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华盛顿 [book_author]孙毓修 [book_date]近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完结 [book_length]56393 [book_dec]《少年丛书》之一,《少年丛书》最早于1908年冬天由张元济主持的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出版,又名《中外伟人的传略》。《少年丛书》共28册,分别讲述了28位中外名人的人生故事。《华盛顿》孙毓修著。华盛顿,美国政治家、军事家和首任总统(1789—1797)。享有美国“国父”之誉。生于弗吉尼亚威斯特摩兰。少年时代在弗吉尼亚的农场度过。曾从事土地测量员工作。1751年起掌管维农山庄。1755年受命为弗吉尼亚地方军指挥官,参加7年战争。1758年辞去军职转而从政。1774和1775年当选第一、二届大陆会议代表。并于1775年6月被任命为大陆军总司令。自此开始率兵进行了长达6年之久的艰苦卓绝的独立战争,经过特伦顿、普林斯顿、瓦利福奇和约克镇等战役,最终击败英军。1787年主持制订了美国宪法。1789年初当选总统,1793年连任,至1797年卸任这8年中,工作有条不紊,为美国以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book_img]Z_5746.jpg [book_title]第一章 绪论 近今社会有一普通之心理焉,曰凡处腐败狡猾之社会,及治衰乱之天下者,必须有最巧妙之手段、最横溢之霸才,而后乃能适社会之生存,措天下于平治也。斯说一行,于是平民社会,争以巧妙之手段相答酬;官吏社会,争以横溢之霸才相陵遏,而社会遂益趋于腐败,天下遂日就于衰乱。 彼之创为是说者,不止于事实上得确实之证凭,其于历史上,亦间有是之证凭焉。即以上海而论,五方杂处,人类不齐,多以诈欺相尚,俗所谓滑头者是也。而久住于上海者,亦必习为滑头,而后始免诈斯之害。内地人有新到上海者,必须访一二知友,久于上海者,受其指导,而后始免于受欺。以故久于上海之人,名曰老上海。老上海者,质言之,即习于滑头也。苟不习滑头,则被人诈欺之事,触处皆见。俗所谓老实人多吃亏是也。此事实上之证凭也。 秦孝公用霸才横溢之商鞅,而富强之业成;汉献帝用霸才横溢之曹操,而董卓之乱定;法国有霸才横溢之拿破仑,而兵力几躏全欧;德国有霸才横溢之俾斯麦,而联邦遂能统一。史家尝言:“当衰乱之世,苟不能得贤人君子,而得一二奸雄,亦足以为救时之用。”所谓使贪使诈是也。司马迁尊游侠,而不以朱家、郭解之杀人为非,殆亦执是意也。 此历史上之证凭也。 虽然,吾于此提出一问题焉。问曰:“以巧妙之手段,对付狡滑之社会者,果足以改良社会乎?抑适以相演狡滑于不止也?以横溢之霸才,对付衰乱之天下者,果足以安定天下乎?抑适以相煽衰乱于无穷也?”则必无敢直下判断之语者。 然而吾今亦即以前此彼辈所执之事实与历史证凭,还而问之曰:上海原始固有滑头,然自有对付滑头之滑头,而滑头遂相演以至今日而不止。盖当其始也,滑头之人,本居少数,自有人习于滑头,以谋抵御,于是渐习渐惯,久乃不知不觉亦变为完全滑头之人,而于是滑头愈多矣。滑头愈多,而习滑头者亦愈多。相演相乘,而于是举上海变为一滑头之世界矣。譬如有十人于此,其中有君子六人、小人四人。以六君子遇四小人,其初固不免为小人所欺。然使此六君子者,不贪为巧妙之手段,而安守其迂拙,则彼少数之小人原不足以造成风气。久而久之,其技亦必渐穷,或竟为君子所同化。此敢断言者也!倘此六君子者,不能忍微小之损害,群聚而研究种种巧妙之手段,出与小人相对付,自喜其成效之易见,于是遂迷信处狡滑社会者,不得不用巧妙手段。则此六君子,不久亦变为小人矣。自是小人愈多,君子愈少。而社会风气,乃全趋于小人之一方,卒至腐败不可救药。试观今日之上海,印捕华捕,鹄立如林;侦探差役,巡逻如织;而奸拐命盗、倒欠诈取、大流氓小流氓,遍地皆是。呜呼!此岂少数恶人之过欤?毋亦多数习于恶者之过也? 即以历史而论,彼商鞅、曹操、拿破仑、俾斯麦诸人,当其出现时,其横溢之霸才,何尝不足以起当代之衰,靖一时之乱?然试翻秦汉法德之史,一寻其迹,则秦社之屋,去商君几时矣?汉祚之移,去曹操几时矣?森赫勒拿岛之放逐,拿坡仑且身被其灾;威廉王之被刺,俾斯麦亦躬见其乱。安在横溢霸才,果足以治衰乱之天下也? 吾今敢为大言于此曰:“人者,造风气者也,不可为风气所造。人者,转移社会者也,不可为社会所转移。盖社会风气愈狡猾腐败,而吾人愈不可不以世俗所谓最迂拙之手段挽而回之。夫世俗所谓迂拙者何也?曰惟至诚而已矣!” 且夫至诚之感人亦大矣哉!以瞽瞍之顽而大舜能以至诚感之;以商纣之暴而文王能以至诚感之;周公以至诚而挽成王之心;闵子以至诚而回继母之意。自古以来,大奸雄大盗贼,平日肆无忌惮,往往遇一二至诚之人,卒为其所感动,而立戢其野心、自止其暴行者,历史所载不可胜数。故《大学》曰:“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又曰:“欲治其国者,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必先诚其意。”由此而观,至诚之为用,岂不大哉? 或问曰:“以今日社会之腐败狡猾,设吾徒抱诚意,而处于其间,则彼方利我之迂拙,而时时加损害于我矣。夫好利恶害,人之情也。今既以诚而受害,则人又何乐于为此?吾子之论,得毋亦近于迂欤?”应之曰:“是不然。凡人未有不各具天良者。彼小人非无天良之人,只以日与小人相处,故无从发见其天良;而一见君子,往往天良发见焉。”故凡惯为狡猾之人,彼苟一见至诚之君子,恒生不忍相欺之心。或对君子偶发恶念,而一闻君子之言语,每至面赤汗下。此何故欤?盖皆天良之发见也。夫万物之竞生存也,常各以其类。树木竞生,而不妨及昆虫;昆虫竞生,而不妨及禽鸟。彼狡猾小人之竞生于社会亦然,其相妨也,恒在同类,而君子之蒙害转鲜焉。此非吾之过言,亦事实上所恒有者也。 抑吾人之处于今日社会,果负有责任乎?不负责任乎?如曰不负责任,而只图自了,若世俗所谓自了汉者,则可以不论矣。如曰愿负责任,而思为改良社会、转移风气之人,则虽蒙百难冒万险,古人之犹有为之者,况小小受欺乎?以小小受欺,而即畏难焉?同流合污焉?何其无胆量至此也?佛氏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耶稣愿钉于十字架而救众生。而吾乃因欲避社会狡猾之害,至舍身而习为狡猾,此劣男子贱丈夫之所为,非堂堂须眉之所宜尔也! 吾故曰处今日腐败狡猾之社会,必出以至诚。苟能出以至诚,则君子敬之,小人爱之,而吾在社会之信用固矣。信用既固,而吾身将为全社会所信仰,人人争以吾为模范。于是吾之言论,无人不听从。不知不觉之间,而腐败狡猾之社会,将为吾所转移所感化。夫以一人而具有转移全社会之力,其手段之巧妙,为何如矣?彼世俗以吾为迂拙者,至此始悟吾实巧妙而非迂拙。而彼习于滑狡者,终至甲以诈来,乙以诈往,交相诈而两蒙害。前之以手段巧妙自诩者,至此始悟彼实迂拙而非巧妙。读者疑吾言乎?则请观《北美建国之华盛顿》。 当今社会的人有这样一种普遍心理,就是认为但凡处在腐败狡猾的社会或是处在国家治理衰败混乱社会的人,必须要善于运用最巧妙的手段,还要有足够的雄才霸略,然后才能在这样的社会上生存,并把天下治理得安定太平。这种说法一流行,于是平民百姓都争相以投机取巧的手段来互相应酬;而官场上的人则都争相用霸道专断的手段来相互欺压和伤害。因此,社会变得更加腐败,天下也变得日益混乱。 支持这种说法的人,不仅列出了事实证据,在历史上也能追究到相关证据。便以上海为例,各地人员杂居一处,鱼龙混杂,大家都以互相欺诈为风尚,也就是俗称的滑头。这样一来,长期住在上海的人,也一定会变为滑头,然后才能避免遭受别人的欺诈。内地新到上海的人,必须拜访一两个长期居住在上海的好友,接受他们的指导,而后才能避免受欺骗。所以,长期居住在上海的人,被称为老上海。老上海,从本质上说,就是那些习惯于耍滑头的人。如果不习惯耍滑头,那么被人欺诈的事情,到处都可以见到。这也就是俗话说的老实人吃亏多。这是现实中的证据。 秦孝公重用了霸才横溢的商鞅,因此国家变得富强了;汉献帝重用了霸才横溢的曹操,因此平定了“董卓之乱”;法国因为有霸才横溢的拿破仑,所以几乎占领了整个欧洲;德国也因为有霸才横溢的俾斯麦,所以联邦最终得以统一。历史学家常说:“处在乱世,即使不能得到贤人君子,但如果能得到一两个奸雄,也足够使当时的社会得到治理了。”说的正是利用人的贪婪和奸诈。司马迁崇尚游侠,因而并不认为朱家、郭解的杀人是不对的事情,大概他也是持这样的想法吧。这些是历史上的依据。 即使这样,我在此还是想提一个问题。问题是:“用巧妙的手段对付社会上狡猾的人,果真可以使社会得到改良吗?或者能够让狡猾的社会风气得到适当的抑制?用才华横溢的人,来治理混乱的天下,果真能够让天下变得安定吗?或者是让不断互相煽动的祸乱得到适当的抑制?”那么我想一定没有敢直接下定论的人。 然而我今天也拿着过去这些前辈们所持有的事实依据和历史依据,回过头来问问他们:假如上海本来一开始就有滑头,这样自然就会产生对付这些滑头的滑头,于是滑头们之间相互耍滑,到今天也没能停止。大概最开始的时候,滑头的人,原本只是少数,自从有人习惯了滑头之后,于是其他人为了防御滑头之人,也就渐渐习惯了滑头。时间一久,不知不觉中他们也渐渐变成了完全的滑头,因此滑头也就越来越多了。滑头越多,而习惯于滑头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这样相互影响,愈演愈烈,于是整个上海也就变成了一个滑头之人的世界了。比如这里有十个人,其中有六个是君子,四个是小人。六个君子遇到四个小人,开始肯定免不了被小人欺负。但如果这六个君子不屑使用“巧妙”的手段而安守于自己的迂拙,那么这几个少数的小人本来就不能形成滑头的风气。久而久之,他们的滑头伎俩也就会慢慢被六个君子同化。这是可以断言的!如果是这六位君子,不能容忍小小的伤害,因而聚在一起研究各种“巧妙”的手段,与小人相互周旋,自以为自己获得了显著的效果而为此窃喜,于是最后便相信处在狡猾的社会不得不使用巧妙的手段。那么,这六位君子,不久之后也就变成小人了。从此之后,小人越多,君子越少。而社会风气,也因此完全趋向于小人一方,最终导致社会腐败而无可救药。我们看看当今的上海,印度巡捕、华人巡捕,到处都是;侦探、差役,到处不停巡逻;而坑蒙拐骗、杀人偷盗、欠债诈骗、大流氓小流氓,遍地都是。悲哀啊!这难道是那些少数恶人的过错吗?不也是大多数习惯于作恶的那些人的过错吗? 再从历史上来讲,如商鞅、曹操、拿破仑、俾斯麦这些人,当他们出现的时候,他们横溢的霸才,难道不足以拯救当时的衰败现象,平定当时的叛乱吗?然而我们翻看秦朝、汉朝的历史,法国、德国的历史,看看当时的情况。秦朝的宗庙崩塌,距离商鞅变革有多久?汉朝的江山被人取代,距离曹操作乱有多久?拿破仑被放逐到森赫勒拿岛,自己身受其害;威廉王被人刺杀,俾斯麦也亲自见证了这场祸乱。怎么能说有横溢的才华,便真的能够治理衰乱的天下呢? 我今天敢在这里大胆地说:“人,是形成社会风气的主体,但不会被社会风气所造就。人,是社会变迁的主体,但不可能被社会所转移。大概社会风气越狡猾腐败,而我们就越不能不随世俗用所谓的最‘迂拙’的手段来挽回世风。世俗所谓的‘迂拙’是什么呢?说的就是那些为人‘至诚’的人吧!” 且说以至诚之心感化人的作用,实在是大啊!瞽瞍如此的愚昧顽固,仍能够被大舜的至诚之心感化;商纣王如此暴虐,也被周文王的至诚之心感化;周公用至诚之心挽回了周成王的心;闵子骞用至诚之心挽回了后母的心意。自古以来,大奸雄大盗贼平日肆无忌惮,但只要遇到一两个至诚之人,最终被其感化,因而立刻放弃自己的野心,主动停止自己的暴行,这样的事例,在历史记载中数不胜数。所以《大学》中说:“意诚之后,心自然会变得端正;心端正了之后,身性自然能得到修炼;身性得到修习后,自然能够管理好家庭;管理好家庭,国家自然会得到治理;国家得到治理后,天下自然变得太平。”又说:“想要治理好国家的人,必须先管理好自己的家;想要管理好自己的家,必须先提高自己的修养;想要提高自己的修养,必须先端正自己的身心;想端正自己的身心,必须先使自己的态度真诚。”由此看来,“至诚”的作用难道不大吗? 有些人问道:“在当今这个腐败狡猾的社会,如果仅仅怀有诚意,那么对方便会利用我的迂拙而时时加害我。喜欢好处而讨厌害处,是人之常情。现在既然因为至诚而受害,那么人们又怎么会愿意以至诚处世呢?您这样的结论,总结得不也近乎迂拙吗?”我想回答他们:“这不一样。人没有不具有天理良心的。小人并不是没有天理良心,只是因为天天与小人相处,所以无从发现。然而一旦见到君子,他们的天理良心就会被发现了。”所以凡是习惯了狡猾的人,他们如果一见到至诚的君子,便常常会生起不忍欺骗之心。有些人偶尔会对君子产生恶念,然而每次只要听到君子的言语,便会面红汗下。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都是因为天理良心的发现啊。世界万物竞相生存,通常区分为不同的种类。树木之间竞相生长,不会妨碍昆虫的生存;昆虫之间的竞相生长,也不会妨碍禽鸟的生存。那些狡猾的小人,在社会相互竞争生存也是如此,与这种情况相似,永远只会在同类中存在竞争,而君子被蒙害的很少有听说。这并不是我言过其实,而是事实上常常存在的。 那么我们处在今日的社会,究竟是需要承担责任呢,还是不需要承担责任?如果说不需要承担责任,而只是为了自己,就像社会中所谓的“自了汉”,那么我们便不说什么了。如果说愿意承担责任,成为改良社会、转移社会风气的人,那么即使承受百难万险,古代就有这样的人,何况只是受到小小的欺辱呢?因为很小的欺辱,便畏惧了困难吗?因而就同流合污了吗?怎么会如此的没有胆量呢?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耶稣为了救众生而愿意被钉在十字架上。而现在我们却因为想要逃避社会奸诈带来的危害,竟然牺牲自己而去习惯于奸诈,这是懦弱、卑贱的人所有的行为,而不是堂堂男子汉所应该做的! 我因此认为,在今天这样腐败狡猾的社会,必须要有至诚之心。如果真能用至诚之心待人处事,那么君子会尊敬他,小人会敬爱他,那么我们在社会上的信用也就稳固了。信用稳固以后,那么我们的品行将会被全社会的人所信仰,人人都会争着以我为模范。于是我们的言论,没有人不听从的。不知不觉之间,这个腐败奸诈的社会,都将被我们所感化、改变。一个人就具有转移全社会的力量,那些巧妙的手段,如何能有这样的效果呢?那些以为我是迂拙的世俗人,到此才醒悟我其实是巧妙之人而不是迂拙之人。而那些习惯奸诈的人,最终是甲刚向乙使诈,而接着乙便向甲使诈,彼此相互使诈而两个人都蒙受祸害。前面那些自夸自己手段巧妙的人,到现在才醒悟,自己其实是多么迂拙而不是巧妙。读者对我的话有疑问吗?如果有疑问,可以参看《北美建国之华盛顿》一书。 [book_title]第二章 华盛顿之家世及其少年 华盛顿者,其先英国人,曾祖曰祚祉。西历千六百五十八年(顺治十五年),祚祉与其兄弟二人,至北美之勿尔吉尼阿州,购土地而居。久之,为武官,官至大佐。生二男,长男名鲁连士,鲁连士生子二。次曰奥佳斯,奥佳斯娶一妻,生四子;未几妻死,再娶一妻,名马利褒,生五男。