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加里波的
[book_author]林白水
[book_date]近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完结
[book_length]54405
[book_dec]《少年丛书》之一,《少年丛书》最早于1908年冬天由张元济主持的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出版,又名《中外伟人的传略》。《少年丛书》共28册,分别讲述了28位中外名人的人生故事。《加里波的》林白水著。加里波的即加里波第, 意大利民族统一运动领袖、卓越的军事家。生于海员家庭。早年当过水手和船长。1834年参加萨伏依起义后流亡南美,曾参加巴西和乌拉圭等国的革命运动。1848年返回意大利,次年为保卫革命中建立的罗马共和国而浴血奋战。共和国失败后率数千人撤离,跨越亚平宁山脉,沿途传播意大利统一的思想,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1860年组成“千人红衫军”,解放了西西里和那不勒斯(两地后并入撒丁王国),对意大利的统一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一生最后一次战斗是1870年援助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进行普法战争,并热烈祝贺1871年巴黎公社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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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第一章 绪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甚矣。人心之不可侮也。夫匹夫犹不可以夺志,而况号曰社会者乎?亡国之民,犹不可以狎视,而况其俨然以国民称者乎?人之生也,其生命托于灵魂,而灵魂实隶于躯壳。故躯壳一敝,而人遂亡。国家之结合,其基础在于人民之意志,故意志一消,而国乃灭。然则即其国之既亡,苟其人民恢复之精神,一日不死,则恢复之事业,亦一日不息。而恢复之机会,亦终有来贲之一日。
不观罗马之事乎?罗马当驱佳里亚民族而奠居于意大利也。幅员之大,迈于前古。东界挨乌佛拉托河,西临大西洋,南至亚非利加,北逾多瑙河,侵入亚麦尼亚诸地,非里太尼亚及英吉利之一部,皆为所辖,何其盛也。迨纪元后四百余年,西罗马陷落,意大利全土乃为日耳曼族所有。五百年时,东罗马皇帝更复其地。自是之后,遂为罗马法王所居。至八百年,文艺复兴,复古之说渐盛。国民缅怀故国之念,自兹乃起。千一百年前后,日耳曼人,领有南意大利地,束罗马帝国。自是遂亡,意大利诸州,分崩离析矣。其后虽稍得自由,然终在人肘腋之下。若罗马、若西西里、若托斯卡那、若巴尔马、若莫底那诸国,皆为奥大利属邦。奥人造兵驻其地,而法国亦垂涎诸州,常与奥斗。于是意大利乃得乘间成恢复之业。夫意大利之亡,千有余年矣,然而国民惓怀,祖国之志,未尝一日衰,卒能光复旧物。然则国之未进于文明者,斯已矣。若夫于世界中,号为文明古国者,必有独立自尊之心。根器既厚,种子殆难遽灭。吾愿世界之人,对于此种国民,不可过于易视。吾尤愿国民之有此资格者,勿自易视,而甘为人之奴也。
吾今为加里波的传,顾乃于罗马之事,独有所述者。则以加里波的者,亦不过时代之产物也。彼之精神,社会精神之表现也,彼之结果,社会之结果也。故当时之意大利社会,第恐其无独立之性耳,既有如彼之独立性,则虽不有加里波的,亦必有他之英雄与加里波的相若者起而为之。故凡为国民者,不可无崇拜英雄之心。然崇拜英雄,非倚赖英雄之谓。特自视聪明才力不及英雄,即当奉其身,以供英雄之驱使耳。若夫狃于空论,而怠于实践,社会之责望于英雄者甚深,而自忘己之责务,而号为英雄者,亦复诋諆社会,巧以逃责。则全社会之精神,与其国家,既不相属,灭亡之祸,可翘足以俟矣。
虽然世间固有如是之现象乎,吾不敢不信之,而吾又不忍遽信之。吾尝稽之历史,凡号称文明之国者,如印度、如埃及、如波兰、如希腊、如罗马,其亡国之后,能成光复之业者,未及其一二也。夫郁之愈深者,发之愈暴,事势固尔。然与其在他人肘腋之下,而方图反抗,何如及时努力,以亟谋其自存之方。乌乎,读“如此江山坐付人”之诗,吾不能不为世之青年人勉也。
据宗教家之说,则谓造世界者,为造物主。虽然,是说吾不敢信,吾所敢信者,则以造国家者,决为英雄。夫彼印度、埃及、波兰、希腊,非与意大利同其为亡乎?乃意大利卒能始亡而终存,而彼印埃波希诸国,至今不复,何也?则以彼数国者,不产有加里波的其人而已。虽然,彼数国即产有加里波的,亦胡济焉。社会人人无独立自由之精神,无光复旧物之思想,虽百加里波的,且不能以免亡。故凡可以立国者,赖有英雄也,而相与助英雄而立国者,又赖有其时之社会。彼华盛顿之谋北美独立也,战争盖七年焉,倘非十三州人民,咸有独立之思,华盛顿其曷济矣。
即使楚国只剩下几户人家,也能灭掉秦国,说的极是。因为人心是不可以侮辱的。平民百姓尚且不能剥夺他们的理想,更何况那些自己号称是社会者的人呢!亡国的人民,尚且不能轻视他们,更何况这些自称为故国国民的人呢!人生在世,他的生命依托的是灵魂,而灵魂实际是属于身体的。所以身体一衰败,人随后就会死亡。国家的建立,其基础全部在于人民的意志。所以人民意志一旦消沉,国家就会灭亡。然而即使这个国家已经灭亡,假设这个国家人民恢复了复国的精神,只要这种精神一日不死,那恢复国家的事业,也就一日不会停止。而恢复国家的机会,也终究有一天会到来。
没看到罗马人复国的事迹吗?罗马人应当是在驱逐了佳里亚民族后,定居在意大利的。他们国土面积之大,超越了前面所有的朝代。东边边界挨着乌佛拉托河,西边靠着大西洋,南边到了亚非利加,北边越过了多瑙河,到达了亚美尼亚等地方,非里太尼亚及英吉利的一部分地方,都是它的辖区,那是何等的繁荣昌盛啊。等到纪元后400多年,西罗马陷落,意大利全境被日耳曼人所占有。约公元500年时,东罗马皇帝收复了所有土地。从那以后,罗马便为罗马法王所占有。到800年时,文艺开始复兴,复古的说法慢慢兴盛。国民缅怀自己故国的情绪,从此慢慢滋生。1100年前后,日耳曼人占领了意大利南边的领土,控制了罗马帝国。随后罗马帝国灭亡,意大利各州,分崩瓦解。后期虽然稍微有点自由,但是始终还是在别人的制约之下。比如罗马、西西里、托斯卡那、巴尔马、莫底那等国家,全部属于奥大利的邦国。奥大利派兵驻扎在这些地方,而法国也一直垂涎这些地方,经常和奥大利争斗。于是意大利得以趁机恢复了国土。本来意大利已经灭亡差不多已经一千多年了,然而国民眷恋故国,对恢复国土的意志没有衰退一天,最终光复了自己的国家。但是国家最后没能进入文明国家的行列,便已经停滞不前了。像那些在世上能称之为文明古国的,国民必定有独立自主的自尊之心。国家的根基、基础雄厚了,立国的种子就很难被毁灭。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人,对于这样的民族,不要过于轻视。我尤其希望国民里有这样资格的人,不要轻视自己,而甘愿成为别人的奴隶。
我如今为加里波的写这篇传记,但对于罗马的事情,单独有讲述。但是加里波的这个人,也不过是时代的产物而已。他的精神,是当时社会精神的表现;他取得的成果,也是社会的成果。所以当时的意大利社会,就怕没有独立的愿望,既然已经有了独立的愿望,那么即使没有加里波的这个人,也必然会有其他的英雄与加里波的一样的人站出来。所以凡是国民,不能没有崇拜英雄的心态。然而崇拜英雄,并非是说要依赖英雄。特别是那些自认为聪明但能力不如英雄的,便当奉献自己,以供英雄差遣。如果只是习惯空口说白话,而废掉疏忽了平日的实践,但社会对于英雄寄予的希望比较深,但他却忘记了自己的责任,这些号称为英雄的人,也同样会毁谤污蔑社会来逃避自己的责任。这样,全社会的精神,与自己的国家就没有从属关系,那么灭亡的灾难,便可翘足以待了。
虽然这是世间固有的一种现象,我不敢不信,但我又不忍心那么快的相信。我曾经查考历史,但凡是号称文明国家的,比如印度、埃及、波兰、希腊、罗马,他们的国家灭亡以后,能够成功光复国家伟迹的人,不到十之一二。那些积郁越深的人,爆发时就会越猛烈,这是事情固有的形势。然而与其在别人的控制之下,而试图去反抗,不如及早努力来谋取自我生存的办法。唉,读到“如此江山坐付人”的诗句,我不能不和现在的青年人一起共勉啊。
按宗教家的说法,则说创造世界的人,是造物主。虽然,这个说法我是不敢相信的,我敢相信的,是创造国家的人,一定是个英雄。比如说印度、埃及、波兰、希腊,并非是和意大利一起灭亡的,但是意大利灭亡后最终可以生存下来,而印度、埃及、波兰、希腊这些国家,到现在都不能复兴,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这些国家,没有像加里波的这样的人而已。虽然如此,就算其他国家有加里波的这样的人,也是没有多少用的。如果一个社会,人人都没有独立自由的精神,没有光复故国的思想,即使有一百个加里波的,也不能免于灭亡。所以,凡是可以独立建国的,都是因为国家有英雄出现;而同时帮助英雄建立国家的,又要依赖于当时他所在的社会有建国的精神。华盛顿当时谋求北美独立,战争打了大概七年多,倘若不是当时十三州的人民,都有独立自主的思想,华盛顿又怎么能够成功呢!
[book_title]第二章 加里波的幼时及水夫生活
加里波的者,名祚塞夫,加里波的其姓也。西洋名人,多以姓为字,故世但称之曰加里波的,不复称祚塞夫。父名多麦尼,为水夫。母名丽金多氏,贵族家女也,皆意大利人。千八百七年七月二十二日,生加里波的于意大利尼斯地。
加里波的幼时,好为游戏。一日游郊野,见草间有蟋蟀,就而捕之。蟋蟀跳遁,加里波的以手猛扑之,伤其一股。加里波的见之大悲,持归,入室涕泣良久。
加里波的年十二岁,与从兄某,猎于山中。道出河上,见有一妇,在河沿浣衣。妇忽坠水,道旁人观者,但挺立而呼曰:“妇坠水矣!妇坠水矣!”顾莫肯援。加里波的遂解衣跃入救之。水流湍急,几溺。努力挽妇向岸而泅,遂得免。
加里波的少入神道学校读书。然性不喜宗教,专究天文、地理、算术诸学,欲为航海业。年十四,私与同学约,乘一小舟,径航海中。人告其父母曰:“加里波的驾舟趣入海矣。”其家大惊,急沿海岸追及之。归家后,日郁郁不乐。父母以为忧,意加里波的既好海上生涯,不如听之,乃命加里波的航海。加里波的既得父母之命,就航海之生涯,则大喜。一日航行俄罗斯海湾,入夜,月明浪涌,海天如洗。加里波的乐甚,与同行数人同上陆,入酒肆沽饮,酒酣赌棋。加里波的忽投子而叹曰:“嗟夫,诸君,吾辈奈何以有限之光阴,而作此无益之事乎?行矣,自今以后,吾更不复为此。”对弈者以加里波的败兴,甚怒。既闻其语,乃感动,敛子而罢。又一日,航行至旧罗马府。罗马为今意大利故国,其强盛时代,大类西秦,后为日耳曼蛮族所略,遂至分崩离析,不可收拾。加里波的至罗马故都,见废殿断垣,荒宫幽草,零落于夕阳晚霞之中。乃感慨不自禁,喟然而嗟曰:
“乌乎罗马!尔昔日之光荣,今安在也?尔庄严华丽之遗迹,犹留于人间也!宁使志士仁人过兹土者,空为尔吊耶?抑语彼以光复尔之旧物耶?乌乎罗马,吾若舍尔,将安归也。”加里波的言既,乃更为激抗之词曰:“罗马乎,吾誓,必恢复尔。”
自是之后,加里波的日以恢复罗马为己任,乃至魂梦之所萦绕,精神之所寄托,无一不在于此。其志一,故其业能成也。
【批评】
启蛰不杀,方长不折。古之圣贤,非好为是迂阔,母亦欲自养成仁爱之性,使家国天下之被其泽耳。观加里波的不能忍一蟋蟀,乃能推之而救浣衣之妇人,乃能推之以救全意大利。殆所谓善推其所为者非耶,不然则亦不过妇人之仁而已矣。
加里波的之投弈具,何等决心。今人当游戏安乐时,耽之忘反,其结果不免为庸人。故青年人必当时时自警,勿谓恶小而为之,则庶乎不至于自暴弃也。
全国心理,所以能巩固者,必藉历史上之事。观加里波的以游罗马故府,顿起恢复之雄心,则历史事迹,其有以启发后人者不浅矣。吾国历史上之人物事迹极多,祖如黄帝,师如孔子;人物如汉武秦皇,宫殿如南京之明故宫,墓坟如南京之孝陵。何在不足以为观感,乃国人熟视若无所睹。其神经质亦未免太薄弱矣。青年男女,尚兴起哉。
加里波的,名字叫祚塞夫,加里波的是他的姓氏。西洋人的名字,多数都是以姓氏为名字,所以历史上称他为加里波的,而不是祚塞夫。他的父亲叫多麦尼,是一位船长;母亲是丽金多氏,是个贵族的女儿,父母都是意大利人。1807年7月22日,加里波的出生于意大利的尼斯地这个地方。
加里波的小的时候,很喜欢玩游戏。有一天,他在郊外玩游戏,看见草丛间有蟋蟀,便靠近草丛去抓蟋蟀。蟋蟀跳着要逃走,加里波的用手猛的扑过去,伤了蟋蟀的一条腿。加里波的见此十分悲伤,拿着蟋蟀回了家,在房里哭了好久。
加里波的12岁的时候,和他的一个堂兄,在山里打猎。他们途径河边时,看见有一个妇人,在河边上洗衣服。妇人忽然落入水中,河边的其他人看见,只是站着大喊:“有妇人掉到水里了!有妇人掉到水里了!”但都不肯伸手援救。加里波的于是脱了衣服,跳入水中救人。水流十分湍急,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溺水。经过努力,他牵着妇人游向岸边,最终妇人幸免于难。
加里波的年少的时候,进入神道学校读书。然而他天性不喜欢宗教文化,专门研究天文、地理、算数等学术,最想从事航海业。十四岁时候,便私下与同学相约,乘坐一艘小船,直接航行到了海中。有人告诉了他的父母,说:“加里波的驾驶着船向海里去了。”他的家人听后十分惊慌,急忙沿着海岸追赶,把他他带了回来。回家后,加里波的天天郁郁不乐。父母为此很担忧,想着加里波的既然爱好海上的生活,不如就听他的,于是差遣加里波的去航海。加里波的得到了父母的允许,可以从事航海生涯,十分欣喜。一天他航行到了俄罗斯海湾,夜晚时,月色明亮,浪花奔涌,大海和天空如洗过般干净。加里波的十分高兴,与同行的几人一同登陆,到酒吧喝酒。大家开怀畅饮,赌博下棋,玩得很高兴。加里波的忽然扔掉棋子叹息说:“唉,各位,我们为什么要用有限的光阴,来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呢?走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和他下棋的人认为加里波的扫了兴致,十分生气。随后听了他说的话,很感动,收了棋子。又有一天,他们航行到了旧罗马府的地方。罗马是现在意大利的故国。罗马强盛的时候,就像是中国的秦朝时期,后来被日耳曼民族侵略,最终分崩离析,无法再维系。加里波的到了罗马故都,看见到处都是废弃的宫殿和残垣断壁、荒凉的宫殿和幽深的荒草,零星的分布在夕阳晚霞之中。于是加里波的感慨万千,情不自禁,他喟然长叹道:
“唉,罗马啊!你过去的光荣岁月,现在在哪呢?你庄严华丽的遗迹,尚还遗留在世间!难道这只是为了让有志之士、仁义之人经过这里时,仅仅为你吊唁吗?还是说想让他们光复你先前的辉煌?罗马啊,如果我舍弃了你,我又将回归何处呢?”加里波的说完,更是慷慨激昂道:“罗马啊,我发誓,我一定会恢复你昔日的荣光!”
