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甲戌公牍钞存
[book_author]王元稚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奏议,完结
[book_length]81568
[book_dec]福州将军兼署闽浙总督文煜、福建巡抚王凯泰奏为琉球国夷人遭风到闽,循例译讯抚恤,夷伴有被台湾生番杀害,现饬认真查办,恭折驰奏,仰祈圣鉴事。窃据署福防同知张梦元详报,同治十一年正月十七日,准台湾县护送琉球国两起难夷松大着、岛袋等五十七名到省,当即安插馆驿,妥为抚恤;一面饬传该国留闽通事谢维垣译讯。据难民松大着供:伊是头目官,马依德是夷官,连同跟丁、舵水,一共四十六人,俱系琉球国八重三岛人,坐驾小船一只,装载方物,往中山府交纳;事竣,于同治十年十月二十九日由中山开行,是夜陡遇飓风,漂出大洋,折断船桅,船只任风漂流,十一月十二日漂至台湾洋面,幸遇船救护,伊等四十四人登岸,原船冲礁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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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一
●福州将军兼署闽浙总督文煜、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为琉球国夷人遭风到闽,循例译讯抚恤,夷伴有被台湾生番杀害,现饬认真查办,恭折驰奏,仰祈圣鉴事。窃据署福防同知张梦元详报,同治十一年正月十七日,准台湾县护送琉球国两起难夷松大着、岛袋等五十七名到省,当即安插馆驿,妥为抚恤;一面饬传该国留闽通事谢维垣译讯。据难民松大着供:伊是头目官,马依德是夷官,连同跟丁、舵水,一共四十六人,俱系琉球国八重三岛人,坐驾小船一只,装载方物,往中山府交纳;事竣,于同治十年十月二十九日由中山开行,是夜陡遇飓风,漂出大洋,折断船桅,船只任风漂流,十一月十二日漂至台湾洋面,幸遇船救护,伊等四十四人登岸,原船冲礁击碎。该处民人将伊等带回,赴凤山县衙门,转送台湾县安顿公所。尚有同伴二人,并蒙凤山县续送至台湾县衙门,蒙给衣食、钱文。讵跟伴永森宣一名患痘身故,给棺收殓。一面派委员弁,将伊等配船护送来省。又据难夷岛袋供:同船上下六十九人,伊是船主,琉球国太平山岛人。伊等坐驾小海船一只,装载方物往中山府交纳,事竣,于十月二十九日由该处开行,是夜陡遇飓风,漂出大洋,船只倾覆,淹毙同伴三人。
伊等六十六人,凫水登山。十一月初七日,误入牡丹社生番乡间内。初八日,生番将伊等身上衣物剥去,伊等惊避保力庄地方。生番探知,率众围住上下,被杀五十四人,只剩伊等十二人,因躲在土民杨友旺家,始得保全。二十一日,将伊等送到凤山县衙门,转送台湾安顿,均蒙给有衣食,由台护送来省,现在馆驿等供。由布政使潘霨造册详请具奏,声明牡丹社生番围杀球夷,应由台湾文武前往查办等情前来。
臣等查琉球国世守外藩,甚为恭顺。该夷人等在洋遭风,并有同伴被生番杀害多人,情殊可悯,应自安插馆驿之日起,每人日给米一升、盐菜银六厘,回国之日另给行粮一个月,照例加赏物件,折价给领,于存公银内动支,一并造册报销。该难夷等船只倾覆击碎无存,俟有琉球便船,即令附搭回国。至牡丹社生番见人嗜杀,殊形化外,现饬台湾镇、道、府认真查办,以儆强暴而示怀柔。除咨部,臣等谨合词恭折驰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同治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
●枋寮巡检王懋功、千总郭占鳌禀
敬禀者:本年(同治十三年)二月初七日,有日本国水师官姓水名野遵、并同伙洋人一名,共计二人,带游历执照一纸,于是日申刻由旗后口到枋寮。初八、九等日缘风叽过大,未能起程。初十日,即坐小舟进抵琅■〈王乔〉。据称欲至柴城一带地方,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山势形胜,即日旋返旗后,仍回本国等语。卑职会同千总细察其情节,洋人随带仅有纸笔等件,莫非欲绘琅■〈王乔〉一带舆图而已。
●署凤山县李煐禀
为禀明事:本年二月十三日,卑职访闻日本官水野遵并同伙洋人一名,由旗后至枋寮前赴琅■〈王乔〉一带游历等情。遵查前奉宪台通饬:洋人给照游历,不可轻往番社及内山一带,致地方官无从保护,照会英领事议覆行知在案。兹该洋人因有游历执照,辄由水路往内山琅■〈王乔〉一带,自应照约阻止。卑职闻信,当即飞饬枋寮巡检会同护洋防番千总照约阻止,一面函请台湾县白令面回宪听在案。兹于二月十九日,据枋寮巡检王懋功禀称云云等情。据此,卑职复查该洋人已先于十五日仍由水路回至旗后。
台湾道批:据禀已悉,仰再随时查探。以后如有洋人前往琅■〈王乔〉一带游历,作何举动,即行飞禀察夺。
●枋寮巡检王懋功、千总郭占鳌禀
日本国洋人水野遵、同伙洋人桦山资纪,于十七日仍回至枋寮。卑职等当即出为询其抵■〈王乔〉情节。该洋人声称:到■〈王乔〉时在于柴城社寮地方延搁四天,又至大绣房看龟仔角山势,往返计程两天,共计六日;并绘来龟仔角山及沿海地图一纸。牡丹社,据称高山远隔,未能看见,亦无绘图等语。卑职又看其所绘图内沿海一带,似觉详细;各番社俱未相符。水野遵并带有合众国领事李让礼上年所绘旧图一纸,沿途查对,因此各海口易于得悉。
十八日,由枋登程仍回旗后。卑职等当时言诘该洋人,据称抵■〈王乔〉查看后,为牡丹社尽属高山险径,绝无别项层议(?)。惟称现至旗后,即坐轮船先赴琉球,次回本国。此言未知是否真伪(三月初四日)。
●江苏同知陈福勋赴驻沪日本领事处探听禀复江南海关道沈秉成
据日本翻译官神代延长云:二月二十八日,接到长崎电报,派员前往台湾查问确情。将外务省电信照抄送呈。粘抄外务省来信:我朝拟派员前往台湾者,系因前年我国人民在台湾生蛮地界,船只遭风,大受番人残害,实堪怜悯,是以遣员查问确情,以免将来再遭困苦耳。诚恐诈伪之徒,擅行谣言,故特用电知照(二十八日禀)。
●台湾道禀总督、将军
敬禀者:本年二月二十六日,据凤山县李煐、枋寮巡检王懋功、枋寮千总郭占鳌等禀报:二月初十日有日本国水师官姓水名野遵、并同伙洋人一名,携带游历执照,乘坐小船,进抵琅■〈王乔〉、柴城一带,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山势形胜,欲绘舆图,于十五日回至旗后等情。正在饬查间,于二十九日接署台湾口税务司爱格尔来函,以接阅香港新报内有日本国二月十一日,该国兵部奉伊国主谕令,复预备兵船,并调兵一万五千名,要来台湾打仗。此信系由电报传来特为布知等语。职道伏查十年十月间,琉球国夷人遭风漂至台湾后山,牡丹社生番杀害一案,日本欲为报复,屡有谣传,未见动静。此次电报所云,当即指此。惟查上年日本国人利八等四名,在台南山后遭风,当经救护,送回上海,交其领事官领收,曾据该国寄送礼物酬谢。又上年四月间,琉球人林廷芳等九名,在琅■〈王乔〉遭风,亦经救护送回,均属毫无异言。兹何以忽有调派兵船来台之举?倘仍如上年之谣传,自可毋庸置议;若觊觎生番地界,欲图藉端生衅,竟有兵船前来,则亦不可不防。职道管见,牡丹社系属番界,彼如自往剿办,在我势难禁止;然新与换约,有事应彼此相助,若我听其自往,置之不顾,胜则图踞番社。特相机设法筹办,目下剿办彰化廖匪一案,尚未蒇事,各营弁勇俱随赴彰化,更未便稍涉张皇,一切惟以镇定处之。兹因爱税务司函报前情,用将筹办情形,转报宪台察核。
●厦门德记洋行电报
厦门德记洋行行主由电报驰信探查,旋得该国拏莘色记地方二月十九日电报回信云:该国现动兵船五只,兵五千,其带兵官令即速到台湾西南边上岸,以后即行驻屯,大约亦由厦门经过等语(见三月初六日台湾二口税务司爱照会)。
●日本国中将照会闽浙总督(二月二十七日)
照会内开:台湾土番之俗,自古嗜杀,行劫海客,灾难是乐。迩来我国人民,遭风到彼地,多被惨害。我国委中将深入番地,招彼酋长,百般开导,殛其凶首,薄示惩戒,使无再蹈前辙,以安良民。即率亲兵,将由水路直进番地,持备文报明。
又附片内开:琉球岛人民六十六名,遭风坏船,漂到台湾登岸。是处属牡丹社,竟被番人劫杀五十四名,十二名逃生。又备中州人民利八等四名,漂至台湾卑南番地,亦被劫掠,仅脱生命。我国政府是以遣使往攻其心,庶使感发天良,知有人道而已。故本中将虽然率兵而往,惟土番一味悍暴,或敢抗拒,未便从而加害,不得已则稍示膺惩之势耳(见三月二十六日总督札行台湾道)。
●闽浙总督李鹤年奏
为日本国师船,以往年生番戕害琉球难民为辞,拟攻台湾番境,经臣按照条约,覆令回兵,并饬台湾镇、道相机妥商筹办,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窃查本年二月初十日,有日本国水师官水野遵携带游历执照,乘坐小船,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山势形胜,欲绘舆图。并据台湾口税务司爱格尔探闻日本国有预备兵船赴台攻打等事。经台湾镇张其光、台湾道夏献纶查明禀报到臣。随经饬令该镇、道确探情形,相机妥筹,并咨呈总理衙门知照在案。兹于三月二十三日,准日本陆军中将西乡照会,内称台湾土番嗜杀行劫,该国遭风人民多被惨害,是以奉命统兵,深入番地,招酋开导,殛凶示惩。又另片称琉球岛遭风人民六十六名,被牡丹社生番劫杀五十四名;备中州遭风人民佐藤利八等四名被番劫掠,幸脱生命。土番幸灾肆掠,是以往攻其心,虽云率兵,只备抗抵,不得已而稍示膺惩。务望晓谕台湾府县、沿边口岸各地中外商民,不得毫犯各等情,照会前来。臣查台湾番社,散处深山,虽未设立郡县,而推原疆索,实皆台地幅■〈巾员〉。纵该生番穴处猱居,久成荒服,第既为中国抚有之地,即当为圣朝辖管之区。今日本国并未商准总理衙门,辄行调将征兵,将入番境,虽云招酋开导,其心实不可测。伏查日本国和约第一条内称:倍敦和谊,与天壤无穷,即两国所属邦土,亦各以礼相待,不可稍有侵越,俾获永久安全。又第三条内称:两国政事禁令,各有异同,其政事应听已国自主,彼此均不得代谋干预。按照和约而论,是生番即迭逞悍暴,该国自应照会中国地方官,实力严办,未便越俎兴兵,致违和约。现已由臣遵照条约,援引公法,切实照覆日本国将官,令其即日回兵。一面由臣严饬台湾镇、道,按约理论,相机设筹,不可自我启衅,亦不可苟安示弱。除俟续探确情,再行具奏,并将往来照会钞呈军机处外,所有日本国师船拟入台湾番境,经臣按照条约,覆令回兵,并饬台湾镇、道妥筹办理缘由,理合恭折密陈。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七日又到火轮船三只,日兵一千五百名。余人文武官将多员:一名卢高明,一名佐马太,又一官陆军省监一人,名横虑,又有嵩山、高山、山本三名,均是日官,不知何职;均登岸搭白布帐篷屯扎。
●台湾道禀总督、将军
敬禀者:本月念五日,长胜轮船晋省,已将日本现有兵船始抵琅■〈王乔〉情形禀明宪鉴。二十七日,接晤英国领事官额勒格里及该国兵船官贾美纶,据云伊等于二十四日前赴琅■〈王乔〉查看,见有日本兵船一号在彼停泊,已有人上岸,将船上带来木房暂搭屯住。曾见日本兵船官查问情形,甚属含混,该领事亦未便过诘。并见有美国人四名在船,李让礼尚不在内。闻有后帮。二十五日回轮时,又见有日本兵船两号驶往琅■〈王乔〉等语。职道当以此次日本兵船来台剿办生番,并无奉到明文,亦未另有衅端,实属违约。向该领事言之,该领事亦以日本此举为非是。惟据云,传说日本曾经告知北京大臣,以生番系属界外,准其前来剿办。如有其事,何以并无文函知会?自系日本国人遁辞,藉为搪塞。风闻以后尚有兵船数号陆续来台,未知确否。
管见日本甫经换约,并无衅端,违理妄动,自应咨请总署照会该国公使,按约责问。倘彼知错,将兵船撤回则已;如再文过饰非,强辞狡饰,则系该国无故背约,并非衅由我开,似应奏明请旨办理。若该国公使诿为不知,或系该国乱民妄行举动,我中国地方,岂能容其混行滋扰?应调集各处轮船,将其驱逐。亦复不受驱逐,惟有将其妄动之咎,照知各国,一面动兵剿办,以存国体而杜异族窥伺也。愚昧之见,未知当否?伏乞宪台察核转咨办理。幸甚!祷甚!
●台湾道札枋寮巡检王懋功、千总郭占鳌
为札饬事:本年二月十九日据禀报,有日本国洋人水野遵并同伙洋人一名,于二月初十日至琅■〈王乔〉、柴城一带地方,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山势,欲绘舆图,旋返旗后等情。据此,究竟该处舆图曾否绘去?有无与番民来往?合行饬查。札到即便遵照查明具覆,并随时派人查探。以后如再有洋人前往该处,务即不动声色,观其行止,立刻具禀,专人飞赍本司道衙门察夺。
●台湾税务司爱接厦门税务司休照会(三月初一日)
照会内开:前者新闻报告白日本国动兵到台之说,事出传闻,未知虚实。经本德记洋行行主云云(见前)等语,事属机密,刻惟德记行主暨领事官与闻。现经敝处亦已由电报驰禀总税务司,一面照会厦门道,并定本日午再行亲赴道署面陈,合并照会,请烦查照等因(见初六日台湾二口税务司爱照会)。
●厦门税务司致赫总税司函
函内称:初二日,由铜线接得日本信息,知日本已派轮船四只,兵五千名,先往厦门,再赴台湾。并闻日本与生番早已讲和,在台湾迤西窥定地基,先行占踞。恐用生番,滋扰中国。日本主谋者即美国前领事李让礼,到过生番地面查办事件等语(见三月二十八日文将军札行总署来函。)
●英国威使致总理衙门函
径启者:前准本国驻扎日本国巴大臣由电线移知:现在日本国有运兵前赴台湾迤东地方,征伐生番之主等情。因此,本日派委汉文正使梅前赴贵署陈明,并述及此项生番居住之地,是否中国向以为隶入版图之内;倘或如此,现在东洋兴师,曾向中国议商准行与否各等因去后。兹据梅正使旋馆回称:经向贵大臣面为请示,承云:大略台湾迤东一带,向以为隶入中国版图之内,但日本国此次举动,中国宜如何斟酌之处,尚须与恭亲王暨列位大臣商议后始凭答复等语。查巴大臣电线移文到京,已历三月,适列位大臣未经进署,本大臣至今未克会商,事关紧急,务祈贵大臣迅为赐覆,以便用电线移覆巴大臣,是所切祷(见三月二十六日文将军照会粘抄)!