华盛顿其长也,生于西历千七百三十二年(雍正十年)二月二十二日。 华盛顿年十三,其父奥佳斯卒。遗命以财产土地,使数子均分之,各得田地十余里。其时华盛顿尚幼,财产监督惟赖马利褒(即华盛顿母)。马利褒有贤德,整理家政,教育子女,邻里戚党,莫不尊而敬之。 勿尔吉尼阿州无高等教育,州民亦但求治生之智识,而不遑他及。故子弟之入学者,苟能略具普通之学,即于愿已足矣。若欲求高等教育,则更须游学于英国。华盛顿少入是州学校,故所学只能通句读、习字、算术、簿记等而已。 华盛顿在学校时,勤勉好学。学问之暇,喜为活泼之游戏,如竞争飞跃、角力、抛铁杆及其他轻快之游戏,皆喜为之。又好为军事游戏,每聚学侣分队伍,为军队练习,或假设寨塞,演种种攻击战斗之状。 幼时不善为文章,学法语亦少进步。然其为学,每喜切于实用。好为日记,凡有见闻,皆一一记于簿中,无所遗漏。治算术极有心得,其后渐通几何之理,遂喜为测量,所绘图甚多,皆美丽正确无有错误。 华盛顿为学,既以切用为主,故凡各种文书契券之类,皆能默识其式,而录之于簿中。又好辑经典格言,都为一册,时时诵读,以为修身之助。 华盛顿既喜游戏战斗,其性情初颇激烈。然极善于自制,生平守规矩,慎言行,绝不肯为不道德之事。故其一生,从无犯罪恶者。其所选格言一册,名曰《言行规律》,常以之矫正言行,自养成一伟大之人物。格言多至数十百条,今举其一二,亦可以见华盛顿之为人矣。 第二条 于他人前,以鼻声歌,或以手足为舞蹈之态者,是不敬之甚者也。 第十二条 在博识者之前,不可喋喋语琐细之事;对无学之人,务勿为非一时所能了解之高妙言语,及重大之问题。 第四十条 于发语前,当先审其当否,徐徐顺序为明了之发音。此能言之人也。 第五十七条 言行常要对良心无所愧。 观此则知,华盛顿不止为英雄,实能为圣贤者也。 华盛顿雄于胆识,每作事,皆不辞危险。尝以海军军人之生活,席海幕天,终日与暴风怒涛相战,极为壮快。于是思投身于海军。当十五岁时,其兄鲁连士为彼觅得一海军少尉候补生适任书。华盛顿喜极,欲往就职,其母不肯,以为当时海军士官多放纵,不守规矩,恐华盛顿年幼染其习也,仍命华盛顿读书。 十六岁小学校卒业,其时正研究几何三角测量诸学,颇有所得,乃为实地练习,测量校舍近旁之地。其测量极精细,一一记录,殆无遗漏。人有笑其过于认真者,彼决不顾,盖彼以为无论何事无不当认真也。 华盛顿兄弟各得父之遗产分地而居。其长兄鲁连士(西人子孙往往袭其祖父之名,故华盛顿兄亦名鲁连士)居汉程。华盛顿既卒业于小学校,其母命之住于长兄鲁连士家,受长兄之监督。鲁连士之妻父佛挨,常至婿家。见华盛顿质朴正直、沉毅勇敢,甚爱之。常与华盛顿偕往彼之领地,周观其山川田里,并田猎焉。 佛挨本为文人,生平极爱大人物。彼见华盛顿富于忍耐力,且能遇事判断至为明晰,而不忽于微细。乃请华盛顿测量己之领地。然佛氏领地远在山谷间,跨数十里,皆大泽森林,道极险恶,时有土番劫掠、猛兽噬人之患。若非有非常之忍耐与勇气,不能从事也。当是时,英国移民于美洲者极多,人人争欲占领土地,故佛氏急欲从事测量,以定区域。 华盛顿既受佛挨之托,于千七百四十八年(乾隆十三年)四月,与一友人同行。既至其地,日从事于测量,无敢少懈,所居屋极小。华盛顿昼若有所计划,其夜恒不能寐。有时因日中测量稍倦,至夜欲就寝,而寝室又至不洁净,床上仅编稿少许,且无寝衣,有毯一袭,中皆畜虱。华盛顿不敢寝,乃坐椅上假寐待旦,如是以为常。 华盛顿本生于富家,生平不知贫困为何物。既至领地,日跋涉于深林荆棘之中,越山岭,渡溪谷;猛兽土番时来相袭,夜归又不得寝,然处之泰然,若为其素习也者。因是心胆日益磨练,身体日益强健。其后之建大功业,成大名誉,皆得力于此矣。 华盛顿从事测量两月,能破种种之障碍,而以精巧与细密,尽其职务,遂得知其土地之形势,与土番之内情。其后悬师深入,所向皆胜,皆熟知地理之效也。自此以后,从事于测量者,有三年之久,遂以测量家驰誉于当世。 佛挨家藏书甚多。华盛顿既寓其家,得尽读其书。暇则与佛挨上下其议论,知识因以大进。越数年,英法殖民地战争之事起。 【批评】 华盛顿少时多得力于母教,其后虽受学校教育,然所得者甚浅。盖当时勿尔吉尼阿州为英国之属地,无高等教育也。今之青年学生,自己不肯读书,动骂学堂不好。而华盛顿之为圣贤,为豪杰,问其修业之地,亦不过一勿尔吉尼阿之学堂而已。 今之青年,一游戏便不肯用工,一活泼便不守规矩。观华盛顿之好为游戏,而算术几何诸学日精;好为活泼,而一言一行皆守规律。可见凡事都要识得分寸,能够不废业,即游戏亦无妨;能够不放纵,即活泼亦无碍。倒不在乎终日危坐,便可算得肯读书、守规矩也。 余尝谓圣贤与豪杰不同。圣贤守礼法,故大醇;豪杰不修边幅,故有小疵。而观华盛顿则不然。盖华盛顿者,实既能为圣贤,又能为豪杰者也。观其所选格言诸条,即吾国古圣古贤,克己工夫,亦不过如此。 观华盛顿好为日记,及抄录文书契券之式,足见其为学喜切用也;观华盛顿测量校舍旁地,绘图精细,足见其办事喜认真也。其华盛顿受佛挨之托,以一富家子弟身历艰苦,日夜劳神,不得安寝,足见其谨慎对人,不肯负托也。观佛挨领地之崎岖峻险,土番猛兽,时时袭人,而华盛顿尽其职务,不肯少懈,足见其胆量之雄壮也。而其结果,卒能悉土地之形势,察土番之内情,大为他日军事上之裨益。可见凡人无论当何时,办何事,都要仔细留意,断不可因其事之小而疏忽也。 华盛顿的祖先是英国人,曾祖是祚祉。在公元1658年(即顺治十五年)时,祚祉与他的兄弟两个人,来到北美勿尔吉尼阿州(即阿尔吉尼亚州),购买了土地定居下来。多年以后,他做了武官,一直做到了大佐。他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叫鲁连士,鲁连士也生了两个儿子。次子叫做奥佳斯,奥佳斯娶了一位妻子,生了四个儿子;没过多久,他的妻子去世了,他便又娶了一位妻子,叫做马利褒,生了五个儿子,华盛顿是最大的,出生于公元1732年(即雍正十年)2月22日。 华盛顿13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奥佳斯便去世了。奥佳斯留下遗嘱,将他的土地财产让他的几个孩子平均分掉,每个人都得了10多里的田地。当时华盛顿尚且年幼,他的财产只有依赖马利褒(即华盛顿的母亲)来监督管理。马利褒很贤惠,料理家务,教育子女,邻里、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不尊敬她的。 勿尔吉尼阿州没有高等教育学校,州民也仅仅只求有谋生的知识和技能,没有奢望过其他的。所以他们的孩子上学,如果能知道一些普通的基本常识,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想要接受高等教育,就需要远行到英国去求学。华盛顿小时候便进入了勿尔吉尼阿州的学校学习,所以他所学的知识也仅限于能读书、写字、算术和简单的记账等。 华盛顿在学校时,勤勉好学。学习的课余时间,他喜欢玩一些比较活泼的游戏,如跳远比赛、角力、抛掷铁杆,以及其他比较轻快的游戏,都是他很喜欢玩的。他也特别喜欢军事类的游戏,经常聚集同学,分成不同的队伍,像军队一样练习;有时模拟营寨要塞,演练各种攻击战斗的情况。 华盛顿小时候不擅于写文章,学习法语的时候也很少有进步。然而他学习的东西,常常是实用的。他喜欢写日记,凡是所见到的,都会一一写在本子上,没有一样遗漏的。他学习算术非常有心得,之后慢慢地就通晓了几何的原理,于是喜欢上了测量。他所绘的图纸非常多,而且都很工整漂亮,没有错误。 华盛顿的学习,既然是以实用为主,所以凡是各种文书契券之类的,他都能默默记住它们的形式,然后记录在自己的本子里。他还特别喜欢辑录经典格言,将这些都记在一个册子上,并且常常读诵,以提高自己的品行修养。 华盛顿喜欢战斗类游戏,性情开始时比较刚烈。然而他非常善于自我管制,生平都恪守规矩、言行谨慎,绝对不会做不道德的事情。所以他的一生,从来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他所选择摘抄的一册格言,叫做《言行规律》,他常常以此来矫正自己的言行,使自己成了一位伟大的人物。这册格言多达数百条,现在我在这里列举其中的几条,也就可以从中看出华盛顿的为人了。 第二条 在他人面前,用鼻子来哼歌,或者是手舞足蹈,这都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第十二条 在有学问的人面前,不可以喋喋不休地说一些琐碎的事情;对于没有学识的人,一定不要对他们讲一时之间不能理解的深奥之语或重大的问题。 第四十条 在发言之前,应当先考虑自己的话是否妥当,再慢慢地按一定的顺序来讲解。这才是真正会说话的人。 第五十七条 自己的言行要常常对得起良心,问心无愧。 看到这里,我们便可以知道,华盛顿不仅是个英雄,实在是可以称为圣贤之人了。 华盛顿很有胆识,每次做事情时都不怕危险。他曾以海军军人的生活方式,幕天席海,一整天与暴风怒涛争斗,显得非常壮观。因此,他想成为一名海军。当他十五岁的时候,他的哥哥鲁连士为他弄到了一份海军少尉候补生的上任书。华盛顿高兴极了,想前去就职,但他的母亲不同意,认为当时的海军士官大多都很放纵,不守规矩,担心华盛顿年纪太小而沾染上这些习气,所以让华盛顿继续读书。 华盛顿十六岁小学毕业,当时他正在研究几何三角测量等学问,很有收获。于是他进行了实地练习,测量了学校宿舍附近的地方。他的测量非常精细,并且一一记录,没有一点遗漏之处。有人嘲笑他太过认真,他从来不管,因为他认为无论什么事情,都应该认真对待。 华盛顿的兄弟,各自得到了父亲的遗产后分地而居。他的大哥鲁连士(西方人的子孙常常世袭他们祖父的名字,所以华盛顿的哥哥也叫做鲁连士)住在汉程。华盛顿已经小学毕业了,因此他的母亲让他住在大哥鲁连士家里,让大哥来监督他。鲁连士的岳父佛挨,常常到女婿家来,看到华盛顿质朴正直、沉毅勇敢,很是喜欢。他常常和华盛顿一起前往他的领地,参观领地里所有的山川田地,并一起打猎。 佛挨本来是一个文人,生平非常仰慕大人物。他见华盛顿非常有忍耐力,而且遇到事情时能够做出非常清晰的判断,而又不忽略细微之处。于是,他请华盛顿帮忙测量自己的领地。然而佛挨的领地在很远的山谷中,跨越几十里,都是些大沼泽和森林,道路非常危险,经常有土著人抢劫和猛兽吃人的祸患发生。如果不是具有非常好的忍耐力和勇气,是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的。当时,英国移民到美洲的人非常多,大家都想着多占领一些土地。所以佛挨很着急要测量土地,以确定自己的领域。 华盛顿接受了佛挨的嘱托,在1748年(乾隆十三年)4月,与一位朋友一起同行,来到了佛挨的领地。他们每天都在测量,不敢有丝毫懈怠,所居住的屋子也特别小。华盛顿白天如果想到了一些计划,晚上便常常不能入睡。有时因为白天测量会感觉有些困倦,到晚上时很想睡觉,然而卧室的床却很不干净,床上仅仅铺了一点点稻草,而且没有睡衣,只有一床毛毯,毛毯里长满了虱子。华盛顿不敢睡觉,于是就坐在椅子上小睡,等待白天的到来,这样的事情便成为了常态。 华盛顿本来生于富贵家庭,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贫困。到了佛挨的领地后,华盛顿天天跋涉于深山老林的荆棘之中,翻山越岭,爬涉溪谷;猛兽和当地的土著人还时不时来袭击,晚上回家后又不能够好好睡觉,但是对这些他都能泰然处之,就好像是平常的习惯一样。因为这样,他的心性和胆量日益得到磨练,身体也变得日益强壮。他日后建立的大功业,成就的大名声,与这段时间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华盛顿在这里测量了两个月,能够克服种种障碍,测量工作做得精巧细密,做到了尽职尽责,最终了解了这个地方的地形和当地土著人的情况。他日后率军深入内地之时,所到之处都取得了胜利,这都是因为他熟悉当地地势的原因。从这以后,华盛顿从事地形测量工作,达三年之久,最终以测量家的身份而称誉当世。 佛挨家藏书很多。华盛顿因为住在他家的缘故,得以读完了这些书。空闲时,华盛顿与佛挨便一起讨论这些内容,他的知识因此也得以大进。几年后,英国与法国抢夺殖民地的战争爆发。 【评论】 华盛顿小时候的教育,主要是受益于母亲的教导,后期虽然接受过学校教育,然而收获的却很少。这是因为当时的勿尔吉尼阿州是英国的殖民地,没有高等教育。今天的青年学生,自己不愿意读书,却开口就骂自己的学校这不好那也不好。然而华盛顿却成为了圣贤、豪杰,如果是问他学习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一所勿尔吉尼阿的学堂而已。 今天的青年人,一旦开始游戏了,便不愿意用功学习;稍一放松,便不再遵守规矩了。看华盛顿也喜欢游戏,但是他的算数、几何等学科日益精进;他喜欢活泼,但他的一言一行都遵守规矩。由此可见,任何事情都要知道分寸,能够不荒废学业,即使玩玩游戏也没关系;能够不放纵,即使活泼一些也无妨碍,这并不是说整天正襟危坐,就能说是肯读书、守规矩了。 我曾说过,圣贤和豪杰是不一样的。圣贤之人遵守礼法,所以非常单纯;豪杰之类却不修边幅,所以有小瑕疵。然而华盛顿却不是这样。大概是因为华盛顿既是圣贤,也是豪杰吧。察看他所选摘的格言,即使是我国古代圣贤的克己功夫,也不过如此吧。 华盛顿爱好写日记,以及收集抄录文书契券的格式,足可以证明他喜欢学习实用的东西;观察华盛顿测量学校宿舍旁的土地,绘图非常精细,足可以说明他办事非常认真。华盛顿接受佛挨的委托,以一富家子弟的身份历尽艰险,日夜劳神,不能好好休息,足可以说明他为人谨慎,不肯轻易辜负重托。佛挨的领地崎岖峻险,当地土著和猛兽又常常袭击人,而华盛顿依旧尽职尽责,没有一点懈怠,足可以说明他的胆量气魄很强大。而这最后的结果,最终使他熟悉了当地的地形,了解了当地土著的情况,这为他以后的军事行动带来了很大的益处。可见,我们不管在什么时候,办什么事情,都要仔细留意,绝对不能因为它是小事而有所疏忽。 [book_title]第三章 英法殖民地之战争 自古英雄,多应时势而起。故英雄者,实时势之宠儿也。不有暴秦,何以有刘邦、项羽?不有衰汉,何以有刘先主、诸葛孔明?故欲叙述英雄之事迹,必先就其与英雄关系之时势而述之。 先是千四百九十二年(明宪宗弘治五年),哥伦布既发见亚美利加大陆,报达欧洲。欧洲诸国艳其富饶,争移民以殖其地,语见《哥伦布传》(见《少年丛书》第一集)。至十七世纪末叶,北美之大西洋沿岸,遍为诸国殖民地。西班牙领中美,法兰西领北美之北部,而英之领地独大。法国忌之。于是英法二国,因欲扩张殖民地领土之故,时启争端。千七百五十二年(乾隆十七年),英法又因殖民地定界之事,两国争论不已。法人煽动土番,侵略英国领土。英领知事,乃下令募集民兵,谋与法战。其时华盛顿年已二十,请于其母,欲投身入陆军,其母许之。民兵组织之制,于每州分为数区,区置少佐一人将之,凡检阅、监督、练兵诸事皆属焉。华盛顿既投身陆军,州之知事命督一区。华盛顿受命之后,日夜读兵书,更就兵学家研究军事之学,因以所得,措之于行事。 未几华盛顿病,其兄亦病。久之,其兄死,遗一妻及幼女,以属华盛顿。此时外有祸乱,内有家难,内外奔走,公私交困,华盛顿之劳苦可知矣。然内之终足以慰其兄嫂之心,外之复不怠于职务,其心思之缜密而复广博,有如此者。 英领在北美者,以勿尔吉尼阿州为中心。州知事分其地为四大队区,而北方一区,独居重要。计惟华盛顿足以当其任,乃受命为北区之长。