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西夏记 [book_author]戴锡章 [book_date]近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完结 [book_length]305957 [book_dec]二十八卷。近人戴锡章撰。编年史西夏史书。锡章字海珊,开县人。曾入史馆任职。赵尔在是书序中称“纪盖本张氏鉴《西夏纪事本末》、吴氏广成《西夏书事》、陈氏昆《西夏事略》而增辑之者,益以丛刊搜猎之广使一代得失之林昭然可睹。”内容起自党项初兴,夏州定难军节度使时期至西夏建国始末。据书前征引书目,知参考史籍达300余种。所引材料皆注明出处。附有考据,用双行小字排出,以示与正文区别。锡章自称为此书阅十年之久,凡正史之殊讹、四家之疏漏,皆一一参稽补正,粲然成一代信史。有1924年北京京华印书局印本及1988年宁夏人民出版社印本。 [book_img]Z_6914.jpg [book_title]西夏记序 余校邑人陈友松先生《西夏事略》,参以张氏鉴《西夏纪事本末》、吴氏广成《西夏书事》,已成书矣。继念史所以备一代事实,陈氏条分件系,自谓就架上书五十馀种编成,而未见李氏《通鉴长编》;张、吴见《通鉴长编》矣,所捃摭虽较陈氏为备,而中秘之藏,仍未窥也。 余僻处西南山中,为汉朐忍、唐开州,古谪宦所居地。家鲜藏书,又少贤士大夫相往还,闻见之博,又不逮数子。然因乱辟地京师,承乏史馆,适值图书馆启,而宋、元善本及《四库全书》本均灿然在目,因得次第纵观,左右采获,津逮绠汲,时有获于数子之外,则时与地之幸也。 西夏建国二百馀年,颇怪当时史臣不为建议,勒成专书,仅附见《宋》、《辽》、《金》三史以传。岂以地处西偏,人为羌族,故外之欤?夫西夏声明文物,诚不能与宋匹,然观其制国书、厘官制、定新律、兴汉学、立养贤务、置博士弟子员、尊孔子为文宣帝,彬彬乎质有其文,固未尝不可与辽、金比烈!乃辽、金有史,而西夏无史,何也? 余从数百年后,远溯数百年前,而成此书。以三家为先河,合百氏为一冶,不复区为谁某,而各溯所自出。上自朝章、国典,下至小说、短书,苟匪不经,皆在所录。更于《西夏纪》外,成《丛刊》十馀卷,西夏一代事实略具矣。每条仿宋江少虞《皇朝事实类苑》例,各注书目,虽乖史法,为便省阅,亦征信之意也。至所引书,有经三家缀缉、联贯而仍注以原书者,以三家虽异流而同出一源。史为天下万世公共之书,非一人一家所得私也。余治此十馀年矣,念陈氏限于地,张、吴二氏限于时,余得地与时,而手自辑录,稿数四易,至是而始底于成。然欲以为纪传,仍未能也。吁!学问之道,有穷乎哉?余益用兢兢焉。因书其缘起于此。开县戴锡章。 是书初以陈书为主,辅以张、吴二氏,用低一格双行,以示区别。质之胶西柯凤荪先生,先生颇称善。既而,先生以张、吴书中亦有大事,当顶格单行大书者,因屈于陈氏,列置低格,不无稍欠。谓不如独自成书,而以陈书另行,既靡喧宾夺主之嫌,并免削足适履之病,因特谨从,用志教益。 是书初拟全注原书,继因见闻有限,未能悉考所出,即以三家书标目,亦谭锺麟《通鉴长编拾补》称《西夏书事》之例。后有所获,当再改注。 是书未改编以前,经教育部审定,颇蒙嘉许,其评语云:“西夏建国二百馀年,文献无征。近世有张氏鉴之《西夏纪事本末》、吴氏广成之《西夏书事》、周氏春之《西夏书》,皆不免于疏漏。作者因其乡人陈氏昆之《西夏事略》,重加改订,成此巨制,引书至三百馀种之多,考核精详,尤为前人所不及,真名山之盛业也”云云。录此,以为改编后之印证。 是书未改编以前,初校有同邑谢君升庵盛堂,欧阳君周辅煦、黎君生广芬、余君郅廷秉隆、刘君涵章雨田、彭君作桢,郾城陈君山铭伟勋,华阳余君汉丞承萱,郫县李君鹏;改编以后,则汉阳李君星樵哲明,山阳吴君濂溪怀清,吴县胡君绥之玉晋,罗田王君季香葆心,绵竹曹君𬙋蘅经沅,或任校雠,或代搜辑,皆于此书有参订之益,例得备书。锡章又识。 [book_title]徵引书目 《旧五代史》《五代史记纂误》《五代史记纂误补》《新五代史补注》 《宋史》《辽史》《辽史拾遗》《金史》 《金史详校》《元史》《新元史》《元秘史》 《元史译文证补》《辽金元国语解》《宋辽金元四史朔闰考》《诸史拾遗》 《廿二史考异》《廿二史札记》《资治通鉴考异》《稽古录》 《中兴小纪》《续资治通鉴长编》《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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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本赫连国地,而其先则魏拓跋氏后也(按,西夏先姓于弥,钱氏大昕《廿二史考异》、《元史·李恒传》,其先姓于弥氏,唐末赐姓李,世为西夏国主。按西夏之先本拓跋氏,于弥与拓跋音不相近,盖元时国俗之语。吴澄撰《李世安(即散术府)墓志》云:“公,西夏贺兰于弥部人也。”又《卜颜铁木儿传》作唐兀吾密氏,《察罕传》称唐兀乌密氏。北人读吾如乌,盖同族也。《李恒传》称于弥氏,与乌密声亦相近)。唐贞观初,有拓跋赤辞者归唐,太宗赐姓李,置静边等州以处之。其后析居夏州者,号平夏部。唐末,拓跋思恭镇夏州,统银、夏、绥、宥、静五州地,讨黄巢有功,复赐李姓。思恭卒,弟思谏代为定难军节度使(按,《通鉴考异》、欧阳修《五代史》作拓跋思敬,意谓《薛史》避国讳耳。按《旧唐书》、《实录》皆作思恭。《实录》天复二年九月,武定军节度使李思敬,以城降王建。思敬本姓拓跋,鄜夏节度使思恭、保大节度使思孝之弟也。思孝致仕,以思敬为保大留后,遂升节度,又徒武定军。《新唐书·党项传》白思恭为定难节度使,卒,弟思谏代为节度。思孝为保大节度,以孝荐弟思敬为保大留后,俄为节度。然则思恭、思敬乃是两人,思敬后附李茂贞,或赐国姓,故更姓氏,修合以为一人,误也。又《廿二史考异》,思敬当作思恭,宋人避敬字,多改为恭,而同时又有拓跋思敬其人者,乃并思恭亦误转为敬矣)。思谏卒,思恭孙彝昌嗣(按薛氏《旧史》及王氏《东都事略》,以彝昌为思谏于,与此异)。梁开平中,彝昌遇害,将士立其族子、蕃部指挥仁福(按欧阳《新五代史》及《东都事略》皆云:“仁福,不知于思谏为亲疏也。”《宋史·夏国传》彝昌遇害,将士立其族子、蕃部指挥使仁福。司马氏《通鉴考异》云:“仁福诸子,皆连彝字,则于彝昌,必父行也。”当以《通鉴》为正)。开平三年四月,梁祖降制,授仁福检校司空,充定难军节度使。未几,后唐武皇遣大将周德威会邠凤之师五万,同攻夏州。仁福固守月馀,梁援军至,德威遁去。梁祖喜之,超授检校太保、同平章事。仁福自梁贞明、龙德、及后唐同光中,累官至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朔方王。长兴四年三月,卒于镇。其年,追封虢王。子彝超嗣(按《册府元龟》一百九十六,梁末帝乾化三年制:进封夏州节度使李仁福为陇西郡王。)彝超,仁福之次子也,历本州左都押衙,迁防遏使。仁福卒,三军立为帅。矫为仁福奏云:“臣疾已甚。”已,委彝超权知军州事,乞降真命。明宗闻之,遂以彝超为延州留后,以延帅安从进为夏州留后。朝廷虑不从命,诏邠州节度使药彦稠、宫苑使安从益等,率师援送从进赴镇,仍降诏谕之,云:“近据西北藩镇奏,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薨。朕以仁福自分戎阃,远镇塞垣,威惠俱行,忠孝兼著。当本朝播越之后,及先皇兴复之初,爰及眇躬,益全大节。统临有术,远迩咸安。委仗方深,凋殒何速。忽窥所奏,深怆予怀,不朽之功,既存于社稷;有后之庆,宜及于子孙。但以彼藩地处穷边,每资经略。厥子年才弱冠,未历艰难,或亏驾御之方,定起奸邪之便。其李彝超,已除延州节度使观察留后,便勒赴任。但夏、银、绥、宥等州,最居边远,久属乱离,多染夷狄之风,少识朝廷之命。即乍当于移易,宜普示于渥恩。应夏、银、绥、宥等州管内,罪无轻重,常赦所不原者;并公私债负,残欠税物,一切并放。兼自刺史、指挥使、押衙已下,皆勒依旧,各与改转官资。朕自总万机,惟宏一德,内安华夏,外抚戎夷,先既怀之以恩,后必示之以信。且如李从严之守岐陇,疆土极宽;高允韬之镇鄜延,甲兵亦众。咸能识时知变,举族归朝。从严则见镇大梁,允韬则寻除钜鹿。次及昆仲,并建节旄,下至将僚,悉分符竹。又若王都之贪上谷,李宾之吝朔方,或则结构契丹,偷延旦夕;或则依凭党项,窃据山河。不禀除移,惟谋旅拒。才兴讨伐,已见覆亡。何必广引古今,方明利害?只陈近事,聊谕将来。彼或要覆族之殃,则王都、李宾足为鉴戒;彼或要全身之福,则允韬、从严可作规绳。朕设两途,尔宜自择。或虑将校之内、亲要之间,幸彼幼冲,恣其荧惑,遂成骚动,致累生灵。今特差邠州节度使药彦稠,部领马步兵土五万人骑送安从进赴任,从命者秋毫勿犯,违命者全族必诛,先令后行,有犯无舍云。”其年夏四月,彝超上言奉诏,授延州留后。已迎受恩命,缘三军百姓拥隔,未放赴任,明宗遣阁门使苏继彦赍诏促之。五月,安从进领军至城下,彝超不受代,从进驻军以攻之。秋七月,彝超昆仲登城,谓从进曰:“孤弱小镇,不劳王师攻取,虚烦国家饷运,得之不武。为仆闻天子,乞容改图。”时又四面党项部族万馀骑,薄其粮运,而野无刍牧。关辅之人运斗粟、束槁,动计数千,穷民泣血,无所控诉,复为蕃部杀掠,死者甚众。明宗闻之,乃命班师。彝超亦上表谢罪,乃授彝超检校司徒,充定难军节度使。既而修贡如初。清泰二年,卒于镇。弟彝兴袭其位(按《册府元龟》三百八十九,长兴四年,隰州刺史刘燧凝言于帝曰:“臣闻李仁福有二子,彝超乃次子也。长子彝殷,为夏州留后。彝超征诏赴阙,则诸蕃归心矣。”据此,则又当以彝超继彝殷,未知孰是)。彝兴,本名彝殷,避宋宣祖讳,改“殷”为“兴”。初为行军司马,彝超卒,遂加定难军节度使。晋天福初,加检校太尉、同平章事。末帝嗣位,加检校太师。八年秋,彝兴弟、绥州刺史彝敏与其党作乱,为彝兴所逐。彝敏奔延州,彝兴押送到阙,骨肉二百馀口,朝廷以彝兴之故,絷送本道斩之。开运元年春,诏以彝兴为契丹西南面招讨使。汉乾祐元年春,加兼侍中。是岁,李守贞叛于河中,潜使人构之。彝兴为之出师,驻于延州之北境。既而闻守贞被围,乃收军而退。周显德中,累加至守太傅、兼中书令,封西平王。世宗即位,加太保。恭帝初,加太傅。宋初,加太尉。北汉刘钧结代北诸部来寇麟州,彝兴遣部将李彝玉,会诸镇兵御之,钧众遂引去。建隆初,献马三百匹。太祖大喜,亲视攻玉为带,且召使问曰:“汝帅腹围几何?”使言:“彝兴腰腹甚大。”太祖曰:“汝帅真福人也。”遂遣使以带赐之。乾德元年四月甲辰,彝兴献犛牛一(按康誉之《昨梦录》,西夏有竹牛,重数百斤,角甚长,黄黑相间,用以制弓,极佳。夏人常杂犀角以市焉。吴任臣《山海经注》谓即犛牛之类)。五年卒,太祖废朝三日,赠太师,追封夏王。子克睿立。克睿,初名光睿,避太宗讳,改“光”为“克”。彝兴之卒,自权知州事,授检校太保、定难军节度使。开宝九年,率兵破北汉吴堡寨,斩首七百级,获牛羊千计,俘寨主侯遇以献,累加检校太尉。太平兴国三年卒,太宗废朝二日,赠侍中。子继筠立。继筠,初为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克睿卒,自权知州事,授检校司徒、定难军节度观察留后。太宗征北汉,继筠遣银州刺史李光远、绥州刺史李光宪,率蕃汉兵列阵渡河,略太原境,以张军势。太平兴国五年卒,弟继捧立。继捧,初为衙内指挥使,嗣继筠为留后。继捧从父、绥州刺史、西京作坊使李克文表言:继捧不当承袭,请遣使与偕至夏州。谕继捧,令入朝(《西夏书事》:太平兴国六年秋八月,银州刺史李克远袭夏州,不克。冬十一月,继捧以银州变闻。太宗诏令抚绥属族,无使滋乱)。七年,继捧以地献于宋。其弟继迁乃复兴,故叙首继迁云。(《宋史》、《辽史》、《旧五代史》、《长编》) [book_title]卷一 太祖神武应运法天神智仁圣至道广德孝光皇帝李继迁,继捧族弟也。高祖思忠,尝从兄思恭讨黄巢,拒贼于渭桥,表有铁鹤,射之没羽,贼骇之,遂先士卒。战没,僖宗赠宥州刺史,祠于渭阳。曾祖仁濒,仕唐银州防御使。祖彝景,嗣于晋。父光俨,嗣于周。建隆四年,继迁生于银州无定河(按无定河有李继迁寨,见《米脂县志》),生而有齿。开宝七年,授定难军管内都知蕃落使。(《宋史·夏国传》) 夏五月己酉,夏州留后李继捧献其银、夏、绥、宥四州(按《东都事略》作以夏、银、绥、宥、静五州之地来归。《长编》作献其所管四州八县)。六月乙亥,遣使发继捧缌麻已上亲赴阙。其弟继迁奔地斤泽。 继捧之先,累四世未尝入觐。继捧至,宋帝甚嘉之,赐白金千两、帛千匹、钱百万。祖母独孤氏亦献玉盘一、金盘三,皆厚赉之。继捧陈其诸父昆弟多相怨怼,愿留京师,乃遣使夏州,护缌麻已上亲赴阙。独继迁居银州,不乐内徙。继迁时年二十(按《长编》作年十七),勇悍,有智谋,与弟继冲(《东都事略》作继忠)、亲信张浦等谋曰: “吾祖宗服食兹土逾三百年,父兄子弟列居州郡,雄视一方。今诏宗族尽入京师,死生束缚之,李氏将不血食矣,奈何?”继冲曰:“虎不可离于山,鱼不可脱于渊。请乘夏州不备,杀诏使,据绥、银,可以得志。”浦曰:“不然。夏州难起家庭,蕃部观望,克文兼知州事;尹宪以重兵屯境上,卒闻事起,朝发夕至;银州羌素不习战,何以御之?吾闻小屈则大伸,不若走避漠北,安立室家,联络豪右,卷甲重来,未为晚也。”继迁善之。伪称乳母死,出葬郊外,以兵甲置棺中,与其党数十人,奔入蕃族地斤泽。泽距夏州东北三百里。(《宋史·太宗本纪》、《夏国传》,《长编》卷二十三、二十五及《西夏书事》。按《夏国传》:太宗尝宴群臣苑中,谓继捧曰:“汝在夏州,用何道以制诸部?”对曰:“羌人鸷悍,但羁縻而已,非能制也。”) 十月,夏州奏:“击李继迁,破之。”(司马光《稽古录》。按《长编》第言,夏州言戎人拒命,发州兵击败之。) 十一月己酉,以李继捧为彰德军节度使,并官其昆弟夏州蕃落指挥使克信等十二人有差。 权知夏州克文,亦以唐僖宗所赐其祖思恭铁券及朱书御札上于朝,改博州防御使、绥州刺史。克宪初偃蹇,不奉诏。宋帝遣袁继忠往谕,克宪谓继忠曰:“李氏何负于朝廷?不能以一州相假乎?”继忠曰:“天子以夏州归顺,锡以车旗,予以银币,将擢其诸父、昆弟并居方面,宠荣极矣。绥、银僻在羌夷,民贫地瘠,朝廷召公等入京,共享富贵。今克文诣阙,绥州孤立无援,若犹怀顾望,一旦兵临,羌人嗜利忘义,势涣心离,悔何及耶!”克宪迟疑久之,乃随继忠入朝。(《宋史·夏国传》、《袁继忠传》及《西夏书事》) 十二月,宋诏:赦银、夏等州常赦所不原者。(《宋史·太宗本纪》) 春三月,继迁入贡。内侍秦翰赍敕招之,不听。 