●总署与梅正使问答节略
本月初三日,英国梅辉立来署面称:威大人接到现驻日本巴大臣电线信,知日本国有兵船前往台湾,似欲向生番用兵,中国曾得信否?答以未经得信。又问:此事日本曾与中国商确准否?答以并未商准。又言:按照万国公法,此事日本国如与中国商准,则各国相帮,自可听便;如未商明,则英国与中国、日本国均经换约,照公法而论,不得帮中国,也不得帮日本国。所以巴大臣必须向中国问明。又问:生番所居之地,是否隶中国版图?答以其人虽不治以中国之法,其地究不外乎中国之土(见同上)。
●赫总税司面禀总署
初五日夜,赫德来见,面称:连接广东等处税司禀报,日本前有兵船一只在潮州停泊,时常上岸操演。澎湖亦有兵船一只。本日接日本国新闻纸,内有该国君主谕令该国臣民,除现有兵船外,仍备兵一万五千人、船三只,前赴台湾云云(见同上)。
●台湾二口税务司爱照会台湾道
为照会事:本日早晨,准三月初一日厦门口税务司休照会内开:前者云云至请烦查照(见前)等因,除照会海关协领府外,合亟照会。
●台湾道覆爱税司
径启者:顷准照会,以转准厦门口税务司休来文内开:二月二十九日电报回信云,日本国现动兵船五只,兵五千,令速到台湾西南边上岸屯驻等因到道。准此,敝处本日亦已接厦门道来函,转述休税司之语,大致相同。惟此事并未先准日本国照会,究竟未知虚实若何。尊处如有续闻,或日本有船到旗后,尚祈即行示知为荷。
●台湾镇、道禀总督、将军、船政大臣
敬禀者:二月二十九日,接准台湾口税务司爱格尔来函,以接阅香港新报,日本有用兵台湾之举,已将预筹办理情形禀明在案。旋据枋寮千总李占鳌等禀报,日本洋人水野遵在柴城耽搁四天,带有合众国领事李让礼所绘旧图一纸,沿途查对,将各处海口地势绘去;惟牡丹社因隔高山,不能看见,故未绘图等语。顷又接兴泉永道来函,以两接厦口休税务司函报前情,并有日本火轮兵船到口停泊数日,即行开去,嘱为防范等因。已密饬南路营县随时查探。长胜轮船于正月间回工修理,尚未旋台。福星轮船昨次递文赴省,亦顺便修理。现既有此谣传,虚实未定,应请将该两船速行修竣,驶回台郡,听候调遣。日本如果无端肇衅,想省厦必先得信。并请派拨火轮船一号来台,以资防范。至陆路应如何抽拨兵勇,容俟察看情形,会商办理。台地人心浮动,彰化匪案尚未办竣,一切尤宜密为布置,未可稍涉张皇。是否有当,理合禀请大人察核。
●总署覆英国威使函
径覆者:昨奉贵大臣来函,备悉一切,诸荷关照,无任心感!查上年日本国副岛大臣驻京时,并未向本衙门议及有运兵前赴台湾沿海迤东地方征伐生番之举。现在究竟因何兴师,亦未据有文知照。惟隶中国版图似此生番之类者,不一而足,虽其人各从其风俗,不能强绳以法律,而其地究属系中国地面。此等情形,谅在贵大臣洞照之中。应如何移覆巴大臣之处,仍请酌裁是幸。除本大臣董日前与梅正使面议各节,无须赘陈外,专此泐覆(见三月二十六日文将军照会粘抄)。
●台湾道覆兴泉永定道函
径覆者:三月初六日接奉惠椷,以两接厦口休税务司函报日本国洋人有用兵台湾之举,嘱为防范等因。查日昨接准台湾口爱务司函报前情,并据枋寮千总郭占鳌等先后禀报,有日本洋人水野遵携带前年李让礼所绘地图至琅■〈王乔〉、柴城一带沿途查对,将各处海口地势绘去等语。现已会同张镇军驰报督宪、军宪暨船政大臣察核,如有其事,即请派火轮船一号来台,听候调遣。休税司函内既称日本兵船须由厦门经过,倘有举动,谅尊处必先得信,并祈转商李军门,察其所往,所有现在厦口之靖远轮船饬驶来台,以资防护。如有续到信息,更祈随时飞示为祷。
●凤山县李煐禀台湾道
敬密禀者:卑职本日辰刻接洋行密信,称日师于二月二十九日由该国开驶,意欲于台湾西南边上岸,驻扎占踞。此信的确。果尔,则旗后海口,一无准备,卑县又兵饷俱无。明知宪台权衡在抱,自有通筹兼顾之策,惟卑职管见,镇宪现统大兵,剿办廖庄,闻廖姓只在固守,尚无逆志,而官兵薄险,亦难急切交锋,似此旷日相持,不如移缓就急,可否将廖姓一案,令地方官设法敷衍,速调大军来凤驻扎。卑职一面号召义勇,联络各庄,以助声势,而后观其动静,相机策应,免至坐待噬脐,无从措手。再日师设或日内即行到旗,应否先由卑职召集义勇,驻扎汛城,以备不虞,并所需口粮,作何动用之处,仰祈宪台迅速批示只遵。
●赫总税务司面禀总署
初七日晚,接到厦门税务司来函,内称初二日云云至查办事件(见前)等语(见三月二十八日文将军札行总署来函)。
●英国梅正使面递总署节略
日本运兵前赴台湾,征伐生番应询事件及办法缘由节略:所有闻得日本国今有运兵前往台湾征伐生番之创始,本大臣宜将所办缘由详细具明,以备稽查。此举曾于二月下旬内,本大臣已经略为风闻。适因上海轮船载信来津,于大沽口候水,不得进口,以至文信到京,迟延数日。故巴大臣所发电线移文,于三月初一日始行前来。当经本大臣知会总署列位大臣。本拟即日会晤,已经启行前往。适于途间知得列位大臣均未进署,次日方得旋衙,故未果行。随于初二日,汉文梅正使正拟前往拜谒间,又经访闻,知列位大臣仍不进署,故复未能将前项缘由通达知悉。延至本月初三日,梅正使始得面见总署大臣,当将本大臣给予札文缘由,面向董大臣陈明,并将巴大臣所开之件逐一声明,即以东洋此次举动,中国如何斟酌之处,请为示覆。兹将本大臣当日给予梅正使札文翻译汉文,开列于后:
现议接驻札日本国京都本国巴大臣由电线移称,日本国有运兵前往台湾之举,闻得拟在台南生番地方内登岸各等因。本大臣准此,查凡遇称兵之际,局外邦国不得在旁相助。今闻日本国有雇觅洋船运送师众之事,是以本大臣等身膺代国之责,为顾全大局起见,自应询明情由,方有把握。兹以事之最要者四端,略具于左:一、问台湾岛生番拨住居地方,是否中国向以为隶入版图之内?一、问生番若以为中国隶入版图之内,此次究有议准兴师前往该处登岸与否?一、问生番若非中国版图之内,此项兴师可否不由中国地界经过而至其地?一、问须由中国地界而后至其地,究有议准日本军众经过中国地界与否?论其大概,生番居住地界,若中国视以为非版图之内,抑或虽属中国版图,而已有日本师众登岸,既经过中国地界,核准定议,本国属民或有役于日本以及借力相助等事,本国自无深论禁止之责;不然,日本国未向中国议准,且所行非中国愿从者,则本国只得明伸禁令,于兴师后无论日本、中国公务,英民均不得服事相助,方足以昭平允,缘此两国各与本国立有和好条约,彼此不得稍涉偏袒云云。
本大臣所询此事中国大约宜如何斟酌之处,即准董大臣尚须会商恭亲王暨列位大臣方能答复等语为词。本大臣因念事关紧急,故于是晚备函言明一切,总期不致有误时日。厥后于本月初六日准列位大臣函复,内称日本国此次运兵往台之举上年从未议及云云至究系中国地面等因前来。查来函未到以前,本大臣又续接巴大臣电线移文,内称据东洋意见,台湾岛自某处迤南,皆不隶中国版图之内。查所言地址,本大臣未能考核明晰。所有转运事宜,正当迅速备办。今在上海、香港两处雇觅洋船,并洋人充引水之职。拟在台湾东面以及西南琅■〈王乔〉登岸。又日本国应于日内动身前往中国等因到本大臣。准此,查台湾隶属一层,详考列位大臣本月初五日来函所称,与巴大臣移文内所称日本国措词大旨,各情节颇形悬殊。本大臣尚未接有详细文报,得知日本国兴师往台事故,究系何办法,一时未能周全。先行只将三月初五日来函所开缘由,由电线飞移巴大臣暨香港总领大臣坚一体知悉。又将此次东洋事由并列位大臣所谓台湾全隶版图之说,备文札饬广州、上海两口领事官知照。
然思日本国并未出有向中国称兵战书明文,且有钦差大臣前来中国之议。以此推之,似无发文称兵之心。但恐各口领事官设或出示晓谕,申明禁令,难免有启中国与日本国和好决裂之疑,是以明饬各该头领事官等未奉本大臣续行札文以先,不得出示晓谕为妥。倘若访闻英民偶有服事此举者,即应诫饬,以杜轻率。用特备具节略(见三月二十八日文将军照会粘抄)。
●闽浙总督咨总署函
据台湾道禀报:二月初十日,有日本水师官同伙一人抵琅■〈王乔〉、柴城一带,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形势,绘画舆图,十五日折回旗后。复接台湾税务司来函,日本调兵一万五千人来台打仗等情(见总理衙门奏稿)。
●德国公使和立本致总署函
敬启者:兹接本德国驻扎日本国钦差大臣来文,内称现在日本国发兵船赴台湾,与该处生番打仗一事。本国钦差大臣已在日本国出有告示,凡德国商民、水手人等,均不准帮助日本国打仗事件,以及本国船只,亦皆不准雇与日本国装载兵夫暨军火一切事物等因前来。本署大臣现已分饬各口本国领事官以及香港领事官,凡日本国打仗一节,各口本国人不得稍有帮助之事等因,通谕本国商民、水手人等知悉。今本署大臣特将此件具函奉达(见四月初九日文将军照会粘抄)。
●总署覆福州将军文煜函
敬复者:连日迭奉初三、初八、十一等日一百八十三号钧函,日本派兵赴台湾查办生番,据各国公使及赫总税务司所述,与江南海关沈道抄送长崎电报不符等因。查日本性情素极诡诈,既称委员往台湾查问,难保不带兵前往。美人李让礼即仙得上年偕副岛种臣来华,即欲怂恿构兵。李让礼现充东洋大臣,赫总税司谓为日本主谋,与此间所闻无异。
惟各国兴兵之举,必先有文函知会因何起衅,或不准理诉而后兴师。日本甫经换约、请觐,和好如常,台湾生番一节,并未先行商办,岂得遽尔称兵?即冒然称兵,岂可无一语知照?此以理揆之而疑其未确也。
日本内乱甫平,其力似尚不足图远。即欲用武,莫先高丽。江藤新平请伐高丽,尚因不许而作乱,岂竟舍积仇弱小之高丽,而先谋梗化之生番?即欲藉图台湾,若中国以全力争之,未必遂操全胜,从自悖义失和。此以势度之而疑其未确也。
近年东洋新闻百变,诈伪多端,巴夏礼与该国情好最密,代为虚张声势,故作疑兵,恐难尽信。威使续称日本并未有向中国称兵战书明文,且有钦差大臣前来中国之议,以此推之,似无发兵之心数语,似尚平实。昨据沪员陈福勋禀称,柳原前光有日内启行来沪之信。应俟该使到后相办。傥有探报,再行奉文。
敝处距闽过远,不知该省有无防备?此事勿论虚实,拟请钧处密饬先事筹维,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备之。各国垂涎台湾已久,日本兵政寖强,尤滨海切近之患,早迟正恐不免耳(见四月初九日文将军照会粘抄)。
●福建水师提督咨南洋大臣李
十五日,有日本国大战船一只,寄泊厦门港,遂遣员向该国带兵官诘问。据称拟借较场操兵。询其前往何处?称尚未定。船中约百余人。查系自台湾澎湖而来。诘以何往?仍属支吾。操兵之事,示以向章所无,该带兵官亦即俯首无辞。究竟作何举动,未能窥其底蕴。
●总署据赫总税司函送新闻纸
译出所论日本近来情事,谓兵端已启,欲攻台湾云云(见四月初九日文将军照会)。
●总署致文将军函
三月中旬曾泐字福宇六十三号公函,由驿飞递,谅已达览。兹于本月十四日接到少荃中堂来函,详叙日本前往台湾与生番构衅一节,似有未确。又于十七日接据赫总税司送新闻纸,译出所论日本近来情事,谓兵端已启,欲攻台湾云云。又德国和公使信,一并照录函达阁下。
查该日本与我所立修好条规,内载两国所属邦土亦各以礼相待,不可稍有侵越,俾获永久安全等语,如该国果有兵船到闽,即希贵处密饬明白晓事之员,与之执定前说,相机剖辨。该国如有指称为琉球报复,希冀侵占中国地土,或将新抚该国叛逆,安置彼处,勾串生番,连为一气情形,即应先事预筹。统希阁下一面详加访查,一面妥为防范。并与该国兵船头目有何辩论,迅速函知本处。日本使臣柳原前光指日到京,当有一番辩论也。
本月十七日,威使来署面称,日本有先赴台湾琅■〈王乔〉地方驻札之语,并以附闻(见四月初九日文将军照会)。
●厦防同知李钟霖禀台湾道
敬禀者:本月十八日酉刻,准日本国陆军少佐兼厦门、福州领事福岛九成照会,以伊奉命来厦,领办国事商民交涉事件,于今午到口,赉有陆军中将西乡公文,应订期面交,先遣书记生吴硕前来面订等由。并准吴硕到所请见。即经卑职面定十九日已刻来厅,偕同通商局员张倅重扬一并接见。该福岛领事云及前年台湾生番戕伊遭风民人多命,现经陆军中将西乡随后亦即往到台地,先见镇军、道台,再往牡丹社察看办理。现有照会总督部堂公文,请即转递等语。卑职嘱其暂缓行军,应俟督宪示谕到后,再行定夺。渠并不置一词,其为必先往台,已可概见。
●凤山县李煐禀台湾道
敬禀者:前数日额领事因公来署,述及电报日师渡台一节,卑职曾密嘱其如此后得有确信,随时知会。兹于本月二十二日戌刻,准额领事函称:前嘱知悉日本渡台办生番情事,请即详达。现于昨下午有一火轮船由旗港外经过,下南而去。后闻该船系日本轮船,内载日本兵丁,在厦门出口。又闻该船内有美国人一、二名。再闻日兵要雇英、美国船只,而英、美国官宪不准受雇。特此布达等由。准此,查卑职前奉宪台批饬勤探信息等因,密派亲信家丁在旗俟候侦探,据禀同前情。查该兵船既由旗港外下南而去,计地当是琅■〈王乔〉。究竟有无至琅■〈王乔〉海面停泊,抑又从琅■〈王乔〉绕入后山海道,莫从悬揣。
敬再禀者:前禀正在缮封间,准海关积委员来函:昨有日本火轮兵船一只,由口外迤南而行,是晚即在卑辖之小琉球地方寄碇。该船由厦门开驶,适有同来之火轮船,云该船内尽是军需、木房、器械等件。又在厦闻得尚有兵丁万人,亦将继至等语。未知是否确信。复查税务司函复相同,合当驰达等由。准此,相应据情再禀察核。
台湾道批:据禀日本调拨兵船来台湾情形,本司道先日业已得信,一面函请镇军于彰化抽拨一营前赴凤山县驻扎,并请督宪、军宪速派大号轮船来台防护矣。该令勤探信息,弹压匪徒,镇静以待,是为至要。
●枋寮巡检王懋功、千总郭占鳌禀台湾道
敬禀者:窃卑职等顷据琅■〈王乔〉差兵报称:本月二十二日辰刻,有日本国火轮船一只到琅■〈王乔〉社寮港口停泊,船中装大英、日本、琉球三国共计四、五百名,各整器械,声称明、后日尚有轮船到来,以俟人数齐集,即欲开往牡丹社等处攻剿生番。未刻,先遣洋人二十余名上岸,至清港浦地方,相离柴城二里观看营地,欲作营盘各等情。据此,卑职等自闻之后,当即漏夜会商,即由千总郭占鳌立刻前赴该处,观该洋人如何行止,是否进剿之处,再行飞禀。一面谕饬闽粤头人各自联庄固守。
●摘抄另纸探报
同治九年间有琉球船一只,被风飘至山后猪朥束港浅滩打破,船中六十七人登岸,被牡丹社、高士佛社生番杀死五十三名,其余十三名经该地头人护送到府。至本年三月二十二日,有日本轮船一只到琅■〈王乔〉清口港,据称为此事而来。
●台湾道札枋寮巡检、千总
为札饬事:照得访闻日本国有兵船两号,一泊小琉球,一泊厦门。现接旗后海关函报:了见日本有兵船一只,由口外经过,迤南而行,似即往琅■〈王乔〉等处。日本剿办生番一案,并无明文知照。刻下兵船如已抵琅■〈王乔〉等处,是何情形?有无上岸屯扎?生番作何举动?应确查随时飞禀察核。
●枋寮巡检、千总续禀台湾道
敬再禀者:复据琅■〈王乔〉差兵报称:二十三日未刻,又到日本国轮船一只,停泊琅■〈王乔〉社寮港口,船中约计二、三百人,并前船一只,共二只统计人数八、九百名。俟后如何情形,容随时飞禀。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三日,船中先锋福岛九成、陆军省安藤定次官石井矣吉秋永兰铃禾敬又先生魏秋江并军兵五百余人,另有美国人三名,一同登岸,在八仙湾园中搭白布帐篷十余架。是晚将孤寮居民逐走,要备茅屋为营,后又中正。是日有英国额领事带兵船到社寮港停泊,登岸观看,带日本人四名。
●台湾道禀总督、将军
敬禀者:窃查日本欲赴台湾南路剿办牡丹社生番,藉生衅端缘由,已于二十九日肃泐一禀交福星轮船。又于三月初六日肃专差由厦门递呈,计先后仰邀钧览。
自初旬以来,未见动静。至三月十八日,有日本洋人吉田清贵等四名至凤山所辖旗后地方,云随后有兵船两号来台。二十一日,果瞭见云云至所言相同。现据洋行传说,日本兵船已抵琅■〈王乔〉,有三百余人上岸驻扎,未知确否,已飞饬枋寮巡检王懋功、千总郭占鳌等查探驰禀。并据英国领事官额勒格里函称,日本要雇英、美两国,官宪不准受雇等云。然此次新闻纸传说日本之事,有美国人李赞达,即前厦口领事李让礼在内。额领事所云,又未知属实否也。
