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国朝史撮要
[book_author]高春育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完结
[book_length]204502
[book_dec]越南语:Quốc Triều Sử Toát Yếu,是越南阮朝维新年间官修的编年体史书,共七卷,由阮朝国史馆编修。维新年间,阮朝已经开国一百多年。但越南国内没有内容详实又节略得当的官修阮朝史书,读书人想要了解阮朝开国以来的历史,只能浏览私人撰述的私史。阮廷虽然编纂了历代寔录(大南实录),但作为官修史书,秘藏宫内,并不公开示人。且高春育在序中提到,「史固然不可以不读,读又不可以不要。盖博而泛者,无如约而精也」,《大南实录》卷帙浩繁,并不适合公开刊印,供国内士子研读。所以阮朝朝廷以高春育为总裁、陈廷枫为校正,令国史馆修书局删节《大南实录》,编纂《国朝史撮要》,供国内士子了解本朝历史。维新二年(1908年)编纂完成。正文共七卷,分为两部分,正文前有序、纪年表、凡例和职名表。第一部分又名《国朝前编撮要》(越南语:Quốc Triều Tiền Biên Toát Yếu),共一卷,主要是删减《大南寔录前编》,记述九代阮主时期的历史。第二部分又名《国朝正编撮要》(越南语:Quốc Triều Chính Biên Toát Yếu),共六卷,主要是删减《大南寔录正编》第一纪至第六纪,记述嘉隆帝阮福映至同庆帝阮福昪时期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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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國朝史撮要序
國必有政、代各有史,記事也。居今古稽古,捨史其何以哉。第𣣔觀外國史,先讀本國史,讀本國史,又必先讀國朝史。葢飲河必思源也。士夫向前動輒徵求外史,於本國事則恾然,國朝事更懵然。籍談忘祖、伯魯落殖,可慨也。〈奉我〉翼尊英皇帝曾於越史通鑑綱目論示之,今學法改良,特準談修書局,誠有以仰見我皇上作新至意。貴保護開化盛心,正欲使之一國人必知一國事,以爲普通之學也。然則𣣔達國體者,本國史、本朝史,夫非嚆矢而基礎也歟。然史固不可以不讀,讀又不可以不要。葢博而泛者,無如約而精也。以是知讀史難,初學之讀史更難,而臣子之纂史爲尤難。使非具才學識,曷克當此。茲撮要已非三長,秉筆又非一手,𣣔求善本難矣哉。頗又試期在即、程式一新、書既浩繁、期又促迫。既無太乙青藜之炤、遽成劉更生素竹之編,則其間不無掛一漏百之嫌也。雖然統尊會元,僅得其梗槩亦足矣。茲謹樀其大者,凡關民生之利病、政治之沿革、官吏之能否、疆域之開拓、與夫邦交始末、逐一登記。奉顏曰:國朝史撮要,存本國史亦炤例彙輯,取其便初學耳。史云乎哉,至𣣔挈全喪嘗全鼎,則已有當日之寔錄在。
辰大南維新貳年歲戊申重陽後望前
輔政大臣大子少保協辦大學士領學部尚書國史館總裁兼國子監管修書局安春男〈臣〉高春育謹序
[book_title]前編世代年紀
肇祖靖皇帝〈附〉 〈初爲黎功臣。壽七十八歲。〉
太祖嘉裕皇帝 〈初爲黎功臣,年二十四,領順化地,是爲戊午元年。當黎正治元年、明嘉靖三十七年、降生一千五百五十七年。在位五十六年,壽八十九歲。〉
熙尊孝文皇帝 〈年五十一嗣統,甲寅元年,當黎弘定十五年、明萬曆四十二年、降生一千六百三十年。在位二十二年,壽七十三歲。〉
神尊孝昭皇帝 〈年三十五嗣統,丙子元年,當初陽和二年、明崇禎九年、降生一千六百三十五年。在位十三年,壽四十八歲。〉
太尊孝哲皇帝 〈年二十九嗣統,己丑元年,當黎慶德元年、清順治六年、明後永明王永曆三年、降生一千六百四十八年。在位三十九年,壽六十八歲。〉
英尊孝義皇帝 〈年三十九嗣統,戊辰元年,當黎正和九年、清康熈二十八年、降生一千六百八十七年。在位四年,壽四十三歲。〉
顯尊孝明皇帝 〈年二十七嗣統,壬申元年,當黎正和十三年、清康熈三十一年、降生一千六百九十一年。在位三十四年,壽五十一歲。〉
肅尊孝寧皇帝 〈年三十嗣統,丙午元年,當黎保泰七年、清雍正四年、降生一千七百二十五年。在位十三年,壽四十二歲。〉
世尊孝武皇帝 〈年二十五嗣統,己未元年,當黎永祐五年、清乾隆四年、降生一千七百三十九年。在位二十七年,壽五十二歲。〉
睿尊孝定皇帝 〈年十二嗣統,丙戌元年,當黎景興二十七年、清乾隆三十一年、降生一千七百六十六年。在位十二年,壽二十四歲。〉
起自戊午元年太祖入鎮順化,至丁酉睿尊十二年,共二百二十年。若計至甲午睿尊播遷廣南,共二百十七年。
[book_title]正編世代年紀
興祖孝康皇帝〈附〉 〈年二十八當立,爲權臣張福峦所脇,憂鬱而終,壽三十三歲。〉
世祖高皇帝 〈年十七,柴棍住次。初,諸臣尊爲元帥,攝國政,是爲戊戌元年,當黎景興三十九年、清乾隆四十三年、降生一千七百七十八年。年十九,即王位,又爲庚子元年,當黎景興四十一年、清乾隆四十五年。四十一歲即皇帝位,始爲壬戌,嘉隆元年,當清嘉慶七年、降生一千八百二年。在位十八年,壽五十八歲。〉
聖祖仁皇帝 〈年二十八嗣位,辰明命元年,當清嘉慶二十五年、降生一千八百二十五年。在位二十一年,壽五十歲。〉
憲祖章皇帝 〈年三十五嗣位,辛丑,紹治元年,當清道光二十一年、降生一千八百四十一年。在位七年,壽四十一歲。〉
翼尊英皇帝 〈年十九嗣位,戊申,嗣德元年,當清道光二十八年、降生一千八百四十八年。在位三十六年,壽五十五歲。〉
恭惠皇帝〈附〉 〈年三十二,奉遺詔入諒陰,纔三日被廢。成泰年間追尊。〉
廢帝〈附〉 〈朗國公,年三十七,以嗣君廢,得立,擬以來年爲協和元年。嗣位纔四月十日被弑,尚在嗣德三十六年紀內。〉
簡尊毅皇帝 〈年十五嗣位,甲申,建福元年,當清光緒十年、降生一千八百八十四年。在位一年,壽十六歲。〉
出帝〈附〉 〈年十四嗣位,乙酉,咸宜元年,當清光緒十一年、降生一千八百八十五年。在位十一月,甲申六月至乙酉五月,尋而播遷。〉
景尊純皇帝 〈年二十二嗣位,丙戌,同慶元年,當清光緒十二年、降生一千八百八十六年。在位三年,壽二十五歲。〉
起自壬戌元年世祖即皇帝位,至戊子同慶三年,共八十七年。若計自戊戌世祖攝政,至同慶戊子三年,共三百三十一年。
[book_title]凡例
一 紀內世代統著帝號年號,大一統也,諸尊諡省書恐瀆。
一 前編正編,卷數浩繁,謹摘其切要者登之,務歸省便。
一 每編嗣統元年,分註前黎與明、清年號。同慶以後,凡事多關交涉,分註西曆年紀,便誌也。間有常年,而黎與明、清即位之元年,或改元,亦各分註,以便查炤。
一 紀中事之關大者皆書,如大段政治,大段議論者是,細者略之。
一 事關疆界,雖小必書,備稽查也。
一 詔諭出自硃筆,或因事形於詩文,已著入詩文各集頒行,茲或隨事摘書俾便記曉。
一 官吏如有勲勞節烈,生前有榮名,死後有顯號,則書。尋常陞轉出鈌者皆省。
一 郊廟祀典鄉會試法,及清查閱選,與旌賞孝節壽官壽民等事,何係有補議更法竝關要者摘書,餘炤常均省。
一 外洋諸國,譯音不一,均從舊筆。惟保護貴國,當初或書咈囒西,或書富國,或書法國,茲併書大法,俾彰畫一。
一 凡事相去,或隔年而串爲一,或於初見,備詳其終,或於最後,追述其始,惟求��以醒觀覽。
一 是編略依編年體撮要便擕,只要看得大意,見得寔事,非寔錄比,故事有詳略非敢遺漏也。
一 前編間有年紀不載者,或原錄鈌事而不書,或原錄載而常事者應省書,非敢鈌略。
[book_title]銜名
奉登銜名
總裁
〈輔政大臣太子少保協辦大學士領學部尚書國史館總裁兼國子監管修書局安春男〉 〈臣〉高春育
校正
光祿寺卿充修書 〈臣〉陳廷楓
編輯
翰林院侍講充修書 〈臣〉鄧文瑞
翰林院修撰從輔政府承辦充修書 〈臣〉黎完
翰林院修撰從學部承辦充修書 〈臣〉阮德理
翰林院檢討從刑部承辦充修書 〈臣〉阮思再
[book_title]國朝前編撮要卷之一
附紀
肇祖靖皇帝諱 〈左從氵右從金〉,黎功臣太傅澄國公長子也。初仕黎,爲右衛殿前將軍、安清侯,憤莫篡逆,避地哀牢,招納豪傑,迎立昭尊少子寧爲帝,紀元元和,是爲莊尊。以功封尚父、太師、興國公、掌內外事、太宰、都將、節制水步諸營。以莫將進毒崩,壽七十八歲。黎帝贈昭勲靖公,厚禮葬于天尊山,名長原陵。〈相傳穴開龍目,安梓官辰口適合,迅風雷雨,人皆驚散。及霽,則山石連披,草木青葱,已無識認所在矣。今但望山祭之。〉
太祖嘉裕皇帝諱 〈左從氵右從黄〉,肇祖第二子也。〈長子汪爲鄭檢所害。在位五十六年,壽八十九歲,寧長基陵。〉上聰明才智,神采魁偉,識者知其爲非常。初,肇祖避莫,赴哀牢。辰年甫二歲,畱養於外舅太傅阮於巳家。既長,仕黎,封夏溪侯,領兵討莫福海。黎帝稱之曰:「眞虎父生虎子也」。黎中尊順平年間,以軍功,進封郡公,功名日盛。鄭檢〈肇祖之婿〉忌之,遂稱病自韜晦。聞阮秉謙精術數,密使人問之。謙目庭前假山,吟曰:「橫山一帶,萬代容身。」上會其意,乞鎭順化。檢利其險遠,許之。辰年三十四也。黎帝授以鎭節,凡事一以委之,歲徵貢賦而已。
戊午元年〈黎正治元年、明嘉靖三十七年〉,初鎭順化。宋山鄉曲及清華義勇皆樂從之。建營于愛子社〈屬廣治〉。上撫循軍民,收用豪傑,輕徭薄賦,人心悅服。辰稱僊主。
己未二年,八月,清乂大水,流民多南歸焉。
庚申三年,冬,置沿海汛防。辰莫兵嘗從海道寇清乂,故先備之。
己巳十二年,九月,上如清華謁黎帝于科場行宮。
庚午十三年,正月,還自西都,移營于茶鉢。黎帝召廣南總兵阮伯駧還鎭乂安。上遂兼領順廣,佩總鎭將軍印。辰莫屢寇清乂,上素有威名,不敢犯順廣,獨案堵。
壬申十五年〈黎洪福元年、明隆慶六年〉秋,莫將立暴越海入寇。上禦之于愛子江。夜聞江湫鳴瓜瓜聲,祝曰:「神有靈,助我破賊。」是夜夢綠衣婦前曰:「宜用美計,誘至沙堆,請助力。」既覺,曰:「美計,美人計也。」乃遣侍女吳氏〈王琳世穎,今沛恩總〉齎金帛徃誘。吳氏因邀至江岸會盟,伏起殺之。餘黨皆降,徙于仙墟居之,置爲三十六坊。捷聞,厚賞吳氏,封江神〈瓜瓜靈湫〉,立祠祀之。
癸酉十六年〈黎嘉泰元年、明萬曆元年〉,黎帝加鄭王爵,後遂世襲。又遣敕,晋上爲大傅,令𧵤粟寔邊。
乙酉二十八年,洋人號顯貴〈乃號,非是人名〉乘五大艘,泊海刦掠。皇六子〈即孝文帝〉擊破之。上喜曰:「吾兒眞英傑也。」
丙戌三十九年春,黎使來勘度田士,只令修成簿以歸,民便之。
己丑三十二年,辰比歲豊稔,黎帝軍糧不足,令輸租以助,西都賴之。
癸巳三十六年,黎克復東都。五月,上率舟師徃謁,晋封爲太尉、端國公,以鎮二處,得安全之功也。上囬清華謁尊陵。
庚子四十三年〈黎慎德元年、明萬曆二十八年〉,五月,上南還鎮營。辰上畱東都八年,征伐四克,以功高見忌於鄭。會黎將反于大安海口,上因將兵進討,遂率所部兵船駕回順化,畱皇子海、皇孫潶爲質。是年,移營于愛子營之東〈號營葛〉,且以女玉秀適鄭梉,與之結姻。但亦不復如東都矣。
辛丑四十三年,建天姥寺。〈初,上歷覽形勝,見這處突起高岡,如龍首囘顧之狀。土人言:「昔傳夜見嫗紅衣坐岡上,言當有真主來,立寺聚灵氣,以固龍脈。言訖忽不見。」因號天姥寺。〉