继迁闻继捧等俱受恩命,遣所部诣麟州贡马及橐驼等物,奉表言:“世泽长存,祖功未泯,人心思旧,蕃部乐推,不望通显皇朝,但假馀生戎落,克遂肯构肯堂之志,常为不侵不叛之臣”云云。宋帝使秦翰赍敕谕曰:“朕恭迓天庥,懋昭皇极。山陬海澨,尽一车书;日照月临,罔非臣庶。尔河西李氏,世分旄钺,久任边疆,忠节著于前朝,丰功彰于昭代。属兹家庭多难,几化参商;幸逢恩诏曲全,无亏棣萼。业经同族共列王朝,何忍一夫远居荒俗!况夷落之内,或有跳梁;亲近之间,岂无煽动?敢行旅拒,难逃天诛,不特宗祀忽焉,抑且身名两败。细为善后,合念归诚。宠秩有加,不失当躬富贵;恩荣勿替,永贻奕世箕裘。祸福分途,从违早计。”继迁留翰宿帐中,出入无疑间。翰思手刃之,不得,乃还。(《宋史·秦翰传》及《西夏书事》) 夏五月,战于葭芦川,不克。 继迁数寇河西,银、夏诸州无宁日。宋帝令银、夏、绥、宥都巡检使田钦祚与西上阁门副使袁继忠率兵巡护。继迁从槅柞岭引众拒之,战于葭芦川,不胜,弃铠甲走。(《宋史·袁继忠传》) 秋九月,犯三岔口,又败。 继迁闻田钦祚、袁继忠屯兵三岔,控扼夏州要害,潜率众攻之,不胜,退入狐貉谷。钦祚等出万井口逐之。继迁请战,麾众围雄武军千人于后。继忠命龙卫指挥荆嗣往援,列阵格斗。继迁始却,失人马七百馀。已,钦祚军还,依山为营,继迁亦寨其下。钦祚与嗣募劲卒五十人,乘夜纵火击之。继迁不及备,营栅悉毁,军士死者千馀人。(《宋史·荆嗣传》) 西人攻宥州,巡检使李询击走之。 初,宋帝诏绥、银、夏等州官吏,招引没界外民归业。继迁见部下携贰,谓张浦曰:“我宗社久墟,蕃众饥敝。今中国以财粟招抚流民,亲离众散,殆不可支。”浦曰:“宋兵遍驻银、夏,势难与争。宥州富庶,恃横山为界,若诱诸部并力图之,厄险观变,亦克复之策也。”继迁乃诱西戎众,合二万人攻宥州。巡检使李询率所部蕃汉卒击走之。(《宋史·太宗本纪》及《西夏书事》) 冬十月,知夏州尹宪侦知继迁所在,与巡检使曹光实掩击之,获其母、妻,俘斩甚众。继迁走。 继捧之入朝也,以光实为银、夏、绥、麟、府、丰、宥州都巡检使。继迁逃入蕃落,为边患。光实与知夏州尹宪侦知继迁复至地斤泽,选精骑,夜发兵掩袭。再宿而至,斩首五百,烧四百馀帐,获继迁母、妻及羊、马器械万计。继迁仅以身免。(《宋史·夏国传》及《曹光实传》。按《东都事略》获继迁母、妻,不详年月。《宋史·夏国传》系此事于太平兴国八年,《太宗纪》则在雍熙元年,传纪不合。又《长编》系于是年九月,与《宋史》系于十月又不合,《宋史》盖据奉到之日耳。又按《本纪》所俘千四百馀帐,与《尹宪传》、《夏国传》、《长编》作焚四百馀帐不同。) 十二月,聚兵黄羊平。 平在夏州北。招来蕃众,兵势复振。于是,羌豪野利等族,皆以女妻之。(《西夏书事》。按《宋史·夏国传》景德元年,继迁卒,子德明立,年二十三,母曰顺成懿孝皇后野利氏。考《帝纪》,太宗雍熙元年至真宗景德元年,共年二十,是德明生母非此野利氏可知。史臣曰:“番俗诸母众多,不能备详,职此故也。”亦见《西夏书事》。) 春二月,李继迁诱杀宋汝州团练使曹光实,遂袭银州据之。 继迁连娶豪族,转迁无常,渐以强大。而西人以李氏世著恩德,往往多归之。出其祖彝兴像,以示戎人,戎人皆拜泣,因语其豪右曰:“李氏世有西土,今一旦绝之。尔等不忘李氏,能从我兴复乎?”众曰:“诺。”初,继迁弃银州,番部拓跋遇入诉本州赋役苛虐,乞移居内地,宋帝不许,遂作乱,夏州巡检梁迥率兵讨破之。遇等散居山谷,遣人说继迁曰:“银州地居四塞,西接夏、绥,东邻麟、胜,公家先泽未远,若潜师以来,遇以番众济之,城可得也。”继迁问计于众,从弟延信曰:“地斤之役,乃备御之疏,非战斗之罪。漠北不足以立室家,今遇众来归,天假之便,失此不图,后悔何及?”张浦曰:“时不再来,机不可失!但曹光实老将知兵,若不诱之离城,攻其无备,我军大创之馀,鹤唳风声,难保必胜也。”于是,遂与弟继冲、破丑重遇贵、张浦、李大信等起夏州,乃诈降,使人绐光实曰:“我数奔北,势窘不能自存矣,公许我降乎?”因致情款,陈讲甥舅之礼,期某日降于葭芦川。光实信之,且欲专其功,不与人谋。及期,继迁先设伏兵,令十数人近城迎光实。光实从数百骑往赴之,继迁前导北行,将至其地,举手麾鞭而伏兵应之,光实遂遇害。光实从子克明,时护辎重在后,闻光实死,惧军乱,秘不发丧。阳令人西来传光实令,还军银州,而潜与仆张贵入敌中获光实尸以还。继迁遂袭银州据之。(《宋史·太宗本纪》、《夏国传》、《曹光实传》及《西夏书事》) 继迁自称定难军留后,以张浦、刘仁谦为都押牙,预署诸州刺史等官。 继迁既杀光实,假其旗帜,袭破银州,获军资器械无算,于是番族附者日众。李大信等议推继迁为定难节度、西平王,号令蕃众。张浦曰:“自夏州入觐,无复尺疆,今甫得一州,遽尔自尊,恐乖众志。宜先设官授职,以定尊卑,予署酋豪,各领州郡,使人自为战,则中国疲于备御,我得尽力于西土矣。”继迁曰:“是我心也。”遂称都知蕃落使、权知定难军留后。以浦、仁谦为左右都押牙,李大信、破丑重遇贵为蕃部指挥使,李光祜、李光允等为团练使;复署蕃酋折八军为并州刺史,折罗遇为代州刺史,嵬悉咩为麟州刺史,折御乜为丰州刺史,弟延信为行军司马,其馀除授有差。(《西夏书事》) 三月,破会州,焚毁城郭而去。(《宋史·夏国传》)宋遣知秦州田仁朗等将兵讨继迁。 继迁围宋河西,三族寨将折遇乜杀监军使者,与继迁合。仁朗次绥州,奏请益兵,留月馀俟报。会继迁攻抚宁寨,仁朗喜谓诸将曰:“敌人逐水草散保岩险,常乌合为寇,胜则进,败则走,无以穷其巢穴。今继迁啸聚羌、戎数万,尽锐以攻孤垒,抚宁小而固,兵少而精,未可以浃旬破。当留信宿,俟其困,以大兵临之,分强弩三百,邀其归路,必成擒矣。”仁朗部署已定,欲示闲暇,日纵酒扌雩蒱,不恤军事。帝知之,遣使召仁朗赴阙,下御史按问仁朗请益兵及陷三族状。仁朗对曰:“所召银、绥、夏兵,其州皆留防城,不遣。所部有千馀人,皆曹光实旧卒,器甲不完,故请益兵。况转输刍粟未备,三族寨与绥相去道远,非元诏所救。昨臣已定擒继迁策,会诏代臣,其谋不果。”因言:“继迁得部落情,愿降优诏怀宋之,或以厚利啖诸酋长密图之;不尔,恐他日难制,大为边患。”宋帝特贷死,流商州。(《宋史·田仁朗传》) 夏四月,李继隆等击继迁,破悉利诸族。 王侁等出银州北,破悉利诸族,追奔数十里,斩三千馀级,俘蕃、汉老幼千馀,枭代州刺史折罗遇及其弟埋乞首,牛马铠仗所获尤多。又出开光谷西杏子坪,破保寺、保香族,斩其副首领埋乜已下五十七人,降银三族首领折八军等三千馀众,复破没邵浪、悉讹诸族及浊轮川东、兔头川西诸族。麟州诸蕃请纳马赎罪,愿改图自效,助讨继迁。王侁等遂与所部兵入浊轮川,斩首五千级。继迁及折遇乜遁去。是岁,又破咩嵬及岌伽罗腻十四族,吴移、越移等四族亦降。由是麟、夏、银三州复背继迁,归宋者百二十五族,户万六千馀。(《宋史·李继隆传》、《党项传》。按岌伽罗腻,《宋史·郭守文传》作岌罗腻。又《石守信传》守信子保兴,至道二年与范庭召等五路讨贼,有岌伽罗腻数族率众来拒。保兴选敢死士数百人,衔枚夜击,歼之。自是,吴移、越移诸族归降。据此,则又似在至道二年五路出师时。) 继迁攻宋夏州。 权麟州韩崇训领兵赴援,大败之,徙监夏州军。(《宋史·韩崇训传》)继迁与宋都巡检使石保兴战于黑水河,败绩。 继迁入抄。徙银、夏、绥、府都巡检使。尝巡按罨子寨并黑水河,趋谷中,夏人知之,以数千骑据险,渡河求战。保兴所部不满二千人,乃分短兵伏于河浒,俟其半渡,急击之,斩首百馀级,追北数十里。(《宋史·石保兴传》) 春二月癸卯,继迁遣使降于契丹。 契丹西境直对夏州,党项东山诸部臣事者多。李氏自思恭赐姓,未尝外附。继迁见诸部溃散,谋于众曰:“吾不能克复旧业,致兹丧败,兵单力弱,势不得安。北方耶律氏方强,吾将假其援助,以为后图。”乃遣张浦持重币至契丹请附。契丹主隆绪意未决,西南招讨使韩德威言:“河西为中国右臂,向年府州折氏与银、夏共衡刘汉,致大兵援应无功;今李氏来归,国之利也,宜从其请。”契丹主纳之。(《辽史·圣宗本纪》及《西夏书事》) 夏四月,契丹授继迁定难军节度使、都督夏州诸军事。 契丹主以继迁效顺,遣侍中肖里得持诏,授继迁定难军节度、银夏绥宥等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师、都督夏州诸军事,继冲为副使。(《辽史·圣宗本纪》。按《辽史·百官志》,统和四年置夏州管内蕃落使,授李继迁。置四番都军所,授李继冲。与《圣宗纪》异。) 冬十月,贡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十一月,党项咩兀等族谋杀继迁,不果。 继迁凶忍,虐用其属,宥州党项咩兀等族首领、都指挥遇乜布九人谋诛继迁。时继迁克期攻银州,会诸族于无定河侧。遇乜布等以暗箭射之,中其鼻,创久不愈,师期乃缓。遇乜布以闻,宋帝赐敕书安抚之。(《宋史·党项传》及《西夏书事》。按《长编》三十五,王禹偁述翟守素言,继迁曾被左右暗箭射之,横贯于鼻,偶然不死,今面上疮痕尚存。似指此事,惟不言遇乜布姓名耳。) 十二月,请婚契丹。 继迁引兵五百骑款塞,愿婚大国,永作藩辅。契丹主诏以王子帐节度使耶律襄之女汀,封义成公主下嫁,赐马三千匹。(《辽史·圣宗本纪》) 继迁复攻夏州。 知夏州安守中以三万众战于王亭镇,败绩。继迁追至城门而返。(《宋史·夏国传》) 宋以继捧为崇信节度使,克宪为道州防御使,克文遣归博州,并选常参官为通判,以专郡政。 继迁数为边患,有言继迁悉知朝廷事,盖继捧泄之,故出之。(《宋史·夏国传》) 春三月,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 夏五月,宋以继捧为定难军节度使,赐姓名“赵保忠”,遣归镇。 初,改感德军节度使,屡发兵讨继迁,不克。又数以敕书招谕继迁及同恶蕃部,继迁亦尝遣孔目官张浦,诣知环州程德元,自陈归顺之意。然继迁终不肯降,益侵盗边境。宰相赵普建议,欲复委李继捧以夏台故地,令图之。因召赴阙,赐姓赵氏,更名“保忠”,宋帝亲书五色金花笺以赐之,授夏州刺史,充定难军节度使、夏银绥宥静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赐金器千两,银器万两,并赐五州钱帛、刍粟、田园。保忠辞日,宴于长春殿,赐袭衣、玉带、银鞍马,锦彩三千匹、银器三千两,又赐锦袍、银带五百副、马百匹,命右卫第二军都虞候王呆领兵千人护送之。及还,保忠以土物为赆,杲拒而不纳。(《宋史·夏国传》及《长编》二十九。按继捧授定难节度使,徐氏干学《通鉴后编》于雍熙元年及是年两书其事,赐姓名则书在雍熙元年。毕沅《续通鉴》同,并两书赐姓名。) 冬十二月,宋以继迁为银州刺史、充洛苑使。 保忠本以不能钳制部落请入朝。及归,继迁视之,蔑如也。保忠期笼络继迁,至镇数月,上言继迁悔过归款,乃授继迁官,然实无降心也。(《宋史·夏国传》及《东都事略》) 春正月壬辰,李继迁与兄继捧有怨,乞与通好。契丹主知其非诚,不许。(《辽史·圣宗本纪》) 三月戊戌,契丹以义成公主归李继迁。(《辽史·圣宗本纪》。按《圣宗本纪》于统和四年十二月书,以王子帐耶律襄之女封义成公主,下嫁继迁。辽统和四年乃宋雍熙三年,与《宋史》正合。而《纪》于七年三月又书,以义成公主下嫁继迁,或系许婚在四年,下嫁则在七年也。见《续通志·西夏记》载注。) 贡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 冬十月,宋以定难军节度使赵保忠同平章事。(《宋史·太宗本纪》)十二月,掠西蕃贡使于橐驼口。 先是,诸蕃每贡马京师,为继迁邀击,周仁美领骑士为援,敌不敢犯。(《宋史·周仁美传》) 春正月,遣使如契丹谢婚。(《辽史·西夏外纪》) 三月,贡于契丹。 初,继迁流离沙碛,虽臣事契丹,贡不成礼。及契丹妻以公主,羌部慑服,输牲畜者日众。继迁遣使如契丹,献良马二十匹、粗马二百匹、驼一百头、锦绮三百匹,织成锦被褥五合,苁蓉、甘石、井盐一千斤,沙狐皮一千张,兔鹘五只,犬子十只。自后,每岁八节贡献。(《辽史·圣宗本纪》及《契丹国志》) 夏四月,保忠袭破宥州御泥布、啰树二族。 保忠奉宋帝诏市马,已获三百匹。二族附继迁,不肯卖马。保忠领兵掩杀二百馀人,擒百馀人,遂降其族。(《宋史·党项传》) 秋八月,赵保忠破继迁于安庆泽,继迁中流矢遁。(《宋史·夏国传》及《稽古录》)九月,遣使如契丹献宋俘。(《辽史·西夏外纪》)冬十月,攻夏州,赵保忠乞济师。 继迁谋取夏州,遣破丑重遇贵等至州诈降,谓继迁创甚,不能军。保忠信之,不设备。继迁阴合诸族渠帅,突攻州城。继捧出兵拒战,重遇贵等从中起,保忠仅以身免,遣使上表乞援。(《西夏书事》) 是月,复遣使如契丹,以败宋军告。(《辽史·西夏外纪》) 十二月,继迁下宋麟、鄜等州,遣使告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按是时继迁未得银、夏,焉能越取麟、鄜?《宋史》纪、传并不载。) 契丹遣使,封继迁为夏国王。(《辽史·西夏外纪》:张齐贤曰:“契丹与中国为难,虑继迁感中国之恩,断右臂之势,署王爵以縻之,遣戎使以镇之。王爵至,则刺史之命轻矣;戎使至,则动静皆伺之,向背之心异矣。夫夏国王之称,虚名也。而在契丹命之,于彼国无损,于中国为敌,其谋不甚深哉!”按《宋史·夏国传》作雍熙三年,契丹册继迁为夏国王,与此异。) 春正月,继迁攻夏州。宋遣商州团练使翟守素,帅兵援赵保忠。 保忠与继迁战,不胜,乞师于朝。宋帝遣翟守素率兵援之,赐保忠茶百斤、上酝十石。(《宋史·太宗本纪》及《夏国传》)二月,遣使如契丹,告伐宋捷。(《辽史·西夏外纪》) 夏四月,遣李知白如契丹,谢封册。(《辽史·西夏外纪》。按《圣宗本纪》作杜白。) 七月,以下宋银、绥二州,遣使告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 继迁与宋并代、夏绥、麟府三镇部署孔守正战于大横冈,败绩。复战于白池,又败。守正至行庄,焚掠而去。(《宋史·孔守正传》)继迁奉表如宋请降。宋以为银州观察使,赐姓名。 继迁走漠北几十年,阻兵嗜杀,蕃部被役属者胥怨。夏州之战,虽败保忠兵,部下指挥朗吉等潜相携贰。闻翟守素将兵来讨,恐惧,奉表归顺。丙午,授继迁银州观察使,赐以国姓,名曰“赵保吉”。保吉又荐其亲弟继冲。帝亦赐姓,改名“保宁”,授绥州团练使。并授子德明管内蕃落使。行军司马王禹偁草制词,继迁送马五十匹为润笔,不受。(《宋史·太宗本纪》及《长编》三十二、三十七并《西夏书事》。按《西夏纪事本末》有敕封诏书,诏曰:“王者推赤心以待天,鉴丹书而念旧。疆场之事,虽守在于四夷;勋烈之家,固赏延于十世。银、夏等州蕃落使李继迁,驰声沙漠,袭庆旌旗。顷者因献提封,偶怀疑惧,流寓边塞,绵历岁时。式微之咏既深,在宥之恩宜及。赐之国姓,俾预于宗盟;授以廉车,用绥于夷落。