伏查琅■〈王乔〉在凤山极南,牡丹社又须转过琅■〈王乔〉,方至其地,已在山后。日本即为琉球遭风被戕一案,欲图报复,总应有文知会。今并无只字照会,擅行前往剿办,实属有违条约。案其情形,殊为叵测,必另有诡谋。目下并不与我商议,径驶兵船前往无阻。而台湾海疆要地,防范不可稍疏,应请宪台迅赐派拨火轮船一号,并查催福星轮船已否修理完竣,一并速驶来台,以备调遣。南路甚属空虚,有事万不足恃。职道已飞函会商张镇,彰化匪巢已经攻克,可即抽拨一营,前赴凤山驻扎,卑资镇压。倘日本别有生衅,应需添调营勇,职道当权衡缓急,察其来势如何,会同张镇相机办理。以后情形,容俟随时驰禀。
敬再禀者:台地情形紧要,如蒙轮船来台防护,查有扬武轮船,船身较大,炮精良,管驾官参将贝锦泉久历水师,胆识坚定,以之调拨,可期得力。惟台郡安平海口,现值南风司令,涌浪渐起,难以常泊,扬武轮船似可停泊澎湖,台厦均可兼顾。其驻泊厦港靖远轮船,亦应饬其随时查探,如台湾有事时,即驶来台。外国兵船调动甚灵,中国轮船不可株守一隅,呼应难期灵捷也。
再正缮禀间,接据枋寮巡检王懋功、千总郭占鳌飞禀:三月二十二日,有日本国火轮船一号到琅■〈王乔〉社寮港口停泊。二十三日,又续到一号,人数约有八、九百名。先遣洋人二十余名至柴城一带踩看扎营地势。现闽粤各庄人民,均已联团等情。
据此,伏查日本人此次擅调兵船,前赴凤山南境琅■〈王乔〉一带,藉称剿办生番,并无只字照会,实属违约妄动。况上年该国洋人利八等四名在台南山后遭风,当经救护,送回上海,交其领事官收领。是生番亦无戕害日本国人之事。即如前年琉球国人遭风被戕,然与日本有何交涉?从前因此事系属传闻,未敢遽行指实,是以未经禀请转告总署,照会该国公使,责其违约妄动之罪。今既实有此事,似应咨明总署,按约责问,并查此起兵船究系如何来历。看其公使如何答复,再行酌核办理。
台地民情强悍,闽粤各庄聚族而居,如果扰我民人,难保不相格杀。彼时衅端勿谓自我开也。至外间传言,谓日本系为琉球遭风被戕一案,意图报复而来。然琉球系我属国,与彼何干?彼谓琉球系其所属,我实不知,亦从未据琉球人言及,此层自可姑置勿提,如彼置啄,再与辩论。管见未知当否?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
为传闻日本国派兵前赴台湾,有事生番,并据报该国兵船现泊福建厦门,拟请专派大员,调拨轮船兵弁,前往查看情形,相机办理,恭折请旨,仰祈圣鉴事。窃查本年三月初三日,臣衙门接据英国使臣威妥玛函称,现准住日本国之英国使臣电报,知日本运兵赴台湾沿海迤东地方,有事生番。并询及生番居住之地,是否隶入中国版图?东洋兴师,曾向中国商议准行与否?宜如何斟酌之处,迅为见覆,以便用电线移覆等语。当经臣衙门函覆该使,答以上年日本国使臣驻京时,从未议及有派兵赴台湾生番地方之举。究系因何兴师,未据来文知照。台湾生番地方,系隶中国版图,且中国类此地方,不一而足,未能强绳法律等因去后。旋于初四、五等日,英国汉文正使梅辉立、法国翻译官德微理亚、总税务司赫德、日国使臣丁美霞先后来臣衙门接见,面述前事。复据英国威妥玛开来应询事件节略四条,大致与该使臣前函所询相同,其意似欲申禁该国人民毋得轻率与闻,此举为见好中国地步。嗣准李鸿章、李宗羲各咨抄上海领事官电报,日本国系因前年人在生番地界,船只遭风,大受残害,遣人查问确情等因。后又准李宗羲咨称,日本随员八名,来沪等候该国公使,约三月望间可到;及新闻纸内所叙日本兴兵赴台湾各节。臣等当以事关重大,遂将以上各紧要情形,由臣衙门函致南北洋大臣、闽浙总督、福州将军,嘱令该大臣等密饬确切采访,并抄录各国使臣给臣等信函节略去后。三月十九日接据李宗羲咨:准福建水师提督函开,十五日云云至未能窥其底蕴(见前)等因。臣等伏查上年四月间,日本国使臣副岛种臣来京,曾派其随员柳原前光、翻译官郑永宁来臣衙门,向臣等面询三事。一问澳门是否中国管辖,抑由大西洋主张?一、朝鲜诸凡政令,是否由该国自主,中国向不过问?一即台湾生番戕害琉球人民之事,拟遣人赴生番处说话等语。当时即经臣等面为剖辩,该员等未经深论,臣等亦未便诘其意将何为。嗣该国翻译官郑永宁谓:澳门地方恐须通商,不过询问明晰,以为将来议办张本。朝鲜之事,希冀中国调停其间,可藉中国之力劝解。若台湾生番地方,只以遣人告知,嗣后倘有日本人前往,好为相待,其意皆非为用兵等语。臣等送该使臣回国时,复告以嗣后总当按照修好条约所载,凡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该使答曰,固所愿也。是该国并未与中国议及派兵前赴台湾。刻下忽有此举,揆之往来之理,似不应出此。然该国兵船业已到闽,声称借地操兵,其来意已可概见。据报日本国来京使臣柳原前光将次到沪,而迄今仍未据报到,或藉以懈我之备,亦未可知。
除由臣衙门照会该国外务省切实诘问外,臣等公同悉心商酌,此时该国动兵与否,尚未明言,固未便操之过急,而事必期于有备,患当杜于方萌。应如何按约据理相机辩阻及如何先事筹备,该省督臣固属责无旁贷。惟查督臣李鹤年兼署巡抚,公务较繁,且不能遽离省城,致旷职守。拟请钦派闻望素着、熟悉详情之大员,带领轮船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情形,妥筹办理。至此次调用轮船,原为巡查洋面,易于驾驶,非因用兵起见。而酌调兵弁,以资缓急足恃,及生番应否开禁,如何示以怀柔,治以简易,俾不为彼族所用,且不为他族所垂涎之处,均应由钦派大臣会同该省督抚、将军、提督等熟商请旨办理。所有传闻日本国派兵赴台,有事生番,该国兵船现泊厦门,拟请派员调拨轮船、兵弁,前往察看,相机筹办缘由,谨恭折密陈请旨,伏乞皇上圣鉴,训示遵行,并照录臣衙门致日本国外务省照会一件,恭呈御览。
●三月二十九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船现泊厦门,请派大员查看一折。日本国使臣上年在京换约时,并未议及派员前赴台湾生番之事。今忽兴兵到闽,声称借地操兵,心怀叵测。据英国使臣函报,日本系有事生番,并据南北洋通商大臣咨覆情形相同。事关中外交涉,亟应先事防范,以杜衅端。李鹤年于此等重大事件,至今未见奏报,殊堪诧异。生番地方本系中国辖境,岂容日本窥伺?该处情形如何,必须详细查看,妥筹布置,以期有备无患。李鹤年公事较繁,不能遽离省城,着派沈桢葆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不动声色,相机筹办。应如何调拨兵弁之处,着会同文煜、李鹤年及提督罗大春等酌量调拨。至生番如可开禁,即设法抚绥驾驭,俾为我用,藉卫地方,以免外国侵越;并着沈葆桢酌度情形,与文煜、李鹤年等悉心会商,请旨办理。日本兵船到闽后,作何动静,着文煜、李鹤年、沈葆桢据实具奏。南北洋如探有确耗,并着李鸿章、李宗羲随咨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核办。原折均着抄给阅看。将此用六百里各密谕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台湾道禀闽浙总督(节略)
四月初六日,安平协周副将、署台防同知傅丞、准补归化县吴令,会同贝参将,乘坐扬武轮船,驶抵旗后,邀同英国副领事及税务司爱格尔、英国商人法乐,于初七日已刻,驶抵琅■〈王乔〉社寮港。见有日本轮船七只,在彼停泊,内有两只系英船式样。另有英国兵船一只,亦在彼停泊。我船甫经下椗,日本即派通事乘舢板来询;当交其官衔片三张,说明要往拜其官兵。该通事随即回持赤松则良名片(官海军少将兼海军大臣),口称上岸有事,改日再会。酉刻,周副将、傅丞、吴令即赴该国高纱丸兵船拜会。兵船仅有大泽正衡(官海军中尉)并刘姓通事出来相见。坐定,询以西乡何在,答以事忙不及会谈。又询以总督部堂照覆曾否收到,答以不知。又问以此番率兵来此,是何主见,仍推不知。周副将只得回船。初八日,托英人法乐往询西乡不见之故,经大泽正衡回以午正营中相见。周副将、傅丞、吴令届时坐舢板上岸,距该营半里之遥,见有二百余人站队迎接,西乡、赤松亦迎至队尾,跟随只中军一人、刘姓通事一人,相邀入营。其营用油布围成尖顶,地方甚小,仅一棹两凳。及坐定,询以总督部堂照覆,答以接到。询以有无回文,则云此次用兵,因去年驻京公使副岛种臣早已与总理衙门商明,前月又有附片托总督代致,近又有钦差赴北京,系三月十九日由本国起身,此时约到上海,俟北京信到再覆总督。又询以李让礼有无同来,则云素亦相识,今未同来。西乡即以洋酒相让,各致寒暄数语,因其事无可论说,即行辞出。西乡要送土产数包,经周副将力辞;复云贵船开驶时,当升旗开炮相送。仍令兵丁站队,并派中军通事二人送至海滨,该国船升炮二十一出,我船亦照数放还。初九日黎明展轮,午刻抵安平。
又密探李让礼未来,闻尚在后帮。日本船上有美国人,内有克沙勒者,系美国兵官,现为其带兵。又询琅■〈王乔〉通事云:本月初一日,有日本人十二名进山,被生番杀死一人;初三日,生番又击伤日本人三名,生番死一名;初六日,生番伤日本人二名,日本出大队前往,杀死生番十三人;有为日本引路之土人王姓被生番打死,日本给其家属银二十五元;挖掘土人坟墓数处,均给洋元;又雇土人挖营濠、筑土墙,亦俱给银;现营盘已勘定地基,拟即与生番打仗,尚须逼拢进扎等云。
四月初七日,有日本国陆军少佐兼驻厦门领事官福岛九成、书记吴硕来见。据云,系由厦门来台,要赴琅查看,不准本国兵船与中国民人滋事,以敦和好,特来拜谒。当问其日本派兵船来台,曾奏明君主否;答曰,曾奏明,陆军中将西乡系奉命而来。问其兵船共来几只;答曰五只。问西乡已来否;答曰接得电报,在长崎,已动身四日,只在日内可到,或已到琅■〈王乔〉亦未可定。问琅■〈王乔〉系中国管辖,何以无故动兵;答曰为前年琉球岛人遭风,被生番杀害多命,及上年备中州民人四名遭风,被其抢劫,欲将生番稍示惩警,不敢扰害中国地方,上年有使臣到京,曾对总理衙门说过,以生番非中国所管,故尔前来。问琅■〈王乔〉系隶中国版图,确有凭据,即有生番滋事,应移文中国地方官办理,日本不应擅自动兵;答曰,此事伊等做不得主意,须俟西乡裁夺,尚有使臣柳原前光已赴北京与总理衙门专论此事。问总督部堂有照会与西乡,已接到否;答曰,接到,已派人送往琅■〈王乔〉交西乡阅看。问柳原前光何时可以到京;答曰,计程现在已到上海,即可赴京。问美国领事李让礼现在日本做官否;答曰,现做二等官,西乡为正,李让礼为副,伊系参军少佐,比西乡小三等。问柳原前光系几等;答曰,原系四等,此次来中国作为三等。日本官爵不论品级,自一等至十五等为止。问兵船内有美国人否;答曰,不过数人,内有两人充当引水。问近阅新闻纸,美国有调回李让礼之说,知否;答曰,亦闻有是说,不知确否。此次调兵过台湾,闻美国本不令李让礼前来,李让礼硬要来的等语。
●摘抄另纸探报
初九日,台防同安协及委员赴日营会晤,日兵排队迎接,叙谈片刻,即回船中,各开大炮四十余声。初十日,日兵分兵千余人往龟山后湾仔驻扎,布帐草房,搭盖数十余所。其陆续运到铁柱、铁瓦、木板、杉木各料甚多,火药开花炮子共八百余箱,均堆积后湾仔营内,称要起造帅府。
●台湾镇、道禀总督、将军
敬禀者:扬武、长胜轮船抵台,连奉三月廿六、廿九、四月初六等日钧函,并承抄示各件,仰蒙训示周详,荩筹深远,捧读之余,莫名钦佩。
日本兵船,初抵琅■〈王乔〉,上岸屯扎,居民甚为惊慌。旋据枋寮巡检王懋功等禀报:该国陆军先锋出有告白,系为剿办生番,所借之地、所雇之人、所求之物,皆将照价酬劳等语,民心稍定。
扬武轮船,初五日抵台北,即商派安平协副将周振邦、署台防同知傅以礼、准补归化县知县吴本杰,授以机宜,偕同参将贝锦泉,乘坐扬武轮船,前赴琅■〈王乔〉与其按约切实辩论。初七日,驶抵该处。日本陆军中将西乡从道,始则推托不见,及至初八日接晤,又以此次用兵,上年驻京使臣副岛种臣已与总理衙门商明,前日又有附片请总督代致,现伊国钦使亦将次到京,应俟北京信来再照覆总督,不及他语,而外面礼数尚恭。周副将等以无可进说,遂即辞回。
先是初六日,有该国驻厦领事官福岛九成、书记吴硕来见,与其剖论一切,伊总答以不能做主,须俟西乡裁夺,并谓使臣柳原前光已赴北京与总理衙门专论此事。又云,柳原前光上年曾随副岛种臣在京,现因副岛种臣告退,故其国遣令柳原前光再赴北京等语。所有两处情形,谨开节略呈阅。
伏查往年生番戕害琉球难民一事,与日本毫无交涉;即欲藉词报复,何须征调重兵,不惜工饷,远涉重洋而来?且到地之后,又复诱胁土民,外示笼络;其诡计阴谋,实不可测。宪台、督宪照会,许以拿办,阻令回兵,诚为善策。惟据探报,连日以来,生番杀伤日本数人,闻死者共有五名,日本拟即日移营逼近进扎,则衅隙方深,其势恐万难中止。本职、职道等再四筹商,自应恪遵宪台、督宪密奏:如果倭兵扰我腹地,常即鼓励兵团合力堵剿,若仅予生番寻仇,惟当按约理论,相机防范。第所虑者,琅■〈王乔〉虽系番界,终属隶我版图,若彼自行攻入,将来必图窃据。是我目前驱之即起衅端,听之又滋后患;审时度势,似不能不派兵与其会剿,一则防我边境,一则杜其借口。惟会剿亦有为难之处。彼既绝不与我相商,而我又反为之助,未免有失体制。应否俟其使臣柳原前光到京,总署如何与其辩论,再行酌定辩法?至如有意外之虞,竟敢扰我腹地,害我民人,本职、职道等自不能顾及衅端,必当督饬兵团,力筹剿办。台地为职守所系,断不敢徒自苟安,有辱国体。
现本职将彰化县搜捕余匪事宜,酌留戴镇德祥所部并派都司张天德管带镇标营三哨会同营县办理,已于四月初九日回抵郡城。其南路现派参将李学祥、游击王开俊两营前往驻扎。如事机吃紧,当再调回戴镇一营。本职、职道并拟一人驻守郡城,一人前赴南路,相机调度。其南路一带乡团,已饬营县等严密布置矣。
扬武轮船,现据贝参将禀称,尚须回省备足子药,方能来台听候调用。谨肃具禀函,交其带呈,伏乞宪台察核。
敬再禀者:此次日本违约妄动,似各国皆以为非,惟美国有人相助,而李让礼实为主谋。现在日本轮船带兵之克沙勒,亦系美国官兵。是美国与其暗中勾结,已可概见。彼亦恃有美国帮助,妄肆鸱张。现在美国与我并无衅隙,若有总署照会该国公使,按照条约,责令将李让礼等调回,谅美国亦不能显违公议也。
又日本动谓琅■〈王乔〉牡丹社均系生番地界,并不属我版图,故敢肆行往办;即各国均未能深知琅■〈王乔〉系中国地方。查琅■〈王乔〉十八社归凤山县所辖,年完番饷二千两有奇,载在府志,确有可凭。不过因其荒远,故未设官经理。现与辩论,必将此层坐实,庶可责其违约之罪,使彼无辞抵饰。以上两节,均请宪台核咨总署酌办为祷。
再敬禀者:查日本远涉重洋,米粮煤炭,不能多带,须随地接济。所有南北各口,一律禁其购煤炭。上海等处洋面,遇有该国船只,即应截阻,彼必不能久持。日本轮船现泊琅■〈王乔〉一带者,多系西洋购来旧船,即其自制亦不能如西洋之坚利。目下闽、沪两局新制轮船,似尚足以相当。惟闻该国购有铁甲船两号,现我尚无此船,宜思以御之。沿海民皆勇于私斗、怯于公战,其气易作而亦易竭,有事不足深恃;然彼族不能深知,仍须广为联络,以壮声援。是否有当,祈备择采。余如联外交、预边防、通消息各节,则船政大臣抄函,经已向宪台言之矣,不再渎陈。至遣员前赴日本理论一层,较与其赴京公使辩论更为得力,未知江苏能果行否?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
为日本国兵船已赴台湾,各国船只亦有驶往福建洋面情事,请旨责成前派大员妥速筹策,以弭边衅而伐敌谋,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前闻日本国兵船停泊厦门,奏请简派大员前往查看。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奉上谕:着沈葆桢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不动声色,相机筹办等因,钦此。四月初六日,复奉上谕:福建布政使潘霨,即着驰赴台湾,帮同沈葆桢将一切事宜妥为筹划等因,钦此。旬日以来,臣等复据英国使臣威妥玛、总税务司赫德暨直隶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李宗羲咨函,内称日本国兵船,于三月下旬,有驶进厦门海口者,有前往台湾者,船内兵弁炮位俱备。由琅■〈王乔〉地方登岸,并无阻问之人。英国水师提督亦选兵船往台湾迤南巡查。并据新闻纸内叙及日本在长崎购买轮船,租雇商船,装载军装、粮饷。厦门来信,法国兵船及日本兵船两只均已抵厦。探得日本兵共八营,俱在台湾东海旁起岸,欲攻生番各等语。四月初五日,始准闽浙总督李鹤年三月十三日函称:据台湾道禀报,二月初十日云云至来台打仗等情(见前)。并据声称,牡丹社原系属番界,彼自寻衅,在我势难禁止等因。臣等伏查生番地方,久隶中国版图之内,又与台湾唇齿相依。各国通商以后,觊觎已久,日本相距尤近,难保不意图侵占。且各国均有兵船驶往,以巡查为名,未始无因利乘便之意。李鹤年远驻省垣,事难遥制;而台湾道视为番界寻衅,势难禁止,殊属意存推诿,不知缓急。臣等已函达李鹤年,严札台湾道,务须统筹全局,毋误事机。