从这之后,加里波的每天都把恢复罗马过去的辉煌做为自己的梦想,甚至到了魂牵梦绕的地步,精神上所有的寄托,没有一样不是在这个上面的。他的意志非常坚定且专一,所以他能成就自己的事业。
【评论】
动物冬眠蛰伏时不杀,树木生长时不砍。古时的圣贤,并非都是思想迂腐而不切合实际的人,父母也想让他们自己养成仁爱的天性,让天下国家都可以享受他们的恩泽与庇护。从加里波的不能忍受蟋蟀受伤,便能推想出他为什么要救洗衣服的妇人,便能推想到他会以拯救整个意大利为目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从一个人的善行可推算出他所做的不会是坏事,要不然他也只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
加里波的能扔掉棋子,这是何等的决心。现在的人在游戏享乐时,无不沉溺于其中,甚至忘了回家,他们的结局便沦为碌碌无为的庸人。所以年轻人要时刻自我警醒,不要觉得坏事小就无所谓,这样到最后也不至于自暴自弃。
全国人民的心理,凡是可以巩固的,必定都是凭藉历史上的事情。加里波的游历了一次罗马国的旧府地后,顿时便起了恢复古罗马的雄心。所以历史事迹,对于启发后人的雄心壮志有不小的作用啊。我国历史上这样的人物事迹很多,如先祖黄帝,儒师孔子,其他人物如汉武帝、秦始皇,宫殿如南京的明故宫,坟墓如南京的孝陵。这些那个不足以作为观感之物呢,只是国人熟视无睹罢了。他们在这方面的精神未免太过于薄弱了。青年男女,还需要努力啊。
[book_title]第三章 共和党员
加里波的航海至君士但丁堡(土耳其都),羁迟旅舍,无所事事。纵读希腊罗马名人之传记,故国之感弥深,恢复之志益壮。时意大利国中有志士曰玛志尼者,组织秘密党,被捕。以年少不论,更集同志为少年意大利党,发行新闻纸,即名曰少年意大利,专以激发国民为事,声誉籍甚。
加里波的至君士但丁时,同舟有法兰西人,抵掌谈玛志尼事。加里波的听之,不觉意为之移。嗣又得读其檄文,感动弥甚。乃径往谒之,一见如故,坐语移日,退而语人曰:“余遇玛志尼,知其所志。余见玛志尼而悦,即哥仑布发见阿美利加,殆不过是。”玛志尼亦语人曰:“余见加里波的,殊足以减我负荷之半。”两人相得如此。
时玛志尼在国外纠合同志,欲与其国之党员相应。加里波的亦与其议,拟乘某节日之夜,击钟为号,同时起事。以仆沙尔基尼亚(意大利中一国)政府,而脱奥国之羁绊。事觉,党员大半被捕,并严捕加里波的。加里波的走匿一卖果肆中,卖果者之妻怜之,衣以农夫之服,令其乘夜急走。间行十日,得抵尼斯(加里波的乡)。自以狼狈之状,恐惊其母,藏于季父家。偶以事出外,为法兵所得。夜窥监,守者稍懈,乃逾垣逃入山中。后得新闻纸读之,见己身已定死刑。乃变易姓名,流寓他方。会至一处,其地盛行虎列刺病,传染至速,医师多潜匿不肯出。加里波的乃谋得一看护之职,昼夜辛勤,病者感之。
欧洲诸国,疾视意大利独立。加里波的益不见容,乃赴南美。在南美十四年,不履欧土,其间可纪之事甚多,详于下章。
加里波的乘船赴南美,名其船曰玛志尼。盖其时方与玛氏友善,且同在患难中,名船曰玛志尼者,志不忘也。其后千八百四十八年,罗马有洛基伯暗杀事,加里波的闻而赞之,顾玛志尼不谓然。自是加玛两党,宗旨不同,议论日益相背。加里波的至谓亡罗马共和政府者为玛志尼之徒,玛志尼亦以加里波的献南意大利于沙尔尼亚王,斥之为卖国(事详下),两人意见,遂终身不复洽。
【批评】
加里波的与玛志尼,一见如故,可见惟英雄乃能相慕相爱。今之新党,人人要想做大统领,做头目,做魁首,见一才干稍好,学问稍好者,辄睨而忌之。若才学胜己者,更思排而挤之,务使不得逞志而后快。日言团体,而体不团,可见其去英雄远矣。所以到底做不出一桩事。
加里波的始与玛志尼相友善,后乃不协,因其所持主义异耳。顾所持虽异,而为国则同,并无有一毫私的意见,存乎其间。世之反复子,不能以彼为借口。
加里波的航行到了君士但丁堡(土耳其的首都)时,因故被迫停留在旅社里,无所事事。于是先后读了很多希腊罗马的名人传记,对罗马故国的感情更加深厚,想恢复国家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当时意大利有个有志之士叫玛志尼,组织了秘密党,被抓捕了。因为他年纪小,不予定罪,于是他更是积结了大批同志成立了少年意大利党,发行新闻报纸,即叫少年意大利党,专门以激发国民的情绪为己任,声誉很盛。
加里波的到君士但丁堡的时候,同行的里面有一个法兰西人,常兴奋地谈论玛志尼的事情。加里波的听了,不知不觉意志就被他影响了。而后又读到了玛志尼发出的公告,更是感动。于是直接前往去拜见,两人一见如故,说了很久的话,告辞后对别人说:“我遇见了玛志尼,知道了他的志向。我见到玛志尼很高兴,就算哥仑布发现了阿美利加,其兴奋之情我想也不过如此。”玛志尼也同样对别人说:“我见到加里波的,绝对可以减轻我一半的压力。”两个人相互欣赏到了如此地步。
当时玛志尼在国外聚集同志,想和国内其他的党员遥相呼应。加里波的也参与了他的讨论,拟定乘着某个节日的夜晚,以击钟为信号,同时起事。以仆沙尔基尼亚(意大利的一个邦国)政府为契机,让它脱离奥国的控制。事情被人发觉了,其党员大部分被抓,并下令严捕加里波的。加里波的逃走并躲在一家水果店铺中,卖水果的人的妻子可怜他,给他换上农夫的衣服,让他乘着夜色急忙逃走了。从小道走了10天,到达了尼斯(加里波的故乡)。他怕自己的狼狈样子,惊吓了自己的母亲,便藏匿在小叔家里。偶然因事外出,被法国兵士抓住了。夜晚时暗中窥伺监视的人,见其守卫稍有松懈,便乘机翻墙逃入了山中。后来从新闻报纸得知,自己已经被定了死刑。于是他便改了姓名,流落他方。当时正好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正流行虎列刺病,传染的速度很快,很多医生都躲了起来不肯出来医治。加里波的于是求到了一个看护的差事,日夜辛勤干活,病人都十分感动。
欧洲各国,全部都仇视意大利的独立。加里波的更加不受欢迎,便奔赴南美。他在南美呆了十四年,没有踏足欧洲领土。期间可记载的事情很多,详细见下章讲述。
加里波的乘船奔赴南美,命名其船为玛志尼。因为那时候他正与玛志尼相处交好,又同在患难中,把船叫玛志尼,是表达自己不忘他的志向。后来1848年,在罗马发生了洛基伯暗杀事件,加里波的听闻后十分赞赏,但是玛志尼不赞同。从这后加里波的和玛志尼两个党派,宗旨便出现了分歧,讨论的方向也渐渐相背。加里波的甚至说灭亡罗马共和政府的便是玛志尼这些人,玛志尼也认为加里波的将南意大利献给沙尔尼亚王,是卖国的行为(事情详见下章),两人因此产生了分歧,最后终生不再来往。
【评论】
加里波的和玛志尼,两个人一见如故,足可见只有英雄之间才能相慕相爱。现今社会的新生党派,人人都想着要做大统领,做头目,做魁首,看见一个才干稍微强点、学问稍微好点的,便总是斜视嫉妒别人。如果是才学胜出自己的,更是想着如何排挤他,务必不能让他称心如意才舒服。每天都说团体,但只体而不团,可见他离英雄还很远啊。所以最终都做不成一件事。
加里波的开始时与玛志尼相处很友善,但后面不融洽了,主要是因为两人所主张的主义不同。虽然两人所持见解不同,但为国之心却是一样的,并没有一丝一毫为自己的意思,存在其间。世间那些反复无常的人,不能以这个为借口。
[book_title]第四章 南美之流寓
加里波的既赴南美,适其时里阿古兰共和国,与巴西国开战。加里波的潜助里国,夺巴国之船,自乘之。诘朝大雾,发于海上,遥见敌舰,自远而来,然冥蒙中莫辨其旗章也。雾少霁,谛审之,则固巴国之兵舰也。一将立船首促降,并以炮击。加里波的面无怖色,亦还击之。炮烟蔽天,彼此不相见,敌舰益进迫之。一士官名希奥达者,以炮击敌舰,发无不中,敌兵入海死者无算。希奥达反身引缆,适一飞弹贯其颅,遂仆。加里波的趋视,亦中弹仆,兵士散乱。时加里波的与希奥达相抱伏舱板上,不省人事。久之,始能启目,然口犹不能言。船人不明地理,乃以海图就希奥达,乞其指挥。希奥达手不能动,亦不能语,惟溅泪于海图之上而已。仓猝之中,众始转舵向其所指之处驶去。未几,希奥达死,士卒投其尸于海中。加里波的欲有所言,不能发声,第以手作指示状。良久乃言曰:“余若死,愿归葬。不愿学希奥达。”
于是僵卧不能起。船漂海中凡十九日,乃入佳尔佳港。港官命医师为之疗治。
加里波的留佳尔佳六阅月,病势有间,然身如羁囚。
同舟者悉被捕缚,不去,祸且及己。乃乘马宵遁,未数里,为追者所及,缚于马上,疾驰至佳尔佳。港官严诘之,鞭扑数十,又缚其双手,悬置梁上。历二时间,气息几绝,手足皆冰冷。加里波的睥睨港官,曾不屈。官怒,复命鞭。已仍投之狱中,幽囚二月余,始见释。亡命归里阿古兰,投大统领军,再与巴国抗于亚莲河口。猝遇暴风,契友路基死焉。加里波的自是唱则寡和,离群索居,益以寂寥。有马尼他者,舞尔佳地少女也,性情温婉。加里波的见之,相结为友,后卒与之定婚。自是马尼他常从加里波的行阵间,大小二十余战。两军交绥,炮火连天,未尝动容,人皆称马尼他为天下之健妇也。
其后加里波的又助舞尔佳为战争,屡奏奇捷。凯旋时,舞尔佳市民欢迎之,感谢不可以状。法国水师提督亦临凯旋式,又亲往加里波的家。至则见其居处,颓垣破壁,莫蔽风雨。日暮,尚不举灯,提督怪而问之。黑暗中但闻有声言曰:“仆与共和政府约,日用品供给诸费中,忘蜡烛费。顾足下此来,意在与仆谈,宁必以睹仆之面为快耶。”
提督乃知此发言者,即加里波的也,因称谢,纵谈而去。去后,语军务卿,以金百元赠加里波的为蜡烛费。加里波的收其金以赠战死者之遗族,仅买烛少许。语其夫人曰:
“此烛勿动,留待法提督再来时用之。”
加里波的既留南美久,心念意大利甚切,日思归本国,谋恢复事业。时意大利革命之论,已嚣于国中。罗马法王新即位,民心不靖,颇有可乘之机。玛志尼乃以书来促加里波的归国。加里波的患无资斧,不得发。久之,始从一商人假得,乃纠集决死队六十三人,以千八百四十八年三月十七日,扬帆而归。送行者数千人,咸以加里波的为里阿古兰立功,功成洁身而归,殊可爱敬也。
加里波的行至中途,闻意大利境内民军四起,布告独立自由于九州岛万国。加里波的闻之,扼腕挥泪,欢喜若狂。因裂其旧军服,及寝衣为青白赤三色旗,径向尼斯而发。六月二十四日抵乡,乡人欢迎,声振天地。盖加里波的距去国之日,已十有余年矣。
【批评】
加里波的任侠好义,实根于天性。彼醉心共和,凡与彼同主义者,虽属异国,亦不惜舍身助之。西洋人往往有此义举,夫今日国家思想,固不能无。然若不明人类主义,而抱一世界的慈悲心,对于外国人,咸怀敌视,则并不知国家所以存立之意矣。
予人以恩,而不肯责报者,斯为真道德之人矣。若施恩望报,则不过一商贾买卖之行为耳。观于加里波的与共和政府所约日用之费,至不足以给灯烛,盖彼固以为吾之助彼,为实行吾之主义而然,非于彼有所私也。故但求粗足自给而已。世俗之人,每施人以小恩,责人以厚报;耰锄箕帚,德色形焉,读此宁无汗颜。
加里波的奔赴南美时,正好碰上里阿古兰共和国与巴西正在打仗。加里波的偷偷帮助里阿古兰共和国,夺取了巴西国的船,自己驾驶着。早上乘海上大雾时,出发行到海上,远远看见敌舰从远方过来,然而昏暗中辨别不清敌人的旗帜。雾稍变少时,仔细观察,果然是巴西的兵舰。一位大将站立在船首催促加里波的投降,并用炮轰击他。加里波的脸上毫无惧意,也用炮火还击他们。炮火的烟雾遮盖了天空,两方彼此都看不见对方,敌方的军舰进一步逼近。有一个士官叫希奥达,他用炮火轰击敌舰,百发百中,敌人掉入海中死亡的不计其数。希奥达背过身去拉缆线时,刚好一颗飞弹贯穿了他的头颅,随即倒下了。加里波的快步向前查看,也同样中弹倒地,顿时兵士大乱。当时加里波的和希奥达抱着躺在船舱夹板上,不省人事。过了很久,才能睁开眼睛,然而嘴巴仍不能说话。船上的船员不熟悉地理,于是拿着航海图靠近希奥达,希望他指挥战斗。希奥达手不能动,嘴也不能说话,只有眼泪掉在了航海图之上而已。仓促之间,众人开始转舵向希奥达所指的方向驶去。没多久,希奥达便死去,士兵们将他的尸体丢入大海中。加里波的想说些什么,但是不能发声,只能用手做指示的样子。过了很久才说:“我要是死了,希望可以送回去安葬。我不愿意像希奥达那样。”
于是僵直的躺着不能起来。船在海中漂泊了十九天,随后进入佳尔佳港湾。港湾的官员命令医师为加里波的治疗。
加里波的留在佳尔佳港,过了六个多月,病情有起伏,但身体却如同囚犯一样。同船的人全部都被捕了,如果不离开,祸患肯定会波及自己。于是他趁夜色乘马逃离,没跑几里路,便被人追上,绑在马上,迅速带回了佳尔佳港。港口的官员严厉地训斥了他,并鞭打了几十下,又把他的双手绑起来,悬挂在房屋梁上。过了两个时辰,几乎没了气息,手脚都变得冰冷。但加里波的斜视着港官,不曾屈服。港官大怒,又命令鞭打。随后仍将他关在狱中,幽禁了差不多两个多月,才释放了他。加里波的逃回到里阿古兰,投奔了大统领军,又在亚莲河口与巴西军队对抗。一天突然遇到了暴风,好友路基死了。加里波的从此少言寡语,喜欢一个人活动,变得越发寂寞。有一个叫马尼他的人,是舞尔佳当地的一个少女,性情温婉。加里波的见后,和她结为好友,后来与她订了婚约。从那以后,马尼他经常跟着加里波的行军打仗,大小经历了二十多场战役。两军交战,炮灰连天,她丝毫没有动容,大家都称她是天下最强健的妇女。
后来加里波的又帮助舞尔佳打了几次战役,屡建奇功。凯旋归来时,舞尔佳的市民十分欢迎他,感激之情不能言表。法国水师提督也亲临了凯旋仪式,又亲自前往加里波的家里慰问。到了他住的地方,看见颓垣破壁,非常破败,都不能遮风挡雨。天都黑了,还没有点灯,提督非常奇怪,便问是为什么。只听见黑暗中有声音说:“我之前与共和政府约定时,在日用品供给费用中,忘记了蜡烛费。但您这次前来,是来与我谈事的,难道一定要看到我的脸才高兴吗?”
提督知道说话的人,就是加里波的,因此道过谢,畅所欲言后离去。离开以后,他对军务卿说,赠给加里波的黄金百两作为蜡烛费。加里波的收了黄金并将黄金赠给了战死者的家人,仅买了少许蜡烛。他对妻子说:“这些蜡烛不要用,留着等到提督来了时再用。”
加里波的留在南美已经很长时间了,心里很是想念意大利,日夜都想着回到自己的祖国,谋求复兴故国的事业。当时意大利的革命言论,在国内已经沸沸扬扬。罗马法王刚刚继位,民心还没有安定,机会很多。玛志尼写信来催促加里波的赶紧回国。加里波的苦于没有旅费,不能出发。很久之后,才从一个商人那里借到了资金,便集合了敢死队六十三人,在1848年3月17日,扬帆归国。当时来送行的有一千多人,他们都认为加里波的为里阿古兰立了大功,而在立了大功后能洁身而归,是十分可敬可佩的。
加里波的一行走到半途中时,便听说意大利国内农民义军四起,纷纷宣告从九州岛万国自由独立出来。加里波的听后,扼腕挥泪,欣喜若狂。因此撕裂了自己的旧军服,以及睡衣,做成了青、白、红三色的旗子插于船上,径直向尼斯地挺进。6月24日抵达家乡,家乡人热烈欢迎,欢迎声震天动地。因为距离加里波的离开祖国,已经有十几年了。
【评论】
加里波的行侠仗义,见义勇为,这实际根源是来自于天性。他醉心于人民共和,只要是和他拥有同样观念主义的人,即使是其他国家的,也不惜舍身相助。西洋人经常会有这样的行为,我们现在国家的思想,本就不能没有这种行为。然而如果不明白人类生存的意义,而只是对一国人民心怀慈悲之心,对于外国人全怀敌意,那么说明他并不知道国家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对人施恩,而不要求回报的人,这是真正有道德的人。如果施恩后希望求得回报,那只不过是一种商人的买卖行为而已。加里波的与共和政府所约定的日常费用,甚至不足以给自己买蜡烛,这是因为他认为我帮助别人,为的是实现自己的思想主义,并非是他有什么私心,所以他只求能够自给就可以了。世俗之人,每每向别人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就责求他人要厚报自己;借给父亲锄和耰,就流露出恩赐的脸色;母亲取用一下畚箕和扫帚,便立即会遭到责骂,像这样的人,读到这里,难道不觉得汗颜吗?