尔其体匿暇之旨,坚效顺之诚,使兄弟以如初,保公侯之必复。钦若明命,勉思令图。可特投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兼御史大夫、银州管内观察使,封天水郡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姓‘赵’,名‘保吉’,仍放朝谢,许便之官。”) 八月,保忠袭继迁,克之。 继迁虽降宋,劫掠如故。时居王亭镇,保忠往袭之,继迁奔铁斤泽,貌奴、猥才二族复夺其牛畜二万馀。(《宋史·党项传》)兀泥族首领泥中佶移,复背继迁归宋。 先是,佶移内附于宋,授慎州节度使。俄复归继迁。至是,其长子突厥罗与其首领黄罗,以千馀骑降府州。(《宋史·党项传》) 冬十月,保忠降于契丹,契丹封为西平王,复姓名曰“李继捧。”(《辽史·圣宗本纪》。按继捧降契丹事,《宋史》及诸书俱不载,惟陈桱《通鉴续编》载之。《辽史考证》谓继捧未尝附于契丹,盖继迁之误。) 赵保忠复破宥州御泥布、罗树二族。以朋附继迁也。(《宋史·党项传》)继迁攻会州熟仓族。 熟仓大族,东西蕃部五千馀帐,皆保聚岩谷,为环庆藩篱。继迁不得熟仓,不能入环庆。遣使诱之曰:“身已归朝,赐国姓,今后请勿相拒,共禀朝命。”诸酋勿应。继迁由铁斤泽引兵攻之,咩悉复率来离诸族拒战,继迁始退。(《宋史·党项传》及《西夏书事》) 十二月,契丹以继迁附宋,遣韩德威持诏谕之。(《辽史·圣宗本纪》) 春二月,韩德威掠灵州,继迁遣使诉于契丹。 初,继迁之附契丹也,德威请纳之。既得继迁,诸夷皆从,玺书褒奖。未几,继迁受赂,潜怀二心。奉诏率兵往谕,继迁托以西征不出。德威忿怒,至灵州俘掠而还。继迁遣使诉状。赐诏安慰。(《辽史·圣宗本纪》及《韩德威传》。按灵州,当作银州。是时,灵州尚属中国,继迁所据乃银州,《辽史》误。) 夏四月,请通陕西互市。 继迁自婚契丹,岁时贡献悉取资于蕃族,财用渐乏。时陕西尚严边禁,碛外商旅不通。继迁上言:“王者无外,戎夷莫非赤子。乞通互市,以济资用。”宋帝诏从之。(《西夏书事》) 冬十月,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十一月,保忠贡鹘于宋。 号“海东青”。宋帝曰:“朕不事畋游也。”还之。(《宋史·太宗本纪》及《东都事略》) 宋禁青白盐,困继迁,旋除其禁。 先是,诸羌部落树艺殊少,但用池盐与边民交易谷麦,会馈挽趋灵州,为继迁所抄。转运副使郑文宝议以为“银夏之北,千里不毛,但以贩青白盐为命尔,请禁之。许商人贩安邑、解县两池盐于陕西,以济民食。官获其利,而戎益困,继迁可不战而屈。”乃诏:“自陕以西,有敢私市者,皆抵死;募告者,差定其罪。”行之数月,犯者益众。戎人乏食,相率寇边,屠小康堡。内属万馀帐亦叛。商人贩两池盐少利,多取他径出唐、邓、襄、汝间邀善价,吏不能禁。关、陇民无盐以食,境上骚然。帝知其事,遣知制诰钱若水驰传视之,悉除其禁,召诸族抚谕之,乃定。(《宋史·夏国传》及《郑文宝传》) 夏四月,继迁攻庆州。 继迁虽复绥、银,犹以未得宥、夏等州,遣使入请,宋帝不许。继迁怒曰:“五州故地,先业留遗,拓土展疆,是诚在我。”乃令于众曰:“身虽薄德,承累世之泽,抚诸族之豪,安能迷运守常,没身沙漠?诸君其努力图之。”遂以李大信为蕃部都指挥使,率众犯庆州。州北直接沙漠,地形漫衍,无险可恃。时以继迁纳款,战守无备,兵至人情骇惧。知州刘文质以私钱二百万给赏,于是士皆奋斗,大信不能胜。(《西夏书事》。按《宋史·刘文质传》太略。) 秋八月,入原州。 陕西岁比不登,加以馈饷劳扰,民不堪命。继迁侦知虚实,率兵入原州,围牛栏寨,与团练使石普相持数日,乃还。(《宋史·许均传》) [book_title]卷二 春正月,继迁徙绥州民于平夏,部将高文丕等因众不乐,反攻败之,复举城降宋。 继迁兵至绥州,令继冲徙民归平夏,牙将高文丕,唐刺史思祥后也,世官绥州,因众不乐,率羌酋苏移、山海夜、母驮香等反攻之。继迁兵败,弃城走,文丕举绥州降。宋帝诏授绥州团练使,苏移、山海等为怀化将军。(《宋史·夏国传、党项传》及《西夏书事》) 继迁攻灵州。州将慕容德丰迎击,败之。宋诏遣李继隆等进讨继迁。 先是,灵州及通远军皆言:“继迁攻围诸堡寨,侵掠居民,焚积聚。”宋帝闻之,怒曰:“继迁叛涣砂碛中十年矣,朝廷始务含容,赐以国姓,授以观察使,赐予加等,俸入优厚,仍通其关市,又以绥、宥州委其弟兄,可谓恩宠俱隆矣。乃敢如是!朕今决意讨之。”癸酉,命马步军都指挥使李继隆为河西兵马都部署,尚食使尹继伦为都监,以讨继迁。(《宋史·夏国传》、《慕容德丰传》及《长编》三十五。按王氏《东都事略》:保忠为保吉所诱,阴与之合,来寇灵州。《宋史·夏国传》:淳化五年正月,保吉围堡寨,掠居民,焚积聚,遂攻灵州。李继隆诸传亦以攻灵州为文。考《太宗纪》:淳化五年正月癸酉,以侍卫马军都指挥李继隆为河西行营都部署,讨李继迁。不言继迁攻灵州。至至道二年五月,方书继迁攻灵州,则是时尚未犯灵州也。故李氏《长编》云:“继迁焚掠堡寨,灵州及清远军以闻。”见《西夏书事》。) 三月,保忠为继迁所袭,奔还夏州,宋指挥使赵光嗣执之。李继隆帅师入夏州。 保忠既不能制继迁,反与连谋。闻继隆将至,乃先携其母及妻子、卒吏壁野外,上言己与继迁解仇,贡马五十匹,乞罢兵。宋帝怒,立遣中使命继隆移兵击保忠。及兵压境,保忠反为继迁所图,欲并其众。缚牙将赵光祚,夜袭保忠帐。保忠方寝,闻难作,单骑走还城,辎重尽为继迁所夺。初,保忠遣其指挥使赵光嗣入贡,光嗣颇输诚款,诏补供奉官,再迁礼宾副使,保忠动静,光嗣必以闻。及保忠阴结继迁,光嗣潜知之,因出家财散士卒,誓以效顺。至是,保忠还,光嗣执之,幽于别所。丁丑,开门纳王师,继隆入夏州,令指挥使许均守之,继迁遁。(《宋史·太宗本纪》及《长编》三十五。李焘曰:“《秦翰传》云:‘王师次延州,翰虑保忠遁逸,即乘驿先往,矫诏安抚,以缓其计。及王师至,翰又讽保忠,以地主之礼郊迎,因并驱而出,保忠遂就擒。’按保忠先己出,次野外,既为保吉所迫,乃还,光嗣遂执之,安得与翰俱迎王师也?”) 贡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夏四月,宋削所赐继迁“赵保吉”姓名,堕夏州城。 宋帝闻保忠既成擒,诏以赵光嗣为夏州团练使,高文丕为绥州团练使,削继迁所赐姓名。帝以夏州深在沙漠,本奸雄窃据之地,欲堕其城,迁民于银、绥间。因问宰相夏州建置之始。吕蒙正对曰:“昔赫连勃勃,后魏道武末,僭称大夏天王,蒸土筑城,号曰‘统万’,颇与关右为患。若遂废毁,万世之利也。”乙酉,诏堕夏州故城,迁其民于绥、银等州,分官地给之,长吏倍加安抚。李继隆闻朝议欲堕夏州,遣其弟洛苑使继和与监军秦翰等入奏,以为朔方古镇,贼所窥觎之地。存之可依以破贼。并请于银、夏两州南界山中增置堡戍,以厄其冲,且为内属蕃部之蔽,而断贼粮运。皆不报。(《宋史·太宗本纪》及《长编》三十五) 六月,西蕃首领乜遇(一作<白>遇)复背继迁,归宋。 乜遇,橐驼路熟仓首领也,向属宋,继为继迁所驱胁叛宋。至是,乜遇率部族反攻继迁,其弟力战而死,既败继迁之众,复归宋。宋以为会州刺史。(《宋史·党项传》) 继迁复攻夏州,不克,遂走漠中。 继迁据夏州橐驼路,驱胁内属戎人。张崇贵与田敏率熟仓族乜遇,战于双塠,杀二千馀级,掠牛羊、橐驼、铠甲甚众。连诏褒谕。继迁复攻夏州,与许均一日十二战,不胜,遂走漠中。遣其将佐赵光祚、张浦求纳款,会于石堡寨,崇贵椎牛酾酒犒谕之,给以锦袍、带。(《宋史》张崇贵、许均传) 河西行营送保忠至阙下,宋帝释其罪。 保忠至自夏州,白衫纱帽,待罪崇政殿。宋帝诘责数四,保忠不能对,但顿首称死罪。诏释之,赐冠带、器币,令还第听命,仍劳赐其母。寻责授右千牛卫上将军,封“宥罪侯”。其赐保忠诏有云:“不斩继迁,开狡兔之三穴;潜疑光嗣,持首鼠之两端。”翰林学士钱若水之词也。帝览之,甚悦,谓若水曰:“此四句,正道着我意。” (《宋史·太宗本纪》及《长编》三十六。按《李继隆传》:初,裨将侯延广:监军秦翰议,请诛保忠,及出兵追继迁。继隆曰:“保忠,机上肉耳,当请于天子;今继迁遁去,千里穷碛,艰于转饷,宜养威持重,未易轻举。”延广等服其言。) 秋七月,继迁遣牙校以良马来献,且谢过,犹称所赐姓名,答诏因称之。(《长编》三十六)八月,继迁遣其弟延信如宋,奉表待罪。 且言,违叛事出保忠,愿赦勿诛。宋帝召见延信,面加慰抚,赐赉甚厚。(《长编》三十六) 继迁以兵犯契丹境,契丹以肖挞凛为阻卜都详稳,督军事。(《辽史·圣宗本纪》及《肖挞凛传》。按《肖挞凛传》:统和十二年,夏人梗边,皇太妃受命总乌古及永兴宫分军讨之。挞凛为阻卜都详稳,凡军中号令,太妃悉委之。师还,以功封兰陵郡王。考《西夏传》:是年,书夏国入贡,而《圣宗纪》不载梗边事。) 十一月,宋遣内侍张崇贵持诏谕继迁,赐以器币、茶药、衣物。 宋复命继迁为银州观察使。庚戌,诏曰:“省所进马、橐驼共百一十三头匹待罪。朕握图御宇,恭己临民,务推含垢之仁,式示戢兵之武。向者,以卿远输诚款,愿革前非。朕道在纳污,情深赦过,特授察廉之任,厚加赐抚之恩,宠以嘉名,赐之国姓,朕之于汝无所负焉。岂意卿未及逾年,已忘大德,胁从蕃部,擅举甲兵,攻逼城池,虔刘民庶,背恩肆恶,一至于斯。料卿所为,良切兴叹,所以旋征师旅,俾命讨平。既除手足之亲,已失辅车之势,宁保全于岁月,暂假息于朝晡。近者,累上表书,颇引愆犯。且言违背事出保忠,今备贡输,乞加渥泽。朕以好生为德,以禁暴为心,卿倘能誓改过尤,永坚忠节,朝廷爵赏,亦何吝焉?朕不食言,尔宜自省。今遣内侍押班张崇贵,赐卿器币、茶药、衣物等,体朕意焉。”盖王禹偁笔也。(《长编》三十六及《西夏纪事本末》) 春三月,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遣左押衙张浦贡良马、橐驼于宋。 宋帝令卫士数百辈,射于崇政殿庭,召张浦观之。先是,李延信还,帝赐继迁劲弓三,皆力及一石六斗,继迁意帝欲威示戎狄,非有人能挽也。至是,士皆引满平射,有馀力,浦大骇。帝笑问浦:“戎人敢敌否?”浦曰:“蕃部弓弱矢短,但见此长大,人固已逃遁,况敢拒敌乎!”帝因谓浦曰:“戎人皆贫窭,饮食被服粗恶,无可恋者。继迁何不束身自归,永保富贵?”(《宋史·夏国传》及《长编》三十七) 继迁表宋,乞禁边盗掠。从之。 四月壬寅,答继迁诏曰:“先敕边郡,各谨封略,无敢相侵,内属戎人所盗羊马、钱物,今并已还卿。戎惟贪狠,尚恕其罪,自今敢犯卿者,诛之也。”(《宋史·夏国传》及彭百川《太平治迹统类》) 六月,继迁表宋,乞夏州。宋遣阁门副使冯讷、中使贾继隆持诏,拜继迁鄜州节度使,不受。乃以张浦为郑州团练使,留京师。 继迁表言:“怀携柔远,王者之洪规;裕后光前,子臣之私愿。臣先世自唐初向化,永任边陲;迨僖庙勤王,再忝国姓;历五代而恩荣勿替,入本朝而封爵有加。德并戴天,情深拱极。兹以家庭多难,骨肉相仇,遂致帐属流离,箕裘陨越。庭坚之宗,忽焉不祀;若敖之鬼,嗟其馁而。臣虽拓跋小宗,身是荩臣后裔。十世之宥,义在褒忠;三代之仁,典昭继绝。聿维夏州荒土,羌户零星,在大宋为偏隅,于渺躬为世守。祖先灵爽,应恋首邱;明发私怀,敢忘宗土。恭维皇帝陛下,垂天心之慈爱,舍兹弹丸;矜蓬梗之飘零,俾以主器。诚知小人无厌,难免僭越之求。伏乞圣主宽仁,远降哀全之诏,曲成靡既,再造莫酬。臣不胜惶悚恐惧”云云。宋帝览奏,知其诈,遣阁门副使冯讷、中使贾继隆持诏,拜继迁为鄜州节度使。继迁以鄜州去延安止二小程,其城周围二十里,二土山在其中,正当狗道岭,灵、夏并隔沙碛,川原平坦,易受中国控制,不奉诏。宋帝谓宰相等曰:“继迁负固不庭,啸聚边境,朕君临四海,须与含容。昨者赐以诏书,俾移镇守,而狂不奉诏,尚恣陆梁。朕哀此孽重,死亡之非久也。”宰相等对曰:“继迁器识凡下,自叛涣以来,引亲校张浦为谋主,军中动静,一以咨之,遂能倔强穹庐,苟延岁月者,浦之力也。今陛下走一介致之,继迁内失腹心之用矣。沿边蕃部族帐居多,继迁威以淫刑,胁而用之,近闻各怀怨望,渐致携离,则继迁外失夷落之助矣。内外乖绝,形势可见,而乃偷安巢穴,靡顾存亡,苟不为蕃部所擒,则必有剌客起于帐下。今鄢延、环庆之地,山川重复,非虏所能窥测。惟灵武一道,是其旧进之路,国家已严保障,练兵聚粟。继迁率乌合之众,往来沙碛,犹困兽处于槛阱,但自跳跃,岂能为人患乎?”乃以张浦为郑州团练使,留京师。(《宋史·夏国传》及《太平治迹统类》) 继迁攻西蕃睡泥族,俘七百馀帐。 西界蕃部不下数十万帐,始犹互相捍拒。及继迁兵势浸盛,自灵州北、河外镇戎军、环州至𨫼子山、贺兰山西、陇山内外、黄河以东诸族,无不帖服。独睡泥族首领岸逋不肯下,继迁以兵掠其七百馀帐,岸逋兵溃,奔萧关,副首领你乜逋遣子诣灵州请救,宋诏赐以资粮。(《宋史·党项传》及《西夏书事》) 还,袭宋都钤辖刘用兵于乌白池,不克。 刘用驻兵乌白池,扼盐、夏要路,继迁轻兵袭之。用设伏以待,斩首数千级,夺马五百馀匹,继迁大败,还。(《宋史·刘用传》)环州熟仓族乜遇略夺继迁牛马。 继迁令人招抚之,乜遇答云:“吾一心向汉,誓死不移。”(《宋史·党项传》)八月,进马契丹。(《辽史·圣宗本纪》)郑文宝阴图继迁,继迁讼于宋。 继迁酋长有嵬啰嵬悉俄者,文宝以金帛诱之,与手书要约,留其长子为质,令阴图继迁,即遣去。谓之曰:“事成,朝廷授汝刺史。”文宝又预漆木为函,以备驰献继迁之首。又发民曳古碑石诣清远军,将图记功。而嵬啰等尽以事告继迁,继迁上表请罪。宋帝怒文宝,贬兰山令。(《宋史·夏国传》及《郑文宝传》。按嵬啰嵬悉俄,《夏国传》作嵬啰嵬悉。) 宋议城古威州拒继迁。 宋帝议城古威州,遣内侍冯从顺访于郑文宝,文宝言:“威州在清远军西北八十里,乐山之西。水甘土沃,有良木薪秸之利。约葫芦、临洮二河,压明沙、萧关两戍,东控五原,北固峡口,足以襟带西凉,咽喉灵武,城之便。然环州至伯鱼,伯鱼抵青冈,青冈距清远皆两舍,而清远当群山之口,扼塞门之要,刍车野宿,行旅顿绝。威州隔城东隅,坚石盘亘,不可浚池。城中旧乏井脉,又飞鸟泉去城尚千馀步,一旦缘边警急,贼引平夏胜兵三千,据清远之冲,乘高守险,数百人守环州甜水谷、独家原,传箭野利十族,胁从山中熟户,党项孰敢不从?又分千骑守碛北清远军之口,则自环至灵七百里之地,非国家所有,岂威州可御哉?请先建伯鱼、青冈、清远三城,为顿师归重之地。古人有言:‘金城汤池,非粟不能守。’俟二年间,秦民息肩,臣请建营田积粟实边之策,修五原故城,专三池盐利,以金帛啖党项酋豪子弟,使为朝廷用。不惟安朔方,制竖子,至于经营安西,绥复河湟,此其渐也。”诏从其议。(《宋史·郑文宝传》) 继迁以千骑攻宋清远军,守臣张延击退之。(《宋史·夏国传》)要契丹韩德威攻宋府州。 报子河氵义之役也。先是,德威为宋将折御卿败于于河议,思报。适谍知御卿病,又继迁遣人以厚赂诱德威出师,德威欣然从之。