因思日本国兵船既赴台湾,且有登岸情事,必须沈葆桢迅筹办法,或谕以情理或示以兵威,使彼无隙可乘,庶几潜消隐患。惟沈葆桢系船政大臣,恐彼族以非办理各国事务官员,置之不理,且遇有调遣轮船、酌拨官弁等事,亦虑呼应不灵。臣等公同商酌,可否派船政大臣沈葆桢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福建省镇道以下各官均归节制,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准其调遣,俾得与日本及各国按约辩论,而于征调兵弁、船只事宜亦臻便捷?如蒙俞允,仍请饬下该大臣,不动声色,与潘霨随时酌量情形,慎密筹划。一面会商文煜、李鹤年等督饬镇道妥为布置,一面将目前办法及台湾如何光景先期奏报,上慰宸廑。所有日本国兵船已赴台湾,请责成前派大员妥速筹策缘由,理合恭折密陈。
●四月十四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四月十四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国兵船已赴台湾,各国船只亦有驶往福建洋面情事,请旨责成前派大员妥速筹策一折。据称:接李宗羲咨函,内称日本国兵船,于三月中旬,有驶进厦门海口者,有前往台湾者,由琅■〈王乔〉地方登岸,并无阻问之人。英国水师提督亦选兵船往台湾迤南巡查。并闻日本购买轮船,装载军装、粮饷。法国及日本兵船,均已抵厦。日本兵共八营,俱在台湾东海旁起岸,欲攻生番。本月初间始据李鹤年函称,台湾道禀报,二月间,日本水师官同伙一人抵琅■〈王乔〉柴城一带,查看牡丹社等处形势绘图。并声称牡丹社系属番界,彼自寻衅,在我势难禁止等语。生番地方,久隶中国版图,与台湾唇齿相依,各国觊觎已久,日本相距尤近,难保不意图侵占。且各国均有兵船驶往,以查巡为名,因利乘便,心存叵侧。台湾道视为番界寻衅,势难禁止,实属不知缓急。现在日本兵船已赴台湾,且有登岸情事,亟宜迅筹办法,使彼族无隙可乘。沈葆桢着授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以重事权;所有福建镇道等官,均归节制,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准其调遣,俾得与日本及各国按约辩论,而于征调兵弁、船只事宜,亦臻便捷。该大臣接奉前旨,计已驰赴台湾一带,着即体察情形,或谕以情理,或示以兵威,悉心酌度,妥速办理,并与潘霨随时慎密筹办。一面会商文煜、李鹤年等督饬镇道妥为布置,期于消患方萌,不得稍涉大意;一面将现在办法及台湾如何情形迅速奏闻,以慰廑系。除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用款仍由各该省拨给外,所有该大臣需用饷银,着文煜、李鹤年筹款源源接济,毋任缺乏。应调官兵,并着李鹤年速迅派拨,毋误事机。将此六百里密谕沈葆桢、瑞麟、李鸿章、文煜、李鹤年、张树声、张兆栋、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摘抄另纸探报
十四日,日本轮船四只回国。
●闽浙总督李奏
为日本国兵船已抵台湾番境,现在密筹防范情形,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窃臣于三月二十七日将日本师船图入台湾番社,经臣据约辩驳,阻令回兵,并饬台湾镇道相机防范各缘由,据实驰奏在案。兹据台湾夏献纶、饬据枋寮巡检等、探得三月二十二、二十三等日,有日本火轮船两号驶至琅■〈王乔〉社寮港口停泊,人数约八、九百名,先遣洋人二十余名至柴城番界看扎营地势各等情,禀由该道转禀前来。臣查日本中将在厦门呈递照会后,并不候臣照覆,即行开驶赴台;又不往晤台湾镇、道,遽行登岸,擅自扎营,居心殊为叵侧。使得志于生番,必将藐视中国。倘以山深瘴重,失利丧师,难保不别生枝节。事关台湾全局,自宜先事预筹。现已密饬候补参将李学祥、游击王开俊督带营勇屯驻凤山一带,以资镇压。台地民情强果可用,并已密饬镇、道,号召闽、粤联庄,整顿团练,督饬地方文武,严密防范。一面选派干员,驰赴琅■〈王乔〉,面见该国兵官,按约理论,阻令回兵。台湾口岸,原有长胜、福星轮船驻泊,兹又札派参将贝锦泉管驾扬武兵船驶泊澎湖一带,以通声息。厦门为台湾入省咽喉,已派靖远轮船驻彼,并饬水师提督李新燕召募精勇,选调精兵,严加防范。又会商船政大臣沈葆桢飞调安澜、飞云各轮船来闽,以壮声势。
惟念边衅易开不易弭,番地、腹地究有区分。如果倭扰入台湾腹地,自当督饬镇、道,鼓励兵团,合力堵剿。若仅以戕杀琉球难民为名,与生番复仇,惟当按约理论,不遽声罪致讨,以免衅开自我。臣受任封圻,不敢过事张皇,亦不敢稍存大意。除俟该中将接到臣照覆后,如何情形,再行奏报外,合将密筹防范情形,恭折由驿密陈。
再伏查台湾一岛,周袤三千余里,孤屿环瀛,土壤肥沃,禾稻不粪而长,物产繁滋,矿煤、樟脑、水藤、糖蔗靡不充余。其土番所居内山,未辟境地尚十之七,其内材木连山,传闻五金、晶玉之矿,油煤之井,遍地皆有,物产饶富,更胜于已辟之地。且内外山地俱宜栽茶,自西洋各国通商以来,无不涎贪其地。特以欧洲公法有守平均势之例,互相钤制,莫敢先发难端。日本倭人,在明天启间曾踞其地,其后为荷兰所夺,郑成功又夺之于荷兰。迨康熙中,郑氏灭而台湾遂入版图。此日本所以尤为耽耽也。按之明人郑若曾日本图纂,倭人入犯中国,必至小琉球分■〈舟宗〉。小琉球者,即台湾之小岛也。盖其国萨摩州及五岛皆与台湾密迩,闻轮舟一日可至,故为入犯必由之路。该国在明代三百年间,屡寇闽、广、江、浙海滨一带,大为中国之患。自国朝定鼎以来,始震慑帖息,海不扬波,皆由台湾隶入版图屏蔽之力。从前中国与该国互市,惟商船前往,无倭船西来。及各国通商,而倭人始入内地。乃议和未久,遽尔称兵,或者谓有西人从中勾引,固难保其必无。总由该国心艳富饶,借口报复生番,意图觊觎,显然可睹。查倭性狡黠,好事勇狠。明洪武间命使往谕,甫经入贡,旋与胡惟庸通谋不轨。永乐朝遄使招谕,又首先纳款而仍事寇抄。其后旋款旋叛,史记昭然。是狙诈狼贪是其故习,非西洋各国效信守约之比。
臣近接总理衙门来函,内开上海抄送长崎电报,只云前年人民在台湾生番地界遭风船只,遣员查问确情,并有诚恐伪诈之徒,擅行谣言等云。又另抄英国使臣威妥玛呈送节略,亦有日本并无出有向中国称兵明文之语。是该国于兴兵内犯之举,故作隐约之词,其心尤为阴谲。虽该国中将西乡照会,于中国救护难民殷殷道谢,即于生番亦似有不遽用兵之意,然既不商之总理衙门,又不候臣照覆,经行统众赴台,复不往晤台湾镇、道,直抵琅■〈王乔〉登岸扎营;或震于番地路险瘴重、山深箐密之说,预留为将就退兵之计,或为潜相勾结、徐图占踞之谋,均不可测。总之台湾为沿海各省门户,且又土衍物阜,乘隙窥伺者不一。即使目前不致成衅,日后之隐忧方大。臣惟有竭尽愚诚,随时度势,笔舌兵戎,互相为用。务使理屈在彼,不致衅开自我。一面选练兵勇,购制器械,储备饷糈,延揽人才,以期有备无患,仰副皇上委任封疆之至意。
●枋寮巡检、千总会禀台湾道
兹千总占鳌于本月二十四日早晨束装亲抵琅■〈王乔〉,不动声色查探,顷回枋寮会商。卑职缘抵■〈王乔〉后,见该洋人二十五日又到轮船两只,一由西边而来,并前二只,共计四只,统约人数二千余名,业已先后登岸,俱在清港浦一带驻扎大营一座,其营垒周围五、六里,左右二、三里。千总占鳌又亲至营中,询其贵国火船,所来何事?该洋人言语不通,回字声称,未用事之前,不敢说分明矣。又写仔细闻■〈禾上月下〉(?)者再说等因。千总观其行止,营中各自备带做成木屋、砖瓦、食粮、盐菜等件,以图久计。并与闽、粤庄人言称,欲造洋楼,似非专剿生番之势,另有别情,亦未敢逆料。在琅■〈王乔〉一带居民,人心惶惶。以后如何情形,容俟探报。
●南路参将文咨台湾道
据坐旗探丁禀称:二十五日下午,又有日本火轮船一号驶往琅■〈王乔〉。并闻后帮兵船,陆续可到。其二十二日由旗开往琅■〈王乔〉之师船,本日下午已回旗,额领事坐船同回。又据琅■〈王乔〉探丁禀称:日本人已在清浦安营十一座,搭盖木账房多架,每架各守洋兵,不知数目。别无动静。现在琅■〈王乔〉闽、粤人相安无事各等情。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五日福岛九同三员日官入内山,赏猪朥束社头人小卓杞笃铳三枝、刀一把、红绫花手巾等物。
●闽浙总督李照会日本国中将并札行台湾道
照得本年三月二十三日,接准二月二十七日日本国中将照会,内开:台湾土番之俗云云至稍示膺惩之势耳(见前)。本部堂查台湾全地,久隶我国版图。虽其土著有生熟番之别,然同为食毛践土已二百余年,犹之粤、楚、云、贵边界猺、獞、苗、黎之属,皆古所谓我中国荒服羁縻之地也。虽土番散处深山,獉狉成性,文教或有未通,政令偶有未及,但居我疆土之内,总属管辖之人。查万国公法云:凡疆内植物、动物、居民,无论生斯土者、自外来者,按理皆当归地方律法管辖。又载发得耳云:各国之属物所在,即为其土地。又云:各国属地,或由寻觅,或由征服迁居,既经诸国立约认之,即使其间或有来历不明,人皆以此为掌管既久,他国即不应过问。又云:各国自主其事,自任其责。据此各条,则台湾为中国疆土,生番定归中国隶属,当以中国律法管辖,不得任听别国越俎代谋。兹日本国中将照会,以台湾生番戕杀遭风难民,奉命率兵深入番地,殛其凶首,以示惩戒。在生番迭逞悍暴,杀害无辜,即按以中国之法律,亦所必诛,惟是台湾全地素属中国,日本国政府并未与总理衙门商允作何办理,径行命将统兵前赴,既与万国公法违背,又与同治十年所换和约内第一、第二两条不合。然详阅来文,先云招彼酋长百般开导,使无再踏前辙;复云虽率兵前往,惟备土番抗抵,不得已稍示膺惩;是日本国中将之意,但在惩办首凶,以杜后患,并非必欲用兵。所开两案首凶,其备中州遭风难民,前由生番运出,并未戕害一人,当经本部堂派员送沪,交领事官送还。自枋寮至琅■〈王乔〉一带,早经本部堂饬令台湾道委员建造隘寮,选举隘丁隘首,遇有外国遭风船只,以便随时救护。此后日本国商民来往该地,当不至有劫杀之患。去岁中州难民并未被害,即其明证。其琉球岛即我属国中山国疆土,该国世守外藩,甚为恭顺,本部堂一视同仁,已严檄该地方官责成生番头人,赶紧勒限交出首凶议抵。总之,台湾属在中国,应由中国自办,毋庸日本国代谋。各国公使俱在京师,必以本部堂为理直。除照覆日本国中将,请其撤兵回国,以符条约外,合行饬知。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六日,小卓杞笃送牛二只赴日营答谢。
●台湾道札枋寮巡检
照得琅■〈王乔〉系十八社总名,究竟地舆广狭若干?现在开辟田亩若干?年完社饷若干?合行饬查。
[book_title]二
●枋寮巡检禀复
卑职遵查琅■〈王乔〉地方,背山面海,内有平原者,土名柴城,居其中,东土、保力社等庄依山五、六里,西至沿海即社寮港一、二里,南至大绣房三十里,北至尖山一十里;其地皆粤、闽分居,已垦良田数百甲,未开供赋。至十八社生番,统在山内,所居南自龟仔角起,北至牡丹社止,与外十八社,即枫港一带生番毗连。山地计程五、六十里。十八社统计壮丁一千余名,惟网率四林社近闻辟田园数十甲,其余各就山坳中种作杂粮为活。计山后林密箐深,相距卑南不远。再琅■〈王乔〉十八社生番,自雍正年间已作归化,今由通事年纳鹿皮九十余张,折银二十两有奇。卑南觅需赋银六十八两,亦由通事投库,别无社饷之闻。
●凤山县禀复
卑职遵查琅■〈王乔〉地舆广狭,询之在地土人,据称直约四十余里,横约二十余里。而年额社饷,核之征册,内开:琉球社征银九两八钱七分八厘,卑南觅社征银六十八两七钱九分六厘,每年多完不足数;惟府志内载,尚有加六堂社征银四十九两三钱九分二厘,琅■〈王乔〉社征银五十一两一钱五分六厘;此系缺额社饷,交代案内,历年均官为摊赔。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八日,枋寮千总郭占鳌亲到日营探查,被日兵阻■〈阝当〉,不得入营。
●枋寮文武探禀
初二日,日官面向柴城头人云称:兵未到之前,日兵横恶,故各哨弁不准其与民往来贸易,恐酿争端。现在彼既到此,营规已定,尔等百姓,尽可贸易;我剿生番,不扰尔民等语。因此刻下琅■〈王乔〉民心稍定。
初三日,差报日人已进柴城交易,所喜购者惟红白糖斤,其食粮菜蔬等件各自备带数足。
●摘抄另纸探报
四月初二日,福岛九成坐轮船往北路查探。
初三日,日兵十六名往保力山脚巡哨,行至四重溪与石门交界之处,被牡丹番开铳打伤一兵,取去首级。日营得信,出队往救,生番逃归,并未交战。是日大雨,溪流泛涨,日兵收队回营,不能过渡,夜宿柴城,并无骚扰。城门派兵把守。次早回去,凡所宿之家,每兵给银一元为谢。
●枋寮文武探报
初三日,见社寮港口轮船开去一只,询据日人云称,系彼国官员名福岛,即坐此轮上郡,面请宪台率带兵丁,克日来■〈王乔〉帮同攻剿生番等语。此言未知是否真伪。
初四日,琅■〈王乔〉地方霖雨过大,清港浦营盘被水冲入,日人纷纷搬移至统埔庄外,一半搬至附近之龟山顶,分作两营屯扎。是日又有日兵九人至双溪口、四重溪一带巡哨,途遇牡丹番二百余名防堵石门,二比相晤,当即交战。日兵被番铳毙一名,割去首级,就伤者三名。生番被日兵铳毙三名,就伤者八名。其日营风闻,立刻大队赶去拒敌,生番散回,逃入其社。日兵追至四、五里,时已黄昏,当即收队回营,称俟统领一到,随时出队进剿。
初五日,又到日本官轮船一只,船内装载器械等件。现在社寮港仍存轮船五只。
●摘抄另纸探报
初五日,又到火轮船二只,有官四员:一名地方官之先生彭城中平,一名陆军省熊本记,一名水师官水野遵,一名陆军中将西乡,日人称呼都督,总管各兵。随即带兵丁登岸屯扎。
●摘录委员周有基探报
日兵自本月四日被生番在四重溪铳杀一名,初五日在三重溪日兵获杀生番一,日兵受伤二人。
●四月初六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四月初六日奉上谕: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船现泊厦门,声称借地操兵,并据英国使臣及南北洋大臣咨报,该国有事台湾生番地方,当派沈葆桢带领船轮、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一带,密为筹办。福建布政使潘霨早经陛辞出京,即着驰赴台湾,帮同沈葆桢将一切事宜妥为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及提督罗大春等酌量情形,相机办理。潘霨现在行抵何处?并着张树声查明,催令迅速赴闽,兼程前往,不得稍涉迟延。将此由五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张树声,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枋寮文武探报
初六日午刻,有日兵十二名至四重溪等处巡哨,被牡丹社生番五、六十人,先行埋伏中途两旁草木之内,突出铳毙日人三名,所存九名对敌,杀毙生番五名,就伤者二十余名。日营风闻,大队赶上援救,生番败回本社。时日人闻四重溪庄民有密助生番之说,即于初七日大队进剿,先取四重溪而破。是日并带有柴城民人以至四重溪。柴人未经攻剿,先欲取溪人家物,日人阻止不听,当场哄杀,误伤民人黄文珍一名,登时毙命。当即进剿牡丹社。二比互相交战,生番被日人铳毙二十余人,取其首级十六个示众;日人亦被生番毙其三名。晚间回营,声称初十日再行剿办等因。未知确否。
