因也谢康乐赤石麻源诸诗冈岭谿涧松竹猿鸟读者历历如见元次山道州诸诗柳子厚柳州永州诸记亦然独怪终南去京兆为近唐世号多诗人游南山诗彷佛康乐元柳者殊不多见也岂士大夫身处京华日仆仆缁尘遂不暇穷山水之胜与抑或萦情圭组不能心迹双清虽游而诗亦不工欤牧仲官西曹称繁剧更尽心职业尝争疑狱数大案似不暇游又清羸善病而乃於休沐之顷呼朋携子极登临之乐其诗与康乐元柳不必尽同要之萧闲淡远无长安贵游繁嚻气习披览一过烟云杳霭缭绕几席间信牧仲於山水文章有深情也余入京师且数年埋头史局忽忽无意绪每薄暮下直信马垂鞭望西山暝色辄凝目久之而不果一往今序牧仲诗余滋愧矣 王似斋诗序 诗以言志而杂出於贞淫正变上世采之以观风尼山删之以垂教诚谓本於性情而足以风化天下耳後之作者非不研思构彩穷姿极情或尚高华或开奇奥要於风化亦有补否王子似斋辛酉科余所取士也承其尊人慎斋家学出其绪余发为诗歌拟古怀亲送弟忆昔诸篇温柔敦厚最近风骚以为诗也是名理也以为理也是象趣也求之也近而即之也远岂徒研思构彩穷姿极情而已哉近时取青嫓白与夫险仄僻抝者尤不可同日语矣努力自爱振起颓风不无厚望世其可仅以文人目之乎 送魏莲陆归保定序 昔孔门诸贤惟顔子最为好学孔子称之曰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而不言所乐何事及观喟然一叹然後知顔子之乐真有不能自已者区区贫富得丧不足以易也孔子生平心得弟子不能传而孔子传之自十五志学至七十从心所欲不踰矩固夫子自述之年谱也下学上达知我其天与夫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亦即夫子自传之像赞也孔子与颜子相知最深所称终日言而不违者也而鲁论所载与顔子言者寥寥岂其微言妙义门弟子不能尽识而顔子独能默悟神会欤因叹圣人之文义藴宏深而喟然一叹一圣一贤之精神至今犹在天壤也吾师夏峰先生平生大节伟然其气力足以砥柱两间而细行必矜小物克谨所谓豪杰而圣贤者也其自述日谱凡日用动作与应事接物纎细必书虽患难流离人事繁沓未尝一日稍废晩年造诣益精默契神化超然独得非先生不能自知也莲陆魏子从游日久庚戌冬自上谷来苏门先生以日谱授之使删定焉雪夜挑灯中宵不倦炉火既烬丹铅未休余以胃病未得共事明年春将北归贻书属余校正余何敢辞独念莲陆才大而养之以静学博而守之以约尝刺晋之大州搜访隐遗折节下士去官之日匹马双僮而已世俗升沉得失无足介其胷中者後日为师门顔子必莲陆也谱中所载八十年来躬行心得历历可考莲陆定有得於精神意气之表未可以言辞形容者矣昔朱子与吕成公辑近思録於寒泉精舍至今过者必徘徊想像其处我观後之游苏门者亦必将访问魏子删述之所低回流连而不能去矣於其行书以送之 送宋牧仲分司贑关序 戊午宋子牧仲以秋官尚书郎视榷贑关於其行也同朝士大夫赠之以诗至盈卷轴余於宋子姻友也适应召来都下不可以无言贑州居江广之交地号僻远往时榷政以通判领之岁时报成数而已後用言官议改部员以重其任军兴以来岭海多故戈鋋纵横於蛮洞瘴谿之间估客冒险往还其难十倍於承平时今国储告匮饷需孔殷而商旅之难如此牧仲兹往其所以裕国课而恤商困者可不加之意乎然此固牧仲之所优为者也天下事莫患於因时苟且而无真诚之意动辄曰时不可为也事多掣肘也牧仲之在刑曹一副郎耳每虑囚必细审其得罪之由察其情伪稽之律例有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俱无憾之意有不合者动色力争即丰镐旧臣亦谅其真诚改容而敬礼之虽不能尽如已意其所全活者亦多矣今其视榷也由司寇推举 