至府州,御卿力疾出御,德威顿兵不敢进。(《长编》三十八) 冬十二月,以败宋师,遣使告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按薛应祈《通鉴》谓为张延所败,未尝言宋败也。) 春正月,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 继迁邀击宋洛苑使白守荣等于浦洛河,众溃,运馈尽为继迁所得。(按《稽古录》此条系于至道元年九月。此从《宋史·夏国传》。) 继迁窥宋清远军,宋帝命白守荣等护送刍粟四十万于灵州,且令辎重先后作三队,丁夫持弓矢自卫,士卒布方阵以护之,遇敌则战,可以无失。复令会州观察使田绍斌率兵应援。而守荣乃并为一运(按《卢之翰传》作之翰违旨,擅并为一。此从《夏国传》)。继迁邀击于浦洛河,绍斌不救,众溃,刍粟尽失。初,宋师之被围也,守荣等欲击之,绍斌曰:“蕃戎轻佻,勿弃辎重与战,当按辔结阵徐行。”守荣等忿曰:“若但率兵来迎,勿予吾事。”绍斌因率所部去辎重四、五里。继迁初见绍斌旌旗,不敢击。守荣等自欲邀功,与战。继迁先伏兵,以羸骑挑战,已而伏发,守荣等战败,丁夫愕眙遁,蹂践至死者众。绍斌率所部徐还,一无遗失,至清远,与张延州会食,见壕中人裸而呼曰:“我白守荣也。”绳引而上,解衣遗之。驿闻,帝益嘉之,优诏褒美。(《宋史·田绍斌传》。按《周仁美传》:仁美与马绍忠、白守荣、田绍斌部刍粮趣清远军,仁美为先锋。至枝子平,与虏角走之。明日,又战于浦洛河,自巳至戌,战数十合进壁干河。绍忠、守荣皆败走,绍斌退止浦洛。独仁美所部不满三千,身中八创,护刍粮、官吏直抵清远。绍斌继至,深叹其勇干,表上其功。又王昭远为灵州路都部署,护二十五州刍粟竟达灵武,继迁不敢犯。又马元方知万年县,诸将讨继迁,关辅转饷逾瀚海多失亡,独元方所部全十九。均见本传。) 夏四月,宋以李继隆为环、庆等州都部署,殿前都虞候范廷召副之,讨李继迁。(《宋史·太宗本纪》)吐蕃以讨继迁请于宋。 吐蕃自唐季衰弱,族种分散,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凡仪渭、泾原、环庆、镇戎、秦州、灵夏皆有之。太平兴国中,诸族以良马入献,自后进奉不绝。时折平族蕃部卖马过灵州,党项杂部诱继迁夺之,表诉于朝,继迁益侵其种落。于是首领握散上言,久苦侵掠,愿会兵灵州,以备讨击。(《宋史·吐蕃传》。按《文献通考》是年回纥亦上言,欲同率兵,助讨继迁。) 五月,继迁围灵州。 灵州围急,宋帝将弃之,廷议未决,命张崇贵与冯讷乘传,往议其事,乃益兵固守。时中使窦神宝在灵州,继迁围城岁馀,地震二百馀日,城中粮糗皆竭,潜遣人市籴河外,宵运以入,间出兵击继迁,继迁引去。(《宋史·太宗本纪》及《张崇贵》、《窦神宝传》) 七月,宋议出师五路来讨。 曹璨自河西至,言继迁众万馀围灵武,城中上表告急,为继迁所得,遂顿兵不去(按《续纲目》删去“上表”二字,改下二句作“使为继迁所得,则顿兵不去矣”)。时朝议或云率轻骑三道捣平夏;或云暑涉旱海无水泉,粮运艰辛,不如静以待之。帝不听,即部分诸将,五路进讨:李继隆出环州,丁罕出庆州,范廷召出延州,王超出夏州,张守恩出鄜州。(《宋史·夏国传》。按鄜州,毕沅《续通鉴》作麟州。《宋史·卢斌传》:斌为银夏兵马铃辖,与李继隆等五路出师讨继迁,斌求对,恳言曰:“羌夷之族,马骄兵悍,往来无定,败则走他境,疾战沙漠,非天兵所利。不若坚保灵州,于内地多积刍粮,以师援送,苟其至也,会兵首尾击之,庶几无枉费,而不失固圉之策矣。”时业已出师,不从其议。) 西凉府蕃部为继迁所掠,押蕃落副使折逋喻龙波使言于宋。 西凉本吐蕃凉州地,周围二千馀里,东界原州,南界雪山、吐谷浑、兰州,西界甘州,北界部落。吐蕃领姑藏、神乌、番禾、昌松、嘉麟五县,户二万五千有奇。宋初置府。淳化中,殿直丁惟清奉诏往西凉市马,比至而境大稔,因为所留。至是,土人请立师,宋帝即以惟清知府事。继迁知西凉强盛,进攻府城。押蕃落副使折逋喻龙波御却之,与吐蕃都部署没暇于入朝,献名马以告。(《宋史·吐蕃传》) 宋置继迁母于延州。 母即前曹光实所获者。初,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至是,帝欲诛之,以寇准居枢密副使,独召与谋。准退,过相幕,吕端疑谋大事,邀谓准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准曰:“否。”端曰: “边鄙常事,端不必与知;若军国大计,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也。”准遂告其故。端曰:“何以处之?”准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愿少缓之,端将覆奏。”入曰:“昔项羽得太公,欲烹之,高祖曰:‘愿分我一杯羹’。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仇,愈坚其叛心尔。”帝曰:“然则何如?”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州,使善养视之,以招来继迁。虽不能即降,终可以系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帝抚髀称善曰:“微卿,几误我事。”即用其策。(《宋史·吕端传》) 九月,李继隆等破继迁于乌白池,获米幕军主、吃啰指挥使等,继迁遁。 先是,帝部分诸将攻讨,命继隆出环州,取东关镇,由赤柽苦井路赴之。继隆以所出道回远乏水,请由橐驼路径取继迁巢穴。且遣继和入奏,帝召诘之,知其必败,因遣周莹赍手诏切责,督其进军赤柽。莹至,继隆已便宜发兵,不俟报,与丁罕行(按《宋史·卢斌传》,斌谓李继隆曰:“灵州抵乌、白池,月馀方至。若自环州囊驼路,裁十日程。”即不俟诏而往)。十馀日不见敌,引军还。张守恩见贼不击,率兵归本部。独范廷召出延州,与夏人遇乌、白池,夏人为方阵来拒,廷召与石保兴麾众出入阵中,会保兴乘马中流矢,挺身持满易骑奋呼,且行且斗,凡三日四十二战,获米幕军工、吃啰等,继迁乃引去。王超出夏州,以其子德用为先锋,将万人与继迁战铁门关,斩首十三级,俘掠畜产以万计。进师乌、白池,敌锐甚,超不敢进。德用请乘之,得精兵五千,转战三日,敌势却,德用曰:“归师迫险必乱。”乃领兵距夏州五十里,绝其归路,下令曰:“乱行者斩!”一军肃然。超亦为之按辔。继迁蹑其后,左右望其师整,不敢近。是役也,诸将失期,独廷召与王超,大小数十战,屡克捷,帝嘉之。(《宋史,太宗本纪》、《夏国传》及李继隆、石保兴、王德用等传。按《宋史·李重贵传》:至道二年,出为卫州团练使。未行,会命将五路讨李继迁,以重贵为麟、府州浊轮寨路都部署,得对便殿。因言“贼居沙碛中,逐水草牧畜,无定居,便战斗,利则进,不利则走。今五路齐入,彼闻兵势太盛,不来接战,且谋远遁,欲追则人马乏食,将守则地无坚垒。贼既未平,臣辈何颜以见陛下。”太宗善之,出御剑以赐,又累遣使抚劳。既而诸将果无大功。又《长编》:上初以方略授诸将,先阅兵崇政殿,列阵为攻击之状,刺射之节,且令多设强弩,及遇贼布阵,万弩齐发,贼无所施其技。矢才一发,贼皆散走。几十六战,而抵其巢穴,悉焚荡之。贼中老弱不能走者,继迁悉埋于沙中,但露其首。部落降者皆曰:“人马死者过半,不能化矣。”夷谓活为化,言不能自活也。上因顾马步军都虞候傅潜等曰:“此行,合战与还师之期,悉如所料,但诸将不能尽依方略,致此贼越逸。朕自即位以来,未尝如此杀戮,盖事不容已尔。师兴以来,夏秋之际,炎热尤甚,朕躬自谋度,未尝宁息。大抵行军布阵,当务持重,虽有勇者率数千人以先犯,贼亦无能损益,适足挠乱行伍。朕每深戒之,违令者必斩,果无敢轻率者。布阵乃兵家大法,非常情所究,小人有轻议者,甚非所宜。朕自为阵图与王超,令勿妄示人。超回日,汝可取图观之。”潜等拜谢而退。) 冬十月,夏州地震。 继迁将攻夏州,会地震百馀日,城郭庐舍多坏,不敢驻营,去。(《西夏书事》)十二月,攻石堡塞。 石堡属绥州,距夏州三百里。淳化中,赵保忠被擒,壁垒残破,边臣议修葺之,量置戍守。继迁遣兵数千,四出攻掠,以扰其役。鄜延巡检张思钧率众奋击,继迁不胜。(《宋史·张思钧传》) 宋以曹玮知渭州。 继迁叛,诸将数出无功。帝问曹彬:“谁可将者?”彬曰:“臣少子玮可任。”即召见,以本官同知渭州,时年十九。渭州有告戍卒叛入夏国者,玮方对客奕棋,遽曰:“吾使之行也。”夏人闻之,即斩叛者,投其首境上。(《宋史·曹玮传》) 春二月,李继隆遣将击继迁,破之于双堆。 继迁以蕃部从顺者众,遣其军主史<白>遇(《宋史·夏国传》作史不<白>)率兵屯橐驼口西北双堆,以遏绝之。熟仓族蕃官乜遇来告,继隆遣刘承蕴、田敏会乜遇讨之,斩首数干级,获牛、马、橐驼万计。(《宋史·李继隆传》) 宋帝崩,太子恒即位,是为真宗。(《宋史·太宗本纪》)贡于契丹。(《辽史·圣宋本纪》) 三月,以破宋兵,遣使告于契丹。契丹使来,封继迁为西平王。(《辽史·圣宗本纪》)六月,遣使如契丹谢封册。(《辽史·圣宗本纪》)继迁围保安军。 鄜延巡检使张思钧与副都部署曹璨往援,进蹑五十馀里,至木场,继迁乃遁。(《宋史·张思钧传》) 秋七月,宋诏西边将吏严烽堠,李继迁来则驱逐,去则勿追,以宽陕西之民。(《稽古录》)冬十月,侵宋灵州合河,都部署杨琼击走之。 先是,灵州屯戍军校郑美违主将令,惧罪叛投继迁,说以灵州可取状。继迁授指挥使职,令为前导,率兵攻灵州。与都部署杨琼战于合河镇北,大败,失人、畜无算。已,以骑五百掠城下,又败,退走三十里乃免。(《宋史·真宗本纪》、《杨琼传》及富弼《上仁宗论西夏八事疏》) 继迁降宋,宋以为定难节度使,复赐姓名,放张浦还。 先是,帝以灵州事宜访李至,至上疏言:“灵州自郑文宝为国生事,绝青盐,使不入汉界;禁粒食,使不及羌夷,致彼有词,而我无谓。关辅生灵,困转输之役,岿然空壁,老我师徒,张颐待饲者不下五千,送粮四十万而止获六万。彼之户口四千有馀,今则不盈数百矣;彼之租课四十五万二千有馀,今则无孑馀矣。守,安可复得耶!此之失策,虽悔何及。”至是,继迁遣使修贡,求备边任。帝虽察其变诈,时方在谅暗,姑务宁静,因从其请。乃命张崇贵赍诏来,授继迁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夏银绥宥静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复赐姓名。盖用王禹偁策也。宋帝初命翰林学士宋湜草制,湜知帝意,必欲归其事于太宗,因进辞曰:“先皇帝早深西顾,将议真封,属轩鼎之俄迁,建汉坛之未及,眷兹遗命,实付眇躬。尔宜望弓剑以拜恩,守封疆而效节。”帝甚悦。时继迁既得夏、银、绥、宥、静五州,东西二十五驿,南北十馀驿,地方数千里。(《长编》四十二) 继迁杀其将靺鞨。 靺鞨,夏名将,与渭州对垒十馀寨,宿兵十馀万,夏人岁遣数百骑精锐,觇视两界。曹玮患靺鞨智勇,计欲间之,令探骑伺彼巡边兵来。适靺鞨病,月馀不能起,玮乃于界首设一大祭,赠赙器物,照耀原野,用版祝云:“大宋具位曹某,昭告于夏国都护某公:累以腊书约,提所部归我大宋。待公之来,不期天丧吉人,事无终始。”令百骑守寨下,望其兵近,即举火自烧,故遗祝文,并所用银器千馀两,皆弃而归。夏兵尽掠祝版器而去,献于继迁,继迁因假他事诛靺鞨。其下二十馀帐反侧不安,率众叛降于宋。(陆寿名《续太平广记·智术类》) 十二月,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 春正月,继迁遣使如宋,表让恩命。 继迁使押牙刘仁谦奉表,请让恩命,略曰:”天子宅中,声教讫于海澨;王者无外,怀柔溥及戎方。恭维皇帝陛下,恩深继绝,度豁包荒,垂念祖祢之功,俾承堂构之旧,全家细小,均沐鸿慈,合族豪酋,同游化宇。从此以享以祀,在天对越堪依;斯哭斯歌,没世首邱可乐,皆出于皇帝至仁之所赐也。惟是臣远处夷落,贱属草莽,初无汗马之劳,克勤王事;继肆凭城之技,屡扰边陲。虽蒙圣主施仁,神武不杀,自念眇躬负罪,梦寐何安?谨遣下臣,拜上恩命。敢尘旒冕,窃冒殿庭。望垂日月之明,使图蚁效;俯鉴狂瞽之渎,藉展葵忱。元造曲全,天恩莫报,臣不胜悚惶待罪之至。”盖张浦谋也。宋帝见表不允,赐仁谦锦袍、银带,遣回。(《宋史·夏国传》及《西夏书事》) 二月,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以得银、夏、绥、宥、静五州,告于契丹。(《西夏书事》) 三月,宋以继迁归顺,遣使谕陕西:纵绥、银流民还乡,家给米一斛。(《宋史·真宗本纪》)夏四月,继迁遣弟继瑗如宋谢恩。 宋授继瑗亳州防御使,封继迁母卫慕氏卫国太夫人,子德明为定难军节度、行军司马。(《宋史·真宗本纪》及《夏国传》)冬十月,兀泥族北徙。 兀泥族,在青冈岭、三角城、龙马川,领族帐千五百户。初隶继迁,俄投府州。淳化中,数与继迁相攻击。及继迁内附,兀泥族首领黄罗惧,北徙过黄河,入贡于宋,且言继迁既受朝命,不敢侵伐。宋帝面加奖慰,赐赉甚厚。(《宋史·党项传》) 是岁,继迁侵宋石州。 知石州韩崇训追袭之,至贺兰山而还。(《宋史·韩崇训传》) [book_title]卷三 宋诏弃镇戎军。 先是,李继隆送军粮赴灵州,必由旱海路,自冬至春,而刍粟始集。继隆请由古原州蔚茹河路便,众议不一。继隆独遣弟继和面奏曰:“平凉旧地,山川险阻,旁扼夷落,为中华襟带,城之为便。”太宗乃许焉。遂率师以进,壁古原州,令如京使胡守澄城之,是为镇戎军。至是,帝诏弃之,遂不守。(《宋史·李继隆、继和传》) 夏六月,继迁掠河西,杀宋指挥使李璠。 继迁引骑掠河西,与虎翼指挥使李璠遇。璠手格杀数十人,身被数枪,力战未已,会马中矢仆,遂没于阵。帝哀其死事,录其孤李荣为虎翼副都头。因语殿前都指挥使王超曰:“继迁领众万馀寇边,与官军遇于隘口,遂掩袭之,杀获甚众。李璠者,向非马倒,亦不至于败。”超曰:“王师虽胜,敌情难测,望益谨边备。”帝深纳其言。(《长编》四十五) 秋八月,河西羌诱继迁侵宋麟州,援将折海超等战死。 麟、府缘边,失于抚御,其大族蕃部多投继迁,河西黄女族长蒙异保(《长编》作和诺克族长蒙吉布)及府州蕃部啜讹(《长编》作多鄂)诱继迁曰:“麟、府为河东要地,攻易守难,若以盛兵乘之,唾手可得。得麟、府则岢岚、火山诸军皆可图矣。”继迁遂以蒙异保为前部,啜讹佐之,率众攻麟州,由万户谷进至松花寨,府州将洛苑使折惟昌与从叔同巡检使海超、弟供奉官惟信率兵赴援。会继迁兵众,官军不敌,惟昌臂中流矢坠马,忽摄弓起,得裨将马突围出,海超、惟信没焉。(《宋史·折御卿传》及《西夏书事》) 九月,进攻府州。 戎性往来飘忽,势难久持。