初八早,日人又到轮船二号,内装器械等件,约人数三百。又台防厅吴、傅二丞,亦于是日到琅■〈王乔〉。再闻日营中宰猪十二只,以劳初七日之功,又给误伤民人黄文珍埋葬银两。
●摘抄另纸探报
初六日,日兵十余人仍往保力山巡哨,至石门洞,被牡丹番放铳伤毙六名。随有日营援兵迫至石门交战,生番受伤二、三十人,斩去首级十二个,大败奔逃。日兵受伤亦有二十余名,毙者四名。时闽庄民人与生番有挟仇者数十人,各执刀铳随日兵之后,欲乘机报复。行至四重溪,日兵将兵器收去,人尽逐回,独黄文珍一人不肯将军器交付,被日兵击毙。
初七日,有官轮二只,安平协台防同知并委员三人到琅■〈王乔〉查探。
初八日,带兵官佐马太、安藤定二人到柴城给黄文珍之父英银二十五元,为收埋之资。
●委员周有基探报
初六日,大队入山,至石门,遇番交战。日兵被生番铳杀七人,伤者十余人。因此石门不能攻入。日人分路爬岭而上,首尾夹攻。又因天雨,生番未能放铳,日兵所用天炮子,因此得手,连杀生番十三人。各番胆寒,败走回社。
●四月十六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四月十六日奉上谕:李鹤年奏,日本师船拟攻台湾番境,相机妥筹一折。据称日本以土番劫杀该国遭风难民,率领兵船,拟攻台湾番境,现已照覆该国将官,令其早日回兵,并饬台湾镇、道按约理论等语。日本违约兴兵,心怀叵侧。前据各国总理事务衙门具奏,已派令沈葆桢、潘霨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与文煜、李鹤年等会商办理。嗣复授沈葆桢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现在日本兵船已有登岸情事,各国船只驶往福建洋面,较李鹤年所奏情形尤为吃紧,着沈葆桢凛遵前日谕旨,与潘霨慎密筹划,随时会商文煜、李鹤年等悉心布置,毋令日本侵越,并预杜各国觊觎,方为妥善。并着文煜、李鹤年将拨饷、拨兵事宜,遵旨妥速筹办,毋误事机。日兵是否回兵?台湾镇、道如何与之论理?即着据实奏闻。将此由五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摘抄另纸探报
十六日,日兵二、三百人入内山扎营,被水淹死二名。
●通商总局司道移咨台湾道
案照日本兵船,有事生番,前据贵道函称,传闻有美国前驻厦门领事李让礼在内主谋,又日本兵船内有美国人四名等语,即经照会美国戴领事查办。兹于四月十六日接据覆称,访闻其中有美国人名克些耳在日军中,而李让礼同日本军旅驾抵长崎,经本国驻日本钦差大臣飞札调回,已遵札回京矣。其克些耳一人,自当留心查探实在有无与日本交接情形。昨据厦门马报,云及日本师众已经开仗,伤死生番三十人,日本兵丁伤死八名等由。据此,查戴领事遵守和约,悉心查办,实属深明大义。除照覆并禀请外,合就移覆。
●摘抄另纸探报
十七、十八两日日兵二千余人,分三路进兵攻打生番。先攻中社、竹社、尔奈、高士佛等社,均被攻破烧毁。后攻至牡丹大社。生番与日本接仗,被炮伤六人,擒去番妇一人。日兵亦被生番铳毙六名,受伤者十余名,随即收兵。大社并未攻破。日兵于牡丹社下大埔角一带扎营,所有雇倩民人挑运军火等件,进山二日,艰苦之甚,多有同逃者。
●枋寮文武探报
十八日,派兵至枫港、石门等处扎营,其势两下夹攻牡丹社生番。
●摘录委员华廷锡探报
日本于十八日进去攻生番,分作三路:一路由枫港,一路由石门,一路由四重溪,约每路有五、六百人。在地民人,有利其估值为之挑运军火一同进去者。
●摘抄委员周有基探报
十七日,日官水野遵带兵分扎枫港。
十八日,由石门、竹社、枫港三路进兵,夹攻牡丹社。其尔奈、竹社、八徭社、不射力社、加之来社五社之番先行走去。是日与日本接仗,系牡丹、中社、高士佛三社生番,因众寡不敌,番子走去。只有尔奈社番女一人,年十二、三岁为日人所获。而日兵当日毙命者四人。所有番子茅屋,被日兵烧毁者十去其八、九。
●摘抄另纸探报
十九日,日营分兵二、三百人赴枫港屯扎。是日,有官轮一只到琅■〈王乔〉。闻是委员华廷锡查探军情,实时回归。
●枋寮文武探报
十九、二十等日,该日兵忽然两路同时出队进剿生番。其竹社、牡丹、尔奈、拔瑶、高士佛等五社生番,共计五、六百名亦出,在附近石门一带迎敌,随时接仗。因日兵炮火齐全,人数众多,生番迭次战败,俱各逃入牡丹社以后大山之上,林密箐深,暂可埋伏。此山最为险峻。所有五处番社以内,仅存番妇人等,未能固守,即被日兵破入。其社番巢,尽行焚毁。又猪朥束、小猫里二社,闻风丧胆,送日营水牛三只。日人当收,转掷洋铳数支,并许以后不至他社扎营。
●委员华廷锡探报
十九日八点钟展轮,在途遇见日本轮船一只去厦门。至三点钟到琅■〈王乔〉停泊,该日本兵船名孟春,管驾官名原田中尉,驶三板,戎服到船会晤,谕以奉宪到地查问情形。随询一切,言语不甚明晰,以纸笔各书问答。问其西乡中将在何处,答云带兵进内攻击生番,不在营盘。问攻生番近日胜负,答云进去两日,尚无消息。问日前两营盘无碍乎,答云有一分移一枝在龟山屯扎,岸山营盘不多,数百人而已。问其福岛领事在营否,答云在陆营。卑职即差人持名片答拜,随即与杨管驾上山,穿日本营盘过,径至柴城,唤集在地头人,探讯一切。据云日本于十八日云云(见前)。至一同进去者,正在查探间,适值挑运民人纷纷逃归,据云初起不过雇其挑至石门,虽至石门,押令前进,否则要杀,不已,爬山越岩而上,饥渴欲死。刻下四散逃归。至生番一见即逃,毫无阻当。本日,该日本已将牡丹社、高士佛社、加之来社、竹仔社四社生番居处,一火而焚。刻下日本兵众驻扎牡丹社,尚未出来。此十九日事也。
●摘录委员袁闻柝探报
其兵船据云二十日开去一只,装生番首级及伤亡日兵回国。
●摘录委员周有基探报
十九日,分兵扎守双溪口,断番归路。自此之后,连日招降各社生番。
●四月二十一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四月二十一奉上谕:李鹤年奏,日本兵船已抵台湾番境,密筹防范,并详陈台湾地利,日本诡谋各折片。日本兵船不候照覆,即行驶赴台湾,登岸扎营,显系心怀叵测。李鹤年已派水、陆各营,分住凤山、澎湖等处屯扎,并调集庄团、水师防范台境,藉壮声威,以期有备无患。番地虽居荒服,究隶中国版图,其戕害日本难民,当听中国持平办理,日本何得遽尔兴兵,侵轶入境?若谓该国仅与生番寻仇,未扰腹地,遂听其蛮触相争,必为外国所轻视,更生觊觎。衅端固不可开,体制更不可失,该督惟当按约理论,阻令回兵以敦和好,不得以番地异于腹地,听其肆意妄为
也。派往琅■〈王乔〉之员,与日本如何辩论?能否就我范围?着该督据实奏闻。仍随时会同文煜悉心布置,务臻周密。沈葆桢计当启程,着凛遵迭次谕旨,与潘霨慎密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妥为办理,毋稍大意。近日台湾番境情形若何?着随时详细具奏。将此由五百里密谕沈葆桢、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守信前来。
●摘抄枋寮文武探报
二十一日,各日兵分路搜山,欲擒生番,尽灭其余各社。
●摘录另纸探报
二十一日,有旗后李再来到柴城坐轿一顶,随带二人,备办礼物,送入日营。
●日本柳原公使致潘帮办函
昨获良晤,多聆大教,不啻纫佩。承示将我朝派员处分土番一事,的系作何了结之处,详为笔记送览,故本大臣摘录其繇如左:
明治四年十一月间,八重三岛人民,遇风漂流到生番牡丹社乡内,被该土人掠夺衣服,五十四名死之。又于六年三月,小田县民四名,漂至生番卑南之地,亦被剥衣夺财,酷虐已甚,幸脱一死,救养于熟番陈安生家。然自土人作践,欲自经者再三。后送至凤山县,得蒙贵国官长救恤,送还本国。我朝感德奚穷。当时经由驻沪领事赠物,酬劳陈、李两人。及难民到沪日,并具不腆之物,称谢护送员役。所恨者,蠢彼番人,杀难民如麋鹿,盗财物为生业,而脱然于化外,凡数百年于兹。
夫杀人偿命,盗物受罚,万国通典,为君主者不可一日忽诸。况我国境与该番一苇可航,方今东西海航旁午,该地蓄此蛮种,嗜杀行劫,深堪忧虑。若不即事下手惩办,后患何及?此我朝之所以断然举行,而英、美两国亦有此举,非创见也。故我钦差头等全权大臣,去年在天津换约后进京议察觐之际,派本大臣至总署告明,遣使问罪之意。今于发遣陆军中将西乡之时,特送公文知照闽浙制台,然后经由水路直至番地,慎防兵丁滋生事端。凡此俱出保存两国和好之衷,并非有他意也。
兹闻阳历五月十八日,即贵国四月初三日,我兵已与生番交战,至十九、二十等日,互有杀伤等语。此事经于月前收到西乡来信,已知生番伏于菁间狙击我兵之入牡丹社为斥候者而起,理所当然。
本大臣以不肖忝蒙简拔,此来无非我朝保存两国和好为重,于十日前到沪,得晤沈道台即悉贵国总署特发公文寄我国外务省。又经闽浙制台给西乡以回文云,生番亦属清国之民,即有杀人之罪,应凭中国查办,不必日本代谋,故须西乡退兵回国等语。本大臣因思我师既出交锋,况西乡奉君命,岂肯轻退?我朝经已布告通国,誓其保民之意义,何可中止?恐贵国未熟悉我情,故有是言。旋据西乡信云,五月二十三日,有中国兵船到琅■〈王乔〉,其兵官傅以礼、周振邦、吴本杰三名来索李制台前送回文之照覆,本中将答云,我奉军权行事而已,如其交涉两国和好辩论事宜,请与全权公使柳原协议可也等语。本大臣亦闻沈船政大臣已奉钦差查办台湾生番事务,应与西乡谈论一切,忽遇阁下奉旨回闽帮办沈钦差大臣,因过沪续枉顾本大臣,承下问曰:贵国此次台湾之行,今已如此,惟此生番原有三十六社,未知西乡欲向何社生番问罪?究竟作何结局?故本大臣陈以我民被害情由。并据西乡奉敕限办三事答云:第一,捕前杀害我民者诛之;第二,抵抗我兵为敌者杀之;第三,番俗反复难制,须立严约,定使永远誓不剽杀难民之策。此本大臣专请阁下到闽会同沈钦差大臣办理,言归两国和好,是所切望。本大臣亦获剖心吐赤,惟阁下宏度容纳焉。如有渠教,敢效驽力,和衷酌办,以为两国愈敦和睦之地。谨启。阳历六月七日。
●噶玛兰厅禀报
四月二十三日,有日本人成富清风者,往头围县丞衙门呈验执照。据称:同帮四人,坐美国必多船只,欲往苏澳,于初六日遭风飘至奇莱,船破,被该处生番抢去银钱。伊坐渔船至此,欲回鸡笼,托邹县函达,雇夫轿而去。
●四月二十五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四月二十五日奉上谕:李鹤年奏,日本师船已与生番接仗,现筹防范一折。日本并不遵约回兵,已与生番接仗,并拟即日移营进剿,其蓄谋寻隙、意图占踞,已可概见。该国现到轮船七只,尚有铁甲船及坚固兵船未到。此时衅端已开,自应先事布置,严密设防,以期有备无患。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前已有旨准归沈葆桢调遣。李鹤年亦拟添调直隶、江苏轮船赴闽防范,应需轮船若干只,即着李鸿章、李宗羲、张树声、瑞麟、张兆栋如数拨往,以壮声势。日本被伤者是否只系数人?至生番有无被杀被伤之人,未据该督奏及。生番既居中国土地,即当一视同仁,不得谓为化外游民,恝置不顾,任其惨遭荼毒。事关海疆安危大计,未可稍涉疏虞,致生后患。着沈葆桢凛遵迭次谕旨,随时与潘霨筹划,会同文煜、李鹤年办理。总当消弭边衅、预遏诡谋,方为不负委任。李鹤年所筹自强之策,有无把握,是否办有端倪,不得以空言塞责,致误事机。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瑞麟、李鸿章、文煜、李宗羲、李鹤年,张树声、张兆栋,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摘录枋寮文武探报
二十五日,遣就地土人迅驰来剿各社,安抚各番。一股头人,即大番目朱雷,随时邀同二、三股社长,约于二十六日亲至日营晤商和约。该日营各给旗式一枝,令其以后不必惊慌,照常进出。番目朱雷等当即领旗回社。
●摘录另纸探报
二十五日,又到轮船一只,闻是花旗国兵船。有日本文武官员、军兵二、三百人载来。是日,日兵同花旗官十余人往猪朥束探看地势。时猪朥束社番目,转邀猫仔社、绍猫狸社、龙湾社、宾仔来社、蚊卒社、猴洞社、加诸来社、莿林隔社、共八社头人,到日营投降。即赏各头人红绫二匹、花巾五条、红毡二床、耳钩四对。又给红旗八面,令每社各竖一技为凭,日兵出入,不赴骚扰。并限各番头人,每四日到营一次,有无事体,均要通报。又传各庄头人到营,选择办事四人。车城董焕琼、新街张光清、统领埔林阿九、保力庄杨阿古。惟田中庄林明国自去投效,日营亦即收用。每人每日工银一元。各人赏给红绫二匹、手巾六条,即令代议定雇工辛银,凡搬运军火,近则日给银四角,远则六角。后林明国定无论近远,每日三角。
二十六日,雇去土人二、三百人,在龟山搭造兵房。均系木板六柱,上盖茅草,约六十余所,(每所)五间。其营盘横直约宽百余丈,以竹围插。惟沿海一路,并无竹围。
是夜,扎牡丹社之日兵,被生番铳伤五名,毙命二人。
●摘录委员周有基探报
二十五日,所有姑仔律、龙銮珠、力索、四林角、快仔社、八之慝、八姑律、小麻里、网卒、麻仔社、加之来等十一社生番头目,俱到日营投降,并送鸡、牛等物;而日营亦给与布疋、刀枪、旗号。尚未降者:牡丹社、中社、尔奈、高士佛、八徭、竹社、射不力社等七处之番。
二十六日,生番庄双溪林内铳杀日兵二人,受伤者三人。
●水师提督李咨台湾道
四月二十五日,据美国恒领事照会:本领事挡住美国人,不准跟日本人前往台湾;会同管辖东海提督出示通饬。此公文内有告示数张,请察阅火速寄至台湾日本营内,俾美国人等知悉。
●委员袁闻柝探报
二十七日午刻,驶至■〈王乔〉琅地方,见该处泊有日本国商船一只,运载木料,用本地渔船搬运上岸。又有英国兵船一只到来。实时盘问到此何事,回答查看情形。
卑职旋即邀同周委员、吕管驾乘坐(杉)板上埠。近岸时,日兵数十人将船围住,见无军器,亦不问答,立即上岸,直穿日营之东,走过里许,地名新街,有店铺二十余家。有兴隆店主人,系该处头人,当探情形。问其兵船何往?据云:二十日开去一只,装生番首级及伤亡日兵回国;二十二日又去二只,开往厦门;今早又去一只,开往后山。问日兵实有多少?据云:约有二千余,现刻分扎三处;在大埔角者二百余人,在琅■〈王乔〉者六百余人,在龟山后者千余人。并载有铁瓦、铁柱、木料,欲起盖兵房。装来牛、羊、猪、鸡牲口甚多。并闻近有加济犁牡社生番头人,引带日兵往八猺社后山扎营。据云该处最关紧要。正详询间,见有客民三人奔往该店后房,问是何人,店主即不肯说。以好言诱之,即云系代生番说降而来。琅■〈王乔〉十八社,已降数社,惟龟仔角生番不降日本,愿降红毛之说。忽然日营来年轻一人,约二十余岁,身穿广东衣服,口说土音,吩咐店家带去领旗领令。卑职即问,此人答话,回称:伊系浙江金华府东阳县人,姓黄名庆,自幼逃入东洋,现在日营传教土音。问其营中主将在否?云有先锋福岛在营,余在龟山。即持名片,托其引进拜会。
该先锋一见,即问来此何事?答以奉宪查看百姓与贵兵相安否。答云费心费心。问其去年曾救该国难民之事,即不复答。问其攻打生番若何?则(云)番子利害,已被我打破三社,割取首级十二颗;我兵受伤五十余人,毙命二十余人。二十六夜,又被番子杀伤五人,毙命二人。现因山径崎岖,天时炎热停兵等云。卑职即行辞出,遍行探看,仅有白布篷四十余领,草篷二十余领,木栅一座。日兵改服大袖,尚未改装。日官皆穿红毛衣服。营中有英鬼三人。营外并无濠沟、围墙,亦无长矛旗帜。见有牛车数乘,土人数十,纷纷往营作事。问其工价,回称每日番银一元。问日前挑担受苦否?答曰有。近日何如?曰:还好