时华盛顿之年不过二十二耳。 此时法国联合其殖民地,自大湖以南,密士失必河以西,数千里间,皆扼要置兵。乃自倭海阿侵入英之领土,复诱土人共袭英兵,乘间建寨塞于其地。知事欲先遣使者诘问法人,顾其责任重,而又危险,无人愿行。华盛顿叹曰:“州民既恐失地,又惮于冒险。天下之事,安有不先忧患而后能安乐也?吾今不行,则人人方袖手坐视,敌益迫我矣。”乃慷慨请行。是时法兵沿路占领英地,每占一地,必筑垒而守之。英之商贾往来于道者,多被劫掠,警报日至。州知事命华盛顿急就道以镇抚之。华盛顿遂与土人四名,及通译一人偕行。所过山岭,险峻无比,然华盛顿昔为佛挨测量,曾历各地,故能辨其路径,无有所苦。 密士失必河 行数日,至一村。华盛顿集村中之红人酋长,告以奉使将入法军事。酋长皆感泣,遣土人四名,护送出境。法兵每嗾使土人叛英,故华盛顿从行之人,咸思中道叛去,既而见华盛顿长者,不忍弃之。抵法军,见其总督,传知事之命。总督言:“吾受长官之命令,为略地而来也。吾但知尽吾之责任,不知其他。”华盛顿闻总督之言,知平和终不可望,乃窃探法军所据城寨形势,及兵队之强弱而归。 归途危险益甚,断岭绝壁,高不可攀。时值隆冬,万山积雪,皑皑呈白色,途次往往遇山巅崩雪,状如大石,颠坠而下,避稍不及,则足以伤害身命。此时土人不耐其苦,皆散去,从行者只一人。法军间谍四出,时时隐身深林,鸣枪袭击。华盛顿所乘马,仆数次,卒因严寒,冻僵山中。华盛顿乃与从者一人,徒步踏雪而行。顾山中四无人居,无所投宿,而粮糗又竭。无所得食,乃俯拾地上雪块而嚼之,肝肠几为破裂,颤不可止,因卧于雪中,少顷醒而复行。 行数十日,归见知事,具道法总督无礼状,且言沿道所见,有应须建寨者数处。知事乃再募民兵,迁华盛顿为中佐,别遣人往建寨。法兵侦知之,率队来袭,建寨之工程兵,悉为所虏。 华盛顿督促民兵,沿道建城寨,为防御之计。嗣闻法军一队,已在五里之内。乃于夜间率兵四十,窃至其村袭击之,杀一将官,虏二十一人而归,法军尽遁。华盛顿恐法军重来,因急修治营垒以待敌。 时法军凭险自守,有兵数万,屯于西方,其势欲冲入英领之中央。又于他处筑城堡二,由间道直迫纽约。英领殖民地,处处受敌。民兵募集未成,兵器药弹多半不备。敌军集全力于亚礼佳尼东面。华盛顿建议,欲以兵力牵掣之,使法军西向,而英得乘间完兵备。谋于大尉马志伊。马志伊新自英国来,不审形势,以华盛顿此举为蹈险,意谓当退保国境,不宜远出以袭法军。华盛顿曰:“今敌东迫,吾军终不足以御,不如远要之于途。纵遭败北,而敌军既为吾所牵,不能即东。吾殖民地将乘间急修兵备。此计实为万全。”乃自率勿尔吉尼阿军队直进。马志伊惧败,屡以为言。华盛顿叱之曰:“军谋已决,何忧为?”于是督士卒进扼西塞。 既而敌果大至,炮击颇烈,英军寂然不应,而豫设伏于塞外。敌兵进迫西塞,华盛顿率队冲出,伏亦起。奋斗数时,杀敌无数,炮弹贯敌阵地,敌兵不能支。至日暮,渐渐引去。法将遣人来请和,遂定一年休战之约。是役也,华盛顿部下之兵死者仅十二人,伤者四十二人。约既成,英人遂得乘间缮修军备,而殖民地之防御固。 先是华盛顿与法将定和议,约法国休兵一年,英人于亚礼佳尼以西不再建寨塞。法兵既退,州知事欲背约,再建寨于亚礼佳尼。华盛顿谏之,以为英军多未训练,兵器亦不完全;严冬隆寒,不利于远征,且休兵之约,一年为期。今衅开自我,失大信于天下,在理未可也。知事不用其言,贬华盛顿为大尉,使其所属将校上之。于是华盛顿不得已而辞职。 英军既建寨于亚礼佳尼以西,法人责其违约,盛出兵来问罪。英军连战皆败,殖民地益危,知事乃乞师于本国。 千七百五十五年(乾隆二十年),英廷遣一将军率二联队之师来援。将军素知华盛顿,既至勿尔吉尼阿,因语知事,复华盛顿之职,使为己助。华盛顿乃告将军,谓军队不宜集于一点,当分一队突进法属,乘其援兵未至而破之。将军不用其言,率全队猛进。七月九日,侵晓,英军距法营十里,将渡河,遇伏。是时军队集合为一点,敌炮猛击,无所隐避,死伤七百余名。军士皆怨将军不用华盛顿言,致有此败,乃以炮击将军。将军负伤,四日而死,埋于道旁。是伇也,华盛顿亦失坐马二,上衣中弹凡四处,幸而不死。 先是法将闻英廷新遣大将率兵来援,颇以为虑,谋垒塞而遁。其所部谏之曰:“英军聚全队为一点,进而渡河。 吾苟设伏以待,乘其将渡,迎而击之,可大胜也。”法将如其言,遂以败英。殖民地既得报,人人怨英将不用华盛顿言,而勿尔吉尼阿军队,亦盛称其智勇。华盛顿以不见重于知事,已弃职而归。至是知事为舆论所迫,乃起之而迁其官。 千七百五十六年(乾隆二十一年),法国政府新遣一将军为总督,乘英将无备,纵兵大掠。自加拿大南下,势如破竹。不旬日间,已入纽约。城将不能御,求援亦不应。城遂陷,将士多被屠戮。法兵所至辄胜,占夺领地之大,二十倍于英。州知事乃任华盛顿为总督,使之组织军队。 殖民地军纪久弛,兵皆乌合,所用器械尤不精;人人骄横,不遵约束,临战往往脱逃。 法人乘战胜之威,迫胁土番从己,使在英领土中肆其劫掠。英军既防法人来袭,不能再以余力防遏土番。华盛顿以为欲御强敌,必先为军制之改革。深虑知事反复,时掣其肘。乃与知事约,必欲得殖民地军队将官任命之权,一切改革,当从其意见,不可牵阻。知事允之,于是华盛顿始肯就职。 华盛顿既就职,乃大修军律,整备器械,日训练其士卒。时军人习于骄纵,见华盛顿以法律绳之,咸不愿守号令。华盛顿又请于州会,凡有背命令,或擅去军队,及为暴乱者,已得以军法从事。州会许之,于是士卒皆不敢违。 法军既诱土人袭英地,土人益肆凶暴,时行劫于边村,残害生命,掠夺财物无数。村人怨华盛顿不能以兵力卫己,益张其不平之声。然当时民兵,为数甚寡,不足以分布各地。华盛顿引以为疚,欲自辞职,以谢村人。朋侪皆谏乃止。 桃高鲁者,英国之大尉也。既至殖民地,不欲从华盛顿之号令,华盛顿严罚之。大尉怒,诉于英军总督谢黎。华盛顿恐总督不察其故,因自驰二百里,见谢黎陈状。谢黎甚喜,乃命大尉当受殖民地总督之节制;有违令者,罪如律。自是全军将校,无不奉命惟谨。 军律既整,华盛顿困难因以少纾。顾士卒粮食衣服,往往不给,军中人人不平。华盛顿与同甘苦,饮食卧起必偕。众大感泣,咸愿耐饥寒,为华盛顿尽力。 是时全军训练,日就精熟,勇锐之气为前此所未有。而华盛顿形神兼劳,遂罹疾病,因解职,赴清旷之地宁神养疴。千七百五十八年(乾隆二十三年)三月,病愈,乃还本营。 英廷知殖民地与法国之交涉,非战不可,乃选精兵及舰队至美洲,以胡奥卑为总督,华盛顿仍监殖民地军。是时英国将校与殖民地士官,辄不相能。其意盖轻殖民地士官,以为不足与语战斗之事也。七月进军,华盛顿请于胡奥卑总督,自以军队为先驱。既至敌地,敌始觉而迎击。华盛顿挥勿尔吉尼阿军队而进,法兵弃城遁。华盛顿按兵不追,入城竖国旗。翌日,胡奥卑总督始至,英国将校自是不敢轻殖民地士官。 英军分数道前进,连陷敌垒,所当辄靡,法兵只余魁北克一城。城以强固峻险称,法兵悉力守之。英军至城下,见左右皆川,城立绝壁之上,距水面二百英尺。英军八千围城,久不能下。乃出奇计,乘舟夜渡迫城下,寻沿岸倾斜最少处,缘萝而升。呐喊惊守者,皆杀之。兵士得上,与法军大战于平原。英人获胜,法兵遂降。自是加拿大全地皆属于英。英法二国,乃结平和条约,而各罢兵。是役也,前后共六年,糜军费生命无数。英卒胜法,所得领土,十倍于前。亚美利加土番,既失法国之援,从此不敢再犯英国之领地。 英法既解兵,华盛顿不欲执军役,乃辞职而归。将校以下,皆不忍其去,攀车送之,有流涕者。 先是华盛顿十七岁时,悦少女罗兰,约为夫妇。未几罗兰夭逝。华盛顿闻之,怅然不乐,悼亡之情,积年不释。会英法战争事起,华盛顿投身戎行,始将哀情亡去。战局既终,退归田里,与马露苔夫人意气相投,遂结婚约。马露苔夫人,本为寡妇,生一子一女。夫死无所归,遂嫁华盛顿。夫人美而才,既携其子女,同归华盛顿。家庭之间,至为和好。华盛顿抚其子女,爱之不啻己出。其后,夫人卒不育。美国人之爱华盛顿者,咸以华盛顿无子为憾。然华盛顿固为北美建国之父,自今数千万之生灵,皆彼之爱儿也。华盛顿又何憾? 【批评】 一时代有一时代之英雄。世界愈进文明,各种学问必愈发达。自今以后,所谓草莽英雄者,必绝迹于天壤矣。华盛顿一生,从未受过高等教育,所入者不过小学堂;又未尝受过军事教育,所得者不过自己读兵书、就兵学家研究军事之学,乃居然可以为将。始则胜法,继则胜英,而为独立建国之伟人。可见当时军事之学,并不十分发达。若在今日世界,军事之学精益求精,所用器械如此猛烈,将兵之人非有大学问、非有大经验,无论其万不能堪将帅之任,即一队长、一兵目皆不易为。盖时代之不同也。今人读英雄之传,慕为英雄。必须知古之英雄易为,今之英雄难做;学问、道德,皆须高人数倍,方足以建功业;不可以为古之英雄,皆无甚学问,居然可以成功,而吾亦只要坐待机会,不必致力于学问也。 华盛顿初就职时,即丧其长兄,自己又病。外有敌氛,内有家难,而彼能一面尊事其寡嫂,抚育其侄女,一面治兵事,公私均无所误。今之少年,藉口爱国,倡言破坏家族,家族革命,不特兄嫂侄女不顾,且并父母亦视同路人。夫国之本在家。观国家二字之义,即可以知之。今人好言为天下者不顾家,其实果能为天下,亦说得去,乃又并不见其有为天下之实,而徒见其不顾家。此等人真是丧心病狂矣。 华盛顿往见法军总督,沿道辛苦危险,真为人所未尝,而彼卒得无恙而归,且能探法军强弱,及其所据寨塞之形势,真智勇兼备之丈夫也。 当时殖民地兵备久废,应募之兵,半皆乌合,不遵约束,而粮食器械,又告缺乏;法兵土人,时来相袭。此等景象,难乎其为将矣。华盛顿为总督时,先以改革军制为第一着手,而又申明纪律,与士卒同甘苦。若非出于一片至诚,则全军未有不叛将帅而哗溃者。盖当时边村之民,被掠于土番,人人怨华盛顿;州知事又时掣其肘,不用其谋;英国派遣之将校,又不守其约束;兵士衣食缺乏,群鸣不平之声。此其困难为何如乎?大凡成一英雄,皆由极困苦、极艰难而来。今人好为英雄,偏不肯吃苦,是犹却行而欲其前也。 自古以来,英雄大多数是顺应时代的形势而产生的。所以,英雄其实是时代形势的宠儿。如果没有残暴的秦朝,又怎么会有刘邦和项羽的出现?如果没有汉朝的衰败,又怎么会有刘备和诸葛孔明呢?所以,想要讲述英雄的伟大事迹,就必须先讲述让他成为英雄的这个时代。 1492年(明宪宗弘治五年),哥伦布就发现了亚美利加大陆,并传报回了欧洲。欧洲各国都羡慕这个大陆的富饶,因此争相移民到这里,抢占殖民地,具体描述可以参阅《哥伦布传》(见《少年丛书》的第一集)。到了17世纪末,北美洲的大西洋沿岸,全部成为了欧洲各国的殖民地。西班牙占领了美洲中部,法兰西占领了北美的北部,而英国的殖民领地最大。法国因此忌妒英国。所以英、法两个国家,因为都想要扩张殖民地领土的缘故,相互间常常起争端。1752年(乾隆十七年),英、法两国又因为殖民地定界的事情而争论不休。法国人鼓动当地土著人,侵略英国的领土。英国在当地的知事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下令募集民兵,准备与法国开战。当时华盛顿已经二十岁了,他想投身陆军,于是向母亲请示,母亲答应了。当时民兵组织的制度规定,将每个州划分为几个区,每个区设置一名少佐来领导,凡是检阅、监督、练兵等事情都属其权限范围。华盛顿投身陆军后,当时的州知事命令他负责管理一个区。华盛顿接受任命之后,日夜研读兵书,更是向兵学家请教和研究军事学问,并将学到的东西都运用于日常工作中。 不久,华盛顿生病了,他的哥哥也生病了。一段时间后,哥哥去世了,留下妻子和一个年幼的女儿,并将她们托付给了华盛顿。 这时外有战乱,内有家难,内外奔走,公事和私事交困在一起,华盛顿的劳苦由此可知。然而对内他最终让自己的嫂子得到了安慰,在外他又不懈怠于自己的工作,他心思的缜密、广博,竟然达到了这个地步。 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领土,以勿尔吉尼阿洲为中心。州知事将全州分为四个大队区,而北方的区域最为重要。考虑到华盛顿足够胜任自己的职务,便任命他为北区的领导人。这时华盛顿的年纪不过才22岁。 当时的法国联合它的殖民地,在从大湖以南到密士失必河以西数千里地方的重要位置都设置了军队。于是从倭海阿侵入英国的领土,同时又诱惑当地土著一起袭击英军,乘机在这些地方建立了要塞和寨子。英国的知事想要派人去质问法国人,因为这件事责任重大,而又很危险,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华盛顿对此感慨道:“州民既害怕失去土地,却又惧怕去冒险。天下的事,哪有不先有忧患而后才能安居乐业的呢?我们今天不去,那么人人都会袖手旁观了,敌人也会因此而逼迫得我们更厉害。”于是慷慨请求前往。当时法国的士兵沿路攻占英国领地,每占领一块地方,便筑起堡垒防守。英国商人经过这条路的,大多都被劫掠,相关的警报天天有。州知事于是命令华盛顿立刻前往,并沿路安抚当地百姓。华盛顿便与四名土著人,以及一名翻译一起同行。他们所走的山岭,都非常险峻,然而华盛顿因为以前为佛挨测量领土时,曾经游历过这种地方,所以能辨别路径,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走了几天后,他们到达了一个村庄。华盛顿召集村中的红人酋长,告诉他们说自己奉命将进入法国的军事领地。酋长们听后都感动流泪,便派遣了四名土著人,护送他们出境。当时法军常常教唆当地人背叛英国,所以与华盛顿同行的几个人,中途时都想背叛他离去,但又见到华盛顿是忠厚长者,不忍心抛弃他。到达了法军营地,见到法军总督后,华盛顿向他传达了知事的意思。法军总督听后说:“我受长官的命令,现在是为了占领土地而来。我只知道我应该尽自己的责任,其他的一概不知。”华盛顿听了总督的话,知道和平处理是没有希望了,于是悄悄地打探了法军所占领城寨的地形和兵力的强弱,而后便回去了。 回去途中更加危险,断岭绝壁,高不可攀。当时正好又是严冬,满山都是皑皑白雪,途中停歇往往遇到山顶雪崩,雪块像大石头一样,不断滚落下来,稍稍躲避不及时,就足以丧命。这时随行的土著人忍受不了劳苦,都离去了,随行的便只有一个人了。法军的间谍四处出没,常常藏匿在深林之中,开枪袭击。华盛顿所乘的马匹,跌倒了好几次,最后因为严寒而冻死在山中。华盛顿于是只得与最后一名随从,徒步踏雪前行。环顾山中,四处都没有人居住,所以没有地方可以投宿,而且粮食也吃完了。没有食物可吃,他们便俯身拣地上的雪块咀嚼,肝肠因此几乎破裂,浑身颤抖不止。而且他们只能在雪地中休息,一会儿冻醒了便继续前行。 走了数十日,他终于回到营地见到了知事,将法国总督无礼的行为都一一告诉了知事,并将沿道所见所闻告诉了知事,指出有几处地方应该要建筑城寨。知事于是再次招募民兵,升华盛顿为中佐,另外派人前往华盛顿所说地方建筑城寨。法国的士兵知道了这件事,便率兵前来偷袭,建筑城寨的工程兵都被俘虏了。 华盛顿督促民兵,沿路建筑城寨,以防备敌军。随后他听说有一队法军,已经到了距此五里之内的地方,于是在晚上率领四十名士兵,偷偷潜到法军所在的村落,杀死了一名将领、俘虏了二十一人而归,其余法军全部逃走了。华盛顿担心法军重新回来,便命人马上修筑营垒,以防备敌人。 当时法军凭借险要之地自守,有数万士兵驻扎在西面,大有想要进犯英国中央领地的意思。他们又在其他地方筑有两个城堡,从小路直逼纽约。英国的领地,处处受敌。当时民兵的募集工作还没有完成,大部分地方的兵器、弹药都没有准备好。敌军集中全部兵力驻扎在亚礼佳尼的东面。为此,华盛顿建议用兵力来牵制敌军,将法军牵制向西,而趁此时机,英军可以完善自己的兵备。于是华盛顿与大尉马志伊商讨此计。