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王尽美文集 [book_author]王尽美 [book_date]近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类书文集,文集,完结 [book_length]37096 [book_dec]《王尽美文集》收录了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山东省党组织最早的组织者和领导者王尽美生前所写作或发表的文章或诗词三十余篇，文集是研究王尽美同志生平和思想以及中国共产党早期历史的重要文献著作，具有重要的价值。 [book_img]Z_19124.jpg [book_title]沉浮谁主问苍茫 （一九一八年） 沉浮谁主问苍茫， 古往今来一战场。 潍水泥沙挟入海， 铮铮乔有看沧桑。 (1)题为编者所加。此诗为1918年王尽美决定离开家乡到济南求学时所写。临行前，他登上村前绵延起伏的乔有山（即北杏村前的南岭），远眺绕村而过的潍河水，心潮澎湃，赋此诗以言志。 [book_title]长江歌 （一九一九年七月） 看看看，滔天大祸，飞来到身边。 日本强盗似狼贪，硬立民政官！ 此耻不能甘，山东又要似朝鲜！ 嗟我祖国，攘我主权，破我好河山。 听听听，山东父老，同胞愤怒声， 送我代表赴北京，质问大总统！ 反对卖国廿一条[1]，保护我山东， 堂堂中华，炎黄裔胄[2]，主权最神圣。 （转自《革命烈士诗抄续编》，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年版） [1]廿一条：即“二十一条”。1915年日本政府利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机，向袁世凯政府提出了旨在灭亡中国的秘密条款。其中包括五个部分，第一、二部分是要求控制山东，东三省南部、东部和内蒙古东部等，第三部分是要求把已有资本渗入的汉冶萍公司变成中日合办的企业，第四部分是要求中国不得将沿海港湾和岛屿让与或租与他国，第五部分是要求中国政府聘用日本人为政治、财政和军事顾问等。袁世凯政府接受了大部分条件。 [2]炎黄裔胄，指汉族是炎帝神农氏、黄帝轩辕氏的子孙。 (1)1919年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的失败，最终导致五四爱国运动的爆发。5月4日，北京学生数千人在天安门前集会，要求取消“二十一条”，收回山东的一切被日本夺去的权利。全国各地学生纷纷起来响应。山东学生除示威游行外，还推派代表去北京向北洋军阀政府的“大总统”徐世昌请愿，要求取消“二十一条”，保护山东的一切权利。这首歌就是王尽美为济南学生暑假讲演团谱写的歌词。称《长江歌》，当指学生的爱国精神像长江那样永远滚滚东流，不达目的不止。 [book_title]乡村教育大半如此 （一九二〇年十月二十二日） 山东的教育，无论城市教育、乡村教育，我们要形容他的状况，尽可以“腐败黑暗”四字了之。不过我以为城市的教育，虽然也是腐败黑暗，却因交通便利的关系，历受文明各省的标榜，经费充足，设备易期于完善，更加上现在新教育家，多注意于此，很有改造的趋势。若说到乡村教育，可就难言了。一因风气闭塞，村老还目为洋学堂，竭力反对；二因经济困难，未能尽量设备；三因穷乡僻壤，知识高尚的教师，多视为苦海，不屑俯就。一般掌教者，多是削去头发的冬烘先生，所以握乡村教育大权的不在富有经验的教育者，而在富有资财武断乡曲的绅士。所施的教育，不是要去提高平民的知识，是要造出些鱼肉乡民的小绅士。所以我极愿把乡村教育的腐败黑暗的状况介绍给大家，作个彻底的研究。 一、办学的人物。上文我已说过，差不多是奔走官衙的绅士。他办的学也没有什么宗旨，不过因为办学是很名誉的事，很受官厅奖励的，很受士大夫欢迎的，更想为子弟打算个出身。科举已早停了，就不得不走这条路，是他们之视学堂，实是升官发财的传舍。所以这样的学校只准资本家的子弟来入学，平民子弟是不得入的。我固然不敢说办乡村教育的全是这样的人物，全是这样的宗旨，但是不产富绅的穷庄子，能办学的实在不多见。 二、教师。为乡村小学的教师是很苦的。因经费的逼迫，国民小学只请一位老师，高小校也不过一位。每周担任四十多点钟的功课，天天除埋头在奄奄无生气的几本教科书外，没有娱乐精神的场所，没有增进知识的书报，没有研究学问的朋友。而校里的设置，处处还要受办学者的掣肘。教师若稍加改良，想施以新制度，便引起一班乡先生的笑骂。更加上薪俸极薄，每月不过五、六元钱，所以稍有学问的教师，都跑到城市里去谋个差使，视乡村为畏途，不肯去办。而乡村学校的教师，顶好的是在清末时代办的单级分所里研究教育学六个月毕业的秀才、老童生，次一等的便是不能升学的乡村高小毕业生。甚有不出大门的冬烘先生，也居然剪去发辫，执起教鞭来，更有连发辫也不剪去的，奇形怪状，真难描写。 三、设备简单得很。校址多半设在阴森森的庙宇里。乡妇野老迷信坚固，办学者并不敢把木雕泥塑的鬼神像尽量销毁，去触起他们的公怒来。只得腾出几间屋来安置泥胎，剩余的闲屋始作为教室教员室等等。教室内摆着几张高高矮矮的桌凳，墙上挂几页大小不齐的黑板，再买上几本教授法就完事了。若能买上架风琴，买上张地图，给学生制上身制服，在乡村学校中，就要伸个大拇指头。 四、编制。高小校全用复级单式制。卑陋不堪，而且成立的很少，每县不过几处。至于国民学校的编制，那可就复杂得很了。头脑稍清楚的教师，还想采用单级复式制，但是不可多得。一般冬烘先生改造的教师，只会挂着学堂的招牌，混乱用教私塾的法子罢了。我听见有很多的小学教师说，现在的学堂真好教，那样薄薄的十二本国文，十二本修身，要是在私塾里，不过一月就要念完，今竟分作四年的课程。教师可容易当了，却是把学生的大好光阴耽误，总是误人子弟。 五、教材。既称为高小学了，功课当然比小学多几门，不过是腐败些罢了。至于国民学校的功课，虽以背诵国文教本为主，什么算术、体操、音乐、手工……各科，仅作个附带就是了。即教员自己，也是很反对有这些科目的，还有许多小学教师，连这些科目的名色，都不知道。 以上几条，不过凭我想象所及的信手拈来，没系统的写出，定不免挂一漏万之弊，但是阅者诸君，随着上几条想去，自然会把乡村教育腐败黑暗的状况知道个大概。我们要晓得，乡村教育是一切教育之基础，城市的中等学生都是乡村教育产出的。现在一般眼光只注（意）到城市里教育腐败的教育家，天天高唱教育改造原理，而不能置身乡村，研究普通教育，不能令人满意得很！ （原载《泺源新刊》第七号，一九二〇年十月二十二日） [book_title]我对于师范教育根本的怀疑 （一九二〇年十一月二至九日） 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来济过师范生的生活，糊糊涂涂已失掉二年有半的光阴。照师校定章，五年毕业的期限说起来正正不见了二分之一。在这二年半期间里，我也常常自问：王瑞俊你不是干的师范学堂吗？你于教育原理上得到怎样的知识，现在乡村教育是怎样，平民教育要怎样去提倡法，简直什么是教育，什么是新教育，教育的目的在哪里，教育的方法是怎样，啊呀，惭愧！我哪能解答上来。我这二年半的功夫，只是埋头在拉杂的讲义堆里，烦琐的教科本里，哪有余暇来研究这个，并且功课表上，哪有这样的功课。 当我之入师范，对于师范教育本抱有极大的希望、无穷的信仰，因为乡村教育的腐败黑暗是我亲身经历过的。村农野叟那样的昏昧无知，较之人家日耳曼族、斯拉夫族的人类，直（真）似二十世纪的新人和羲皇上人作比，想我汉族怎能不受天然淘汰。现在俄罗人有句话说，泡尔雪惟克主义各国都好传播，就是怕中国作梗，因为他知识太简，不能辨别是非。即此可见中国人的程度，在外人眼光里占的地位了。那末，我们要提高平民的知识，是不是大众公认的非从教育着手不可？那末师范学校是不是为教育的中坚？换句话说，师范里一位学生就是发达教育的一个孢子，将来能把我四万万同胞的腐败脑筋洗刷净尽，更换上光明纯洁的思想，只有赖我们师范生了，可见师范教育，是占绝高位置的。 可不道我在师范受过二年半的教育，竟得到把我以前的希望信仰完全打消的结果。年头到年尾，只是向教科讲义里求生活，每天七、八点钟的功课，忙个要死，却于“教育”二字并不顾及，竟忘了本校站在什么地位，个人负着怎样的责任。教师只这样顺序教下去，学生就这样顺序学下去，我怕我们对于教育的知识，未来的现在，依然像这二年半的过去，所以我斟察各方面的情形，对于师范要根本怀疑起来。 像我这样知识卑陋，哪里配来研究这个重大问题，不过有疑必问，实在是我们学生时代应该保存的精神。所以我就大着胆子把个人怀疑的地方，无伦无次地写在下面，只可说是抛砖引玉，作大家向这方面研究的起首。 什么是师范教育？换句话说，师范教育与其他中等学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想中学教育是向上直进的，是纵的。师范教育是平面发展的，是横的。中学不过是学生升学的传舍。端正学生的趋向，养成健全的人格，更要各种学科深造。升学不致落榜，便尽了他教育的能事。师范教育却是使学生除得到应用的学识外，还要有应付环境的能力，有创作新教育的精神，因为毕业后，就要到万恶社会上，实行办起改移风俗的事业。要不能透彻了解教育原理，没有改造环境的能力，势必陷入万恶社会的旋涡里与之同化，真是危险得很。但是现在师范教育怎样？据我看，实是中学式挂上师范招牌。对于师范生应该特有的学问知识，反卑视不去研究，只是把代数、几何、三角、地理、历史、法制、英文……堆在功课表上，不管学生能应用不能应用，容受起容受不起，没头没脑的硬往学生脑里装下去。五年完结，直到末一学期，老师领着参观了本地几处小学，实习过几点钟，便毕了业。及至学生出校门，与本校更不发生关系。我见很多在校程度占最优等的同学，一投入社会大炉里，立刻软化起来。学到的学问并不能应用到实际上去，更加上开办乡村教育，意外艰难，没有应付的能力，处处窘迫，着着失败，卒变成随流合污的社会蠹。现在有许多人毁骂我校说：“师范学堂，不过图吃饭而已，哪能造就出教育人才来。”这真是搔着痒处，然而师范教育者并不顾及到这点，依旧把制造已毕业同学的成法，应用到新进的同学身上来。 我对于附设的讲习科二部更不着头脑，大约是图速成的意思。但是二年毕业的，一年毕业的，期限太短，即使把全功夫都用在研究教育上，恐怕也难得到点结果。何竟一样舍去本务，也把代数、英文……只是正科学生所有的功课，杂杂碎碎都去教育些。一转眼期限到了，业也毕了，功课却务博而荒，一年所得，对于教育知识更是茫然不解。然而有张文凭在手里，大可作为谋饭碗的使者。哪里还知教育是改良社会的神圣，难道说这就是设速成科的意思吗？有一位同学和我说：设速成科的意思，并不是建设在发达平民教育的宗旨上面，唯一的目的，是把师范团体的势力扩张到无力升学的及中学毕业的学生身上去。 师范教育的目的在什么地方，我想大家一定知道是要产出些教育人才，去到社会里，把我们如聋如盲的苦同胞的知识思想，登时提高起来，和欧西各族同上一进化路上跑。换言之并不是专为升学高等师范，才设立初级师范。那么初级师范的功课，决不应该专务高深的学理，专门的知识，宜注意教育常识，普通事理，因为教授小学，实在用不着科学家、文学家。但是现在师范教育怎样，反以为学生功课优秀、若升入大学的，为无上光荣，其服务社会的，无论有什么困难点，倒不去管他，这样办法究竟对不对？ 我以为师范功课，最好自预科起，就把关于教育的书籍，完全添入，如平民教育的意义、乡村教育、教育原理、教育哲学、小学组织法、小学教授法、国音学、儿童心理学……和旁的科学相提并进，由浅入深，久而久之，自能领会贯通。将来办学，自不会与现在师范毕业生同一结局。 我以为把功课改良以外，更应当注意参观实习。