天子临轩而遣之授以专勅其体为京朝官与督抚藩镇不相辖也非若部郎之多旁掣其肘者也吾尝谓司榷政者禁胥役之需索信放关之期会则商不病杜豪强之夹带絶权贵之请托则课不绌而其要在律已严而综核慎此皆牧仲之所优为者也而余之所望於牧仲不尽於此焉人身之所重者元气也国家之所重者人才也古人宦辙所至必以咨访人才为首务其所为人才者非词华藻丽驰声艺苑之谓也必经术足以明道才略足以匡时有精苦之志有沉深之谋此其人必不欲以浮华显往往在深山穷谷可以遯世无闷或浮湛人间落落穆穆非得其同志则不能相求也西江自宋以来名臣大儒不可胜数今岂遂无其人乎余昔参藩岭北属有军旅之役事定而疾作请休归里宁都有魏冰叔兄弟与彭躬庵邱邦士方读书易堂余知之未暇入山一访亦以诸子深藏交修不求闻於世余尔时虽粗知其姓氏未能悉也今得读其所着书想见其为人屈指当日已二十年矣河山阻修光隂荏苒惟有浩叹而已天生人才无间古今往者已矣来者未可量牧仲更从冰叔益求知所未知焉勿如我之过时而悔也还 朝以此为使归之献则牧仲之所以报国者深矣 送汪检讨奉使琉球序 国家威德诞敷臣服万邦大荒之外日月之所出没罔不梯山航海贡琛献贝象胥之传译为劳鸿胪之赞引不给琉球为东南岛裔奉职尤谨自定鼎以来朝会之使数至康熙二十一年中山王世子遣陪臣来请袭封天子嘉其守礼惟谨下廷臣会推可使者以名闻佥曰检讨汪某学行足称仪度俊伟以充正使必能光照下国 天子曰可赐麒麟服玺书金册临轩遣之汪君既受命上书陈使事皆所以昭 圣德重国体 优诏悉付所司余方与汪君载笔史局晨夕共事今一旦乘传出都宣布 天子威德於海外万里之邦公卿大夫相率饯焉余何能无一言以赠窃以圣人论士必曰使於四方不辱君命春秋大夫如叔向子产之徒皆以辞令增重邻国夫友邦聘问当时犹难之至天王使於侯国必大书特书诚重之也而二百四十二年无贬词者盖鲜焉按史称琉球植棘为籓以盈虚为晦朔以草木为冬夏隋唐以後屡兴师讨之宾服无闻至明初不烦军旅辄遣子弟读书太学策名朝廷彬彬为守礼之国岂非文德来远之效哉今国家湛恩汪濊不宝远物而汪公学古通今识体得宜尤长於辞令廷臣此举为得人矣夫叔向子产皆以博物着闻世固未有学无本原而能专对不辱君命者也以汪君之学兹行也必能使其国君敬信而悦服上以增 天朝之重而益坚其服事之心且使环海後至诸国不烦楼船横海之师而闻风景附稽首来享後世传之为奉使者所取法焉君之功亦伟矣哉余株守史局汗青无日因念司马子长周游天下归而作史记然犹未至海外也君涉海万里而至於其国波涛浩淼极天下奇诡瑰玮之观非仅仅空同江淮会稽禹穴者比归而笔挟风云上下千古当有过於子长者余与同人执笔以俟之 惠母陈太君七十寿序 余与长洲汪钝翁先生同直史舘因得见其所与游者而惠元龙称最贤云元龙博学高才为文章有榘度交游多名公卿顾独时时过余邸舍论文常至日昃不倦将南归持钝翁所为母陈太君寿文示余再拜言曰吾母年七十游子入京华欲有得而归以为母荣也乃今葛衣敝屦持残书数卷登堂问起居外愧无以为母欢吾母高节淑行与吾师同里閈知之为悉敢邀惠得君一言以慰吾母庶几为游子进一觞焉是君之赐也余既雅重元龙又嘉其意殷恳展卷读之既毕而告之曰太君之德盛矣然元龙欲慰太君也交游中名公卿操文章之柄者衆矣迂拙穷老不合於时莫余若也何足为元龙重且自圣贤之学不明而功利之习日炽父兄之望子弟者不越富贵利达使子弟登高科跻膴仕舆马赫奕宾从杂遝遂快然自鸣得志不暇问所从来盖世俗之陋久矣妇人当尤甚如此则元龙以不遇归即携名公卿文章数十轴日诵太君之前有拂然不乐耳况迂拙无用於世如余者乎乃今观太君则有异事姑孝谨滫瀡必亲又有樛木逮下之德斯已贤矣前明之季劝太翁律和公曰时事可知公能师伯鸾高义妾请椎结布衣以从遂偕隐龙山东渚躬自操作不谓尤难乎夫妇人