马志伊因刚从英国来,不了解当时的形势,认为华盛顿此举很冒险,他认为英军应该退守国境,不适合远袭法军。华盛顿说:“现在敌人从东面逼迫,我军实力不足以抵御,不如在远处中途拦截他们。纵然失败了,敌军也会被我们所牵连,不能从东面袭击我们。我们的殖民地便可以乘机完善兵备。这实在是个万全之计。”于是他亲自率领勿尔吉尼阿的军队前往。马志伊担心失败,屡次劝说华盛顿。华盛顿因此呵斥他说:“军事行动已定,你还担心什么呢?”于是督率士兵前往西部,把守西部的要塞。 不久敌军的大队人马果然到了,一路猛烈炮击,英军肃静驻守,不予回应,并且提前在塞外设了埋伏。敌军渐渐迫近西塞,于是华盛顿率兵冲出,埋伏的士兵也一起攻击,激战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杀敌无数,炮弹击穿了敌军的整个阵地,敌军渐渐不能支撑。到傍晚时,法军慢慢退去。法国将领派人前来请和,于是双方定下了一年的休战之约。这场战役,华盛顿的部下仅仅死了12人,伤了42人。停战协议达成了,英军于是乘此机会修缮军备,殖民地的防御得以稳固。 之前华盛顿与法国将领签订和议,约定法国休兵一年,而英国人在亚礼佳尼西边不得建立城寨和要塞。法军退走后,英国州知事想要违背条约,再在亚礼佳尼建立城寨。华盛顿劝谏他,他认为英军大部分士兵没有接受过训练,而且武器也不充足;加之当时又正是极为寒冷的严冬,不利于远征,且与法军休战的约定期限是一年。现在如果英军先违背条约,将失信于天下,而且从道理上来讲也不可以。知事没有听从,并将华盛顿贬为大尉,让他原来的下属将校取代了他,于是华盛顿不得已而辞职。 英军在亚礼佳尼以西建寨,法军责怪他违约,便出兵问罪,英军连连败退,殖民地也陷于危险,知事就向英国请求调兵。 1755年(乾隆二十年),英国派遣了一位将军率领两个联队的士兵来支援。将军向来知道华盛顿,到了勿尔吉尼阿后,便告诉知事,让他恢复华盛顿的职位,来做自己的助手。华盛顿便告诉将军,说军队不适合集中在一处,应当分一队人马突进法国属地,然后趁法军的援兵还未来得及求援时攻击他们。将军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而是率领全军猛烈进攻。七月九日,天刚刚放亮,英军在距离法国营地十里的地方,准备渡河的时候遇到伏击。当时英军全部集中在一起,敌军用炮火猛击,英军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避,死伤了700多人。英军士兵怨恨将军没有听从华盛顿的建议,才导致这场战争的失败,于是用炮袭击了将军。将军负伤,四天后去世,被埋在道路旁。这场战役,华盛顿也失去了两匹战马,并且上衣中弹四处,侥幸没有死亡。 之前,法国将领听说英国新派遣了一位大将军率兵前来支援,非常担忧,因此谋划准备垒塞逃走。他的部下建议说:“现在英军聚集在一处,并准备渡河。我们如果在这儿设下埋伏等待,趁他们渡河的时候正面攻击他们,我们将可大获全胜。”法国将领听取了部下意见,因此打败了英军。当消息传回英属殖民地时,人们都埋怨英国将领没有采用华盛顿的建议,而勿尔吉尼阿的军队,也都纷纷称赞华盛顿的智慧和勇气。华盛顿因为得不到知事的重用,已经弃职回家。这样,知事因被舆论所迫,不得不重新起用华盛顿,并给他提升官职。 1756年(乾隆二十一年),法国政府新派遣了一位将军为总督,乘英军没有准备时,派兵大举攻掠。他们从加拿大南下,一路势如破竹。不到十天,便攻入了纽约。城中的士兵不能抵御,求援也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纽约城被法军攻陷,将士们大多被屠杀了。法军每到一处就取胜,夺占的土地面积之大,是英国的二十倍。英国州知事于是任命华盛顿为总督,让他组织军队。 英殖民地的军队纪律早已废弛,士兵大多为乌合之众。特别是军械很粗糙,而士兵又都骄横,不遵守约束,常常临阵脱逃。 法国人趁着胜利的余威,逼迫当地的土著屈服自己,让他们在英国的领地里肆意掠夺。英军所有的精力都在防御法国人的侵袭,再也没有余力来防御土著了。华盛顿认为,要想抵御强敌,必须先对军队制度进行改革。考虑到知事反复无常,经常对他的决策进行干预。于是华盛顿便与知事商议,自己必须要得到英殖民地军队将领的任命之权,一切改革都要听从自己的意见,知事不可以牵制阻碍。知事同意了,于是华盛顿这才同意上任就职。 华盛顿就职后,便大整军纪,整修军备器械,每天训练士兵。 当时的士兵由于习惯了骄纵,看到华盛顿用法律来约束他们,都不愿意遵从号令。华盛顿便又向州议会请示,要求凡是违背命令,或者擅自离开军队,以及发动暴乱的,都以军法处置。州议会同意了他的要求,于是士兵们都不敢违背命令了。 因为法军诱惑土著袭击英国殖民地,当地土著也变得日益凶暴,常常在周边的村落进行抢劫,残害生命,掠夺了无数财产。村民因此埋怨华盛顿不能用兵力来保卫自己,这更是增添了他们不平的声音。然而,当时的民兵数量太少,不足以分布到各个地区。华盛顿常因此自责,想要辞去职务,向村民谢罪。因朋友和同事都劝阻,他才没有辞职。 桃高鲁,是英国的大尉,到了殖民地之后,他不想听从华盛顿的号令,华盛顿因此对他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大尉很生气,便向英军总督谢黎投诉。华盛顿担心总督谢黎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因此亲自骑马奔驰了二百多里,当面向谢黎陈述事情的实况。谢黎非常高兴,便下令大尉应当受殖民地总督的节制;如果有敢违背命令的,按照当地法律执行处罚。自此,全军的将领校官,没有不谨慎奉行命令的。 军律得到严整后,华盛顿的困难因此也就少了许多。他看到士兵们的粮食、衣服常常供不应给,军中众人心中都不平。华盛顿便与大家同甘共苦,饮食起居都与大家一起。大家都被感动,甘愿忍耐饥寒,为华盛顿尽心效力。 这时全军的训练,日益精熟,士兵们的勇锐之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然而华盛顿却身心俱疲,最后病倒了。他因此离职,去了一个清旷的地方,宁神养病。1758年(乾隆二十三年)3月,他的身体痊愈,于是又回到了军营。 英国政府知道因殖民地之事与法国的纠纷,非战不可,便挑选了精兵和舰队来到美洲,以胡奥卑为总督,华盛顿仍然监管殖民地的军队。当时的英军将校与殖民地士官,总是不和睦。大概是英军将校轻视殖民地的士官,认为不值得和他们讨论战争之事。七月份向敌进军,华盛顿请命于胡奥卑总督,让自己的军队作为先驱。当他们已经抵达敌军的领地后,敌军方才觉察并立刻迎击。华盛顿指挥勿尔吉尼阿的军队步步前进,法军弃城而逃。华盛顿命令不让士兵追击,而是进入城市,竖起了国旗。第二天,胡奥卑总督才到,从这之后,英国的将校便不敢再轻视殖民地的士官了。 英军分为几路前进,连连攻陷敌军城垒,所向披靡,法军只剩下魁北克一座城池。此城以坚固险峻著称,法军全力防守。英军抵达城下,看见此城四周都是河水,城市建在绝壁之上,距离水面有200多英尺。英军8000人围困此城,却久攻不下。于是他们想出一个奇计,晚上乘舟渡河直达城下,寻找河岸倾斜最低的地方,顺着萝藤攀缘而上。声音惊动了守卫,但都被杀掉了。英军得以上岸,与法军在平原地带展开大战。最后英军获胜,法军投降。从这以后,加拿大全境所有的土地都被英国占领。英法两国,于是签订了和平条约,各自罢兵。这场战役,前后历时共六年,浪费了无数的钱财,牺牲了无数的生命。最终,英国战胜法国,所得的领土,比之前要大10倍。亚美利加的土著,因为失去了法国的援助,从此不敢再侵犯英国的领地。 英法两军已经罢兵休战,华盛顿不想再从军役,于是辞职回家。军中将校以下的人,都不忍心让他离开,攀着他的车为他送行,有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之前华盛顿还只有十七岁的时候,喜欢少女罗兰,便约定以后做夫妻。不久罗兰便夭逝了。华盛顿听说后,非常伤心,常年哀痛,无法释怀。正好发生了英法战争,于是华盛顿投身军队,其哀悼之情才慢慢消逝。战争结束后,华盛顿回到乡下,与马露苔夫人意气相投,于是结为夫妇。马露苔夫人,原本是一个寡妇,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丈夫死后,没有归宿,于是嫁给了华盛顿。马露苔夫人美丽而有才华,带着她的孩子,一起到了华盛顿家里。他们家庭间的关系很是和睦,华盛顿很喜欢她的两个孩子,视为己出。嫁给华盛顿后,马露苔夫人再也没有生育。敬爱华盛顿的美国人,都因为华盛顿没有自己的孩子而深感遗憾。然而华盛顿本来就是北美的建国之父,到现在数以千万的人们,都是他的孩子。华盛顿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评论】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英雄。世界越向文明发展,各种学问也必定越发达。从今以后,所谓的草莽英雄,一定将会从天地间绝迹了。华盛顿的一生,从来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所进的学校也不过是小学堂;也没有受过军事教育,所学到的不过是自己读兵书、向兵学家请教研究军事学问而已,他居然可以做将军。他开始战胜了法国,接着又战胜了英国,最终成为了独立建国的伟人。可见,那时的军事并不十分发达。如果是在当今这个世界,军事学问精益求精,所用的军备器械如此猛烈,带兵的如果不是有大学问、大经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任将帅之职的,即使是一个队长、一个士兵头目也不容易当。这是因为时代不同了啊!现在的人读英雄人物传记,常羡慕他们。但必须知道,古代的英雄好做,如今的英雄不好做!现在,学问、道德必须高出古人好几倍,才可以建功立业;不可以认为古代的英雄,基本都没有什么学问,居然可以成功,而我也只要坐等机会就行了,不必努力求学了。 华盛顿刚就职的时候,他的哥哥便去世了,而自己又生病。外有敌人,内又有家难,他却能一边尊奉其寡嫂,抚育他的侄女,一边又处理军队事务,公事、私事都没有耽误。现在的年轻人,常常以爱国为借口,倡说要废除家族制,进行家族革命,不但不照顾兄嫂侄女,并且将父母也视为同路人。一个国家的根本在于家庭,这从“国家”两个字的含义就可以看出来。现在的人喜欢喊着为了国家的口号而不顾自己家。他们如果真是为了国家,也还说得过去,但又没有看到他们真为了国家而有所作为,只是看到了他们不顾家而已。这样的人真是丧心病狂啊! 华盛顿去见法国的总督时,一路辛苦而又危险,真的是经历了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困难,而他最终能够安然无恙返而回,并且能探察到法军兵力的强弱,以及他们所占据城寨和要塞的形势,真的可以称为智勇兼备的大丈夫了。 当时殖民地的兵备废弛很久了,招募的士兵大半是乌合之众,不守规矩,而当时粮食和军械又都十分匮乏;法国的士兵和当地的土著人,时不时出来袭击。这样的景象,对于一个将领来说真的是太难了!华盛顿做总督的时候,先以改革军队制度为第一着手点,而后又申明军队纪律,与士兵同甘共苦。如果不是出于一片至诚之心,那么全军将没有不背叛将帅而溃败的。当时边远村落的村民,常常被土著人掠夺,人人都怨恨华盛顿;州知事又经常阻碍他,不采用他的建议;英国派来的将校,又不遵守他的约束;士兵缺衣少食,大家都发出了愤愤不平的声音。这是多么困难的处境啊!但凡成为英雄的人,都是从异常的艰难困苦中磨练出来的。现在的人喜欢做英雄,却偏偏不肯吃苦。这种行为就像退步而行却又想要前进一样啊。 [book_title]第四章 英王压制殖民 历史之变态,莫不乱极则治。固知乱世为治世之先驱,暴主为贤主之前导。北美合众国之独立,创之者华盛顿;而酿成之者,英王佐治也。盖不有佐治之压制,则彼十三州之殖民,方且耕田凿井,自安于不识不知,安在其有独立之想?十三州殖民无独立之想,则虽有百十个之华盛顿,日鼓舞其独立,而其道无由。故北美之有独立合众国者,英国王实造因者也。呜呼,英国王,汝慎勿怒殖民。殖民之叛汝,皆汝自作孽;汝殖民亦慎勿怨英国王,今日之自由,皆英国王促汝购取者也。 千七百六十三年(乾隆二十八年),英、法定和约于巴黎。自是以降,英领北美殖民地,东凌法国,南压西班牙,独步于新大陆之野,新大陆处处见英之国旗矣。殖民地区域日广,分为十三州,人口达二百万,金银充满,米谷丰熟,山高水清,气温土肥。此沃壤数千里,为何国属地?曰英国属地也!此子民数百万,为何国子民?曰英国子民也。大哉英国!世界人人称羡! 先是欧洲各国国民之来亚美利加也,人人皆富有自由思想。既到其地,从事垦土力作以为生。虽足致富,然土番屡相扰袭,殖民生命之丧于土番者不少。而本国政府,又以道远,不能以实力保护殖民,以故殖民欲安全其生命财产,不得不赖己之一身。因是之故,殖民外结团体,而内奋其自助精神,习练益久,遂成习惯。无依赖政府之心,而自由主义,亦日益发达。 观以上所述二节,则亚美利加土地之肥沃如此,其殖民之喜自由如此。然则英政府之欲多征租税,而殖民之不甘受压制,皆理所必至,势所固然,无足怪矣。今先述英廷待遇殖民之暴状如下: 英人为殖民于亚美利加者,国王皆与以特许状。特许状中,认殖民有占有土地之权利,顾未尝许以自治之权。以故如支配人、知事及管理殖民事务者,皆由英廷任命,自英而来,殖民不能任其职。夫以富于自由思想,富于自治能力之殖民,而母国顾不授以政治上之权,而长使之受治于母国,殖民之蓄其不平,盖已久矣。重以年代既远,殖民人之子孙不生自母国,其封于母国,感情自必日疏。此为独立宣告之第一因。 殖民地既以肥沃称,其生产力极富,商业逐渐发达。英国王征税极苛,所得赋税全归英国。殖民地地方费用,非有英王之命,殖民无支取之权。甚至殖民以劳力所得之金,欲增益于己之资本,英廷亦不之许。所定法律极严,凡门地高者及财产富者,恒得势力,而平民永无享有平等利益之事。夫一地方之人民,富者皆居少数,英廷既征苛税,而所定贫富之阶级又严,则一般平民,丛怨益甚,多数丛怨,甚少数者纵厚于母国,亦终无补。此为独立宣告之第二因。 殖民地无高等教育,其所设学校,但备普通学科。殖民以为请,知事不允。盖惧殖民具有学问,则智识日高,将来或至独立,不愿受压制。故英廷之对殖民,只用愚民政策,殖民益愤。此为独立宣告之第三因。 自英法战争之间,殖民财产为法军及土番所掠者不少。平和既成,殖民欲振起其事业,以图恢复。知事禁之,课税弥重,种种制造皆加限制。又发航海条令,禁殖民输出物品,谓殖民地之生产物,但许供给英国市场之用,不许输入他国;又谓英法战争,英廷为糜国帑无算,皆为保护殖民之平安利益而费者,令不可不取偿于殖民,因年年增税不已。夫以殖民地天然生产力之富,复加以战争以后,人人欲图恢复财产,尽力工作,则其货品必多。货品既多,不能转售外国,英之商贾,得持其短长,而殖民困矣。此为独立宣告之第四因。 先是殖民地各州市民,以母国政府不许参与地方政务,相与集合为市民会,以同一平等之权利,谈论地方政务。自此市民会开设之后,自由共和之精神,益磨练发达。市郡各举代表者,组织州会,州会遍于各州。是时华盛顿亦被举为郡代表,列席于勿尔吉尼阿州会议场。 英廷征税于殖民地,既日益烦苛,殖民怒。谓以殖民地之财,治殖民地;母国政府,宣许其独立自治,不能视同属邦;若视同属邦,则前此战争之费,英廷当自取偿。