[book_title]第五章 独立
加里波的既归,谒查尔斯王。王惮之,不敢纳。因去之米兰,米兰市民欢迎之,四方义勇之士,驰集麾下者,络绎于道。不数日,兵数已达三万以上。此时人民热望,悉属于彼之一身。当时有边多氏者,目击军队状况,曾为记录,述之如左:
军队中所含人物,种类甚杂。有十三四岁之少年,有老兵。有为功名心所驱者,有欲乘战争时,为不义之事,以逞其欲者。然主将皆能统一之,使服己命令。且制其欲,俾不得遂。主将及将校,皆跨马,马饰美利坚鞍,着深红外套,无上下着别;冠形殊诡,无定制(中略)。其阵营与敌相距远时,加里波的常伸张其肢体,仰卧天幕中。敌近时,则跃跨马上,号令军士。时为农夫,以侦敌情,多坐高丘上,以望远镜窥察四周地势。喇叭一鸣,传出阵之令,则群起加鞍辔于战马上。进军令,率先一日定。出发时,一军皆不知当赴何地。其号令务为简便,谓之为一军之将,不如谓之为亚美利加土族酋长也。顾加里波的行军,猝遇危险时,泰然不稍动。其行事机敏迅速,三军之士,望之若神焉。
千八百四十九年二月八日,意大利全国代议士百四十五人,集于罗马会堂,议独立事。加里波的方病,扶掖而至。临席演说,意欲罢法王(即天主教教主)政权,而建共和政府。最后厉声言曰:“自今以往,吾辈非孤立的罗马市民,当勿自忘其为合众的意大利国民也。”语语皆含热泪,闻者感动,乃定共和政府假设之宪法。
独立之报,传于欧洲,法、奥、西三国,咸谋干涉其乱。法国以保护法权为借口,遣兵至意。加里波的闻之,请于玛志尼,假与一军,直趋揑布尔,以蹙法军。玛志尼不可。加里波的曰:“今敌国内侵,吾若不早为之备,设一旦罗马僧侣,应三国之军而迫我,悔何及乎?”玛志尼因别有所计,不用其言。
法将奥特诺,将兵数万,入意大利,所向无敌,猝迫罗马府。加里波的据卑拉马宫殿,伏两翼以待。侵晨,获一斥候,麾于戏下,斥侯战栗伏,连呼乞命。加里波的笑顾左右曰:“虏在我足下矣,乃贷其生。”法军渐集前门,将进薄二门间,行未半,两翼突起击之。法知有备,退据小丘,已复进击。加里波的军因路狭进退不便,左右受敌,死者甚众,加里波的亦身受敌刃数处。正危急间,忽尘沙大起,呼声振天,一军直贯敌阵,敌人披靡。视之,则意大利大学学生军也。加里波的因挥兵与学生军相应,夹击法军。法军走且仆,意军追逐数里外,杀伤甚众。
法军既败,气大沮。奥特诺乞休战。加里波的语玛志尼曰:“法人请休战,实欲缓师以待援也。援至,更与我剧战,我不如乘机追逐之国外。”玛志尼不听,因与法将约休战数月。是时尼亚与奥、西联兵来袭,警报达罗马,加里波的乃率师赴援。战方酣,玛志尼忽遣使者来召,谓法军得援,复来促战,当急归谋应敌。加里波的乃敛兵归。玛志尼以前此不用加里波的言,深自敛抑,欲迎其意,乃问所欲。加里波的答曰:“余惟望得一独立独断之权,不然,则宁令余为一下士。”盖彼深愤朝士之掣其肘也。
法将奥特诺,既以休战欺玛志尼,乘间整理兵备。兵备既整,与意军约六月二日开战。先战期二日,乘深夜袭罗马府。加里波的从睡梦中,闻变惊觉,乃急勒阵以待。时外廓卫戍,已为敌所歼,并夺意军要塞一。加里波的力战复之,十五分间,再为敌据,将士战死者甚多。是时敌势甚盛,罗马府陷落在旦暮间。而加里波的终不少挫其志气,励士卒进军,垒于高邱之上,弹丸注射敌垒。敌不能支,稍引退。此时一片加里波的万岁之声,振动天地。二十九日,敌又大举来攻,战甚剧。加里波的决以身殉,挥刃出入敌阵中,奋迅如狂猘,敌人当之辄靡。方事之殷,政厅忽遣急使相召,加里波的乃休战,随使者归。入议场时,袍夸尽赤,刀缺口,且作曲形,半在鞘外。援刀斫案,数当局者不用其谋,致有今日;且谓当移政厅于别地,更造罗马,以与敌抗。慷慨而谈,声泪俱下。徒以军无斗志,不用厥谋,卒遣降表于法军。官吏中居重职者,咸惧诛,悉遣妻孥居乎境外。加里波的愤懑不可遏,乃自率所部决战,效死勿去。顾其时降表既上,城楼上白旗临风而飘,夕阳返照,益呈黯淡之色。加里波的见大势已去,计无复之,乃集兵士说以降敌之可耻,不如逃入山野,为再举计,且告之曰:
余愿与诸君辟一新战场,开一新面目,以与世人相见。夫世之人,必以为与余同行者,终必受我国民之报。虽然,吾辈宁望报耶?吾所求于诸君者,惟爱国之至情,与夫不灭之精神而已。若乎俸糈及休息之事,诸君不能得之于余,惟随地觅食耳。苟不能堪此境遇者,不如勿与余俱。余今者出此庄严神圣罗马之都门,再归之时,必不见法人有只影之在我罗马也。吾人之双手,亦既染法人之鲜血矣,何不再纵横于奥军中,而啜其血耶。
加里波的演说既竟,闻者莫不泣下。步兵骑兵愿从行者,凡五千人。咸以手指天,高呼加里波的名,誓与同生死。夫人马尼他,亦男装而列于行间。部署至于日暮,加里波的,始率其同志之五千人,离罗马而去。
加里波的之将去罗马也,美国公使克氏访之,且语曰:“已至此,足下倘有意,愿赴我国,余必为足下有所尽也。”
加里波的致谢,谓今者罗马虽陷,所部兵尚可用,将乘机一决死,谢公厚意。语毕,遂辞去。
加里波的既行,法兵追之,奥国亦以军要之于路。所部且斗且走,多死伤,存者仅千五百人,已而又减为二百人。逾白尼斯河,则存百五十人,更为奥军所虏。八月三日至海岸,只余从者数人,及其夫人。乃令从者分途而遁,己则与其夫人俱。夫人时方孕,加里波的欲其寄宿人家,而己则间关亡命。夫人不听,颠顿道途中。第三日,敌追愈急,夫人不能行,晕于地。载之以车,更历数时,至河滨。夫人胎堕,气息奄奄,卧于地上。加里波的伫立其侧,不知所为。适有所部一人来,乃共扶夫人入一民家,招医者。至则加里波的遮道语之曰:“愿以足下力,使马尼他得生。”
医者颔之,因请加里波的扶夫人卧床上。加里波的拥其背,抱置床间,抚之已冰。加里波的抚尸大哭,至于失声。左右劝慰之,乃草草埋之荒野而去。
其后加里波的卒为法兵所虏,投于节诺亚狱中,又送置超尼斯(法地)。既而脱走,道中为侦骑所窘。至礼吴马池,忽患剧疾,几殆。愈后,因变名曰邱西波,以制烛为业。至千八百五十四年,遂流寓卡布礼岛中,为农夫。此四年间,备受艰苦,凡人所不能忍者,加里波的悉忍之。嗟乎,动心忍性,天之困苦加里波的者亦可为至矣。
【批评】
一国三君,吾谁适从?事权之不一,其足为业务之害,岂浅鲜哉?加里波的之言曰:“余惟望得一独立独断之权,不然宁令余为一下士。”是何慨之深也。夫委人以事,非可以轻易。倘既委之,则非有至显至大之害,决不能丝毫侵其权限。不然则疑信靡常,爱憎屡变,其不为事之贼者几希。观于加里波的之失败,吾不能不为玛志尼咎,吾尤不能不咎当时罗马之政厅。
临财勿苟得,临难勿苟免,此不必圣贤能之,自好之士,亦可以勉强也。观加里波的攘臂一呼,从者数万。至危急之际,而所部之士,犹与共生死。然则田横五百,所以不复见于今者,毋亦在于上流社会之人,奖脆弱而励苟且,遂使风俗颓废,不可复振。苟能反其道而行之,则移风易俗,亦非难事。世人动谓举世腐败,纵我一人热心,有何益处?岂非贼群之言?
加里波的归来后,去拜会查尔斯王。查尔斯王害怕他,不敢接纳他。因此他离开去了米兰。米兰的市民十分欢迎他,四面八方的勇敢人士,起来投奔加里波的,还在路上的络绎不绝。没几天时间,他帐下的士兵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万多。这时候人民的热切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当时有一姓边多氏的人,目击了军队的状况,曾将它记录了下来,具体如下:
军队中所包含的人,种类十分繁杂。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也有老兵;有为了功名利禄所来的,也有想乘着战争时,做些不仁不义的事情,以此来达到自己目的的。然而主将都能统一领导他们,让他们服从自己的命令,而且可以制止他们的欲望,使他们不能得逞。主将和将校们,全都骑着马,马装备的是美利坚的马鞍;他们都穿着深红色的外套,上下级没有着装的区别,帽子奇形怪状的,也没有定制(中略)。他们的阵营和敌人之间的距离还很远时,加里波的经常张开四肢,仰卧于天空下。当敌人临近时,则跳到马上,指挥号令全军士兵。一次,他装扮成农夫,以侦查敌情,大部分坐在高山丘上,用望远镜来窥探四周的地势。只要喇叭声一响,发出列队的命令,则所有人马上行动,将战马的马鞍、缰绳套好。进军的命令,是在前一天率先安排好的。出发的时候,全军都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他的号令,要求一定要简单、便利。与其说他是一军之将,还不如说他是亚美利加土族的酋长。但加里波的行军,突然遇到危险时,能够安然不动。他做事机敏迅速,三军将士,对他就像是对神一样。
1849年2月8日,意大利全国代理议员共145人,集结在罗马会堂,商议独立之事。加里波的当时正好在生病,是被别人搀扶着前来的。他在席间演讲时,提倡罢黜法王(即天主教教主)的政权,从而建立共和政府。最后他大声说道:“古往今来,我们都不是独立的罗马市民,我们不应当忘记自己是合众国的意大利国民。”他说每句话时都眼含热泪,听的人都很感动,于是定下了共和政府的预定宪法。
独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欧洲。法国、奥地利、西班牙三个国家,想要干涉意大利的动乱。法国以保护法国权利为借口,派了军队到意大利。加里波的听说后,想向玛志尼请求借给一支军队,直接前往揑布尔,以阻止法军。但玛志尼不肯。加里波的说:“现在敌国入侵,我们如果不提前做好防备,假如一旦罗马的僧侣,答应了三国的军队而前来逼迫我们,到时候后悔还来得及吗?”玛志尼因为有别的计划,所以没采用加里波的的建议。
法国将军奥特诺,率领数万兵士,侵入意大利,所向无敌,逼近了罗马政府。加里波的占据着卑拉马宫殿,在宫殿两侧设下埋伏,等待敌军。黎明时分,抓获了一个侦察兵,交给部下审问,侦察兵战栗着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加里波的笑着对左右的人说:“被我们俘虏的人,就饶恕他的生命吧。”法军渐渐集结到了前门,快要逼近第二扇门,走了不到一半时,两边的伏兵突然发起攻击。法军知道加里波的有防备,便退后占据一小丘,然后再次发起攻击。加里波的的军队因为道路狭窄,进退不便,又左右受敌,死伤的人很多,加里波的自己也多处被敌人打伤。正在危机之时,忽然尘沙大起,呼声震天,一支军队直插敌军阵营,敌军大败。一看,则是意大利大学的学生军。加里波的因此指挥军队和学生军两相呼应,夹击法军。法军一边逃一边又纷纷受伤倒地,意大利军队追逐了数里路,杀伤的敌人很多。
法军失败后,士气十分低落。奥特诺因此请求休战。加里波的对玛志尼说:“法国人请求休战,实际是想缓解一下军队以等待援军。援军到了,会更加猛烈地攻击我军。我们不如乘机驱逐他们出国。”玛志尼不听,因此与法军将领约定休战几个月。当时尼亚和奥地利、西班牙联合来袭,警报到达罗马,加里波的率军前往援助。战争正激烈的时刻,玛志尼忽然派遣使者来召,说法军得到了援助,又过来挑衅战斗,应当赶快回去商量应敌计策。于是加里波的只得收兵回去。玛志尼因为之前没有采信加里波的的话,深深自我反省,想要迎合加里波的的意思,于是闪往问加里波的的想法。加里波的回答说:“我只希望得到一个能独立决断的权利,不然,我宁愿去做一个下士。”因为加里波的对那些朝廷之士对他的制约很是愤恨。
法国将领奥特诺,用休战的名义欺骗玛志尼,乘着这段时间整理兵备。兵备准备整齐后,与意大利军队约定在6月2日开战,并在约定开战的前两天,趁深夜偷袭罗马府。加里波的从睡梦中惊醒,于是急忙勒令严阵以待。当时外城的卫戍部队,已经被敌军全歼了,并且夺取了意大利军队的一座要塞。加里波的拼尽全力夺回了要塞,但只过了十五分钟,又被敌方所占领,将士战死的人很多。当时敌人的士气非常强盛,罗马府的陷落只在旦夕之间。而加里波的始终没有稍挫自己的志气,他激励士兵们奋勇进军,在高地的山丘上垒起战壕,用炮弹直接攻击敌人的堡垒。敌人无法支撑,稍微往后退却了。此时一片欢呼加里波的万岁的声音,撼天动地。29日,敌军又大举来攻,战况十分激烈。加里波的决定以身殉国,挥着军刀冲入敌方阵营,奋勇前进,十分凶猛。敌人抵挡他的都失败了。战事才稍有起色,政厅突然遣派使者来召见加里波的。于是加里波的只得休战,随使者回去。他进入会场时,外套已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手中的刀已经缺了,刀口已经卷曲,一半已露在刀鞘外。他拔出刀砍在桌子上,细数当局的人不采用自己的计谋,导致有今天的结局,并且说应该把政府大厅移到别的地方,重新建造罗马,以此来抵御外敌。他慷慨激昂的演讲,说得声泪俱下。无奈军队没有斗志,没有采用他的计谋,最终派人递交了投降书给法军。官吏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都害怕被杀,都把自己的妻子儿女送到了境外居住。加里波的满腔愤怒,不可遏制,于是亲自率领自己的部下与敌军决战,发誓效死不去。只是当时意大利的投降书既然已经交了,城楼上白旗迎风飘扬,夕阳照在上面,越发呈现出暗淡的颜色。加里波的见大势已去,估计已经无法收复,便召集士兵说投降敌人是非常可耻的,不如逃进大山中,以为重来做准备。并且告诉士兵们说:
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开辟一个新的战场,开创一个全新的局面,以便让世人看看。现在的人,必然以为与我同行的人,最终一定会受到我国国民的回报。虽然如此,但我们难道是图国民的报答吗?我所求于各位的,只有爱国的赤诚之情,和永不磨灭的精神而已。像俸禄和安逸休息的事情,你们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只能随时随地自己找吃的了。如果不能忍受这种境遇的人,不如就不要和我一起了。我今日出了这庄严神圣的罗马城城门,等再次归来的时刻,必然不会让一个法国人的身影留在我罗马帝国。我本人的双手,也已经染尽了法国人的鲜血,为什么不再纵横于奥国的军队中,而饮用他们的鲜血呢!