要知道参观学校，并不止观观人家的光就算完事，必得参观一校，就把一校的精华得来。这校的设施怎样？教授怎样？学生的精神怎样？是什么样的宗旨？各人就各人所得的互相讨论研究，更与在校功课上得到的教育知识两相对照，批评出他的好处在哪里，坏处在哪里，庶于将来自己办学的时候，知所取舍，一定得益不少。可笑本校的办法，只在学生临毕业的末一学期，老师才领着到本地各校参观一周，更出发叫到曲阜，看看泗水之精尼丘灵，圣人发祥的地点，圣林的风水，回头再登泰岳之巅，观日出的风景后，就回校毕业去了。我终看（不）出他所以要参观的目的在什么地方。 我于今希望举行参观，要在第一学年着手，更可利用年假、伏假，学生回家的时候，使他把乡村教育的状况、社会的风俗，详细调查，作成报告，以为研究的资料。一可使学生对于他将来的职务上发生浓厚的兴趣，一可于乡村与城市的教育的差别有明了的观察，对于教育改良必有很大的贡献。但世间的事，理想与事实，往往不能附和，甚而处在反比例的地位。就是我们研究教育的人，书本得到的知识，也难能与事实吻合，行之各处而皆准。常见很多富有专门学问的老师竟失掉小学生的信仰，就因为他学识虽有余，经验却不足，没有把学问应用到实际的能力，没有提起学生精神的口才，所以就要失败了。那末师范生的实习，更要要紧，决不是到附属小学教授一两班即能得到圆满的结果。我以为实习上班，最好在第二学年就举行，一面学功课，一面应用，那样作去，学功课更要格外认真，使思想与经验联合，必不致所学非所用，真是一举数得。 我更希望师范生能常常参加校务才好。象本校附属的二部小学，除供给毕业生实习过几点钟外，平日与本校学生并不发生一点儿影响，这实在有研究的价值。 总而言之，师范生总要认明白自己责任和将来的职务。师范教育者，也要弄清楚师范教育的宗旨目的，不要办这样非驴非马的学校，直接陷害青年，间接流毒社会。 （原载《泺源新刊》第十、十一、十二号，一九二〇年十一月二日、五日、九日） [book_title]我们为什么要发行这种半月刊 （一九二〇年十二月十五日） 新思潮发生以来，各处都有人树起极显明的旗帜来，高倡文化运动，思想界受了这种影响，发生了空前大变动，凡少有觉悟的人，都照着这条路上走了，这当然是很有希望的一种好现象。 但是新思潮未发生以前，大多数青年，安安稳稳的，埋头于古纸堆里，并不去管社会怎样，人类怎样，就觉着除了“老实读书”以外，并没有旁的问题似的。近来，新思潮蓬蓬勃勃过来以后，便与前大不相同了。大多数青年，已经有了觉悟，便觉着老实读书以外，个人和社会、和人类还有种关系，非常重大，已注意到这上头，便对于从前一切的制度、学说、风俗……等等都发生了不满意，都从根本上怀疑起来，于是觉得满眼前里，无一处，无一事，不都是些很重要的问题了。我们一般青年对于这种问题，想得痛痛快快的给他一个解决，确实困难丛生，往往在左思右想，总是解决不来，只觉得个人肉体，和在刀心剑林里似的，不舒服极了，精神上更不消说了，感受极大的苦痛，常此一往，一定发生种种危险。 同人等想到这样，见有联络同志，组织会社之必要，便以精神的结合，组成励新学会，拟定宗旨：研究学理，促进文化。 对于种种的问题，都想着一个一个的，给他讨论一个解决的方法，好去和黑暗环境奋斗，得到结果，便可以宣布出来，争得大家的同意，请求大家的指教。 我们所以要发行这种半月刊，就是为的这个。 （原载《励新》第一卷第一期，一九二〇年十二月十五日） (1)此文为《励新》发刊词，王尽美参与起草。在新思潮影响下，王尽美等为了广泛吸收进步青年参加研究改造社会的理论，于1920年11月21日在济南商埠公园召开励新学会成立大会。《励新》是励新学会的会刊，是会员研究学理的主要园地，每半月出版一次，王尽美具体负责刊物的编辑工作。从现在发现的刊物看，内容主要集中在教育、婚姻家庭、妇女、新文化等方面。第一卷第一、二期是山东教育专号，专门探讨山东教育问题。 [book_title]励新学会章程 （一九二〇年十二月十五日） 第一章　总纲 第一条　本会定名为励新学会 第二条　本会以研究学理促进文化为宗旨 第三条　本会信条如左 勤俭诚勇 第二章　会员 第四条　凡有中等学校学力者经本会会员五人以上之介绍再经全体会员同意即认为本会会员 第五条　凡中国人或外国人以学术或经济赞助本会者经本会全体认可得为本会赞助会[员] 第六条　会员入会时须具入会愿书及会费一元并遵守本会一切章程 第七条　会员有享受本会各种设备之权 第八条　会员有调查编辑之义务 第九条　会员有左列行为之一者本会同人当劝其从速悔改 一、与各政党有接近嫌疑因而妨害本会名誉者 二、违背本会信条者 三、对于会务漠不关心者 四、介绍会员不加审慎因而妨害本会名誉者 第十条　凡会员有左列行为之一者经本会同人调查确实后召集临时大会宣告除名 一、违背本会宗旨者 二、利用本会名义为个人私利之行动者 三、既入本会后又加入其他党系因而妨害本会名誉者 四、会员人格上有重大污点因而妨害本会名誉者 五、有嫖赌或其他不道德之行为者 六、犯第九条之禁约关于同一事件已继续提出警告书二次而无悔改之望者 第十一条　凡会员自愿退会须提出理由书于本会 第十二条　第十条、第十一条之退会会员须交还徽章及一切证书 第三章　会务 第十三条　发行报章　本会发行报章为研究学理及会员通讯之用 第十四条　举行演讲　本会按期由庶务员推会员或延聘名人演讲以增学识 第十五条　学术谈话会简章另定 第十六条　本会除力行上列各项外当随时扩充举办有益事业以图发达 第四章　机关 第十六条[1]本会设总会于济南 第十七条　各处有会员五人以上者得设分会 第五章　职员 第十八条　本会设庶务一人文牍一人编辑主任二人交际主任二人发行主任二人 第六章　会议 第十九条　全体大会由全体会员组织之 第二十条　学术谈话会每礼拜早九点开会一次开大会时须全体会员三之二以上到会始得开会主席临时公推 第七章　会费 第二十一条　本会会费以左列各款充之 一、会员入会金 二、职员特别筹募 三、赞助员之捐助 第八章　附则 第二十二条　本章程经大会三分之二表决始得变更 第二十三条　本章程自议决日实行 （原载《励新》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二一年一月十五日） [1]原文如此。 (1)王尽美参与起草。 [book_title]山东的师范教育与乡村教育 （一九二一年一月一日） 乡村教育是改造社会的利器，而师范教育又为乡村教育的基础，这是大众所承认的。于今我们既对于现在的社会组织，表示不满意，当然要实行下改造的工夫，我们相信第一步的作法，要先从改造乡村教育入手。宗旨既定，那我们对于教育的现状，及掌握教育界命脉的师范教育，不能不下深锐的研究。 近来各省于文化运动，已经过研究期达到实行期了，而号称齐鲁之治、文化之邦、圣人发祥地点的山东，为什么依旧死气奄奄，一动也不动？甘让各处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作去，自居于时代落伍的地位？岂是山东学生聪明才力，真赶不上各处的学生精明强干吗？咳！这是山东教育的罪恶。 山东教育的黑暗，已为一班教育家注意之集（焦）点。现在调查山东教育，批评山东教育的，颇不乏人，什么“山东文化的势力，比较娼妓的势力，要等于零”，“山东直（真）是化（比）外国，简直没教育可说”……各杂志都见登载。山东学生，受着各方面的刺激，已有很多觉悟过来。对于身受的教育怀疑的一班教育者，也知道自己办的那自欺欺人的学校，已不能应付学生向新的要求，不得不稍事更张。是山东教育，大有改造的动机了。但是调查——批评山东教育的人，都就着济南一域说话，不知济南实是山东文化最高的地方，济南的教育，还糟到这个不象样子，那乡村教育的黑暗腐败，更是不敢想象了。我是在乡村学校毕业的，很愿意把我亲身的经历及观察，用记实的笔法，将山东的乡村教育状况介绍出来，作大家改造的研究。 山东的乡村教育，自我们看来，不配说不良，只可说是没有。按乡村教育不良这句话，只可说其学校腐败，学制不宜，那末，就其原有的大概，整顿整顿就是了。哪知我们山东的乡村教育，连个腐败的雏形都不具，待往哪里改良去？我想必定有人疑惑要问我，全山东乡村里，就没一处小学校吗？不知我所说的，山东乡村里，不是没有一处学校，是没有平民子弟能入的学校。我于今把他的内容，分拆开作三方面说： 1．办学的方面——握乡村教育大权的，不是有教育经验的育教者，是横行乡曲的绅士。因为办乡村学校，首感困难的就是经济。可怜那些贫民的孩子，不到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帮助他父兄去田地里，操起沉重的工作，日未出即下坡，夜深方回家，终年勤勤恳恳，不敢偷一点闲暇，结果凭血汗所得到的食料、衣料，还要让强有力者尽量掠夺了去，什么赋税、租粒……割肉敲骨，卒致自己还不免冻饿死亡。嗳！教育，教育，也不过是富贵人家的专利品，一般平民哪里敢梦想得到。唯有资本家地主绅士，借着官吏兵警的势力，学土匪架票的手段，逼迫勒索，刮下劳动界的脂膏，以为培养自己的肥料。肉体快乐既满足，更联想到增光门楣，炫耀乡里，被虚荣心的驱使，不能不给子弟谋个宦（官）场的出身。但是科举早停，键户读书是不中用了，是不得不出于办小学一途，并且办学又是很时髦的事，很受士大夫欢迎的，大可借着办学为奔走官衙欺压小民的工具。可见他们办的学，谋出身是他的目的，图势力是他的现身。这样的教育，农民的子弟，哪有入学的资格啊！更可怜这样的学校也不多见。 2．教师方面——在乡村办学的人物，既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那末，他校里产出的人才，还用问吗？不过话虽这样说，若有良好教师的感化，未始不可化莠为良。办学的既是门外汉，不懂教育是什么，教师未始不可以自己的宗旨，直接办去，变贵族教育为平民教育，也不难做到。可叹乡村学校的教师，更是复杂得很。那一般师范本科毕业生，及稍有教育常识的人才——这也不过是从比较上说，如今的师范毕业生很多，恐未必真有教育常识——都跑到城市里谋个位置，死不肯到乡村去办学校，谋平民知识的提高，这也有几个原因： （1）过于劳苦。我曾见一位乡村国民小学教员告诉我说：“当小学教员，非具有驴性不可。”这话虽近谑戏，实在他那样生活，真令人难过。因为办乡村小学，就种种之关系，必得行单级复式制才可以。按单级复式制，是一位教师，就一谨（课）堂上，同时间教授年龄不齐、程度参差、性情各异的学生三班或四班，教师一方面要计算功课时间的分配，一方面还要顾及学生对于功课能了解与否，而且同时训练管理都要周到。是小学教师上一点钟的功课，操劳却比中等学校教师上三点钟或四点钟的功课还要过度。并且乡村学校，因经济的限制，一校只请一位老师，每周教授三、四十点钟的功课，比较城市学校的教员，每周担任十几点钟功课的，便呼累死，真所谓辨别天壤了。 （2）环境寂寞。当小学教师，虽是很苦的，若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常谈谈，有娱乐场去逛一逛，或者多订购些有益学问的书报常看看，也还可以消解迂闷。哪知乡村风气闭塞，一般农民仍目为洋学堂，叫教师是教头，即希望和他们说个乡谈，他们也误会是传教给他，作个很留神的样子去躲开。那些稍念几年“之乎者也”的冬烘先生，本来就视学堂为仇敌，怎能得和他说话，并且他开口是“忠”闭口是“孝”，也没有说话的价值。简直说罢，在乡村里，找个说话的都难，哪里还有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乡村娱乐场更是没有了。至于新闻，即记事的日报，看起的都很少，哪里还见说什么有益身心的书籍杂志？所以我说乡村小学里，当上班的时候，有许多很活泼的儿童，吵吵嚷嚷，还很热闹。