然其民皆兵居,易于点集。继迁前围麟州不克,令部下万私保移埋(《长编》作旺布伊特满)纠合蕃族犯府州境,与守将折惟昌、钤辖宋思恭等战于埋井峰,败还。(《宋史·折御卿传》。是岁,惟昌又破继迁党言泥族拔黄寨,焚其器甲、车帐,俘斩甚众。) 复侵宋麟州。 为州将韩崇训败之于城下。(《宋史·韩崇训传》。按此事与折惟昌事不合,且无月日可据)夏州言,石陨有文。冬十二月,出兵攻延安。 继迁驻夏州,声言石陨帐前,有文曰:“天戒尔勿为中国患。”蕃汉争传之。右班殿直卢鉴入奏事,帝问之,鉴曰:“此诈为之,以欺朝廷也,宜益为备。”未几,继迁以万骑围延安,陕西转运副使张佶督兵御却之。(《宋史·卢鉴传》及《张估传》) 是岁,继迁复与熟户李继福为隙,因缘内扰。宋张崇贵与张守恩击之,焚庐舍,获赀畜、器甲、生口甚众。(《宋史·张崇贵传》。按《长编》:延州言,铃辖张崇贵等破蕃贼大卢、小卢等十族,擒获人口、羊马二十万。李焘谓《张崇贵传》云云,疑即此事。) 又与宋知威虏军石保兴战,不克引还。(《宋史·石保兴传》) 以兵屯灵州、河西,胁诱宋边民。宋复城镇戎军。 镇戎弃后,夏人侵犯之路无阻,复掠蕃族,南至渭州安国镇北一百二十里,西至南市界三百馀里。更于萧关屯聚万子、米逋、西鼠等兵三千,以胁原、渭、灵、环熟户。当时,族帐谋归继迁者甚多。宋帝乃复命城镇戎,以李继和知其军。而宋臣犹有议其非者。明年,张齐贤、梁灏经略西事,因访继和边事,继和言:“镇戎军为泾、原、仪、渭北面捍蔽,又为环、庆、原、渭、仪、秦熟户所依,正当回鹘、西凉、六谷、吐蕃、咩逋、贱遇、马臧、梁家诸族之路。自置军已来,克张边备,方于至道中所葺,今已数倍。诚能常用步骑五千守之,泾、原、渭州苟有缓急,会于此军,并力战守,则贼必不敢过此军;而缘边民户不废耕织,熟户老幼有所归宿。此军苟废,则过此新城,止皆废垒。有数路来寇,若自陇山下南去,则由三百堡入仪州制胜关;自瓦亭路南去,则由弹筝峡入渭州安国镇;自清石岭东南去,则由小卢、大卢、潘谷入潘原县;若至潘原而西则入渭州,东则入泾州;若自东石岭、东公主泉南去,则由东山寨、故彭阳城西并入原州;其馀细路不可尽数。如以五千步骑,令四州各为备御,不相会合,则兵势分而力不足御矣。故置此城以扼要路。即今自灵,环、庆、鄜、延、石、隰、麟、府等州以外河曲之地,皆属于贼,若更攻陷灵州,西取回鹘,则吐蕃震惧,皆为吞噬,西北边民将受驱劫。若以可惜之地,甘受贼攻,便思委弃,以为良策。是则有尽之地,不能供无已之求也。自咸平二年弃镇戎后,继迁径来侵掠,各族谋归贼者亦多;复置此军,一年以来,蕃部少安。以此较之,则存废之说,相去万倍矣。”(《宋史·李继和传》) 再攻麟州。 时,张佶为麟府钤辖,率兵逆战,夏师大败,酋帅中流矢死亡,失人畜甚众。(《宋史·张估传》)宋师入境大掠。 军兴以来,宋人于境上备御,从未深入攻掠。至是,李继周帅师乘不备骤入夏境,焚积聚、杀人畜、掳器甲凡六十馀万。(《宋史·李继周传》) 夏五月,攻麟州浊轮寨,钤辖刘文质击走之。(《长编》四十七)九月,邀击宋知灵州李守恩、陕西转运使陈纬于路,杀之。 时,宋庆州发兵,护刍粮诣灵州,过瀚海为继迁所邀,守恩、纬皆战没。方其初发兵也,郑文宝素知西边山川险易,上言必为继迁所败,已而果然。(《长编》四十七。又十月,宋副都部署王荣帅兵援送灵武刍粮。荣素无术略,又不严斥堠,至积石,夜为蕃贼所抄,荣部大乱。李焘曰:“王荣援粮,疑即与李守恩等同一事,但史载不详耳。”《宋史·王荣传》与《长编》同。) 冬十月,升保静县为静州。(《甘肃通志》) 十一月,契丹来,授继迁子德明为朔方军节度使。(《辽史·圣宗本纪》)十二月,末环庆大屯士马。 以继迁数扰边也。(《长编》四十七) 春三月,使李文贵贡于契丹。(《辽史·圣宗本纪》。按《西夏外纪》李丈贵作李文冀)夏四月,回鹘可汗禄胜纳款于宋,请以兵助西讨。 回鹘自唐末浸微,散处甘、凉、瓜、沙间,各立君长,分领族帐。时,继迁犹驻积石,将西掠吐蕃健马,北收回鹘锐兵,然后长驱南牧。西州回鹘可汗禄胜知其谋,遣枢密使曹万通,以玉勒名马、独峰无峰橐驼、宾铁剑甲、琉璃器来贡,言本国东至黄河,西至雪山,有小郡数百,甲马甚精习,愿朝廷命使统领,使得缚继迁以献。因降诏禄胜曰:“贼迁凶悖,人神所弃。卿世济忠烈,义笃舅甥,继上奏封,备陈方略,且欲大举精甲,就覆残妖,拓土西陲,献俘北阙。可汗功业,其可胜言!嘉叹所深,不忘朕意。今更不遣使臣,一切委卿统制。”(《宋史·真宗本纪》及《回鹘传》) 六月,以下宋恒、环、庆三州告于契丹。(《辽史·西夏外纪》)八月,继迁遣其牙将贡马于宋,犹称所赐姓名。 帝以继迁虽入贡,而抄劫边部益甚,乃以张齐贤为泾原诸路经略使。齐贤言,灵武孤城,必难固守,徒使军民六七万陷于危亡之地。与杨亿议弃灵州,辅臣多不可。初,何亮通判永兴军,诏与转运使陈纬往灵州经度屯田。及还,上《安边策》曰:“臣窃谓今议边事者不出三途:请弃灵武,一也;轻议兴师,二也;姑息而羁縻之,三也。而臣以为轻弃灵州,则戎狄之患有未可量者三:灵武地方千里,表里山河,一旦给之,则戎狄之地广且饶矣,一患也。自环庆至灵武凡千里,故西域、戎狄剖分为二,如舍灵武,则西域、狄戎合而为一,二患也。冀之北土,马之所生,自匈奴猖獗之后,无匹马南来,咸取足乎!西戎既剖分为二,其右乃西戎之东偏,实为夏贼之境,其左乃西域之西偏,秦、渭、仪、泾之西北诸戎是也。如舍灵武,则合而为一,夏贼桀黠,服从诸戎,俾不得货马于边郡,则未知中国战马从何而来?三患也。轻议兴师,则有不利者四:深入穷追,夏贼度不能抵,必奔遁绝漠,王师食尽不能久留而退,西贼复扰者,一也。寇至而不战,则边郡被其患,战则缘边之兵不足以当其众者,二也。清远西北曰旱海,盖灵武要害之路,而白、马二将奔败之地。如王师薄伐,无功而还,则夏贼必据要害,以绝河西粮道者,三也。河西路阻,必将大兴征讨以通粮道,疲民重困,盗贼必多者,四也。若姑息而羁縻之,则有不可者二:戎狄豺狼,贪婪无厌,必将服从诸戎,然后为中国大患者,一也。自白、马二将奔败之后,夏贼得志,择灵武山川之险而分据之,意在吞噬,譬如伏虎,见便则动者,二也。在臣愚虑,不出二策。自清远至灵武,有溥乐、耀德为河西之粮道,贼若悉众来讨,中吾上策也。何者?夏贼所以未灭者,诚以深入穷追则奔遁绝漠,师退则复来扰边,使其敢来与王师拒战,则其殄灭也久矣。彼若知动无所利,恭而听命,则中吾下策者也。今虽存灵武,使阻隔旱海,居绝塞之外,不筑此二城为之唇齿,与舍灵武无异,今特城此二城,则贼不敢动矣。议者将曰:‘国家赡灵武犹曰困匮,而更供给二城,其费不更大乎?’臣以为不然。灵武至清远不满三百里,而谷价殊绝者,以度旱海无舍宿之地,有戎寇之忧故也。如建此二城,则军民之趋灵武也,有舍宿之地,少戎寇之忧,输籴日益,谷宁无贱乎?以减杀之价,供二城之费,又何疑焉。外此,则复有一说,乌、白盐池,夏贼所泊,诸戎视之犹司命也。如夏贼来寇,则令延庆之师入其境,先据乌、白之池,而号令诸戎曰:‘有得夏贼首者,分封其地,而以乌、白与之。’则诸戎愿禽之者众矣。”帝不能决。(《长编》四十四及四十九。按《长编》:是月戊申,上出环庆、清远军至灵州地图,指示辅臣曰:“一昨戎人所掠部族,边臣奏不以实。”又指灵州西榆林、大定曰:“戎人多据此路,凭高以瞰王师,盖恃敻远,难于追袭。”复指天涧路曰:“杨琼尝言此路往灵州,险而有水,可保无患。然将帅顾方略如何耳?”) 秋九月,继迁陷宋清远军。 继迁攻破定州怀远县及保静、永州,遂攻清远军,知军刘隐、监押丁赞等分兵拒守。继迁鼓众攻南门,其子阿移攻北门,堙壕断桥以战。时宋都部署杨琼顿兵庆州,清远屡走间使诣琼,请济师。琼将悉出兵为援,钤辖、内园使冯守规,都监、崇仪使张继能曰:“敌近,重兵在前,后无以继,不可悉往。”乃止。命副部署潘璘、都监刘文质率兵六千赴之,且曰:“伺我之继至。”琼逗留不进。又清远军都监段义逾城叛降继迁,城遂陷。琼闻清远陷,益恇怯不前,遂弃青冈城,并焚刍粮兵仗,驱老幼以出,退保洪德寨,未尝交一锋。(《宋史·杨琼传》、《夏国传》及《长编》四十九) 围灵州。 继迁既陷清远,遂乘胜围灵州。兵势日盛,有图取朔方之意。中国困于飞挽,咸以灵州乃必争之地,苟失之则缘边诸郡皆不可保。宋帝乃以王超为西面行营都部署,将兵六万御之。(《宋史·王超传》) 羌族嵬逋等复归宋。 嵬逋本环州熟户,为继迁所掠,至是背继迁,徙帐归宋。又继迁诸羌族胡叶示及扑咩讹猪等首领亦率属归宋。(《宋史,党项传》。按《长编》嵬通作威布,胡叶示作瑚叶实,扑咩讹猪作普密额珠。) 徇唐隆镇,与麟州兵战于柳拨川,不胜。 继迁以兵徇唐隆镇,谋从萧关、武延、石门路攻麟府。麟府浊轮副部署曹璨,以熟户兵邀击继迁辎重于镇西柳拨川,杀获甚众,生擒其大校四人。(《长编》四十九。按《长编》在九月,《宋史,本纪》在十月。) 冬十月,西凉府六谷都首领潘罗支(《长编》作博罗齐)遣部下李万山率兵助宋来讨。 罗支使言于知镇戎军李继和,愿戮力来讨。继和请授以刺史,仍给廪禄。经略使张齐贤又请封六谷王兼招讨使。帝以问宰相,皆曰:“罗支已为酋帅,授刺史太轻;未领节制,加王爵非顺;招讨使号不可假外夷。”乃以为盐州防御使兼灵州西面都巡检使。旋遣部下李万山率兵助讨,贻书继和请师期。(《宋史·吐蕃传》) 十一月甲午,宋诏西蕃诸族:有能生擒李继迁者,当授节度使,赐银、彩、茶六万;斩首来献者,授观察使,赐物有差。(《长编》五十)宋遣使谕秦陇以西诸戎,使来攻。 用吴淑议也。先是,吴淑上言:“近者北狄折衄,天兵振荡,匈奴必当逃循,继迁必当沮丧,以此取之,计之上也。若继迁退伏沙漠,穷迫不获,游魂假息,犹为后患。臣谓宜通西域之地,以助灵武之势,可以掩其不意,以诛黠寇。宜遣使谕秦陇以西诸戎,结其欢心,令为前驱指导,斯不难矣。夫蕃戎靡不贪慕财贿,国家诚不爱重币珍玩以啖之,爵赏荣耀以诱之,则西戎宜其为用矣。古人云:‘以蛮夷伐蛮夷’,计之上者也。宜示之以中国强盛,喻之以中国富厚,待之以至诚,临之以威众,夷落其敢不从服哉!其有善水草之地,或开屯田,或置城邑,若汉之置都护,所谓断匈奴之右臂。如此,则灵武不忧匮乏,继迁不足殄灭。抚诸戎而启西夏,以平荡逋寇,此亦帝王之美略。”(《长编》五十) 十二月,宋河外寨主李琼等以城来降。 帝念其力屈就擒,特释其亲属。(《宋史·真宗本纪》) 春正月,继迁部将卧浪己等叛降于宋,给田宅。(《宋史·真宗本纪》。按卧浪己,《长编》作鄂朗吉)继迁置市于赤沙、橐驼等路。 赤沙川、橐驼口两路,为灵、夏二州蕃族屯聚处。继迁各置会贸易,以诱熟户。陕西转运使刘琮请令本路部置潜军讨之,宋帝曰:“边界市易往来,若不戒而杀,是暴也。宜先谕民以条约,如有违者,即严谴之。”(《长编》五十一) 与宋灵州副都部署张凝战,败绩。 时斥堠数扰,转运使刘琮惧飞挽不给,问计于凝,凝曰:“今当深入,因敌资粮,不足虑也。”乃自白豹镇率兵入敌境,生擒夏将,烧荡二百馀帐、刍粮八万,斩首五千馀,获牛马、器甲二万,降九百馀人。(《宋史·真宗本纪》及《张凝传》) 三月,陷灵州,杀其知州裴济。 继迁既陷河外五城,遂大集蕃部攻灵州,断饷道。孤军绝援,济剌指血染奏,求救甚急。宋帝所遣张煦等诸援兵行至镇戎,而灵武已陷,济死之。(《宋史·真宗本纪》及裴济、张煦等传。先是,灵州孤危,诏议弃守之宜,李沆与杨亿奏曰:“若继迁不死,灵州非朝廷有也。莫若密遣使,部分军民空垒而归,则关右之民息肩矣。” 帝不从。至是,帝悔不用李沆之言。王超等遂奏班师。己酉,以王超为永兴军驻泊都部署,石普副之。徙康继英为庆州驻泊钤辖,与西南沿边迭为应援。秦翰为环庆、泾原两路钤辖,与王汉忠、李允正同其事,备继迁之侵轶也。) 改灵州为西平府。(《宋史·夏国传》)宋援师还,为夏人所邀,都监张煦击却之。 先是,王超、张凝、秦翰援灵武,命煦为西路行营都监。至镇戎,闻灵武已陷,复还本任。与张凝入夏境,出白豹镇,至柔远川,夏人七百馀邀战,煦与庆州监军张纶击杀甚众。清远故城有酋长,请以甲骑三千来降,煦语凝曰:“此诈也。”严兵以待之,果然。凝按部归环州,道为敌所邀。煦闻之,领所部锐兵自庆州赴之,一夕与凝会,射杀其大将,与凝同还。(《宋史·张煦传》) 夏六月,继迁复以二万骑围麟州。 金明巡检李继周击之,围未解,麟州部署曹璨请济师,帝阅地图曰:“麟州依险,三面孤绝,戮力可守。但城中乏水,可忧耳。”乃遣兵走援。继迁果据水寨,薄城已五日,知州卫居实出奇兵突战,缒勇士城下,城上鼓噪,矢石如注,杀伤万馀人,继迁乃拔去。(《宋史·夏国传》。按《长编》:麟州之被围也,卫居实遣单介间道乞师于太原。诸将以无诏犹豫未决,并代副部署张进独抗议发兵赴援。既至而围解,手诏褒美。又《长编》:上未闻麟州捷奏,诏延州部署,会李继福所部兵于要路设伏,掩击李继迁。又《长编》:上闻麟州捷奏,谓左右曰:“迁贼猖狂以来,未尝如此丧败。加以威虐,胁从其众,若频有奔衄,人心必离,易为图也。”) 遣刘仁勖如契丹,告下宋灵州。(《辽史·西夏外纪》)袭宋镇戎军,不克。 夏人伺镇戎军警巡弛备,一夕,塞长壕,越古长城,抵城下。李继和与都监史重贵出兵御之,夏人据险再突城隍,列阵接战,重贵中重创力战,夏人败走,亡失甲骑无算。(《宋史·李继和传》。按《继和传》言戎人,不言夏人,不知是否继迁?《宋史·来纪》、《夏国传》俱不载,此从《西夏事略》。) 夏州旱。秋七月,筑河防。 黄河自积石经河州,合洮河水东北流至兰州,过鸣沙河、应里州,北绕灵武,由怀远县入夏州。向有古渠二:曰汉源,长袤二百五十里;曰唐梁,长袤三百二十里。夏州自上年八月不雨,谷尽不登。至是,旱益甚。继迁令民筑堤防,引河水以灌田。役人有小过,辄系头投之河,使人就下流接视,蕃人则援以出,汉人则否。(《长编》五十四) 八月,大雨,河防决。 雨九昼夜不止,河水暴涨,防四决,蕃汉漂溺者无数。(《长编》五十四)十月,宋诏:河西戎人归投者,迁内地给田。 时勒厥麻(《长编》作勒结玛)等三族千五百帐,以浊轮寨为继迁所陷,遂越河内属于宋,分处边境。而勒厥麻潜往来夏境,泄宋军实。宋知之,乃徙置宪州楼烦县。(《宋史·党项传》) 继迁遣使诱潘罗支部族,不得。 六谷分左右厢,左厢副使折逋游龙钵,实参罗支戎事。宋帝方务绥怀,命龙钵领宥州刺史;其六族首领褚下箕等,皆为怀化将军。继迁用兵买马,必由西凉,惟恐梗塞,遣人以铁箭诱六谷诸番叛附。罗支戮一人,絷一人,表闻候旨。宋帝褒谕之,听自处置。(《宋史·吐蕃传》) 继迁将袭仪州制胜关,以宋将有备,不果。 卢鉴知仪州,州有制胜关最号险要。继迁欲乘虚袭取之,放言将由此大入。谍者以告,诏徙老幼、刍粟于内地。鉴曰:“此奸谋也。且示虏弱,摇民心,臣不敢奉诏。”卒不徙。已而,继迁亦不至。(《宋史,卢鉴传》) 遣兵攻党项咩逋(《长编》作密本)族,首领泥埋(《长编》作尼玛)遣子成逋(《长编》作沁布)贡于宋。 宋帝闻贺兰山有小凉、大凉族甚盛,常恐与继迁合势为患,欲抚之。因成逋还,特诏赐之,以激其立效。(《宋史·党项传》)渡河攻党项庄浪族,不克。 