加里波的演说完后,听了的人没有不流泪的。步兵和骑兵愿意跟随的,一共有五千人。他们全都以手指天,大声呼喊着加里波的的名字,发誓与加里波的同生共死。他的夫人马尼他,也穿着男装列在队伍中。部署军队一直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加里波的才率领与他志同道合的五千人,离罗马而去。
在加里波的将要离开罗马的时候,美国公使克氏来拜访,并对加里波的说:“现在事已至此,倘若阁下有意向,愿意去我的国家,我必定尽我所能为阁下提供帮助。”
加里波的向他致谢,说现在罗马虽然已经沦陷,但我所带领的部下尚且还可以战斗,我们将寻找机会一决死战。谢谢您的厚意。说完后,便告辞而去。
加里波的已经离开了,法军派人追击他,奥国军队也用自己的军队在途中拦截他。加里波的的部队边战边走,死伤了很多人,幸存者仅有1500人,后来又减少了200多人。越过白尼斯河的时候,只剩下了150人,更是被奥国军队所俘。8月3日到达海岸线时,只剩下了几个人,以及他的夫人。于是命令随从人员各自分开逃去,自己则和夫人一起。当时夫人正好怀孕,加里波的想让她先寄宿在别人家里,自己则间关亡命天涯。夫人不听,陪着加里波的一路颠沛流离。到了第三天,敌人的追击越来越急,夫人已不能继续前行,晕倒在地。加里波的用车载着夫人,经历了几小时后,到了河岸边。这时他夫人堕胎了,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加里波的站在旁边,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正好他的一个部下赶了过来,和加里波的一起扶着夫人进了一户农家,找来了医生。医生到了后,加里波的拦住他说:“请阁下尽最大努力,要让马尼他活下来。”
医生点了点头,请加里波的扶着夫人躺在床上。加里波的扶着她的背,把她抱到了床上,摸着她的身体,感觉已经冰冷。加里波的抱着尸体大哭,以至于失声。左右的人安慰他,于是草草的将夫人埋在荒野中离去。
后来加里波的最终还是被法军俘虏,关入了节诺亚的监狱中。后来又被送到了超尼斯(法国一个地方),随即得以逃脱,途中被侦察骑兵所追迫。到达礼吴马池时,他忽然又患了严重的疾病,几乎差点死去。痊愈后,他改名为邱西波,以制造蜡烛为业。到了1854年时,流落到了卡布礼岛上,做了一名农夫。这四年里面,他备受艰苦,平常人所不能忍耐的,加里波的全都忍受了。唉,历经困苦和磨炼,他都坚持了下来,上天对加里波的的困苦也可算是到达极致了。
【评论】
一个国家有三个君主,我该听谁的呢?行事的权力政令不一致,这足以成为事业成功的大害,这难道不是很浅显的道理吗?加里波的曾说过:“我唯一希望得到的是一个独立独断的权利,不然,我宁愿去做一个下士。”这是多么深刻的感悟。答应别人的事,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倘若已经答应了,除非事情有明显的极大的危害,否则决不能有丝毫侵犯别人权利的事。不然的话,诚信变得反复无常,爱憎也经常变化,这样的人不变成祸患的很少。加里波的的失败,我不能不追究玛志尼的责任,更是不能不追究当时罗马政府的责任。
面对财物不随便拿取,面对危难不随意逃避,这一点不一定是只有圣贤才可以做到,洁身自好的人也可以勉强做到。加里波的振臂一呼,响应跟随的人便达好几万。到了危机时刻,而他所率领的人,都是可以同生共死的人。然而像田横的五百宾客那样的忠义之士,之所以在现在社会已不再有,这不正是因为现在上流社会的人,奖励软弱与苟且偷生之人吗?才致使风俗颓废,不能再振兴。假设可以反其道而行之,那么移风易俗,也并非是难事。世人动不动就说全世界都是腐败之人,纵使我一个人再热心,又有什么用?这岂不是贼人说的话吗?
[book_title]第六章 意奥战争及国交失败
千八百五十九(咸丰九年),意奥战争,加里波的乃复从田间出而为将。意奥战争之议,倡自加富尔。加富尔时为意大利宰相。
加富尔既决开战,遣使召加里波的。加里波的乃着一广长之赤外套,戴破帽,径诣首相邸。阍者叩其姓名,加里波的不答,但言我欲见首相也。阍者怪之,不为通,私入内问主人意。加富尔曰:“可令彼入,是殆贫儿,于余有所求者。”既见,乃知为加里波的也。是为加里波的与加富尔相见之始。
千八百五十九年五月二日,沙尔尼亚王卑克托尔,下诏国内,布告开战事。亲率军十二万,别遣加里波的率所部兵,许以便宜行事。加里波的乃于五月九日,将兵三千七百人发超林府(意大利都),击退奥军,入卑尔斯府,传檄,谕州民。州民应者八千人,征集军需,不数日间,已得二百万佛郎。
沙王所部军,与法之同盟军,以五月二十日,对奥军开始战事,所向皆捷。六月四日之战,大获胜利。八日,法帝与沙王同入米兰府,士民蜂起逐奥兵,欢迎二主。市中灯饰辉耀,欢声如雷。昔日呻吟憔悴之国民,而遽有今日,是皆加里波的之赐矣。
六月十五日,加里波的率同盟军与奥兵战于卡斯特。初以众寡相悬,战不利。乃出奇计背击之,奥军尽破。王锡加里波的勋章,慰劳备至。
同盟军更发米兰,奥帝亦亲履行阵。七月二十五日,大战于索尔夫,两国之兵,凡三十有余万。炮震响天,呼声动地,死者山积。自午前四时,至午后四时,奥军不能胜,乃坏桥而退,同盟军遂领其地。
奥军虽败,犹坚守四棱塞不退。时军中谣言法帝密遣一使至奥帝营,有所议。未几其说益播,乃知法帝不告沙王,擅自与奥帝为休战之约。意军人人愤激,咸谓法帝诡诈,欲击同盟军。加富尔驰至沙王营,语二时许,迫王拒休战之约。王不听,但以温语慰谕之,加富尔乃怫然辞去。
加里波的用兵如神,威振全意。既闻休战之约,乃诣王所,乞解印绶归。王强留之。时加富尔辞职,继任者为拉他基。拉氏为政主因循,非济变之才,其去加富尔远矣。和约既定,乃命义勇队归休,加里波的不听,令于军中曰:
“政事之方针,固非吾人所宜豫。今虽奉命解甲,以吾观之,尚非修文偃武之期。及今闲暇,益当训练军实,奉英明神圣之陛下,卧薪尝胆,风示于欧洲之列强,而使之不吾狎。盖吾人耳惊天动地之警报者,为时决非远也。”
沙王从加里波的之请,命为中央意大利军总督。就职后,望其威名来从军者,相续于道。然其时军务大臣胡安之忮其能,阴掣,加里波的之计划。加里波的忿甚,自思佥人在内,终不能伸其志气。乃决计辞职归里。王强留之,不听。远近闻者,莫不嗟叹;所部将士,以加里波的既去,人人谋解伍。加里波的乃遗书慰之曰:
“中央意大利同志诸君,其勿以余之去职,而掷其所主持神圣主义之热心以去。余与意大利自由代表者之诸君离,余心实有不堪其戚戚者。虽然,余自计不久当再与诸君相见,协力从事于疆场。吾人当励行其梦寐不忘之事业,皇天鉴吾等之忠诚,终有佑我成功之日。彼顽劣之外交家,于事物之真相,眊然莫察,或且以诸君为蠢尔不靖之徒,未可知也。然诸君其姑忍之,今之休战条约,其不可以永续也,尽人知之。吾人固非抱侵略之野心者,顾吾祖宗缔造之江山,尺寸亦不可授诸他人。此吾人所当日执武器以为卫者也。吾人果能常持此决心,则吾之生也,为自由而生;吾之死也,为自由而死。惟有之死不二,而决不屈于威力之下。自今以往,吾人虽中道殂丧,弗竟厥功,而此光复旧物之志,必传之后世子孙,永永无穷。盖吾人苟能以此雪耻之志,及铁与血遗之吾子孙,则彼压制家者,亦决不得高枕而眠也。
意大利民众诸君,诸君幸勿放掷武器,勿背诸君之首领,勿失严肃之纪律,勿使同志诸君有一人不尽瘁于国事。吾人以勇往迈进之精神,遇有违正道公义之贼者,誓必灭之,使无噍类。其各奋其志气,以俟时会之至。天下幸甚,国家幸甚。”
千八百六十年(咸丰十年)一月,沙国首相拉他基免官归,加富尔复为相。时中央意大利诸州人民,皆应加里波的之檄,欲与沙国合并。然法帝拿破仑三世,欲合中央意大利以王其甥。沙国恐奥法交欢,乃议割沙部威及尼斯地与法,以戢其谋。民人骤闻此说,疑信参半。是年加里波的适自尼斯府选为议员,以此事质加富尔,加富尔力辨其诬。然未几其事大露,加富尔禁议员论此事,加里波的自是遂与加富尔不协。加里波的与加富尔、玛志尼三人,时人称曰意大利建国三杰。然皆不相能,因其所处地位,各不同也。
【批评】
加里波的与军务大臣胡安之不协,愤然挂冠,至其部下辞职,复作书慰留之,且动以大义。彼其心岂有一豪意气,悻悻然如小丈夫之所为哉?观其书中之言曰:“吾之生也,为自由而生;吾之死也,为自由而死。”士大夫生当乱世,可以死而不死,亏灭忠义,丧失人格,即丧失其自由也。吴梅村临终所为词,有曰“竟一钱不值何消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信然。
凡人但知守经,而不知达权,则不免于偾事。加里波的与军务大臣不协,而遂辞职。然当战事初息时,拉他基命其解散军队,彼独不肯应命。夫彼之以服从为天则,与其信自由同。而所以出此者,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敌氛未靖,四边多警之际,而欲撤兵备,其危险真有不堪言者。于此而言服从,斯为不知达权之旨者。
1859年(咸丰九年),意大利和奥地利开战。加里波的再次从田间复出为将。意大利和奥地利开战,是加富尔倡议的。加富尔当时为意大利宰相。
加富尔既然决定与奥地利开战了,便派使者召回加里波的。加里波的穿着一身又宽又长的红色外套,戴着破草帽,径直去了宰相府邸。门卫问他姓名,加里波的没有回答,只是说我想见首相。门卫觉得很奇怪,没有让他进去,而是私下进去问首相的意思。加富尔说:“可以让他进来。大概是个贫穷人,有什么事情想求我帮忙吧。”见面后,才知道是加里波的。这是加里波的和加富尔的第一次见面。
1859年5月2日,沙尔尼亚王卑克托尔向全国下诏,公布要与奥地利开战的事。他亲自率领12万大军,另外遣派加里波的率领他的军队,让他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加里波的于是在5月9日,率领3700名兵士进军超林府(意大利首都),击退了奥地利军队,进入卑尔斯府。他发布公告,征集州民入伍,响应号召的有八千人;征集军资,不到几天的时间,便征集到了二百万的佛郎。
沙尔尼亚王所率领的军队,和法国军队结成同盟,在5月20日,向奥地利军队开战,所到之处,都取得了胜利。6月4日的战斗,大获全胜。8日,法国帝王和沙尔尼亚王一同进入米兰府,士兵和国民像蜜蜂一样群起驱逐奥军,欢迎两位主人。城市中灯火闪耀,欢呼声震耳欲聋。昔日因痛苦不堪而憔悴的国民,能有今天的光景,全都是加里波的的功劳啊。
6月15日,加里波的率领同盟军和奥地利军队在卡斯特相战。刚开始时因敌众我寡,战事不利。于是他用计谋,从背后攻击敌军,奥地利军队大败。国王赠给加里波的勋章,慰问犒劳,无微不至。
同盟军再从米兰出发,奥地利国王亲自上阵督战。7月25日,双方在索尔夫展开大战,两国的军队,加起来有三十多万。炮声震天,呼声动地,死去的士兵尸体堆积成山。战争从中午前四小时一直持续到午后到四小时,奥军未能取胜,于是破坏了桥梁后退兵离去,同盟军随即占领了索尔夫。
奥军虽然失败了,但是仍然坚守着四棱塞不退。当时军中有谣言说,法国国王秘密遣派了一名使者到奥国皇帝的军营,双方达成了一些协议。没多久,这个传言越传越广,才知道这是法国国王没有告诉沙尔尼亚王,擅自与奥国签订了休战条约。意大利军队听说后人人激愤,都说法国国王阴险狡诈,想攻击同盟军。加富尔急忙赶到沙尔尼亚王的营地,谈了约两个时辰,想迫使国王拒绝休战协议。沙尔尼亚王没有听从,只是以温言软语安慰他,加富尔于是愤然离去。
加里波的用兵如神,威震意大利全国。他听闻了休战协议,于是前往沙尔尼亚王居处,祈求解甲归田。沙尔尼亚王强行留下了他。当时加富尔已辞职,继位的是拉他基。拉他基从政,主张按部就班,并非是可以适应时局变化的人才,相比加富尔,他差得太远了。和约既然已经定了,于是沙尔尼亚王命令义勇军回家休整,加里波的没有听从,他传令军队说:
“政事的战略方针,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干预的。今日虽然奉命卸甲回家,但是以我的观察,现在还没有到提倡文教、停息武事的时候。趁现在比较空闲,更应当好好训练军队,拥戴我们英明神圣的国王大人,卧薪尝胆,告诫欧洲各列强,从而使他们不敢觊觎我国。我想离我们听到惊天动地的战争警报声,绝对不会太远。”
沙尔尼亚王听从了加里波的的建议,任命加里波的为意大利中央军总督。任职后,仰望加里波的威名过来从军的人,络绎不绝。然而当时的军务大臣胡安之,嫉妒加里波的的才能,暗地里破坏加里波的的计划。加里波的十分生气,认为一个国家小人在内,终究是难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于是决定辞职回家。国王强行留他,加里波的没有同意。远近各地的人听说后,没有不叹息的;他带领的部队将士,因为加里波的离去,人人都想离开军队。加里波的于是写了书信安慰他们说:
“意大利中央军的同志们,你们不要因为我辞了职,便放弃了你们所坚持的神圣主义的满腔热忱。我和意大利自由党代表的诸君分别,我的心里实际是特别忧伤的。虽然如此,我想不久以后,我们便会再次相见,一起驰骋战场。我们应当激励自己,努力去实现我们梦寐不忘的事业,上天知道我们的忠心,终究会有保佑我们成功的一天的。现在那些愚顽的外交家,丝毫看不清事实的真相,或许会认为大家都是些愚蠢而不安分的人,也不一定。然后请大家暂且忍忍吧,今日的休战约定,是不可能长久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们困顿不应当抱有侵略他人的野心,只是我们祖先缔造的江山,一尺一寸也不能让给别人,这是我们应当天天拿着武器去保护的东西。我们如果可以一直有这个决心,则我这一生,就为了自由而生;我要是死了,也同样是为了自由而死。只要我们不怕死,就决不会屈服于威力之下。从今以后,我们就算中途离世,不能够完成这份事业,但是这光复故国的遗志,必定会传给后世子孙,世世代代,永远不会停止。如果我们能够用这种一雪前耻的志向,以及这种铁血般的意志传给我们的后辈子孙,那么那些压制别人的人,也决不会有高枕无忧的日子。
“意大利的各位民众,希望你们不要放下武器,不要背弃你们的首领,不要丧失了严肃的纪律,不要让你们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不为国家尽忠。我们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遇到有违背正义道德的贼人,发誓一定要消灭他们,让他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大家要各自为自己的志向而奋斗,以等待机会的到来。这将是天下的幸运,也是国家的幸运。”
1860年(咸丰10年)1月,沙尔尼亚首相拉他基免官回家,加富尔重新担任首相。当时中央意大利各州的人民,全部都响应加里波的的号召,想和沙尔尼亚合并。然而法国国王拿破仑三世,想合并中央意大利国,让他的外甥为王。沙尔尼亚王害怕奥地利和法国交好,于是商议割让沙尔尼亚部威及尼斯两个地方给法国,想以此来让法国放弃自己的计谋。意大利民众突然听闻这个传言,将信将疑。这一年加里波的正好当选为尼斯府的议员,他听说后就这件事情质问加富尔,加富尔极力辩解。然而没多久,事情就暴露了,加富尔禁止议员议论这件事,加里波的从这以后便与加富尔关系不和谐了。加里波的和加富尔、玛志尼三个人,当时人称意大利建国三杰。但是却互不和睦,因为各自所处地位不同。
【评论】