及至下了班，学生都回家去，单剩下一位教师，在几间空屋里，踱来踱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那不是受无期徒刑吗？ （3）薪金太薄。站在教育界的人物，一提起薪金，便惹得一般人唾骂，都说教育事业，是清高的，不是专门捞钱的，象孔子曰“子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这才是诲人不倦之至意。若凭着小学教师的人格，口头上即提出薪金长短，那不是自贬价值吗？我想这话是不对的，要知现在的教师，不是“天地君亲师”的“师”字，却是造福人类社会的工人。良工当然得丰厚的工资，并且从事教育工作，也同旁的工作一样，决不是饿着肚子、光着身体能干了的。今就调查所得，凡乡村教员的薪金，每年最多的不过一百多元，最少的四、五十元，拿他折中数来说，不过七、八十元左右，就是每月只得六、七元。乡村固然是生活程度低，试问这六、七元钱，又要衣，又要食，又要住，不消说是八口之家，就是他个人，已是需要不敷甚巨，哪里还希望医药、书报教育等费呢？有本领的人，干什么事都能图个温饱，谁肯去办这了无生趣的事业。 有以上种种原因，所以稍有活动力的人，都不肯到乡村去。而掌乡村学校教鞭的，不是前清进学的秀才、廪生……老童生，就是县立单级分所六个月的毕业生，及高小学毕业不能升学的学生，甚至在私塾里念一、二年书，仅识得几个字的，也居然办起教育事业来。七乱八糟，混闹一气，这些人他怎能懂得办学校？他能懂得教育是什么吗？教师既是如此，他对学校设备上、教授功课上……更可想而知了。 3．农民方面——那些贫无立锥的，固然是不能读书，但是那些中产人家，家道稍来得及的，并不是不晓得读书的好处，不过他见那些办学堂的人物，都是以学堂为升官发财的传舍，为扩张势力的工具，而自己不敢有那样奢望，就不敢高攀，只好联络几家同志，请上一位三家村先生，教着子弟念千字文、百家姓、四言杂字、日用杂字……等等一类的书，只是想着切于实用就是了。所以自民国元年就勒令办学，于今已是九年的光景，乡村学校的扩张，依然不及私塾的普遍。 就以上种种情形说起来，山东的乡村教育所以腐败的原因，一因办学的不懂学务，一因教师的不良；其所以不能普及的原因，一因贫乏问题，一因农民不信仰学校。于今一般负教育责任的先生们，天天言普及教育、强迫教育，却不往此处着眼，这真是舍本逐末，不但他不能普及乡村教育，就是被他们鼓吹着，乡村里多立上几处小学，也不过是为富贵人家多开几处升官发财的公司，多害些脑筋洁白的青年，那不是更要增加罪恶吗？ 有些人说：“要普及乡村教育，使平民都有识字的机会。非先打破贫富阶级不可。”这话我很相信，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山东一省的问题。使这个问题见诸实行，也不是几年间的事。在这运动打破贫富阶级的期间里，乡村教育更加要紧。 那末，依仗现在在乡村办教育的人物，去发达乡村教育，是没希望了。那一班乡村教师，也当然受天然淘汰。将来谋普及平民教育，提高平民知识，是不能不盼望握乡村教育命脉的师范教育的改造。 我的话既说到这里，更不得不把现在山东的师范教育，略为带说几句。 1．师范讲习所。与乡村教育直接发生关系的，就是县立师范讲习所（旧名单级分所）。当初提倡设立这种学校的人，见地是很高的，我想他必然那样想，教育是改造社会的工具，教师是改造社会分子的实行者。但是教育是因社会而制宜的，在某种社会状况之下，缺乏某种教育，就施行某种教育，教育者决不能有成法可守。换句话说，教育者必明晰某社会内容组织详细情形，然后才能施行适合某种社会的教育。今各县设立师范讲习所，专门研究乡村教育的学问，至少也有下面几条好处： （1）讲习所的学生，各就本县社会情形，研究教育改良的方法，必亲切有味，易收实效。 （2）他们一面研究，一面实验，使研究与实验联合，不致所学非所用。 （3）乡村小学教师，用不着什么文学家、教育家。今以高小学毕业的资格，再去研究实在教育学问六个月或一年，自能足用。而且毕业期短，人才辈出，定可救济小学教师的缺乏。 哪知理想与事实竟成反比例。办讲习所的多不得其人，而一般学生又以这样的学校为卑劣不屑入。所以入师范讲习所的，大半是头脑顽固的三家村老先生，他们是仗着教学生活的，书房既被称为私塾——不吃香，那就不得不到讲习所里，鬼混上六个月或一年，得到师范毕业的头衔，好谋个官私塾的位置。越弄越糟，到结果县立师范讲习所，不但不能为改良社会的出首，反构成乡村教育腐败的大原因。近来教育当局又变了方针，把各县师范讲习所取消，归并起来附设到师范正科学校里，以为这么一办，各县省出许多款来，资助几位学生，到正科师范附设的讲习所里，受些良好教育，再回乡村办起小学来，必然收得很好的效果。但是正科师范附设的讲习所就真美善吗？再进一步说，正科师范办得就真好吗？ 2．正科师范。正科师范山东省立四处，第一师范在济南，第二师范在曲阜，第三师范在东昌，第四师范在青州。这四处学校虽各具精神、各有特性，但总有共同之点很多。我求学在第一师范，所以对于这校的详细情形，还算晓得。其他除第四师范以严著名外，第二、第三师范的内容都不得明。但是探询他们参观的结果，都说“山东的师范学校，怎以第一师范办得最好，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是四通八达，易受文明各省的标榜，当然是得风气之先的……”我想这话或是不错，但是四处师范学校，既以第一师范为办得最好，咱就把第一师范的内容介绍出来。大家能明这校的情形，其余各处也可想象到了。 我前几天作了一篇《我对于师范教育根本的怀疑》的文字，登在本校《泺源新刊》第十、十一、十二号上，就是揭明第一师范内容的报告，可不道无意中竟惹起校里绝大风潮，扰扰攘攘，几天后才平息，给我一个很大的教训。但无论如何，我总怀疑那样的师范教育，就算尽美尽善了，于今再把我对于他的意思，重新写出来。 他是中校式挂上师范的招牌。于师范生应该特具的学问知识，教师并不去教授，只把些什么代数、几何、三角、历史、地理、经学……等等课目，乱堆在课程表上。自第一年起至五年为装满时期，无论他将来是要办什么事业，能应用起这种学问不能都不应及。这些办师范的人物的意思，以为所以办这种学校，并不是图平而（民）教育的发展，不过为升高等师范的预备，只要造就出来的学生，能以升学靠得住，便尽了他们的能事了。 办学的既是这样好心，所以他产出的学生，一到社会上办起教育来，就要着着失败，不但不能改造恶社会，反为恶社会改造，也是因为他没有应付环境的能力，没有创作新教育的学问。 正科还是这个样子，他附设的讲习科更不用问了。二年期毕业，就是把这全副功夫都用到研究教育上面，还怕书本上的学问，难以应用到实际上去，何况也略而不管，也把什么代数、英文……胡乱教授，几时毕业，几时完了。咳！这个办法，我终不知比县立讲习所好到哪里去。 3．女子师范。乡村女子教育的重要，已是勿庸赘述了。而女子师范当然也握着女子教育的总机关。山东的女子师范，在济南本有二处，后归并而为一。这校的内容，实在严密无从调查，一因为不长出胡子来的先生，想着进去参观，是很难的事，二因没有相识的女朋友可以探询详细。只就他表面上看来，教师之待学生，大有牢头待囚犯的样子，学生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来往信函，都被检查，即学生有客来会，校长也要派人厕守着，恐有意外的危险，防微杜渐，真费熬他们的苦心。但每到星期的时候，可常见他们的学生，三五成群，穿的飘飘摇摇的，或到书社里买几本古书；或到小书摊上买几本二姑娘雇驴黑驴段……一类的下等小说；或到各处热闹场中逛一逛。究竟她们在校里，过什么样的生活，学什么样的功课，我们也无处打听。 我以上烦烦琐琐说了一大片，想读者也看倦了，如今把他总括起来说几句。 山东的乡村教育，不配说不良，只可说没有。其所以糟到这个样子，没有良好教师，是一个顶大的原因。 山东的师范教育自师范教育，乡村教育自乡村教育，其间并不发生关系。 那末，山东的乡村教育，不是没有发达的希望吗？我以为要想发展山东乡村教育，非先改造握乡村教育命脉的初级师范教育，别无善法。至于山东的师范教育要怎样改造，不是我这篇文字的责任，让我的好朋友发表去吧。 （原载《励新》山东教育号〈一〉第一卷第二期，一九二一年一月一日） [book_title]为王全《成年补习班与工学主义》一文加的评语 （一九二一年四月十五日） 王全先生是山东劳动界中之先觉者，可惜我不认识他，不得和他一度的深谈。他的身世我也不晓得，不过当他在第一中学当号夫的时候，曾有几篇很彻底的文字发表，今又见他这篇稿子，大约他所处的环境，和他所抱的思想，读者也自领略个大概，但我还有一点意思是，我总以为劳动者所以屈服在资本家之下，那种利权并不是资本家本身所特有的，是以前那些劳动者假给他的，现在劳动家既觉悟了、就马上把这种利权收回来，也就是物归原主的意思，于理论上是很对的，于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困难。不过当这大多数未觉悟之先，少数觉悟者，不得不先尽传播酝酿的责任。一俟时机成熟，我们的理想自能一蹴而就。我所以很希望劳动同胞中之先觉者，个个往实际插手去作才好，不知王先生以为如何？并盼望常常来稿。 ——瑞俊附志 （原载《励新》第五期，一九二一年四月十五日） (1)王全（1900—1929），又名王复元、王立生。济南历城人。1919年在济南山东省立第一中学当电工兼传达员，接触进步青年，阅读进步书刊，常在《励新》半月刊上发表文章。1921年在济南《大东日报》任校对，并参与创办《济南劳动周刊》。9月参加济南马克思学说研究会。1922年1月出席在苏俄召开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曾任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济南地方团书记，中共张店火车站支部书记，中共山东区执委会委员。1928年11月投敌叛变，任国民党济南党部民众训练委员会干事、胶济铁路特别党部特派员等职，参加捕共队，到处搜捕共产党人、革命群众，使中共山东党组织遭到重大破坏。1929年8月16日在青岛被中共地下组织处决。 [book_title]《济南劳动周刊》出版宣言 （一九二一年五月） 我们为什么出这周刊呢？他的答案就是：我们出这周刊，为的是促一般劳动者的觉悟，好向光明的路上去寻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又不免生出三个问题来： （一）劳动者怎样才能觉悟呢？ （二）光明的路在哪里呢？ （三）怎样才算得人的生活呢？ 因为有这三种疑问，所以我们不能不再把我们进行的方针再简单的说明一下。 （一）增进劳动者的智识。原来中国劳动者的智识实在也不免太薄弱了，要想叫他增进，非努力教育不可。要想增进教育，非设法劝导他们，启发他们，使他们都知道教育的重要不可。所以平民教育不普及以前，我们这周刊要作一个前驱。平民的教育施行以后，我们这周刊也可以作一个补助。 （二）提高劳动者的地位。劳工神圣原是已经确定的名词，不过中国沿数千年来的习惯，贵劳心者贱劳力者。显然分出个阶级来，才叫些强权者利用到今日。我们这周刊可以介绍各家的学说，引他们向光明的路上去。他们自己觉悟过来，那地位自然可以提高了。 （三）改造劳动者的生活。中国现在社会的情形，说到“人的生活”四个字，实在是有点担当不起。所以若要根本改造，非先从劳动（者）入手不可。若是大多数劳动者都得到人的生活，其余的那些寄生虫类，当然也可以容易屈服了。 （原载《济南劳动周刊》创刊号，一九二一年五月） (1)王尽美参与起草。 [book_title]天下工农是一家 （一九二一年六月） 天下工农是一家， 不分你我不分他， 不分欧美非亚、英美日法俄德和中华。 