盛年则以贵显望其夫晩年则以贵显望其子人情也太君志行如此若不知人世有富贵利达者岂以其子登高第舆马赫奕夸耀闾里为荣乎元龙其可以无愧然吾谓从来母子之贤亦交相成也有陶母截发而後侃功业聿着於晋代有欧母画荻而後修文学冠於宋室此有母以成其子也然必有侃之功被八州而後陶母之截发始显有修之德重三朝而後欧母之画荻始闻是又有子以成其母也太君之所以教元龙者余未及闻然即其劝勉太翁者观之谅必有在富贵利达之外者既已无惭於二母矣元龙其益勉之元龙博学高才誉望隆於时贵显行有日矣他日立朝着当思有所建树无愧陶欧则所以寿太君者仍在元龙而不在祝颂之纷纷也请以此言告之太君或亦开颜而进一觞乎 徵君孙先生九十寿序 康熙癸丑徵君孙先生寿登九十嘉平月之十四日为悬弧之辰睢阳门下士暨平日私淑先生之教者若而人将渡河称觞於兼山堂下斌再拜顿首而言曰人生百岁为期先生年踰耆耋步履轻翔神完而气固着书未尝以寒暑辍弟子执经请益者趾错於户应答终日无倦容窃念自古九十好学弗衰者卫武公而後不过数人耳先生之寿殆天之有意斯文与夫寿者假百年以为万古者也道体流行万古不息非人则道无所寄非圣人则道无以行非天假之以年则圣贤凝道之功或未能深诣其极而造化之流行於万古者不能尽属之於我故此身者百年之物迨功力积深充实光辉上继往圣下开来学则百年而万古矣孔子以天纵之圣自十五志学犹必至七十而始能从心所欲不踰矩也道无止境则学亦无止境使更假以年必有日进不已者特後之学者亘千百年不能证取从心不踰矩之真境况能知其进此者乎使孔子年未及七十而止则後人必以知命耳顺为学问止境矣使顔子而有夫子之年则所谓未达一间者其终於未达欤夫寿之可重也如此哉先生蚤年濳心濓洛之学以孝亲敬长为根基以存诚去伪戒惧慎独为持要出门定交与苍屿廓园蓼洲诸君子议论往复以砥柱中流自任浩然之气百折不回会璫焰炽张诸君子并罹鈎党平日交游身都通显者皆闭户扫轨噤不敢出一言而先生独不避虎獶力为营救当其时岌岌滨於难矣而卒恬然无恙也今气运剥极而复 兴朝定鼎崇儒右文先生读易百泉韬光敛耀静悟渊思德益卲而学益邃徵书岁下纁帛屡贲岩阿至朝虚祭酒之席以待而先生凤隐愈高公卿藩臬拥篲到门执弟子礼先生与臣言忠与子言孝鲑菜苦茗常至更阑灯炧犹娓娓弗倦或千里书札问难为之条分缕析无不人人各得其所求有初接者才品高下即衡量不爽与之言论辄中隐微若久与处洞悉其生平者即秦越人之视病不是过也回视数年前学问必有日进月长可自证自勘而非他人所能识测者矣今天下理学蒸蒸而起詖行淫辞之习渐以消磨谓非先生倡率鼔舞而然欤盖昔年处运祚之终而今日当风会之始处其终者与羣贤声应气和不能奏廓清维挽之功当其始者硕果独存灵光巍然千百年正学之传手辟蚕丛而立登康庄固知天之厚予大年者真非无意也卫武公耄年进德淇澳抑戒之诗风雅传焉先生结庐衡门与淇澳百里而近请以金锡圭璧之章为先生一侑觞焉是为序 募建六忠祠序 睢城西门内旧有六忠祠祀唐中丞张公太守许公以南雷姚贾四公为配庙貌赫奕春秋官属奉祭惟谨壬午黄河决城祠没於水後土人窃其地改建尼庵六公栖神无地过者凄怆於今二十有余年矣唐自禄山犯阙明皇西狩令狐潮尹子奇辈鸱张梁宋间名城巨郡望风纳欵者恐後张许二公独率二千残羸之卒凭孤城遏三十万之强敌以保障江淮其精忠大节至今八百余载天下学士大夫以及牧?