加里波的和军务大臣胡安之不融洽,愤然辞去了官职,导致他的部下均要辞职,只得再写信劝慰他们留下,并且动之以大义。他心中可有一丝意气用事的想法?可有丝毫怨恨失意像个小男人一样的行为?看他在书信中说的话:“我这一生,是为了自由而生;我要是死了,也是为了自由而死。”大丈夫生在乱世,可以死而不死,丢弃忠义,丧失人格,也就是丧失他本身的自由。吴梅村临终时写的词里,说“人生最终将一钱不值,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人到快死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心话,的确是这样的。
平常人一般都知道坚守自己的原则,而不知道根据实际情况随机而变,才不免败事。加里波的和军务大臣不融洽,于是愤然辞职。然而当战事刚刚平息的时候,首相拉他基命令他解散军队,他也不肯听命令。他作为军人,应该以服从为天职,这与他信仰自由是同样的道理。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将士在外,君命有些可以不必接受。当敌人还没有被全部赶走,国家周边到处都是敌警的时候,而想要撤走军队,其中的危险真是有些无法言说。这时候如果来谈服从,那就是不懂得什么是随机应变的含义了。
[book_title]第七章 西西里之远征
加里波的生平最快意者二事,一远征西西里,一救南意大利之围。今先述西西里远征事。
西西里属那不勒斯政府,其人民呻吟于虐政下者,几五十余年。英国自由党领袖格兰斯顿,曾过此邦,遗书于友,述那不勒斯政府虐政甚详,今录之如左:
余所述那不勒斯政府之行政,非仅为其毫末之瑕瑾,亦非偶然之苛政也。其最可怪者,无过于以法律监督维持之权力,乃无间断,而为蹂躏生民之举。其破坏法律之目的,乃在于举制定之法律,不朽之法律,政府之法律,神圣之法律,及一切之法律而空之,以政权而渎社会之宗教,驱恐怖之念,嫉妒之情,而与道义之法则为难,被非古之面具,蔑法权而不顾。其国王侍从之诡谋,在于灭自由平和,而诛夷社会中最善进取者。凡有德行、有名誉、有智识正义之士,悉被裁制。其裁判制度,自裁判官以意为之,滥施拷问,而无所恤。流毒所被,乃至道德上社会上之思想,悉为所束缚箝制。法律可以不遵,而政府立脚之地,乃存于威力,而非出于仁爱。于是自由思想,与秩序思想间,恒起剧烈之轧轹;以尊严神圣之政权,而乃授之恶德非行者之手。余尝闻其邦人之恒言矣,曰政府者,自神所斥之人而组织者也。其言良信。
当时西西里概况如是。千八百六十年(咸丰十年)春,米特西那及卡他尼亚皆起兵叛。加里波的闻其事,乃径赴之。顾加里波的意谓西西里之乱,加富尔不便公为处置,以其居嫌疑之地,动招法奥干涉,故此事非可望之政府。但愿加富尔以我所为与政府无与,而杜列国之口。则己得自由操纵其事矣。意既决,乃不待政府之许可而发。先期上书于王曰:
“臣冒万死一生之业。若能竟厥绪,则臣等得以光辉之宝玉,加于陛下之王冠,未可知也。自后臣工,更有以土地让人之说进者,望陛下幸勿受其欺。”
书上,乃率兵一千,乘舟而发。此时加里波的以孤军深入西西里,人人咸为加里波的危。五月五日,解缆于节诺亚港,沙国舰队蹑其后。加富尔遗书提督,谓足下航行于加里波的与那不勒斯舰队之间,幸足下解余意。提督答书言:“余已知阁下之意矣。若与阁下意忤者,请投我于狱。”加富尔之意,欲使提督为后援,以厚加里波的之势。然加里波的固未尝望沙王及加富尔助己。沙王及加富尔纵不为彼助,而彼志固已早决。盖加里波的者,固为独立之人也。
五月十一日,加里波的达西西里岛南部。上陆后,以电信报米特西那府,并发一檄文曰:
“西西里人民诸君,余今者已率援助西西里起义之一队壮士来矣。吾人幸得以百战余生,与诸君共此大计。吾人之夙志,惟期我意大利之自由。而于此际不取武器而奋起者,非懦夫则国贼也。武器缺乏,决不足以为患。君等幸勿以是为借口,而迟迟于兴师。苟未能得铳炮时,即揭竿斩木,固亦无不可者。各都人士勿恋尔妻孥,勿恋尔家室,咸宜同心戮力,以仆压制之妖氛,以恢自由之天赋,期对我祖宗天地及世界人类,而无有愧怍。”
檄至西西里,一时应檄而集加里波的旗下者,八百人。二十七日,迫巴利尔磨府。府中守兵一万五千,那国舰队与之相应。顾是时西西里土民,闻加里波的来援,群起投其麾下。遂与那军剧战,直四日不休。那军不能抗,乃为休战约,以六月六日,那军悉退出色利尔磨府。于是西西里全岛未脱那王羁绊者,惟米特西那而已。
先是那政府与加里波的约休战,遣守将来谒。守将见加里波的之民,无老幼男女,咸为尽力造城壁,僧侣到处说人民以当为神圣之自由主义争战。守将大惊,以为加里波的胡乃得民如是。心中且敬且畏,知大势所趋,非复可以威力相制,乃定和议。
加里波的既克巴利尔磨府,又与那王约偿其兵费,那王从之。于是养兵聚粮,自为西西里摄政官,人信服而宗仰之,如天神焉。加里波的乃下令禁杀伤盗贼,定兵制,男子年十七岁以上,五十以下,皆编入兵籍。其法十七岁以上,三十以下者,服国内兵役;三十岁以上,四十以下者,服州内兵役;四十岁以上,五十以下者,服区内兵役。又设贫民学校,及女学校。且发行新闻,自告记者,谓苟余所行,与余生平之主义违者,君可尽力攻击,余决不怒君之讥骂也。
陆军之制既定,加里波的更思扩张海军。乃遣人赴英国,定造炮舰,并致国书于英女皇。英国自由党素与意大利表同情,于是英之贵妇人,共立一慈善会,募资救恤加里波的部下战死及负伤者之遗族,瑞典、日耳曼人亦群起应之。
加里波的既治西西里,罗马法皇忌之特甚,目之为海贼。那不勒斯王亦恐国人叛己,乃频行大赦,欲以收人望;又制国宪,屡更迭其大臣,以博国人之欢。法帝乘机迫沙王,使加里波的行政。加富尔亦深疑之,遣拉弗亚里视察其地。那氏欲夺加里波的政权,率为加里波的所觉,因缚之,送归本国。
加里波的在职久,军备益充实。六月十日,那国军舰卑挨来斯号来降,同时又购英国炮舰四只。因进军迫米特曹里府,降之。乘胜进据米特西那府,于是岛中悉平。加里波的乃为全岛之摄政官,威望日隆。而其自奉,日仅八佛郎耳。
那不勒斯王,见加里波的势力日张,惧其不利于己,乃乞援于法国。法帝遣使责让沙王,数加里波的僭越之罪,谓王宜禁之。王因以书遗加里波的,命勿与那国为难。加里波的报书于王曰:“臣非奉陛下为联合意大利国王之时,纵有何人命令,臣决不以之自放掷其谋成之事业也。”
那国大臣更私昭加里波的以利,使人密告之曰:“君若许自今不侵入敝国,当以五十万佛郎为赠。且君欲略取卑礼奢时,敝国当起倾国之师,以助君于疆场。”加里波的之志终不可夺。那人乃谋刺之,刺客挟剑而往,不中。于是加里波的谋那不勒斯之志益坚。
【批评】
惟善人能受尽言,信哉。夫善人者,不患人之不己知,故未尝有虚伪求荣之心。既无此心,则其过也,如日月之食焉,可与天下共见,而无所用其回护矣。加里波的告新闻记者,使摘发己过。而近世怙恶之政府,往往设苛酷之新闻条例,以钤人口。此其器量与加氏较,相去真天壤矣。虽然,讳疾忌医,而疾弥革,自塞耳目,而甘为世僇,亦胡为焉。
加里波的之为西西里远征也,为助西西里脱那国之压制也,为西西里之自由也,为谋意大利之统一也。既非为一己之富贵计,且非抱侵略之野心。顾那之政府不知,乃欲以五十万佛郎戢其谋。此所谓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也。夫那国欲败加里波的之谋,正自易易耳,除其苛政,改其法律,政府立于正义公道之上,与民更始,则加里波的无所借口矣。世之政府,往往不此之计,欲以强硬之力制人。呜呼!靡特强硬不足以制人,即柔软如那王,自愿以五十万佛郎为馈,亦且失败矣。
加里波的这一生最得意的有两件事,第一是远征西西里,另一个是解救南意大利的困境。今日先说远征西西里的事吧。
西西里属于那不勒斯政府,他的人民在暴虐的政权下无声的呻吟,经历了将近50多年。英国自由党领袖格兰斯顿,曾经过这里,写信给自己的好友,十分详细地叙述了那不勒斯政府的残暴统治。现在将其记录如下:
我讲述的那不勒斯政府的行政管理,并不仅仅是他们小的过失,也不是他们偶然才有的暴政。最奇怪的,莫过于以法律监督来维持他们的权力。因此他们从未中断,而采取了蹂躏民众的行为。他们破坏法律的目的,是在于将制定的法律、不朽的法律、政府的法律、神圣的法律,以及一切法律架空,然后便用政权来亵渎社会宗教,来制造恐怖的念头、嫉妒的情绪。进而违背道义的法则,带着否定过去的面具,藐视法律权益而不顾。他们国王及身边的侍从的阴谋诡计,目的是在于毁灭自由平和,一并诛杀社会中那些善于奋斗进取的人。凡是有德行、有声望、有智慧的正义之士,都被制裁谋杀了。他们裁决的制度,出自裁判官自己的意志,随意严刑拷打,没有丝毫体恤之情。社会为这种危害所及,以至于在社会道德思想层面,完全被它所束缚,牵制。法律可以不遵循,但是政府立脚之地,靠的是威力,而不是出于仁爱。于是自由民主的思想,与遵守社会秩序之间,便总是存在着剧烈的矛盾;尊严神圣的政权,便落在了恶行满盈的没有任何德行的人手里。我曾经听他们那里的人总是说,政府的人,都是被神所排斥的人组织的。这话的确可信。
当时西西里的概况就是这样。1860年(咸丰十年)春天,米特西那和卡塔尼亚都起兵反叛。加里波的听说这件事后,便径直奔赴处理。按加里波的意思,是说西西里的叛乱,加富尔不便公开处置,因为他处在一个敏感的位置,稍有动作便会招致法国和奥地利的干涉,所以这件事不能指望政府解决。但愿加富尔觉得我的作为是和政府没有关系的,因而杜绝各国之口舌。这样自己便可以自由操控这件事了。主意已经决定,于是他没等政府许可便先出发了。这之前他上书给国王说:
“臣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做这事。如果能够成功,那么臣等便能得到璀璨光辉的宝玉,加在陛下的王冠之上,这也是说不定的事。从今以后,如果再有臣子进谏说将土地让给别人的事,希望陛下不要受了他们的欺骗。”
书信递上去后,便带了一千士兵,乘船而发。此时加里波的以孤军深入西西里,人人都说加里波的危险了。5月5日,在节诺亚港湾出发,沙国舰队跟在他后面。加富尔写了封信给提督,说请阁下开船到加里波的和那不勒斯舰队之间,希望阁下明白我的意思。提督回信说:“我已经知道阁下的意思了。如果有忤逆阁下意思的地方,请将我关进监狱。”加富尔的意思,是想让提督作为后援,以加强加里波的的实力。然而加里波的根本没有想要沙尔尼亚和加富尔帮助自己。沙尔尼亚和加富尔纵使不帮助他,他的主意也早就已经决定了。因为加里波的,本来就是一个十分独立的人。
5月11日,加里波的到达西西里岛南部。登陆后,发送电报告诉了米特西那政府,并发了一份公告,说:
“西西里岛的民众,我现在已经率领了一支援助西西里起义的军队来了。我有幸在身经百战后得以存活下来,并和大家一起共同完成这件大事。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便是期待我意大利可以得到自由民主。在现在这一刻不拿起武器来奋起抗争的人,不是懦夫就是卖国贼。武器缺乏,绝对不是借口。你们千万不要以这个为借口,而迟迟不肯发兵兴师。如是没有得到火炮时,就是揭竿斩木,也是可以的。各个城市的人们,请不要依恋你的妻子儿女,不要留恋你的家庭,全都应当同心协力,以打倒压制我们的妖祸,以恢复我们热爱自由的天性,期望对我们的祖宗、天地和世界上的人类,不会有丝毫惭愧。”
公文到达西西里岛,一时之间响应号召而汇聚到加里波的旗下的人,共有800名。27日,逼进到巴利尔磨府。府中有守兵大约有一万五千人,那不勒斯的舰队也与他们相呼应。当时西西里岛的当地民众,听闻加里波的过来支援,都投入到了加里波的的阵营。最终他们与那军发生了激烈战斗,打了四天仍没有停止。那军不能抵抗,于是发出了休战约定,约定6月6日,那军全部退出色利尔磨。于是西西里全岛还没有脱离那王统治的,就只有米特西那了。
之前那国政府与加里波的约定休战,派遣使者前来拜见。守将看见加里波的手下的人民,不论是男女老少,全都在尽心尽力地建造城墙,僧侣们到处游说人民应当为了神圣的自由主义而战斗。守将看后十分惊恐,以为知道了加里波的为什么如此得民心了。他心里面是又敬佩又害怕,知道大势所趋,不再是用武力就可以制约得了的,于是决定与加里波的议和。
加里波的攻克了巴利尔磨府后,又和那王约谈由那政府赔偿相关军费的事,那王同意了。于是加里波的养精蓄锐,自任西西里岛的摄政官。人们信服他,崇尚敬仰他如同天神一般。加里波的下令禁止杀伤盗贼,制定了兵役制度,规定男子17岁以上、50岁以下的,全都编入兵籍。其中年龄17岁以上、30岁以下的,服国内的兵役;30岁以上、40岁以下的,服州内的兵役;40岁以上、50岁以下的,服区内的兵役。又设立了贫民学校和女子学校。并且他发布新闻,自己告诉记者,说如果我做的这些事情,有与我这一生所追求的自由主义相反的,你们可以尽情攻击我,我绝不会因为你们的讥骂而发怒。
陆军军制制定后,加里波的又想着要扩张海军。于是派人前往英国,定制了炮舰,并向英国女皇递交了国书。英国自由党一直以来都很同情意大利,于是英国的贵妇人,共同创立了一个慈善会,募集捐款,以救助加里波的部下战死的以及负伤者的家人。瑞典人和日耳曼人也都群起呼应。
加里波的统治西西里岛后,罗马法皇特别忌惮他,把他当做是海贼。那不勒斯国王也害怕国人反叛自己,于是频频大赦天下,以求收买民心;又制定了国家宪法,屡次更换大臣,以此来博取公众的欢心。法国国王乘机胁迫沙尔尼亚王,让他限制加里波的的政权。加富尔也深疑加里波的,便派拉弗亚里前来加里波的这视察。那氏(疑为拉氏)想夺取加里波的的政权,但被加里波的发觉,因此把他绑了,送回了自己的国家。
加里波的在职时间长了后,军备越来越充实。6月10日,那国军舰卑挨来斯号前来投降,同时又买了4艘英国炮舰。因此他进军米特曹里府,迫使其投降了。又乘胜占据了米特西那府,于是西西里岛全部被加里波的平定。加里波的于是成了全岛的摄政官,威望与日俱增。然而他自己的俸禄,每天只有8佛郎而已。
那不勒斯国王,看见加里波的的势力日益扩张,害怕他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向法国祈求援助。法国国王派使者谴责沙王,细数加里波的的僭越之罪,说沙王应该禁止他。沙王因此写信给加里波的,命令他不要和那国作对。加里波的回信给沙王说:“在我还没有尊陛下为联合意大利国王之前,不论什么人的命令,我都绝不会因此而自己放弃谋划成功的事业。”
那国大臣更是私下表明可以给加里波的利益,派人秘密告诉加里波的说:“阁下要是许诺从今往后不再侵犯我的国家,我们可以赠给您50万佛郎。且如果阁下要夺取卑礼奢时,我们国家定当调动全国军队,在战场上帮助阁下。”加里波的的意志终究没有改变,那国人于是计划行刺他。刺客佩剑前往,没有成功。于是加里波的夺取那不勒斯的意志更加坚定。
【评论】
只有有德行的人才能够接受直言,确实是这样。有德行的人,不会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所以就不会有虚伪求荣的心。既然没有这个心,那他们的过错就像日食月食一样,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得见,而不用去刻意回护。加里波的告诉新闻记者,让他们摘录报道自己的过错。而现在坚持作恶的政府,往往设定了一些苛刻严酷的新闻条例,以此来堵塞人言。这种气量和加里波的比起来,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即使担心被查出弊端,而害怕变革;自己障蔽耳目,而甘愿被世人辱骂,又有什么用处呢?