又到柴城探看。见该庄贴有日本安民告示,禁止百姓带刀出入。又有先锋告示一道,当即着人抄录。又据粤庄客民郭悦翰林称:近日日营催传各庄头人进营谕话,勒令前往各社招降生番,每日给番银一元以为工食。并云尔国以文章取士做官,我国以能干做官,将来都有官做。又闻有厦门人名宽来,从前曾作花旗通事,现装扮鬼子,在水野遵处办事。又云现在招募读书识字之人,以为长处之说。又闻英国兵船系日本长雇在此,每月经费一千元。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七日,上下快社社主潘巴仔、帮办潘光成到日营投降,各赏红绫二匹、毡二条、耳钩四双、花毛巾五条、红旗一枝,令其插竖社中,限令社主四日亦来营一次。
●摘抄委员周有基探报
二十七日,分兵二百余名,用火船载至大港口(驻)扎,内即姑仔律、珠力索两社。又到日火船一只,所载米粮伙饮木板等物。
●沈、文、李三衔会奏
为据报台地近日情形,并臣葆桢起程日期,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本年十九日,业将会筹大概情形奏明在案,二十三日奉上谕:福建布政使潘霨,着驰赴台湾,帮同沈葆桢妥为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及提督罗大春等相机办理等因,钦此。二十五日,臣文煜、臣鹤年按据台湾镇、道禀称:委员华廷锡报,倭人于十八日分三路进攻番社。一由枫港,一由石门,一由四重溪;每路约五、六百人。生番不敢拒敌,纷纷逃散。倭人即将牡丹社、高士佛社、加芝来社、竹仔社焚烧。刻尚屯踞牡丹社。闻有攻龟仔角社之说。岸上约倭兵二千余名。海口尚有轮船三只。噶玛兰通判洪熙恬报,该辖苏澳一带,自上年以来,常有倭人来往。本月初三日,有日本船一号,驶往后山沿海而去;船内备有糖、酒、哔吱等物,声称欲与生番联和,在后山起马头,做生理。月内尚有轮船要来。其倭人刘穆齐久住艋舺,船主必荖系美国人,所雇水手均于后山一带港路颇熟等语。查倭人垂涎台地,成竹在胸。鹤年按照条约阻其进兵,置之不覆。据理而论,不能不张挞伐之威;然目前之取胜非难,而事后则兼筹匪易。彼尚有利器以图再举,我更无奇策以善将来。兵端一开,则购备诸西洋者,均为窒碍。只得俟臣葆桢抵台后,邀集各国领事,使之公评曲直。
现在安澜、飞云、伏波、万年清、济安各轮船陆续到闽,臣葆桢定于五月初一日先带安澜、飞云东渡,留伏波以待臣霨,万年清留闽防守海口,济安尚须略加修理,听候调拨。谨合词由驿六百里密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此折系臣葆桢主稿,合并陈明。谨奏。
再据洋将日意格禀称:水雷如奉旨准购,其装配安置以及发放事宜,请雇洋教习四人前来,以资教导。添办里明东枪一万五千杆,飞轮炮十尊,并雇外国水陆将弁各十人以为教习。臣等极知所费甚巨,重款难筹,然际此时艰,万不容束手坐待。可否如所议办理之处,谨附片密陈,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再正缮折间,福建布政使潘霨由上海乘轮船于二十七日到福州马尾,与臣葆桢晤商,约于五月初一日联舟东渡。理合附片陈明,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台湾道禀闽浙总督
敬禀者:昨奉宪台照会日本陆军中将西乡一件,令其撤兵回国,剖论极为剀切详明,本应遵照派员送交该中将西乡收阅,候取回文,惟职道先行拆阅,照会内有「如当时立有凭约,请将彼此原议文约抄示,当听照约办理;如当时未立有凭约,应撤兵回国,以符条约」等语。职道核查档案,六年间合众国罗妹商船遭风被琅■〈王乔〉生番戕害一案,前台湾镇刘明灯、前台湾道吴大廷,曾有「琅■〈王乔〉不隶版图、为王化所不及」之奏。前宪台吴、抚宪李亦即据以(入)告,刘前镇、吴前道等并以此言照会合众国领事李让礼及该国水师总兵官费来日。原文两件,抄呈察阅。现李让礼为日本主谋,彼如藉前说以为执凭,恐反添枝节。管见:查万国公法内开:人皆以此国掌管既久,他国即不应过问,此为定例;是无论生番入版图与否,皆为我所掌管,况琅■〈王乔〉十八社归我所辖确有可凭耶!宪台前曾援引及此,最为切现,似可仍将此条与其辩论。即其初次照会,亦谓不过稍示惩膺;刻下牡丹社既已攻破,则已示惩,尤应撤兵回国,以符条约。应请宪台酌核,再行照会。至南北路理番同知入内山赏犒生番盐、布等物,虽系旧例,久未举行;此层可否免提。又琅■〈王乔〉十八社年完番饷五十一两零,职道前禀谓二十两有奇,未查明晰。凤山县正供钱粮,管至港东下里北势寮庄三里为止,此外均系番界,仅完番饷,合并声明。谨将宪文一道缴还,伏乞察收。
●台湾镇、道禀闽浙总督、将军、船政大臣
敬禀者:四月二十二日,福星轮船回省,肃递寸禀,谅邀钧鉴。扬武轮船抵台,接奉谕函,并抄折一件,敬悉一切。二十六日,经本职、职道派委候补同知袁闻拆称:候补县丞周有基乘坐长胜轮船,前赴琅■〈王乔〉查探,据禀:二十日,日本兵船开去一只,系装生番首级及伤亡兵丁回国;二十二日,开两只赴厦门;二十七日,又开一只赴后山。其旗后口,时有轮船来往。刻下琅■〈王乔〉并无兵船,或系涌大未停泊之故。查探倭兵不满二千余人,一扎大埔角,即紧迫牡丹社,有二、三百人;一扎琅■〈王乔〉,有六、七百人;一扎龟山,有千余人。该酋时以甘言财利诱胁土民,令说降各社。闻琅■〈王乔〉十八社,已降数社,而牡丹社在下者为倭兵攻破,尚有生番数百逃往山顶,乘间下山伺杀,倭人未能往攻。其龟仔角生番,亦不肯降。近有如锥来社生番头人,引倭人往拔瑶社驻扎,此处地势已转过琅■〈王乔〉山嘴,系属后山。该委员并晤日本先锋福岛,据称番子利害,已被伊打破三社,割取首级十二颗,伊兵受伤五十余人、毙命二十余人;二十六夜,又被番子杀伤五人、毙命二人。现因天时炎热暂停,尚未进兵等语。
本职、职道伏查倭人分驻琅■〈王乔〉地方,日久不退,于土民番社,全以威胁利诱,意图占踞,显然可见。本职、职道等惟有督饬在事文武,于腹地严加防范,一面勤探信息,随时飞报察核。宪节、钦宪即日莅台,当将一切情形禀陈商办。
至北路生番,设法预筹、杜彼族窥伺一节,固为要着,然难仓猝办理。管见番情酗酒嗜杀,毫无伦理,是以历来治台者但期相安无事,以化外置之。现在倭人既图占踞,今昔情形不同,又未可再执前说,以贻后患。惟刻下倭人方有事南路,已见兵端,似须将外患驱除,方可再筹办理。否则,人力、兵力,均有不及兼顾之势。即前蒙抄示总署来函,亦筹虑及此也。本职、职道智虑短浅,究竟如何措置,仍俟宪节、钦差到后,统筹酌办。肃此,恭请勋安。
●摘抄另纸探报
二十九日,日兵同花旗人攻龟仔角社,将到大埔角地方交战。小卓杞笃劝和,即往番社中相会。
●五月初一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初一日奉上谕:文煜、李鹤年、沈葆桢奏,遵旨会筹台湾防务大概情形一折,览奏均属妥协。日本上年遭风难民,经台湾商民与熟番救出交回,该国转藉他国积年旧案越境称兵,其为妄生觊觎,自不待问。该国此举,为中外之所共恶,沈葆桢等拟将迭次洋船遭风各案,摘要照会各国领事,其不候照覆即举兵入境与生番开仗各情形,亦分次照会,令其公评曲直,并拟购置铁甲船、水雷及各项军火器械,均着照所议依行,并准其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酌量动用,如有不敷,即着照所请、暂借洋款、以应急需。调赴浙江之伏波等轮船,着沈葆桢迅速调回。直隶、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应如何调拨之处,着沈葆桢等与李鸿章、李宗羲、张树声、瑞麟、张兆栋咨商妥办。前署台湾道黎兆棠,据沈葆桢奏称该员洞悉洋情,着瑞麟、张兆栋饬令即行起程赴闽,以资得力。所请设电线以通消息,亦着沈葆桢等迅速办理。该大臣此时计已起程前赴台湾,着即察看情形,妥速筹办,一面详悉具奏,以慰廑系。罗大春、潘霨到台湾后,沈葆桢即日与该员等随时会商办理。该省防务,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当统筹全局,妥为布置。
另片奏请派员稽查船政等语,沈葆桢现在赴台,着文煜等传谕前陕西布政使林寿图前往船厂,认真稽查,随时察看海口情形;如有紧要事宜,与文煜、李鹤年妥为备御,并着会衔具奏。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瑞麟、李鸿章、文煜、李宗羲、李鹤年、张树声、张兆栋,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摘录另纸探报
五月初一日,日本有轮船一只到琅■〈王乔〉,载来物件,尽龟山营中椅棹百余付、马六匹、鞍数百余个,医生二名。是日,陆军林义和、文官彦国华等带兵百余名,驾轮船二只回日本。去时云:八月秋风清凉一日来。是日,日兵在牡丹社脚溪中洗浴,被生番铳毙三名,取去首级一颗。
初二日,日兵再攻牡丹社,被生番铳毙一名,受伤数人。日营医生十余人。闽、粤男妇老幼多往求医,不收礼物,俱注姓名,并云日后军中调遣,不得违令。当时日官安藤定写诗一首,据云是起程送行诗一首,云:春风三月发京城,花笑鸟歌送我行。前途所期君识否?台湾欲吊郑延平。又一首云:大业七辛八苦间,坐剑跋涉几江山。霸吞琼埔台湾景,二十五桥十二湾。
初三日,驻扎牡丹下之日兵移在双溪口。
初四日,双溪口日兵挖取蕃薯,被生番偷取洋鎗反击,日兵毙者二人。
●台湾道禀总署
敬禀者:伏查自换约以来,本无衅隙,乃忽藉琉球及该国民人两次遭风被生番鎗杀之案,遽尔称兵,有美国前领事李让礼为之主谋,实属违约妄动。职道忝膺海外重任,责有攸归,固不敢轻启衅端,致生枝节,尤不敢诿为番界,稍事苟安。当日本兵船未到之先,即请添派轮船,抽调精勇,以备遣用。及日本兵船抵台之后,复派员乘坐轮船,驰问理阻。该国带兵官先则托故不见,迨经晤诘,则称此次用兵,上年驻京公使副岛种臣已与宪署言及。并云伊国现有公使赴京,俟公使信到再说。随查琅■〈王乔〉虽系番界,终属隶我版图。且十八社归凤山县管辖,年纳番饷,载在府志,确有可凭。必须坐实此层,与公使辩论,使彼无可饰抵。曾迭请将军、总督飞章入告,暨请函咨宪署酌办,谅蒙电察。
四月初旬,生番与日兵互有杀伤,旋有大雨水涨,日兵未动。至十八日,分三路进攻,每路约有五、六百人。生番胆却逃散。日兵将牡丹等社四处攻破。现在分扎琅■〈王乔〉、大埔、龟山,共二千余人。联合各番社,并有日人在台北之噶玛兰一带,诱结生番。其轮船或已驶回本国,或开赴后山、厦门,似因琅■〈王乔〉洋面涌大,未能停泊之故。以上情形,亦经通禀将军、总督及钦差大臣鉴核在案。
五月初二日,帮办潘藩司抵台,询悉先在上海及已向日本公使柳原前光辩定驰禀宪署,候示遵行。初四日,沈大臣亦已莅台,所有一切事宜,谨当禀商沈大臣,并会同潘藩司妥筹办理。总之,倭情狡谲,目下固应与之辩论,而备御又不可少。职道惟有竭尽血忱,力图报称,以冀仰纾荩系。
●台湾道禀总督
顷与沈钦宪筹商,拟办给照会,交潘藩司及职道日内前赴琅■〈王乔〉与日本中将西乡理论,一面调罗提督赴北路相机防范。所有辩论情形,俟职道回郡,再当详细驰禀。
●台湾镇、道禀总督
敬禀者:潘藩司于五月初二日、沈钦宪于初四日先后抵台,所有此间情形,均已详细禀陈,听候核示,本职、职道当随同妥为办理。现据琅■〈王乔〉坐探委员周有基禀报:倭人自攻破牡丹社后,所有纲率等十一社生番头目,俱赴倭营投降,给与旗号,许不加罪。二十九日,又分兵一入珠力索社,一入牡丹社搜剿。续到火轮一只,随即驶往后山。又据淡水厅陈星聚禀称:有日本兵船一只,船名牧源源吾,载兵一百余名,由台湾南路开行,绕后山一带,过噶玛兰洋面,驶进鸡笼口,买煤一百五十吨开去。或谓其回日本运粮,或谓其仍回南路等语。
初五日,日兵于双溪口巡哨,又被生番击死一名。时降猪朥束等八社,概有日兵在社中掳掠猪鸡,奸淫番妇,被其凌辱不堪。各社往营禀告不理,各番目聚集公厅,饮酒议事,欲与拒战。是日,日营遣官四员、兵百余名,驾轮船称往北京理论等语。
●摘抄另纸探报
初六日,龟山又添搭大茅房七座,每(座)长有十余丈,内堆积五谷种子及耕耘器具,不计其数。
●钦差大臣沈葆桢等奏
为恭报微臣等到台日期,并分别缓急,粗筹大概情形,先行驰奏,仰祈圣鉴事。窃臣葆桢于五月初一日由马尾乘安澜轮船,臣霨乘伏波轮船,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乘飞云轮船,俱于辰刻展轮。臣霨船直放大洋,臣葆桢暨日意格两船沿各口而行,晚抵兴化之南日,适海坛镇总兵黄联开巡洋到此,接询洋面情形,诸尚安谧。初二日,抵泉州之深沪。初三日,抵澎湖,登岸踩勘炮台水口形势。初四日,抵台之安平。臣霨已先二日到矣。接见镇、道,据称:四月二十五日,倭船一只,装生番首级及伤亡倭兵回国。二十五日开两只赴厦门。二十七日开一只赴后山。琅■〈王乔〉遂无兵船。二十九日,又有轮船运军装粮食而来。此水路情形也。岸上倭兵约二千余人,一扎大埔角,一扎琅■〈王乔〉,一扎龟山,时以甘言财利说降各社。牡丹社在下者已为攻破,余数百人逃往山顶,倭人未能仰攻。龟仔角生番亦不肯降。其降者纲索等十一社,倭给一旗为凭。有加锥来社生番头人引倭人往拔瑶驻扎,则已转过琅■〈王乔〉山嘴,属后山界址矣。二十八日,倭兵添二百余名从石门入,八百余名从风港入,杀生番三名、擒五名。此陆路情形也。探员晤倭先锋福岛,据称破生番三社,取首级十二颗,伊兵伤者五十余人,死者二十余人。二十六夜,又被其杀伤五人,死者二人。官民所报生番死者,多于倭兵。而倭将则称倭兵死者多于生番,或者留为索偿地步,未可知也。又据淡水厅陈星聚禀报:近有日兵船名牧源源吾载兵百余名,由台南绕后山一带过噶玛兰,入鸡笼口买煤一百五十吨而去等语。
臣等悉心筹度,辰下所宜行者三:一曰理谕,一曰设防,一曰开禁。开禁非旦夕所能猝办,必外侮稍定,方可节节图之。理谕一节,则臣霨过沪时业与彼国公使柳原前光往复辩论,该酋始则一味推诿,继忽自陈追悔,为西人所卖,商允退兵,有手书可凭。乃到台后,察其情状,恐未足信。臣葆桢先发照会一道,破其狂愚。臣霨拟于初八日同台湾道夏献纶及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等,带该公使手书,亲赴琅■〈王乔〉面诘其中将西乡从道。彼族狡诈性成,即果弭首无词,难保不旋萌觊志,设防之事,万不容缓。台地亘千余里,固属防不胜防,要以郡城为根本。城去海十里而近,洋船炮力,及之有余。海口安平,沙水交错,望之坦然。然其中一小阜突出,俗呼红毛台,盖明季荷兰国揆一王踞台湾时所筑也,为地震所倾圮,而砖石坚厚,遗址尚存,炮亦锈而不适用。近日西洋炮火猛烈,砖石炮台虽坚不足恃,臣拟仿西洋新法,于是处筑三合土火炮台一座,安放西洋巨炮,使海口又得停泊兵船,而后郡城可守。台地精华,又在北路,淡水、噶玛兰、鸡笼一带,物产殷阜,苏澳民番关键,尤他族所垂涎。故日意格谓急须派兵驻扎,且去郡千里,有事鞭长莫及。臣等商派靖远轮船迎陆路提督罗大春镇之,并饬长胜轮船同通晓算法之艺生转入后山周围,量水浅深,探其形势。镇道添招劲勇,着力训练,多筹子药煤炭,以备不虞。臣霨到琅■〈王乔〉后,再将辩论事体据实上陈外,谨先将到台日期并分筹缓急情形,合词派轮船递天津,由驿六百里飞奏,并录照会日本国中将西乡原稿一件,恭呈御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再此折系臣葆桢主稿。钦奉谕旨,吁恳准交大学士直隶督臣李鸿章转发轮船递回,以期迅速。谨奏。
谨将照会日本国中将西乡原稿录呈御觉:
为照会事。照得生番土地,隶中国者二百余年,虽其人顽蠢无知,究系天生赤子,是以朝廷不忍逮绳以法,欲其渐仁摩义,默化潜移,由生番而成熟番,由熟番而成士庶,所以仰体仁爱之天心也。至于杀人者死,律有明条,虽生番亦岂能轻纵?然此中国分内应办之事,不当转烦他国劳师糜饷而来。乃闻贵中将忽然以船载兵,由不通商之琅■〈王乔〉登岸。台民惶惑,谓不知开罪何端,使贵国置和约于不顾。即西洋曾经换约各国,亦群以为骇人听闻!及观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方知为牡丹社生番戕害琉球国难民而起。无论琉球虽弱,亦俨然一国,尽可自鸣不平。即贵国专意恤怜,亦何妨照会总理衙门商办。倘中国袒护生番,以不肯惩办回复,抑或以兵力不及,藉助贵国,则贵国甚为有辞。乃积累年之旧案,而不能候数日之回文,此中曲直是非,想亦难逃洞鉴。