耕夫皆能道之吾州在唐为睢阳属邑张公初守雍丘移军宁陵许公以睢阳太守迎入则我州亦张公所往来提戈挥兵处而庙祀不立烝尝无所甚非所以妥侑忠魂曲奬人心之义也况迩来琳宫梵宇所在金碧庄严而六忠祠无议及者左道日盛大义不明有心世教者不禁为之长太息也今文学黄君於旧祠之西施地一区谋建飨堂三楹重门两庑期复旧观但力薄费繁尚赖羣公共成盛事人伦天道明训昭垂凡具秉彞应有同志务俾规模闳敞俎豆一新荐绅襟裾登堂拜谒见日星之常存凛英魂之如在四方君子轩车过之亦知吾州人士识所重轻不至崇异端而忘大义也 贺王叔平进士序 余少时闻先大夫言柘城雪园王先生今之大人君子也心窃向慕之及通籍後先生为御史按两浙余见於睢阳邮署先生握手与语娓娓不倦所以训勉之者备至出所着传习録定志诸论及诗文数十帙见示余受而读之不敢忘前年遇先生子叔平於商丘气度浑金璞玉不自矜饰居然有道之容其所为文高洁简练得大家之遗余窃叹贤者之後必大於先生益信矣已酉叔平举於乡明年成进士里中亲知将修羔酒之仪而问言於余余不佞年来於世故酬赠之文谢絶久矣顾以为少时知敬爱先生亲聆謦欬二十余年矣今幸见叔平捷南宫何可无一言以贺夫诸君以为一第足重叔平乎自有制科以来登高第者何限也然有布褐终身而风采照耀今古或身跻巍科而碌碌无所表见二者其为人轻重何如也从来言道德者必推濓洛关闽五先生中濓溪伊川未登进士明代理学推薛王陈胡四先生而白沙敬斋亦未登进士可见甲第者特士子致主行道之阶而非所恃以不朽者也何足以为叔平重吾之所以重叔平者亦曰能法雪园先生而已矣先生之令交河也畿辅近地值貂璫纵横之日他人皆束手不敢施为先生独毅然不畏强御核地亩清邮传弭盗省刑治行最着及入掌柏台正色端笏议论侃侃按辔所至奸弊杜絶尤孜孜以延揽後进讲明性学为务自浙东归舟中惟图书万卷而已叔平学行得於过庭者久於书无所不读而能守之以谦於海内名士无所不交而必归之於正自兹以後必能举先生之所蓄而未发者措之天下矣是可贺也吾闻先生之学以王文成公为宗文成良知得於真修真悟当其折权党於方炽定大变於呼吸无非良知之妙用羽书旁午讲书不辍是岂勉强者能之乎彼山农汝元之徒剽窃影响张皇自恣卒来世人之讥夫文成平生行事皆可对之天地後之人果能彷佛万一焉否也叔平承先生之志进而取法文成必能躬行心得一洗世儒之陋今见用於时天岂有意斯文乎是又可贺也余受先生指诲稍知端绪今之所以期望叔平者亦所以仰答先生之意也若侈扬家世门阀之盛徒为谀词而已则吾岂敢 送徐电发序 徐君电发以徵辟官禁苑文章诗赋在香山涪翁之间常请假里居门庭萧然还署未匝月遽谪官去同朝士大夫多太息赋诗以赠其行余方病杜门谢客不能出郊一送又怔忡不能为诗无以为电发赠乃强起邀至小亭酌酒而告之曰人生岂必以一官为重哉古之贤者宦迹落寞而声名表表於後世者衆矣如君之才固不以官之崇卑论也吴中山水清妍多隐君子君往从之相与究性命之微探濓洛之旨必将敛华就实超然自得道德之归有日矣岂止以文辞擅长乎余违夙好潦倒中外精力颓然而势不能遽去即幸而得请而旧学荒落无所进益百年碌碌良可叹也人生绌於此必伸於彼君不得志於时矣必有闻於後君其勉之电发曰诺爰书以志别 汤子遗书卷三 [book_title]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汤子遗书卷四     工部尚书汤斌撰 记 乾清门奏对记 康熙二十二年三月三十日 上御乾清门【斌】侍直 命録平日诗文进览【斌】奏近因纂修 两朝圣训及明史所作诗文甚少 上曰即旧作亦可四月初九日【斌】遵 旨进所着文十篇诗十首 上召至乾清宫阅首篇籍田颂肃然改容曰此 世祖章皇帝时事汝为庶吉士时作乎【斌】对曰是次阅十三经注疏论二十一史论至春王正月辨 上命敷陈大意【斌】对曰春王正月四字春秋本自明显後儒议论不一有言周改月兼改时者有言改月不改时者有言时月俱不改者臣以春秋本文断之时月俱改之说为是如冬十月雨雪二月无氷在夏时原不为异又僖公五年左传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日南至者子月也此改月改时之证也胡安国言夏时冠周月臣以为不然行夏之时圣人平日论道之言春秋者圣人尊王之书以夏时冠周月非为下不倍之义 