壬寅四十五年七月,命皇六子爲廣南鎮守。上幸海雲山,見一帶峰巒延袤,橫亙海岸,嘆曰:「此順廣咽喉之地也。」乃建營于勤旭〈社名,屬濰川縣〉。是年,占城使來通好。
癸卯四十六年三月日,有黑子三點。
戊申五十一年,歲大熟,乂安以北旱,米貴。流民多歸之。
辛亥五十四年,初,占城侵邊。命伐占城,克之。乃置富安府,以同春、綏和二縣隸焉。自此始有富安之地。
癸丑五十六年三月,上不豫。召皇六子自廣南及親臣入侍,謂曰:「順廣之地,北有橫山、𤅷江之險,南有海雲、碑山之固,山產金鉄,海出魚鹽,乃英雄用武之地。若能訓民厲兵,與鄭抗衡,足建萬世之業。縱勢力弗敵,當守境土以俟辰會。」上崩。
熙尊孝文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原〉,太祖第六子也。〈四兄皆先亡。第五海,北質,仕黎。〉五十一歲嗣統,在位二十二年,壽七十三歲,寧長衍陵。上爲皇子辰,擊破洋人於海外。太祖奇之,命鎮廣南。平日論兵事,多奇中。既即位,撫循軍民,號爲佛主,改國姓爲阮福氏。〈初,母懷孕,夢見人與一紙,蒲書福字,覽而生帝。曰:「此吉兆也。」擬以福爲名。后曰「以福名,只一福耳,以爲間字,則萬福攸同,可售一紙之字。」〉
甲寅元年〈黎弘定十五年、明萬曆四十二年〉四月,命皇子淇鎮廣南營。淇至,鎮撫軍民,境內晏然。
庚申七年〈黎永祚二年、明泰昌元年〉春,掌奇洽、澤〈皆上弟〉謀與鄭發兵爲內應,鄭梉使阮啓屯日麗以待之。乃以尊室宣〈太祖長子河之第四子〉爲先鋒討之。宣擒洽、澤以献,付獄,病死。上以鄭無故興兵,自是不輸貢賦。
壬戌九年〈黎永祚四年、明天啓二年〉,上以甘露孝江界諸蠻落〈六丸、萬象、鎮寧、歸合〉皆有路通,乃設哀牢營,募民守之。
乙丑十二年冬,清華玉山花齋人陶維慈來歸。慈博極羣書,尤精理數之學。應秋試,以倡優子被削。聞上愛民好士,决意南向。初抵,爲叢州社家牧牛。懷仁〈屬平定〉勘理陳德和有智謀,與語,器之,妻以女。嘗吟臥龍岡一篇以自况。德和曰:「慈,今之臥龍乎。」和自懷仁來謁,薦于上。上與語,大悅,授內贊爵、祿溪侯、管內外軍機,參理國政。以德和爲知人,優賞之。
丙寅十三年,移營于福安社〈屬今廣田〉,稱曰府。
己巳十六年〈黎德隆元年、明崇禎二年〉十月,鄭復議大舉南侵。尋以諫止。乃遣吏尚書阮克明齎勅晋封,促詣東都,進討高平賊。及使至,羣臣議不决。惟慈曰:「此鄭假黎帝以餌我也。姑且受之,俟修城壘、練士卒,然後用還勅計。」乃鑄疊底銅盤,藏勅其中。外具金幣,以文匡充使,預擬問答十餘條授之。上善其計。及至,梉即召問,匡隨機應對如流。梉默然。匡即間出,由海道回。比劈盤底,見有勅與帖,云:「矛而無腋,覔非見迹,愛落心腸,力來相敵。」鄭臣不能辨焉。馮克寛〈山西石室人,黎二甲進士,辰號狀馮。〉曰:「此予不受勅之隱語也。」文匡回,上喜曰:「維慈,今之孔明、子房也。」各陞賞。
庚午十七年,築長育壘。〈社名,屬廣平豊祿縣。〉上自長育山下抵涸海沙,因地設險,以固邊防。從此不復輸貢賦于鄭。從陶維慈之策也。
九月初,取南布政州〈即布澤縣〉。陶維慈勸據𤅷江,以固邊圉。命阮庭雄襲擊,斬知州阮藉于陣,立爲布政營〈即營瓦〉,以張福奮鎮之。
辛未十八年八月,日麗壘成。慈言於上曰:「自日麗口至兜鍪山外,有溪澗深淤。請築新壘以據險。」上命築之〈高一丈五尺延袤三千餘丈〉,量地,各設礟臺,視長育險更十倍,截然爲南北大阨要。又於海口各布鉄鎖橫截之。一夜,陶維慈夢見黑虎從南方來,促軍捕捉。忽生兩翼,騰空飛舞。詰旦,清華玉山雲齋人阮有進黑服從外來,采貌不凡。問生年,是壬寅。與語,知有武略,妻以女,薦之。上授以官。尋陞該隊。進軍令嚴明,士卒畏服。
壬申十九年初,行閱選法,從陶維慈之請也。
甲戌二十一年十月,內贊陶維慈卒。此有文武才略,凡所籌畫,動眾機宜,得君襄政,雖僅八年,而勲業爛然,爲開國功臣之冠。所著有虎帳樞機行世。〈嘉隆年間,從祀太廟。明命追贈弘國公。〉
乙亥二十二年〈黎陽和元年、明崇禎八年〉冬,上不豫。召世子仁祿侯及尊室溪,謂曰:「我承先業,志在扶帝室、救蒼生。今世子閱歷未周,軍國大事,一委與弟裁决。」各拜泣受命。上崩。
神尊孝昭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闌〉,熙尊第二子也。年三十五嗣統。在位十三年,壽四十八歲,寧長延陵,稱上主。〈長兄淇爲廣南鎮守,薨。〉
廣南鎮守渶〈上弟〉發兵反。裴雄良、尊室燕等獲渶以歸。
丙子元年〈陽和二年、明崇禎九年〉十二月,遷公府于金龍〈社名,屬香茶縣〉。上以福安地狹,金龍山形勝,徙居之。
庚辰五年八月,黎克北布政州。梉復書〈敘累世情誼〉,請還北布政。上令還之。
甲申九年〈黎福泰二年、明弘定元年、清順治元年〉,世子勇禮侯擊破烏闌賊於渜海口。世子不稟命,率所屬戰船出洋。上聞報,親董大兵策應。及聞捷,笑曰:「先君嘗破海賊,吾兒亦復如是。」
開試科。丁亥十二年〈黎福泰五年、清順治四年、明後永明王永曆元年〉秋八月,初開試科。取正途中格、華文中格,皆擢用之。〈按:正途試三日,第一場四六,第二詩賦,第三策問,以文職知府、知縣克初考,該簿記錄,衙尉克監考。中者分甲乙丙三冊,甲項爲監生,補府縣;乙爲生徒,補訓導;丙亦爲生徒,補禮生,或準饒學。華文亦試三日,各寫詩,一律中者分補三司。〉
戊子十三年正月,鄭水兵犯日麗,進迫廣平營。上督大兵,列寨于中址〈社名,屬登昌縣〉。有老嫗薦長紅豆。上問:「能必勝乎。」對曰:「十全必勝。」因名其寨曰全勝。
上不豫。命世子代將前鋒。諸軍至安代,會逆風大起,尊室祿欲按兵固守。阮有鎰〈有鎰,宋山嘉苗人。父朝文,爲參將。鎰十六,以文學補文職。〉仰見離方紅雲如葢,閃爍光明;坎方有白雲,散亂如雪。喜謂祿曰:「此南方大勝之兆也,何以守爲。」即命水軍設伏于錦羅江。阮有進率雄象百餘,五更直入敵營襲擊之。世子董諸軍躡其後,大破之,俘獲將卒三萬人。鄭檮聞之,棄軍走,太子率大兵追至𤅷江而還。自南北分疆,未有如此大克捷者。此舉爲武功第一。上放嘉李等及偏裨六十餘人北還,而安插所俘兵,散處升奠以南,以五十人爲一邑,各給以半年糧,聽得採取山澤之利,以資生理。於是自升奠至富安,邑里相望。其後遂爲編户。上班師還,至三江海兒,崩于御舟。
太尊孝哲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頻〉,神尊第二子也。〈長子次出。〉年二十九嗣統。在位三十九年,壽六十八歲,寧長興陵。辰稱賢主。
己丑元年〈黎慶德元年、清順治六年、明永明王永曆三年〉,遣使如東都。
癸巳五年〈黎盛德元年〉初,置泰康營。辰占城國王婆沁侵富安,命該奇雄祿等伐之,直搗其城。婆沁遁走。略地至潘郎江。婆沁奉書請降。命以潘郎江之東至富安界外分爲泰寧府〈領縣三,福田、永昌、花冊,即今延慶府。〉,置泰康營,以雄祿鎮之;江之西還占城,使修職貢。
乙未七年二月,鄭將鄭檮嘗遣北布政守將縱兵過界河侵掠,上議北征。夢神遺詩云:「先結人心,順後施德化昭,枝葉雖摧落,根本也難搖。」辰阮有進稱順義侯,阮有鎰稱昭武侯,爲夢之應,故凡事必與二人謀之。
辰鄭檮開左鎮,屯河中;黎有德開右鎮,屯橫山;范必仝爲北布政守將,屯三號〈𠀧屯〉。阮有鎰以邊狀告,且畫計曰:「請分兵三道,上道攻范必仝;中道繼進,爲聲應;下道因進橫山,乘虛奪河中營。是調虎出林、引蛇入穴之計。」乃授有進爲節制、有鎰爲督戰,率水步諸營渡𤅷江。先破三號營,必仝以州降。進克河中營。有鎰射中鄭檮左臂,檮走回安場。捷聞,上曰:「鎰真虎將也。」〈後梉執檮歸,創重,道死。〉
五月,鄭遣太保鄭杖爲統領,領十八將,收復河中營。武文添領戰船五十艘,次奇羅海口。有進用有鎰之謀,自撤兵回𤅷江,而令兵伏于巄瓦戰船,守洊海。杖果疑有伏,不敢進,退屯樂川。八月,諸軍分道竝進,連破樂川、上下二屯。有鎰領水兵攻奇羅海口,武文添等皆望風退,遁保安場。我兵進彬舍〈社名,屬干祿。〉,北河震動。
十月,鄭復遣鄭寧爲統領〈梉季子,稱寧郡公。〉,我軍退屯河中營。辰有鎰欲得外應,以分鄭兵。乃遣文祥、黃生齎書往北河,招諭豪傑,約同舉事。
丙申八年六月,上駕幸廣平。阮有鎰謁行在,因言:「用兵三年,始略定乂安七縣之地。今勢未可乘,請于藍江南岸築壘爲守,以俟機會。且用兵在先,論將,今典兵皆是親舊,韓、彭、英布,豈皆豐沛人乎。請選有方略者,不拘疎戚皆用。」上善之。
丁酉九年,鄭寧屯兵廣勸〈屬干祿縣〉,分守要害。又散金帛,撫將士。鄭柞疑有異謀,乃召還,〈尋織以謀叛,下獄死。〉而以鄭根代領其眾。由是鄭將多解散,歸附於我。
秋,有鎰攻同昏壘,拔之。辰鄭根使勝岩屯、同昏壘地頗卑濕。有鎰觀天象,謂有進曰:「二十五日癸亥,軫星值日,必有暴風雨。又黑氣串於北斗之次,白雲掩於震宮,北方必有水潦,可乘此襲勝岩屯,破之必矣。」至日果然。進乘潦攻,拔之。謂有鎰曰:「公可謂神算矣。」
上以糧道修阻,擡運艱難,立選場于乂安,徵其身稅,以備給發。
辰鄭將都督麟等多率所部降,上厚加慰撫。北河將士吏民歸附日眾。
命選北布政州及乂安七縣才智文學之士,設官分職,使按捕盗匪,勘理詞訟。於是士夫皆樂爲用。
命徵七縣寔耕田租,以給軍餉,民皆應期輸納。
乙亥十一年,乂安人司天監朱有才上樞機三條。其一論天辰〈虛得歲必有真人起於其地云云〉,二論地利〈鴻嶺形勝可以設屯〉,三論人和〈聲鄭弑逆之罪〉。又言用人理財二事:請立武舉、開鄉科,以收才學之士;均丁田、寛稅例,以安新附之眾。上曰:「此人博學多文,可備顧問。」即授參政監護軍。
辰我軍阻河與鄭相持。陳公栢言於鄭根曰:「吝山〈屬宜春縣〉,必爭之地,宜先取之。」根曰:「此言正掌中火字也。」即分二道,一由陰功〈屬興元〉渡河,一由左�〈屬宜春〉渡會統海口,俱夜半進發。根自提大兵登勇決山爲應。陳公栢深入奪吝山,遇有鎰伏兵起,栢戰死。根畢出戰士及水兵過江,迫射之。黎辰憲亦馳至花園〈今春園社〉,督兵急攻。我軍退保宜春。
十月,有進探知七縣新降將卒各懷異心,密定班師之計,聲言次日三更抵安場破鄭營,且報有鎰接應。〈有鎰數蒙獎賞,進心忌之。〉是夜,鎰整束以待。比知進軍退,鄭兵已逼營矣。鎰乃佯作歌唱爲樂,而密令諸軍暗退。至橫山,令於林中曳柴揚塵,多懸旗樹上爲疑兵。鄭兵果不敢近。全軍回南布政州。乂安七縣復歸北河。
辛丑十三年七月,命有鎰移屯福祿築壘。自安裊〈社名〉至朱市山,接洞海壘,爲守備計。壬寅正月,鎰移屯武舍。辰鄭數挑戰,上遣使謂曰:「北兵遠來,勢難久住。乘其弊而擊之,此萬全策也。」乃夜襲鄭營,殺百餘人。鄭將光饒棄營走,根亦棄營北走。我軍追至𤅷江。自此民得安樂。
甲辰十六年六月,有進病。陞鎰爲掌營、張福雄爲掌奇,守布政營〈雄善戰,北人號雄鉄。〉
丙午十八年七月,阮有進卒。進屢立戰功,北河號爲虎威大將。與鎰竝爲開國功臣。〈嘉隆年間,從祀大廟。明命年間,贈英國公。〉
丁未十九年春,開科取正途中格、花文中格,皆擢用之。
庚戌二十二年四月,香茶、廣田二源雨鹹水。六日始淡。
辛亥二十三年九月,颶風大雨,平地水深三尺。辰災異屢見。上曰:「惟省躬修德,以弭之耳。」
壬子二十四年二月,兩日竝出,摩盪如相闘狀。俄而一落一光耀如故。