加里波的当初远征西西里岛,是为了帮助西西里岛脱离那国的压制,是为了西西里岛的自由,为了谋求整个意大利的统一。既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的荣华富贵,而且也不是抱有侵略他国的野心。但那国政府不知道,想用50万佛郎阻止加里波的的计划。这就是所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那国政府想要挫败加里波的的计划,便自己采取了措施改变自己。他们废除了苛刻的暴政,改变了自身的法律,使政府走上了正义公平的道路,从改变民生开始,这样加里波的就没有任何借口了。世上的政府,往往不会用这种办法,都是想用强硬的手段来压制别人。唉,不但强硬措施不能压制他人,即使是软弱如那王,自愿以50万佛郎送给加里波的,也同样失败了。
[book_title]第八章 南意大利之救济
加里波的经营南意大利,昼夜劳瘁。欲图米特西那,而无缘悉其内情。继知其海滨,有一渔村焉。加里波的微服,溷迹渔人之中。居数月,而人不知。加里波的则已洞悉其情势。乃于八月八日夜,选锐卒二百人,袭击对岸寨堡。时夜已半,天沉黑如墨,咫尺不能辨,水流湍急,兵不能渡,于是遂退归。
加里波的初举不利,乃谋再举。遂以十八日夜半月明时,率兵四千,横渡海峡。二十二日,进击礼特奇奥塞,降之。次陷非特曹及塞尔拉府,长驱直进,势如破竹,兵不血刃,已达那国首府旁近。国王闻之,仓卒不知所为,乘舟逃于倪特府。留守诸大臣迎降,加里波的乃从数骑入都。行过敌塞,守兵将炮击之。加里波的勒马瞋目而视,守兵不敢动,乃咸呼加里波的万岁。自是所过欢声如雷。既入都,加里波的草告谕书一篇,中述尊重意大利之自由诸语,读者无不感动。入夜,祝灯辉耀如白昼,人民喧腾,至漏三下犹未静,兵士皆不能就寝。一士官向窗外语市民曰:“摄政官以恢复君等自由,故在军久不眠。君等今日肯以一眠报摄政官者,幸勿哗也。”众声遂寂,额手告别而去。
加里波的既定那国,沙国首相加富尔,闻报大惊。又闻共和党领袖玛志尼,在那国将有所谋,乃向国会提议,以加里波的所得侵地,编入王国。更遗书提督曰:“意大利不可不从外人与凶恶主义及狂夫而成救济之业。”外国指法国,凶恶主义指玛志尼,狂夫指加里波的也。编入议既决,加里波的乃与政府约,以己为全西西里摄政官,待卑克托尔(沙王名)为全意大利王时,始奉还其地,归政府管辖。
加富尔恐加里波的乘胜入罗马,乃急遣兵趣罗马,为先发计。遗书于驻外国之意大利公使曰:“若吾人不能于加里波的至拉卡托里前,达波尔超诺河,则王国必亡,意大利恐将为革命之饵矣。”云云。时法帝拿破仑,对于其事,不置可否,静伺其变。加富尔于九月初,以沙国兵前进,与罗马法王兵会,一举败之,直占领安克那地。此时沙王之兵,向南而下,而加里波的兵,向北而行。玛志尼告加里波的曰:“君若非于三周以前,出罗马成卑尼斯之道,君之素志,将成为水泡矣。”于是加里波的急进兵,与加富尔各试其术。
九月十七日,加里波的命进军,先锋仅六百人,攻卡基耶特曹府,拔之。后二日,敌大举来袭。加里波的军多南部意大利兵,及学校幼年生徒,年皆不满十五岁,死守坚壁不退。敌炮兵迫二百码(约千二百尺)内,弹丸雨注,少年兵死者无算。那王要加里波的于波尔超诺河北岸。十月一日两军大战,那王军败四散。加里波的乃渐与其王卑克托尔(即沙王)军相即。翌日八时,加里波的与沙王相会于高丘上。王遥望见加里波的之赤外套,鞭马就之,握手慰劳备至。加里波的谦让再三而答曰:“臣不足以当王言万一,若非有卑克托尔旷代之圣主,则加里波的亦终不能有成功之日也。”于是与王并辔巡视军中。沙国兵衣服皆灿烂,而加里波的所部则皆褴褛。军中呼意大利王及加里波的万岁声一片若潮涌焉。
那国既平,国民乃决议奉沙王为意大利国国王。十二月七日,王与加里波的同辇入那不拉斯府。先一日,加里波的宣告谕于国民曰:
呜呼,我同胞,尚其听余一言。维我王卑克托尔,将以明日即大位,为意大利国王。维王能破我数百年全国乖离之障,以成统一之大功。维我忠勇义烈之人民,鉴于上帝之式,凭以欢迎上帝之天使(指沙王)。吾人爱情之表彰,王心亦以为快。呜呼,维我同胞,用能亲爱我王,采协同之花,撒于王路。自今以往,尚其各息党争,执吾国救济隆运之帜标,以统一于我王之下。
大业既定,朝臣忮加里波的者多,胡安之尤与彼不协。加里波的乃决计辞职。王与之以爵及勋章,并授以陆军大将之职,岁给五十万佛郎,加里波的悉辞不受。其从人以为忧,语加里波的曰:“君无财产,自今以往,日食且不能给,奈何辞赐金?”加里波的夷然曰:“吾何忧?卡布礼岛中,犹有谷物木材。鬻之,足以自活也。吾何忧?”乃归卡布礼岛。
【批评】
意国当日情势大难,求为统一,则难于共和。期于共和,则难于统一。玛志尼始终主共和,故以共和为第一目的,而以统一为共和之副目的焉。加里波的始终主统一,故以统一为第一目的,而以共和为副目的焉。观其告谕国民,一则曰协同之花,再则曰意大利者吾人救济之帜标。其主义之趋重于统一可见,彼固始终未尝背其主义者也。
加里波的所主张之自由,为意大利国自由。以为意大利国能自由,则国民亦被其泽。故重国权,而个人自由则置第二着。玛志尼所争者,为意大利国民的自由,故重政权,而以立共和政体为惟一目的。此二子一生主义大异处。
玛志尼持共和主义,故沙王欲拜为首相,使之制定宪法,而彼不应。加里波的功成,亦尽辞爵禄,退居荒岛中。二人之不为富贵所动,不为名誉所动,盖同。世之热中者,即不能砍破此关,故亦无所成就。
加里波的管理南意大利,昼夜疲劳。想要谋取米特西那,但是无缘得知它当时的情况。后来知道了它的海岸边,有一个渔村。加里波的因此微服私访,混迹在渔人之间。生活了好几个月,都没有人知道,而加里波的则已经了解了它的形势。于是在8月8日晚上,挑选了200精锐士兵,袭击对岸的寨堡。当时已经是半夜,天色黑沉沉的如同墨汁,近在咫尺都不能分辨,水流湍急,士兵无法渡水,于是最终退了回来。
加里波的初次行动没有成功,便计划再次行动。于是在18日半夜时分乘月光十分明亮时,率兵四千,横渡海峡。22日,进攻礼特奇奥塞,敌人投降。后又攻陷非特曹及塞尔拉府,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兵不血刃,已经到达那国首都旁。那国国王听闻后,仓猝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坐船逃到了倪特府。留守的诸位大臣投降并开门迎接,加里波的于是带了几个骑兵入城。当经过敌人要塞时,守兵用炮火攻击他。加里波的便勒住马,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守兵不敢乱动,于是都高呼加里波的万岁。从这以后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都欢声如雷。进入城都后,加里波的便草拟了一份公告书,其中讲述了尊重意大利自由的一类话语,读了的人没有不感动的。到了夜晚,祝贺的灯火闪耀,如同白天一般,人民喧哗欢腾,到了半夜的时候还是不能安静下来,兵士们都不能睡觉。一名士官对着窗外向市民说:“摄政官为了恢复了你们的自由,所以一直在军中经常不能睡觉。你们今天如果肯回报给摄政官一个安稳觉的,请不要喧哗。”众人随即收声,合手告别离去。
加里波的平定了那国,沙国首相加富尔听说后大惊。他又听闻共和党的领袖玛志尼,在那国将会有所谋划,于是向国会提议,把加里波的所夺占的地方,全部编入王国的领土范围。他还写信给提督说:“意大利不可以不从外人及凶恶主义和狂夫手里而成就救济的事业。”外国指的是法国,凶恶主义指的是玛志尼,狂夫指的是加里波的。将加里波的夺占的地方编入王国领土的提议决定后,加里波的便与政府约定,由自己担任西西里岛的摄政官,等到卑克托尔(沙王名字)做了全意大利国王时,再奉还他现在的地方,归政府来管辖。
加富尔害怕加里波的乘胜进入罗马,于是急忙派遣军队前往罗马,准备先发制人。他写信给驻外国的意大利公使说:“如果我们不能在加里波的到达拉卡托里前到达波尔超诺河,那么王国必定会灭亡,意大利恐怕将会成为革命的诱饵。”等等。当时法国国王拿破仑,对于这件事,不置可否,静待其变。加富尔于9月初,带领沙国军队前进,和罗马法王率领的军队相遇,一举打败了他们,直接占领了安克那地。这时候沙王的军队,向南而下,而加里波的的军队,向北而行。玛志尼告诉加里波的说:“你要是不能在三周的时间内,经过罗马打通前往卑尼斯的道路,那你的志向,将会全部成为水泡。”于是加里波的急忙行军,和加富尔两人各自使出自己的招数。9月17日,加里波的命令进军,仅先锋600人,攻击卡基耶特曹府,胜利攻占。后面两天,敌军大举来袭。加里波的的军队大多是来自意大利的南部,以及学校年幼的学徒,年龄都不满15岁,他们坚持死守着城墙毫不退缩。敌人炮兵逼迫到了二百码(约一千二百尺)以内,炮弹如雨般落下来,少年兵死伤无数。那王在波尔超诺河北岸中途拦截加里波的。10月1日时两军大战,那王军队败退,四处逃散。加里波的渐渐与他的国王卑克托尔(即沙王)所率军队靠近。第二天8点,加里波的和沙王相会于一高高的山丘之上。沙王远远就看见了加里波的红色外套,于是策马赶了过来,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加里波的谦让再三,而后回答说:“我不敢担当陛下所说的万分之一。如果不是有卑克托尔旷世难得的圣主,那么我加里波的也不会有成功的一天。”于是和国王一起骑着马巡视军中。沙王的兵士衣服全都是整齐华丽的,而加里波的率领的士兵,衣服都破烂不堪。军中士兵都欢呼着“意大利国王万岁”、“加里波的万岁”,声音一波接一波,有如潮涌。
那不勒斯被平定后,国民于是商议决定尊奉沙王为意大利国王。12月7日,沙王与加里波的同乘一辆马车进入那不勒斯府邸。在这之前一天,加里波的发布告令告诉国民说:
唉,我的同胞们,尚且听我说一句话。我们的王卑克托尔,将在明天继承大位,成为意大利的国王。唯有我们的国王可以打破国家数百年来分离的阻碍,来完成全国统一的功绩。唯有我们忠勇义烈的人民,鉴于上帝之式,借此欢迎上帝的天使(指沙王)。我们的爱戴之情,让国王心里十分高兴。哎呀,我的同胞们,尽情亲爱我们的国王吧,一起采摘合作之花,撒在我王登位的路上。从此以后,愿各党派能平息相互之间的斗争,共同执掌我国救济隆运的旗帜,一统于我王之手。
国家统一大业确定后,朝廷大臣中很多都忌惮加里波的,胡安之与他尤其不和。加里波的于是决定辞职。国王授予他爵位和勋章,并授他以陆军大将的职位,每年给予50万佛朗,他全都推辞了,没有接受。他的部下对此很是担忧,他们对加里波的说:“您没有财产,从今以后,每天的食物都无法自给,为什么要辞去赏金呢?”加里波的平静的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卡布礼岛上,还有很多谷物和木材。卖了这些,足够我生活下去了。我有什么担心的。”于是回到了卡布礼岛。
【评论】
意大利当时情势十分困难,谋求统一,但是难以实行共和。想要实行共和,便又难以统一。玛志尼一直主张共和制度,所以以共和为第一目的,而把统一作为了共和制度的次要选择。加里波的始终主张统一,所以以统一为第一目的,把共和作为统一制度的次要选择。在加里波的发布的告国民书中,一则是说协同之花,再则是说意大利人是他们救济的旗帜。他主张统一的想法清晰可见,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主张。
加里波的所主张的自由,是意大利全国的自由。他认为意大利国家如果能得到自由,那么全国民众都可以享受到恩泽。所以他重视国家的权利,而个人的自由则是放在第二位。玛志尼一直争取的,是意大利国民的自由,所以他注重的是政治权利,从而把建立共和制度作为了唯一的目的。这就是这两个人一生追求的观念最大不同之处。
玛志尼坚持主张共和主义,所以沙王想拜他为首相,让他来制定宪法,但是他没有答应。加里波的功成名就,同样也是推辞了所有的功名利禄,退居到了荒岛之中。两人都不为富贵所动,也不为名誉所动,这点是相同的。世上那些热忠于功名的人,便不能勘破这一关,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成就。
[book_title]第九章 罗马恢复规画之失败
本章共分三段,以次述之。
(一)自议会临席至罗马恢复规画
千八百六十一年(咸丰十一年),开全意大利国国会于超林府,加里波的复被选为议员。此时全意大利同戴一王,惟卑尼斯、罗马,未入版图,譬诸万雷收声,而天空犹有一点云翳也。顾罗马为意大利枢府,意大利无罗马,则如无首之躯。而罗马者,又加里波的与玛志尼所崇拜之偶像,不得罗马,彼等殆不能独生。即加富尔亦以为无罗马,则意大利终不得为强固之统一,而深与二子表同情。然三人意志虽同,而方法各异,故终不能相洽。四月十四日,加里波的于议场盛数加富尔罪恶,谓其卖国,与法国同盟。以为此等人,吾辈决不能与之握手共事。加富尔闻之颇怒,乃强自抑制而言曰:
“余自知余与生平所最尊敬之将军加里波的有隙,余前者以沙部威与尼斯让法国事,言于王,建议于国会。是诚余伤心之事,是诚余生涯中最伤心之事也。以当时悔恨之情推之,而知余最尊敬之将军加里波的,其悔恨之情,当不可已。然将军纵不能容余所为,余亦毋怨。”
议场是非纷起,秩序大紊,议长命停议。众乃对两人调停其意见,加富尔因曰:“余亦赞成将军事业之一人。于八百五十九年(咸丰九年)义勇兵之募集,余最尽力此事,度将军犹未知之也。”
加里波的乃起而称谢,然二人意见,终不能泯。王忧之,乃于超林府附近六七里之宫殿,命二人相会,自为之和解。缕述从来政府方针,实出于不得已。加富尔亦深自敛抑,于是二人意见渐融。越三月,而加富尔病逝。
是年五月五日,为加里波的远征西西里出师一周年之期。节诺亚府民,树纪念碑于节诺亚湾,以是日行落成礼。其朝,雨下如注,然府民来集者,凡一万五千。冒雨络绎道上,连呼“赤衣将军万岁,意大利国王万岁”不绝口。会场内演说声、欢呼声、拍手声、喝采声,与风雨之声相间也,是为市中从来未有之盛举。
加里波的虽退隐,然心未尝忘罗马。千八百六十二年(咸丰十二年),法帝训令罗马驻扎公使,谓若以天主教之首府,兼为意大利首府,法国必当干涉其事。时拉他基为相,政主因循。加里波的不能忍,乃自率义勇兵一队,向西西里岛,发檄煽动人民征罗马。法帝怒,迫拉他基逮加里波的。意大利王不得已,乃下令捕之。
(二)被逮
加里波的闻国王逮己,不顾。乃发兵,所向无阻,遂横渡海峡而袭罗马。八月二十八日夜,至西格奥府西,兵士饥疲,多道亡者,所余仅千五百人,为追骑所及,义勇兵悉被遣还乡。加里波的左股中弹,伤不能行,乃从水道缚致超林府,囚之。都人无男女老幼皆往省视。英人闻其事,醵金一千磅,遣医士往疗其伤。英国妇人欲以一语慰其病者,争先赴意大利。有一妇人贫且老,躬自英国来,乞为看护。不纳,仅得入其室,得加里波的发一缕,持之而出,欢喜不自胜云。
已而遇赦出狱,然伤犹未愈,转居悲查地养疴。是时国会开会,议员孟里氏,于会场中痛斥首相对于加里波的及罗马之处置为不合,语极激烈,于是首相拉他基解印绶去。
(三)游英
千八百六十四年(同治三年),加里波的病犹未愈,英人屡促其来游。乃以四月首途,入英国境。英人欢迎者,相属于道,遮拥不得前。所著赤衣,至为人寸裂夺取,以为纪念。既托寓各地举代表人来问疾者十余处,咸乞其往游。
入伦敦时,观者如堵,工商人各合团体,执旗帜为前导,途人骈阗,祝声撼天。
英国人欢迎加里波的,殆如狂热。顾英政府以国交故,雅不欲失法帝欢。于是自首相以下,皆不悦彼留寓于此;语及加里波的,咸詈之为海贼。加里波的知之,乃引去。二十七日,复归意大利。英人痛斥政府不礼加里波的,工人社会尤激昂。格兰斯顿在议场力辩其事,然人民怒终未释也。加里波的去后,英国妇人间有一种衣袖,以彼为名,称曰加里波的袖。
【批评】
加里波的之所以得人心如彼者,岂仅其功业使然哉。亦其侠烈之性情,高尚之品格,足以为世矜式而已。夫怜彼爱彼同情于彼者,舆论之声也,亦天之声。人之口可箝,而天之声无由止。不然何以英国国民,乃至以一外人之故,非难其政府不置哉。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故爱一乡之人,必为一乡之人所爱。爱一国之人,必为一国之人所爱。爱天下之人,必为天下之人所爱。夫彼加里波的之爱人,岂尝豫期人之爱彼哉。然而人性皆同,无德不报。观其助南美之共和,救西西里于虐政,而无一毫私利之心。斯其恩及,于人类,而不仅区区一意大利已也。人之爱彼,谁曰不宜。
本章一共分为三段,依次叙述。
(一)自议会临席至罗马恢复规画
1861年(咸丰十一年),意大利在超林府召开了全国国会,加里波的再次被选为议员。这时候的意大利,全国上下全都拥戴一个国王,唯独只有卑尼斯、罗马没有并入国土范围,这也就好像是在所有的雷声都已经消失后,天空中还残留有一点阴暗的云彩一样。但是罗马是意大利的首府,意大利要是没有罗马,就像是躯体没有脑袋一样。而罗马帝国,又是加里波的和玛志尼两人所崇拜的偶像,不得到罗马,两人几乎不能独自生活。即便是加富尔,也认为如果没有罗马,那么意大利最终算不上完全统一,因此对两人深表同情。然而他们三个人虽然意志相同,但是采取的方法却大不相同,所以最终不能相互融洽。4月14日,加里波的在议会上狠狠数落了加富尔的罪恶,说他卖国,和法国人同盟。他认为这样的人,是决不能和他一起握手共事的。加富尔听后十分生气,却强行控制着自己说道:
我知道自己和我生平最尊敬的加里波的将军有矛盾,我之前把沙部威与尼斯让给法国的事情,和国王说过,也给国会建议过。这确实是让我十分伤心的事情,也确实是我这一生中最伤心的事情。以当时我悔恨的心情来推测,就可以知道我最尊敬的加里波的将军,他的痛恨之情,应当无法控制。然而将军最终不能容忍我所做的事情,我也没有怨言。