上颔之又拟汉以禁囿假贫民举直言极谏之士诏上问此诏何为而作【斌】对曰此汉元帝时事臣散馆时世祖章皇帝御试以此命题臣蒙 恩授检讨之职又 命述学言篇大意【斌】对曰自周子至朱子其学最为纯正精微为儒者标凖後学沉溺训诂殊失程朱精意王守仁致良知之学正以救末学之流弊但语多失中门人又以虚见承袭致滋後人之议臣窃谓先儒补偏救弊各有深心愿学者识圣学之真身体力行久之当有自得徒竞口语无益也 上复颔之潼关城楼刻诗记睢州儒学记嵩阳书院记贑州府志序 上一一览讫诗十首逐字看过至末首有年老才将尽忧多道转亲二句 上伫思久之曰何谓忧多道转亲【斌】对曰臣幼遭乱离半生在忧患中尝随事体认於道理转觉亲切诗词朴拙不胜惶恐 天颜和霁从容顾问晷刻频移 圣主优礼儒臣为 国家重事微臣才力短浅无由报称愧且惧焉 睢州移建庙学碑记 睢州儒学旧在北城濯锦池上明末黄河决城遂沦於水有司权奉先师主於城南民舍地甚湫隘殿庑之制不备堂斋皆缺诸生无所肄业屡议改建以财用匮乏莫有毅然任其事者康熙十年知州事程公始至虑无以兴学育才仰承 朝廷德意期年政通事简乃相庙东有地据冈面阳水环如璧羣情咸合州之荐绅诸生量力捐助先建大殿次及两庑戟门棂星门各如制明伦有堂啓圣名宦乡贤有祠树以崇坊缭以周垣位序丹雘应图合礼其相规制稽出纳久而不懈者学正魏君也既讫工公率乡大夫士行释菜礼而属余为记余不获辞乃言曰修学有司职也诸生之游於斯者亦思所以为学而求进於古人之道乎抑徒饰文辞溺训诂冀苟得利禄以夸耀一时已乎夫朝廷庙学竝建固期学者以圣贤为宗也夫圣贤之学其要存心而已存心者存天理而已微而不睹不闻显而人伦日用皆天理所在也尧舜禹之相授受必致辨於人心道心之危微孔子十五志学至七十始从心所欲不踰矩然则圣人之异於人者惟在朝乾夕惕自强不息遂至与天为一耳成汤文武之为君臯陶伊傅周召之为臣以及顔曾思孟诸大贤时至事起功业各不相同而其深忧大惧不得已之心则千古同揆也是以行无辙迹言无仿效总以此心纯一粹白相证於於穆之表而非从勲业文章一一较论也濓洛关闽以来大儒相继辈出风会所值指授各殊而道本於心先後若一学者不体验於性情践履与古人相见於精神心术之间则为已功疎屋漏难慊即着书满家於道无当也惟知道之大原出於天而体用具於吾心存养省察交致其功信显微之无间悟知行之合一喜怒哀乐必求中节视听言动必求合礼子臣弟友必求尽分藴之为天德发之为王道此学问之极功而尊信圣人之实事也然有难言者正学不讲俗痼日深利欲之根难断巧伪之术益工苟非乘本体之偶露急加体认扩充之力悠悠玩愒岁月几何转眼迟暮蹻跖同归大禹之所以惜寸隂而尚书有取於若药瞑眩岂不以此欤若曰吾志在於科名惟事揣摩帖括他不暇计焉是视圣贤六经祗为富贵利达之资异日备 朝廷任使安能秉道絶欺忧国奉公不几负 朝廷建学立庙之意乎余乡人也诚愿与乡之後进互相砥砺使贤才辈出以报 君恩敢述所闻以告之 重修苏州府儒学碑记 康熙二十三年岁在甲子 天子以治定功成行古巡狩之礼冬十月 车驾至苏州询问民俗告诫有司还至曲阜祭先圣庙拜献之仪视前代有加亲洒 宸翰题其庙额诏天下修葺学宫颁赐 御书海内蒸蒸罔不从乂时【斌】奉 命抚吴祗谒庙学见殿庑门垣日就颓圯明伦堂岌岌欲倾虑无以仰承 圣天子兴学重道之意受事方新未遑兴作明年二月蠲俸倡始藩臬庶僚饬材鸠工黾勉襄事杗栋栌桷楹础之残缺者易之丹雘髹漆之漫漶者新之祠斋庖库之久废者兴之缔构坚贞典制具备泮水疏通远接太湖松桧椅桐之属种植千本閲十月而讫工於是躬率僚属行释菜礼定期讲学於堂诸生执经问业远近咸集又明年三月【斌】奉辅导 