六月,鄭大舉來侵。鄭根爲水軍元帥,黎辰憲爲步軍統率,分道竝進。鄭柞挾黎帝接應。命皇子協爲元帥出師。至廣平,諸將列寨屯守。上自將,駐蹕于全勝府。鄭邀我將出壘對話。元帥協使該合秀明出見。鄭使曰:「往年黎帝有敕,拒而不納,爲此而來。」秀明曰:「子言謬矣。昔我先王翊扶帝室,天下共知。今鄭氏專權號令由己,正治、弘定之事,所不忍言。往年拒使,拒鄭非拒黎也。今既提兵至此,能戰即戰耳。」
十一月,黎辰憲攻鎮寧壘,幾陷。皇子促有鎰赴援。鎰度元帥已行,乃於途間榕樹斫白書云:「鎰已赴鎮寧,請元帥移兵沙埠壘〈原鎰守沙壘〉。」鎰至壘,缺陷三十餘丈。鎰乘夜結草爲燭,燃爲疑兵。鄭兵不敢近。即使軍士樹木板爲柵,以竹筐寔士補之。詰旦,已完。鄭攻之不克,夜半撤兵還。我兵追至棣弟山,柞復挾黎帝北還。辰鄭乂安鎮守陶光饒死,柞復遣黎辰憲代之,駐河中營,分兵屯北布政州諸要路,嚴設守備,以𤅷江爲界。自是南北休兵。
甲寅二十六年〈黎德元元年、清康熙十三年〉二月,辰匿烏苔謀反,築南榮城,求援于暹。其主匿嫩奔泰康以聞。上以藩王有急,命泰康營牙莊道該奇阮揚林將兵救真臘。阮延派爲參謀。揚林等分兵二道,夜襲破柴棍、碧堆諸壘,直進圍南榮城。匿秋詣軍門降。朝議以匿秋嫡派,封爲正國王,莅龍澳城;匿嫩爲二國王,莅柴棍城,同理國政,歲奉朝貢。〈延派卒于軍。没後靈應,人多祈禱,立祠于美湫海口祀之。今屬定祥。〉
乙卯二十七年春,開科〈正途、華文〉取士,又試採訪。〈問以兵民情狀及黎鄭之事,甲者補用。〉採訪之試始此。
丙辰二十八年〈黎永治元年、清康熙十五年〉八月,彗星見東北。至十月,乃滅。
己未三十一年正月,明龍門總兵楊彥迪、副將黃進,高雷廉總兵陳上川、副將陳安平,率兵三千餘、船五十艘,投渜海思容口,自陳明國逋臣,義不事清,故來歸附。遂以真臘東浦〈嘉定古別名〉地居之,使墾闢,仍各授以官爵。彥迪等詣闕謝,分住鹿野〈今邊和〉、美湫〈今定祥〉、盤轔〈今邊和〉,耕田構舍。由是清人及西洋、日本、闍�諸國商船湊集,漢風漸被焉。
二月,試饒學〈即試正途士子〉。
辛酉三十三年三月,阮有鎰卒。鎰以文職監戰,立大功,辰倚爲重,比之孔明、伯温。卒後,廣平民思之,號爲菩薩,立祠于石舍祀之。〈嘉隆年間,從祀太廟。明命十二年,封靖國公。〉
癸亥三十五年春,開科取士〈正途、華文、採訪〉。
乙丑三十七年,辰禾穀豊收,輕徭薄賦,咸稱太平之世。
丁卯三十九年春,上不豫。召皇子謂曰:「我生平出入艱險,保有邦家。汝宜修仁政,以安境土。文武當推心,以圖庶政。諸大臣當輔吾兒,以光前業。」群臣請如周公納冊金滕故事。上崩。
英尊孝義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秦〉,太尊第二子也。年三十九嗣統,在位四年,壽四十三歲,寧長茂陵,辰稱義主。
富春新府。丁卯七月,以舊府爲太尊廟,移建新府于富春〈今京城〉,以前山爲案〈御屏山〉。
戊辰元年〈黎正和九年、清康熙二十八年〉六月,龍門副將黃進殺其主將楊彥迪於美湫海口,統餘眾屯難溪〈今屬定祥建和縣〉,鑄礮繕舟,縱兵擄掠。真臘正國王匿秋怨之,與其臣屋牙貢沙謀,乃絕職貢,築三壘,貫鉄鎖于江,爲固守計。二王匿嫩知其謀,馳告鎮邊營。副將枚萬龍以聞。上以萬龍爲統兵,率阮勝龍、阮新禮等進討,又令黃進爲先鋒,受萬龍節制,以觀向背。從掌奇朱德明之言也。
己巳二年正月,萬龍軍至美湫,次于岑溪〈定祥登昌縣〉,遣人召黃進率所部詣軍。進據險不至。龍麾下文通,有機辨,曉北國話。萬龍使易裝,自稱龍門人張老爺,〈龍門人,與進原貫同。進聞名而未識靣。〉詣進軍門謁見。因勸進與統兵相會。進信之,約日往。萬龍設伏攻之,進棄舟走。萬龍入其壘,招集龍門餘眾,使彥迪部將陳彥川管領,爲先鋒,乘勝攻匿秋。匿秋遣女使占遙律〈美色有口辨〉以金帛來献,曰:「小國前日修貢,皆爲黃進所奪。又苦其侵擾,故謀自備耳,豈敢反乎。」萬龍信其言,令諸將分其闢地而耕,不爲戰備。
辰鎮邊將士久駐無功,阮勝山具狀以聞。上怒,免萬龍爲庶人,以阮有豪〈有鎰之子〉代之,進次碧堆。
五月,前中使諭有豪曰:「匿秋如贖罪,須具禮陳謝〈献雄象五十匹、黃金五百兩、白金二千兩、犀角五十座〉,方可還師。不然,宜急進勦。」匿秋復遣遙律,以金幣來献。有豪爲彼所弄,復惑之。上謂有豪罪與萬龍同,亦黜爲庶人。
六月丙子,白紅貫天。
十月朔日,日有食之,異鳥棲于柑府,鳴聲如哭。旬餘,始去。
辛未四年春正月,上不豫。召世子謂曰:「我承先緒,深以繼述爲念。吾兒繼之,宜紹祖尊之成德,以敉圖功,是大孝也。」世子拜泣受命。又召諸親臣,屬以輔相世子。上崩。
顯尊孝明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周〉,英尊長子也。年十七嗣統,在位三十四年,壽五十一歲,寧長清陵。
上誕辰,西南方天開一竅,彩雲繚繞。中有圓光,從空而下。其光燭天,當母后所居之室。居期生,滿室異香。及長,好學工書,兼文武才略,號天縱道人。
壬申元年〈黎正和十三年、清康熙三十一年〉春正月,修文廟〈在朝山社〉。
占城國王〈婆爭〉反。
癸酉二年正月,統兵阮有鏡〈鎰之子〉等擊占城,大破之,獲婆爭及其臣左茶員、繼婆子及親屬婆恩等以歸。上命改其國爲順城鎮。八月,改爲順府,以左茶員、繼婆子爲勘理;婆恩子三人爲提督,領該府,使易衣服、從漢風,遣還以撫其民。
甲戌三年八月,勘理繼婆子自陳先代位號,一經改革以來,饑饉相仍,民人疾疫者眾。上復命爲順城鎮,仍以繼婆子爲左都督以統之。
乙亥四年春三月,開試科,取正途、華文、採訪中格諸生。
庭試。八月,試文職三司于庭。〈文職試,第一四六,第二詩賦,第三策問。舍差司試問以一歲錢粟出入及决獄之類。將臣吏合史二司試寫詩各一律。〉庭試始此。
丁丑六年七月,初置平順府,以潘里、潘郎地爲安府、禾多二縣。
戊寅七年二月,初置嘉定府,命統率阮有鏡經略真臘,分東浦地,以鹿野爲福隆縣〈即邊和〉,柴棍爲新平縣〈即嘉定〉,各設畱守,斥地千里,得户逾四萬,招募布政以南流民寔之,設立社村,居嘉定者立爲明鄉社。於是清商居人悉爲編户矣。
己卯八年七月,真臘匿秋反,命阮有鏡爲統率、范錦龍爲參謀,阮有慶爲前鋒,同龍門將士伐之。匿秋詣軍門降,鏡退軍,屯牢堆。會大風雨,牢堆山崩聲如雷。夜夢一人,赤靣白眉,手持斧鉞,謂曰:「將軍宜早回轅,久畱,將不利。」既覺,身體倦憊,談笑自若,以安軍情。及疾篤,乃引兵回。至岑溪〈屬定祥〉卒。辰年五十一。其後大著靈異,真臘人立祠祀之。〈嘉隆年間祀太廟〉
庚辰九年八月,修楊春舊府,掘地得銅印一,有文曰:鎮虜將軍之印。上大喜,名其府曰印府。
癸未十二年,築垻堰于河岐港,自來格至水蓮凡五〈所以便漕運〉。
乙酉十四年〈黎永盛元年、清康熙四十四年〉秋七月,命正統該奇阮久雲伐真臘,送匿淹還國。先是,匿嫩死,其子淹、深構兵相攻。深又援暹爲助,淹請援。上命雲領嘉定水步兵進,攻匿深。雲至岑溪,遇暹兵,大破之。匿淹復歸羅壁城。辰枚公香爲漕運,後至,爲賊要截。香鑿船沉粮,投江死。後封香爲國死義之神,立祠祀之。
戊子十七年八月,授鄚玖爲河僊鎮總兵。玖,廣東雷州人。明亡,畱髮而南投于真臘,爲屋牙。見其國柴末府多諸國商人湊集,乃開賭博場徵課,謂之花枝。又得銀坑致富。因招流民於富國、芹渤、架溪、隴棋、香澳、哥毛等處〈均地名,今屬河仙〉,立七社村,以所居地相傳有仙人出没河上,因名河仙。至是,玖委其屬,上書求爲河僊長。上許之,授總兵官,建立營伍,駐于芳城,民日歸聚。
乙未二十四年,命鎮邊營立文廟。上博覽經史,優遊翰墨,著作題咏皆有天然之妙。
己亥二十八年三月,上幸廣南營,閱士馬。尋幸會安庯,見庯之西有橋,商船湊集,名來遠橋,御書金匾賜之。
甲辰三十三年,辰南北休兵,百姓富庶號爲太平之世云。
乙巳三十四年夏四月,上崩。
肅尊孝寧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尌〉,顯尊長子也。三十嗣統,在位十三年,壽四十三歲,寧長豊陵,號靈泉道人。
丙午元年〈黎保泰七年、清雍正四年〉春正月,頒訓條〈大畧訓民以勸力農桑、禁絕酒博〉。
己酉四年〈黎永慶元年、清雍正七年〉初,立鑄場木炭隊。
壬子七年〈黎龍德元年、清雍正十年〉,命該奇阮有永行嘉定調遣事。
以阮久霑統鎮邊營。久霑在軍中,真臘畏之如虎。上聞之,故有是命。
上以嘉定地勢廣漠,命閫臣分其地,置定遠州〈今定遠府〉,建龍湖營〈今永隆省〉。冬,海雲山崩。
癸丑八年春正月,置諸營鎮銅壺。〈其製倣西洋式樣爲之。〉
甲寅九年二月,天狗星殞,有聲如雷。
乙卯十年〈黎永祐元年、清雍正十三年〉九月朔,日有食之。晝晦,風雨大作,畜多死傷,廣南尤甚。
丙辰十一年〈黎永祐二年、清乾隆元年〉,以鄭天賜爲河僊鎮都督,賜龍船三艘,免其征稅,令出洋採買珍寶以納。又命開鑄錢局,以通貿易。天賜分置衙屬,揀補軍伍,築城堡,廣街市,諸國商旅湊集。又招文學,開招英閣,日與講論唱和。有河僊十咏。〈一金嶼清濤,二屏山疊翠,三萧寺晨鐘,四江城夜鼓,五石洞吞雲,六珠岩落鷺,七東湖印月,八南浦澄波,九鹿峙村居,十魲溪魚泊。〉自是河僊始知學焉。
戊午十三年夏四月,上崩。
世尊孝武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䦚〉,肅尊長子也。年二十五嗣統,在位二十七年,壽五十二歲,寧長泰陵,號慈濟道人。
己未元年〈黎永祐五年、清乾隆四年〉,真臘匿盆侵河僊,天賜擊之,逐至柴末。其妻阮氏轉餉以濟,遂奮擊盆兵,大破之。捷聞,上大加獎異,特授都督將軍及紅袍冠帶,封氏爲夫人。自是真臘不敢復窺河僊矣。
庚申二年〈黎景興元年、清乾隆四年〉,更定試法。〈第一中者爲饒學,免差五年;第二中者、第三中者復其身;第四中者爲鄉貢,補府縣。〉
壬戌四年,改歸寧府爲歸仁府,延寧府爲延慶府。
甲子六年四月,辰有優曇開花之瑞,群臣上表,請正王位。鑄國王印,即王位于富春正府,下詔大赦,命所居府曰殿,改申爲奏,文書仍用黎年號,下屬國稱天王。上以讖有八世還中都之語,乃改衣服、易風俗,參酌歷代制度,定文武朝服。文物煥然一新。
命正營曰都城。國初分十二營,〈愛子營、廣平營、武舍營、布政營、廣南營、富安營、平康營、平順營、鎮邊營、藩鎮營、龍湖營、在富春曰正營。〉惟廣義、歸仁二府隸廣南,別設巡撫;河僊別爲一鎮,領於都督。至是始更名焉。
丙寅八年初,鑄白鉛錢。先是,民間多毀銅錢爲器用,日益耗滅。有清人請買西洋白鉛鑄錢,以廣其用。上從之。開局於凉舘,〈輪廓依宋祥符錢式。〉泉貨由是流通焉。其後增鑄天明通寶錢。
戊辰十年初,置嘉定驛路,謂之千里衢。凢臨大江,令所在設渡船,免其徭役。
辛未十三年,阮居貞上書言民間疾苦之狀,極言弊民之事有三〈給兵、養象、納案〉、官吏之弊有四〈一,府縣只勘問詞訟,不任以事;二,府縣以勾差爲常祿,民財愈耗;三,流民不分等第,一切入簿征收;四,令人畋獵,騷擾方民。〉,辭頗懇切。疏入,不報。
水舍、火舍二國入貢。
甲戌十六年,始營治都邑,建金花、光花二殿,瑤池、朝陽、光天三閣,就樂、正冠、中和、怡然諸堂。香江上流,又有長樂殿、閱武軒,皆極工巧。城外市鋪連絡,商船往來如織。遂爲一大都會。
乙亥十七年四月,暹羅使臣來言:該國駕海行商因風投入我國海口,征稅司括取貨物,請炤銀數發還,並給龍牌十章爲憑。使入港。上謂:「商舶稅,國初有定額,〈按例:定上海、廣東船,初到納三千貫,回期納三百貫;西洋船,初到納八千貫,回期納八百貫;瑪球、日本,則又差減,分爲十成、六成,登庫四成,給官軍費。〉豈有括取之理。他不過茍求免征而已,豈可索以還銀。特賜龍牌一章而已。」