不宜征之殖民地,不经代议可决者,非正当之税案也。有显理者,素称雄辩。在勿尔吉尼阿州会演说,言英国议院,断无课税亚美利加殖民地之权,极诋英王暴状。最后厉声而言曰:“昔罗马有西查,而遂有蒲拉打斯;英国有查理斯一世,而遂有古郎挨鲁;今彼佐治三世者,宁可无鉴耶?”州会人众数千,闻此演说,人人激昂,不可遏抑。殖民地人心既激昂,英廷不以为意,又下印花税之令。凡物品皆须黏贴印纸,否者,以伪品论,当没入官。此条令既布,殖民益怒,乃相约誓不用印纸。州知事先期告谕殖民,谓当于千七百六十五年十一月一日,实施印纸条令。至期,显理与州民,大集会,鸣钟铿然,召全市之人至议会。显理在公会之中,慷慨演说。 市民闻者,皆怒发冲冠,人思独立。显理在演说场大声而呼曰:“与吾自由乎?不然宁与吾以死。” 英廷闻殖民激昂,乃废印纸条令,而别征茶、纸、玻璃等之税,置收税局于波士顿府。殖民抵抗益力,相约不用英国制造品及英之茶叶,人人皆采树叶以代茶。英廷乃免其他税而专课茶税,殖民犹不肯从。时有茶船三艘,新自英国来泊于港内。殖民改装夤夜潜至港内,登舟悉取其茶,投之于海。英政府闻之大怒,乃谋镇以兵力。 英将倪祉奉英廷之命,率兵侵入波士顿府,大肆杀戮。于是全殖民地鼎沸,各州志士会于一地,谋抵抗英廷之策,公举代表集议。勿尔吉尼阿州举代表七人,华盛顿亦与其选焉。 华盛顿自结婚后,至是已十有五年矣。常为州会议员,又选为各郡之代表者。华盛顿在州会甚少建言,然其判断力至明晰。在州会遂占势力,即显理亦甚服其为人。此时华盛顿为郡会之议长,以英国政府如此压制,实属无理已甚,殖民不可不与之抵抗。遂创独立之议,挟此议案,布告于众。州会之人皆表同情,更选派代表七人,至非勒特尔非尔殖民地议会。 各州代表至非勒特尔非尔殖民地者,共五十三人。有由各州会挟议案而来者,有携有从议会多数决定之委任状者,诸州投票权利,各为一票。因推俾汤为议长,而决议曰:“英国政府,果欲以兵力迫吾辈课税者,殖民地全体当尽力抗之。若有州民为英政府所困者,誓保护之,不使再受压制。全殖民地,当以坚断之决心,决议独立。如有怖英政府之威吓,蔑视同盟,遵英国法令之州民,全殖民地当向此叛徒,施处置之法。”议决后,一面送书加拿大,诉英政府之暴逆,冀以回英国之舆论;一面遣使英国,上请愿书于王,求其收回成命。 此时华盛顿以义勇兵之请愿,为步兵士官。凡义勇队中人,悉当受其训练及监督。显理尝告人云:“议员中有健全脑力、负天下之重望者,华盛顿大佐其人也。”其见重于人如此。 英王闻殖民起兵,则大怒,目其人为叛徒。因遣精兵,命倪祉将军守波士顿府。千七百七十五年(乾隆四十年)三月,勿尔吉尼阿州再开会,显理复为演说,满场慷慨,莫不痛恨英王者,独立之议遂定。 【批评】 大凡读史者,皆须有最巨之眼光,最精之学识;欲明现在,先观既往,此最要者也。如论汉高祖之得天下,必先研究秦代之事。以秦穆之治为第一段,孝公之治及商鞅变法为第二段,始皇之专制为第三段,二世时李斯、赵高之擅权为第四段,六国情形为第五段,楚汉战争为第六段。就此六段而贯穿之,则高祖所以得天下之故,自了然矣。美洲独立之事,其原因不一,既如上述,而其最远最大之原因,则在于人种上。盖美之殖民,其来自英盎格鲁撒逊人种,品格素与他种不同。故英国为宪法之出产国。此等英人,移殖美洲,多为重契约、爱自由而来。故百有二人于渡美舟中已订有共守之契约。且此等殖民多基督信徒,其政治思想渊源于宗教者亦颇不浅(见德国国法学者挨里捏克所著《人权宣言论》中)。然则欲知美国独立,必先以考其人种为第一段,考其宗教为第二段,殖民地情形为第三段,英王虐政为第四段。按段而求,则美国所以独立之故,亦得之矣。此皆读书之方法也,学者不可不知。 天下事之败坏,往往败坏于数人之手。殖民地情形如此。英政府固未尝目见之,当时州知事,若稍明时势,知人心所趋,不可过事遏抑,急告英廷,使除税律,别出笼络之策,则州民之怨既平,而独立战争之事可免矣。乃知事不以为意,以为政府之力,终可以胜平民。殖民只怨英王,而不知英王固寄耳目于知事。然则使英王丧数万里之殖民地,丧数百万之民。若谓为英王之罪,无宁谓为知事之罪也。故吾辈将来欲出而应事,必当通观时局,熟察情形,知大势之所趋,无得自任意气以强力相敌,则不至于误天下之事矣。 历史的变迁,往往是当国家乱到极点时便会得到治理。所以乱世是治世的先驱,暴君之后往往会出现贤主。北美合众国的独立,创立者是华盛顿;而酿成北美合众国独立的,则是英王佐治。如果没有佐治的压制,这十三个州的殖民地,还在耕田凿井,安于没有知识、没有智慧的状态,哪里还会有独立的想法呢?如果十三个州的人民没有独立的想法,那么即使有十个、百个华盛顿,天天鼓舞他们,让他们独立,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北美之所以有独立合众国,实在是英国国王自己造成的啊。唉!英国的国王啊,你千万不要怨恨你的殖民者。殖民地的人们背叛你,都是你自作自受啊!殖民地的人们,你们也千万不要怨恨英国国王,你们今天的自由,都是英国国王促使你们取得的啊! 1763年(乾隆二十八年),英法两国在巴黎签订和约。从这以后,英国所占领的北美殖民地,东面凌驾于法国之上,南面压制了西班牙,在新大陆广阔的土地上独领风骚,新大陆到处都可以看到英国的国旗。随着殖民地的区域日渐扩大,英国将其分成了十三个州,人口达到二百万,且金银充足,谷米丰熟,山高水清,气温土肥。这好几千里的肥沃土地,是哪个国家的领地呢?是英国的领地啊!这好几百万的人民,是哪个国家的子民呢?是英国的子民啊!英国真是大啊!世界上人人都羡慕呢! 在这之前,欧洲各个国家的人民都来到亚美利加,人人都怀着自由的梦想。到了这个地方后,他们依靠开垦土地,努力耕作来谋取生存。虽然这足够可以致富,然而当地土著人却常常来骚扰,殖民者死于土著人之手的很多。然而各国政府,又因为路途遥远,不能用实力来保护殖民地的人民。因此殖民地的人民想要保全自己的生命财产,就不得不依赖自己。因此,殖民者在外形成一个团体,而在内则提倡自助精神,这样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他们的习惯。没有了依赖政府的心,自由主义也就越来越发达了。 从上面两节可以看出,亚美利加的土地很肥沃,殖民地的人民也是如此喜好自由,然而英国政府想要征收更多的租税,而殖民地的人民却不肯受到压制。这些都是必然的道理,形势本来也是这样,没有什么奇怪的。在这里先讲讲英国政府对殖民地居民的暴行吧。 对于来到亚美利加殖民地的英国人,英国国王都颁发了特许状。特许状中,承认殖民地的人民有占有使用土地的权利,但从来没有许可自治的权利,所以像支配人、知事以及管理殖民事务的人,都由英国政府来任命,来自英国本土的殖民者,不能担任这些职务。这些殖民者充满了自由的思想,并且有足够的自治能力,但英国却不授予他们政治上的权利,而使他们长期受制于本国,殖民者因此积蓄的不平,已经很长时间了。加上年代也越来越久远,殖民者的子孙们都不是出生在英国,对英国的感情也就慢慢疏远了。这是形成其宣告独立的第一个原因。 殖民地既然是因土地肥沃而闻名,所以生产力非常丰富,商业也慢慢发达了。英国国王征收的赋税苛刻繁重,所得到的赋税全部归于英国。殖民地地方的费用,没有英国君王的命令,殖民也没有支配的权利。甚至殖民用自己劳动换来的金钱,想用来为自己增加更多的资本,但英国政府也没有同意。英国所制定的法律非常严苛,凡是家世高的、财富多的,便有势力,然而平民则永远享受不了平等的利益。一个地方的人民,富人都是比较少的,英国政府又要征收苛刻的赋税,所定的贫富阶级又很严格。一般的平民,怨恨日益增加,甚至少数人大部分的收入都交给了英国,自己却所剩无几。这是独立宣告的第二个原因。 殖民地没有高等教育,当地所设立的学校,都是普通学科。殖民者为这事向知事请求,但知事不允许。他担心殖民者有了学问,智慧学识便会日益增高,将来或许会独立,不能再受压制。所以英国政府对殖民者,只能采取愚民政策,殖民者越来越愤怒。这是宣告独立的第三个原因。 在英法战争期间,殖民者的财产就已被法军和土著民掠夺了不少。已经和平了,殖民者想要振兴事业,想办法恢复以前的财产。知事禁止,赋税更加繁重了,各种制造业都被加以限制,又发布了航海条令,禁止殖民者的物品出口,说是殖民地的生产物,只能供给英国市场用,不可以出口到其他国家。又说,英法战争期间,英国政府国库的钱财已经没有了,都用在了保护殖民者的安危方面,因此下令从殖民者身上取回,所以年年增加税收。以殖民地丰富的天然生产力,再加上战争之后,人人都想恢复以前财产,尽心工作,所以货品必然很多。货品虽然很多,却又不能转售给外国人,英国的商人,因此得以利用这个空子,而殖民者却因此陷入了困境。这是宣告独立的第四个原因。 之前殖民地各个州的市民,因为本国政府不允许参加地方的政务,就相互集合起来办起了市民会,用同样平等的权利,谈论各地方的政务。自从这个市民会开设之后,自由共和的精神,日益得到磨练并逐渐深入人心。市郡各自推举代表,组织了州会,州会遍布各个州。当时华盛顿也被推举为郡代表,列席于勿尔吉尼阿州会议场。 英国政府从殖民地征收赋税,日益繁杂苛重,殖民地的人民更加愤怒了。他们认为殖民地的财产应该用来治理殖民地;英国政府应该宣告许可殖民地独立自治,不能视为它的属国;如果把殖民地视为一个属国,那么之前的战争费用,英国政府应该补偿他们。他们认为不应当征收殖民地的赋税,没有经过殖民地代表商议的税收方案,不是正当的税案。有个叫显理的人,素来被称为善辩的人,他在勿尔吉尼阿州会演说,说英国议院,绝对没有向亚美利加殖民地征收课税的权利,极力诋毁英国国王的暴行。最后他大声说道:“以前罗马有西查,因而就有了蒲拉打斯;英国有查理斯一世,因而就有了古郎挨鲁;今天你们佐治三世,难道没有汲取以前的教训吗?”州会有数千人,听到这个演说,心情激昂,无法抑制。殖民地的人心都已非常激昂,然而英国政府却不以为意,又颁布了印花税的命令。规定凡是物品都必须黏贴印纸,否则,以假品论处,应当没收。此条令刚一颁布,殖民者更加愤怒了,都相互约定,发誓不使用印纸。州知事先告诉了殖民者,说会在1765年11月1日,实施印纸条令。当这一期限到来时,显理与州民举行了大集会,大声鸣钟,召集了全市的人来到议会。在公会上,显理发表了慷慨的演说。市民们听了后,怒发冲冠,人人都在想着独立的事情。显理在演说场大声号召:“给予我们自由吗?不然我们宁可去死。” 英国政府听说殖民者很愤怒,就废除了印纸的条令,而另外征收茶叶、纸张、玻璃等物品的税收,并在波士顿政府开设了收税局。殖民们抵抗更加强烈,相互约定不再使用英国的制造品和茶叶,大家都采树叶来当做茶叶使用。英国政府于是就免了其他税收,而专门只收茶叶税,殖民们依旧不肯屈从。当时有三艘茶船,刚从英国来,停靠在港口。殖民乔装打扮,在深夜偷偷潜入到港口,登上船将所有茶叶全部扔入了大海。英国政府听说之后大怒,就计划采取武力镇压。 英国将领倪祉受英国政府的命令,率兵侵入波士顿府,大肆杀戮。于是全殖民地的人沸腾了,各个州的有志之士聚会在一处,策划抵抗英国朝廷的政策,由大家推举代表集体商议。勿尔吉尼阿州推举了七个代表,而华盛顿也在被选人之中。 华盛顿自从结婚之后,这时已经有十五年了,常常被选为州会议员,又屡次当选各郡的代表。华盛顿在州会很少说话,然而他的判断力却非常清晰,所以他在州会有了一定的势力,即使是显理也很佩服他的为人。当时华盛顿是郡会的议长,认为英国政府如此压制,实在是太没有道理,殖民们不得不与他们抵抗。于是他提出了独立的议案,并将此议案布告大众。州会的人们都表示同情,重新选择了七位代表,参与了非勒特尔非尔殖民地的议会。 参加非勒特尔非尔殖民地议会的各州代表,一共有五十三人。有从各州会带着议案而来的,有带着议会多数人的决定委任状来的。各个州的投票权利,是每人一票。最后大家推举俾汤为议长,并做出了决议:“英国政府,如果真想要以武力逼迫我们交纳赋税,殖民地全体人民将全力抵抗。如果有州民被英国政府所困扰,一定会保护他,使他不再受到压制。全体殖民地的人民,应当用坚毅的决心,决定独立。如果因为害怕英国政府的威吓而蔑视同盟,遵守英国法令的州民,全殖民地应当向这样的叛徒实施处置。”议案决定后,一面将决议送给加拿大政府,向其诉讼英国政府的暴逆行为,希望以此来回应英国政府的舆论;一面派遣使者到英国,向英国国王递交请愿书,请他收回命令。 当时华盛顿因为义勇军的请愿,出任步兵士官。凡是义勇军中的人,都受他的训练和监督。显理曾经告诉人们说:“议员中有脑力健全、能够承担天下重望的,只有华盛顿大佐。”可见华盛顿受人尊重的程度。 英国国王听说殖民地的人民起兵造反,非常愤怒,将这些人视为叛徒,因此他派遣精兵,任命倪祉将军驻守波士顿府。177年(乾隆四十年)3月,勿尔吉尼阿州再次召开大会,显理再次发表演说,全场慷慨激昂,没有不痛恨英国国王的,独立的议案也就定下来了。 【评论】 凡是读历史的人,都必须要有最厉害的眼光,最精深的学识;想要明白现在,就要先明白过往,这是最重要的。比如讨论汉高祖如何得到天下,必须研究秦代的事情。以秦穆公的治理为第一段,秦孝公的治理和商鞅变法为第二段,秦始皇的专制为第三段,秦二世时李斯、赵高的擅权为第四段,六国时的状况为第五段,楚汉战争为第六段。将这六阶段的事进行贯通,那么汉高祖得到天下的原因,自然也就明白了。美洲独立的事情,原因不止一个,就如上面所论述的。但是其中最远、最大的原因,就是在于人种的问题上。因为美国的殖民者,大多是来自英国的盎格鲁撒逊人,品格向来与其它的人种不一样。所以英国也是宪法的出产国。这样的英国人,移民美洲,大多是因为重视契约、喜爱自由而来的。所以最初的102人在来美洲的船上就已经签订了共同遵守的契约。而且这样的殖民者,大多是基督信徒,他们的政治思想与宗教的渊源也非常不浅(德国国法学者挨里捏克所著《人权宣言论》中)。然而想要知道美国独立的原因,必须先要考证人种的因素为第一段,考证它的宗教渊源为第二段,殖民地的情形为第三段,英国国王的虐政为第四段。按照这种划分去探求,美国独立的原因也就能发现了。这些都是读史书的方法,学者不能不知道。 天下大事的败坏,往往就败坏在几个人的手中。殖民地的情形就是这样的。英国政府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当时的州知事如果稍微明白时势,知道人心所趋,不能过分抑制,将这些立即告诉英国政府,让英国政府废除相关税法,再公布一些笼络人心的政策,那么州民的怨恨也就会平息了,而独立战争也就可以避免了。但知事不以为然,认为政府的力量,最终可以战胜平民。而殖民者只知怨恨英国国王,却不知道知事就是英国国王的耳目。这样就使得英国国王丧失了数万里的殖民地,丧失了数百万的人民。如果说这是英国国王的罪过,倒不如说这是知事的罪过。所以我们将来想要出来做事情,一定要通观时局,熟察情形,知道大势所趋,不可以任性意气用事,以蛮力相敌,这样就不至于耽误天下的大事了。 [book_title]第五章 独立战争 殖民既宣告独立,决议与英开战。是时英将倪祉守波士顿,知殖民已作战备,欲先发兵击之,以败其谋。殖民知之,守御益力。然以众寡不敌,终莫能支,独立军之辎重尽失,死者七人。此时千七百七十五年(乾隆四十年)四月十九日事也。 英兵由波士顿进据康科德,破坏民兵辎重粮食,颇极暴虐。民兵袭之,兵少不克而退。适援至,因再进击。英兵见民兵之数骤加,急退波士顿。民兵遮道袭击,毙英兵三百余人。 战报传于全殖民地,全殖民地人心大振。农夫弃锄犁,职工闭工场,无老无幼咸荷兵器来集,爱妻饰剑于夫之腰,慈母呼上天降福,遣其子赴敌。