东宫之命濒行进诸生而告之曰此地自范文正公建学胡安定立教於今六百余年矣名卿巨儒项背相望诸生肄业於斯其所以绍述先哲仰答 天子作人雅意者果安在乎国家兴治化在正人心而正人心在崇经术汉儒专门名家师说相承当诗书煨烬之余仪文器数之目删定传授之旨犹存什一於千百且其时举选不以词章通经学古之士皆得上闻朝廷定大议断大疑博士据经以对故其时士大夫勇於自立无苟简之心孝弟亷让之行更衰乱而不变此重经术之效也其後虚无寂灭之说盛声律骈俪之习工而经学荒矣宋濓洛关闽诸大儒出阐天人性道之源流故天下知性不外乎仁义礼智而虚无寂灭非性也道不外乎人伦日用而功利词章非道也所谓得六经之精微而继孔孟之絶学又岂汉以後诸儒所可及欤宋史道学儒林厘为二传盖以周程张朱继往开来其师友渊源不可与诸儒等耳而道学经学自此分矣夫所谓道学者六经四书之旨体验於心躬行而有得之谓也非经书之外更有不传之道学也故离经书而言道此异端之所谓道也外身心而言经此俗儒之所谓经也宗洙泗而祢洛闽人心之所以正也家柱史而户天竺世道之所以衰也今 圣朝尊礼先圣表章正学士子宜知所趋向矣吾恐朝廷以实求而士子终以名应也苟无骛乎其名而致力於其实则亦曰躬行而已矣故学者必先明义利之界谨诚伪之关则富贵贫贱之非道不处不去必划然也造次颠沛生死祸福之间不可移易者必确然也毋为枉尺直寻之事毋作捷径苟得之谋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方毋圆戒惧慎独之功无时可间子臣弟友之职不敢不勉不愧於大廷亦不愧於屋漏如此则发为议论自能息邪距詖而乡愿杨墨之教不得骋也出为政事自能尊王黜霸而管商申韩之政不得施也其斯为真经学其斯为真道学也已否则剽窃浮华苟为譁世取宠之具讲论践履析为二事即诵说先儒世道亦何赖乎当文正公时中庸犹杂戴记中公独举以示横渠则公之深於经学可知矣安定之教以经义为本当时太学取以为法宋世人才之盛实基於此诸生为乡邦後进来游来观其亦有所兴起乎苏郡人文实四方所则傚也所以佐成 圣朝之治化者余实有厚望焉诸生请书其言为记 潼关卫儒学重建啓圣祠记 学宫之有啓圣祠也盖本宋熊禾明宋濓诸公之议而嘉靖间张孚敬请而行之者也父子祖孙德不紊伦祀不紊序其於典礼可谓至矣然吾於从祀诸贤犹不能无议者考之家语七十弟子中孔弗字子蔑史记作孔忠通典作孔患大抵字画之譌自为一人本孔子兄之子於子思为从伯叔行今子思配飨堂上而子蔑列之庑下於礼未协程敏政曰学宫虽传道之地未有外人伦而言道者则子蔑当从顔路曾晳之後移祀於啓圣祠雁行伯鱼可也又圣道传授独称曾子而名不列於四科盖四科十子皆陈蔡相从之徒鲁论追而记之自唐宋以来顔子配飨因进曾子以补其末後以曾子配飨复进子张以补其末则是四科诸贤後之人皆得下而上之出而入之矣然传记所载有若立言明道动协规矩孔子既殁弟子欲事之如师公西华嫺於礼仪原思清静守节贫而乐道宓子贱爱人亲贤名齐君子子羔克执亲丧遇变不惑南宫适扪舌慎躬世清不废世浊不汚孔子俱亟称之夫六子之贤不下於冉有宰我辈而终不得列於十子之後陆沉七十子中侧居庑下吾不知其相安否也盖四科十子既为陈蔡相从之徒原非杏坛一定之格以之进曾子可也以之进子张可也以之进有若等六子亦无不可也余记建啓圣祠而及兹议窃自附於熊宋二君之後庶几於典礼少有禆哉 嵩阳书院记 嵩阳书院在登封县城北建自五代宋初与睢阳白鹿岳麓号四大书院其地负嵩面颍左右少室箕山诸峰秀矗云表中天清淑之气於是焉萃至道中赐九经子史置校官生徒至数百人称最盛二程子尝讲学於此後人因为建祠明末兵乱倾圯殆尽 