全世界工农联合起来吧， 世界太平， 弱小民族开放自由幸福花。 (1)此为王尽美在济南大槐树机车厂教工人唱的歌谣。 [book_title]革命天才明（五首） （一九二一年） 其一　对工人 工人白劳动，厂主吸血虫； 工人无政权，世道太不公； 工人站起来，革命打先锋！ 其二　对农民 穷汉白劳动，财主寄生虫； 贫穷并非命，世道太不公； 农民擦亮眼，革命天才明！ 其三　对店员 店员白劳动，财东吸血虫； 人穷并非命，世道太不公； 工商联合起，革命无不胜！ 其四　对学生 反帝反封建，五四大运动； 打烂旧世界，民族才振兴； 同学快觉醒，革命学列宁！ 其五　对士兵 小兵死千万，大官立了功； 为何打内战，道理讲不清； 枪口要对外，反帝是英雄！ （转自《革命烈士诗抄续编》，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年版） (1)此五首诗并非作于同一年，对农民的诗作于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为唤醒农民的革命意识而作；其余四首诗作于1921年9月山东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立后，为向不同群体宣传马克思主义而作。 [book_title]肇在造化 ——赠友人 （一九二一年） 贫富阶级见疆场， 尽善尽美唯解放。 潍水泥沙统入海， 乔有麓下看沧桑。 （转自《革命烈士诗抄续编》，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年版） (1)此诗作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后。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指明了中国人民的斗争道路。王尽美为了表达自己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奋斗终生的信念，作诗咏志，并把自己的名字王瑞俊改为王尽美。 [book_title]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支部宣言 （一九二二年五月） 资本主义在中国各大商埠发展的状态，和在世界上任何地（方）是一样的。新式的生产制度一天一天地将旧的生产方法毁灭，一天一天地将劳动者集（中）到工场里去，叫他们做机器的附属物，象牛马般地作工，将劳动力卖给资本家与剥夺者，换到极少工银。还有千万男女小孩不分日夜地到纱厂、发网工厂和火柴工厂等等，去作十二点钟起码的工。一般成年工与童工，他们血汗换来的工钱，多半不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不但牺牲了健康，在剥夺制度下，失却了受教育的机会，还要受冻受饿，并且小孩子们从年幼的时候，就变成本国或外国资本家富源开发者，和资本家的新式奴隶。但是我们相信这种痛苦的工作，一定会迫着一般男女工人和童工团结起来，向他们的东家剥夺者作有力奋斗。 但是劳动者没有组织，就有也不过是无意识的结合，自然这种团体不能够自卫，也自然没有反抗的能力。而且劳动者将他们分成天津、济南、南方等帮是不行的，这是将自己分裂的办法，怎能拿这种团体和资本家斗争呢？我们将一个产业底下的劳动者，不分地域、不分男女老幼组织起来，成一个产业组合，因为这样一种团体才能算一个有力的团体。要这样的组织法，劳动者才能用他们的组织力，做奋斗的事业，谋改良他们的地位呢。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支部是由山东的一些劳动团体所发起的，是要将各个劳动团体联合起来的总机关。他的事业是要发达劳动组合，向劳动者宣传组合的必要，要联合或改组已成的劳动团体，使劳动者有阶级的自觉，并要建立山东工人们与各地工人们的密切的关系。但是这些事业是必要大家起来同心合力做的，所以我们请那些已经成立的真正劳动团体加入这个书记部，与我们共同进行。 劳动兄弟们呀！我们拿各国经历过的事实来做比方，知道我们的事业在起初是很困难的，但是资本制度在中国一天比一天的发达，我们相信劳动团体也会日见发达，日见有力，并且相信将来的世界一定是工人们的世界。山东工人们！上海、广东等处的工人都联合成很大的革命的团体了，我们还不联合起来吗？ 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啊！ （原载《山东劳动周刊》第一号，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济南大槐树机车厂工会成立贺词 本书记部 （一九二二年六月十八日） 好了！好了！ 劳动界一线的曙光，放到我山东来了！ 你是握着南北交通的枢机， 你是传播文明的利器。 你要为山东劳动界多少同胞， 首先把这个担儿担起。 但愿你下上决心，养足实力，认定方针，辩清目的。 你要知道， 你的后边，还有多少同情的兄弟， 都要跟着你即时奋起！ 你要能好好地给他们作一个榜样儿， 那才是你的成绩。 努力！努力！ 有多少亲爱的同胞，眼巴巴地望着你！ （原载《山东劳动周刊》第一号，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 (1)系王尽美起草。济南大槐树机车厂工会是在中共济南基本小组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分部的领导和帮助下成立的山东第一个产业工会。 [book_title]矿业工会淄博部开发起会志盛 （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 △开会前散发传单通知 △到会代表二、三百人 △旁听者堆满庭院 △公举大会筹备员 △组织临时交际团 △演说者痛快淋漓 △鼓掌如雷欢声震地 △精神贯注始终如一 △真是中国劳动运动中之曙光呵！ △真是山东劳动界空前之盛举呵！ 淄川博山一带的煤矿，真可说是在中国北部几省中有名的产煤场，合计起来连机器工、土木工带采炭工，不下数万人，但有句俗话说：“越是工场所在地，越是工人屠宰场。”于今这数万炭矿工友们，久屈服在资本家剥夺之下，说起他们的生活来，真是暗无天日。有些人伏在机器上，有些人埋在炭堆里，每天一滴汗一滴血地做十几点钟的工，稍一不慎，还要连命舍上，而工钱仅得两三毛钱，不但劳碌一生得不到一点好处，结果还要受冻挨饿。这是何等不平的事啊！但是现在好了，因为有许多工友们已经明白了，我们工友们是很可尊贵的，是很有能力的。一方面见世界各国及中国各文明区域劳动运动到那样轰轰烈烈的程度，一方（面）又眼看着自己这数万矿工伙伴过量（着）这样悲惨非人道底生活，不由得要起来联络同志，组织为自己谋利益底团体。而全体工友们，虽说是没知识，难道自己受着这样的痛苦还不能结合起来，改善自身的生活吗？所以现势既到了置境，有明白人当来一提倡，全体即翕响应了，暗中酝酿不到两星期，竟有矿工发起会的结果出现。 这个发起会既是工友们自发的，他们开会时那种欢乐的情景也就可想而知了。在未开会的头一天，就发行一种传单，大意如下： 兹定于本月（6月）二十五日（星期日）下午七点钟，假马家庄机器图算学校内开矿业工会发起会，届时务请派代表到会，讨论一切…… 这种传单一出，本厂各部如电气部、土木部、机器部、翻砂部、著到部、唧筒部、库房部、医生部、采炭部……都纷纷选派代表预备加入。 外场如十里庄、南旺、大昆仑、南定、西河……左近各炭坑，也派代表来，到开会日下午五点多钟，往马家庄各路上底代表即络绎不绝。至于会场底布置很简单，正面悬一大黑板，讲坛前面一方桌藉作讲台，台左为书记席及签到处，其后整整排着数十条长凳，为代表席。各代表到时，都自由和约到签（到）处签到，尚未到开会时间，而代表签到者已达二百五十余人，后来者却因地狭人多，拥挤不堪，竟不得到前面签到。 时间既到，遂振铃开会，大众公推陈锡五先生为主席。陈君年高有德，自德人开办此矿，陈君即在机器部做工，于今已二十余年，为现在矿友中之资格最老者，又兼以处事公道，凡为工友们幸福底事情，无不尽力提倡，是以素孚众望，而且又为本会发起人之一，故被推为主席。但陈君因自己年老气弱，遂请卢介人先生代表。当由卢君登台致开会词，大致说：“我们工人是创造世界的主人翁，按公理说，惟有我们工人才配享有世界一切物质文明，惟有我们工人才配享受人生一切精神底快乐，但是实际怎样，我们工人不但得不到幸福，反过着惨苦不堪底生活，反受奴隶牛马不如底待遇，尤其是我们矿工，天天埋在炭□堆里，什么是卫生，什么是快乐，天天赔上血汗拼上生命，一天做十二点以上的工作，工资仅得两、三毛钱，连吃穿都不够，象这样一天一天底下去，大家想想，我们到头来的结果是怎样底危险。不过我们自身的幸福靠旁人来提拔是不行的，只有我们工友们团结起来，去为自己争人格。今天这个会，就是我们工友们团结起来第一次的表现。居然代表到这么多人，可见工友们已经觉悟了。此后我们只有努力进行，举出负责人来筹备一切，以俟大会成立，我们底经济也充裕了，我们底力量也雄厚了，到那时我们要如何便如何，那才显示出我们劳工的神圣来……”报告毕，接着就按照顺序单位先公举筹备员二十人，筹备大会进行一切事宜，录名如下： 余玉如　顾永增　陈锡五　罗金章 关子良　袁荣芳　刘德全　赵文海 杜金台　赵受天　冯佐臣　卢介人 魏雨亭　郑克柔　周正元　沈锡九 陈玉成　王魁标　朱金声　王文章 接着又公举临时交际员四十二人，担任在未开大会以前对内外一切交际，录名如下： 顾永增　罗金章　李井五（？）陈德昌 杜金台　杨成斋　毛如贤　王顺金 宋锡恩　高玉江　宋锡岭　刘光发 刘春平　刘春山　王子明　刘鸿莱 邓玉堂　谢廷俊　杜金濮　王勤 孟广宇　王芹言　杨文卿　戴德符 赵庆柱　李香荃（？）张宝田　陈起凤 曾际虞　邓希芝　关铭勋　张金声 朱长富（？）李云声　樊锡麟　周正元 王文章　沈锡九　陈玉成　王魁标 宋金声　周宪章 诸多事情既讨论过去，随请各委员演说。如余玉如、顾永增、王尽美、王俊民、宋绍夷诸君都有极浓挚底演说。一时听众无不动容，真是鼓掌如雷，欢声振地，诚山东工界中空前未有之盛举也。 这次大会，更教我们敬佩！惊异的更有数事： （一）秩序井然。无产阶级底集会，顶难维持的就是秩序。一来因为工友们没有知识，二来因为工友们没受过团体开会的训练。所以每逢工人开会，秩序都不甚好。但是这个会真叫我们快乐极了。会场上仅有一所小房子，而到者数百人之多，不但没有那许多座位，就是站着也拥挤不开，又兼之暑气熏人，会员汗流夹（浃）背，不谓开会时间延长三小时之久，不但秩序始终如一，并且有疑问就起立质问，有意见就起立发表，那种活泼而沉静的精神，真叫我们佩服煞。 （二）意见一致。我们工人从前因为没有团体，往往被资本家的愚弄，受资本家暗示，把自己的团体分裂成各帮各派，彼此仇视，彼此攻击，使资本家坐收渔人之利。这固然是因为自己没有团体底缘故，然这□意见不除，也实为结合团体之障碍。而本会的好处，第一件就是消除意见。因为以前本厂工人自己也有各派别之恶感，好在现在觉悟了，大家把以前的错误立刻消释，真这是我们工人底好现象啊！ 其余还有好多可记载底地方，因为篇幅太长，只好从略。总而言之，劳动运动的新潮，中国比起各国来已显落后又落后了。尤其在中国北方的山东省，更是长夜漫漫，不见一线曙光，又谁知在底层在黑暗势力之下的矿工队伍里，竟于不知不觉之中发生此空前盛会，真令人警异！真令人敬佩！我们在欢乐到无所置词了，只好表示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欢呼： 山东矿业工会淄博部万岁！ 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呀！ 