有一老妇闻独立事,大感奋,使二子皆从军。以鸟铳及所毁钥匙作丸,与其长子。次子年十六,不得兵器,家中止有一剑,已钝矣。其母挥泪而授之曰:“儿暂保此剑,徐从行间乞其良者。即得,待战时第视敌兵有弃铳而逃者,儿可迳拾之而向敌也。”有一农夫,生一子名曰章,年未满十五,亦命入伍。军队出发,过农夫之门,望见其子,乃呼而告之曰:“唉,勇猛将士,愿卿等健在。吾子章乎,汝在军宜努力,不然而翁不愿见若颜。”殖民地人士,意气如此,相送相励。于是波士顿城外之独立军,不期而集者二万余人。 殖民既宣告独立,于是十三州无一人奉知事之命者。知事大恐,脱身远遁。各州委员开大会,议决此后必赌生命以求自由。时民兵骁将奥莲,率民兵数百进攻英人之坚塞。此塞在斜布莲湖前,奥莲设奇策,乘夜渡湖,达塞下,呐喊而上,守兵仓皇无策,不知所为,遂弃塞而走。民兵悉收其铳弹火药,虏英军数百人,民兵不失一人。时千七百七十五年十月也。越二日,又陷苦拉文地。 殖民初意在遏英国之强暴,以保美洲之治安,固无利其土地之心。今既屡战屡胜,谓从此可与英国和平议约矣。故再开第二次议会,议更选委员,募集民兵,整理军实,以备再战。别公举一人为使者,航海至英,上书陈情。时华盛顿为委员长,议发行纸币,以济军用。部署既定,待使者之报为进止。州会议员,以为英国虽暴,顾殖民若与母国分离,于情未忍。正犹豫间,而行人适至,具言英人无意罢兵,非尽毁殖民地之生命不止也。 未几,英廷果又大发兵舰入波士顿府,于是殖民战志大定。议会选举殖民军总督,苦无其人,众咸举华盛顿当其任,乃由议长传命华盛顿。华盛顿辞谢再三,议会不许,不得已而诺之。乃对于州会演说曰:“余接此命令,深感谢同胞,赐予以至大之光荣。然退思吾责任之大,与吾之才力及兵学上之学识相较,则又不胜其惭愧也。顾今当国家存亡危急之秋,议会既信任余,委以重大之责任,余决当粉骨碎身,尽此职任而后已。” 于是佩总督印绶,率兵直向波士顿府。时千七百七十六年(乾隆四十一年)之正月也。先英军欲袭波士顿,图先进据仓丘。仓丘为波士顿府中之险要,直立百十英尺,再进为布里特山,较仓丘更高六十二英尺。英军若据此地,可俯瞰波士顿府。独立军乃率死士百人,乘夜先登其岭。明日,英军见之,悉锐来攻。民兵数不相抵,乃潜伏不发一炮,俟英军进至十步以内,乃发炮应之,弹皆命中,英军无不应声而倒。然仍增兵来攻,民兵弹药皆尽,乃持短剑奋斗,突围而下,遂弃仓丘,而波士顿为英军所夺。及华盛顿驰至,则已不及。 华盛顿既为总督,十三州之人闻之,皆大喜。以为彼固昔年英法战争时,曾建殊勋者也;今为独立军总督,其奏效可逆睹也。因是投袂而起,隶其麾下者日多。顾兵皆新募,而衣服兵器又皆不备,若以此当英兵,无异驱羊与虎斗也。华盛顿自计欲着手军事,必先从训练新兵始,而欲施训练,必资粮饷。然殖民地施政不能统一,号令难以及远。其人皆奋于一时之意气,投身戎行,既见军队之苦,则皆有知难而退之意。华盛顿乃驰书告议会曰:“余立现今之地位,不能不表余心之苦痛于诸君。军中供给训练之事,既难着手。如此百事欠缺,适与作战计画相左。夫以新募之兵,未习行伍,此时练且不暇,而又安能使之临敌。然而敌兵袭击,则又不能不防御;防御不已,则又不能不交绥。余乃不得不饰其外形,而隐其弱点,以示敌兵与我国民,冀彼之不我轻,而我之勿自馁也。” 兵备既稍整,华盛顿乃谋炮击波士顿之英军,及港内敌舰,先占领波士顿湾内之一小岛。此岛险如仓丘,实出波士顿府右侧,去府仅一千码。自其后下瞰,全府历历在目。英军图袭击不得,以兵舰济师,欲乘夜夺其岛。而海风大作,师不得济;华盛顿亦盛为之备,英军无隙可乘,不得已乃退出波士顿。时千七百七十六年三月十七日也,世称为“波士顿之捷”。 英军既退,华盛顿乃分兵守波士顿府,而以一军突进纽约,四月十四日(千七百七十六年)入纽约。华盛顿知敌必来袭,乃先期为防御之计。是时英将率军舰,载大炮五十门,及精兵三千,欲征服南部。守兵迎击之,英兵又大败。水师提督,仅以身免。南部民气,于是大振。英兵初起,势张甚,自叠次败衂,兵气沮丧。统兵者乃与华盛顿约为平和谈判。华盛顿阅其公文,语多傲慢,遂不允其求。 殖民地人得波士顿及南部之捷报,意气益盛。七月二日(千七百七十六年)开议会,提出殖民地独立案,而决议曰:“殖民地联邦既自由独立矣,宜当有自由不羁独立国之权利。今吾等对于英国王不认有忠实之义务,因吾与英国政治上之关系,已无毫末之存也。”议员以斯会决议大意,布告全国,复明言之曰:“亚美利加未曾有之大问题,既已决议。吾恐今后,亦无再有愉快之事如此问题者。”殖民地联邦遂宣言独立,发表“亚美利加合众国”之称号。 议会更选委员,草《独立宣言书》,布之殖民各部,及欧洲诸国。起草委员为富兰克林,书名《亚美利加合众国议会代议士之独立宣言书》。其首章先论母国分离为自然之理势,其言曰:从人类之进步,人事复杂以来,乃知连结一国民之相互之政治的连锁,而为数个国民者,为自然之理。吾人所无待证明,而可以断认之者也。大凡人类者,无不由于自然附与以平等不可让于他人之权利,如生命、如自由、如幸福,皆此权利之一部。欲此权利之安全,乃于人民间设政府,附与权利之一部,而许政府以设施之权。若政府谬其目的,蔑视人民之权利,滥用人民贷与之权利,于斯时也,人民欲自脱其生命、自由、幸福于危险之中,别建新政府者,此至当之事也。次乃论英政府之不足赖,及英王施政目的之谬,罗列其种种罪恶。又论分离母国之不得已。其最后乃诉于世界曰:“以故吾等亚美利加合众国之代议士相聚于此,为正义公道,而诉于公明社会之判官;代全殖民地人民,为殖民地联邦自由不羁独立之宣言。不宁惟是,更宣言当自由不羁独立之权利,且宣言对于英国国王,不存毫末忠实之义务。宣言与英国政治不相关系,宣言殖民联邦为自由独立国,具有公布宣战、终结战局、缔约同盟,一切独立国所得行权利之力。殖民地人民者,依赖皇天之保佑,誓牺牲殖民地人民之生命、幸福与名誉以维持此宣言。”宣言书末幅,列议长及书记官之名。千七百七十六年四月四日布之各州。所至市街,人民如堵,争欲读之。纽约州故有英王铜像,州民既读宣言,自由独立之思想,涌沸于脑,乃群仆英王铜像以泄愤。波士顿市民集数千于市,读宣言,且读且狂叫,继之以泣。 英将闻殖民布告宣言,益愤。请于本国政府,求遣大军,及强力舰队,以图袭纽约。华盛顿豫知之,乃沉船材于海峡,使英国舰队不得入港;复以兵九千,与苦林将军,守各处要害。纽约对岸,有地曰布鲁克林者,左右皆大川。英军若袭纽约,必经是道。苦林将军置营守之,又设防于前面山麓,防击甚固。英军精锐三万人上陆,分道而进,又以坚船破坏防材,将炮击布鲁克林右侧。英军至布鲁克林者,本有三道,一通前山间,二绕山之左右两端侧,皆峡路也。苦林将军遣将守此甚力。适苦林病,不能起,将军沙里代其任。沙氏以右侧与中央之间道为要,仅遣别将守左侧。敌兵知之,乃故以兵猛击前塞及山之右侧,潜以锐卒趋左侧,间道直进。守将不知其计,方尽力守御前塞,而左侧间道已为英军占领。比得信,已不及,狼狈而走。英军疾走出前塞之背,前后夹击。又以一队进围布鲁克林。北河英舰,复为之援,民兵死者,不可胜算。欲图入布鲁克林,为敌所遮,不能进。是役也,民兵仅九千人,而四分之一无良器械,以敌英国三万精兵,其数已相悬绝,又以守将不用苦林将军计,其致败也宜矣。时实千七百七十六年八月二十七日,世称为“伦古哀兰之苦战”是也。 战正酣,华盛顿至自纽约。望见布鲁克林战场,惊骇不知所措。更视城卒,兵器不完,而敌兵已迫城下。美舰复自北河炮击,华盛顿乃决计舍弃布鲁克林,于二十八日夜乘大雨潜引军去,退保纽约。时雨甚,道路泥泞,华盛顿命兵士搬运器械、粮食与炮门等,缓缓而退,一无所遗。二十九日侵晓,全军渡东河。是时英军锐气方张,勇悍无匹。民兵既不熟练,而复新遭败亡,华盛顿乃能率残兵,过精锐敌兵与有力舰队之前,得以安全,无有所失,非绝大之兵学家,安能有此才识?华盛顿于此次退军,历数日夜不寐,常跨马背之上,以为警备。 波士顿之役,英之军气大沮。今得“伦古哀兰之捷”,英人欲乘机提出和议。英水师提督乃遣使来请盟。殖民地议会遣使者三人,与之协议。顾英人执意以殖民地为英属邦,不许独立。使者报命,议会拒之,于是和议又不成。而纽约港及伦古哀兰诸地,悉为英军所据。 时英军来自本国者,号称十万,益以强力军舰,封锁港湾。而殖民之兵,为数不过二万。敌兵每攻一处,往往厚集其兵力,而民兵之数既少,又须分布各地,其力益单。且英军娴规律,精训练,粮食充足,兵器精良。而民兵大半新募,一一与之相反,服役期满皆相率引去。自伦古哀兰一败,民兵视英军如天神,望风引避,逃伍者,日有所闻,华盛顿不能制止。其种种困难,较之英法战争时,且十倍也。然华盛顿当此境遇,不怖战败,不辞困苦,不避非难,不耻屈辱,决不失望,决不挫屈,毅然支之数年,卒成独立之功。如彼之富于忍耐性者,诚为古今之所罕有,令人可惊叹者也。 今请观其失败之历史。 英军在伦古哀兰,民兵在纽约,隔东河而阵。纽约府在纽约岛东,地近伦古哀兰。其北有北河,河广二里,为殖民要港。英军占领其中部,殖民地人行动失其自由。英将因攻布鲁克林,久不克,乃欲一举而陷纽约。九月十五日(千七百七十六年),英将率兵四千,渡东河,舰队掩护之,乃于去纽约东北五里地上陆,而据其高阜。民兵受舰队炮击,力不能支,相率遁去。英兵悉由布鲁克林来集,步步迫入纽约。民兵遂退出纽约府,阵于九里之外。英军入纽约府,筑炮垒于府之前面。九月十六日(千七百七十六年),两军前锋交绥。民兵战颇力,军气为之稍振。华盛顿欲死守纽约城,其所部谏之,以为此绝地也,不可以守。乃于十月二十六日退军,全队兵士,不过一万七千人耳。 华盛顿既退军,英兵从后追袭之。华盛顿分二军为左右翼,据高丘上,大战良久,右翼败,左翼距英军远,未交战。居三日,英军援至,谋再袭,适大雨,道路不通而止。华盛顿闻英军大集,自知阵地不利,又退守别处。英军乃进击前面二炮垒,二垒俱陷。守将苦林走华盛顿军,华盛顿分兵七千,使守要地,自引兵西向。 是时英军战无不胜,势如破竹,连陷伦古哀兰、纽约及二炮垒。民兵步步退却,因此勇气全失,惟袖手任敌所为。适兵役期限将至,民兵相率解队而去。华盛顿所部,仅余三千人,而兵器多窳败不能用,衣服布幕尤不完全,并饮食、釜甑之类亦不足用。而英兵追之甚急,华盛顿不得已乃退。 当华盛顿退军时,军皆沿河而下,见河中有舟,悉引而集之一处,炮兵辎重乃得渡河。适有援至,因与之合。是时华盛顿兵犹不满五千,英军追已近。欲渡河无舟,军中一裨将,奔避不及,为英兵掳去,兵气益沮丧,将士多自杀者。 先是华盛顿去纽约,叠次退兵,州民闻之大恐,募兵无应者。英人乘机施抚辑之策。于是富民渐谋英,仰其保护,仅中流以下诸人,犹怀独立之志,祝民兵战捷。当此时也,外则敌兵追袭,内则将士叛离,而在军者又以器械缺乏,粮食断绝,时思逃亡。华盛顿之忧虑,盖可知矣。然在军中言笑如常,不露愁色,兵士多恃而无恐。 华盛顿以军队组织不完全,终不可以当敌,乃驰书议会,请计各州人口征兵,服役之期以三年为限。且改定军制,令应募者不得自由解队而去。又劝议会,当遣使欧洲,求他国之援。议会允之,乃命富兰克林等为委员,陈说于欧洲各国;一面调查全殖民地人口,以行征兵之令,共得七十八大队。 征兵之令虽行,而仓卒之间不能遽集。华盛顿计不得一胜,终不足以鼓舞人心,而扬兵气。时英兵三万,追蹑华盛顿,欲渡无舟,徘徊河上,暂阵于岸。华盛顿乘英兵散处,谋袭击之。乃分军队为三,自将中军,别遣二将分兵为两翼。夜窃渡,分三面俱进。天未明,军已悉济,突击英军。英军仓卒遇袭,决斗数时,不能支而溃。自是英人不敢再谋渡河,而民兵渐振。议会闻之,人人大喜,乃急派十六联队之师来会。 先是英将哈根率精兵,自加拿大直进,所向无敌,连陷数寨。民兵尽力抵御,几不支矣。值援至,乃奋战,败英军。英军既败之后,复谋再举。越数日,悉锐来攻。民兵将官名斯他克者,慷慨誓曰:“吾不胜敌,不复再见十三州之同胞矣!”乃麾其军,殊死战。卒却敌,得铳炮弹药无算。北部殖民大振,来投军者甚众,悉以所得军器授之,使之入伍。 千七百七十七年九月十九,两军又会战,至日暮始休兵,英复大败。十月七日,又战而败,英军死伤之外,只余九千人。民兵一万三千,围之数重。英将哈根乃以数千之卒乞降,北部殖民兵威大振,欧洲各国,闻者莫不人人惊叹。是为“沙拉托之战捷”,民兵将帅名倪特。 时华盛顿方守河岸,距英军才六十里。英军既不能渡河袭击,乃退出伦古哀兰。华盛顿恐其进迫北部殖民地,急遣将分守要地。自以兵四千,进扼庇拉乌亚州之南部。八月二十四日(千七百七十七年),英军击破庇拉乌亚州,转而北向,华盛顿御之。九月十一日,两军大战。时英军一万六千,华盛顿军只四千,遂败退。十六日,又欲迎击,会大雷雨,火药尽湿,不能战。 自八月二十五日至九月二十六日,华盛顿仅以数千之兵,扼守河岸,御数万英军于六十里间,支持三十日;又转战数百里,屡败复起,而华盛顿从容补救。从军之人,事后谈之犹为色变,谓非华盛顿,无有能耐此劳苦者。 自是之后,华盛顿又屡败屡退。其时适值北部沙拉托大捷,振动全国,倪特将军之名,为人所称。殖民颇有议华盛顿之不能胜任者。华盛顿既败,乃屯军于某地。时方严冬,士卒衣服不给,而外有强敌,军中人人怨言。华盛顿竭其诚意,抚慰三军。议会咸以倪特建功多,谋举之以代华盛顿为总督。 先是欧洲诸国,闻北美宣告独立,颇赞其事。盖英国势力之扩张,久为欧洲诸国所忌。今美苟独立,则英之势力可以少杀,故甚望其事之有成。然终以惮英故,不能公然助美。自沙拉托捷报,遍布诸国,于是诸国知英之无能为,望美独立益切。时富兰克林适使法国,因乘机说法政府发兵助己。法政府允之,乃遣舰队选锐卒来援。 法国援兵与战舰续续而至,英军闻报大惊,乃退保纽约府。华盛顿率兵追之,千七百七十八年(乾隆四十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大破英军。 英军既败,民兵复得外援,军气益张。法人且以精锐兵器授民兵,民兵遂与法军相合,谋抵御。时英军方击南部,民兵与法军合力防之。千七百七十九年(乾隆四十四年),议会欲令华盛顿远征加拿大,华盛顿以为非计,乃止。 自是以后,华盛顿屯兵于纽约近旁,监视敌军,防护国境,厚养兵力,图乘机大举。是时殖民地施政极纷乱,滥用纸币,纸币价贱,购靴一双,须纸币六百元(每圆合中国二元)。而中部之兵,每因转运不便,供给缺乏,至有因饥寒而毙者。军中怨言繁兴,众皆怠于职务。黠者谋叛,懦者愤而告归。华盛顿竭其志诚,以抚辑之。论者谓独立军之不至于哗溃者,不赖有华盛顿,实赖有华盛顿之诚而已。 千七百八十一年(乾隆四十六年),华盛顿谋攻纽约,而先注力于南方。盖南方多要镇。英军之在纽约者,皆赖以为声援。南方破,则纽约援绝,英之孤军,必不能支。于是先分军一枝,向纽约炮击,以欺其守将,而潜引大军趋南方。先与法国舰队司令长官约,共击约克敦。围十余日,约克敦陷,同时英兵舰亦悉为法舰所捕,南方诸镇皆破。 【批评】 当殖民宣告独立时,人人乐于从军。至后来经数次败衂,便满口怨叹,纷纷解队。夫独立建国,此何等事!而殖民乃始锐终馁如此。若非华盛顿竭血诚相与维持,其哗溃也必矣。可见天下之事,全靠少数之英杰,不在多数之凡民。盖彼凡民,皆逞一时高兴,非有澈始澈终之志,故一遇倾跌,便尔灰心。若少数人自己没有把握,而欲利用一时的之民气,轻举妄动,其失败将至不可收拾。虽然吾之为此论也,非以沮创业君子之心,实欲使世之有志者,知成事之难,而时存戒惧耳。 成败论人,古今同慨。观波士顿之捷,议会对于华盛顿,何等欢迎。其后稍有挫败,至欲使倪特代之为总督。华盛顿却不以为意,一面抚辑落胆丧魄之民兵,一面修葺不整不齐之军备,内释议会之疑,外防英军之袭。世人莫道他做大统领时好荣耀好快活,须知道他所吃的苦要比你们多几千倍啊! 殖民者已经宣告独立了,便决定与英国开战。