庄浪族数万帐,居黑山北,广袤数千里,东接契丹,北邻塔坦,南至河西,连大凉、小凉诸族,中隔银、夏,道路辽绝。其首领龙移、昧克,或称庄浪、昧克,素不与继迁合。常以马附藏才族入贡,颇勤外御。宋帝授龙移为安远大将军,昧克为怀化将军,以褒之。继迁恶其不附己,举兵渡河袭之,大败而回。(《宋史·党项传》) 是岁,遣使如契丹进马驼。(《辽史·西夏外纪》) 春二月,宋以西凉府六谷首领潘罗支为朔方军节度、灵州西面都巡检使。 罗支遣咩逋族蕃官成逋驰骑至镇戎军,请会兵来讨。又遣蕃官吴福圣腊入贡于宋,表言感朝廷恩信,愤继迁倔强,已集骑兵六万,乞会王师收复灵州,故有是命。议者以西凉去渭州限河路远,不可预约师期。帝曰:“继迁常在地斤三山之东,每来寇边,及官军出,则已遁去。使六谷部族近寨捍御,与官军合势,亦国家之利。”降诏许之。(《宋史·吐蕃传》) 出驻𨫼子山,复以铁箭诱潘罗支,不答。(《西夏书事》) 三月,绥州东山蕃部军使拽臼等叛附于宋。(《宋史·真宗本纪》) 宋原州熟户裴天下(《长编》作裴天卞)等请率族兵掩击迁党移湖(《长编》作伊特克)等帐,求宋策应。 部署司不报。帝以戎人宣力御贼,不应沮之,即诏谕诸路以精甲策应。环州酋长苏尚娘(《长编》作苏尔萨南)亦领兵来击,且屡以敌中机事告于宋,宋以为临州刺史。(《宋史·党项传》) 岑移(《长编》作沁阳)、麻谋(《长编》作玛默特)、巢迷(《长编》作楚克密)、<者多>树罗家(《长编》作珠苏威家)等族复叛附于宋。 宋内属戎人,与西夏界错居,屡为胁诱。宋环庆部署张凝领兵离木波镇,直凑八州原下寨,招降岑移等三十二族,又至分水岭降麻谋等二十一族,柔远镇降巢迷等二十族,遂抵业乐,降巢树罗家等一百族,合四千八百户,皆复归于宋。(《宋史·党项传》) 迁都西平府。 初,继迁居夏州,修复寝庙,抚绥宗党,举族以安。及得灵武,爱其山川形胜,谋徙都之。弟继瑗言:“银、夏系累世经营,祖宗灵爽,实式凭之。今恢复未久,遽尔迁弃,恐扰众心。”继迁曰:“从古成大事者,不计苟安;立大功者,不徇庸众。西平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若缮城浚壕,练兵积粟,一旦纵横四出,关中莫知所备。且其人习华风,尚礼好学。我将借此为进取之资,成霸王之业,岂平夏偏隅可限哉!”遂令继瑗与牙将李知白等督众立宗庙,置官衙,挈宗族建都焉。(《宋史·夏国传》及《西夏书事》) 尽复绥、宥诸州地。 继迁虽授定难军节度,而绥、宥诸州尚属中国。及建都西平,兵力日盛,宋帝遣张崇贵、王涉议和,尽割定难军地与之,于是继迁地益广。(《宋史·夏国传》) 牛羊、苏家等族袭夏州,族帐二百人被杀。 自灵武失守,绥银割弃,中国所得役属者,不过河外诸小羌,馀皆心怀去就,叛服不常。牛羊、苏家二族,恃其险远,尝与继迁数入边,边吏招谕不听。时河西蕃族泄浪、南山及叶市(《长编》作伊实)族啰埋(《长编》作罗莽)同弟啰胡(《长编》作喇呼)率百馀帐,持继迁署牒请内附,宋帝授以本族指〔挥〕使等官。二族心艳之,反兵袭夏州,杀族帐二百馀。环庆部署上其功,宋帝诏,厚赐之。(《宋史·党项传》) 吐蕃者龙(《长编》作咱隆)族与潘罗支攻夏州拒却之。 者龙族居移卑陵(《长编》作吉布琳)山,首领厮敦琶(《长编》作斯敦巴)与潘罗支协力攻夏州,不胜。已,遣使如宋,称集本族骑兵,愿随大军西讨,宋帝优赉之。(《宋史·吐蕃传》:咸平六年八月,者龙族首领来贡,上嘉其尝与潘罗支协力抗贼,令优待之。又《党项传》:咸平六年二月,泾原部署言,者龙族移卑陵山、首领厮敦琶遣使言,已集骑兵,愿随军讨贼,是一族分见两传也。然罗支为吐蕃属,则与罗支协力应属吐蕃,宋史入《党项传》,似误。) 夏四月,继迁攻宋洪德寨, 酋长庆香(《长编》作庆桑)与<白>庆(《长编》作伽哲庆)族合势击之,宋以寨兵策援,大败继迁,擒四十九人,坠崖死者甚众,获马七十馀匹,旗鼓、铠甲数百计。(《宋史·党项传》) 环州白马族与继迁战斗,屡徙帐乏食,宋诏赐廪粟。(《宋·党项传》)银、夏、宥三州饥,继迁徙其民于河外五城。 三州荒旱,饥馑相望,继迁籍州民衣食丰者徙之河外五城,不从杀之。于是,蕃、汉重迁,嗟怨四起。(《长编》五十五)五月五日,德明子元昊生。(《宋史·夏国传》) 六月,驻东关镇,掠河东。 东关镇在灵州东三十里,继迁以部下饥乱,挈其族党三万人,树栅居之。分掠河东边境,与丰州蕃瓦窑、没剂、加罗、昧克等族兵,频战不胜。于是,陇山西延家族首领秃逋(《长编》作图卜)贡马于宋,求内附。折勒厥麻暨西番八部二十五族皆愿出兵,会图灵、夏。(《宋史·真宗本纪》及《长编》五十四) 秋八月,聚兵浦洛河,声言攻环州。宋诏张凝等分兵以待之。(《宋史·夏国传》。按《长编》,西面部署言:“李继迁与其子阿克伊聚兵浦洛河,声言入寇。”命诸路严斥堠,整军旅,如寇至镇戎军,则环庆出兵深入以挠其势;至洪德寨,则环庆出兵亦如之。按此条《长编》在五月。) 府州八族都校明义等屡于麟州屈野川击继迁,及缘边六七栅防遏,皆有克获。 宋帝诏奖赉之,仍令府州常以劲兵援助,勿失机便。(《宋史·党项传》)潘罗支约宋师攻灵州。 宋帝以道远难刻师期,命镇戎军部署陈兴候罗支报至,即勒所部过天都山以援,勿须奏命。(《宋史·陈兴传》)宋陈兴等讨继迁所部康奴族。 康奴族向属继迁,往岁抄劫灵州援粮,恃险与众,尤桀黠难制。陈兴与秦翰等合众进讨,穷其巢穴,俘老幼、获器畜甚众,尽焚掘其窖藏。(《宋史·陈兴传》) 秋九月,夏州教练使安晏与其子守正归宋。 且言夏境艰窘,惟劫掠以济,又籍夏、银、宥州民丁壮者徙河外,众益咨怨,常不聊生,诏补晏殿直,赐衣眼、缗钱。(《长编》五十五。又环州言,李继迁部下突阵指挥使刘赟等以继迁残虐、番部灾旱,率其属来归。) 继迁略西蕃还,宋曹玮邀击于石门川,俘获甚众。(《宋史·曹玮传》)冬十二月,袭西凉府,破之。杀知府丁惟清,改府为州。 继迁尝言:“我与西凉自来无事,向为万山等族所诱,与之构隙。今六谷众盛,难以加兵,不复进取。”蕃部信之。乃调集诸族会于盐州,声称分屯橐驼、车箱峡两路入攻环庆,而潜移兵取西凉。袭破其城,执惟清杀之,悉逐居人城外,据其府库,复府名为州,兵势复振。(《宋史·真宗本纪》及《长编》五十五) 潘罗支伪降,继迁受之。 初,继迁夺罗支牌印官告,知中国已授朔方节度,心恶其逼,举大众往攻。罗支见势盛,伪使请降,继迁坦受之。张浦曰:“兵务慎重,贵审敌情。罗支倔强有年,未挫兵锋,遽而降顺,诈也。不若乘其诡谋未集,一战擒之,诸蕃自伏。若悬军孤立,主客势殊,未见其可。”继迁曰:“我得凉州,彼势已促,力屈而降,何诈之有?况杀降不祥,尔勿疑,以阻向化之心。且先返西平,我当抚安馀党,以免后患。”浦怏怏而回。(《宋史·夏国传》及《西夏书事》) 潘罗支集六谷蕃部,合击继迁。继迁败走,未几毙。 继迁中流矢,创甚,奔还。明年正月二日,卒于灵州境上,年四十二。初,宋臣王禹偁以为,继迁不必劳力而诛,自可用计而取,宜明数继迁罪过,晓谕蕃汉,重立赏赐,高与官资,则贪者利其财,诈者奋其力,吾知继迁身首不枭则擒矣。张齐贤亦请封罗支为六谷王,以图继迁。至是,果如其策。祥符五年,德明追上尊号曰:应运法天神智仁圣至道广德光孝皇帝。元昊谥曰神武,庙号太祖,葬裕陵。(《宋史·夏国传》及王禹偁、张齐贤传。按李慈铭《荀学斋日记》:李继迁之死,《宋史·真宗纪》系之景德元年二月,《夏国传》作正月二日,《辽史·圣宗纪》系之统和二十一年五月,为宋真宗咸平六年,计早一年。《续通鉴》、《长编》系之景德元年正月,而为之考曰:《继迁传》、《吐蕃传》并载于上年十一月,《稽古录》亦同,惟《本纪》、《实录》载之次年二月,疑《传》、《录》因西凉事并书之,果在十一月,何以二月始闻之?故系之是年正月。毕氏《续资治通鉴》从《辽史》。今按《辽纪》不足据也,继迁方以咸平六年十一月陷西凉府,《稽古录》、《续通鉴》、《长编》并同,都首领潘罗支等伪降,继迁信之不疑,潘罗支乃集六谷蕃部等合击之,继迁大败,中流矢奔还灵州,必已在十二月间,至次年正月二日,始以创死。宋人二月始闻之,疑《宋史·夏国传》得其实。李文简所引《国史》继迁等传及《稽古录》据继迁攻取西凉日书之,故系之咸平六年十一月,《本纪》、《实录》据朝廷闻报日书之,故系之景德元年二月,惟《宋史·夏国传》谓取西凉在咸平六年六月,则误矣。若如《辽纪》,其死在上年五月,何以宋至次年二月始据边塞入告耶?) [book_title]卷四 太宗光圣皇帝李德明,小字阿移,太祖长子也,幼晓佛书,母曰顺成懿孝皇后野利氏,即位于柩前,时年二十三。宋咸平六年十二月,继迁兵败被伤,自度孤危且死,属德明必归宋,曰:“一表不听则再表,虽累百表不得,请不止也。”(数语见《宋史·向敏中传》。李氏《长编》云:“观德明初报张崇贵书云,未葬难发表章,意犹倔强不服,朝廷多方招谕,仅得其款附耳。疑继迁此等语,或德明假托,故二年后乃言之,非其实情,当此时固未言也。”)德明泣受命。又谓张浦曰:“公等并起等夷,谊同兄弟。孺子幼长兵间,备尝艰苦,今俾以灵、夏之众,虽不能与南、北争衡,公等戮力辅之,识时审务,或能负荷旧业,为前人光,吾无憾矣。”言讫卒。宋边臣以德明初立,乞诏抚之。因赐诏,令审图去就。又诏蕃族万山、万遇、庞罗逝安(《长编》作旺善、旺威、庞咩偷布安)、万子都虞候,军主吴守正、马尾(《长编》作马干)等,能率部下归顺者,授团练使,银万两,绢万匹,钱五万缗,茶五千斤,其有亡命叛去者释罪甄录。(《宋史·夏国传》及《西夏书事》) 遣使告哀于契丹。 契丹迎夏使于临潢驿。先期,于行宫左右下御帐,设使者幕次于东南。至日,北面臣僚各常服,其馀臣僚并朝服入朝。使者至幕次,有司以嗣子表状先呈枢密院,准备奏呈。先引北面臣僚并矮敦已上近御帐,相对立,其馀臣僚依班位序立。引告终人使右入,至丹墀,面殿立。引右上,立;揖少前,拜跪奏讫,宣问。恭身受圣旨。引右下丹墀,面北鞠躬。通班毕,引面殿再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再拜。出班,谢面天颜,复位,再拜。出班,谢远接,复位,再拜。赞祗候,退就幕次。再入,依前面北鞠躬,通辞,再拜;叙恋阙,再拜。赞“好去”。礼毕。(《辽史·西夏外纪》及《礼志》) 三月,遣使如契丹,上继迁遗物。(《辽史·圣宗本纪》)麟、府兵袭神堆,御之,失利。 夏州蕃部攻洪德寨,阁门祗候段守伦率兵拒之,力战三日,擒获甚众。事闻,宋帝谕缘边部署钤辖:乘继迁死,速图攻取之策。于是,麟、府路出兵攻神堆,夏兵战不胜,营栅尽破。(《宋史·真宗本纪》及《长编》五十六) 始遣使如鄜延。 鄜延钤辖张崇贵移书德明,谕以朝廷恩信。德明遣使报称:未葬,难发表章,请俟释服禀命。崇贵请遣使吊问,令大臣至边,召其亲信张浦等议之。旋赐诏曰:“近据西路缘边诸州奏,汝父族下蕃部继续来投,具言汝父于灵州界云亡。相次鄜延路钤辖张崇贵奏称,得汝回书,云葬事未毕,难发表章,乞就便申奏事。汝父生于边陲,素有勇敢。朝廷赐以土地,授之节旄,其于心诚,亦本忠顺,迩后始因间谍,自起忧疑,事一境之干戈,隔二纪之声教。朕为人父母,富有寰区,思息战以安民,俟输诚而改节,终期彼志,遐副朕心。今览奏陈,遽云丧逝,况早联宗属,曾列侯藩,自达予闻,能不伤叹?念汝守兹空塞,方在髫龄,属此艰难,谅增衷慕。又缘信人未至,所以慰问难行,勉自扶持,式终礼制。馀事已令张崇贵与妆期约商议,想宜知悉。”(《长编》五十六及《西夏纪事本末》。按《长编》,四月,张崇贵屡请遣大臣至边议赵德明事。五月甲申朔,以兵部侍郎、知永兴军府向敏中为鄜延路缘边安抚使。崇贵筑台于保安北十里许,召戎人所亲信者与定盟约。经置大小,皆出崇贵,而敏中实总其成焉。) 六月,潘罗支遣其兄邦逋支(《长编》作帕勒布齐)入奏于宋,愿率部族及回鹘精兵,直抵贺兰山讨除残孽,请发大军援助。 宋帝赐潘罗支诏曰:“渭州引送卿兄邦逋支并教练使杨超到京,览卿等蕃书奏状,言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与李继迁斗敌,大段杀下。按《外纪》蕃贼,却被贼人劫去牌印、官告、衣服、器械等,再乞颁赐。并望差筑城人给畚锸,令使臣到彼,其隔过迁贼处人却投来者,并乞押来,其进奉马价乞支绢等事,并已依奏,别降宣命指挥。卿忠顺朝廷,保庇部族,誓杀凶狂之党,益坚臣子之心;远率种人,同拒贼党,战斗斯久,杀获颇多,每念尔诚,不忘朕意。此外,卿所奏欲取七月回鹘并六谷蕃部,宜往贺兰山掩杀贼众,乞大兵来灵州会合,管杀迁贼者。朝廷近知继迁已死,未经殡葬,所以未欲讨除。今卿等既领师徒,远平仇敌,免为后患,甚是良图,所乞会兵,即缘地理稍遥,月日未定。今朝议候卿等才集诸族人马起离西京,即差心腹人走马赍文字报泾原镇戎军部署司,已令至时不候朝旨,率兵前进,直至堿泊、萧关、天都山,已来牵制贼徒,伏截道路。贼界定须两面救应,如此邀击,必可功成。彼中诸事,更切审详,伫静边陲,永保富贵。”(《宋史·吐蕃传》及《西夏纪事本末》) 继迁部将都尾(《长编》作都威)等,率其属叛附于宋。(《宋史·真宗本纪》) 继迁种落迷般嘱(《长编》作敏楚克巴)及日逋吉罗丹(《长编》作日布结)二族戕潘罗支。 继迁既死,二族亡归者龙族,欲阴图罗支。是月,会迁党攻者龙,罗支率百馀骑赴援,将议合击,遂为二族戕于帐。者龙凡十三族,而六族附迷般嘱及日逋吉罗丹。西凉府既闻罗支遇害,乃率龛谷(《长编》作康古)、兰州、宗歌(《长编》作总噶尔)、觅诺(《长编》作觅诺尔)诸族攻者龙六族,六族悉窜山谷中。六谷诸豪,乃议立罗支弟厮铎督(《长编》作斯多特)为首领。宋帝以迁党未平,藉其腹背攻制,遂加铎督朔方军节度、押蕃落等使、西凉府六谷大首领。(《宋史·吐蕃传》) 西延家妙俄、熟魏数大族,叛附于宋。 宋诸将犹豫不敢应,曹玮曰:“德明野心,不急折其翮,后必飏去。”即日将兵薄天都山,受降者内徙,德明不敢拒。(《宋史·曹玮传》)是月,赵保忠卒于宋。 保忠状貌雄毅,居环列,奉朝请,常怏怏不自得。咸平中,丁内艰,以本官起复,迁金吾卫上将军,判岳州,移复州。至是病剧,上言有子永哥不肖,乞配春州。宋帝以其病语,乃授水州别驾。寻卒。天禧四年,录其孙从吉为三班奉职。(《宋史·夏国传》) 契丹赠继迁尚书令,遣西上阁门使丁振来吊慰。(《辽史·西夏外纪》) 八月,遣使如契丹,谢吊赠。(《辽史·西夏外纪》。按《外纪》此条与上条均系统和二十一年。考《宋史·夏国传》:继迁死在景德元年正月二日,景德元年,即辽统和二十二年也,《辽史》先一年,殊误,故特移系于此。) 十二月,德明孔目官何宪叛归于宋。 宪,灵州人,继迁破州城时得之,爱其才,使掌兵数事。德明立,授孔目官。尝劝德明勿杀潘罗支,以为后日纳款计,不听,乃挈家乘间走邠州请降,部署以闻,宋诏令乘传赴阙。(《长编》五十八及《西夏书事》) 是岁,夏人围麟州。 宋都巡检李继周击败之,又攻永宁,为药令族合苏所败,死者百馀人。