在他们的发起会未开（以）前，还发现了劝工友们入会的一种传单，特介绍如下： 劝工友们速来入会 诸位工友们，我们大家想想，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有些人埋在黑炭堆里，有些人伏在机器底下，有些人来往跑着运材料，没昼没夜地做十好几点钟的工，一旦出了工厂门，不是睡就是赌，这样机器式的生活何等的无趣呵！我们凭着一滴汗一滴血挣来的工钱，不知好上储蓄着，喝、赌、嫖、吹无件不干，到月头只落得浑身净光。如若一时有了意外的事情，或是老了不能工作的时候怎么办？而且作这种工，真是生命轻于鸿毛。难道我们就不想保险的法吗？我想这些事情大家一定很明白。所以不能办，就是因为没有团体的缘故。 我们发起这个工会，就是想将我们全体工人组织成一个团体，专给我们工友们谋利益。我们的行为哪点不好，我们想法子改了他。厂里哪样待我们不好，我们就要求改了他。工钱若不够底，我们就设法叫厂主加。生活若没乐趣，我们就办个俱乐部，大家进去乐乐。总而言之，我们只要团结起来，什么事也好办。无论自己办银行也好，办售品所也好，办饭店也好，办俱乐部也好，办学校也好，都与我们有很大的好处的。 我们现在只要到了一定底人数，就选举筹备员，草简章，开成立会，大家快快的来加入吧！ 工友们到了时候了，各地方的工友们都联合起来了，我们大家也赶急成立这个会吧！ （原载《山东劳动周刊》第一号，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 [book_title]为工人傅长义的控诉信作的附记 （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 傅先生的通信，真可说是一字一泪。这种惨苦的事情，我不晓得工友们看了要发生什么感想。我更不晓得津浦路上与傅先生同事的工友们看了要发生什么感想。想我们工人，整天一滴汗一滴血地作工，徒给资本家当牛当马，自己不但得不到相当的报酬，若一触着段长先生们的不高兴，便要逐出厂去。如傅先生苦作工十余年的结果，只因那一点细故，使得父、母、妻、子离散。我想与傅先生同事的工友们，为什么见着自己亲爱的兄弟受这样的冤屈不起来同声效力呢？但我绝不能说诸位缺乏同情心。这实在是自己没有团体的缘故。我现在只有一面希望傅先生不要气馁，要瞪起眼来，握起拳来，结合同志，去争我们最后的胜利，一面更希望全体工友赶快自觉。不要以为这件事是傅先生个人的事。要知我们工友们，人人都有这同样的危险啊。我们要为自己争人格，为大家谋利益。只有最后我还要说几句话，现在和傅先生处同样的情形，而冤愤无处发泄的很多。本刊是专为工友们说话的机关，那位有不平的事，请向这里来宣布啊！ 尽美附记 （原载《山东劳动周刊》第一号，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 [book_title]无情最是东流水 （一九二二年七月） 无情最是东流水， 日夜滔滔去不停。 半是劳工血与泪， 几人从此看分明。 （转自《革命烈士诗抄续编》，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年版） [book_title]关于劳动立法的请愿书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邓中夏，各分部林育南、袁大时、毛泽东、谭平山、王尽美关于劳动立法的请愿书 （一九二二年七月） 为请愿书，窃劳动问题早已发生于欧洲工业革命以后，沿至今日，百有余年，中经无数大政治家及政治学者苦心殚虑，日夕钻研，而卒未获一根本解决方法。惟欧美诸先进国积多数之经验，遂获莫大之教训，于是保工条例，律有明文，而从前贫苦无告之劳工，亦得渐与普通人民立于平等地位，而国运亦得赖以苟且粗安。最近如苏维埃俄罗斯，更完全由劳动者建设劳农政府，掌握政权，国内宪法，悉由劳动者手定，即此可知一国劳动者立于建国上重要地位，此乃世界自然进化公例，毋庸置疑者也。挽近我国工人，亦颇有觉悟，国内工业稍发达之区，所有工人纷纷结合团体，冀借群策群力，以改良自身地位，减轻自身痛苦，于理甚属正当。更有时因劳资问题不得已而出于同盟罢工，在正当防卫上立论，工人同盟罢工确是工人应有之权利，毫无可訾议。无如我国士夫素有贱视劳工恶习，而工人设立团体又因未有相当法律保护，故国内一般操政权者，对于工人得任意摧残，且对于工人设立团体及一切正当行为，尤为十分嫉视。所以近年来往往有因劳资问题而竟闹成劳资极不平等之举动者，是皆在于今日操政权者不知世界大势，昧于立国根本，遂以为工人易欺，其余实甚，而曩昔立法者，亦囿于成见，未尝观察及此，此我国之劳工界所以依然痛苦吟呻，莫可申诉，诚可哀也。殊不知国内工人亦是中华民国人民一分子，律以凡属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之旨，国内工人亦当受法律保护，不得任意歧视。且以全国人民而论，工人实占最大多数，依据最大多数最大幸福的原则，岂能舍弃工人而不顾。况立国基础，全凭国内生产者为之柱石，而消费者不与焉，此稍知近代政治社会经济诸状者，莫不异口同声，共畅斯旨。而工人在社会完全为生产者，在国内各阶级中用力最多，境遇最苦，而对于国家社会功绩又最巨。曩昔立法者，对于少数之特殊阶级及社会之消费而不生产者，则加意保护，而于占全国人民最大多数，且用力最多，境遇最苦，功绩又最巨之工人，则竟忍心摈斥，不齿诸齐氏之列，在国民应有权利义务上岂得谓平。故依以上种种立论，无论从何方面说来，今日劳工法案皆应有成立之必要，尤应规诸根本大法之内，俾一般操政权者以后不敢巧立名目，轻于尝试，或借特别法治安条例等，以售其压制工人之伎俩，斯诚目前制宪最急之务也。但今日之论者，动谓我国法律未尝歧视工人，何必无病而呻吟。不知罢工骚扰有罪，明文规定于刑律（暂行新刑律第二百二十四条）。袁氏治安条例，迄今尚未取消（民国三年三月北京政府教令第二十八号之治安警察条例），所谓我国法律未尝歧视工人者，是直自欺欺人之语耳。然推原其故，由于国家根本大法尚未成立，而临时约法又无保护劳工明文，所以罢工骚扰罪及治安警察条例两项，虽经国会在广州非常会议时议决取消，但此关于变更法律案，权限上当时已发生问题，效力上尤未能发生于全国，此益足以证明今日劳工法案应规诸根本大法之刻不容缓者也。方今国会重开，国人希望急于制宪，而众议院常会议员李庆芳君已有保护劳工法案之提出，吴子玉氏亦有保工规条应付诸根本大法之主张。虽陈义各有不同，条文尤未易强合，但海内士夫渐有易贱视劳工为尊重劳动之趋向，不可谓非差强人意。同人等素从事于劳工运动，连年来亲睹国内劳工饱受暴力摧残之惨状，深知国内劳工无法律保护之痛苦，加以感受操政权者之巧于舞文玩法，益觉得劳工法案规诸宪法之重要。用是为全国劳工请命计，为国家立法前途计，理合拟具劳动法案大纲十九条，依法请愿贵院尽量采纳通过，规诸宪法，并转暂行新刑律之第二百二十四条罢工骚扰罪及民国三年北京政府教令第二十八号之治安警察条例正式提出议决取消，以苏工人之困，全国劳工幸甚。为此依法请愿贵议院提出大会议决施行。此上 众议院议长 计开劳动法案大纲十九条统祈 钧鉴 劳动法案大纲 （一）承认劳动者之集会结社权。 （二）承认劳动者之同盟罢工权。 （三）承认劳动者之团体的契约缔结权。 （四）承认劳动者之国际的联合权。 （五）日工不得过八小时，夜工不得过六小时，每星期连续四十二小时休息。 （六）十八岁以下的青年男女工人及吃力的工作不得过六小时。 （七）禁止超过法定的工作时间，如有特别情形，须得工会同意才得增加工作时间。 （八）雇工的工作时间虽可超过八小时，但所超过之工作时间的工值须按照八小时制的基础计算。 （九）须以法律担保一般不掠夺别人劳动之农人的农产品价格，此项价格由农人代表提出，以法律规定之。 （十）吃力的工作及有碍卫生的工作，对于十八岁以下的男女工人绝对禁止，超过法定时间绝对禁止女工及十八岁以下之男工作夜工。 （十一）体力的女工产前产后各八星期休工，其他工作之女工产前产后各六星期休工，均照常领取工资。 （十二）禁止雇用十六岁以下之男女童工。 （十三）为保障工人适当以至低限度之工钱，国家须制定这种保障法律。当立此项法律时，须准全国总工会代表出席。无论公私企业或机关的工资，均不得低于此项法律保障的至低限度。 （十四）各种工人由他们的产业组合或职业组合保障可选举代表参加政府经济机关，及选举代表参加政府企业机关及政府所管理的私人企业或机关之权。 （十五）国家对于全国公私各企业均须设立劳动检查局。 （十六）国家保障工人有完全参加国家所设劳动检查局之权。 （十七）一切保险事件须由工人参加规定之，以保障所有在政府的公共的私人的企业和机关内的工人之损失或危险，保险费完全由雇主和国家出之，受保险者决不分担。 （十八）各种工人和雇佣人一年工作中有一月之休息，半年中有两星期之休息，并有领薪之权。 （十九）国家须以法律保证男女工人有受补习教育的机会。 请愿者：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　邓中夏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武汉分部　林育南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上海分部　袁大时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湖南分部　毛泽东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广东分部　谭平山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分部　王尽美 介绍人：童启曾　杜凯元　张秉文　赵金堂　岳云韬　孙镜清　李肇甫　刘纬　萧湘　廖希贤　蒲伯英　吕复　骆继汉　姚桐豫　周继潆　万钧　彭学浚　孙钟　邓毓怡　汤松年　张国浚　胡鄂公 1922年7月 编后说明：本文所列的《劳动法案大纲》，与中央档案馆存件相较，条数及各条内容基本一致，但文字有出入，有的条文有较大出入。如：第五条末句，本文为“每星期连续四十二小时的休息”，中央档案馆存稿为“每星期应予以连续二十四小时之休息”。第十一条，“其他工作之女工”的产假，本文为“各六星期”，中央档案馆存稿为“五星期”。看来，“四十二小时”似属排印数字颠倒所致。本文所署时间为7月，中央档案馆存稿署8月。中央档案馆存稿文字较本文更严密，当系经过修辞的文件。 （转自《济南革命历史档案资料选编》，济南出版社1991年8月版） [book_title]山海关工人宣告罢工真相 （一九二二年十月六日） 我们山海关工人，因受经济和恶势力的压迫不过，于本月四号实行宣言罢工了。但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人，都是凭着血汗换钱来养家糊口的，不迫于万不得已，谁肯出此最悲惨的行为，拼命的运动啊！深恐各界对于我们罢工的内容及调停经过的真象（相）不能明了，是不能不再向我工友们、父老兄弟姊妹们泣涕详陈之。 想我们来厂下苦力，有的已十数年了，有的四五年了，天天没白没黑的去劳动，说不尽的苦楚，受不尽的虐待，为的什么？不是想得到工资来维持生活吗？不料想近来社会生活程度日高，米珠薪桂，犹暴涨不已，而我们的工资却还是一仍旧例，以致劳苦终日，糊口为艰，困顿颠迫，每况愈下，每当散工回家，父母号寒，子女啼饥。这种黑暗地狱的景况，已使我们锥心泣血。尤有甚者，工贼陈宏经，平素之营私舞弊，虐待工人，已令我们切齿痛恨，近更与赵启（赵壁）贼表里为奸，千方百计来破坏我们的团体，想尽缄我们工人之口，好逞其私欲，及至我们把该贼等告发，赵贼被逐后，而陈贼幸逃法网，谁知他不惟不悔过，反一意与工人为敌，无故将我委员佟惠亭、景树庭二君开革。