议会现场是非争论之声大起,秩序大乱,议长命令停止议会。众人于是对两个人的意见进行调停。加富尔说:“我也赞成加里波的将军是国家统一大业中的一人。在1859年(咸丰九年)招募义勇兵的时候,我最清楚这件事,估计将军是不知道的。”
加里波的随即起身称谢,然而两个人的意见,终究是没能消除。国王对此十分担忧,于是在超林府附近六七里之外的宫殿,约定两人会面,亲自劝他们两个人和解。他多次陈述说以前政府的方针政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加富尔也深自收敛,控制自己,于是两人的意见慢慢相融。三个月后,加富尔因病去世。
这年5月5日,是加里波的远征西西里岛出师一周年的纪念日。节诺亚府的民众,在节诺亚海湾树立了纪念碑,并在这天举行落成典礼。这天早晨,雨下的特别大,然而前来集合的民众,总共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他们冒着大雨,前后相接,走在道路上,连声呼喊“红衣将军万岁!意大利国王万岁!”不绝于口。会场内的演说声、欢呼声、拍手声、喝彩声,与风雨声相间,这是节诺亚市从来都没有过的盛举。
加里波的虽然已经隐退,然而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记罗马。1862年(咸丰十二年),法国国王命令罗马驻扎的公使,说要是将天主教的首府,兼作为意大利的首府,那么法国必定会干涉。当时拉他基为首相,政策主张因循守旧,默守陈规。加里波的无法忍受,于是亲自率领一队义勇兵,进军西西里岛,发布公告鼓励人民征讨罗马。法国国王大怒,逼迫拉他基逮捕加里波的。意大利王不得已,于是下令逮捕加里波的。
(二)被逮
加里波的听闻国王要逮捕自己,没有去管。于是他率军出征,所到之处,无人可挡,最终横渡海峡,进攻罗马。8月28日晚上,到达西格奥府西,兵士们又疲劳又饥饿,多中途逃逸。剩下的仅仅只有1500人,又被骑兵追赶,义勇兵全部被遣返回乡。加里波的左大腿中弹,受伤不能行走,于是从水路绑到了超林府,被囚禁起来。都城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来看望他,英国人听说了这件事,筹集了一千英磅,派了医生前来为他治疗。英国妇人想要对他说说话来安慰他的,争相前往意大利。有一个妇人没有钱而且年纪很大了,亲自从英国赶来,祈求做加里波的的看护。政府没有同意,只是让她进入了房间,得到了加里波的的一缕头发,并拿着头发出来,但她欢喜的心情却不胜言表。
后来加里波的遇到大赦出狱,然而伤情并没有痊愈,换去了悲查地居住养病。当时国会召开会议,议员孟里氏,在会上痛斥首相拉他基对于加里波的和罗马的处置不合适,语气十分激烈,于是首相拉他基被迫辞官离去。
(三)游英
1864年(同治三年),加里波的病情还没有痊愈,英国人屡次催促他去英国游玩。于是在四月启程,进入英国境内。英国欢迎他的人,全都聚集在道路上,拥挤得无法向前。加里波的穿的红色衣服,甚至被众人争抢撕成了一寸寸的碎片,以此作为纪念。委托了代表到居住地来探望病情的有十几个地方,全部都盼望他可以前往旅游。进入伦敦时,围观的人多得堵在一起动弹不得。工商各界人士分别组成团体,手拿旗帜走在前面,路人聚集在一起,祝福之声撼天动地。
英国人欢迎加里波的,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但是英国政府因为邦交的缘故,很不想引起法国国王的不快。于是从首相以下的官员,都不高兴加里波的留住在英国;说话谈到加里波的时,都责骂他是海贼。加里波的知道后,于是离开了。27日,再次回到意大利。英国人痛斥政府没有对加里波的以礼相待,工人阶层情绪尤其激昂。格兰斯顿在议会上极力辩解这件事,但是人民的怒气最终还是没能消除。加里波的离开之后,英国妇人间有一种衣袖,便以他的名字命名,叫做加里波的袖。
【评论】
加里波的之所以可以如此得人心,又怎么仅仅是他的功绩才这样呢!也因为他侠义的性情,高尚的品德,足以让其他人敬重和取法。怜悯他,爱他,同情他的人,是舆论的声音,就是上天的声音。人的口可以被禁闭,但是上天的声音却是没有理由禁止的。不然为什么英国的国民,甚至因为一个外人的缘故,要为难自己的政府而不顾呢。
爱别人的人,别人也会一直爱他;尊敬别人的人,别人也会一直尊敬他。所以爱着一个地方的人,这个地方的人必定也会都爱他;爱一个国家的人,这个国家的人也一定会爱他。加里波的对于别人的爱,又怎么会预先期望别人也会如此爱他呢。然而人性都是一样的,没有恩德是不会有回报的。从他帮助南美建立共和政府,解救西西里岛于虐政,可看出他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私心的。他所恩惠的,是全人类,而不仅仅是区区一个意大利。人们都爱他,谁会说不应该呢。
[book_title]第十章 第二之意奥战争
加里波的既归卡布礼岛。数月后,将赴匈牙利,助其国义士举兵抗奥地利。为意大利王所闻,力阻其行,乃复归故乡。
千八百五十九年,法意同盟,与奥国战,顾终不能脱其羁绊。至千八百六十六年,普奥构兵,意王乃乘机与普国宰相俾斯麦约,为南北夹攻之计,遣使迎加里波的归。五月八日,意王发义勇兵二十大队,使彼将之,远近闻风,争来应募。不及二十日,已达预期二倍之数。顾义勇兵募集非内阁意,因是内阁辞职,以克里斯为相。克氏素与加里波的友善,王使克氏为相,问其施政方针,克氏曰:“奥人尚存,意国中不必为他之约法,纵有之,吾亦不愿遵守。盖吾惟知与奥人开战也。”王大喜。
克氏既为内阁,乃以六月十九日,布告开战。以将军拉麻尔为总督,统大军赴卑礼奢。二十六日,与奥军大战。是役敌兵六万三千人,大炮百六十八门;意军九万,大炮百九十二门。然以总督不善,遂为敌所败,拉麻尔解职。
加里波的以所募义勇兵,进迫特罗尔地方。二十五日,与敌会。义勇兵多新募,不任战,遂为敌败。七月三日,再败于麻哥里近旁。
陆军既败,水师亦不利。提督白尔沙,以十一只铁甲舰,及其它军舰,组成一队。于里查岛,为奥国舰队所击,师歼焉。白尔沙受上院审问,褫其职。
奥军虽获利,而北方诸地,为普所侵。时奥国以二十四万五千大军,守奚米耶,而普国输送军队,转运军械,至为捷速,连败奥国。奥国乃变其图南之志,而并力于北,以卑礼奢地,委法帝仲裁,引其地之兵北向。于是意大利不战而入卑礼奢。七月二十五日,与奥军约休战。普军势益猖獗,奥军大败。乃于八月十三日,在布拉克结和约,以罗母巴尔多,及卑礼奢全土,割让意大利。意奥战争,自是乃告终局。
【批评】
加里波的初起时,百战百胜,而于奥意之役,独无成功,岂其战术之独劣哉?毋亦时势使之然耳夫?加里波的者,非能以一己之力,而遂足以为加里波的也。以共和政府抗法军之时,则有意大利大学学生为之助力;与那国战时,西西里岛幼年生徒,皆与战事。盖当其始也,意国人民,愤国势之积弱,受虐政之苛酷,故不惮掷其生命,以求自由。遂能振臂一呼,群起相应。加里波的不过善于利用其时机而已。虽一腔侠烈,足以感动国民,而之死靡他,则固当时境遇有以致之也。至南北意大利统一之后,人民稍得安逸,狃承平之治,而渐厌兵。此时虽有百加里波的,殆无如之何矣。故一加里波的之成功,常有无数之加里波的为之助,特传者惟加里波的一人而已。读史者,当知加里波的为代表时势之人,读加里波的传,不当作一人传记读,当作意国当时千百义侠者之列传读。夫如是,则吾学加里波的者,但学其义侠足矣。其将来能为加里波的与否,不必计也。
加里波的已经回到了卡布礼岛。几个月以后,他准备前往匈牙利,帮助他们国家的义军起兵反抗奥地利。这消息被奥地利国王知道了,竭力阻止他前往,于是他只得又回到了故乡。
1859年,法国和意大利结成同盟,和奥地利开战,只是终究没能脱离奥地利的羁绊。到1866年时,普鲁士王国和奥地利交战,意大利国王便乘机和普鲁士首相俾斯麦约谈,制定了两国南北夹击奥地利的计划,并派人迎接加里波的回来。这年5月8日,意大利国王派遣二十大队人马,由加里波的率领。远近的人听后,都争相前来报名入伍。不到二十天,人数便达到了预期的二倍之多。但是义勇兵招募这件事并非是内阁的意思,内阁因此辞职,于是任克里斯为首相。克里斯素来和加里波的关系友善。国王让克里斯做首相,问他具体的施政方针,克里斯说:“现在奥地利人还在,意大利国内不必制订其他的法律。纵使有,我也不愿意去遵守。因为我只知道现在要和奥地利人开战。”国王听后十分高兴。
克里斯组织了内阁后,于是在6月19日,宣布向奥地利开战。以将军拉麻尔为总督,统领大军前往卑礼奢。26日,与奥地利军队展开大战。这场战役敌兵共六万三千人,大炮一百六十八门;意大利军队九万人,大炮一百九十二门。但是因总督不善作战,最后被敌军打败,拉麻尔解职。
加里波的率领他招募来的义勇军,进军到了叫特罗尔的地方。25日,与敌军交战。因为义勇军多是刚招募的新兵,不能胜任作战,最终被敌军打败。7月3日,再次在麻哥里旁边被打败。
陆军被打败了,水军也出师不利。提督白尔沙,用十一支铁甲舰和其他军舰,组成了一支舰队。在里查岛,被奥地利舰队攻击,全军歼灭。白尔沙受到了议会上院的审问,被解除了职务。
奥地利军队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它的北方各地,全都被普鲁士所侵占。当时奥地利用二十四万五千的大军,守备奚米耶,而普鲁士运送军队,转运军火枪械,速度很是快捷,连连击败奥军。奥地利于是改变了企图占领南方的想法,因而集合全部兵力到北方,将卑礼奢这个地方,交给法国去仲裁,带领卑礼奢的士兵向北方前进。于是意大利得以不战就进入了卑礼奢。7月25日,意军与奥军约定休战。普军的势力日益强盛,奥军大败。于是在8月13日,意奥两国在布拉克签订和约,奥地利将罗母巴尔多以及卑礼奢全境领土,割让给意大利。意大利和奥国的战争,从这以后才算是完全结束。
【评论】
加里波的刚开始崛起时,百战百胜,但是在意大利和奥地利的战争中,唯独没有成功过。难道是因为他在这场战役中的战术不当吗?还是当时的时势让他如此呢?加里波的,并不是以自己个人的力量,就能成为加里波的这样的人。在共和政府抗击法国军队的时候,则有意大利大学的学生帮助他;在和那不勒斯开战时,西西里岛的幼年学生学徒,全都参与了战事。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意大利的人民,因国家长期积弱不振而气愤,又遭受到暴政的残酷虐待,所以不害怕舍弃自己的生命,来追求自由。所以加里波的才能振臂一呼,群起而相应。加里波的不过是善于利用时机而已。虽然他的一腔侠肝义胆,足可以感动国民,哪怕至死也不会有其他想法,这是当时的境遇才导致了有这样的局面。到南北意大利统一之后,人民的生活稍稍过得安逸了,习惯了太平的社会生活,从而渐渐开始讨厌战争。此时即使有上百个加里波的,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所以,一个加里波的的成功,常常有无数个加里波的的帮助,只是传记中只记载了加里波的一个人而已。读历史的人,应该知道加里波的只是当时时势的代表人而已。读加里波的的传记,不能当做一个人的传记来读,应该当作全意大利当时成千上百的义士的传记来读。这样,我们学习加里波的,只需要学习他的侠义就可以了。至于将来能不能成为加里波的那样的人,就不必去考虑了。
[book_title]第十一章 罗马恢复
先是法帝拿破仑,防意国之侵掠,以军队驻于罗马府。继恐起列国之兵,欲撤之,又恐意国之激烈党乘机而起。乃以一千八百六十四年九月,与意大利政府结特别条约,大意谓意大利政府不得侵罗马法王领地,且当任保护之责;法国二年内,亦当践撤兵之约;法皇在其领地内,因维持平和,而设军队,意大利政府,不得加妨害;意大利首都,当移居弗罗达士,不得仍在超林府等事。法帝之欲意大利移都也。其意盖欲使意大利人,渐忘罗马。意国政府颇觉其谋,将军斜尔基尼在议院宣言,意大利不可不定都罗马,意大利当期于不得罗马不已,而其机即在于法国撤兵之时。法人闻之大虑,故协议条约时,法使语意王曰:“陛下固无侵略罗马之意,但于吾国撤兵之后,陛下未入府之前,人民若有不测之事,则意大利对于法国,当负责任。”
千八百六十七年九月,法国虽宣言撤兵,而实无意。加里波的不能忍,因又与玛志尼党中之主共和主义者,谋乘法军不备,以袭罗马。事觉,首相拉他基捕置之狱,且遣使法帝,告以罗马革命党之事。拉氏意欲乘机派意大利军队驻屯罗马。法帝知之,拉氏之计不遂,乃引去。
政府外交政策,方逡巡间,加里波的党奉其子米诺他加里波的(即前马尼他所生子),以九月二十九日入罗马法王领地。时加里波的方羁于卡布礼岛中,闻报逃出。十月二十日至弗罗莲斯,整军备。意大利守兵无与抗者,义勇队乃得沿途无阻,入法王所领地。父子并辔而进罗马,与法人剧战凡五,大破之时,十一月十四日也。
意大利政府欲乘机占领罗马,乃自弗罗莲斯遣一军队,达罗马境。法国亦遣兵二千,使将军基思孟将之赴罗马。加里波的此时进退维谷,顾其志不少衰,乃演说于军中曰:
“弗罗莲斯政府,侵入吾人昔日以贵重之血所购罗马之领地,吾人不可不以爱情迎吾之同胞。与彼等协力以放逐虐政之佣兵于罗马之外。苟彼政府者,与天主教主义相合并,而欲实践九月之条约,使吾人不得舍掷其武器,则余将使世界之人,知有以己之剑而自卫己所辖领地之权利者,惟余一人。以余固罗马惟一正当之政府(指其时共和政府)!
以全体投票所选之罗马将军也!义勇队诸君,君等为自由主义之人,为统一意大利之勇士。其有欲以罗马为意大利之首都,以完国会及国民之意志者乎?具此志愿之大,势得良心之信仰自由。而建我意大利于天主教主义废墟之上,非放逐虐政军队于我国土之外,决勿收尔剑也。”
加里波的演说语,激烈壮大如此。彼以为时势若可,则吾当与王军戮力于平和之间,而得罗马之地。不然,而王军舍我不顾,甚乃阻我行动,使不得前进,则吾亦当尽吾之力,不使罗马合于意大利不止也。加里波的意既决,乃促进兵。
时罗马法王兵三千,与法军二千合,于十一月三日,发罗马府,与加里波的军遇于一小村中。众寡之数相悬,加里波的兵多未训练,且器械不精,军皆乌合。而法军训练有素,兵器锐利,法王之兵,亦人人决死。于是自十二时半至三时,义勇军受法兵两翼合击,至五时半败走,据棉他那,彻夜死守。至翌朝,力不能支,遂降。
加里波的兵既降敌,见势无可为,乃去归卡布礼岛。中途为政府所捕缚,送古那城,旋解其囚,再归卡布礼。嗣是以后,外则潜鳞戢翼,伏处躬畊。然未尝不闻鸡起舞,思属风云。盖其恢复罗马之志,固不忘也。
一千八百七十年,普法战事起。意大利乃乘机取罗马,遣将军卡多尔那,率兵五万,趋罗马府。意王致书于罗马法王,其书曰:
“最富于天福之圣父,余今以子之爱情,以天主教徒之信仰,以意大利全国之民之精神,祈于圣父,深望圣父亦当以余之心为心也。
“洪水浩漫,浸今之欧罗巴。革命之徒,乘欧州大陆之战争,所在蜂起,益复肆谋以窥于圣父所治,且侵王权及于法王之权。余知圣父之心,固有视此事为更大者。然余以天主教之资格,以意大利国民之资格,从皇天之所命,与夫国民意思之所存,而保护意大利全国国民之运命。余固信余负有保护此在于欧洲及天主教制度前之半岛国及圣教会安泰之责任,且为余之义务也。愿及今之时,使余得担此意大利及教会重大之责任。愿法王对于圣父之国,对于余平和之感情,于圣父胸中之仁爱心,而加一鞭焉。从国民之所渴仰,超然卓立于俗尘之外,永保大巴河畔光荣之位。圣父苟能驱逐外兵于罗马之外,则罗马从此可以永无革命之乱矣。”
当时罗马法王颇自恋其权势,不从意王之请,乃作报书曰:
“余至欲诺君所请,顾君之主义,余决不能行。以余自谂,余即神也。余之本领,全托于神之手也。”
意王得覆书,知罗马法王,顽强犹昔。乃于九月二十日,率兵径入罗马府,于巴基干殿上,竖三色之旗。于是以罗马与意大利合并事,取决于国民,可者十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一票,否者千五百七票。乃以十二月开意大利国会,决议迁都于罗马。千八百七十一年六月二日,意大利王乃入都罗马,于第一期国会,下左之勅语焉。
吾人今日已完成此牺牲生命之事业矣。成兹事业,历岁月几何,历艰苦几何,卒使数百年来分崩离析之罗马与意大利人民,更得举代议士而相聚于一堂之内。于今之时,见吾国之山河,故都之宫殿,草木禽鸟,皆若隐告我以华美庄严之景象者,岂不懿哉。
自是之后,统一之业告终。顾其事业不成于他人,而实成于仁人志士之血泪,然终以加里波的之功最多。故意大利之建国历史,半皆加里波的之历史。意大利所以有今日者,实加里波的之赐也。夫中世以前之意大利,殆若朽木,不足以为舟,称意大利为一圃民者,未尝有也。罗马帝国覆灭以来一千年,意大利不过为地理上之名辞,于历史上,不复存其意义。望卡塞基已冷之火焰,吟古诗人之吊辞,亡国之悲何似。而今者精兵五十余万,军舰二百只,铁道六千里,面积十一万方里。德奥意三国同盟,于欧洲政界上为绝大势力。此其景象与畴昔相较,令人愈追念加里波的之功,而不能忘。
加里波的晚年之历史,如西山残照,黯淡无色。至易身之后,再与评量,则加里波的亦复何恨?意大利之荣光,即加里波的之荣光也。其事迹,更于下章详之。
【批评】
加里波的之克南意大利也,不惜举而委之于意大利王手,非有私于王也。统一计划,固有不得不然者也。然至入罗马时,则谓王军如助法王,当与之抗,亦统一计划,不得不然者。盖彼之忠君,以其君为国之君而忠之也,否则君为个人。贵民次社稷之义,吾孟氏固已前言之矣,加里波的可谓深悉此旨。
加里波的屡破国交,其不得谓之为得罪国民者。以彼固以一身住其责也,成则举国受其福,不成是一身任其咎。故事虽失败,而天下后世当可谅其心。若夫利则归己,害则归人,审吉凶而巧趋避,亦适成为小人而已。此等人,既决其不能成功。而一遭失败,便为天下后世所僇辱,岂不可衰?