当时英国将领倪祉驻守在波士顿,他知道殖民者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因此想要率军先发动攻击,来破坏殖民者的计划。殖民者知道了他的计划,防守就更加严密了。但是寡不敌众,殖民者最终撑不住了,独立军的军事装备尽失,死了七人。这是发生于1775年(乾隆四十年)4月19日的事情。 英军从波士顿进驻到了康科德,破坏了民兵的军事装备与粮食,极为暴虐。民兵袭击了英军,但因兵少无法取胜而退了回来。正好当时援军到了,因而他们再次发起反击。英军看见民兵的数量突然增加,急忙退回了波士顿。民兵在路上拦截进行袭击,打死英军300多人。 战报传到所有的殖民地,整个殖民地人心大振。农夫扔掉了锄头和犁,职工关闭了工厂,无论老幼都拿着兵器前来集合;爱妻将佩剑挂在丈夫的腰间,慈母祈求上天赐福,让她的孩子前赴战场。有一位老妇人听说了独立的事情,非常兴奋,她让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加入了军队。她用鸟铳和毁坏了的钥匙做成子弹,给了她的长子。她的次子当时才16岁,没有兵器,只有一把已经锈钝了的剑。这个母亲流着泪对儿子说:“儿子,请暂时先拿着这把剑,到行军路上再向别人要把好的吧。得到好武器后,等战争时如敌军有弃铳而逃的,你可以过去捡来用它杀敌。”有一个农夫,生了一个孩子叫做章,当时还未满十五岁,也被他命令入伍了。军队出发的时候,经过农夫的门口,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便大声对士兵们说:“喂,勇猛的将士,希望你们都能安全归来。儿子章啊,你在军队里要努力呀,不然你父亲我可不愿意再看到你的脸啦。”殖民地的人们,都是如此意气风发,相互送行,互相鼓励。于是波士顿城外的独立军,未经要求而主动聚集的达到了两万多人。 殖民地的人民宣告独立后,于是十三州再没有一人接受知事的命令。知事因此很是恐慌,借故脱身远逃了。各州的委员召开了大会,决定以后哪怕就是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求得自由。当时民兵中的悍将奥莲,正率领着数百民兵进攻英军的坚固要塞。这个要塞位于斜布莲湖的前面,奥莲设下了妙计,乘着深夜渡过湖水到达要塞下,呐喊着冲向前去。驻守的士兵仓惶应对,没有什么良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弃塞而逃。民兵将他们的铳弹、火药都收走了,俘虏了数百英军,民兵没有损失一个人。当时是1775年1月。过了两天,民兵又攻陷了苦拉文地。 殖民者最初的意思只是想遏制英国的暴行,以保护美洲的治安,本来就没有占领土地的心思。现在既然是屡战屡胜,因此认为从此可以与英国和平商议相关条约了。所以他们又召开了第二次会议,商议更选委员,募集民兵,整理军备,以准备再次作战。另外公选了一人作为使者,通过海上到达英国,上书陈述情况。当时华盛顿为委员长,他们商议决定发行纸币,用以周济军用。部署确定,只等使者的情况报告来决定进退。州会的议员,他们认为英国虽然残暴,但想到殖民者们若是与母国脱离,于情不忍。正在犹豫的时候,出使英国的人也正好回来了,他详细地说明了英国人没有罢兵的意思,非得要摧毁了殖民地上所有的生命才罢休。 没过多久,英国政府果然又派出了大量的军队与舰船,进驻波士顿府。于是殖民者们反抗英国政府的斗志更坚定了。议会选举殖民军的总督,却苦于找不到这样的人选,最后大家都推举华盛顿来担任这一职务,由议长来传达这一任命给华盛顿。华盛顿再三推辞,但议会没有接受,不得已他只得答应了。于是他在州会上说道:“我接到这个命令,非常感谢同胞,赐给我无上的光荣。但是事后我想,我的责任之重大,与我的才能和兵学知识相比较,便又觉得非常惭愧。但是现在正是国家存亡危急的时候,议会既然信任我,委任给我这样重大的责任,我定当粉身碎骨,来完成自己的职责。” 于是华盛顿戴上了总督印绶,率兵直接向波士顿府开去。当时正是1776年(乾隆四十一年)的正月。原先英军想要袭击波士顿,打算先进军占据仓丘,仓丘是波士顿府邸最险要的位置,地势高一百一十多英尺。再往前一点便是布里特山,相比仓丘,这地势更是高了六十二英尺。英军如果占领了这个地方,就可以俯瞰波士顿府了。独立军于是派出了一百名死士,趁着晚上首先登上山巅。第二天,英军发现后,派出了所有精锐部队前来攻打。民兵的数量与英军相距太大,便潜伏下来没有发射一炮,等到英军前进到十步以内的距离时,才开始发炮回应,每发炮弹都命中目标,英军没有不应声而倒的。但是他们仍然增兵来攻,民兵的弹药都用没了,于是手持短剑与敌奋战,突围而下,最终放弃了仓丘,而波士顿也被英军夺取了。等华盛顿赶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华盛顿出任总督之后,十三州的人们听了,都非常高兴。他们认为以前英法战争的时候,华盛顿曾经建立了了不起的功勋;今天作为独立军的总督,他的成功也是可以预见的。于是大家振作精神,立刻行动起来,投奔他旗下的人日益增多。但是士兵大多是新招募的,且衣服、兵器又都不齐整,要是想以这样的军队来抵挡英军,无异于驱赶羊群与老虎作战。华盛顿自己知道,想要管好军中事务,一定要先从训练新兵开始,而想要实施训练,就必须要先有粮食军饷做支撑。但是由于殖民地的施政未能统一,号令难以传达到各地。这些人虽然都因一时的意气,投身到军队,但当看到了军队的苦处后,就都起了知难而退的心思。华盛顿于是上书给议会说:“我处在现在的位置,不得不将心中的痛苦告诉各位。军中供给、训练的事情,已经很难着手,像这样各种物资短缺不齐,正好与作战计划相违背。这些新招募的士兵,没有经过军队的历练,此时训练都已经来不及了,又怎么能让他们上阵杀敌呢?然而敌军的袭击,又不能不防备;防御不了,又不能不应战。我于是不得不掩饰我们营地的外形,从而隐藏我们的弱点,以蒙蔽敌军和我们的国民,希望他们不要轻视我们,而我们自己也不要气馁。” 兵备稍微有所整顿,华盛顿便谋划炮击波士顿的英军,以用港口内的敌军舰船,抢先占领了波士顿海湾内的一座小岛。这座小岛的险要就像仓丘,就在波士顿府的右侧,距离波士顿府只有一千码。从这后面往下看,整座府邸历历在目。英军想突袭却没有成功,便用舰船帮助军队,想趁夜晚夺取这座岛。然而当时海风大作,英军没能渡过海水;加之华盛顿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使得英军无隙可乘,不得已而退出了波士顿。当时是1776年3月17日,世界史上称之为“波士顿之捷”。 英军退兵后,华盛顿便分兵驻守波士顿府,而另外派出一队士兵突击纽约,并于4月14日(1776年)进入纽约。华盛顿预料到敌军一定会来袭击,便预先做好了防御计划。当时英军将领率领军舰,载着五十门大炮和三千精兵,想要征服南部。驻守的士兵进行了还击,英兵又大败。英军的水师提督,只身逃出了险境。南部人民的气势,于是大振。英国士兵刚开始的时候,气势嚣张,自从多次失败之后,士气开始沮丧了。于是英军统帅向华盛顿发出进行和平谈判的请求。华盛顿看了他们的和谈公文后,觉得他们的语气太过于傲慢,就没有答应。 殖民地的人民得知波士顿和南部胜利的消息后,气势更加强盛。他们于7月2日(1776年)举行了议会,提出了殖民地独立的方案。决议中说:“殖民地联邦已经自由独立了,就应当享有不受约束的自由独立国的权利。现在我们对英国国王已经没有效忠的义务了,因为我们与英国在政治关系上,已经没有半点关系。”议员们将这次大会决议的大意,布告全国,更是明确地表示:“亚美利加未曾有过的大问题,现在已经有了决议。我想今后再也不会有像这样让人愉快的事情了。”殖民地联邦便宣告独立,宣布了“亚美利加合众国”的称号。 议会更选了委员,草拟《独立宣言书》,布告殖民地各个部落和欧洲各国。起草委员是富兰克林,书名为《亚美利加合众国议会代议士之独立宣言书》。该宣言书首章先论述了和母国分离是自然趋势,宣言说:从人类的进步,人事关系变得复杂以来,便可以得知连结一个国家民众相互之间的政治纽带,只是几个国民,这是自然的道理。我们不需要等待证明,就可以下这样的判断。只要是人类,没有不是由于上天自然赋予的平等的、不可以让给他人的权利,比如生命,比如自由,比如幸福,都是这种权利的一部分。若想要这样的权利安全,就需要在人民之间设立政府,并赋予部分权利,允许政府设置机构、实施管理的权利。如果政府错误地理解这样的目的,蔑视人民的权利,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利,那么这时候,人民便会想着让自己的生命、自由、幸福都脱离危险之中,而另外建立新政府,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其次,宣言书中又论述了英国政府不值得人民依赖的地方,以及英国国王施政目的的荒谬,罗列了他们的种种罪恶。宣言书又论说了与母国分离的迫不得已。宣言书的最后更是对世界诉说:“因为这样,我们亚美利加合众国的代表议员相聚在这里,为了正义公道,向公正文明的社会判官倾诉;代表所有殖民地的人民,为殖民地联邦的自由独立而发表宣言。不仅如此,更是宣告获得自由不受约束的权利,并且宣告对于英国国王,不存在丝毫忠实的义务。宣言与英国政治没有关系,宣言表示殖民联邦是自由独立的国家,具有公布宣战、终结战局、缔约同盟等一切独立国所能够行使权利的能力。殖民地的人民,依赖上天的保佑,发誓将牺牲殖民地人民的生命、幸福和名誉来维持这个宣言。”宣言书的最后,列出了议长和书记官的姓名,1776年4月4日布告到全国各州。宣言所张贴的城市、街道,人潮拥堵,争着想要先睹为快。纽约州原来立有英王的铜像。州民们读了《独立宣言书》后,自由独立的思想,在大脑中沸腾。于是他们一起将英王的铜像推倒在地以发泄心中愤怒。波士顿广场上聚集了数千名市民,宣读宣言书,一边大声读一边狂叫,继而都哭了。 英国将领听说了殖民者颁布的宣言后,更加气愤了。他们向本国政府请命,请求派遣大军和强大的舰队,准备袭击纽约。华盛顿预料到了,便在海峡处下沉船材,使英国舰队进入不了港口;又派九千士兵和苦林将军,防守了纽约的各处要害之地。纽约的对岸,有个地方叫布鲁克林,左右两边都是大川。英军如果想要袭击纽约,必定要经过这条道路。苦林将军在这里设置了营地防守,又在前面的山麓设了防,防御工事更加坚固。英军的三万精锐士兵上了岸,分道前进;又以坚固的舰船破坏了防备舰船入港的材料,准备炮击布鲁克林的右侧。到达布鲁克林的英军,又分成三路,一路向前面的山间进发,另外两路则从山的左右两边绕道前进,都是峡谷小路。苦林将军派遣将士驻守此地,很是严密。当时正赶上苦林将军生病了,不能起床,由沙里将军代行职权。沙里将军认为右侧和中间的道路非常重要,便只派遣了一个别将驻守左侧。敌军知道后,就故意派兵猛击前塞和山的右侧,而悄悄派遣精锐士兵急速赶往左侧,从小道长驱直进。驻守的将领不知道这是敌方之计,刚调兵全力防守前方要塞,而左侧的间道便已经被英军占领。当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狼狈逃走。英军快速从前塞的背面攻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又派出一队士兵围攻布鲁克林,加上北河上英舰的支援,使得民兵死伤者不可胜数。民兵打算退入布鲁克林,却被敌军所阻,不能前进。这场战役,参战的民兵仅九千人,而且有四分之一的人没有良好的武器,让他们来阻挡英国的三万精兵,光在数量上就已经很悬殊了,又因为守将没有采用苦林将军的计策,战役失败也就不奇怪了。当时是1776年8月27日,世人称之为“伦古哀兰之苦战”。 战争正激烈时,华盛顿从纽约来到了前线,看见布鲁克林的战场,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到守城的士卒,兵器也不完备,而敌军却已经快到城下了。美舰又从北面开始炮击,于是华盛顿便决定放弃布鲁克林,在28日晚上,趁着大雨带领着军队悄悄离去,退守纽约。当时的雨特别大,道路非常泥泞,华盛顿命令士兵搬运器械、粮食和大炮等,慢慢撤退,没有留下一样东西。29日天刚刚放亮,全军便渡过了东河。那时英军的士气刚刚上涨,无比勇猛凶悍。民兵本来就对行军打仗不熟练,而又刚刚遭受败亡,华盛顿能够率领残兵,从精锐的敌军和强力的舰队之前通过,得以安全,没有任何损失,如果不是大兵学家,怎么会有如此才识呢?华盛顿在这次退军中,好几天都没能休息,常常骑在马背上,时刻警备着。 波士顿战役,使得英军士气大减。现在取得了伦古哀兰大捷,英国人想趁机提出和议。英国水师提督于是派遣使者前来请求结盟。殖民地议会,派遣了三位使者与他们协商,但英国人执意要让殖民地作为英国的属邦,不允许独立。使者向议会汇报情况,议会拒绝了。于是没有达成和约,而纽约港和伦古哀兰等地,都被英军占领了。 当时英军来自本国的号称有十万人,更是以强力军舰来封锁港湾,而殖民地的士兵,为数不过两万人,敌军每攻打一处,往往是大量聚集兵力,而民兵的数量本来就少,还必须分布到各个地方,力量更加单薄。而且英军熟悉军事规律,受过精良的训练,粮食充足,兵器精良。然而民兵大半都是新招募的,样样都和英军相反,兵役期满后士兵们便都相继离开了。自从伦古哀兰一战失败后,民兵就视英军为天神,闻风丧胆,逃离队伍的,天天都有,华盛顿无法制止。这种种困难,与英法战争的时候相比较,要困难十倍也不止。但华盛顿遇到这种境况,没有害怕失败,没有害怕困苦,没有逃避困难,不耻屈辱,没有一点失望,没有一点因挫折而屈服,毅然决然地坚持了好几年,最终成就了独立的功绩。像华盛顿如此可以忍耐的人,确实为古今中外所罕见,让人值得惊叹啊。现在请看看他失败的历史吧。 英军驻扎在伦古哀兰,民兵退守在纽约,两军隔着东河对阵。纽约府在纽约岛的东面,靠近伦古哀兰;在它北面是北河,河面宽二里,是殖民地的重要港口。英军占领了这个港口的中部,殖民地的人民因此在行动上失去了自由。英国将领因为长时间攻打不下布鲁克林,于是打算一举攻陷纽约。9月15日(1776年),英国将领率领四千士兵,渡过东河,在舰队的掩护下,在距离纽约东北五里地的地方登陆,并占据了此处的一处高地。民兵遭受到了舰队的猛烈炮轰,抵挡不住,便相继逃走了。英军都从布鲁克林赶了过来,在这里聚集,步步逼近纽约。民兵便退出了纽约府,在九里之外列阵对敌。英军进入纽约府后,在府第前面安装了炮垒。9月1日(1776年),两军前锋交战。民兵战斗很是英勇,士气稍微有所振作。华盛顿打算死守纽约城,他的部下劝他,认为这里已成了绝地,不可以再防守了。于是就在10月26日全军撤退,全军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万七千人而已。 华盛顿率军撤退后,英军一直在后面追击。华盛顿将军队分成两队,为左右两翼,占据一高丘抵抗英军。双方激战良久,右翼被打败,左翼因为距离英军比较远,没有作战。三日之后,英军的援军到了,准备再次发起攻击,但正好赶上大雨,道路不通而被迫停止。华盛顿听说英军士兵大量聚集,知道自己的阵地已经十分不利,便又退守到其它的地方。英军继续攻打前面的两座炮垒,二座炮垒都沦陷了。驻守的苦林将军回到华盛顿的军队,华盛顿分出七千士兵,让他们留下驻守要地,自己引兵向西。 当时英军战无不胜,势如破竹,接连攻陷伦古哀兰、纽约和二座炮垒。民兵步步退却,因此勇气全失,只有袖手旁观,任敌人攻打。