我们被逼到这步田地，还能忍受吗？我们心中愤结，至此已不能再忍，遂向当局提出六条的要求。不谓当局始则置之不理，继则派警务处长吴大挺君和路局课员陈兆箸君来调停，其实是来压迫我们，当与我们代表团交涉时，连一条都不应允，并掣出手枪示威，工友们全体大哗，是以调停决裂。我们至此已绝望了，不罢工也要冻死饿死被压迫死，如其受辱死，不若奋斗死，所以于四日起东西二厂一律罢工。若当局不容纳我们的要求，我们虽死不辱。 当是时吴大挺君托出本地铁路巡警孙段长和宪兵营张连长，来到本俱乐部要求转圜，与我们磋商之至再至三。我们本息事宁人之大旨，将要求的条件，让步再让步，修改又修改。调停人见我们让步到家，遂毅然代表当局承认我们，答应我们说：“五号六号是旧历中秋节，厂中旧例放假，趁此时机，吴处长今晚即回天津，于六号晚回来，连当局批准的明文带来交给大家，大家可于七号安心上工了。”我们见调停人这样尽心，也私心感激，静候解决。谁知当局对我们工人全用欺骗手段，说的话立刻就翻悔。今日（6号）吴大挺君闻是回来了，可是以前承认我们的条件竟根本推翻。我们受此惩创，始知路局对待我们的毒辣手段。我们是坚持到底，继续罢工，并且特此宣言，所要求的条件，一丝一毫也不让步。 工友们，父老兄弟姊妹们，我们山海关数千工人，今已陷于绝地了，只有昂首哀求大家援助了，并将罢工后附加要求的条件三则列下： （一）当局必须要正式承认本俱乐部为正当团体。 （二）罢工期间的工资，无论多少日，必须完全发给。 （三）罢工事过，无论俱乐部职员或部员，不得借端开除；若犯大过必须开除时，也要先通过本俱乐部。 山海关京奉路工友俱乐部公启 1922年10月6日 （原载《民国日报》，一九二二年十月十二日）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秦王岛矿务全体工人痛告国人书 （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全国各工团、各报馆、各公私团体、父老兄弟姊妹们！我们京奉沿路开滦五矿三万余工人，因受不过生活困难，环境压迫，起来要求资本家改良，而资本家竟悍然不顾，不得已实行同情罢工。想大家早已知道了。不谓罢工已五天了，狼心狗肺的资本家，不但不允许我们的要求，反运动中国军阀调来保安队和印度兵数千名，来包围我们，来蹂躏我们。起首，我们对于该军队，处处以文明对待，想促其觉悟，又谁知该军队受害民贼杨以德的密令，越来越蛮横，天天来挑衅，天天来鸣枪数千百响，以威吓我们。我们明知没有罪，没有死刑。而且此次罢工，实是救难的运动，绝不怕威吓而捨了命。不料该强盗们，见威吓我们不动，胆敢私下号命其各处于二十六日同时下总攻击，枪声四起，弹如雨点飞向我们队里来，想我们赤手空拳的工人，焉能与此强盗抵抗？在一阵枪（响）之下，唐山方面的工友，被击毙数十人，伤数百人，林西方面，死七八人，伤三十余人，赵各庄方面，死一人，伤七八人……及各工人的家属往救，亦遭同样的枪击，一时儿啼妇哭，惨不忍闻，死伤枕籍，目不忍睹。青天白日之下，竟在民国里演出此无法无天之惨杀案，公理何在？法律何在？ 父老兄弟姊妹们！我们的力竭了，我们的声嘶了，然而我们决不畏缩，决不为恶势力所屈服。经此摧残后，我们三万余人的团体越巩固，殊（除）非把我们全体都打死，不然还留我们一人活着，也要为死者报仇，和他决战。缓和是不能够的。只盼望全国各界同胞一致主张公道，从火坑里把我们救出来吧！ 秦王岛矿务工友俱乐部痛告 （1922年）10月27日 （原件存国家博物馆）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开滦五矿同盟大罢工第二次宣言 （一九二二年十月十八日） 全国各工团体、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开滦五矿，因为生活困难，受迫不过，才起来向当局要求加薪，当局苟具人道主义，就应当体恤工人的苦衷，允许所请。不想他们丧尽天良，视工人如牛马，大施压迫手段，调来保安队数百名，严拿工人，任意殴辱，工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于二十三日全体罢工。不料二十六日早八点，保安队全体出发，武装严厉，向工人示威，百般欺侮，工人只有隐忍不言，彼等想工人为可欺，先用枪刺横穿，继而全体向工人连放排枪数十次，计受重伤数十名，命在垂危待毙者二十余名，悲号惨目，血肉横飞，有心人不忍卒睹。我工人对此惨剧，惟有请全国同胞们，主持公论，加以援助，以救我们三万余苦工人于水火之中。现在全体工友益加激奋，非达目的不已。各界同胞们，报界诸君们，主持人道呀！我苦难工友们那就感激万分了。 唐山开滦五矿全体三万余工人同启 1922年10月18日 （原载《泰晤士报》，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八日）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为支援开滦矿工痛告全国同胞书 （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九日） 全国各界同胞们： 我们开滦五矿的工友们，因为洋资本家给的工钱太少，不能糊口，不肯白白冻饿死，不得已起来向资本家要求长工钱。这是不是极应该的事？不谓资本家心狠如狼，不但不允从我们的要求，反结交害民贼杨以德，派来如狼似虎之保安队、印度兵数千人，来相包围。想我们劳力换饭吃，是雇佣的性质，我们劳苦终日，挣的钱既不够吃用，当然可解雇不干，更有什么罪。何物杨以德，胆敢仰承洋人的意旨，嗾使其喽啰保安队，不问皂白，开排枪向我们矿工友队里轰击。同时唐山、林西、赵各庄等等工友们被击毙数十人，伤数百人，尸躯倒地，血肉横飞，工人何辜，遇此荼毒？在民主国家政治之下，青天白日里，出此大惨杀案，各界人士，再不起而昭雪，将何言乎公理！何言乎法律！本部同人，热血未冷，不忍视同胞兄弟任人枪杀，决以生命与仇敌相周旋。一为生者争人格，一为死者雪冤仇。凡我全国工友们，父老兄弟姊妹们，大家还有良心吗？请一致起来为我们惨死的苦同胞们报仇啊！ 京奉铁路山海关工人俱乐部痛告 （1922年）10月29日 （原载《新民意报》，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一日）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为声讨工贼的公启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九日） 我们秦皇岛开滦矿务全体工人，自高揭义旗，与唐山、林西……五矿同盟罢工以来，办事手续周密，一切举动文明。于今罢工已二十余日之久，曾没一位工友在市面上有所搅乱，故大受舆论所欢迎。然而一般卖国的工贼交通系，无日不仰洋资本家之意旨，来与我们作对。只以无隙可乘，故其奸计终不得逞。不谓于月之十日，忽于洋稽查员Reckerby（李克碑）率领京奉车头进厂运煤，我们认为京奉车司机匠，亦系中国劳动者，与我们情同兄弟，万不应该受洋资本家的驱使，出此破坏我们的举动。故全体纠察队出而制止，将司机的工友带到俱乐部。该洋员亦随之前来。经我们以大义相责，该司机的工友始恍然大悟，更转恨该洋员不应愚弄他，致有此伤义气不名誉之举动，气恨不过，遂上前批其颊，及经我们恳切劝慰始罢。自始至终，该洋员亲口承认不是俱乐部的人打的他，当时并有京奉车站站长颜景棠、稽查张述三、车房总管钱振山、地面巡警署巡官李德起诸人都在场说和，有耳共闻，有目共睹，当非抵赖，何事后该洋员竟向当局控诉被我们委员某某五人殴打之事实。此显系有交通系的工贼，想因风吹火，借端诬陷，来破坏我们的团体。彼岂不知该洋员所诬告的五人，当此事起时，有的住在唐山，有的住在林西，都未闻知吗？该交通系的工贼，勾结洋人施此卑劣手段，固不置（值）我们一笑，然此种工贼交通系一日不出（除），则吾等工人一日不安，彼以中国人而拍洋人的屁骨，以此欺伪鬼诈的手段，来诬陷自己的苦同胞，虽碎尸万段，亦何以掩其辜。是以我们一面据理辩诬，一面调查此工贼，若一经查明确实，我们即以生命对待他，打死他，万不能留此蟊贼来残害人类。望工友们团体坚固，一致对待，请大家一致来铲除工贼交通系啊！ 开滦矿务局秦皇岛矿务工友俱乐部公启1922年11月9日 （原载《新民意报》，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十日）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中国的兵患与匪患 （一九二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在强盗式的军阀专制的政治底下，匪即是兵，兵即是匪，兵匪哪里还有分别？你看近来在曹吴……军阀割据之下的中国里，人民受的兵患与匪患，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过去的事先不说，只就近数日来所爆发的事变，详说起来，已足使我们怒发上冲，恨军阀切骨！ （一）津浦劫车事件。五月六日自南开来之特别快车，上午二点，至山东临城附近，突来土匪千余人，截断铁道，开枪抢掠，架去中外旅客数百人。近更和军阀们开起对等会议来，此实骇人听闻之事啊！ （二）土匪抢劫北戴河。十二日晚上，土匪一伙抢掠盐务处及商店数十家。鸣枪示威，断绝交通，历数时之久，始饱载而去。 （三）驻汉常军哗变。驻汉口常德盛的兵一千余人，要求发现款军饷不遂，于十四日哗变，逼进省城，枪声四起，火光冲天，人民所受的痛苦，真不堪言状！ （四）唐山兵变。十二日夜驻唐山军队哗变，抢掠本地银行及工厂，与中国警察和美兵激战一小时之久，始散去。 以上这种例子，真举不胜举。细说起来，中国各省哪省不遭兵匪之祸？本来象中国军阀这样搜刮地皮，人民为穷所累，哪得不铤而走险，为匪作盗？他们这样刻扣军饷，兵士为生活所逼，哪得不叛变劫掠？唯我们一般劳苦兄弟们，天天牛马般卖气力，挣出钱来纳税纳粮地供给这伙军阀们争权夺利，互相残杀。不但不能保护人民，反成了人民的蟊贼，真不值啊！老实说罢，我们人民想过安乐生活，只有联合起来打倒军阀！ （原载《工人周刊》第六十四期，一九二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book_title]吴佩孚还想武力统一吗？ （一九二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人面兽心，杀人不嫌血腥的吴佩孚，因为孙中山拥护民主主义，将于他不利，遂幻串逆贼陈炯明祸乱广东，逐跑了孙中山，他以为从此可以横行无忌了。哪知人心不服，陈贼不久便溃败无余，孙中山仍旧回了广东！他见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又利诱民贼沈鸿英，作陈炯明第二。无奈他用的计越毒，群众心里越愤激，所以沈贼更不中用，一举动便失败了。近来已完全失却战斗力，虽有陈逆余孽想乘间助沈，然已变成了死灰里的火星了。从此看来，吴佩孚不但不能以武力统一中国，怕是抱三民主义的孙中山一得势，他就得倒了！ （原载《工人周刊》第六十四期，一九二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book_title]赠老王 （一九二三年七月） 为何贫穷并非命， 乃因世事太不公。 如把脑筋能放开， 天下大事无不成。 (1)题为编者所加。