今牡丹社已残毁矣,而又波及于无辜之高士佛等社。来文所称殛其凶首者谓何也?所称往攻其心者谓何也?帮办潘布政使自上海面晤贵国柳原公使,已商允退兵,以为必非虚语;乃闻贵中将仍扎营牡丹社,且有将攻卑南社之谣。夫牡丹社戕琉球难民者也,卑南社救贵国难民者也,相去奚啻霄壤?以德为怨,想贵中将必不其然。第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之公文,有佐藤利八至卑南番地亦被劫掠之语,诚恐谣传未必无因。夫凫水逃生,何有余赀可劫?天下有劫人之财,肯养其人数日不受值者耶?即谓地方官所报难民口供不足据,贵国谢函具在,并未涉及劫掠一言。贵国所赏之陈安生,即卑南社生番头目也。所赏之人,即所诛之人,贵国未必有此政体。或谓贵国方耀武功,天理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然以积年精练之良将劲兵,逞志于蠢蠢无知之生番,似未足以示武。即操全胜之势,亦必互有杀伤。生番即不见怜,贵国之人民亦不足恤也耶?或谓贵国既波及无辜各社,可知意不在复仇。无论中国版图尺寸不敢以与人,即通商诸邦岂甘心贵国独享其利?日来南风司令,琅■〈王乔〉口岸资粮转运益难。中国与贵国和谊载在盟府,永矢弗谖。本大臣心有所危,何敢不开诚布公,以效愚者之一得?维高明裁察见覆,幸甚。须至照会者。
再台湾之用内地班兵也,当时新入版图,民情浮动,若用在地之兵,恐其联为一气,计弭内变,非计御外侮也。积久弊生,班兵视为畏途,往往雇倩而来,伍藉且不符,何有于技勇?臣昨到澎湖踩勘,陂陀周回数十里,无一山、无一田、并无一树,为向来未有之瘠壤,然台飓时作,台南数百里舍此更无泊船之所,地则极要,守则极难。守将吴奇勋谓此地班兵七百余人,皆疲弱不可用。该处不生五谷,民以捕鱼为业,自少至老,衽席风涛,诚招此辈以易班兵,民间既开生途,防务尤为得力。臣等商诸镇、道,咸谓全台均宜照此办理。否则,弁兵缺额,候内地募补而来,动淹累月,于防务大有窒碍。且台地闽、粤两籍,互相箝制,可无意外之虞。即使弊端踵生,事平之后,不难改归旧制。可否将台湾班兵疲弱者先行撤之归伍,其旷饷招在地精壮充补,以固边防,伏乞圣鉴训示遵行。谨奏。
正缮折间,奉四月十六日上谕:现在日本兵船登岸,各国船只复驶往福建洋面,据李鹤年所奏情形,尤为吃紧。着沈葆桢凛遵前旨,与潘霨慎密筹划,随时会商文煜、李鹤年等悉心布置,毋令日本侵越,并预杜各国觊觎,方为妥善。着文煜、李鹤年将拨饷拨兵事妥速筹办,毋误事机。日本是否回兵?台湾镇、道如何与之理论?即着据实奏闻等因,钦此。既机宜之详授,复兵饷之宽筹,臣等敢不激发天良,上纾宸虑。
查西洋各国,在通商口岸,兵船来往,本无虚日,遇两国构衅,尤必确探风声,至交战时,且作壁上观,将其胜负关键,飞报本国,笔之于书,其结习然也。使倭人得志于生番,西人必不令独享其利。若就目前而论,则必不冒不韪之名,为倭分谤。
同知袁闻柝在琅■〈王乔〉面晤副岛,与谈他事,皆随问随答,独提及上年救出日本难民利八等护送回国一节,再三问之,默无一语。可见倭奴亦难自泯其羞恶之心。
臣等方虑番民为其甘言财利所诱,旋得夏献纶呈县丞周有基报;各社番目托粤庄头人吁乞归化,谓沐皇上深恩,向由伊等居山,自作自食,今日本肆虐,心实不甘,乞垂怜作主,保全数千生命。用兵之日,各愿先行等语。似此驱倭抚番,机势愈顺。臣等断不敢喜事以图战功,亦不敢畏事而伤政体。合再附片声覆,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帮办潘、台湾道夏赴日营会晤情形节略
初九日八点钟,往拜日本陆军中将西乡从道。先派洋枪兵站队迎接。至其帐篷会晤。在座并有陆军中佐佐久间左马太及日本官数人。询其柳原公使有信来否?答曰:无信。随将上海与柳原议定之事交其阅看。问:贵中将所见,是否与柳原相同?答曰:伊不能做主,伊系带兵之人,柳原系办事之人,须俟柳原奏知日本朝廷,有信前来,方能定夺。又云:上年副岛种臣赴北京,曾问过总理衙门;以生番系属化外,中国不能办理,是以伊国方带兵而来。初到并未进兵。因有人赴山查探,又被牡丹番杀害,没奈只得进兵。牡丹番又都逃散。又问:贵中将此来,是否专为牡丹社,抑为别社?答曰:不为别社,专为牡丹社之事。问:牡丹社已经打开,杀得生番不少,似已示禁(惩)。答曰:此系两下拒敌,互有杀伤,不能算问罪。又云:牡丹社之事,数日可以清楚。问:牡丹社办定,即算了事否?以后尚有话说否?答曰:牡丹社办完,可算了事,以后有无话说,应俟日本朝廷之示。又问:柳原所订第三条,立约保护,不准再有剽杀之事,可先办?答曰:此事将来终须办理,现在伊不能作主,须候日本朝廷办法。又问:四月间,闽浙总督有照会一道,现在钦差又有照会一道,能回复否?答曰:此应奏知朝廷,候朝廷有信与柳原再覆,伊不能覆。又问:台湾北路苏澳一带,常有日本人来往,有刘穆齐者,要在彼做生意,是何意见?答云:不知。并问我刘穆斋系何时在彼,告以上年即常在苏澳一带来往。现北路派有官兵驻屯,特为通知。伊又告我:各处人民不可接济牡丹社火药。又云:伊营中现在病人须在邻近盖栅居住云云。
初九日四点钟,西乡从道、佐久间左马太来回拜。复询其四事。一、卑南觅地方,贵国有无事故?答曰:无事。一、牡丹社之事,如何谓之清楚?答曰:现已有兵进去,将次可以明白;如何办法,不便明言。又再三诘问,答曰:现在事已办至中途,所有办法,总不便明言。又问此事既专为牡丹社,不为别事,牡丹社办完,是否即行退兵?抑尚有别的意见?答曰:系专办牡丹社,前已照会闽浙总督,并无别意。惟以后之事,总须候朝廷示下。又问:现到有马鞍甚多,以后有马来否?答曰:无有。
●帮办潘、台湾道夏赴南路抚番、日营会晤情形节略
初十日,派县丞周有基、千总郭占鳌进入番社,于申刻将各社头目带到。大者谓之社主,小者谓之社仔,又谓之阿眉,共来一百五、六十人。言语嘈杂莫办,大致谓日本人到此,分扎各处,将绝其生路,请为保护,令彼设法退兵。当将好言抚慰,令次日前来具结,当为之作主。
十一日早,传齐各番社头目出结,共有十五社。惟牡丹社、果乃三社未到,因有日人攻剿,不敢出来也。复以好言慰之,分赏银牌、衣服,皆欣欣鼓舞,并递禀请设官经理,以后永隶编氓。当将各社具结事办妥,即函致西乡,请约定时刻会晤。西乡托病不能相见。复将各番社具结情形函知,并以柳原所议第三条业已办定,牡丹社系中国所属,应归中国自行正办,请其退兵,以便中国派兵前往办理。伊既病不能见,势难久待,即日当回府城。该中将旋令花旗人活生克思尔至日监督处,言西乡实在抱病,不能相会。明日稍愈,即当请见,将柳原所议三事讲一的实。
●五月十一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十一日奉上谕:沈葆桢等奏,据报台湾近日情形一折。日本已分三路进攻番社,生番逃散,遂将牡丹社等处焚烧,并欲攻龟仔角社,是其乘隙寻仇,意图深入,已可概见。若再不亟筹办法,则生番更遭荼毒,该国必肆欺凌。沈葆桢与潘霨起程赴台,邀集各国领事公评曲直,日本兴兵,显背条约,固属理曲词穷,若能就我范围,敛兵回国,自可消弭衅端,倘再肆意妄为,悍然不顾,即当声罪致讨,不得迁就因循,转误事机,致将来办理愈形棘手。沈葆桢与潘霨当相度机宜,悉心筹办,应如何调拨官兵前往,藉壮声势之处,着会商文煜、李鹤年妥速布置,以维大局。本日有旨谕令王凯泰即行起程回任,毋庸来京陛见。该抚回任后,着李鹤年随时和衷商办,共济时艰。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枕葆桢、文煜、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帮办潘、台湾道夏赴日营会晤情形节略
十二日早,复派其通事彭城中平来约,因其并无复函,告以须有函来,方能往晤。是日已刻,仍派通事持函前来,约于本日下午三点钟在龟山营盘相见。当即往晤西乡。因其通事说话不甚明白,改用笔谈。先询以柳原信内三条,即贵将奉敕限办之事,如能照办,可以商定。该中将回答:欲办三条,到此台湾生番之地,将照柳原所云施行处分。又询以柳原第一条所云捕前杀害我人民者诛之,查牡丹社虽害琉球国人,惟该处系中国所属,应由中国派兵办理,现在本帮办来议此事,先请贵中将按兵勿动。西乡答云:第一条办议,其理不能解。何则?如前日面晤,本中将到此,及将施行处分,牡丹人埋伏于菁间,擅自狙击我斥候杀之,故不得已举兵进击,剿其巢窟,亲视此地光景,况实非中国版图明矣。今云贵国派兵办理,是何云谓?当告以牡丹社实系中国版图,载在志书,岁完番饷,可以为凭。因系中国所管,故应由中国办理。西乡答云:我闻谓版图者,保护其人民,施其政教,俟其民知为人之道也。然未闻贵国二百年来保护番人,施其政教,况于岁完番饷乎?所以奉敕航海远来,不惮艰险,将施处分也。又告以中国版图甚广,如湖南之猺、贵州之苗、四川云南之猓,皆与生番相类,不得不谓之中国版图。因其性与人殊,难施政教,我朝廷宽大之仁,听其生聚。现在既有戕害琉球国人之案,以致贵国劳师远来,中国不得不出来办理,以期解释而敦和好。言至此,天色已晚,不能再议,约定次日八点再谈。
●帮办潘、台湾道夏赴日营会晤情形节略
十三日辰刻,又往龟山营盘晤西乡。复云:昨日见教,贵国版图甚广,如湖南之猺、贵州之苗、四川云南之猓,皆与此生番相类;其性与人殊,难施政教,然不得不谓中国版图。似此生番者,现今致劳我师,贵国不得不出为办理。若猺、苗、猓之属,则我不知,如此番者,我久闻非贵国之版图,所凭甚多,不遑枚举。虽此番地以接近贵国所属地,本中将到此,以书报知闽浙总督部堂,是为敦和好也。又告以琅■〈王乔〉十八社归化为中国所管,载在台湾府志,最为可凭。贵中将谓久闻非中国版图,所凭甚多,不遑枚举,请略举一二见示。并将带去台湾府志一本,内开琅■〈王乔〉十八社系属归化生番,交其阅看。西乡答云:生番非中国所管,中外各国书中,俱有记载,即英国、花旗、荷兰诸国人,亦皆有此说,并有地图。当问其地图及各书所载交出一看。该中将又复支吾,不能交出。并云:此话说来甚长,恐一二日尚说不完,只讲(应)议之事可也。
我即与其论柳原所议三条。一、牡丹社究竟应若何办理?西乡云:事已办至半途,现派兵进山驻扎,牡丹番俱已逃散,拟俟其能否悔过请罪,再见机行事。当告以中国官员如令牡丹社番出来谢罪,可省贵国兵力,愿意办否?西乡云:此等办法甚好。三年前如能似此办理,中国官员可不必管问。其第二条抗拒为敌者杀之,现在各社均无此事,可毋庸议。惟贵国此来,系专办牡丹社,其高士佛社因何剿办?西乡云:因初到时有斥候者二人被牡丹、高士佛、里乃三社生番杀害,故往剿办。续又有兵经过竹社内,有番暗放鸟铳,被他打死四人。又问其第三条番俗反复难治,应立约使永远誓不剽杀,现已传各社番头出具切结,以后永远保护,不敢再有欺凌杀害抢夺情事,此事已照柳原公使所云信内办妥,应将番头各结由本帮办寄与柳原公使查核。该中将意甚不悦,谓中国官员未到之前,所有未与相拒各番社已商议明白,似中国可不必管。我告以此事系关中外保护,中国应行办理。西乡云:如何不与其相商?似以此事中国不必与闻,意将决裂。我即答云:此系中国应办之事,乃云我中国不必管,大不近理。舍中国有凭之志书,谓不足信,而硬派生番各社非我所管,譬如长崎系日本所管,我硬派非贵国辖境,有是理乎?声色亦厉。并云:只得另议,即当回台湾府城。西乡复婉请再商。并云:此三事办定,即可永归和好。我又告以第三条所议立约,如能办到,以后永远保护,不敢再有欺凌杀害抢夺情事,即中外各国,均沾利益。贵中将自办,亦不过如此。请各国公评,亦必均以为是矣。即柳原信内之意,故不必再商。现在办定,即可告知柳原,并通知各国也。西乡云:此事亦理所应办,伊亦望此三事早为办定,即可完结。随邀同早餐。
饭后,复问其有话说否?如有话说,应简明直言,明日当回府城。西乡云:牡丹社出来谢罪,究系如何办法?我告以牡丹番如能悔过,以后誓不剽杀,并将前年戕害琉球人尸身交出,即算谢罪。西乡云:此事容易办理,惟该国兴兵来此,费用已多,请我代为想以后如何是了。我复问其究是何意见,不妨明言。西乡云:须贴补,牡丹社能办否?我告以牡丹社俱系穷番,从何贴补?西乡复请我有何高见。又问其究竟花费若干?意将何为?西乡云:原共筹银二百一十万元,现已用去一百二十万元,如何贴补,则以前所议三条皆属易办,伊授有全权退兵,可以作主,贴项未为设法。我告以贴补兵费,是不体面之事,中国不能办理。既系贵国擅行兴兵前来,更无贴补之理。贵中将进退为难,只可写信与柳原商酌。贵中将应先将各社之兵调回勿动,并知照贵国以后不必添兵前来。西乡应允,并云:伊亦当致书柳原,一面由厦门电报寄信回国,止住以后不必调兵,我又问其此举非贵国朝廷之意,前柳原曾告我系受美国人唆使,有诸?我与贵国系属邻邦,彼此相顾。自我朝以来,二百余年,从未与贵国失好。上年又新换和约,岂可为生番一事致伤和谊?我不难带兵前来,贵国派军深入,恐未胜算,其所以不带兵前来者,系为顾全两国和好之意。贵中将请细思之。西乡云:亦知为西洋人所欺弄,使伊国与中国不和,惟事已至此,无可如何,总愿及早了结。我又告以西洋英、法两国,并未预谋,惟美国李让礼从中唆使,不可听其说话。西乡不能辩,但云伊欲派人寄信与柳原,可否附搭中国轮船前往?我告以系属兵船,是否便搭,应再商酌。西乡云:亦知兵船规矩,不敢相强。现有人前往府城,如准搭船更佳。我旋起作辞,西乡欲亲送,辞之。晚间,复派其陆军大尉小川长利前来送行,并持名条两纸,一搭船前赴上海,一搭船前赴天津,求为招呼。
[book_title]三
●委员周有基探报
十五、六、七等日,日人雇用牛车二、三十架,将清港口营移在龟山下并扎。又土名后湾仔,现在已拨十分之六,刻因农忙庄民收割榖子、人夫未暇之故。其余大港口、双溪口、风港等处之营如常。昨风闻有奸民与加之来社番朱遂,引诱牡丹番出降,而该番等多疑,恐未的确。
十七晚戌刻,日营通事彭城中平到卑职寓所,称述伊营都督现派员役往厦门公干,由路至旗后搭船,惟风港以上人地生疏,托为函达前途照应。
十八日下午,日营挑运布篷六顶入双溪口。
十八日,牡丹、高士佛二社番,在保力庄与日人见面。前年被杀之人,有向而不返(?),则给旗为记。且该番不到伊营。如是草草,恐其别有情节。日人云,改日传齐社内人等到营领赏,但不许带刀鎗等语。该番等要杨天保担保,方敢到营,而天保不肯,因系陈阿三、潘天来、林阿九等欲谋其利,如幸成后,丹、佛二社每社出银一元,又共凑水牛六十只以谢奸民等之劳。
十九日,风港之兵调换百余名,双溪口、大港口两处均有更换,而清港之兵尚存十分之三。
●台湾镇、道禀省宪
现据袁丞禀称:于五月十五日驰抵卑南,传集各社头人,剀切开导,宣布皇仁,共到二十五社头人五十一名,散番二、三百名,均愿剃发归诚,出具切结,以后遇有遭难船只,永远保护,不敢戕害。并带头人五名来郡。本职、职道等复加晓谕,并赏功牌、银牌、衣物,该头人等更觉鼓舞欢欣,愿听使令。
●钦差大臣沈葆桢等奏
为理谕倭将,稍有端倪,仍遵旨加紧筹防,以消其贪鸷之心,而速我抚缓之局,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五月初七日,业将到台大略情形奏明在案。是时,各轮船先已派赴鸡笼、淡水、琅■〈王乔〉等处。十一日,济安船到,臣葆桢将前折饬令递津,讵管驾甫登岸,即风涛大作,连日雷雨,海水横飞。十六日,始得出港。续奉同治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日谕旨两道,遵即悉心筹划,勉期周妥。