(《宋史》李继周及吐蕃传) 春正月,德明遣赵保宁如契丹请封。 德明嗣职期年,未膺封册,蕃族多怀观望。行军司马赵保宁言:“国家疆宇虽廓,自西凉扰乱、先王被害,蕃众惊疑,若不假北朝威令慑之,恐人心未易靖也。”德明遂遣保宁献方物契丹,以请封册。契丹主曰:“此吾甥也,封册当时至。”待保宁加礼遣回。(《西夏书事》) 二月,遣使如契丹,告下宋青城。 契丹自澶州之败,虽与中国讲和,其戎心未尝一日忘,故许德明封册,以为臂使之需。德明欲臣中国,虑其见疑,乃以兵下青城告。(《辽史·圣宗本纪》) 西凉府六谷首领厮铎督遣其甥嗬昔(《长编》作格布锡)入贡于宋,上与赵德明战斗功状。(《宋史·吐蕃传》。按《长编》载此事于是年二月。其战在何时,《真宗纪》及《夏国传》皆不书。) 夏四月,出兵攻宋环州,击败之,执其酋庆移。(《长编》作庆结。《宋史·真宗纪》)与宋熟户旺家族战,败绩。旺家族擒军主一人,以献于宋。(《宋史·党项传》) 张崇贵复以书来议和。 宋帝召崇贵赴阙,面授方略。许德明以定难节度、西平王;赐金、帛、缗钱各四万,茶二万斤;给内地节度俸;听回图往来;放青盐禁,凡五事。而令德明纳灵州土疆,止居平夏;遣子弟入宿卫;送掠去官吏;尽散蕃汉兵及质口;封镜之上有侵扰者禀朝旨,凡七事。德明悉如约,惟以子弟入质及纳灵州为难。故亦禁盐如旧,不许回图。(《宋史·张崇贵传》。) 六月,遣牙将王旻奉表如宋,求纳款。 德明闻石隰部署耿全斌率兵入伏洛关招诱蕃族,诸部内附者数千人,禁之不能止。谋之张浦曰:“先王遗命,应即表闻,缘降之太易,彼将轻我。今兵复西凉,国威已振,请之,此其时也。”乃遣王旻以继迁遗言奉表入献,略曰:“同轨同文,王者大车书于一统;至神至圣,远人瞻天日于无疆。臣父承阃边陲,蒙恩优渥,方且心乎王室,拱北极而抒诚;靡意难起同袍,纠西蕃而生事,遂致鞠躬尽瘁,赍恨莫伸。然而恋阙深情,平时恳切;作忠遗教,垂没叮咛。臣赋性颛蒙,素怀恭顺,向居苫块,欲进表而无由;今属禫除,敢请臣之或后。恭维皇帝陛下,德超邃古,道建大中。海不择乎细流,朝宗者必纳;山岂遗乎土壤;环向者咸依。伏望,俯鉴孤忠,得尽小心翼翼;重怜微末,克遵先训谆谆。存没衔恩,子孙感德”云云。宋帝见表,赐旻锦袍、银带,遣侍禁夏居厚持诏答之,赏给甚厚。(《宋史·夏国传》及《西夏书事》) 宋以德明归款,谕河西诸蕃各守疆界。(《宋史,真宗本纪》)秋七月,契丹来册德明为西平王。 契丹主使北院枢密副使萧承德持节,封德明西平王,复姓李氏,赐车、旗、衣、币等物。(《西夏书事》) 九月,宋以德明誓约未定,命向敏中自知永兴军府改为鄜延都部署兼知延州,使经略之。(《长编》六十一) 德明始遣使入贡于宋。(《稽古录》。按《长编》作德明遣其都知兵马使白文寿来贡。)冬十月,德明遣赵保宁如契丹谢封册。 义成公主无所出。契丹册德明时,谕以善事公主,克光先烈。德明遣保宁往谢,且曰:“恪遵谕诏,未敢有违也。”(《西夏书事》) 十一月,河阳节度使王显请许德明称藩,不须纳质,又请通青盐以济边民之用。(《长编》六十一)宋吏部尚书张齐贤上疏,请备德明。 疏言:“臣在先朝,常忧灵、夏终为继迁吞并,言事者以臣所虑为太过,略举既往之事以明本末。当时臣下皆以继迁祇是怀恋父祖旧地,别无他心,先帝与银州廉察,庶满其意。尔后攻劫不已,直至降麟、府州界八部族蕃酋,又胁制贺兰山下帐族,言事者犹谓封奖未厚。洎陛下赐以银、夏土壤,宠以节旄,自此奸威愈滋,逆志尤暴,屡断灵州粮路,复扰缘边城池,数年之间,灵州终为吞噬。当灵州、清远军垂欲陷没,臣方受经略之命。臣思继迁须是得一两处强大蕃族方与为敌,此乃‘以蛮夷攻蛮夷’,古今之上策也,遂请以六谷名目封潘罗支,俾其展效。其时近臣所见与臣不同,多为沮扰。及继迁为潘罗支所杀,臣虑继迁之子德明乘大驾东幸之际,去攻六谷,向使潘罗支尚在,则德明未足为虞,今潘罗支已亡,厮铎督恐非其敌。望委大臣经制其事。”(《宋史·张齐贤传》) 十二月,德明又遣其教练使郝贵入贡于宋。(《长编》六十)宋博州防御使李克文卒。 克文在镇,恭谨守法,继迁之乱,口不言兵。卒,赠岳州防御使。大中祥符中,子继元为阁门祗候,上表言己与继迁本五从兄弟,名同上字,心甚耻之。愿改名守元。宋帝诏从之,擢供备库副使,厚其廪给。(《西夏书事》) 夏五月,德明遣其兵马使贺永珍如宋贡马。(《长编》六十三)甲辰,德明又遣其兵马使贺守文来贡。 先是,向敏中及张崇贵与德明议立誓约,久未决。德明虽数遣使修贡,然于七事讫莫承顺,累表但云乞先赐恩命,徐议之。时已有诏许德明毋纳灵州,既又赐敏中等诏,谕德明止遣子弟宿卫,及毋得攻劫西路进奉蕃部,纵有争竞,并取朝廷和断,他约悉除之,然亦不听回图往来及放行青盐之禁。乙巳,敏中等言二事苟不如约,恐乖前议,请皆与之。宋帝以德明变诈难信,倘务姑息,必贻后患,复赐敏中等诏,令熟计复奏。(《长编》六十三) 宋知镇戎军曹玮请急击德明,不报。 当德明请命于朝也,玮曰:“继迁擅河南地二十年,兵不解甲,使中国有西顾之忧。今国危子弱,不即捕灭,后更强盛不可制。愿假臣精兵,出其不意,擒德明送阙下,复河西为郡县,此其时也。”帝方以恩致德明,不报。玮知镇戎甚有威名,尝与夏人战,小捷,夏人引去。玮侦敌去已远,乃缓驱所掠牛羊、辎重而还,颇失部伍。夏人闻玮逐利行迟,师又不整,返袭之。玮愈缓行,得地利处乃止,以待夏人,将至,玮使人谕曰:“蕃军远来,必甚疲,我不欲乘人之急,请休憩士马,少选决战。”军方苦疲甚,皆欣然严军歇。良久,各鼓军而进,大破之。遂弃其牛羊而还。徐谓其下曰:“吾知贼已疲,故为贪利以诱之。比其复至,已行百里矣。若乘锐便战,犹有胜负。远行之人,若小憩则足痹,不能立,人气亦阑,吾以此取之。”(《宋史·曹玮传》及沈括《笔谈》。按《长编》:泾、原、仪、渭都钤辖秦翰亦请出兵击德明,不许。) 白池军主盛佶(《长编》作星结)潜输军情于宋。 佶从子名厓(《长编》作明叶)为宋府州兀泥族大首领,佶密遣使谕名厓云:“德明虽外托修贡之名,而点阅兵马尤急,必恐劫掠山界。”名厓以告,宋帝嘉之,降诏抚谕,就赐锦袍、银带。(《宋史·党项传》) 宋帝复赐向敏中等诏,使谕德明。 向敏中等言:“德明终未推诚,恐难尽副元约。但令遣长子、亲弟宿卫京师,及贡结誓表章,自今毋得攻却内属蕃部,纵有争竞,亦当奏裁,如诏书所指三事,颇为要切。候其亲弟到阙,并得誓章,则先许五事悉愿与之,姑务羁縻,以缓争战可也。”帝意许焉,又虑德明空接续进奉,肆其徼求,在彼固无亏损,而我渐失机会,复赐敏中等诏,令亟图之;并以边臣及蕃部所奏德明迫胁攻却事状付敏中等,且言所掠去蕃口纵不能给还,亦当重作要约,绝其后犯。因促贺守文等入辞,往诣敏中等面受诏书,归谕德明。(《长编》六十三) 六月,德明闻宋司天奏周伯星见,复遣贺永珍入贺。(《长编》六十三) 秋七月,熟户叶市、潘、保、薛等复叛归宋,德明表请诛之,不得。 继迁曾掠延州蕃部叶市、潘、保、薛等四族,安置绥州。已而,挈族来投镇戎军,秦翰出兵援之。德明诉其事于朝,愿举刑章。翰言:“四族本皆熟户,兹还旧居,非新有招纳也。”乃诏翰与张崇贵移牒报德明,自今勿复侵扰境外。(《长编》六十三) 遣使贡马于宋。 德明献马百五十匹,谢前答赐之物。宋赐袭衣、金带及器币等答焉。并谕自今答赐,勿复谢恩。(《长编》六十三)八月,德明谋侵麟州,不果。 河东蕃落诸将因德明信约未定,皆训练士马,科率器械以待。德明谓其图己,点集诸族兵马,谋入河东,掠麟、府诸州。内属蕃户侦知,以报向敏中,请命帅臣镇之。已而,德明兵不出。(《长编》六十三) 宋与德明议要约,久不决。 向敏中等与德明议朝廷所降要约事,德明累遣人告敏中等云:“遣亲弟宿卫,上世未有此例,其他则愿遵承。”仍欲以良马、橐驼千计入贡,辞意恳切。敏中等以闻,且言要约未备,故不敢请行封爵。帝曰:“远方之俗,本贵羁縻耳。”乃诏谕敏中等:“如德明再遣人至,果不欲令亲弟宿卫,则所乞回图往来及放行青盐之禁,朝廷并不许,然不阻其归顺之志也。”陈尧叟言:“青盐如置榷场,官亦不可买之,盖平夏青盐甚多,若官买必须官卖,既乱禁法,且解州两池盐不复行矣。”帝曰:“德明如遣子弟宿卫,则许放行青盐,岂是不乱禁法也?今榷场既不为买,当先以文告谕之,若异时德明复有恳请,则当今榷场量定分数收市。”(《长编》六十三。按五月十九日,诏以要约三事付敏中,令与德明议。至此月十九日,敏中始复奏,首尾凡九十日,盖以此事必再三往返,故非一时可决耳。《会要》载敏中此奏于七月十三日,与《实录》不同,然其事则不异,恐《会要》误也。德明后此四旬始进誓表,实九月二十八日,而《会要》以为七月二十七日。若七月二十七月既进誓表,何故历九月至十月一日始行封爵乎?《会要》误。见《长编》注。) 行牒,索降蕃于鄜延。 景德初,绥州蕃部指挥色木结皆以等附宋,帝命给府州地居之。至是,德明行牒鄜延,请还本道。朝议以色木结皆以归投在进誓表前,谕止之。(《长编》六十四) 九月,德明降宋。 鄜延钤辖张崇贵入奏:德明遣牙校刘仁勖来进誓表,请藏盟府,且言所乞回图及放青盐之禁,虽宣命未许,然誓立功效,冀为异日赏典也。帝嘉奖,赐诏曰:“卿门承勋绪,世享国封,屡拜章函,来修贡职,愿为屏翰,以绍祖先。朕乃眷至诚,用颁温诏,令陈信誓,洞见倾输,嘉奖之怀,寤兴良积。”(《长编》六十四及《西夏纪事本末》。按崇贵入奏在是月丁卯先。癸卯,向敏中、张崇贵等言,赵德明累表归顺,词意精确,望降诏慰谕,从之。) 冬十月,宋以德明为定难军节度使兼侍中,封西平王。 制曰:“利用建候,外监方国,抚宁陬落,临长士民。在名器以斯崇,匪勋贤而弗授。故定难军节度使赵保吉男德明,袭其令绪,蔚有长才,举宗联命氏之荣,奕世荷殿邦之寄,务尊王室,动守朝经,率职献琛,拜章请吏,眷言恭顺,宜及褒崇。是用建上将之旌旗,锡真王之印绶。缵乃旧服,镇于夏台。於戏!信誓之言,与丹青而炳焕;宠荣之固,同带砺以绵长。期宣翼戴之勤,协赞混同之化,永作藩辅,不其美欤!可特进检校太师兼侍中、夏州刺史、充定难军节度使、夏银绥宥静等州管内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上柱国,封西平王,食邑六千户,食实封二千户,赐推忠保顺亮节翊戴功臣,仍依内地节度使例给俸。”又录德明誓表,令渭州遣人赍至西凉府,晓谕诸蕃转告甘、沙首领。(《宋史·真宗本纪》《夏国传》及《长编》六十四。按《宋史·石普传》:赵德明纳款,诏降制命,鄜延路都总管石普言,不宜授以押蕃落使,使之总制属羌,则强不可制矣,乃止兼管内蕃落使。与《夏国传》不同。) 宋以内侍左右班都知张崇贵为赵德明旌节官告使,太常博士赵湘副之。 赐德明袭衣、金带、金鞍勒马、银万两、绢万匹、钱二万贯、茶二万斤。(《长编》六十四。) 宋诏西边州、军:德明已受朝命,缘边屯戍量留步兵,馀悉分屯河中府、鄜州、永兴军,以就刍粟。(《长编》六十四。按《宋史·孙全照传》:赵德明纳款,朝议减西鄙戍兵,令屯近地。全照以边防不可无备,未即奉诏。上曰:“全照是好勇多言者,德明使已至阙,复何虑焉。”又《长编》是年十一月,邠宁、环庆都部署孙全照请令张崇贵严戒德明:自今蕃部归投诸州者,无得入境追逐。上曰:“德明族帐继有归投者,德明虽遣追逐,未尝敢入境也。若从全照所奏,恐致危疑。”乃谕全照:“如德明果遣骑入境,则具以闻。”) 德明遣人致书延州,送遗驼、马、土物。宋帝诏令向敏中等复书,以礼物答之。(《长编》六十四。)十一月,酋长苏尚娘复叛归宋,不纳。 镇戎军曹玮言:“叛去酋长苏尚娘,复求归附。”诏报玮曰:“尚娘反复无信,特恐狙诈,以误边吏。又使德明缘此为词,不可纳也。”(《宋史·党项传》。按《长编》是年九月,知镇戎军曹玮言,伊普才迭三族首领率其属来归,欲发兵应接。上以德明输贡效款,议加朝命,乃诏玮等:如旧系熟户,则依例安置,自馀勿为发兵。又十月甲戌,赵德明上言:“臣所管蕃部,近日不住归镇戎军,盖曹玮等招纳未已。缘臣已受朝命,乞赐晓谕。”诏以德明誓表遍谕边臣。) 契丹耶律唐古,禁奸民鬻马于夏界。(《辽史·耶律唐古传》) 德明遣使如宋,贡御马二十五匹,散马七百匹,驼三百头,以谢朝命。(《长编》六十四) 是月,德明又遣使入贡于宋。(《长编》六十四) 春三月,德明遣牙吏如宋,贡马、驼,谢廪给。 德明自称草土臣,献马五百、橐驼二百,谢给俸廪。宋帝诏赐德明袭衣、金带、器币。旧制,贡物谢恩,止给来使缗帛,帝以德明进奉频仍,特加赐焉。德明又请因进奉使赴京,市所须物,从之。(《长编》六十五) 张崇贵请设缘边安抚使,控西夏。 崇贵言:“德明输款请吏,贡奉之使,道路相属。望依北面例,择官有吏干知边事者为缘边安抚使,疆埸事务,听以便宜。”帝曰“西鄙宁静,别无经营,苟德明能守富贵,无虑朝廷失恩信也。增置官属,徒为张皇,不若委卿静制之。”(《长编》六十五) 夏四月,建馆舍于绥、夏二州。 德明以中国恩礼优渥,天使频临,遂于绥、夏州建馆舍二:曰“承恩”,曰“迎晖”。五百里内,道路、桥梁修治整饬,闻朝使至,必遣亲信重臣,郊迎道左;礼仪中节,渐有华风。(《西夏书事》) 五月,德明母罔氏薨。 宋边臣请遣使吊问,王钦若曰:“此特边臣奏耳,德明未尝来告。”帝曰:“夷人何知礼,不若使边臣谕之,俟其奏至,即遣使吊祭,起复、赙赠,亦准藩臣例也。”钦若曰:“闻德明诸母甚多,异时安可一一推恩?”王旦曰:“德明今自称草土臣,若朝廷不降制起复,则德明于礼难安。”帝然之,授德明起复镇军大将军、左金吾卫上将军、员外置同正员,馀如故。命殿中丞宣城赵稹为吊赠、官告等使。德明以乐迎告至其母柩前,明日衣禫衣受赐,泣曰:“蕃夷母丧,蒙天子吊赠、起复之命,宠荣极矣!”(《长编》六十五) 遣使告哀于宋、契丹。(《西夏事略》)遣使如宋,请修五台山十寺。 为追荐其母罔氏也。宋遣阁门祗候袁瑀为致祭使,护送供物至山。(《宋史·夏国传》。按《长编》:德明请诣五台寺修设,追荐其母。陈尧叟欲令张崇贵谕以路由河东,多涉军垒不便,听由镇州路往。上曰:“宜令崇贵答以不敢奏闻,若诚愿则听致施物于鄜延,委崇贵差人送五台也。”又《长编》:瑀至夏州,遗忘抚问辞,且发言轻易,及还,坐落职。) 复献马五百匹于宋,助修章穆皇后园陵。(《宋史·夏国传》)秋七月,契丹使来吊祭,又遣使起复。德明迎待使者如宋使仪。(《辽史·圣宗本纪》) 谋劫西凉,袭回鹘。 宋边臣侦知,言于帝。帝以六谷、甘州,久推忠顺,思抚辑之。乃遣使谕厮铎督,令援结回鹘为备。(《宋史·吐蕃传》。按《长编》:上谓王钦若等曰:“德明屡言,西凉府原属部内,见各纳质及人使往来;且继迁因攻西凉,为其所毙。今德明意将阻绝六谷,使不得预缘边属户。朝廷若不绥抚,则德明足以复仇。近秦翰译六谷蕃书来上,但言为德明所侵略无宁日,见蒐兵警备。可以六谷书付张崇贵,令谕德明。) 行牒延州,请止保安军修驿。 自德明纳款,宋帝令缘边城池依誓约应行修葺外,自馀移徙寨栅,开复河道,无大小悉禁之。时保安军起葺驿舍,德明移牒延州,言边民疑惧不安,愿罢其役。从之。