暹羅歸我風難軍民〈五十人〉。先是,嘉定捕弁巡洋,因風泊入六坤洋分,皆爲暹人所執。嘉定閫臣遺書責之,暹乃遣還。
丁丑十九年,真臘匿尊奔河僊,鄭天賜爲匿尊奏請。上封匿尊爲真臘國王,命天賜送歸其國。匿尊乃献尋楓龍之地。張福猷、阮居貞請移設龍湖營於尋袍處,〈今龍湖村。永隆省莅。〉又設爲東口、新洲、朱篤三道,以龍湖兵鎮壓之。匿尊又割其地五府〈香澳、芹渤、真�、柴末、靈琼〉以謝天賜。天賜献于朝,上令隸河僊管轄,招民居、立村邑,而河僊幅員日廣矣。
辛巳二十三年二月,萬象來貢。乙酉二十七年夏五月,上崩。
睿尊孝定皇帝諱福 〈左從氵右從享〉,世尊第十六子也。年十二嗣統,在位十二年,壽二十四歲,寧長紹陵,號慶暊道人。皇九子昊以貴,經立爲世子,薨。皇孫暘尚幼,長子暲亦薨,皇二子即興祖,以次當繼。權臣張福巒利上年幼,矯命立之,日益驕橫,人呼爲張秦檜云。
丙戌元年〈黎景興二十七年、清乾隆三十一年〉,河僊總兵鄭天賜報暹羅謀欲來侵,請援。帝命統率阮久魁將兵駐守備之。
丁亥二年五月,吏部阮居貞卒。貞爲人有機略,善决斷,所建白多忠言𧩡論,參戎南陲十一年,闢土安邊,勲業稔著。又好吟咏,善屬文。在嘉定辰,與河僊鄭天賜嘗以詩文相贈,有河僊十咏行世。又作僧尼問答詞,崇正學,辨辰惑,用國音駢偶,人皆傳誦之。卒,贈佐理功臣、正治上卿,諡文定。〈明命十三年,封新明侯,從祀太廟。〉
己丑四年,彗星見。柄起東北,指西南。翰林阮光前語人曰:「不出五六年,廣南當有兵起。」
庚寅五年,移建文廟于龍湖。以朝山地卑濕,命移建之。
順化逸士吳士璘上書,論錢弊。其略曰:「誰不愛堅牢而嫌易敗。今以鉛錢之易敗,而當銅錢之堅牢,所以民爭積粟,不肯積錢也。」疏入,不報。〈璘後投西山賊,授僞職。〉
辛卯六年八月,河僊城中見南方赤虹二,交作十字,長三十丈餘。又於樓下舊沙堆,忽爲廻風,飛上半空,須臾撤下,堆成十字。識者以爲十月失城之兆。
十月,暹以昭翠投河僊,恐爲後患,將兵逼圍河僊,從城後斬關入,燒鎮營。鎮軍乃潰。天賜出城,走至朱篤道。〈至八年二月,暹王交還河僊。〉
癸巳八年二月,西山阮文岳起兵,據歸仁城。辰承平日久,將士不經戰陣。福巒納賄改差,眾皆憤怨,臨陣輙走。以此賊勢益熾。清商集亭〈稱忠義軍〉、李才〈稱和義軍〉皆應之,乃取土人高大者,剃頭髮,裝爲清人,戰則醉飲,裸身懸金銀紙衝陣,以示必死。我兵莫有當者。
十月,以尊室香爲節制,率內軍進至碧鷄山〈平定〉,爲賊將李才伏兵所殺,餘眾皆潰。賊遂據廣義府,又使其黨攻掠延慶、平康諸府。於是廣義以南皆爲賊有。
甲午九年,鄭乂安守將裴世達探知廣南有事,告于鄭。鄭森大舉來侵,遣黃五福爲統將、裴世達爲副將,領水步兵進發。五福抵河中,遺書言累世親勲,以助兵滅賊爲名。上知其詐,令爲書復之,而命宋有長、尊室捷禦鄭兵。
十一月,鄭森率舟師入乂安,次河中營。黃五福檄言張福巒壅弊聰明,苛虐百姓,此舉只除一巒,竝無攘奪之意。尊室㫛等執巒送福軍。
十二月,鄭兵陷都城。上駕幸廣南。
乙未十年正月,上駐蹕于架津,立皇孫暘爲世子,稱東宮,屯俱低。二月,鄭侵廣南。上駕海入嘉定。會大風,從船皆覆没。辰我高皇與上同舟,獨無恙。東宮爲西山所獲。〈後乘夜放舟,潛回嘉定。〉
六月,西山降鄭。鄭兵侵廣義。會疫作,鄭兵回,據富春。
丙申十一年二月,鄭使黎貴惇爲順化參視,與裴世達經理軍務。
三月,阮文岳築闍槃城,稱西山王。阮文惠稱龍驤將軍。其黨各與僞職。
十一月,李才向東宮効順,從回嘉定城。上會文武,禪位于東宮,稱新政王。尊上爲太上皇。
丁酉十二年正月,鄭森授阮文岳爲廣南鎮守、宣慰大使。三月,阮文惠犯嘉定。世祖集東山兵四千來援。乃建東山上將軍旗,提兵至才阜〈屬嘉定〉。阮文惠據柴棍,殺參贊阮登場。初,甲午之變,登場從駕不及,擕其母避居歸仁。比至新政王已入嘉定,惠見之,待以賓師之禮。登場不受辭去。惠曰:「先生辭去,欲斡回天地得乎。恐他日悔之晚矣。」登場曰:「大丈夫處世忠孝爲先,我今扶母尋君,於義明矣。窮通得喪命也,何悔之有。」惠壯而許之。至是,又爲惠所獲。惠曰:「先生今日何如。」曰:「今日有死而已,何必問。」惠使殺之。登場至市,北靣拜,乃從容就死。〈明命三年追贈兵部尚書。〉有武士名晪藝,居新政王麾下。爭江之役,失王所在。聞登場死,亦投井死。
七月,賊犯巴越。掌奇宋福和與戰屢勝。賊憚之。八月,賊益兵,攻香堆。辰兵少食盡,諸將皆散。和嘆曰:「主憂臣死,義不可避。」遂死之。新政王遇害,從官十八人俱殉節。上幸龍川,九月崩。
國朝前編撮要卷之一〈終〉
[book_title]國朝正編撮要卷之一
世祖高皇帝,〈諱 左從日右從爰,又諱 左從日右從英,又諱 左從禾右從重。帝以壬午年誕,十七嗣王位于嘉定,凡二十二年。即克復舊京,天下既定,始即帝位,建元嘉隆,凡十八年崩。壽五十有八,寧天授陵。〉興祖孝康皇帝第三子也。興祖崩,年四歲。及長,聰睿夙成。甲午,鄭來侵,帝隨睿尊幸廣南。乙未春,南幸嘉定,授掌使將、左翊軍,每有軍事,謀多奇中,諸將皆屬心焉。帝從駕,一日行間,聞賊猝至。睿宗以御馬趣之前。帝不得已受命。行半晌,立馬以待。既至,賊竟他去。睿宗至,帝迎于道左。睿宗曰:「吾侄此心,天寔鑒之。」丙申冬,帝往三頭〈屬定祥省〉招集東山兵。西山賊寇柴棍〈屬嘉定省〉,睿宗幸橙江〈屬定祥省〉。帝將東山兵應援,奉睿宗幸芹苴〈即鎮江道,屬安江省〉。尋幸龍川〈屬河仙省〉。睿宗殉難,帝欲乘夜駕海以避賊。有鱷魚橫過舟前,阻之者三,乃止。明日探知是夜有賊船邀前路,帝移蹕于土硃嶼。帝舉兵龍川,進至沙的〈屬安江〉,掌營杜淸仁與其屬該隊黎文勻,糾合三埠義勇,檄告諸道。阮文弘、宋福匡、宋福良等,各以兵會。三軍素服,軍聲大振。十一月,襲擊賊于龍湖營〈今永隆〉,大破之,進克柴棍。
戊戌元年〈黎景興三十九年、清乾隆四十三年〉春正月,帝駐蹕于柴棍。杜淸仁與諸將尊帝爲大元帥,攝國政〈辰年十七〉。
三月,命杜淸仁守柴棍,帝自將次栗江,建三軍司命旗,指麾將士。
夏五月,黎文勻與賊戰,連破之。引兵進克平順。
六月,遣劉福徵如暹。初,龍川失守,鄚天賜與尊室春如暹求援,暹王厚款畱之。帝旣克復嘉定,使往修好,且詢天賜等消息。是年,阮文岳自立爲帝,僞號泰德元年。
己亥二年,山南下〈卽南定〉人陳春澤、阮金品與其屬聚黨海外三百餘人,詣嘉定,應義効用。帝嘉之,授二人爲左右支掌奇,餘各授職有差。二人皆諳武藝,使之訓練諸營士卒。
六月,命杜淸仁、胡文璘將兵伐眞臘,立匿尊之子匿印爲王。畱文璘保護之。
冬十一月,閱嘉定諸營版圖,分畫三營界地,俾相聯絡。鎮邊營領縣一〈福隆〉、總四〈新政、平安、隆城、福安〉,藩鎮營領縣一〈新平〉、總四〈平陽、新隆、福祿、平順〉;龍湖營改爲弘鎭營,領州一〈定遠〉、總三〈平安、平陽、新安〉。又以長屯道爲三營要地,建長屯營〈卽今定祥省〉,領縣一〈建安〉、總三〈建登、建興、建和〉,置畱守、該簿、記錄以治之。國初,嘉定地多叢澤林莽,募民居之,聽其隨便立邑開耕田土,但約其大數無肥瘠之分,置別納九庫場,徵其稅。稅之多寡,亦不相等。至是,始畫定疆界,罷九庫場,命諸營參酌田土稅課舊例,而平準之。
庚子又元年〈是年,帝始卽位,故復書元年。黎景興四十一年、淸乾隆四十五年〉正月,卽王位于柴棍,文書行下曰旨,傳差曰旨差,用大越國阮主永鎮之寶,〈孝明所製也。奉爲傳国寶。〉仍用黎年號。群臣表章皆稱稟。
論翊戴功。陞杜淸仁爲外右、輔政、上將公。宋福匡、宋福良、阮廷�、陳大體及諸將士各陞賞有差。
三月辛巳,皇長子景生。元妃宋氏所出也。〈宋福匡之女。其先宋山裴舍人。初,從太祖南鎮,居廣南安館。妃從福匡入嘉定,帝備禮聘之。〉
四月,命杜淸仁伐茶榮府〈今永隆〉,克之,獲其酋屋牙率,招撫餘眾。茶榮悉平。
七月,命諸軍造師船。〈上架戟棧,两边編竹。下蔽水兵,使專力扒掉。上排步兵,以衝陣攻擊。〉由是海程利濟,而水師長技益精矣。
辛丑二年三月,杜淸仁有罪伏誅,赦其所屬將校。以淸仁功驕恣故也。
冬十月,暹羅遣其將質知、芻痴〈二兄弟〉侵眞臘。匿印以事聞。
壬寅三年正月,命掌奇阮有瑞率兵船,與胡文璘援眞臘。會暹王鄭國英得心疾,囚質知、芻痴妻子。質知等怨之,遣人詣有瑞會約。瑞許諾,明日帶隨兵十人徑入暹寨,質知等延待甚厚。酒酣,折矢爲誓。瑞以旗刀劍三寶器贈之而回。會暹羅賊起,鄭國英聞難,逃工佛寺。質知回望閣城,使人殺鄭國英,自立爲王,號佛王,封其弟芻痴爲二王,姪麾勒爲三王。我國難民前爲鄭國英流徙者,皆放回望閣,給銀米養贍之。有瑞以狀聞。帝命班師。
三月,岳、惠入寇,至芹蒢海口。命宋福添調撥水兵,陣于七岐江。賊乘風直衝,我兵退郤。該奇幔槐〈大法人。百多祿薦其可用。〉獨乘西洋船,力戰良久。賊擲火器燒其船,幔槐死之。〈贈効義功臣、輔国上將軍。〉帝聞報,卽親督兵船接應。至三岐江,與賊遇。帝戎衣戰笠立船頭,麾兵急擊,手持鳥鎗,反擊賊船,而令諸軍且戰且却。
帝幸三埠,於柴棍一境復爲賊據。〈帝善用鳥鎗,發無不中。明命間,封其鎗爲武功良器,與戎衣、戰笠尊藏之。〉
四月,平順節制尊室裕,率陳春澤、陳文緒,和義道陳公璋等入援。遇賊,掩擊之,斬賊護駕范彥於參良橋。文岳以和義道兵皆淸人,盡令收捕淸人之在嘉定者萬餘人,不論兵民商賈,皆殺之,投屍滿江,人不敢飲。
帝幸河僊,乘小舟駕海,夜昏不辨,舟底若有物負之者。黎明視之,乃羣蛇也。從臣皆懼,帝促之行。俄而羣蛇皆逝。御舟遂幸富國島。
八月,我師克復嘉定。自芹蒢之敗,乘輿外幸。朱文接舉兵入援,揭梁山佐國四字,與少傅尊室旻〈興祖第五子〉部分諸將。文接自領勁卒爲策應。賊悉眾迎戰,諸道兵前進乘之,賊兵大潰。賊閉蟄奔歸仁。文接收復柴棍,使人詣富國島以捷聞,而自率兵迎駕。帝得報大喜,卽命回鑾。至四岐江,文接拜伏道左,哭曰:「不圖今日復見主上,是社稷之福也。」駕回柴棍,帝以西山連年侵掠,深憂之,諭諸將曰:「賊今雖敗,春必來寇。莫如結暹好,以爲緩急之助。」乃造金銀花,命福晪等通好。
十一月,鄭參軍阮有整奔西山。整,乂安東海人,黃素履之屬將也。素履爲鄭兵所殺,整欲借西山賊以除驕兵,遂駕海投於岳。岳得之,愛其才,以爲都督。日夜爲賊畫謀,卒爲北河之患。
癸卯四年,阮文呂、阮文惠入寇。帝幸三埠,從臣惟阮金品五六人。
帝幸栗江。賊兵在後江,水流澌,無船可渡。帝素習水性,涉過之。至橙江,多鱷魚,不可涉。有水牛臥江邊,帝乘之。中流水汐急,牛沒,鱷魚護之。旣岸,幸美湫,收船艘,奉王母及宮眷幸富國島駐蹕。
六月,帝駐蹕于富國壘石嶼。賊潘進愼引兵卒至。帝幸崑崙島。尊室谷等爲賊所獲,賊以利誘之,厲聲曰:「寧爲東浦鬼,無爲西山臣。」皆死之。
七月,惠聞帝在崑崙島,盡率水兵,圍之三匝。忽風雨大作,雲霧四塞,人船咫尺不相辨。海濤洶湧,賊船覆沒不可勝數。御舟乃越出重圍,泊于古骨嶼,尋復回富國島。軍餉匱乏,士卒至採草芋而食者。有河仙商婦氏婉,載商米一艘來獻。帝嘉獎之。
帝聞百多祿在眞奔〈暹地名〉,遣人召之。多祿,大法人,嘗往來眞臘、嘉定間傳敎,詣帝,請効用。帝以賓禮待之。至是召見,諭曰:「今賊未平,四如多壘。土硃、富國靡定所居。我之國步方屯,卿所知也。能爲我使大西,令其發兵爲我助乎。」百多祿請行,聞所以質。帝曰:「列國相交,以子爲質。吾子景,生四歲,甫離母懷,吾以屬卿。卿善護之。山川修阻,道途多梗,如有變,則衛景以避。」百多祿拜受命。帝與妃收淚送之,命副衛尉范文仁、該奇阮文廉等與之偕景。旣行,帝出黃金一鎰〈二十兩〉半以與妃,謂曰:「吾兒去矣。吾且行矣。奉國母在此,未知後會當在何日,竟在何地。其以此金爲信。」