国朝崇儒右文知县事黄州叶侯封建堂三楹祀二程朱子而以地邻崇福宫凡宋臣之带崇福宫衔者皆祀之叶侯既迁京职邑人大名兵备副使逸庵耿先生介家居讲学以程朱为道统所宗不当与诸贤列复捐赀建堂三楹迁主崇祀又作讲堂三楹顔曰丽泽旁署两斋曰博约曰敬义书舍若干楹庖湢门垣具备自康熙十八年春至次年秋讫工知县事长洲张侯埙以兴起斯文为任月吉讲学课艺其中多士彬彬向风逸庵作书属余为记余适承乏史局方恨不得从事几席与闻绪论其何敢辞然逸庵之意岂欲余记营建岁月而已乎或欲有言以告多士也窃以孔子教人之书莫详於论语当时及门称顔子为好学尝与终日言而不违者今所记不过问仁为邦二章而已然天德王道备矣顔子谓夫子循循善诱博文约礼今他无可考即二章思之意者虞夏商周之礼乐制度即所谓博文而克已复礼之训即所谓约礼欤特学有体用问有先後耳中庸言明善诚身而列其目亦自博学审问始孔子言知不废多闻多见而语子贡以一贯则又以多学而识之者为非其所以一贯之旨终隐而不发即与门弟子言求仁之方为仁之要多矣而仁之体则罕言也岂圣人之过为隐与及读易乾卦彖传与中庸首章而後知道之大原莫明於斯也盖道之大原出於天而仁者天道之元也知天人同原则知吾心与天地流通而往来无间民胞物与之念油然而生而戒慎恐惧自不容已故程子谓学者须先识仁以此也然仁之为体非可口传耳授也在人之默识耳孔子自十五志学至能立不惑五十而後知天命则知命亦难矣今之讲学者聚数十百人於堂而语之曰天命云何心性云何将大本大原皆为口耳影响之谈学者於俄顷之间与闻性道之秘其不至作光景玩弄视诗书为糟粕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为粗迹也几希矣斯亦讲学者之过也夫道无所谓高远也其形而下者具於饮食器服之用形於上者极於无声无臭之微精粗本末无二致也孔子语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而语樊迟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圣人与上智中材所言皆不越是盖以天命流行不外动容周旋而子臣弟友即可上达天德所谓无行不与者此也所谓知我其天者此也今功利词章举业技艺之习陷溺人心士子穷年矻矻志在利禄名誉而天之所与我者茫然也是其学回非圣人之学矣夫中庸之博学将以笃行也顔子之博文将以约礼也大易之穷理将以尽性而至命也大学之格物将以修齐治平也今滞事物以为穷理未免沉溺迹象既支离而无本离事物以言致知又近於堕聪黜明亦虚空而鲜实学路久迷习染日深偶尔虚见未为真得非默识本体诚敬存之緜緜密密不贰不息前圣心传何能会通无间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呜呼岂易言哉逸庵之学以主敬为宗以体天理为要可谓得程朱正旨矣我惧学者之易视之也故因记书院而详言之欲其深思而自得之焉张侯明经起家治行多可纪於逸庵相与有成尤足嘉也吾又惧来者之不能继故备书之以告後之君子 庆都县尧母陵庙碑记 尧母陵在庆都县城东门内封之盈丈陵之前有庙焉庆都於汉为望都张宴曰尧山在北庆都山在南登尧山见都山故以为名迨金元乃更今名考秦始皇七年攻龙孤庆都还兵攻汲则其名邑古矣尧母陈锋氏或曰陈酆或曰陈隆为帝喾第三妃见於史记见於世本见於大戴氏礼记尧以唐侯升为天子始封於唐皇甫谧谓中山唐县是也故山曰尧山水曰唐水城曰唐城池曰唐池谧又言望都山尧母庆都之所居邑既有尧祠思尧之德畏其神追祀其母固其宜尔欧阳修以史记地志诸书无尧母葬处得汉建宁五年成阳灵台碑文曰庆都仙没盖葬於兹欲人莫知名曰灵台上立黄屋尧所奉祀遂定尧母葬处在成阳而郭缘生述征记有云成阳县东南有尧母庆都墓上有祠庙郦道元注水经亦云成阳城西二里有尧母庆都陵审是则尧母之葬在济隂可据矣虽然成阳之碑称盖葬於兹盖也者未敢信之辞尧既封於唐矣母之终安知不於唐葬之故土而妥其魂魄焉此亦事理之可信者也庙凡三楹列以两庑康熙二十四年秋天久雨庙圮水穿陵露穴知县事锦州蒋侯国桢出俸钱治之以砖筑陵之四旁外设重垣涂饰庙貌建坊於前题曰尧母陵余自江南奉 