(《长编》五十六) 索夏州民刘严等,不得。 先是,夏州民刘严等二千馀人来归,诏以延川县旷土给之。令各有蓄积。而所居当绥州要路,向者德明部族入寇,多为所擒戮。及德明归顺,屡移牒求严等复还。宋帝难之,颇严边禁。(《长编》六十五) 德明请置榷场于保安军,许蕃民贸易,从之。 宋令以驼、马、牛、羊、玉、毡毯、甘草易缯帛、罗绮;以蜜、蜡、麝脐、毛褐、原羚角、硇砂、柴胡、苁蓉、红花、翎毛易香药、瓷漆器、姜桂等物,非官市者听与民交易,入贡至京者纵其为市。(《宋史·食货志》) 冬十月,请行《仪天历》。 宋初用周时旧历,建隆二年,始命司天少监王处讷别造新历,命名“应天”。太平兴国间,改为“乾元。”真宗嗣位,命司天监史序考验前法,研核旧文,取其枢要,成《仪天历》。时咸平四年三月也。西夏自继迁俶扰,羌戎不知正朔几二十年。德明遣贡使,表请宋帝以新历及冬服赐之。初,诏延州牙校赍往,比闻德明葺馆舍、修道路以俟使命,乃命阁门祗候往赐,德明受而行之。(《长编》六十七及《宋史·律历志》) 德明请于麟州西置榷场,行互市。宋帝以延州已置,不许。(《长编》六十七) [book_title]卷五 春正月,宋以天书降,加赐德明守正功臣,益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以西京左藏库使阎承翰充夏州加恩官告使。还,请于浦洛河置馆,以待夏台进奉使。宋帝以荒敻劳役,不许。(《宋史·夏国传》及《阎承翰传》) 夏境旱,宋诏榷场勿禁西人市粮,以振其乏。 宋边臣言:“赵德明邀留回鹘贡物,又令张浦率骑数千侵扰回鹘。今岁夏州饥馑,此衰败之势也。”帝曰:“朕知其旱歉,已令榷场勿禁西蕃市粒食者。盖抚御戎夷,当务含容。不然,须至杀伐,害及生灵矣。”(《宋史·夏国传》及《长编》六十八) 夏四月,请市青盐。 宋诏以德明所纳誓书付张崇贵谕之,盖素不载青盐事也。(《长编》六十八)五月,夏州属户扰泾原。 先是,西鄙无藩篱之蔽,秦翰规度要害,凿巨堑,计工三十万,役卒数年而成。继迁遂不能犯。时,夏州属户以德明纳款,辄越堑侵掠泾原,德明不禁。宋帝遣翰巡视边郡,夏人闻翰至,惧而退。(《宋史·秦翰传》) 冬十月,宋帝东封。德明又遣使来献。 礼成,加兼中书令,益食邑千户,实封四百户。(《宋史·夏国传》)夏州万子等军主领兵袭回鹘,大败。 德明遣万子等四军主领族兵攻西凉府,既至,见六谷蕃部强盛,惧而趋回鹘。回鹘设伏要路,示弱不与斗,俟其过,奋起击之,剿戮殆尽。其生擒者,回鹘驱坐于野,悉以所获资粮示之,曰:“尔辈狐鼠,规求小利,我则不然。”遂尽焚而杀之,唯万子军主挺身遁走。镇戎军以闻,宋帝曰:“回鹘尝杀继迁,世为仇敌。甘州使至,亦言德明侵轶之状,意颇轻视之。量其兵势,德明未易敌也。”(《宋史·回鹘传》及《长编》六十八。按《长编》是年八月,和辉尔伊噜格勒又言:“赵德明来侵,率众拒战,德明屡败,乘胜追之,越黄河。”按和辉尔伊噜格勒,即回鹘夜落纥) 春三月,德明移牒鄜延,请罢庆州浚壕堑。 宋环庆都钤辖曹玮发兵开浚庆州界壕堑,德明移牒鄜延路钤辖李继昌言其事。盖德明多遣人赍违禁物窃市于边,间道而至,惧壕堑之沮也。朝廷方务绥纳,诏玮罢其役。(《长编》七十一) 夏四月,遣兵攻甘州,败还。 夏俗以不报仇为耻。德明与回鹘世仇,愤其兵数败,遣张浦将精骑二万攻甘州。可汗夜落纥拒守经旬,伺间遗将翟符守荣夜出兵袭之,浦大败还。夜落纥令左温宰相何居录越自秦州献捷,表陈兵败德明,其立功首领,请加恩赏。宋帝诏给司戈、司阶、郎将告敕十道,使得承制补署。(《宋史·夏国传》及《回鹘传》。按《长编》:伊噜格勒常言,本道捍御赵德明,乞朝廷发兵,署孔目官一名至本道。诏谕以德明顺命,且虑官吏至彼骚扰,第遣使偕往。) 六月,谍者卢蒐入环庆,被获。法当处死,宋帝诏械送夏州,令德明裁遣。(《长编》七十一)德明落起复。(《长编》七十一) 九月,宋诏奉使夏州私觌之物,前后名品不等,自今令定数,官给其直。(《长编》七十二) 冬十月,宋诏河西诸蕃部,以夏州纳款,其素与为隙者,自今无相侵略,仍令缘边吏召集首领晓谕之。(《长编》七十二) 又诏夏州进奉外,有以私物贸易久而不售者,自今官为收市。(《长编七十二》。又十一月乙卯,河东缘边安抚司言,麟、府州民多赍轻货于夏州界,擅立榷场贸易,望许人捕捉,立赏罚以惩劝之。上曰:“闻彼歧路艰险,私相贸易,其数非多,宜令但准前诏,量加觉察可也。”) 十一月,使请市弩。 夏州进奉使白守贵等请市弓矢及弩,宋帝以弩在禁科,不许,馀从之。(《长编》七十二)复出兵侵甘州,恒星昼见,惧而还。 德明精天文,通兵法。夏俗出兵先卜,其法有四:一、炙勃焦,以艾灼羊髀骨;二、擗算,擗竹于地,以求数,若揲蓍然;三、咒羊,夜以羊焚香祝之,又焚谷火布静处,晨屠羊,视其肠胃通,则兵无阻,心有血,则不利(沈括《笔谈》:西戎用羊卜,谓之跋焦。卜师谓之厮乩。以艾灼羊髀骨,视其兆谓之死跋焦,其法兆之上为神明。近脊处谓之坐位,坐位者,主位也。近旁处为客位。盖西戎之俗,所居正寝,常留中一间,以奉鬼神,不敢居之,谓之神明,主人乃坐其旁,以此占主客胜负。又有先咒粟以食羊,羊食其粟,则自摇其首,乃杀羊视其五脏,土人尤神之,谓之生跋焦。与《宋史·夏国传》稍异);四、听弓,以矢击弓弦,审其声,知敌至之期,与兵交之胜负,及六畜之灾祥,五谷之凶稔。是时,德明自出兵攻回鹘,恒星昼见经天,卜之不吉,大惧还。(《宋史·夏国传》) 十二月,契丹隆绪母萧氏卒,遣使来告哀。(《辽史·圣宗本纪》) 饥,贷粟于宋。 西北少五谷,军兴粮馈,多用大麦、荜豆、青麻子之类。其民春食鼓子蔓、咸蓬子;夏食苁蓉苗、小芜荑;秋食席鸡子、地黄叶、登厢草;冬则畜沙葱、野韭、柜霜、灰条子、白蒿、咸松子,以为岁计。时绥、银久旱,灵、夏禾麦不登,民大饥。德明遣使奉表,求粟百万斛。廷议不知所出,或言德明方纳款而敢渝誓约,请降诏责之。宰相王旦曰:“第语德明:尔土灾馑,朝廷抚驭荒远,固当赈救,然极塞刍粟,屯戍者多,不可辍易。已敕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可遣众宋取。”德明得诏,惭且拜曰:“朝廷有人,臣不合如此。”遂止。(《长编》六十八) 大起宫室于𨫼子山(《宋史·夏国传》。按《长编》在六月)攻河州、甘州等部族。 会旱,西攻河州、甘州宗哥族及秦州缘边熟户。遂出大里河,筑栅苍耳平。(《宋史·夏国传》)春三月,德明母野利氏薨。 野利氏,德明生母,既薨,鄜延路以闻,宰臣奏曰:“德明顷年已告母丧,朝廷行起复之命,赠赙之典。今复丧母,盖蕃戎之俗,诸母众多,朝廷自合遵守礼法谕之,俟其有请,别加商议。”帝可之。既而德明卒不自言。(《长编》七十三) 德明侵延州。 德明遗鄜延都钤辖张崇贵书称,遣牙校贡马,兼言延州熟户明爱侵其所统绥州。崇贵疑其有诈,遂遣戍兵小校防守境上。德明果以三千兵来寇,兵未至,又遣所部贸易于边郡。及兵至,崇贵所遣戍兵出其不意逆击之,德明寻遁去。既而德明上表,自诉明爱侵界事。宋帝诏张崇贵详度,令明爱等还内地。(《长编》七十四、七十五) 秋七月,蕃族万子太保掠西蕃贡使于天都山。 渭州吐蕃部署绰克宗,向属西凉府,咸平中为继迁所破,遂徙居龛谷。至是,闻夏州归顺,以马二百匹入贡。至天都山,德明属下万子太保见而夺之。得至京师,但馀三十匹。(《长编》七十四。又《长编》:是月,鄜延路钤辖张崇贵言:“蕃落居民以秋成获田,遣兵戍境上。”上曰:“此盖虑德明反复耳。”辛巳,遗使抚谕缘边宁将,仍访崇贵防遏之策。使回,言德明境内歉旱,尝为回鹘所侵,德明率所部将劫回鹘种落,故遣人守境土也。) 九月,契丹遣使册德明为夏国王。(《辽史·圣宗本纪》) 春二月,德明遣使入贡于宋。 德明贡使所过州、军,官吏犒设颇简。宋帝以远人慕义,接不以礼,恐生慢心,特诏戒之。(《长编》七十五及八十一)夏四月,德明遣使如宋贡马,贺祀汾阴。 礼毕,赐德明衣带、鞍勒马、器币,宾佐将士银、帛、茶荈。时贡马子弟或与京城民相殴,有折齿者,开封府言当杖脊。宋帝诏以事付鄜延路,令移文德明,就彼决遣。寻遣勾当皇城使韩守殷、作坊使张佶为官告使,进德明中书令。(《长编》七十五) 秋九月,攻凉州样丹族,不克。 样丹,西凉大族,自作文法,素不属夏州。德明遣军校苏守信领蕃骑袭击,六谷大首领厮铎督会诸族御之,大败守信兵。守信,西凉人也。(《长编》七十六) 春正月,德明遣使入贡于宋。 夏州贡使在道市物,颇扰民。宋帝诏所在有司,严示约束。(《长编》七十七)三月,诱延州蕃落不得,遂以侵黑林平地入奏。 鄜延钤辖张崇贵卒,德明益逾轶,常令所部酿酒,招内属蕃户饮之,诱其叛附,饮者多不如约。延州黑林平地,向与夏境邻,德明诬为熟户侵占。宋帝令陕西转运使薛奎按验,奎阅郡籍,得德明尝假道黑林平文,移录示之,德明乃伏。(《长编》七十七、参七十三) 夏四月,遣使如契丹进良马。 契丹畜牧之法,西夏与室韦例进马三百匹。是时,德明以良马二百匹、凡马百匹献,契丹主优赐之。(《辽史·圣宗本纪》及《食货志》)表乞绥州土田、人户。 德明上表,请以绥州土田、人户割隶本道。边臣争之不许,德明复使诣阙上诉。宋帝诏陕西转运使,取德明原进誓书与边臣详定报之。(《长编》七十七) 冬十月,宋以圣祖降,加德明守太保。(《宋史·夏国传》)契丹赐夏国使爵。 甲午朔,契丹臣僚上其主尊号,改元,大赦。赐夏国使东头供奉官曹文斌、吕文贵、窦圭祐、守荣、武元正等爵有差。(《辽史·圣宗本纪》) 十一月,宋遣西京左藏库使王应昌使夏州,以加恩官诰来赐。(《长编》七十九) 宋禁夏州进奉使造军器归本道。(《长编》七十九) 春二月,德明如𨫼子山。 德明虽臣宋与契丹,而僭拟日甚。是时,由夏州如𨫼子山,大辇方舆、卤簿仪卫,一如中国帝制。(《西夏书事》)秋七月,契丹来诏德明犄角伐党项。 党项臣服契丹久,后渐有叛者,多投西夏,西夏不受。其未叛者曷党、乌迷两部因据叛者之地,今复西迁,诘之则曰逐水草。诏归故地,不报。契丹主怒,欲伐之,恐德明纳之也,遂诏德明曰:“今党项叛我,我欲西伐,尔当东击,毋失犄角之势。”(《辽史·圣宗本纪》) 八月,契丹遣引进使李延弘来赐德明及义成公主车马。(《辽史·西夏外纪》)龟兹国进贡于宋,来假道。 先是,甘州数与德明接战,夜落纥贡奉于宋者多为夏人抄夺。至是,龟兹国进奉使李延庆等三十六人献名马、弓箭等于宋,复道夏国。宗哥族感宋帝恩化,乃遣人援送延庆等于汴京,夏人不敢动。(《宋史·回鹘传》) 九月,旺家族复归宋。 先是,宋熟户旺家族为夏人略去,至是其首领都子(《长编》作都赀)等复归于宋,随而叛去者又三族,宋帝遣使存劳之。(《宋史·党项传》) 宋诏庆州:延州熟户蕃部有亲族在赵德明界者,不得潜致音问。(《长编》八十一) 春二月,遣使如宋诣行阙朝贡。(《宋史·真宗本纪》) 宋加宣德功臣。 时宋帝如亳州谒老子于太清宫。还,大赦也。(《宋史·夏国传》)甘露降国中。(《宋史·夏国传》)秋七月,张浦卒。 浦,银州人,事继迁、德明两世,忠诚练达,知无不言。及卒,德明临其丧,哭之恸,赠银州观察使。元昊称帝,追封银川伯。(《西夏书事》) 筑堡于石州浊轮谷,将建榷场,宋诏缘边安抚司止之。(《宋史·夏国传》)春三月,德明表请市盐,宋复责入质,不遣。 德明以西盐不通,蕃部困敝,遣牙内指挥白守贵诣京师陈请。朝议:德明必欲通盐禁,惟子弟入质方许。盖以必不肯从之事绝之也。德明果不肯遣,于是盐禁如初。(《宋史·孙甫传》) 夏四月,西界蕃部指挥使朗密囊、玛魁孟双二人叛投环州。 宋帝以前有熟户蕃部逃亡为西界所纳,可移牒追取,俟其遣还,乃以朗密囊等付之。(《长编》八十四)五月,宋禁缘边人收市夏州贡奉使所乘马。 夏国进奉使入边,辄鬻其所乘马。边人以价值贱,争市之。于是,使者带马日多。疆吏以闻,宋帝诏严其禁。(《长编》八十四) 秋九月,吐蕃唃厮啰(《长编》作嘉勒斯赉)请宋伐夏,不许。 唃厮啰,吐蕃赞普裔,初居宗哥城,与论逋李立遵不协,徙居邈川,有胜兵六、七万。自西凉破,潘罗支旧部耸昌厮均等悉归唃厮啰,回鹘降者复数万,由是富强。时以兵攻夏州,德明御却之。唃厮啰希朝廷赐予,请聚举国之众,助讨夏州。宋帝以其累次侵边,或有变诈,命周文质监泾原军,曹玮知秦州备之。(《宋史·真宗来纪》及《吐蕃传》。按《长编》:嘉勒斯赍请伐夏,上曰:“或言以敌寇攻敌寇,朝廷之利也。”向敏中曰:“赵德明今方纳款,何用嘉勒斯赉加兵?况未能平。设能平之,其势益大,又须存抚之也。”王旦曰:“顷睹奏章,称立文法,统众三十万。朝廷亦疑其所为,故遣使深入察之,及杨承吉还,知其趣向,惟贪财杀人,人既不附,上下胥怨,又无远虑,何由成功?”上然之。) 夏五月,侵宋庆州。以蕃骑千五百来攻庆州,内属蕃部击走之。(《长编》八十七)德明表宋边臣违约招纳逃亡,宋答诏抚慰之。 表云:“自景德中进誓表,朝廷亦降诏书,应两地逃民,缘边杂户不令停舍,皆俾交还。自兹谨守翰垣,颇有伦理。自向敏中归阙,张崇贵云亡,后来边臣,罕守旧制,各务邀功,不虞生事,遂致绥、延等界,泾原以来,擅举甲兵,入臣境土;其有叛亡部族,劫掠主财,去者百无一回。臣之边吏,亦务蔽藏,俱失奏论,渐乖盟约。”宋帝旋答诏曰:“卿世济勋庸,任隆屏翰,竭臣忠而奉上,正师律以守方,克树风声,聿宁边候,其于眷倚,固异群伦。今者特贡丹诚,罄陈奏凯,详彼缕述,深照倾输。且国家奄宅中区,统临四海,矧惟覆育,岂限迩遐。顾兹西北之陲,素为襟带之地,曷尝不敦之赏劝,示以怀柔。至于将帅之臣,但伸御备之戒,唯关防是守,唯盟款是遵,靡容侵渔,庶安境土。所有文字来往,辞说异同;部族贪残,展转仇报;掳过生口,彼此交还。其如不见端倪,互相诬执;或因缘攘窃,增饰邀求。朝廷固不细知,边垒亦为常事,兼详表奏,备述其由。观卿明诚,颇究积弊,若今检校,俱虑滋章。朕虔奉穹昊,永宗清净,推恩示信,六合同风,眷惟恭顺之心,益固初修之节。嘉叹之意,注想弥增。已令鄜延、泾原、环庆、麟府等路部署钤辖司,今后约束蕃部,不得辄相劫夺,擅兴甲兵。凡于交争,须尽公理。其有广占阡陌,隐庇逃亡,画时勘穷,押送所管。卿本道亦仰严勒部下,不得更有藏匿。各遵纪律,共守封疆,言念忠勤,不忘鉴寐。”(《宋史·夏国传》及《长编》八十八,《西夏纪事本末》) 是岁,德明遣牙校刘仁勖如宋贡马。(《长编》八十八)甘州回鹘攻陷凉州。 德明使苏守信守凉州,有兵七千馀,马五千匹。诸蕃畏其强,不敢动,回鹘贡路悉为阻绝。守信死,其子啰麻自领府事,部众不服。甘州可汗夜落纥遣兵攻破之,掳其族帐百馀,斩级三百,夺马匹甚众,啰麻弃城走。于是,凉州属于回鹘。(《长编》八十八) 追上继迁尊号。 德明既僭帝制,令官属建议祀典。刘仁勖曰:“先王创造大业,中道崩殂。今徽号未加,非报本追崇之意。”德明用其言,上继迁尊号曰应运法天神智仁圣至道广德光孝皇帝,庙号武宗。群臣上表贺。(《宋史·夏国传》。按毕氏《通鉴考异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