帝幸麻離海口,探賊虛寔。遇賊船二十餘艘卒至圍逼。御舟張帆望東而去,飄揚海外七晝夜,舟中水盡,軍士皆渴。帝患之,仰天祝曰:「我若有分爲君,則此船泊入海岸,以救一舟之命。不然,沉覆于海中,亦甘心也。」旣而風靜波平,船頭望見水面黑白分流,淸水湧出。舟中一人嘗而甘焉,大呼曰:「淡水。淡水。」於是人人爭汲而飲,煩渴頓解。帝喜,命汲四五壜,而海鹹如故矣。旣賊退,御舟復回富國島。國母聞帝至,大喜。帝備述海中辛苦之狀。國母嘆曰:「吾兒天涯海角,歷閱艱難。然崑崙大風,海中甘醴,天意可知,當勿以艱險自沮。」帝拜謝曰:「謹受敎。」帝雖在養晦,而山風海醴,徵應殊多,識者皆以爲帝王自有眞命焉。
御舟繼至篤公海口,遇賊船,獲其將管月,令以歸依劍〈先朝寶劍,有殺人者,夜先出匣。帝惡其好殺,曾供佛前,故名。〉斬之。月初守龍川,殘虐其民。聞月伏誅,莫不稱快。
八月,御舟次蔠島,尋次土硃嶼。
甲辰五年二月,帝幸暹羅。先是,牛渚之敗,朱文接投暹請兵,暹王許之。今文接由山路回,而遣其將撻齒多,將水軍往河仙,名爲來援,而暗囑邀帝入其國。文接亦有密表,委人從暹兵來。帝得表,大喜,乃幸龍川,與暹將會。暹將固請如暹,不得已從之。先命該奇吳公貴奉國母及宮眷移駐于土硃嶼。
三月,帝至望閣城。暹王迎勞盡禮。帝悲憤不自勝。暹王曰:「昭南谷〈猶云南越天王也〉怯乎。」帝曰:「非也。我國家歷世相傳二百餘年,今國運中衰,寡德不才,弗能保守神器,是以悲耳。思欲一雪仇恥,將西山賊食肉寢皮,雖死甘心,何怯之有。」暹王壯其言,問以國事。語未竟,朱文接自外入,詣帝前,抱帝膝跪泣不止。暹王爲之動,謂其臣曰:「昭南谷有臣如此,天意可知矣。」遂約資兵,以圖恢復。暹二王因言:「昔年與阮有瑞講和,重有約誓,患難相救。今日願爲出力。」乃出阮有瑞所贈旗刀劍諸器爲信,刻日舉兵。
以鄚子泩爲該奇。初,天賜爲暹所害,惟次子泩、浚、添,孫公柄、公榆、公栖、公材以幼得免。至是,詣行在拜見。帝念功臣遺裔,授子泩爲該奇,使侍蹕。
六月,帝自暹將兵還嘉定。暹王遣其侄昭曾、昭霜,率水兵二萬、戰船三百艘助之。
七月,師克堅江道,又攻破賊都督阮貨于鎭江,直抵巴忒、茶温、斌沏、沙的等處,分兵屯札。
以鄚子泩爲河仙鎭參將,管理兵民事務。
十一月,太監黎文悅、隊長阮文謙詣行在拜謁。先是,仝宣之役,文悅、文謙從駕不及,爲賊所獲。至是始潛回焉。帝以暹兵殘暴,民多嗟怨,欲退師。
十二月,岳聞賊眾告急,使惠率兵船入柴棍,以勁卒伏於涔江、吹蔑江,而誘暹兵來戰。暹將昭霜、昭曾不知地理,又狃其累勝,乃引兵直指美湫而下,遇伏水步掩擊,大敗走,由眞臘山路奔回。命鄚子泩與該奇忠如暹關報。
范文仁、阮文廉與百多祿護皇子景如大西洋,至小西洋。遇大西國內有事,乃棲于封卑啛哆城。
乙巳六年正月,帝駐蹕土硃嶼。
四月,帝幸暹。至望閣城,暹王問失利之狀。帝具言曾、霜殘暴,民皆怨之,故敗。暹王怒,欲斬之。帝復解之曰:「二將固有過,然事之成否,天也。葢有所待,且寛之。」暹王怒乃解。
五月,黎文勻將所部六百人詣行在拜謁。諸將士亦各取路繼至,日以益眾。帝乃命專事屯田,以供軍餉。復令就海島修戰船,或潛回嘉定,募義勇,徐爲興復之計。
丙午七年二月,緬甸三路兵侵暹柴諾〈地名〉。暹王親禦之,請帝畫計。帝曰:「緬甸遠來千里,餽餉亦已勞矣。吾爲之助,速戰必克。」暹王卽進兵。帝親率從軍助戰,令黎文勻與阮文誠前進,以火噴筒攻之。緬甸兵驚走,死者無算,俘獲五百人。及還暹,奉金帛爲謝,欲再爲帝助兵收復嘉定。帝會諸將議,阮文誠奏言:「少康一旅,猶足興夏,養力隙事尚可爲,不宜引狄入腹。」帝然之。事遂寢。
五月,阮文惠進逼富春,鄭兵大敗。乘勝趨廣平,鄭將望風奔潰。
六月,有整以西山賊兵,由海道直抵安南都城〈卽今河內省莅〉。
百多祿護皇子景如大西,范文仁、阮文廉、胡文議奉表回望閣行在以聞。仍畱扈侍。
七月,黎帝崩,子維祁立,以明年爲召統元年。惠旣破北河,欲還自立。乃聲岳之惡,引兵圍歸仁城。尋講和。惠據升、奠以北,居富春,自稱北平王。自此賊勢內潰,不暇南窺矣。
丁未八年〈黎召統元年、淸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帝駐蹕于望閣行在。
筆須稽〈卽葡萄牙〉人安尊磊齎國書,並洋布、鳥鎗,詣行在以獻,言:「皇子求他助兵,已備兵船五十六艘,在孤亞城爲助。」又以禮物遺暹,而請迎帝入國。暹王見他爲我資兵,甚不悅。帝乃密諭安尊磊辭還。
二月,監軍宋福淡詣行在拜謁,因言:「西山兄弟自相魚肉,鄧文鎭悉將所部回援歸仁。嘉定單弱,可乘也。」帝然之。
岳使阮文呂據嘉定,僞稱東定王。
七月,帝自暹還,次于竹嶼。自甲辰敗衂後,知暹不能爲助,縱助,亦無益,決計回鑾。卽乗夜畱謝書于行在,奉國母、宮眷下船,揮軍疾駛〈出北喃海口〉。御舟至古骨嶼,淸人何喜文〈淸四川白蓮教之黨,自稱天地會,抄掠閩、粵。〉初在崑崙,意欲効順。至是,以兵船歸附,援巡海都營大將軍。其屬十人,授總兵、統兵、冠騎尉。
御舟至龍川,阮文張率所部兵船來歸。文張,廣南醴陽人,才畧出眾。初投賊,爲掌奇。龍川之役,帝幸茶山〈屬龍川縣〉,張追及之。適山中無風,大木自拔,路塞。文張神之,引兵去。至是聞駕還,自率精兵三百、戰船十五艘,拜見于道左。授欽差掌奇、管水軍營、先鋒道。
九月,御舟抵芹蒢海口,四方義旅雲集響應,軍聲大振。
阮文呂聞我兵至,引避于諒埠〈屬边和省〉,奔回歸仁。尋死。
黎文勻攻賊于巴淶,大破之,收獲船艘、器械甚眾,進次美湫。
十一月,西山賊再攻安南,殺阮有整〈辰整背岳、惠歸于黎〉。遂竊據安南都城。
十二月,以阮廷得爲中軍營欽差掌奇。廷得,乂安眞祿〈今宜祿〉人,驍勇習兵法。是年秋,駕海入嘉定。適帝自暹還,詣行在拜謁。帝命從尊室暉討賊。至是,乃授是職。
戊申九年,武性率眾來歸。性,藩鎭平陽人,智勇出眾。初,聚黨孔雀原,有眾萬餘人,賊兵過其地者輒掩殺之。賊嘗相戒曰:「嘉定三雄,武性其一〈武姓與朱文接、杜淸仁〉,不可犯也。」至是,率所部詣行在拜見。帝得性,大喜,授先鋒營欽差總戎、掌奇,尋尚長公主玉瑜〈興祖第二女〉。其屬武文諒、阮文孝、莫文蘇竝授該奇。
帝進次入僊。〈地名。屬永隆省。〉
五月,禁諸將毋得容縱部曲擾掠民間財物婦女,犯者誅之,罪及所管。有調遣香、該隊關〈俱缺姓〉擾弊事發,立斬以徇。
帝以順化官軍多爲西山脅從者,慮或逃遁村邑,不爲所容。敕嘉定府轄人民,有能收養一人者,免兵徭之半;二人者,復其身;三人以上,量加優賞。又諭順化官軍等曰:「昔我太祖,肇基南服二百餘年,中外臣民,莫非朝廷赤子。而順化一處,乃我列聖尊廟社稷所在。故此處黎民,我視之猶骨肉。自我沖齡遘閔,棲寓鄰邦,每思再造穹圖,克還舊物。今天猶祚漢,人未忘唐,纔指天戈,賊徒奔北。彼又驅爾順化之民䧟於鋒鏑之下,使尸僵滿野,血流成河。且爾等皆是臣子,累受國恩。以子弟而攻父兄,豈其所欲,不過爲勢所迫。捐親戚,棄父母,來此殊鄉異域,進退兩難。靜思之,深爲憐惻。故已下收養之令,使有依。爾等早須投寓村邑,俟我收復柴棍之後,欲畱者、欲還故土者,不之禁。不然,崑山失火,玉石皆焚,悔何及也。」
七月,帝進次三埠。會尊室會、武性將兵,圍賊督戰黎文明于伍橋堡。帝親督水師夾攻之,以火戰焚其柵。賊兵驚潰,俘獲無算。
阮文義大破賊兵於鹿野。
八月丁酉,克復嘉定。禁軍士鹵掠,除西山苛法,告諭百姓,案堵如故。於是人民多獻錢、粟、材板、銅器,以助軍需。
牛渚河淸三日。〈至丁亥,香江淸。〉
置公同署,以爲文武會議之所,凡旨,以公同稱之。〈印刻僉言𠃔協四字。〉
以該隊阮文誠爲中軍營前支校尉、欽差總戎該奇。誠,肇豐〈今豐田〉博望人,爲人持重,多機畧。少嘗從父該隊阮文賢討賊。乙未,賢陣亡。睿尊召誠,授該隊。自柴棍失守,潛隱民間。甲辰,御駕自暹還,復從征伐。至是,乃授是職。
賊太保范文參據守巴忒。帝命分屯海口,以截走路;畱尊室會管水鎮營將士,調扒諸道兵討之。
遣阮文閑如暹報捷。
九月,阮文仁、張福敎等往富國島,奉國母及宮眷回嘉定。
定代控、越控之禁。
十月,定禁賭博令。
黎主維祁以淸兵復安南都城。
阮文惠自立爲帝。〈僞號光中。〉
置投書匣。帝以民間多爲匿名書,羅織人罪。乃於闕下置一匣,令有冤欲言者,造單投之。諭曰:「夫法者,天下之公,其非一人所私,豈可以無根之言而加人不測之罪。今而後,不論軍民,或有冤曲,及爲人䧟害,聽於單內著明姓貫,投此匣中,便究果曲直,以伸冤曲。若猶狃舊風,逞浮言惑眾,咱覺出重治。」
己酉十年〈是歲黎亡。淸乾隆五十四年〉正月,賞巴忒軍次將士。
蠲逋負。先是,柴棍始復,粮米、銅、錫、材木,竝據丁未年户數恃于民,民多逃不能償。至是,以春首行慶,蠲之。
淸兵與阮文惠戰于靑池,敗績。孫士毅走還田州,黎帝奔淸。
賊范文參在巴忒,率兵船,欲越海回歸仁。帝令黎文勻、尊室會、武性、阮文張合兵攻之,戰于虎洲。賊眾潰亂。參復退守巴忒。
定淸商船港稅例,凡貨有關兵用,如鉛、鐵、銅器、𥔿硝、硫黃類者,收之,官還其直。私相賣買者,罪之。
阮黃德自暹歸嘉定。德,鎭定建興人,勇力絕倫,人稱虎將。帝常策馬避敵,馬䧟泥中。德扶帝上岸,復曳馬出泥,賊追不及。又嘗扈御舟,帝倦甚,於舟中枕德股而臥。德手撣蝱,以安帝寢,徹夜不寐。帝深嘉獎,以元臣雪夜張氊蔽主比之。後爲賊所執,愛其勇,欲用之,終不從。後從岳將阮睿鎭乂安。睿,岳將,不爲惠用。德乃勸睿潛回歸仁,與岳合而已,乘便歸本朝。行月餘,卽乘夜改別道,由樂凡,過萬象。途間迂曲,軍士絕粮。〈曾數日不得食,惟採木葉而食。忽望見一大樹,上止禽鳥,弗知其數。速掩捕之,則皆木葉所化。有兩翼已成,而身首猶粘木枝者。食甚甘美,頼免餓。人皆以爲忠義之報云。〉諸蠻聞黃德名,給與飯糧,得達於暹。暹王見其忠,甚禮重焉。帝旣克嘉定,聞黃德在暹,使人言於暹王,借戰船渡兵回國。暹王給之五十艘,及硫黃、𥔿硝、礟器。旣抵嘉定入見,帝慰勞之,授中營監軍掌奇。
賊太保范文參降。嘉定悉平。
罷藩鎮諸守堡府兵歸農,諭之曰:「曩者疆場未靜,師命方殷。府兵分屯勞苦,已非一日。今皇威宣暢,逆黨悉平。旣無伏莾之戎,宜有于垣之樂。其在堡精兵,姑畱防守;餘府兵悉放之。」
四月,暹羅旱饑,乞糴。命賜之米八千八百餘方。〈當暹二百車。〉
禁外國商船盗載禁物,凡粟米、琦�、沉香、象牙、犀角並在禁例。
五月,準定淸商船嗣有載來鉄、銅、黑鉛、硫黃四者,官買之,仍以多寡分等第,酌免港稅,並咱載米回國有差。自是商者樂於輸賣,而兵用裕如矣。
閏五月,禁符水巫覡,〈以左道惑眾,故禁之。〉禁歌兒不得混著軍籍。
六月,皇子景歸自西。初,百多祿護景求援。逾二年,始至其國。國王以王禮待之。因國中有事,乃使其屬阮文勝、阮文震從百多祿,送景以歸。旣至,帝大喜。勝、震皆願畱爲臣僕,許之,竝授該隊,賜錢一千緍。〈勝、震,均所賜姓名。〉