之前,法国皇帝拿破仑,为了防止意大利的侵掠,把军队驻扎在罗马府。接着又害怕其他国家发动兵变,因此想撤走,又害怕意大利激进党趁机兵变。于是在1864年9月,与意大利政府签订特别条约,大意是意大利政府不得侵入罗马法王领地,并且要担当保护罗马法王领地的责任;法国在两年之内,也应该履行它撤兵的约定;法国皇帝在罗马领地内,为维持和平而设立军队,意大利政府,不得加以妨碍破坏;意大利的首都,应该迁移到弗罗达士,不可以还设在超林府等等。法国皇帝的意思就是想让意大利迁都。他是想让意大利人慢慢忘记罗马。意大利政府隐约察觉了他的阴谋。将军斜尔基尼在议院发言说,意大利不可能不定都罗马,意大利应当不夺回罗马便不罢休,而夺回罗马的时机就在法国撤兵之时。法国人听了后非常忧虑,所以在商议协议的条约时,法国使者对意大利国王说:“我们皇帝根本没有侵犯罗马的意图,但是在我国撤兵之后,我们皇帝还没有进入府邸之前,我国百姓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么意大利对法国应该负起责任。”
1867年9月,法国虽嘴上宣布撤兵,但实际上却没有撤兵的意思。加里波的无法容忍,因此又和玛志尼党派中主张共和主义的,谋划着趁法军无准备时,偷袭罗马。事情被发觉,首相拉他基将他们抓捕入狱,并且派人送信给法国皇帝,告诉他罗马革命党的事。拉氏的意思是想趁机派意大利军队进驻罗马。法国皇帝知道了,拉氏的计划没有成功,于是引兵退去。
当政府外交政策还在徘徊不定时,加里波的党派的人拥护着他的儿子米诺他加里波的(就是前马尼他生的儿子),于9月29日进入罗马法王领地。当时加里波的正好被拘押在卡布礼岛上。他听说这事后设法逃了出来,10月20日到达弗罗莲斯,整顿军备。意大利守军没有能与他抵抗的,义勇军于是得以一路畅行,进入法王所属领地。父子二人骑马并行进入罗马,与法军激烈交战了五天。大败法军时,已经是11月14日了。
意大利政府想趁机占领罗马,于是从弗罗莲斯派遣一支军队,到达罗马边境。法国也派了两千军队,派将军基思孟率领奔赴罗马。这时候加里波的已经是进退两难,但他的意志没有丝毫改变,于是在军中发表了演说,道:
“弗罗莲斯政府,侵入我们祖先曾经用宝贵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罗马,我们不能不用满满的爱意来迎接我们的同胞。我将和你们共同努力将残暴政府的佣兵驱逐出罗马城之外。如果这个政府,与天主教推行的主义相结合,而要想实践9月份的条约,让我们这些人不得放下手中的武器,那么我将让世界上所有的人知道,能用自己手中的剑来保护自己所管辖领土这个权利的人,只有我一个。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罗马唯一的合法政府(指当时共和政府)!因为我是全体人们投票选举出来的罗马将军!义勇队的各位兄弟,你们都是自由主义的追随者,你们是为统一意大利而战的勇士。你们想把罗马作为意大利首都,以成全国会和全国民众的心愿吗?有这样的大愿望的人,一定会得到良心上的信仰自由。而要在天主教主义的废虚之上建立我们的意大利国家,一定要将残暴政权的军队赶出我们的国土,否则绝不收回我们手中的刀剑!”
加里波的演说辞,是如此激烈壮大。他认为如果时局允许,那么我将与国王的军队通力合作,从而取得罗马之地。不然,如果国家军队舍弃我们不管,甚至是阻止我们的行动,让我们无法前进,那么我一定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不使罗马回到意大利决不停止。加里波的心意已决,于是马上发兵进驻罗马。
当时罗马法王有三千兵力,他们与两千的法军士兵汇合在一起,在11月3日时发兵罗马府,与加里波的的军队在一小村中相遇。由于兵力相差悬殊,加里波的的士兵大多数又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而且器械也不精良,都是些乌合之众。而法军训练有素,兵器精锐,法王的士兵也都抱着必死之心。于是从12点半到下午3点,义勇军遭到了法军的两侧夹击,到5点半时便败退而走,占据棉他那死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们便再也无力支撑,于是投降了。
加里波的的军队向敌人投降后,加里波的见势已无可为,于是离开回卡布礼岛。在路途中时,被政府抓获,送往古那城,不久又放了他,再次回到卡布礼。从这以后,他对外潜藏自己的踪迹,隐匿在田间亲自耕种。然而没有不闻鸡起舞,发奋图强,蓄志待发的。因为他收复罗马的愿望,根本无法忘记。
1870年,普法战争暴发。意大利于是趁机夺取罗马,派遣卡多尔那将军率领五万兵马,赶赴罗马府。意大利国王向罗马法王写了封信,信中说:
“最为富有天福的圣父啊,我现在以圣子对圣父的热爱,以天主教教徒的信仰,以意大利全国人民的愿望,祈求于圣父您,深切期望圣父您也能想想我的心情。”
“洪水浩瀚,淹没了现在的整个欧洲。革命党徒,趁着欧洲大陆争战的机会,纷纷蜂拥而起,更是狂妄地想要夺取圣父您所管辖的领土,并且侵犯了王权以及法王的权益。我十分了解圣父的心情,因此将此事当作最大的事。然而我以天主教信徒的资格,以意大利国民的资格,听从上帝的命令,与国民的意愿相一致,有保护意大利全国百姓的责任。我确信我负有保护这个在欧洲以及天主教制度前的半岛国,以及圣父教会安全的责任,并且这也是我的义务。现在我希望,让我担负起保护意大利以及教会的重大责任。希望法王您对于您的圣父之国,对于我渴望和平的情感,使圣父内心的仁爱之心,能够出一份力。从国家百姓的意愿出发,超脱尘俗而立于尘世之外,永远保佑大巴河畔的荣耀之光。圣父您如果能将外国军队驱赶出罗马,那么罗马从此将可以不再遭受战乱之苦了。”
当时的罗马法王特别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势,不愿听从意大利国王的请求,于是回信说:
“我很想答应国王您的请求,但是您所提倡的主义,我决不能同意。经过自我反省,我认为,我就是神。我的本领,全都是托上帝之手赐予我的。”
意大利国王收到回信,知道罗马法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冥顽不化。于是在9月20日,率领军队直入罗马府,在巴基干殿上,竖起三色旗。于是将罗马与意大利合并的事,交由国民来判定,赞同的有十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一票,反对的一千五百零七票。于是在12月召开意大利国会,决议迁都罗马。1871年6月2日,意大利国王进驻罗马,在第一期国会上,下达了下面的诏令:
我们今天终于完成了这用生命与热血换来的事业。为了完成这项事业,历经多少岁月,历经多少艰苦,最终才使这分崩离析数百年的罗马和意大利人民,更是得以推举代表议员汇聚于一堂之内。今天,放眼看看我们国家的壮丽山河,旧都的雄伟宫殿,草木禽鸟,都隐隐显示出我们国家华美庄严景象,难道这不是很美好的事吗?
从此以后,统一大业终于告成。但这项伟大事业的成功,并不是因为依靠别人,而是靠许许多多的仁人志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但最终以加里波的的功劳最多。因此意大利的建国历史,一半是加里波的历史。意大利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实际上是靠加里波的取得的。中世纪以前的意大利,大概就是一块腐烂的木头,做不了小船,称意大利是一普通小国,也未尝不可。罗马帝国覆灭一千年以来,意大利只不过是在地理上的一个名词罢了,在历史上,根本不再有什么实际意义。看着卡塞基已经冷却的火焰,吟唱着古代诗人们所写的悼念之词,亡国的悲痛与这相比如何?
如今,我们拥有精兵五十多万,军舰两百艘,铁路线六千里,国土面积十一万平方公里。德、奥、意三国联盟,在欧洲政界上是绝对的大势力。这翻景象与过去相比,让人更加怀念加里波的功劳,而不能忘记。
加里波的的晚年经历,如同快要落山的残阳,没有任何色彩。到换位思考后,再来进行评论,则加里波的还有什么可怀恨的呢?意大利的荣光,便是加里波的的荣光。他的具体事迹,将会在下章中详细叙述。
【评论】
加里波的为了攻下南意大利,不惜委身于意大利国王,这并不是有私人利益有求于意大利王。国家的统一大业,本就会有不得不这样的无奈。然而到进入罗马的时候,加里波的则说,如果国王军队帮助法王军队,就应当与国王军队相抵抗,这也是为了统一大业着想,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忠君思想,是以这个君主忠于国家他才忠于君主,否则君主就只是个普通人。民为贵,国家社稷次之的含义,我国孟子早就说过了,而加里波的可说是非常明白其中的道理。
加里波的多次破坏国家的邦交,这不能说他是得罪了国民。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到自己一人的身上,如果成功了,那么全国人民都能享受他带来的好处;如果不成功,那么便由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所以他虽然失败了,但后世之人都应当体谅他的良苦用心。如果他有利时便归功于个人,有害时便推脱给别人,判别吉凶后而取巧逃避责任,那么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小人而已。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能取得成功的,而一旦失败,便会被天下后世所唾弃,这难道不可悲吗?
[book_title]第十二章 加里波的之晚年
加里波的晚年,阅尽艰难。光阴逝水,马齿已加,顾壮志则犹未已。既于罗马失败后,归农卡布礼。嗣闻法国废皇帝拿破仑,布告共和政体。乃赴法国助之,授东部都督,将二万兵。然其时大势已不可挽,卒无功而罢。又被选为法国国会议员,未几辞职归。于是加里波的归卡布礼岛凡六次矣。
千八百七十五年,加里波的自卡布礼岛,移家罗马都,助都人兴水路工事。值旧创复作,乃决退隐,并辞国会议员之职,不兑许。千八百七十六年,以家族生计故,意王乃从国库出百万佛郎赏之,更与以五万佛郎之年俸。顾其时加里波的体已就衰,非复昔日矍铄之态矣。千八百八十二年二月,加里波的坠车伤,自是元气益耗。遂以其年六月二日,病终于家,年七十四岁也。后世之人,论加里波的者甚多,今录其一二如左。
卑克托尔之论曰:
法军蹂躏罗马,而加里波的乃能制胜欧洲。
历史家论意大利三杰玛志尼、加富尔、加里波的之言曰:
加富尔有政治家之天才,有判断力,足以决事;性机警,临事能达变;长于外交,及利用议院之法,其胆识极高,足以当大事而不偾。然若无玛志尼之鼓吹自由,以伸张国民之气,若无加里波的之纯洁不欺,士乐为死,则虽有加富尔,而意大利统一之业,亦不能成。虽然彼玛志尼、加里波的,若无加富尔,则终不能得欧洲之信用,扶助同情。故若非有彼之胆识兼备,临事不惑,则玛志尼恐不过为一暴动者,而无功可成。加里波的之爱国热肠,亦终归于无裨。故以三杰相较,其所成就之业,当以加富尔为多也。
如上所论,意大利统一之功,固不得独归于加里波的矣。然加里波的之所以为加里波的者,固不在于事之成败利钝也。夫彼惟其无成败利钝之见,存于胸中,故得以成为加里波的。若彼以成败利钝之见萦于其心,则患得患失之志萌,而趋安避危之念起矣。夫传记与历史异。历史者,以其社会之事实为中心,则其事实于全史中占主要位置。传记者,以其人格为中心,无论其事实与历史上关系何若,但视其人格何如而已。加里波的之功业纵不及加富尔,而其人格岂在加富尔下乎。
【批评】
加里波的之热诚,与华盛顿相似,然殆所谓质美而未学也。观加里波的一生行事,虽亦诚意周浃,然不免为气所使。而华盛顿则纯乎诚也,故华盛顿晚年,德望愈尊,为世矜式。而加里波的末路,乃至迭遭失败,不及其中年之时。盖守诚者,则诚无盛衰;而任气者,则气有盛衰也。夫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华盛顿与加里波的,固皆可谓仁者,然而加里波的见理未精,间有为气所使。而二子之结果,率不相类。然则世之人欲自立于不败之地者,其亦慎于所守哉。
加里波的晚年生活,历经了艰难困苦。时光如流水,岁月匆匆,但心中壮志还没有完成。就在攻打罗马失败后,他回到卡布礼务农。后来听说法国废除了皇帝拿破仑,宣布成立共和政府。于是他奔赴法国相助,被委任为东部都督,拥兵两万。然而当时已经是大势已去,最终无功而返。又被选为法国国会议员,没过多久便辞职归隐。这时,加里波的前后已是第六次归隐卡布礼岛了。
1875年,加里波的将家从卡布礼岛搬迁到罗马都城,帮助当地人民兴修水利、道路等工事。当时正好他旧疾复发,于是决定隐退,并请求辞去国会议员的职务,没有得到同意。1876年,因为家族生计的缘故,意大利国王又从国库中拿出百万佛郎做为赏赐,更是给了他五万佛郎做为年薪。但那时候加里波的身体已经十分衰弱,不再有过去精神矍铄的状态了。1882年2月,加里波的从车上摔下来受伤了,从这以后更是元气大伤。最终在这年6月2日,于家中病逝。终年74岁。后世之人,讨论加里波的的人很多,这里摘录其中一两件:
卑克托尔议论说:
法军只能欺负罗马,而加里波的却能制胜欧洲。
历史学家在议论意大利的三杰,即玛志尼、加富尔、加里波的时说:
加富尔有政治家的天份,有判断力,能够决定事情;他性格机警,遇到事情善于变通;善于外交,以及利用议院的法规;他很有胆识,遇到大事绝对能够冷静对待。然而,如果没有玛志尼的宣扬自由,以伸张国民的正义之气;如果没有加里波的纯洁与正直,士兵甘愿为他牺牲生命,那么就算有加富尔在,而意大利的统一大业也不一定能成功。虽然有玛志尼和加里波的,但如果没有加富尔,那么最终也不能得到欧洲的信任,也就不会有他们的帮助和同情。所以,如果没有他的胆略和见识,遇到事情不被迷惑,那么玛志尼恐怕就只是一个暴动者而已,而不会有成功可言。而加里波的的爱国热情,最终也会于事无补。因此,就三个人相比较而言,对统一大业所做的贡献,应该以加富尔最多。
如上所说,意大利统一的功劳,肯定是不能全部归功于加里波的一人。但是,加里波的之所以能成为加里波的,根本不在于事情的成败或顺利与否。因为他心中不存有事情能否成功,顺利还是困难的想法,所以才能够成为加里波的。如果他心中时刻想着成败得失,顺利与否,那么心中便会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因而就会产生趋安避危的念头。传记和历史是有差别的。历史,是以当时社会的事实为核心,所以事实在历史中占主要位置。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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