1923年，王尽美于省立一中开展工作时，在炊事员老王扇子上题诗。该诗启发老王推翻造成穷人贫穷的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老王在王尽美影响下，后来到博山煤矿当了工人，并参加了共产党。在矿上改名为王开成，意为脑筋一“开”，敢于、善于斗争，即可翻身得解放。 [book_title]山东国民运动和劳动运动发展情况 （一九二三年十一月） 一、党务：十一月十一日下午二时开第二次地方全体大会，同志十三人，又新介绍同志三人，共十六人。第一组因吴同志辞组长，故未开一次会，殊属失当，此后仍请吴同志负责进行。第二组虽开过几次会，亦未见精彩，以后希努力。党费务于本次大会后一星期内由组长收齐汇交。 二、劳动运动：理发会已就绪。自王同志去青岛，彼方面劳动界中已着手活动，现正努力进行。张店方面已由同志联络路工十余人，不久即可成会。津浦路亦有一车务工人与我们联络，将来一定也有头绪。不过最近胶济路全路工人因待遇不良，要起大风潮，这是我们应该特别注意的。 三、将来进行计划：（一）关于党务方面，要通告青岛方面同志迅速发展一地方，张店方面亦然。努力发展，使山东成立一区。（二）关于劳动方面，先以全力注意胶济路，因有机可乘也。胶济路组织好了，则青岛工人与沿路矿工即不成问题。（三）关于国民革命方面，要督促国民党正式成立山东支部，大加扩充起来，藉以改造腐败的学生会。（四）关于宣传方面，努力扩充《向导》报及各种宣传品，并相机组织研究主义的团体。 又，对于最近发生的事件，由学生会发起的国民大会——于十四号开，决计一致加入，并主张不承认北庭，打倒国贼梁如浩，严惩猪仔议员，追悼留日被害同胞。 （原载中共中央三届一次执行委员会会议材料之“各委员报告”部分，一九二三年十一月二十四至二十五日） (1)本文系1923年11月中共中央三届一次执行委员会会议材料。王尽美参与起草。 [book_title]山东地方报告 （一九二四年五月） 自一九二三年十月六日正式地方会后，党务及一切活动方面均有发展希望，不意于一九二四年一月三日突有吴案之变，引起当地重大反感，在济南的同志几乎逃亡殆尽！幸此案已作结束（以军法判决四年十月徒刑），周围反感渐消，又因民校[1]改组后进行顺利，于无形中促起本党同志自动的加倍努力，竞争作工，原状已复。兹将一切情形次弟报告如下： 一、本党情形：现住在济南的同志有八人（请假回家二人，病假一人，在狱一人均在内），住青岛的三人，淄川炭矿二人，张店一人，济宁一人，离济者二人。关于开会问题：常月会及小组会因受吴案影响，四个月未曾正式开会，也就是没有房子的原因。关于党费问题：除复同志按月缴特别费三元外，余均四个月未缴了。 二、民校情形：自全国大会后，即筹备改组，最近已成立了临时省党部及济南、青岛的两个临时市党部了。由市党部临时委员共同省党部临时委员办理登记及组织各区分部的事情。现在济南方面划为五区，每区皆有四个区分[部]以上，人数至多者三十余人，至少二十人、十人、七八人不等，统计将近百人。至于工作情形，却是与组织并行的，最近的市民运动——如“五四”、“五七”皆有较好之成绩。并且在“五四”的那一天由各校学生提议恢复学生联合会，现已推定筹备九人（有民党七人）成立了临时执行委员会，预计不久可正式成立。现在官府对民党，因熊炳琦位置不稳以及调换警厅之际，他们对于这些事也就无暇顾及了。所以民党的活动——如集会、散传单等事，差不多是一个半公开的形式。至于其他政党（如省议员），一因党派分歧，组织散漫。一因捧高拥熊东西奔走。因为民党不干涉他们，他们也就不来为仇了。只有青岛有一部分人（其为首者为王静一）单独的反对王乐平个人。青岛方面民党虽有根基，而王乐平不在那里，急切极难发展。至于民校对于本党之态度，分新旧两派，旧的（所谓老资格者）现在对我们感情尚好，新的更是不成问题，简直可说是无所适从，因为我们的势力战胜故也，新加入的党员差不多皆拿我们来作榜样的。现在我们的同志（连S．Y．[2]在内）对于国民运动及学生运动所表现的东西，完全以全力纳入民校工作了。至于劳动运动，事实上属于我们自己去办，因为他们和门外汉差不多。现在我们在内努力的结果，很得一般人的信任。最近五月的纪念日——“五一”、“五四”、“五五”、“五七”，除“五五”纪念性质稍差外，余皆由民党名义发的传单，并且参与演说者亦以国民党名义。最近的市民大会皆是民党主动，在市面上却没引起人们的反感，也就是民党在工作上下了工夫！ 三、劳动运动：（一）青岛方面：四月有铁总委员为四方工会被开除的四人善后事，赴青埠一次，决定留二人在青埠活动，并由铁总供给其生活费，余二人拟在别处找工作。但最近又接到该地报告云：该四人拟组一商店（工友集资），假此为活动机关。现在青岛一带如水道部、电灯部、港工……对于该四人极信仰，尤其是沧口至青岛一带之纱厂工友——二万余人，亦信仰其圣诞会及郭某之个人，所以亦有组织的希望。现在青岛恩同志为该四人的秘书，在该会代表会与铁总委员开会时通过的。按现在四方全厂工友，自开除四人后，路局压迫日甚一日，以前在厂自由开会，现在如稍一偷闲，被监工人看见，即重罚不贷。现在该厂工作的比较，按路局方面报告，较以前增加两□[3]之多。所以路局认为压迫手段是对的，愈加□[4]迫了。在工友方面的精神，比较以前觉悟了许多，因为以前太骄傲了。（二）张店方面：因受四方此次影响，不得不暂趋于消极。在这消极期间，未免有了错误的地方，铁总委员到该地审查后，来济南责成我负其指导错误之责。遂由我函指该会秘书尤超玄（已介绍为候补C．P．[5]）到济，改正其错误如下：（1）开会统系及组织皆不完备。（2）该会对于青年工人太重用了（因为实际上的权不在青工手里）。（3）反对工会空气太盛，须设法制服其反动分子，并限期速将此三种改正。现在已得该地报告，认为极大之错误了。（三）济南胶济车房：二百余人，亦因四方风潮，以致将成立之会而未成。现在内之重要分子就是张店首先发起会的人——赵秀实，经路局拨在此地为司机领班，颇得人们的信仰，将来对于全路统一组织，一定是很得力的地方。（四）淄川炭矿：促成工会原因已报告中央。现在该会已发展至千余人，会费皆能缴齐，其会长为顾炽——浙江人，是一个智识阶级——工业专门毕业，现充该矿画图员，对于我们感情却也很好，但其主张太右了。现在本党决定责成该地同志麟宪工[二]人在该矿扩充民校区分部。（五）济南理发会：进行顺利，关于一切市民运动皆参加，并且在济南方面发起了第一次的“五一”纪念会。会员已发展至二千余人，地面扩充七八县的范围。唯经济一层，因救恤费需用太多，经济无甚基础。（六）济南印刷工人：最近加入民校甚多——十四五人，其活动人物为C．P．同志一人，S．Y．同志数人。五月一日假理发开一纪念会，开会时并提议组织一俱乐部，决定于七日开成立会，基本会员有六七十人。 四、学生运动：（一）济南方面：因S．Y．沉寂了数月，只可以民校为学生运动中心。现在多数学生在民党中对我们信仰颇好，所以对于学生的事，皆纳入民校作了。（二）青岛方面：由恩同志负责，S．Y．学生同志发展至十七八人。因该地文化不甚发达，又因高洪恩新到青岛甚厉害，所以对五月的几个纪念日也无甚大动作。（三）青州方面：有三个中等学校——十中、四师、甲种，学生精神尚活泼。该地民校之平民学会甚发达，会员有五十人。最近该地已成立了S．Y．支部了，现在已发展至十数人，最近可有二十余人之希望。该支部之同志已完全加入平民学会，一切活动皆以平民学会名义去作。现在他决定的工作：（1）反对基督教；（2）在学生会活动；（3）到各通俗演讲所演讲，并按期轮流到乡间去演讲；（4）在本校刊物作宣传的文章。中有两个行将毕业的学生，决意要作劳动运动，现在介绍他到张店工会参观过一次。（四）济宁方面：有两个中等学校——七中及中西中学（德国的教会学校）现由候补党员郭同志在该地作民校活动，并组织平民学会分会，会员已有二十余人。 （原载《中国共产党党报》第四号，一九二四年六月一日） [1]民校，国民党的代称。 [2]S．Y．，指社会主义青年团。 [3]空字。 [4]空字。 [5]C．P．，指中国共产党。 (1)本报告系1924年5月中共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会议文件。王尽美参与起草。 [book_title]中俄携手后的蒙古 （一九二四年七月五日） 我们早就看清楚了！专门代表列强的利益，以残害人民的这个北洋军阀扶掖下的万恶政府，所主持用中俄和议，哪里还顾及什么民族命运与国家幸福？只不过想从中俄和议席上攫到一笔横财，作他们拨乱中国的工具，与扩展他们封建势力的地盘而已！平民项上吗，只可是加增几重锁链罢！ 我们尤其看清楚了！只要这伙帝制余孽——北洋军阀与臭官僚——一日不根本灭绝，什么苏俄善意地交还给那一切利益，还不是仅仅由卖国政府的外交场上过一过手，转眼安放到国际帝国主义者的荷包里去！平民身上吗，只可是加重几层担负罢！ 在此反动政局之下，我们的好朋友——苏俄所交还我们的财产，固是保不住的。而尤足令我们痛心的，是曾得到苏俄友爱的帮助，脱离过最短时间苦海生活的，我们的亲兄弟——蒙古民族，其命运又将隔落到万劫不复的地位了！ 我们只看看中俄会议声中，这伙万恶军阀，是怎样虎视眈眈注意蒙古，都怎样摩拳擦掌地要争这块肥肉！其恨不得要把这块土马上夺到手里，一口吞到肚里去才甘心的这种气焰，使我早就料到，假使蒙古民族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再不誓死奋斗，来战胜这伙混世恶魔——北洋军阀，则蒙古民族将无噍类矣！ 可怜的蒙古民族！虽号称为构成中华民国的五族联合之一族，其境遇怕比高丽印度等亡国的人民还要惨凄！他是在十七世纪末叶就被满清帝制政府征服的，此后蒙古遂变成中国的殖民地了。中国专制政府之虐待蒙古民族，又何尝稍异于任何帝国主义国家虐待任何亡国奴隶？他是一样派大兵去蒙古奸淫掳掠，扶植奸商吸取蒙古人民的膏血，提倡佛教以行其文化侵略，更勾结他的王公喇嘛作内应，以巩固其在蒙古的封建势力。在这样残暴侵略政策之下，蒙古人民早已体无完肤了！尤可恨者，当俄帝国势力东渐时，中国政府可当礼物般把蒙古奉献到旧俄虎口里去，任俄人吞噬。日俄大战之后，中国政府又把这端祷物——蒙古，转送战胜国日本铁踵之下，任日人践踏！安福系当权时，可放纵徐树诤一枝虎狼兵，到蒙古去残杀蹂躏，作下滔天不赦的罪恶。安福系倒，中国政府又优容扰乱苏俄最有名的白党恩琴等，来蒙古盘踞，逼着蒙古民族享受人类社会不曾有的黑暗残酷生活！这些都是蒙古民族历史上极长久极悲惨的一段呵！（这种情形，有蒙古国民革命党领袖登德布先生在一九二一年远东民族革命团体会议席上作了一篇报告，极亲切有价值，译登在《向导周报》第五、第七期上，题为《蒙古及其解放运动》，凡看过此报告的，一定对于新蒙古的独立运动表示热烈的同情。） 可是我们的亲兄弟——蒙古民族，历尽百千万劫，始觅着了他的自由之路！他一面觉悟了，一个民族的解放，只有靠自己的奋斗才获得，向帝国主义者脚下去争自由和向豺狼口里去求生命，还不是一样无理性而受实害的盲动！他一面更觉悟了，现在国际上只有一个新兴的俄罗斯才真是被压民族的救星，是反抗全世界帝国主义的大本营，故毅然决然与苏俄携手！ 蒙古民族既这样决心争自由，复得到苏俄的协助，果然一战而斩恩琴，肃清白党，重登蒙古人民于衽席之上。可是他们并不以此为满足，更号召群众，夺取政权，创立蒙古革命政府，以谋蒙古人民根本解放。至于那些专门剥削平民，破坏独立，恶贯满盈的特权阶级——王公喇嘛们，当然也要遭了不祥的命运啦！ 蒙古民族这种革命运动，乃是一切被压迫民族争独立自由争生命的共同唯一的道路，也就是一切带掠夺性的压迫阶级，所认为最可怕的东西！于是“蒙古赤化了！”“苏俄侵略蒙古了！”……这种种放诞不经的谣言，从仇敌方面高唱起来了！但他们虽怎样尽造谣挑拨之能事，而新蒙古之基础稳固，已从他过去的建设（过）程中完全表示给了我们。 