初置田畯官,以翰林制誥鄭𢙇德、黎光定、吳從周、黃明慶等十二人兼知田畯事,分行藩鎮、鎭邊、水鎭、鎭定四營,勸客農民,據丁籍,自府兵以至窮雇,皆使力田。民有不業農者,代給爲府兵;迨穀熟蹅收成之數,一人草田得粟一百箕〈每箕容四十二碗〉,山田得粟七十箕以上,府兵免一年從征,民丁免一年徭役。不及數者,不在準免之例。又募籍外民,立爲田卒,屬田畯官,給以荒田,其耕牛、田器有不足者,官貸之。秋成後納粟以償。
命諸營選戰心軍。諭曰:「將貴在謀,士貴乎勇。故三千同德,肇造西周;四七共功,中興東漢。未有不以武勇爲功也。凡在戰心簿者,厚給粮錢,受中軍營約束,勤加練習。」
降將范文參有罪,伏誅。〈與阮文惠暗通。〉
十一月,令諸將軍演戰陣。帝聞該奇阮廷得知兵,令以陣法訓練之。帝以軍士久從征役,思樂息肩,命分爲三番,月一換,一番應直,二番休息。
命鎭邊營和買沙糖輸官,一如市價給之,以備抵換西洋兵器。
十二月,追錄戰功。論曰:「賞以酬功,國家常典。諸營將士百戰間關,亦旣勤止。夫古今之於牛碼,尚不忘疇昔之勞,况將士乎。其此次預有戰功,生者加封,死者追贈,𠃔答殊勲。」
庚戌十一年,活國遣使臣甲必丹田和來獻兵器。及還,賜國長金傘一把、米一萬斤。
築嘉定土城。
帝以新開〈材名〉舊堡窄狹,議廣增之。
賊阮文惠稱爲阮光平,求封於淸,使人代入覲,賜𧶘甚厚。惠子以爲得策,驕恣益甚。
四月,命掌前軍黎文勻領水步兵六千餘人,進取平順。遣先鋒營武性率所步兵船前發,阮文誠副之。我兵進克潘里,遂收復平順。
七月,帝以節届北風,漕運不便,不如按甲休兵,以圖後舉。乃諭諸將班師。
命該奇阮廷得往覘北河。帝聞淸兵爲賊所敗,不復進討,又從而封之。故命廷得往探黎主消息,因招諭北河豪傑。
置屯田。十月初,置屯田,諭文階官曰:「爲國之道,足食爲先。嘉定四營土地甚廣,曩者師旅未解,飢饉薦臻,以致田園荒廢,民未力農,國計軍儲未完備。令中軍營肅直各隊及諸𧗱船墾田于草木溝,名屯田寨,給以耕牛田器及秧粟菽麥,收成日,悉登之倉。〈卽儲積庫。後改爲屯田庫。〉」以前翊校該奇阮評管其事。又令文武各衙募立屯田隊,每歲徵搜粟人六斛寔納,民有能募得十人以上,許爲該寨,而除村籍。
復閱選法。國初選法,三年一小典,六年一大典。凡民丁到歲者增續,老疾者汰之。至是復舉行。
十二月,帝御朝陽閣,頒來歲正朔。自是歲以爲常。
辛亥十二年正月,以聖誕〈十五日〉爲萬壽節。
帝以諸營徵納租稅,吏典里役,多索擾侵欺之弊,下令禁之。
掌前軍黎文勻有罪,自殺。帝念勻有功,不忍殺,奪其官。勻愧憤,仰藥死。帝惜之,許屬兵八人守其墓,又爲勻置墓夫二人。勻之母年老,許屬將爲勻終養。子正旣長,亦復其身。勻,鎭定建興人,強力善戰,從亡,備歷艱險。再復嘉定,戰功最多。
命諸營民領徵畱荒田土,以三年起科徵者限,二十日止限,外給官軍耕作,不得復爭。
筆須稽國人朱移奴兒來商。因致書于國長採買兵。〈鳥鎗二萬杆、鋼礟二千両、火心弹二千凡。〉
夏四月丁卯,皇四子〈卽聖祖〉生。第二妃陳氏〈順天高皇后〉所生也。〈妃,陳興達之女。〉
立顯忠祠。議定贈典美籠至巴忒陣亡將士黎福景、黃文忠等共六百餘人。
香茶縣邰陽社處士黃光爲懷南曲,歷述列聖開拓艱難,仁恩浹洽;末則追罪權臣,切齒僞賊。詞甚悲壯。〈詞用國音。〉帝命播之軍中,聞者至夜下淚。帝曰:「人心思漢,而白水中興。人心思唐,而靈武再造。人情如此,逆賊不足平也。」
開試科,取中格阮廷适等十二人。
壬子十三年春正月,造黃龍、赤雁等號船。
帝銳意討賊,每遇南風節候,出師討賊。風順而發,晚而還。發則師徒畢集,還則散歸田里。賊奔走策應,不暇爲謀矣。
三月,暹羅來書,請助兵,從上道討西山賊。
阮文岳多造戰船,置施耐海口,謀將入寇。帝欲先發制人。會南風盛發,御舟發芹蒢海口,直抵涎澳。知施耐無備,先令銳卒登陸,縱火燒賊水寨,諸軍繼進。賊遂潰走,船艘、器械盡爲我獲。帝駐蹕于施耐,尋命班師。是役,自出師至凱還只十餘日,人以爲神兵。
七月,賊阮文惠死,其子光纘襲位,僞號景盛元年。纘年幼,凡事決於裴得宣,勢日益衰。
癸丑十四年三月甲寅,立皇長子景爲東宮〈年十四〉,頒東宮之印。尋授元帥,領左軍營,命所居曰帥府,文書下行曰敎。帝以東宮年少,欲得賢師傅輔之。乃建太學堂,置輔導一、侍講二,以翰林制誥鄭𢙇德、黎光定爲東宮侍講。
帝親征歸仁,畱東宮鎭嘉定。命尊室會調撥諸道步兵進攻潘里,阮黃德、阮文誠皆隸焉。御舟發芹蒢海口,命阮文張率水師前進,武性扈駕。
五月,御舟至潘郎澳,遣都督阮繼潤攻枚郎堡。賊望風先遁。進次芽莊海口,收復延慶府。
御舟進次烟岡澳,賊聞之自潰,詣軍門降。收復平康府。
尊室會等步兵收復平順府。帝令馳諭,促會等速進兵,與水師會。
御舟進次春臺海口,遣武性攻台羅堡。賊參督范文恬敗走。收復富安府。
御舟進次施耐海口。阮文岳使其子文寶〈僞稱小朝〉將兵雄象與我戰。適尊室會等步兵從河牙、虬蒙分兩路來,寶乃連設屯札,自土山至郁山以拒我師。帝密諭尊室會與阮文誠,夜渡岐山。會武性襲賊背後,賊兵象潰亂,自相蹂躪,文寶與賊都督陶文虎等退回歸仁城。於是我軍水步相通。
廣義官軍民庶具表請從討賊。帝令傳諭曰:「忠義之士,何代無之。汝等厭莾思劉,此心誠可嘉也。且今王師直抵歸仁,畧平其地,四面圍城。彼獨夫岳,不啻如昆陽水溢,自喪師徒,宣室火炎,空傍斗柄。我將命一偏師來蘇爾府,以斷賊右臂,而慰乃輿情。爾等要宜共心同事,一聞兵至,響應影從。官軍則倒戈攻後,民庶則斬木爲兵,一以酬水土之恩,一以雪父兄之恨,勇于見義,則可成功。爾等其勉之哉。」
命尊室會、武性、阮黃德、阮文誠諸道兵進薄歸仁城外,列柵圍之。帝欲用西人放鳶流火法攻燬其城。又念人民多爲驅脅,殃及池魚,有所不忍。敕諸軍勿急舉,使出焉。
八月,我師久圍歸仁城,岳窮蹙,使人告急於富春。阮光纘大舉入援。
命阮文誠統領諸衛,阮繼潤、阮公泰竝從調遣。諭之曰:「廣義攻守之事,一以委卿。當如何外遏敵兵,內安黎庶,方稱干城之寄。」又曰:「降將惟阮公泰重厚底,人老於兵事。卿其善遇,勿以眾人視之。」
九月,帝以我師圍城,兩面受敵,又届雨候,乃命諸將班師。帝駕還延慶,以花芃舊堡形勝之地,攻守兩便,乃命起築。閱月城成,名延慶城〈卽今慶和省〉。
賊阮文岳死。
十月,召阮文誠還守延慶,阮黃德代守平康。帝還師嘉定。
十一月,以該隊太監黎文悅爲屬內衛尉。悅,廣義彰義人,生而隱宮。初充太監,嘗率所屬兵追隨行陣,沈鷙善戰。至是,從征有功,還,授是職。
命該隊咣呐�、隊長巴哆吱〈均西人〉往姑亞城瑪羅𣘁等處採買兵器。
命東宮元帥景郡公鎭延慶城,以百多祿及侍學等從遣,副將范文仁、監軍宋福溪等扈從調撥。
甲寅十五年二月,重修鎭邊營文廟。其舊址,孝明皇帝所建也。命禮部阮都董其役,中爲大成殿、大成門,西育聖祠,左金聲門,右玉振門。前建奎文閣,懸鐘鼓于其上。置禮生五十人、廟夫五十人。
清華上道統領何功泰使人奉表輸款。令招集義勇,以應王師。
三月,光纘使其將阮文興等,率水步兵入歸仁城。
賊將阮文興率步兵四萬犯富安。
陳光耀率水兵入芽莊海口,合眾圍延慶城。東宮分兵拒守待援。帝議大舉親征。
帝親督水師進發。御舟進抵涎澳,賊聞大兵至,解延慶圍,水兵奔歸仁,步兵退富安。帝聞報,卽諭阮文誠率部曲從東宮調扒捍賊,畱文誠守延慶城。
五月,御舟進施耐海口。尊室會攻礁磯、梅鄉諸堡,拔之。阮廷得追賊,及於三座山,俘其眾八百餘人。
六月,帝以賊水兵據險,未能遽破,而剛風巨浪,舟難久畱。乃命尊室會率兵船還泊春臺海口,密諭東宮回兵新市堡候駕。阮文誠設守于羅台以備賊。
八月,帝以東宮久在邊城,令率左軍營將士先還嘉定。
九月,帝還師嘉定,畱掌後軍武性鎮延慶城。
以鄧陳常爲吏部右參知。常,山南上彰德〈今屬河內〉人,中黎生徒。遭亂晦迹,奮然有大志。去冬,與靑威人阮伯釧從阮廷得航海而來,抵芹蒢。廷得以常所草表進。帝奇之,促令引見,問以北河事勢。常條對,皆稱旨。施耐之役,從軍籌畫。至是擢授是職。阮伯釧亦授該隊。令奉旨回北河招諭豪傑。
乙卯十六年正月,賊陳光耀攻延慶城。帝密諭武性曰:「去年我還軍演慶,修屯堡,積粮餉。卿先料北風届候,賊必復來,自請獨當一面,故以此城付卿。已而果然。今水步指日進發,卿宜激勵將士,一乃心力,直得水師進至虬勲,然後襲擊,一舉可成功矣。」
二月,帝親董舟師援延慶,畱東宮景鎭嘉定。
五月,武性親率將士,夜開城門,焚賊寨凡四所。賊眾潰走,器械盡爲我獲。性分兵占據其地,設堡以守。
賊太師裴得宣與子得愼及其党吳文楚皆爲賊司寇武文勇所殺。帝聞之,謂諸將曰:「賊自相魚肉,機可乘也。」
六月,帝命諸軍連設屯札,賊不敢犯。自是賊眾相率歸降。陳光耀勢日窮蹙,密報黎忠,謀走脫。帝諭張福律等嚴加防備,又促尊室會速進,刻期會勦。
七月,賊據庫山。我軍夜渡魚場江,舉火焚其堡。帝自將大兵繼至,喊聲振天。風猛火烈,連破賊十二堡。陳光耀撤圍遁走。命阮文誠追之。
帝親率舟師進楮洲。賊將陳光耀奔回歸仁。
賊武文勇旣殺裴得宣,陳光耀、黎忠皆宣党。勇使阮文訓入歸仁城誅之,謀不遂,先回順化。耀亦引兵隨之,旣至,阮光纘爲之講解。遂以耀爲少傅、訓爲少保、勇爲司徒、阮文名爲司馬,謂之四柱。自是,賊党互相殺戮,光纘不能制。
八月,修延慶城,增構倉庫。諭諸將班師,畱尊室會鎭延慶。
九月,駕至嘉定,宴勞將士,論功行賞有差。
丙辰十七年〈淸嘉慶元年〉正月,遣該奇阮進諒、阮文瑞充正副使如暹。命驛送茶餅于延慶,諭尊室會曰:「此我推投膠饗士之誠,卿可分給將士,共榮君賜。」
六月,漕嘉定、平順錢米貯延慶城。
召尊室會還,命阮黃德代鎭延慶城。副將阮文諒率部曲以從贊理,鄧陳常協贊機務。
十一月,以宋有春爲欽差招討使〈宋有長之子〉,令密探歸仁、順化,招立義兵,應從討賊。
十二月,修太廟。帝親詣祇謁。
初鑄嘉興通寶錢。
小差、小候諸隊,多有詐差下卿、𩢼騙漁利者。東宮上疏,力陳其弊。帝命按其事誅之。
丁巳十八年正月,萬壽節,賜百官衣服有差。
帝嘗與黎文悅語兵事。悅因言阮文誠謀而寡勇,宋曰福勇而寡謀;惟尊室會智勇兼全,眞良將也。帝然之。
四月,帝進次虬勲海口,召右軍阮黃德隨駕討賊,留副將阮文性等守延慶城。
帝以歸仁重兵,勢未可拔,乃親率戰船百餘艘,進廣南沱㶞海口。
命東宮管左軍營,入大占海口,攻取占營。〈卽廣南營。〉召武性于富安,以兵來會。東宮直抵占營,武性屯河申,聲勢震薄。
六月,以武元諒爲欽差招討使。諒,乂安東城人。初,詣嘉定,奉侍納言。至是授是職,令往河北招諭豪傑。賊偵知,擒殺之。妻黃氏欣請歸覘賊,亦被害。
七月,帝以大兵深入重地,軍需不繼,乃諭諸將班師。畱阮文誠鎭延慶;鄧陳常協同畱鎭,籌辦戎務。
九月,遣陳福質奉國書如暹,以兵事報,且言:「聞緬甸借紅毛水兵攻暹,果發,則我出水師爲之截擊。」暹人復書感謝,獻𥔿硝十萬斤,書言:「戰兵他日進討,兵用有鈌,願爲之助。」又請遴幹員,會暹步兵,從上道直抵萬象,襲取乂安,一以斷北河援兵,一以攻順化背後,所至軍需,自有蛮獠供億,不足慮也。帝初欲通萬象,至是得書,大悅。
十二月,立旌忠祠于延慶河羅山。〈祭陣亡將士凡二百五十人。山在虬勲海口北岸。〉
戊午十九年二月,暹爲緬甸所攻,遣使乞師。命右軍阮黃德、掌奇阮文張率水師七千、戰船百艘赴援。師至崑崙,暹已破緬,乃撤還。
四月,命禮部吳從周與阮太元輔導東宮。從周學行純正,盡心規正。東宮甚禮重焉。
五月,延慶畱鎭阮文誠、鄧陳常上疏言:「伐交求援,萬全之策。淸人自爲西山所挫,積憾俟辰。今淸嘉慶帝嗣服,一初振刷,想非乾隆年間氣象。我兵自沱㶞奏凱以來,海匪烏船俘獲者眾。臣欲因事就事,修繕表文,以匪船數艘爲獻款之媒,淸帝必將嘉納。若得靣覲,隨宜辨折一則,投彼所忌,以稱其隙。一則探問黎皇,潛通消息,與之力請,他豈容置之不問。但使臣能國,寔難其人。臣請舉東宮侍學吳仁靜、永鎭記錄范慎,持守稍固,學問稍長,不至辱君命矣。」帝善之。