召入都过之请余为文勒之石余按帝喾妃十人尧母之外其着者有邰氏有娀氏诗言赫赫姜嫄有娀方将是已娵訾氏常仪生挚邹屠氏生八英羲和生宴龙当时卜其四子皆有天下而有邰生弃则云履大神迹有娀生卨则云鳦遗卵吞之其事甚怪或以为释经之误至於尧母更谓其观於三河感赤龙而生尧何其诞也以尧之神圣则其母之遗蹟固不可以不治也因侯之请述所闻於古者兼为神弦诗俾侯岁时授工歌焉辞曰 帝高辛兮十其妃伊尧母兮降斗维岁阏逢兮涒滩丹陵侧兮三河干震夙兮生子望舒盈兮十四析土兮陶唐望都山兮母之乡千秋兮万岁思帝怀兮罔替列俎兮执笾荐馨香兮母前灵之来兮缤纷覆轮囷兮黄云灵之逝兮婀娜从彤车兮驾白马觋舞兮巫歌会鼓兮传芭陵不崩兮庙不改邦人祀事兮永久 重建汉太尉杨公飨堂碑记 华隂城东三十里有汉太尉杨公墓按本传公於延光中为太尉以忠直被放归饮酖卒於夕阳亭顺帝即位门人虞放陈翼诣阙追讼公事诏以礼改葬公於华隂潼亭祀以中牢此即其地也余以丙申备兵潼关获展谒墓下见兵乱之後堂基颓废周垣尽圮蔓艹荒烟碑版纵横忾然而叹者久之会岁歉未遑兴作越明年谋於县令起而新之为飨堂三间峻其垣墉旁庑屏门渠渠岩岩碑碣之仆者起泐者续役罔妨农财匪帑出两阅月而告成余尝读汉史至公事未尝不呜咽流涕云盖汉至安帝而乱甚矣王圣以保姆之勤与女伯荣出入宫掖金吾常侍转通货赂至刘环一配阿母女得袭侯封下诏为起津城门内第舍连楹刻栋穷山采石车驾东巡冥然不顾当是时公卿大夫奔走贵戚惟恐不及而公欲以区区一掌力挽颓波抑亦难矣夫地震星变天之所以诰诫人主者乃反借以收太尉印绶何其谬也或有咎公以不蚤去者呜呼大臣之义不可则止岂公之贤而不明此乎盖公以自高祖来杨氏世有功於国而公位列上相职匡社稷诚不忍见主心惑於羣小冀杀身而君或悟也当其时去光武明帝之世未远使帝侧席悔过慨然於建武永平之丕绩屏絶宠幸委任忠直则东汉之隆尚或未艾观其语门人诸子杂木布被数言千载而下谁不为之感泣者乃能致大乌之祥而卒不能回安帝之听此汉祚所以不永而公之无可如何者也於戏伤哉虽然公殁後子孙相继为太尉若秉若赐若彪竝着清节卫主於崎岖危难之际使卓操辈睥睨神器而不敢举直至剥挠数极濳移运祚士君子犹有感其遗教甘覆折而不悔者谓非公之余烈使然欤儒者不察猥以濳身远害之道议王臣匪躬之节吾未见其可也夫太华函谷之间由汉以来勲业着於当时名字勒於彞鼎者衆矣然皆湮灭无复睹记所遗墓宫至有牧?箕踞啸傲於其上乡里後进不知有斯人之墓四方游士驱车过之亦无有肃然而起敬者公自改葬以迄於今虽屡经变革祠宇常有倾圮而子孙环庐错处岁时祭祀不辍今余一倡而乡士大夫响应恐後四方君子登其堂览其迹者想见公之风声气烈犹低徊留之而不能去呜呼是可以知公矣 潼关楼刻诗记 潼关古桃林地也太华峙其西崤函踞其东秦山回合万峰刺天河渭屈盘千壑奔会崖谷岗岭环抱丛倚道路狭峻车马如东真天造奇险为秦阃阈汉唐以来莫不倚为巨镇以资屏藩兵火之後城垣倾圮楼橹半缺废址荒烟过者为之踌蹰而凄怆顺治十三年【斌】奉命饬兵兹土自顾庸菲不足当斯重寄恒惴惴自恐仰赖朝廷德威遐被数千里外如在辇毂之下故承乏三年兵强吏驯士习民安乃谋寮属重建城楼赀皆蠲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