这时正好士兵的服役期限快要结束,民兵都相继解散而去。华盛顿的所属部队,仅仅剩下三千人,而且兵器大都已陈旧破烂,不能再使用,衣服、营帐更是不完全,并且饮食、炊具也都不够用。然而英兵却在后面紧追不舍,华盛顿不得已之下只得撤退。 华盛顿退军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沿河而下,只要看见河中有船,便都集到一处,炮兵辎重这才得以渡河。当时正好有援兵赶来,因此华盛顿便将两军合为一军。当时,华盛顿的士兵人数还不够五千,而英军已经追得很近。华盛顿他们想要渡河,却没有船,军中的一名副将,逃避不及,被英军抓去了,士气更加沮丧,很多将士都自杀而死。 之前华盛顿放弃纽约,多次退兵,州民听说之后都很害怕,所以招募士兵时没有人响应。英国人趁机对州民实施安抚政策。于是一些富民渐渐地投向了英国人,希望获得他们的保护;仅仅留下中、低层的众人,依然心怀独立的志向,希望民兵能够打大胜仗。这个时候,独立军外有敌军的追击,内有将士的叛离,而且军中又缺乏器械,粮食也断绝了,民兵们时时想着逃走。华盛顿的忧虑,可想而知。然而他在军中依旧谈笑如常,脸上没有一点愁容,士兵们大多也因此得到心理依靠而没有害怕。 华盛顿因为军队组织不完全,最终无法抵挡敌人,于是给议会写信,请求计算各州的人口,按一定比例进行征兵,服役期以三年为限。他要求改变军队制度,让应征的士兵不得自由解散队伍离开,又劝议会,应该派遣使者出使欧洲,请求其它国家支援。议会同意了他的要求,一面让富兰克林等委员前往欧洲,游说欧洲各国;一面调查全部殖民地的人口数量,实行征兵的命令,共征得了七十八个大队的士兵。 征兵的命令虽然颁布了,但仓猝之间不能聚集起那么多人来。华盛顿估计如果不能够打个大胜仗,最终不足以鼓舞人心,激扬士气。当时英军三万大军,追击华盛顿,想要渡河却没有船,只得徘徊于河边,暂时在岸边驻扎。华盛顿趁英兵分散在各处,准备偷袭他们。于是他将军队分成三队,自己率领中军,派出两位将军分别率领其它两队列于左右两翼。晚上,他们偷偷渡过河,分三路同时前进。天还没有亮时,军队便全部渡过了河,突击英军。英军仓猝遇袭,决战了几小时,因支撑不住而溃败。从这之后英军不敢再谋求渡河,而民兵士气渐渐振奋。议会听说后,人人大喜,便急忙派出了十六联队来与部队会合。 这之前英国将领哈根率领精兵,从加拿大出发直进,所向无敌,接连攻陷了好几个要塞。民兵尽力抵抗,几乎支撑不住了。这时正值援兵到了,于是大家浴血奋战打败了英军。英军失败之后,又谋划再次进攻。过了好几日,所有精锐全部发起了猛烈攻击。名叫斯他克的民兵将领,慷慨发誓道:“我如果不战胜敌人,就不再见十三州的同胞了。”说罢便率领他的军队,与敌军展开了殊死战斗,最终打退了敌军,得到的敌军铳炮、弹药无数。北部殖民地的人民士气大振,来投奔军队的非常多,于是便将所缴获的军备武器给了他们,让他们加入队伍。 1777年9月19日,两军再次交战,到日落时方才停战,英军再次战败。10月7日,两军又战,英军再次失败。英军除去死伤外,只剩下九千人了。民兵一万三千人,将敌军包围了好几圈,英国将领哈根于是带领数千士兵,向民兵投降。北部殖民兵军威因此大振,欧洲各国,凡是听说的人没有不惊叹的。这就是“沙拉托战役”,民兵的将帅名叫做倪特。 当时华盛顿的军队驻守在河岸,距离英军才六十里。英军无法渡河袭击,于是便退出了伦古哀兰。华盛顿担心他们进军北部,威胁北部殖民地,于是急忙派遣将领分别驻守各要地,自己则率领四千士兵,进守庇拉乌亚州的南部。8月24日(1777年),英军攻破了庇拉乌亚州防线,转战向北,华盛顿率军抵御。9月11日,两军大战。 当时英军有一万六千人,华盛顿军队只有四千人,最终败退。16日,华盛顿又想迎战敌军,刚好赶上大雷雨,火药都被雨淋湿了,无法作战。 自8月25日到9月26日,华盛顿仅用几千士兵,扼守河岸,将数万的英军阻拦在六十里的区域之间,支撑了30天;接着又转战数百里,每次战败后又起兵再战,而华盛顿能够从容补救。跟随他参加了这次战争的人,事后还是谈之色变,说除了华盛顿,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劳苦。 从那以后,华盛顿又是屡败屡退。当时正赶上北部沙拉托大捷,震动了全国。倪特将军的名字,也被人们所称颂。殖民中有很多人议论,认为华盛顿不能胜任他的职位。华盛顿失败后,就屯军于某地。当时正值严冬,士兵的衣服供给不上,而外面又有强敌,军中的将士都有怨言。华盛顿只得竭尽所能,真诚抚慰三军将士。议会中的人都认为倪特建功多,准备推举他替代华盛顿为总督。 之前欧洲各国,听说北美宣告独立了,都很赞成这件事。因为英国势力的不断扩张,早已为欧洲各国所担忧。现在如果美州独立,那么可以稍稍削弱英国的势力,所以很期望北美能够成功独立。但是最终还是因为害怕英国,所以不敢公开帮助北美。自从沙拉托的捷报传遍各国,欧洲各国知道英国将再也不会有所作为,所以盼望美州独立的心情更是急切。当时富兰克林正好出使法国,因此趁机游说法国政府派兵帮助自己。法国政府答应了,于是派遣了舰队、挑选了精兵前来援助。 法国的援兵和战舰,相继而到,英军听说后大惊,于是便退守到纽约府。华盛顿因此率兵追击,于1778年(乾隆四十三年)6月2日,大败英军。 英军被打败了,民兵又得到了国外援军,士气日益高涨。法国人将精锐兵器交给民兵使用,民兵于是和法军会合,一起谋划抵御之策。当时英军袭击南部,民兵和法军一起合力防御。1779年(乾隆四十四年),议会想让华盛顿远征加拿大,华盛顿认为不合适,便拒绝了。 从此以后,华盛顿便驻兵于纽约旁边,监视敌军,防护国境,厚养兵力,想找机会大举进攻。这时的殖民地施政非常混乱,滥发纸币,纸币的价值非常低廉,购买一双靴子,就需要纸币600元。而中部的士兵,总是因为物资运转不便,供给缺乏,导致有人因为饥寒而死。军中士兵怨言渐渐变多,众人都消极怠工。不老实的人想着谋反,老实的人便愤而离队回家。华盛顿用自己的真诚,安抚宽慰大家。后来有人议论说,独立军之所以没有哗变溃散,不是仰赖华盛顿的人,实际是仰赖华盛顿的真诚啊。 1781年(乾隆四十六年),华盛顿准备进攻纽约,但在这之前,得先从南方入手。因为南方有许多重要的城镇,英军之所以能占着纽约,都是因为有南方城镇的声援。如果南方城镇失守,那么纽约的支援便会断绝,英军便会成为孤军,必定不能长久支撑。于是华盛顿先分出一队士兵,向纽约进行炮击,以欺瞒其守将,而自己则悄悄率领大军南下。先与法国的舰队司令长官约定,一起围攻约克敦。围了十多天后,约克敦被攻陷,同时英军的兵舰也全被法国军舰所捕,英军所占的南方诸镇都被攻破。 【评论】 当殖民地宣告独立的时候,人人都愿意从军。然而到后来经过了几次挫败之后,大家便满口怨叹,纷纷解散了队伍离开。独立建国,这是何等的难事啊!然而殖民者开始时气势大盛,但最后却如此气馁。如果不是华盛顿竭尽全力,呕心沥血地维持,军队的哗变溃散是必然的。可见天下的事,全靠少数的英雄豪杰,而不是大多数的凡人。因为像这样的凡人,都只是逞一时高兴,没有贯彻始终的志向,所以一旦遇到挫折,便会心灰意冷。如果少数人自己没有把握,而只是想利用一时的民气,轻举妄动,那么失败将是不可收拾的事。虽然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是想阻止那些创业君子的心,实在是想让世界上的那些有志之人,知道成事的艰难,并且时时存有戒惧之心罢了。 成败论人,古今一样。你看波士顿大捷时,议会对于华盛顿是何等的欢迎,后来稍有挫败,议会便打算让倪特替代他的总督职位。然而华盛顿不以为意,一面抚慰失魄丧胆的民兵,一面修整不齐全的军备;对内消除了议会的怀疑,对外防止了英军的袭击。世人不要认为他做大总统时多么荣耀,多么快活,一定要知道他所吃的苦比你们多好几千倍啊! [book_title]第六章 独立告成 英军以南方诸镇既破,孤立无援,遂退出纽约。从此英国军队之在殖民地者,皆瓦解矣。议会以英军既败,战争之局,可以告终,谋弛军备,而致力于内政。华盛顿反对其议,驰马访各州之议员,说以整顿军备之必要。谓英军虽败,尚未驱出境外,难保其不重来,且此时欲要英廷之认我独立,尤须盛张军威,以为后盾。英国不承认殖民之独立,殖民决不能一朝安也。议员从其请,乃一面修军,一面遣使,开和议于法京巴黎。英廷容殖民请愿,公认独立,缔结和约。使者报书返,十三州市民群集市街,欢呼万岁,公会堂钟声铿铿,报自由之胜利,祝火彻夜。亚美利加十三州,自是永为独立不羁之国民。 战局既终,议会方注意于内治。不酬军队之劳,将士不平。华盛顿慰之曰:“君等慎勿尔。夫军队者,为国民争自由而战。国民之自由,以议会代表者之命为其范围。故军队亦不可不服从议会之命令。”将士不喻其言,愤益甚,谋拥华盛顿为帝,以颠覆议会。华盛顿更谕之曰:“呜呼!吾等掷一身之幸福与生命而奋斗者,果何为耶?非欲求吾等殖民地人士之自由耶?顾今乃激于小事,欲夺其既得之自由,何无节操之甚耶?何无慈悲之甚耶?呜呼!吾等忍兄弟妻子离散之苦,以肉与血购得自由之美花。今也自由之美花将开,此有破节操之人,而戕此美花者,吾神圣军队,誓与之敌。”军队闻之,人人感泣谢罪。华盛顿乃驰书告议会,陈军队愤激之状,必有以弥其不平。议会从之。从此北美自由国乃能消种种障碍,而辉其国光于世界。此时华盛顿若存野心,利军队之戴己,起与议会为难,则北美内讧之患,将以酿成。英人更乘隙而抵之,则独立之旗倒矣。华盛顿之所以为美国之元勋也。 千七百八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英军退出纽约,华盛顿率义勇兵入市中。十二月四日,大会将校,与之告别。十九日,至联邦议会解总督印绶,单骑归乡,遂其农民生活。朝起监督田夫,夜则归寝,若忘其身为大将军者。先是殖民地无交通机关,航路尤不发达。华盛顿建议,开勿尔吉尼阿诸州航路,改浚运河。以其事谋于州会,州会感华盛顿尽力公事,不惜重费,赞成其事。议案中,特增一语曰:“为华盛顿将军功绩成此计画。”议员以斯议建自华盛顿,人人愿从,议案遂通过。 千七百八十七年(乾隆五十二年),勿尔吉尼阿州会选出代表者,为北美合众国同盟规约改正委员,众选华盛顿。 又经全会推举为委员长。讨论议案,遂组织合众制度,制定宪法。宪法既定,选举大统领。多数投票皆书华盛顿名,于是华盛顿遂为开创北美合众国之大统领。 千七百八十九年(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三十日,为大统领受任之日。华盛顿自其乡来纽约,仪式甚盛,如凯旋。既临会场,乃为就职之誓,演说语极简单,先谢众人推举之德,继言今后行事,必合于正义公道,愿赖上天之保佑,得完其责任云云。又对议会演说,语亦至简。谓今幸承诸君信托而就此职,恐不才不克完其职务,愿得诸君匡助,使我合众国有光荣于世界。 方华盛顿被举为大统领时,归语其母。母愀然曰:“吾老且病,命旦夕耳,殆以今与汝诀。汝往哉,速奉行天之使命。”言已,泪潸然下。华盛顿亦涕泣不忍去,母勖之乃行。既至纽约就职,忽感疾,逾六周间。疾愈后,得报母死。华盛顿大恸,急命驾归,举行葬仪。国人以华盛顿母贤,且生令子,福国家,甚尊敬之。故闻其丧也,咸为之感泣。 合众国制度既成立,华盛顿举基挨夫任内阁,哈美鲁顿任大藏,显理任军务。哈氏整理财政,建议兴税法。基挨夫反对其政策,以此党派纷起。民间亦均反对哈氏之议,几酿乱世,卒以军队镇压之。 朝廷党派既兴,基哈二氏,积不相能。华盛顿调停其间,终不奏效。定制大统领任期四年。华盛顿既满任,欲退隐。顾当时政局纷如乱丝,任满后,国民又选举华盛顿。千七百九十二年(乾隆五十七年)三月四日,华盛顿复就职。是时外交事件频起,法国组织共和政体,对英布告宣战。美人念法助己独立,与表同情,望政府与法结攻守同盟之约。华盛顿以为吾邦新造,内力未充,不能于列强有所左右,惟以局外中立为宜。且以一时任侠,投国家于争乱漩涡中,徒以危新自由国,无补于法也。乃拒绝法使之请,宣告局外中立。 【批评】 独立战争七年,北美建国,殊为不易。既幸英人认己,自由之花方灿。而又有军队与议会之冲突,斯时苟非华盛顿以一片血诚,劝导军队,则内讧既兴,外侮旋至,国运终即于危。军队意见既平,而党争又起。华盛顿何其多难也。观其一生所处之境,无非最逆最险。一不谨慎,动关大局。今之少年有血性者,多喜办事。须知办事非难,只要捐私意,布至诚,挨得苦痛,左右回顾,勿伤大局,甘以一身当危难之冲,则事可办矣。不然者,凭一时血气之旺,待临事时,只仗意气,不耐苦,不挨骂,扶东而倒西,顾此而失彼,必至全局败坏。可不戒哉? 古今人物,以华盛顿最为高洁。观其独立战争时,何等困难,而彼则维持七年。若有余味,殆所谓当今天下,舍我其谁者非耶?至独立告成,别军士,至议会解总督印绶,飘然归农。若忘大将军之贵,殆所谓视天下如弃敝屣者非耶?始则麾之不去,继则招之不来,先天下而忧后天下而乐。今之读《华盛顿传》者,能于此处着眼,则虽不做大统领,亦足以成伟人。 英军因为南方的所有城镇都被攻占,所以变得孤立无援,于是退出了纽约。从此,在殖民地的英国军队都被瓦解。议会因为英军已经失败,认为战争大局已定,可以结束了,打算放松军备,而致力于内政。华盛顿反对这个议案,奔走拜访各州的议员,诉说整顿军备的必要性。他说英军虽然败了,但还没有被驱逐出境,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况且此时要让英国政府承认我们的独立,更加需要强大我军的实力做为后盾;如果英国政府不承认殖民地的独立,那么殖民地的人们绝对不可能有一天的安稳。议员们接受了他的请求,于是一面修整军队,一面派遣使者,在法国首都巴黎召开了和谈会议。英国政府接受了殖民地的请愿,公开承认殖民地的独立,签订了和约。使者拿着和约返回后,十三州的市民聚集在街道上,欢呼万岁,公会堂上的钟声铿铿响起,传达着自由胜利的消息,庆祝的火焰整夜亮着。亚美利加十三州,从此之后成为永远独立、自由的国民。 战局已经结束了,议会才开始注意内部的治理。因为没有支付给军队酬劳,所以将士们感到不平。于是华盛顿安慰将士们说:“大家请稍安勿躁。军队,是为了国民的自由而战。国民的自由,又以议会代表们的意志为准。所以,军队也不能不服从议会的命令。”将士们不理解他的话,更是气愤,谋划着推举华盛顿为王,从而推翻议会。华盛顿更是告诫他们说:“唉!我们抛弃了自身的幸福和生命,而浴血奋战,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了求得我们殖民地人民的自由吗?而现在因为一点小事而激愤,还想夺取已经得到的自由,怎么能如此没有节操啊?怎么能如此没有慈悲之心呢?唉,我们忍受着兄弟妻子离散的痛苦,用血与肉的代价,得到了这自由的美丽花朵。现在这自由的花朵就要开了。现在有破坏节操的人,想要摧毁这美丽的花朵,我们神圣的军队,誓将与他为敌。”军队的士兵听说之后,人人都因此感动而落泪道歉。于是华盛顿写信给议会,陈述了军队愤激的状况,必须要采取措施安抚他们心中的不平。议会接受了他的建议。从此北美自由之国得以消除种种障碍,从而使国家的光辉照耀了世界。这个时候如果华盛顿存有野心,利用军队拥护自己的机会,起来与议会为难,那么北美内讧的忧患,也就会酿成了。英国人更会趁机发起攻打,那么独立的旗帜也就会倒下了。这也是为什么华盛顿可以成为美国元勋的原因。 1783年11月25日,英军退出了纽约,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