六月,以吳仁靜爲兵部參知,奉國書,從淸商船如廣東,探咱黎王消息。靜旣至,黎王已殂,遂還。
十月,召阮文誠、鄧陳常還,命東宮往鎭延慶,以百多祿從。宋曰福、阮公泰皆隸焉。
以舊翰林院鄧德超爲中軍參謀。超,文學蘊藉,遭亂晦迹。西山以名士徵之,不就。帝以超舊臣,密遺召之。至是,潛入嘉定,獻平西方畧。帝嘉之,卽授是職。
賊小朝阮文寶上表請降。我師未至,光纘扲殺之。光纘性猜忌,又殺其少保阮文訓。自是諸將多有背暗向明之志矣。
十一月,平西大將軍尊室會卒。會兩次扈駕,大著功績,性嚴重,恪守禮度,諸將皆敬憚之。至是卒。上甚悲惜,贈元輔功臣,特進、上柱國、掌營。〈明命五年,從祀太廟。十二年,封諒江郡公。〉
己未二十年二月,遣阮文瑞、劉福祥充正副使,奉書如暹,約暹調眞臘、萬象兵,從上道下乂安,助我聲勢。暹王許諾。
二月,頒軍政三十條。尋復申定四條。
帝大舉征歸仁,畱皇二子曦鎭嘉定。阮文仁等輔之,守鎖鑰,固根本,調兵運餉,未嘗乏絕。
四月,御舟進施耐海口,直入港口。命後軍武性、右軍阮黃德將兵屯富中,又令神策諸𧗱渡乾陽,攻賊于舊埠。兩戰皆克之。我兵乘勝,進駐竹溪。
賊大都督黎質降。質,平定符離人,在賊党中最善戰。帝�撫用之,命從武性調遣。於是賊將武廷隹、阮文點等相繼歸降。各遣招集舊軍,應從討賊。
阮文誠攻會安堡,拔之。賊參督范文恬降。收復富安營。報至,帝諭促進兵,與武性諸道兵相接。
五月,我軍薄歸仁城。賊將陳光耀、武文勇至廣義,聞我兵已據津悶,棄船陸進,擁眾數萬,捲地而來。耀在石津山外,佯爲聲勢;勇率其党徒從蔠含間道而下,謀襲我軍。夜渡小溪,林有一鹿,逸出前道。見之,呼云鹿鹿。其後倉卒,皆傳呼曰鹿野,〈仝狔、農耐,皆近音。〉兵遂驚走,䧟坑谷者甚眾。曰福知賊夜驚,自率兵數百乘之。賊大潰,獲其眾及械杖不可勝算。捷聞,帝嘉之,賞錢三千緡。
武性攻賊太府黎文應,大破之。〈邀擊于柯到,盡獲其兵象。〉
我師克復歸仁城。文應旣破,城中粮盡。賊大總管黎文淸等以城降。改其城爲平定城。
七月,駐蹕平定城,遣使如暹報捷。
阮光纘大舉順化兵入援,駐茶曲,屢促諸將來侵。陳曰詰言:「天方逆風,水戰不利。」陳文耀、武文勇等勸光纘回順化。光纘乃還。耀、勇亦退回廣南,畱阮文甲守茶曲。
九月,帝將凱還,命武性、吳從周留鎭平定。
達命調制戰艚水步援兵、監牧上師百多祿卒。百多祿,初,從戎幄,參與謀議。及奉東宮如西,盡心保護。帝命東宮事以師傅之禮。至是從征歸仁,病卒於施耐軍次。贈太子太傅、悲柔郡公,諡忠懿,柩回嘉定,厚禮塟之。
車駕還嘉定,過富安,蠲緩期民逋欠恃米。
以阮文性、鄧陳常畱鎭延慶。
十月,駕至嘉定。放諸軍營兵回貫休息。
十一月,賊復謀寇平定。賊將陳光耀率步兵,武文勇率水兵,約以十二月分道齊進。帝念延慶城衝要之地,賊輩或有窺覦,諭畱鎭阮文性、鄧陳常嚴爲之備。復令阮文張率施耐兵船返回虬勲,協力鎮守。
庚申二十一年正月,賊將耀、勇進薄城下,數挑戰。性堅壁不動。耀謂勇曰:「性不欲戰,欲老我也。」乃於城外四面環築長壘圍之,爲持久之計。
帝以紅毛人習於水戰,勅船長該隊巴羅移集諸商船,預備戰具,聽候調遣。命該隊阮文震管鳳飛大號船,阮文勝管龍飛大號船,黎文棱管鵬飛大號船,從中軍差派討賊。
上道將軍阮文瑞自萬象還,密陳兵事。帝諭令往會萬象國長,攻取乂安。
四月,淸化藩臣正統領何功泰奉表請糾合土酋,應從上道將軍阮文瑞討賊。
帝大舉赴援,畱東宮鎭嘉定。
閏四月,御舟進抵虬勲海口,命皇二子曦畱鎭延慶,申諭水步諸軍營將士。
五月,阮文誠兵至春臺,部分諸將,使黎質、阮廷得、張進寶三道齊進,與賊戰,大破之,取會安堡。
六月,上道將軍阮文瑞、典軍劉福祥管所部及萬象兵,攻乂安賊党。於是淸化藩臣何功泰、興化土司潘伯奉,各起義兵,北河處處響應。賊眾疲於奔命矣。
七月,賊副統領瑞率北河順化、廣南餉船一百五十餘船,泊提夷海口〈屬平定〉。我遊軍偵知之。
帝親董舟師,按據施耐海口外,遣阮文張、宋福樑等,將兵船截擊。瑞舍舟登岸走,俘其党四十餘人,收獲粮米三萬方、藥彈、軍器無算。
九月,帝駐蹕于𡿊嶼〈在虬蒙港內〉。
十月,武性密遣親信人,奉表詣行在。帝復令諜入城中慰問。將士皆感激思奮,願効死力。
十一月,阮文誠以蠻子向道,探得西南路徑可襲賊後。乃圖地形,表請益兵會戰。帝覽表,喜曰:「虜在吾目中矣。」卽命宋曰福、黎文悅各率兵進柿野,從誠節制。誠使悅守堡爲正兵,自率諸道爲奇兵,夜從間道踰浡溪山,乘陰雨,遶出賊後,縱火焚其柵,與悅首尾夾擊之,賊潰走。賊都督秋以其屬降。我兵收獲象、馬、礟械不可勝紀。捷聞,帝大嘉獎。是役也,誠與悅各建將旗,指揮諸軍。誠素喜酒,將臨陣,攜壺自酌,因酌一盃送悅,曰:「此可增氣。」悅曰:「氣怯者乃借酒。吾目前無強陣,何以酒爲。」誠有慙色,由是啣悅。
辛酉二十二年春正月,水師攻賊于施耐海口,大破之。先是,賊司徒武文勇以定國大號船二艘、戰船百餘艘,橫截海口;又於海口之左、鴈洲右三座山,設兩堡,多置大礟,憑高拒險,以拒我師。至是,諸軍造火攻戰具各已完備,以十六日夜三鼓,命阮文張以小舟潛入虎磯,燒賊水屯。武彝巍海道船直進,文悅繼之。巍中礟死。悅不顧,戰益力;自寅至申,賊船燒燬殆盡,人稱是役爲武功第一。〈彝巍,富榮人。明命元年從祀世廟。十二年,封平江郡公。〉
帝駐蹕施耐汛,以捷諭嘉定及富安、平康、平順知之。命嘉定鎭臣爲書報暹、臘。
二月,增揀嘉定兵,束成隊伍,調往軍次討賊。命阮文張扒水兵進,往廣義、廣南討賊。
東宮元帥郡公景薨。初,東宮自西還,嘗從征伐。至是畱鎮嘉定,以疹痘薨,年二十二。帝聞之震悼。〈嘉隆四年,追諡英睿皇太子,立寢園于羣野社。〉
三月,阮文張收復廣南營。
四月,皇二子曦薨。命送還嘉定塟之。
平定城粮將盡,耀、勇等圍之益密。帝謂諸將曰:「寧失城,無失我良將。」使人齎書泅水,諭武性棄城取路出,與大軍會。性請以死守,而勸帝乘虛襲富春,且曰:「以富春抵臣一命,於臣足矣。」帝嘆息久之。留阮文誠調諸道兵,與耀、勇相持;而自提舟師進發。
五月丙子,大兵入思容海口。黎文悅、黎質攻破賊兵于龜山。〈卽灵蔡山。〉
丁丑,帝親督諸軍進澄河。黎文悅擒獲阮文治與賊都督潘文策,降者五百餘人。遂進渜海口。
克復舊京。戊寅,克復舊京。賊聞大兵至,望風奔潰。盡獲其船艘、礟械。大兵直抵富春,光纘先擕寶器,棄城北走。車駕入城,遍視宮闕,收獲僞印十三顆、僞冊三十三副,封府庫,籍財物,禁擾掠,以安民居。
命黎質率步兵追阮光纘。阮文張率水兵進𤅷江,截賊走路。范文仁守渜海口,潘文趙、宋福珠守左則、源卉三隘。
命典軍劉福祥率所部,從甘露道,致書于萬象及諸蛮,扼守要路,防遏賊徒奔竄。
清華上道統領何功泰使人上表,密言軍事。帝諭之曰:「我今克復舊京,已委劉福祥會萬象攻乂安。爾宜率所部攻淸華,俟我規措畧定,進取北河,以收一統。其勉之。」
遣北河張公瑋招諭豪傑。副衛尉阮廷弘亦請往淸、乂招集義兵,許之。
辰賊內侯黎文利、尚書胡公曜等相率効順。帝令各應從差遣。阮文誠、鄧陳常等聞之,密表言:「彼等自西山唱乱以來保有富貴。而順化、北河忠義之士,多屈身軍伍,爲彼使令,嗷嗷然日望王師之至,改其舊轍,乃使典軍如故。偃居人上。竊恐大孤眾望。若以餘黨尚多,慮起驚疑,則待以不死可也。不可假以兵權。」
放乂安處士阮浹。浹,羅山月澳人,舉黎鄉薦,宰清漳縣,棄官歸。黎亡,應阮光纘聘,畱富春。至是入見,乞歸里。帝諭之曰:「卿齒德俱優,素愜人望。還山之後,善自陶淑多士,奮庸熙朝,無負我敬賢至意。」命官送之歸。
命黎文悅統領步兵入廣南,宋曰福統領水兵,分道討賊,援平定城。黎質率左屯及齊武、振武二衛兵,從悅節制。令傳諭阮文誠整備兵馬以待。
黎文悅、黎質攻賊于高堆,克之。都督黎文安等盡爲我兵擒獲。捷聞,令送賊俘將卒來京。惟順化、北河俘卒咱分,隸軍伍,直進廣南討賊。
平定城圍久,食盡,掌後軍平西驂乘大將軍郡公武性、禮部吳從周死之。先是,賊兵圍城,性遂方捍禦,得將士死力,大小十餘戰,未嘗少挫。至是粮盡,殺象馬以食,人無叛志。性慮城䧟不免傷士卒,乃令諸軍取乾柴環積八角樓下。一日早,從周就,問計。性指樓曰:「此吾計也。」從周曰:「將軍能爲國死難,周獨不能爲臣死忠乎。」遂飲藥死。性爲之殮葬。遂以火藥納于八角樓,具朝服登樓上,放火自焚。該奇阮進暄亦赴火死。賊遂擁兵入城。諸將士在城中者,賊不之害。其後乘間歸我,無一人肯爲賊用。
〈城內八角樓故址,大定後於其處立祠祀之。嘉隆五年,從祀太庙。明命五年,改從祀世庙。十二年,封𢙇國公,從周寧和郡公。〉
帝聞武性、從周死節,流涕不已,曰:「如此完節,張廵、許遠亦無以過。」敕嘉定鎭臣優給其家。又以阮進暄同殉死節,亦令廣義營存問其母及妻子,厚賜之。
阮光纘奔北城,改號寶興,使人如淸乞師,淸人不許。耀、勇旣據平定,謀築橫壘于雲梯,絕我施耐餉道。使其党參督范文恬竊據富安,爲我軍阻斷。阮文誠疏請派阮黃德、阮德川攻破富安,以通三嶺,扼險據守。帝命宋福樑乘戰船,駕海入三嶺。會先鋒阮文性討賊,宋曰福、黎文悅、黎質等兵至廣義,攻賊于茶曲堡,俘賊卒三千餘人。捷聞,帝命俘其將阮坤、胡序至京,俘卒分隸諸衛,以益兵數。
召後軍各衛支來京,畱阮文存于軍次討賊。先是,平定城䧟,存爲賊執。存佯爲賊出死力,我軍招之不顧。賊信之。至是乘間而歸。有問存曰:「昔在賊中,爲賊惡戰,何也。」存曰:「不大創我軍,賊不信。彼旣不信,安能全師而還。」人服其智。
授中軍監阮文張爲欽差掌中軍、平西大將軍、郡公。張性重厚,不喜殺人。初,我軍與賊戰,失利,涉江走。賊叢刺之。張辰爲賊將,止之曰:「乘人之危,不仁。」賊乃退。帝嘉之曰:「爲將有仁心如張者,鮮矣。」及歸順,屢建大功,人稱福將。
賊董理阮文愼將兵按守河中營。阮文張疏請乘機進討,帝諭之曰:「將軍柱石老臣,國家深所倚重。何日興師,宜分爲水步,竝進清、乂,會上道兵,掃淸醜虜,早晚耀、勇就擒。我亦分命諸將進取昇龍,以定河北。」又以參贊須有文臣,必求慣熟河北民情地勢者。乃召鄧陳常、阮致和來京聽候。
乂安舊縣丞黃石昉、生徒范建錫詣闕,請効用。授昉爲該奇,錫爲該隊,令率興義道,從阮文張差撥。
命監城阮文燕看度鎭寧壘〈卽洞海壘〉。上自兜鍪山,下至日麗海,遍觀形勢,繪圖以進。〈壘長一千一百二十丈。〉
七月,授阮文誠爲欽差掌前軍、平西大將軍,調撥諸道步兵、郡公;黎文悅爲神策軍掌左營都統制、郡公;黎質爲御林軍掌左屯都統制、郡公。帝諭質曰:「卿與悅,宜相交以義,相感以誠。勿以氣勢爲崇卑,才名爲高下。同心謀慮,完濟事功,方謂社稷之臣、國家之寶也。卿其念哉。」
以吳德俊爲北河招撫使,令率所屬,與正衛阮廷枚駕海俱往。俊至汴山〈淸化〉,副衛阮廷弘、統兵黃文貴及所在豪目多應從之。乃糾集義兵,招集齊桅党夥,有眾四百餘、船二十艘,攻賊餉船,盡奪之,俘賊參督性與士卒三百餘人。捷聞,帝諭令堅立屯寨,以待王師。〈修築富春至洞海官路。〉
八月,命是書院撰綱目正編、前編進覽。帝喜觀書,雖在軍旅,嘗以典籍自娛,數召文臣講論,夜分乃罷。
贊理鄧陳常抵京。帝召見,令往洞海堡,與阮文張參辦戎務。
丁亥,香江淸。初,甲午之亂,水變濁。至是舊京既復,水復清瑩徹逾常。人以爲太平之兆云。