臣霨于初八日偕台湾道夏献纶,带同随员张斯桂等,并邀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乘轮船由安平冲涛出海,下午已抵琅■〈王乔〉,风涌到卷,船板不得拢岸,群跃而登。晚宿车城。次早直叩倭营,晤其中将西乡从道。持葆桢照会及彼公使柳原前光信函,与之反复辩论。迨其报谒,复逐条穷诘。始则一味推诿,继遂理屈词穷。十一日,竟托病不见。臣霨及夏献纶派人先传生番各头目,至者百五、六十人,服色诡陋,言语啁啾,译传大意,皆谓日本欺凌,恳求保护。因谕令具结前来。次日,除牡丹、中社、里乃三社,以避倭不出外,到者计十有五社,均呈不敢劫杀押状。臣霨与夏献纶宣示国家德意,酌加赏犒。番目等欢欣鼓舞,咸求设官经理,永隶编氓。察其形状,实出至诚。臣霨函谕倭将,既托病不出,即告辞登舟。该倭将转再三婉留。次日接晤,仍坚以生番非中国版图为词。即将带去台湾府志,检出内载生番各社岁输番饷之数,与各社所具切结,令其阅看。彼反变羞成愤。经臣霨及夏献纶厉声晓譬,旋复婉谢,龂龂以所用兵费无着为言。经再据理驳斥,彼请一面致书柳原,一面由厦门电报寄信回国,暂不必添兵前来。即派人搭中国轮船分往厦、沪两处等语。臣霨等乃归行馆。十四日,拟乘原船回郡,风潮愈厉,该船立脚不住,已退澎湖。旋由旱路历番社而行,鸟道兽蹊,蜿蜒如线,舆从饥惫,宿于风港。十五抵枋寮,方出番社。十六到凤山。十七回郡城。此臣霨等亲至琅■〈王乔〉与倭将辩论及抚谕各番之情形也。
臣等窃思倭奴虽有悔心,然窥我军械之不精、营头之不厚,贪鸷之念,积久难消。退兵不甘,因求贴费。贴费不允,必求通商。此皆万不可开之端,且有不可胜穷之弊,非益严儆备,断难望转圜。倘恃其款词,日延一日,奸民乘隙构煽,必致事败垂成。班兵惰窳性成,募勇训练无素,拟请于北洋大臣借拨久练洋鎗队三千,于南洋大臣借拨久练洋枪队二千。如蒙俞旨,请饬其雇坐轮船来台,乃有剿敌之军,以为各营表率。提督罗大春经臣鹤年奏留内地,不能不从新改图。南路迫近倭营,以镇臣张其光专其任,该镇有部勇一营,并内地调剿廖有富之两营,更增募五营继之,以遏冲突。台北之要,甚于台南,当有倭人窥伺,以台湾道夏献纶专其任。该道原有部勇一营,拟添募一营继之,以杜旁窜之谋。据张其光称,前南澳镇总兵吴光亮打仗勇敢;据夏献纶称,浙江候补道刘璈甚有勇略;各请奏调前来。合并仰恳天恩,饬两广总督、浙江巡抚派令克日东行,俾收臂助。台民尚义而难持久,且漳、泉、粤三籍气类不同,必得人联络。前署台湾镇曾元福熟悉民情,乡评亦好,臣等拟令其提倡南北乡团,以资保固。并分招后山向导,谕致屯番、生番各头人,与之要约。此布置陆路诸军之情形也。
闽厂轮船,除往来天津、上海、广东、福州、厦门传递信件外,不敷调遣。拟于沪局添调数号,由统领吴大廷督带来台,弥补空隙。此续筹布置水军之情形也。
北洋畿辅重地,南洋财赋奥区,所借洋枪队,倭兵退后,即令归防。彼时召募勇营,亦当渐臻驯熟。至倭情叵测,臣更当随时侦探。一切防务,宜更区画者,续当驰闻。除臣霨再函致柳原重申前议外,谨先将臣霨赴倭营辩论情形及臣等会筹布置诸端,合词派轮船递津,由驿六百里飞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
正缮折间,奉到五月初一日上谕:所拟购买铁甲船、水雷及各项军火、均照议行。闽省存款,如有不敷,即照所请暂借洋款,以应急需。沿海各轮船,应如何调拨之处,即咨商妥办。前台湾道黎兆棠,着即赴闽。所请电线,着即迅速办理。前陕西布政使林寿图前往船厂稽查,如有紧要事宜,着即会衔具奏各等因。钦此。臣等诡读之下,感激莫名。洋枪、铁甲船二事,日意格到闽之日,臣葆桢即嘱其由电线打探。近得回报,里明东后膛枪现成者有六千杆,每杆配药子四百颗,开价洋银三十一圆。器固适用,但价须议减。铁甲船现成者亦有一号,啮水一丈八尺,与中国港道尚属相宜,约价洋银一百二十五万圆。惟其船身之新旧坚脆,则未明言,拟更由电线查悉,再行购办。谨合词附片陈明,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
●委员周有基探报
日营新到一人,名成富清风,又字木斋,称系日本水陆巡查官。自台北由陆至旗后,用船来■〈王乔〉,本日下午到柴城。在成明雇轿往日龟山营。有马上元与伊同行,言及北路王字头番不听通知,要进兵攻剿。又不日往山后陈安生处说话。
●委员郑秉机采报
二十一日,到有新轮船一只,湾泊射寮港日兵约有二百余名,又日本妇人十余名,并载有松、桐、杉及各项草种甚多,以备栽植。二十二日,又到轮船一只,随即驶往山后,不知停泊何处。
●枋寮巡检王懋功采报
二十一日,日本人又到轮船一只,船内装载铁器、农具以及杉茶树花木等件,并换兵数十名上岸,搬入后湾营中。
二十二日,将前扎猪朥束社、大港口兵丁先后撤回,称为水土不服,患病者多。
二十三、四日,见日人尽购本地五色罗布,做成土人衫裤等件,寄回彼国。
●委员周有基探报
二十二日,日人现托陈和尚通知风港上各社生番。查陈和尚系风厉人,在林仔边街开顺和布店,三年前至加鹿洞和番开荒。而陈和尚刻尚未到,此言系王马秀口述。日营所扎大营口之兵,闻其水土不服,疾病者多,于二十二日起陆续搬出龟山。
二十三日,大港口之日兵已尽退扎龟山。又查陈和尚胆敢信招日兵移扎茄鹿洞。此言仍据王马秀所说。粤庄头人杨天保、杨友望、军功张占先、宋昭梅等四人,于内山各山,多藉其力;日前蒙给功牌,并加恩功给工食。
●闽浙总督李、福州将军文奏
为遵旨统筹全局,谨陈近日布置海防情形,并筹拨台防饷银、军火,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五月十一日,谨将募勇练兵各情,五月初七日,由臣沈葆桢主稿,粗筹台防情形,先后会同具奏在案。兹于五月十六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五月初一日上谕:该省防务,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当统筹全局,妥为布置等因、钦此。臣等当即恭录咨行,钦遵在案。
查日本违约称兵之初,臣鹤年冀其尚可理谕,未敢遽议称兵。现在倭谋显露,恐非大张挞伐,不能戢其狡志,杜其贪心。惟兵衅一开,势必分扰沿海。轮舟往来倏忽,沿海处处可通。台地防务,由沈葆桢就近妥筹;内地各口,臣等责无旁贷。惟道路绵亘,防不胜防。先其所急,以厦门、福州为最要,臣等通盘筹划、防海之要务有三:一曰选将练兵,二曰炮台炮位,三曰栏河诸物。练兵募勇大略情形,经臣等于五月十一日奏明在案。惟近接沈葆桢咨开,苏澳情形吃紧,令陆路提督臣罗大春驻扎苏澳,业经恭折奏报,臣等已飞函催令东渡。厦门防务,改派漳州镇总兵孙开华统领兵勇,会同署水师提督臣李新燕妥筹布置,并饬署闽安协副将杨廷辉召募附近渔人为一军,以绝寇资而期得力。至福州、厦门等处炮台,先经臣等派员察看,分别改筑。兹查福州五虎口炮台五座,尚属完全,惟皆系砖石砌成,薄而不坚,铁炮尚多,不能及远破坚。厦门自道光二十二年失守之后,炮台一律毁平,并未重筑,铁炮尚有十余尊,炮门皆已钉毁,不可复用。况洋人船坚炮利,日异月新,断非寻常炮台炮位所能制胜。臣等现已严饬善后局司道飞购一万斤以上洋铁大炮数十尊,次等洋炮一百尊。其福州口炮台,咨由林寿图于最要之长门寨,筑三合土炮台一座。其南龟、北龟等处,先就旧台添筑沙土隔堆。厦门等处,旧址全无,择要先筑三合土炮台一座。至于栏河诸物,水雷为最。省局存有二十余尊,不足以拦一港,已由沈葆桢饬洋将购制,沉船筑坝诸法,臣等当察看情形缓急,次第预备。惟战守必须兼筹,能战而后能守。炮台、水雷,须与铁甲冲船、转轮炮台铁船相辅而行。厦门孤悬海中,南北相距不过数里,洋船大炮可以对穿而过,非有转轮炮台铁船梭巡海口,辅以轮舟五、六只恐不足恃。除铁甲船经臣等奏奉谕旨准购,其转轮炮台铁船,拟函商沈葆桢分别办理。
昨准沈葆桢咨开,以台防紧要,请拨饷银二十万两、洋火药三万磅解台,以免贻误等因,臣等当于海关、厘捐两项合筹银二十万两,并拨洋火药三万磅,交船厂轮舟解台,以济要需。除台湾近日如何情形,由沈葆桢随时会奏外,所有近日布置海防及筹拨台防饷银、军火各情形,谨恭折由驿六百里密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五月二十五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奉上谕:沈葆桢等奏,到台日期,筹办大概情形,并番目吁乞归化,台湾、澎湖拟另招精壮充补,请将台湾课税等银拨经费各折片。览奏均悉。沈葆桢、潘霨先后行抵台湾,察看该处情形。沈葆桢给与日本西乡从道照会,词义颇为严正。潘霨于本月初八日亲赴琅■〈王乔〉,面加诘问,彼族狡诈性成,中藏叵测,设防之事,自属万不容缓。沈葆桢等拟于海口筑炮台,安放巨炮,使不得停泊兵船;北路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提督罗大春督率巡防,并招劲勇、多备军火等事,所筹均是。即着该大臣等分别妥速办理。
日本借口他国积年旧案,违约称兵,曲直是非,中外共见。沈葆桢等当与之竭力理论,断不可任其妄为。倘该国悍然不顾,亦当示以兵威,不得稍涉迁就,致误事机。该国如何照覆?潘霨到琅■〈王乔〉后如何辩驳情形?着即随时详悉奏闻以慰廑系。
生番本隶中国版图,朝廷一视同仁,迭谕该大臣设法抚绥,不得视同化外,任其惨罹荼毒。现据各社番目吁乞归化,即着该大臣等酌度机宜,妥为收抚,联络声势,以固其心,俾不致为彼族所诱。
台湾向用内地班兵,率皆疲弱,现在因时制宜,自不妨变通办理。沈葆桢等拟将班兵疲弱者撤令归伍,另招本地精壮充补,事平之后,察看情形,再行酌办;即着照所议而行。
台湾盐课、关税、厘金等款,准其尽数截留,拨充海防经费,归台湾道衙门支销。不敷之款,着文煜、李鹤年筹拨接济,毋令缺乏。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五月二十七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文煜、李鹤年奏,筹办沿海各口防务一折。马祖澳及白犬洋面已有日本铁甲船、木轮船在彼游弋,并有孟春兵船自厦门测水,直至中岐,意存恫喝,此时防务万难稍缓,自应严密布置,以备不虞。览文煜、李鹤年所奏筹防情形,半属空言,并无切实办法。当此事机紧要之际,若再掉以轻心,必至临时张皇,贻误大局。究竟福、厦各口,何处最为扼要?现应如何设防?福宁、连江沿海一带,作何准备?是否已臻周密?着文煜、李鹤年悉心筹划,立见施行,不得以含混一奏,遂为了事。沈葆桢现于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罗大春督率巡防,责任綦重,仍当遵奉前旨,檄令即日赴台,以资得力。着文煜、李鹤年另派得力之员,统兵驻扎厦门,并会商李新燕妥为筹办布置。近省情形,当随时知照沈葆桢、潘霨,以期声息互通。该省水师提督彭楚汉,本日已谕李鸿章饬令迅速赴本任矣。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委员周有基探报
二十七日,接到督宪致日营西乡中将公文一角,送交日营通事彭城中平领收。又合众国领事等谕美国人洋字告示四纸、汉文告示一纸,由日营管事黄亨发转交。据云美国人不肯收领,且将交件弃掷。
二十八日,日人用牛车十二张,民夫八十名,入双溪口撤运营盘,退扎龟山;惟风港一处未动。
二十九日,有日兵五十往风港换班。二十八日下午,有日兵五、六人,在新街顺兴商店调戏张文珍之妻杨氏。因文珍外出,伊叔张来生见之,向前阻止,被日兵刀斩,身受重伤。街坊见事不平,掷石喊打。内有一兵,被石打伤头额。该兵等回纠五、六十人再至寻杀。幸其押队迫回。二十九日,新街柴城自禁各人不到日营买卖。
三十日,到小火船一只。查自旗后来,有怡记和记洋行三、四英人,并传教之洋人到日营。闻其随人云,日人托买火船,来与议价。下午有高士佛社番十二名到后湾,内有三番入营说话,日人给以洋毡、被单等物。
●委员郑秉机探报
初二日午刻,到日本轮船一只,湾琅■〈王乔〉港内,载火药、铅子、米粮、牛猪肉等物,又日本工匠、服役人等四、五十名,又有西洋人四、五名。
初三日,日人载竹木料等物,往枫港之东,相隔一里余地平埔处所,起盖兵房,并添拨日兵一百余驻扎。
初四日,大鸟万、千仔帛二社生番至枫港,已向日人领旗约和。申刻,有日人四名到茄鹿塘踏勘地势。
●台湾道夏禀稿节录
职道已将启程日期具报在案。因台风大作,至二十八日始克成行。二十九日抵旗后,三十日抵澎湖,初一日抵沪尾,初二日抵鸡笼,初三日抵苏澳。所有淡兰各处绅士,均已接见,剀切开谕,令将团练速行举办,并委问(?)丞熹、何丞恩绮帮同淡水厅陈丞等议章程。兰属,职道现驻苏澳,距厅城仅五十里,可就近督办也。倭人窥伺台北,非祗一日,而苏澳地方,为民番关键,尤为扼要,且可停泊轮船,惟东南风起,则有涌浪,不能泊船。其地仅居民数十家,时有生番出没,而附近之南风澳即属番民居住,距厅治虽仅数十里,官司罕莅其境。先期令噶玛兰厅洪倅传集熟悉各处番社之人至苏澳等候,职道到此,当为接见,查询情形。似倭人之在北路,全系用利勾结,非如南路之以威胁。番民愚蠢无知,不识其计之诡诈,故办理招抚,较南路稍难,而情形则较南路尤急。
刻下自宜先将倭人成赋清风、刘穆斋等前次在岐莱被抢一案查办清楚,庶免彼族藉端生衅。询据洪倅面禀:成赋清风、刘穆斋实系两人。四月间,刘穆斋等雇墨西哥国人名啤噜船只赴岐莱等处,船至花莲港打破。时有加礼宛社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将其船只拖曳上岸。刘穆斋当将被湿货物分给各番,剩余之物未动。成赋清风暨啤噜即住于加礼宛社,刘穆斋并日本二人住于五社。续后成赋清风、啤噜先回,路经头围,晤县丞邹祖寿,仅言此次丢去洋银一千余元。询其因何带如许洋银,则云出门人钱银不能不多带等语。刘穆斋等三人,又另作一起,回至苏澳。惟该厅所言,尚系出自访闻,必须查有确据,方免以后借口。职道路经沪尾,晤税务司好博逊,言及倭人此举,颇深义愤,愿为出力襄助。当即约其同来苏澳,拟即请好税司偕同噶玛兰厅洪倅、海关委员李彤恩暨职道,随带张令斯桂,前赴岐莱,将此案实在情形,详细查明,如无抢其财物,即令各番目出具切结带回,以便了案。
现办开禁一事,非先将陆路开通不可。职道所部一营,驻扎苏澳,已形单薄,不得不权宜,先就淡、兰两处,各募练勇一营,俾资调遣。查淡、兰民风强劲,鸟枪有准者颇不乏人。职道现添两营,专选练熟鸟枪手,有事当勇,无事开山。俟山路开通,即可移驻岐莱,令其开垦。一切机宜,当随时妥为区画。
●钦差大臣沈葆桢等奏
为倭情叵测,续将筹防情形,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五月二十一日,业将理谕倭将,并会筹布置各情,奏明在案。三十日,奉到五月十一日谕旨:日本若能就我范围,敛兵回国,自当消弭衅端;倘再肆意妄为,当即声罪致讨,不得因循迁就,转误事机。沈葆桢与潘霨当相度机宜,悉心筹办。应如何调拨之处,着会同文煜、李鹤年妥速布置,以维大局等因,钦此。伏读之下,仰见圣虑周详,洞见万里。
近据探报;倭营自臣霨等归后,五月十九等日,将前扎番社各营,先后撤归龟山。而二十一日,复到轮船一只,泊龟山下之射寮港,船中装兵二百余人,倭妇十余人,带有酒、米、铁链农器,以及松桐杉栽、草种、花种各数百株,分植后湾、龟潭湾等处。复购土人约牡丹社生番,于保力庄议和。又有倭人成富清风者,从北路航海来言,王字社生番不肯议和,要请兵往攻等情。二十二日,又到轮船一只,驶往后山而去。
臣等思倭奴情状若此,其用意不可知,断难稍懈筹防,为所愚弄。台北一路,五月二十七日,台湾道夏献纶挈参将李学祥部勇,坐轮船前往,此时当抵苏澳矣。台南之东港,游击王开俊一营驻之。李学祥从凤山移扎苏澳,以总兵戴德祥一营填扎凤山。镇臣张其光原部一营,因廖有富尚未就擒,分驻彰化之三哨,一时未便撤动,只得先带两哨,于本月初四日前赴凤山;其新募五营,派员赴粤开招,到台尚需时日。臣霨以兵力太单,适前调燕台税务司博朗来,拟挈之前赴凤山,属前署镇曾元福为招土著壮勇五百名,交博朗练成洋枪队;行营无定,碍难借印,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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