于今中俄携手以后，于蒙古民族运动前途，当然要发生一种重大变化。在苏俄方面，为了尊重中国主权，当然要把由新蒙古政府邀请过来驻扎库伦的数百赤军撤退。换句话说，就是把蒙古完全交还给中国了。可是交还中国后的蒙古，又将成为什么现象呢？ 万恶的军阀，他自是喜欢接收，因为他认蒙古是他们殖兵的好地盘，是他们纵横海内、兼并群雄的好根据地。所以吴佩孚想他，冯玉祥想他，张作霖更想他。现在虽不知鹿死谁手，但就目前形势说，这块肥肉攫到谁手里，谁的腰板一定就壮起来，他们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或者冲突到极点时，还要因这个问题发生一场可怕的惨剧呢！ 卖国的政府，他自然也是喜欢接收。因为他现在手头上拮据极了！他在典资当尽，取贷无门的当儿，忽发现此意外财源，当然是高兴无量！他从此可安插几个从前所不能安插的害民贼，去就地筹饷，可横征暴敛敲剥一宗蒙古民膏来分肥；更可拿着全蒙古他（地）面上的和地内藏着的许多产物作抵押，换到几笔大宗款项入腰包！ 以侵略主义为生活的国际帝国主义者，他当然更乐意蒙古立刻落到北政府手里。因为他们在欧战之后，经济已破坏到家，为要维持其资本主义的最后生命，只有掠夺新的消货场与原料供给场。于今找遍全世，只有这个可怜的中国才够资格。而隶于中国领土的蒙古——生产丰富，经济落后——更使他们馋涎欲滴。他们并且极信赖他们的雇佣机关——北京政府，只要这块肥肉落到北政府手里，不消三两个回合定归他们共同掌握之下。 可说现在环绕蒙古四周的，没有一方面不是危害蒙古民族生命的毒菌。尤其在大军阀冯玉祥所发表的接收蒙古计划里，说得更痛快。他说：“他的大兵入蒙之日，第一步先放逐蒙古一班革命的青年，第二步便扶掖其王公喇嘛复辟，如此始能使蒙古久不离叛。”（见连日北京各报）嗳呀！北军尚未到蒙境，就这样早把蒙古民族宣布死刑了！ 可怜逼处在这样反动政局之下的蒙古民族，此时的命运只这样决定了，或者甘心受中国军阀的屠戮，或者引颈受帝国主义者的宰割。否则只有重新整顿他们革命军的武装，来与一切黑暗势力决斗。保护他们奋斗经营五六年之久，抛掷若干头颅，洒遍几许热血，所获得的神圣的独立与自由！ 果然蒙古代表将蒙古成立正式共和国通告苏俄的消息由报纸上传来了，这个消息使我们相信是确实的。因为蒙古民族只有这一条奋斗革命的路，才是可以走通的生路，才是应付最近这个变局的唯一方法！我们在此要大声呼喊着：“蒙古兄弟们！只要你们勇猛直前的从此路闯上去，光明是永远临照你们的！” 最可恨是一班为军阀作伥、为列强张目的什么中国学者、新闻家和什么狭义的爱国主义者们，身受着军阀的屠杀，都不知痛楚；列强的宰割，都不知反抗；直把个光华灿烂的中国，陷落到连殖民地都不如的次殖民地的状态了！都还是那样优游自在地躺在他们那书室之内沙发之上，瞎闭着眼睛，大发他们那“收回蒙古”的狂论。我们究不知他们何以竟丧心病狂至此？难道我们眼看我们的亲兄弟——蒙古民族，从虎口解脱出来为不快，必要拉转回来，同我一样受亡国奴隶的生活才安心？ 同胞们！我们早已受不住军阀的残暴了，我们凭什么还要主张收回蒙古，再给军阀添地盘增势力？我们早已受不住列强的吞噬了，我们凭什么还要主张收回蒙古，再给列强扩充殖民地？我们明说罢，蒙古若真办到交还的一步，他只有增加仇敌的武器，于平民是完全有害无利的。 因此我们不将（仅）要消极地赞成蒙古独立，还要积极地以民族运动的力量，打破军阀进攻蒙古的野心和列强窥伺蒙古的毒计！ 我们还记得当国民党改组的时候，有蒙古国民党领袖巴先生不远万里亲到广州，表示蒙古民族希望与中国国民党携手，来担负改造中国的完全责任。从此可证明蒙古早晚是与我们离不开的，不过实行联合必在国民革命成功之后耳。 同胞们！我们中国此时正需要蒙古一般的革命呢？我们不必再争什么“宗主权”的体面了，还是倒过头来跟着蒙古兄弟们指示给我们的路子跑罢！ （原载《十日》第二十八期，一九二四年七月五日） [book_title]呜呼！北政府的外交！ （一九二四年八月五日） 北京外交团抗不交还俄使馆，这是单独加重了侮辱于中国的事实！因为东交民巷始终是中国的土地，俄使馆不过因俄国革命期内无人主持，由中政府暂交外交团代为保管而已。于今中国既正式承认苏俄，此使馆当然应立刻交还中国，以便接待苏俄大使。外交团有什么权力，竟敢把持抗不交还？假使中国尚有半分主权存在，决不能容外交团这样无理专横！而且北政府若连这样理直气壮的交涉，都办不到个圆满解决了，那还配称什么政府呢？ 孰知天地之大，无怪不备。顾维钧辈本是英、美等国豢养出来的西崽，哪里敢在他洋大人跟前说一句违反颜色的话？北政府更是洋大人撮弄起来的傀儡，更不敢有正当主张。于今竟异想天开，把要房子的责任托付苏俄大使加拉罕君自己出头交涉了，这真是开东海、西海，前一世、后一世，外交界未有之怪局啊！ 然而尤有怪者，在俄使与东交民巷外交团领袖直接谈判的场合里，吾中国外交当局竟毫不害羞地又变成人家中间的皮条客了！我现在且把南北各报关于此事的记载录出来，请同胞们看看： “加拉罕与美使休门会晤后，双方意见仍由顾维钧交互转达，美使要求加拉罕服从使团所定规则，加坚持不允，使团定八月一日开会讨论应付方法”。 原来外交团之喜与加拉罕直接交涉，就是想直接强迫加拉罕服从他们所定的规则。这规则的意义便是要加拉罕走进东交民巷后，消极地不要把外交团在中国作下的滔天罪恶揭露出来，积极地还要加拉罕也投入他们贼伙来打劫中国！加拉罕是什么人物？他哪能忍受这个！这无怪外交团要开会讨论对付这个暴徒了！唯不知我中国外交当局在这中间，将何以为情？难道他还真会为外交团的利益向加拉罕说项吗？ 从此我们也该认识卖国贼的外交政策了！中国人难道没有少数有人格的？何以眼看着他们办出这样丧权辱国，丢尽脸面的外交事件来，都一声不响！ （原载《十日》第三十一期，一九二四年八月五日） [book_title]山东反帝国主义大同盟宣言 （一九二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山东之反帝国主义运动，目前有青州商学界发表废约宣言，济南方面，由各届联合会发起，积极进行，各团体之加入者已达十余团体，遂于二十四日开会正式成立“山东反帝国主义大同盟会”，兹录其成立宣言如下： 自鸦片战争至今，这八十余年的期间，我中华民族之受列强欺辱压迫，无所不至其极！在此期间之内，帝国主义列强对我国用兵者数次，强迫订约者数十次，每次无不劫夺我巨大权利，加我以重大的耻辱。沿江沿海重要港口是我出口要地，外人则强取之以为租界；内地矿山交通，乃我生产命脉，今亦强半在外人占据保管之下。甚至关税不独立，输出输入任听外人之操纵。举吾国之经济重要命脉，今都已在外人掌握之中了！而犹有甚者，沿海及内江要隘，外国兵船可以任意横行，首都所在亦驻外兵，今更连我国之独立外交，亦明目张胆出头干涉了！安格联不啻北京政府之财政总监，北京外交团早已成为吾国事实的太上政府。试看世界任何独立的国家，可容许多外人如此横行霸道？嗟夫同胞，吾国早已不是独立国家，早已被帝国主义夷沦为半殖民地了！ 吾民今日莫不痛恨军阀，亦知军阀就是外国帝国主义扶植成的吗？军阀之所以存在，全靠是养兵打仗，又非靠外国借款和供给军械不可。向使没有帝国主义之帮助，吾国军阀之祸何至于如今日之深且烈？军阀连年战乱，使国内生产不振，百业凋敝，不啻间接扶助外国货物之发展。而帝国主义一方面供给金钱军械以助长我国战乱；一方面又借口中国混乱，要求商业上之损失，增兵保护外人，主张国际共管，使我民族更入于奴隶之地位！战乱乃帝国主义成之，受祸害者只有吾民，而借此战乱以收最后之实效者又是帝国主义，天下可愤恨之事尚有逾于此者？ 同胞们！帝国主义者目的在搜括吾国之财富，他是使我国贫弱的唯一原因；军阀之能事只在打仗争夺地盘，他们是使我国混乱的唯一原因。而助成军阀之战乱者又是外国帝国主义！数年以来，忧国之士以为今日救国要图莫急于振兴实业与发展教育。实业与教育成为救国之要图，然在帝国主义使我国贫弱的高压之下，我国何能有自立之实业？在军阀使我国战乱的纷扰之下，又何能有教育之可言？乘欧战期内，列强不暇东顾之倾，稍得基础的纺织业，现在又被棉贵纱贱的现象挤倒了，又何遑有振兴之可言？而推究棉贵纱贱之由来，又完全是受赐于帝国主义！教育现象更是显见，不特经费全被军阀移作军用，毫无发展之可能，且全国各地教育都有停闭之危险。盖今日之事，唯有先铲除使我国贫弱与混乱之原因。在此二种原因存在的情形之下，一切救国要图俱无实施之可能。而此二势力中最奸顽而毒害最烈者，又莫过于帝国主义！二年以来，国中前进分子号召国民革命，最近各地又有反帝国主义大同盟之组织，全国一致，风起云涌。此足徵（证）我同胞觉悟之猛进，亦唯有此才是救国的唯一道路。我山东各界人民，不敢放弃国民之责任，用是追随全国同胞之后，组织此山东反帝国主义大同盟，期与全国同胞一致奋斗，以求达到吾民族之完全独立。今于成立之初，敢以所见缕述于左，以为努力之依归： （一）吾人反对的是帝国主义，不能于帝国主义国家间强分此厚彼薄之界限，以为反对分量轻重之区分。凡为帝国主义国家，不论其为英为美为日为法，皆在我们反对之列。 （二）我们反对帝国主义，绝不限于只反对帝国主义过去的侵略结果，或只反对现在正进行的侵略。凡是帝国主义的侵略，不论其为过去或是现在及将来，都要一律反对。已成立之特权及不平等条约，我们要努力使他废弃及收回。正在进行之借款，贩卖军火，经济及政治侵略，我们更要努力打破他！ （三）我们反对帝国主义，也绝不放松他在我国豢养下的代理人及宣传者。帝国主义势力能在中国发展，全靠我国有卖国贼和汉奸。军阀和外交系，就是帝国主义在中国很忠顺的代理人。基督教是他们的宣传者。我们要不断地监视帝国主义在华的代理人、学校、教会和报纸的言动，且要认识他们就是帝国主义在日常生活上夷灭我们的工具，猛烈地加以反对。 （四）帝国主义是世界的，他的妈家则在英、美、日、法等国。我们在中国反抗帝国主义必须与英、美、日、法等国内反对帝国主义的农工联络，才能使帝国主义倒得迅速。同时，凡是世界上反对帝国主义之国家和民族，我们也要和他亲近联络，使我们的力量浩大澎湃如巨潮而不可压抑。苏俄是世上反对帝国主义的国家，我们中国反对帝国主义的运动，万不可少了与俄国和印度、安南、高丽及其他弱小民族联络，形成一个国际的反帝国主义联合战线，以增厚我们的势力！ 反帝国主义是费我们努力的工作，他的组织和计划是非大规模不可的。我们唯望爱国的同胞都参加此种运动，一致与我们向帝国主义战斗！盖今日之势，不奋斗以求解放，只有投降帝国主义为永世之奴隶；二者将何所择，唯在我国民之自决！ （原载《十日》第三十三期，一九二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1)系王尽美起草。 [book_title]王尽美启事 （一九二五年一月十一日） 敝人此次来青，因无适当住处，致与各界接洽诸多不便，殊深抱歉。现与国民会议促成会筹备处商妥，每日下午二时至五时，假李村路二十九号神州大药房三层楼上该会所，招待各界。如有以国民会议事见询者，请届时驾临为盼！ （原载《大青岛报》，一九二五年一月十一日） (1)1925年，王尽美在国民党左派人士鲁佛民等人的帮助下，于青岛李村路29号神州大药房三楼设立青岛国民会议促成会筹备处。为便于同各界人士联系，他在1月11日的《大青岛报》上刊登了启事，说明此次来青岛所担负的任务是为召开国民会议作准备，希望各界人士有何建议直接面谈。 [book_title]遗嘱 （一九二五年八月） 全体同志要好好工作，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和共产主义的彻底实现而奋斗到底！ (1)王尽美临终前，请中共青岛党组织负责人笔录了他口授的遗嘱。遗嘱的记录写好后，王尽美亲自过目，并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