十月,阮文張、范如登等疏言:「北河海程,南兵未能諳熟。請募里和舊長舵各隊,立爲和海隊,以備差撥。」許之。
帝諭張等曰:「用兵之道,先事預防。今施耐軍次,兵精粮足。又得阮文誠夙夜憂勤,動必完全,毫無掛礙。淸好〈山名〉軍次,黎文悅、黎質堅壁以待,賊雖欲攻前襲後,亦無能爲。所慮者,北河之事。卿等宜撫巡將士,一一整備,以固吾圍。」
阮文誠攻賊紙爐堡,長驅至新安江,連拔二十餘堡。
黎文悅、黎質與賊戰于風腰山,克之。
帝慮諸將臨陣,或濫殺,諭之曰:「歸仁一府,皆我舊土民。自西山巢穴其地,爲所脅從而素性未漓,良心不泯。迨我癸丑觀兵、乙未圍城,則相率効用,令守孤城。經一年餘,備嘗艱苦,釜魚幕燕,終皆䧟彼樊籠。今彼又汰老弱、揀丁壯,驅無罪之人,䧟鋒鏑之下,事由無柰,情最可憐。嗣凡對陣,殺傷者,不問;若陣前俘獲,不必區別。廣義以北,聽畱收用。歸仁之內,給之錢米放回。 此寔義征而仁育也。若固意妄殺,竝按軍法治罪。」
阮光纘大舉水步兵三萬人入寇,爲歸仁耀、勇等聲應。耀之妻裴氏春亦率其黨五千,從光纘至河中營。
帝議親征。乙未,車駕發京師。壬寅,至洞海駐蹕,分命諸將屯守,以備賊兵。
十二月,宋福樑兵船至日麗海口。
壬戌二十三年〈是年五月以後爲嘉隆元年。淸嘉慶七年。〉正月,帝駐蹕于洞海行在。廣南進南珍。分賜將士。
賊光纘使阮光垂、總管超犯鎭寧壘,司隸丁公雪、都督阮文堅犯兜鍪山;少尉鄧文藤、都督力〈缺名〉,結齊桅匪船百餘艘,列水陣于日麗海外。帝命阮文張調扒水兵,出洋禦之。范文仁、鄧陳常率部兵分道拒戰。賊悉眾薄兜鍪,蟻附而登。耀妻裴氏春乘象驅眾死戰,自旦至晡未肯退。會阮文張水兵乘東北風攻破賊于洋外,奪其船二十艘。步兵聞之,遂驚潰。光纘奔東皐〈屬布澤縣〉。阮文堅率眾降。帝詢知賊餉船在𤅷江,卽遣宋福樑、阮文雲迅往截擊,盡獲其餉船,追賊至仙谷。賊尚書阮世直、都督陳文謨等皆爲官軍所獲。帝令諸道悉籍所獲士馬、礟械之數上之。是役也,賊一敗塗地,破竹之勢成矣。
車駕凱還,命宋福樑、鄧陳常守𤅷江,阮文張守洞海,黃文點守洊海口,命黎文悅進攻平定城。黎文悅攻賊于露盃〈山名〉,擒賊都督朱有美,解送京師。帝令送賊俘少宰元、都督陳文謨等于軍次示賊。賊見之,皆喪氣。
三月,我兵收復平定城。辰我兵三道進攻,其勢益蹙。耀、勇率其黨棄城夜遁。捷聞,帝大喜,命廣南、甘露各派兵按守。
黎文悅俘賊大都督陳大舊等送京。帝釋之,召問曰:「耀餘黨尚眾,何故不戰而走。」對曰:「耀兵外強中乾,所以拔寨遁去,但求偷生,非別有計策也。」帝曰:「然。」賜之衣。辰俘賊將皆赦其罪,令降將黎廷正監管。尋補降卒肅直軍,日夜環列。疑懼者遂安。
鑄國寶。鑄國寶五:曰討罪安民之寶、敕正萬民之寶、命德之寶、制誥之寶、國家信寶。更鑄公周之印、諸軍之印。
命平定水步諸道班師,畱阮文誠按守其地,撫集居民,扲制餘黨。
改嘉定府爲嘉定鎭,命黃曰纘等奉國母來京。初,帝自將討賊,國母畱嘉定。平定旣復,命奉迎焉。
減嘉定搜稅。諭曰:「自國運中微,西山煽亂。予奉國母,以嘉定爲歸。此處臣民莫不同心尊戴。茲奉慈駕進京,特此推恩,俾孚眾望。其命凡正客戸,各項搜稅,自癸亥以後竝減三之一。」
築皇城。四月,修築皇城。
羣臣上表,請帝卽位改元。帝諭之曰:「嘉定初復,已卽王位,人心推戴久矣。今故京雖復,而國賊未除,登尊之事,未可議也。惟王者易姓受命,義貴更新,年必有號,改元爲是。卿等其議行之。」
錄陣亡諸功臣凡五百餘人,贈爵有差。
[book_title]國朝正編撮要卷之二
世祖高皇帝
壬戌,嘉隆元年〈清嘉慶七年〉五月庚午朔,設壇于安寧之野,合祀天地,以建元告。辛未,祗告列聖。禮成,帝御殿,受朝賀,建元嘉隆,大赦國內,恩典凢六條。自是告諭命令皆用詔,中外章疏皆用奏。
帝與群臣議,通使于淸。以鄭懷德爲戸部尚書,充如淸正使;吳仁靜爲兵部右參知,黃玉蘊爲刑部右參知,充副使;齎國書、品物,並將所獲淸人錫封西山册印及齊枙海匪莫觀扶、梁文庚、樊文才等,乘白燕、玄鶴二船,駕海由廣東虎門關投遞。總督覺羅吉以事轉達。淸帝素惡西山無道,又招納莫觀扶等抄掠洋外,久爲海梗。至是得報,大悅,命廣東收觀扶、文庚、文才等誅之,而畱懷德等于省城,供給甚厚。
帝將大舉北伐,檄諭北河軍民,凢六條。
大閱水步兵諸軍,申軍政八條。
命阮文張領水兵,黎文悅、黎質領步兵前發。
命國叔郡公尊室昇與都統阮文謙、參知阮登佑畱京居守,聽得便宜行事。
車駕發京師,皇四子從。
六月庚子,駕至河中營駐蹕。
水兵入會統海口,攻賊董理阮文慎,大破之。歩兵進乂安鎮,獲阮岳之子麟,乘勝直抵仙李堡〈屬演州府〉。賊都督意率部曲以降。乂安一路無敢抗王師者。
癸卯,駕至乂安鎮城駐蹕。賊少尉鄧文騰、都統陶文虎引雄象七匹詣行在拜降。前道軍進取淸花,擒獲阮文惠之子督鎮光盤。董理阮文慎與其部曲副都統制武允文等擒賊少傅陳光耀于乂安上道。
庚戌,車駕發乂安,命鄧陳常畱鎮。
徵乂安丁田、關津、產物諸稅,以充軍餉。
癸丑,駕至淸花,歷觀山川形勢,召布衞鄉老,問以黎廟故事。黎氏尊族多持牛酒拜賀。帝慰勞遣之。
午舍社〈屬農貢〉民范玉璞、范玉瑞捕獲賊司徒武文勇及其黨三人,解詣行在。命鎮禁之。
緩淸花兵徭租稅。諭曰:「淸花,湯沐邑也,根本之地,撫養當先。特準緩之。」
丙辰,駕至淸花外鎮,發庫錢,分賜諸軍。命范文仁畱鎮。
丁巳,駕至山南上鎮〈今屬河內省〉,命副將阮廷得畱鎮。
庚申,駕至昇龍城〈卽今河內省莅〉。阮光纘先棄城走,與其弟光垂等渡珥河。至昌江〈屬北寧〉,駐壽昌寺,村民謀劫之。光垂自縊死,光纘與光維、光紹、文用、文賜俱爲村民所執,檻送昇龍城。西山悉平,盡有安南之地。帝駐蹕于昇龍城,御敬天殿,群臣朝賀。
以北河大定布告中外。
議遣文武諸臣分理北城諸鎮,置鎮守一,協鎮、參贊各一。
召阮文誠詣行在。誠於諸軍中稍知書,識治體,故特召之。
七月,頒乂安以北諸鎮銅章,召鄧陳常赴行在。命黃曰纘領乂安鎮守。
詔諭黎舊臣及鄉貢士人等。詔曰:「頃者,僞賊于常,天地否閉。其間多有韜晦,不凂僞官,抱德懷才,葢有所待。豈可草木俱朽,宜轉相報告,咸詣行在,聽由掌前軍阮文誠、礼部鄧德超、贊理鄧陳常、參知范如登、學士阮�等,以次引見。朕觀言試功,隨才錄用。使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協念分猷,共成政道。」由是,北河隱逸者多出効用。
錄北河忠義諸臣。從前有殉義捐軀者,聽子孫以事陳奏,量與卹典。
命擇鄭後,主鄭祀。
免北城、乂安、淸花外鎮是年夏稅。帝以武功甫定,民瘼未蘇,特命蠲免夏稅。納過者,冬除之。惟海陽生靈殘弊尤甚,冬稅亦免。
海陽鎮臣奏言:「文廟舊有祀田四十餘畝,請蠲其租,以供祀事。」帝允其奏。
帝親謁黎太祖廟。
宋福樑、阮文雲討賊匪于萬寧洲,破之,斬獲黨夥甚眾。尋令安廣俘送于淸。
帝以西山賊旣滅,移書于淸兩廣總督,問以邦交事宜。遣僉事黎正畧、陳明義候命于南關。
命平定、富安立功臣廟。平定建廟二,一在城內八角樓前,祀武性、吳從周及陣亡二百六十人;一在施耐,獨祀武彝巍、宋曰福及廣義陣亡六百十九人。富安建廟于虬蒙𡿊嶼,祀枚德議及柿野陣亡五百二十六人。
八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黎族、鄭族與黎文武舊臣、藩酋等上表勸進,請正帝位。帝謙讓不受。
阮文誠進貞觀政要十卷。〈帝好觀古史,嘗稱唐文皇致治之美,法度可觀。故誠以是書進。〉
定詞訟條例。命廷臣參酌黎洪德刑律,定爲十五條。
定揀兵制。京北、山西、海陽、山南上下、淸花外諸鎮,七丁取一;宣、興、高平、諒山、太原、廣安六鎮,十丁取一;以昇龍附郭雜役繁多,免之。
九月,封黎後黎維爲延嗣公,給祀民〈一千十六人〉、祀田〈萬畝〉;黎後各支並免兵徭、身稅。給鄭族祀田〈五百畝〉,令鄭楈監其祀;又免族人〈二百四十七人〉兵徭、身稅。
賜故黎開國、中興諸功臣子孫饒廕。
置北城諸鎮督學。
帝將回銮,以阮文誠爲北城總鎮,賜之勅印,內外十鎮皆隸焉。又置北城三曹,命戸部阮文謙、兵部鄧陳常、刑部范如登領之。參從、總鎮臣裁辦。
車駕發昇龍城,諭阮文誠曰:「北城之事,悉以委卿,卿勉之。」誠拜受命。
十月己亥朔,駕至淸花,謁天尊山陵廟。〈天尊山肇祖庙。〉癸丑至京師。丁卯,帝親謁太廟。旣,乃謁慈宮慶安。
開宣光、興化金銀銅鉛礦,命土目麻允畋、黃峯必、琹因元等領之,以來年起徵。
嘉定饑。詔畱鎮臣發倉粟貸之。
十一月,大告武成。癸酉,祭天地神祗。甲戌,獻俘于太廟。阮光纘兄弟並耀、勇等各盡法處治。
賞水步諸軍,優給退休諸功臣。〈與望閣者,月給錢粮。〉戊申以後、庚申以前,分三項給與有差。
以參知黎光定爲兵部尚書,充如淸正使;僉事黎正路、東閣學士阮嘉吉充甲乙副使。先是,旣克北城,移書兩廣總督。督臣以事轉達。淸帝令復書,言我國旣撫有安南全境,自應修表,遣使請封;其前使部鄭懷德等,令轉往廣西,俟請封至,齊進燕京候命。路等以聞。帝命光定等齎國書、品物往請封,且請改國號爲南越。
命北城修行宮、使舘。
蠲减嘉定租稅,减平順、平和諸營五年身稅十之二。
北城奏言諸鎮隱漏田地、洲土者多,請令社民徵寔其數,有欺隱者,聽鄰邑徵之。帝允其奏。
十二月,北城臣奏言北河經亂,民多流散,兵有缺額者,管官往往責之鄰邑充給。以故流民田土,鄰邑每占耕以取償,請當釐革其弊。帝乃命地方官明立界限,分給耕徵,而復其租。
癸亥二年正月,命水軍演掉法,帝親御觀之。自是歲首出兵,永爲例。〈明命十年,改爲祭旗纛禮。〉
鑄大銅礟九。〈以四序五行爲號。〉及工竣,銘以誌之。〈嘉隆十五年,命名爲神威無敵上將軍。〉
閱選廣平以南諸營。諭之曰:「閱選之法,汰老續壯,辨別稠稀。國家自有常典,爾等各宜奉公守法,務要公平,以稱所委。」
設壇于安寧之野,合祀天地。命禮臣詳考郊禮,酌議行之。
罷醮祭。故事,歲以春首,設壇醮祭。帝謂醮祭甚無謂,宜革其陋。罷之。
築昇龍城。
命諸營鎮各立文廟。
二月,械送僞尚書吳壬、藩輝益、阮嘉璠于北城。城臣議以爲僞官,首免,有明詔在,請寛壬等一死,鞭以示辱。令數其罪于奉天府學堂笞之。壬伏笞死。
定租庸稅法。詔曰:「家足不在逃稅,國足不在厚斂。我朝太王肇基以來,起科之法,不桀不貊。田有三等之分,戸有正客之別。葢以地之肥瘠不齊,人之貧富不一,故隨項徵收,以爲差等也。西山煽亂,蔑棄舊章,以爲民田一等二等者少,三等者多。乃不分等第槩徵,每畝租粟三十五升。至於身庸稅錢,亦不分正户、客户而併徵之。暴斂橫征,莫此爲甚。數十年來,民被其虐。朕今克復輿圖,車書混一,洞知民瘼,剗革弊端,特令廷臣從寛酌定。俾民有正供,國有定賦,永爲常典。」
减乂安以北是年田租。乂安、淸花內外,北城內五鎮,租粟减五鉢。外六鎮半之。
三月,營建都城。命監城阮文燕于富春舊都城外四靣標度而加廣之,帝親定城制,發諸軍營築。
北城阮文誠、阮文謙、鄧陳常、范如登等上疏言:「發政施仁,必自分田制祿始。田制行,則官有常祿,民有常產,自無豪右兼幷之患。請先下詔文,諭以革故鼎新,本欲爲生民計。又量减租庸,以示恩俾。民心悅服,然後舉行。」所有條陳凢三條:一曰正田籍,以便均給;二曰覈丁籍,以詳民數;三曰擇賢才,以授職。疏上,詔報城臣曰:「卿等所陳,非爲不可。惟今戎功甫定,國事方殷,朝廷行事,須有緩急之序。朕將徐議,次第行之。」
四月,定北城稅場條禁。城臣奏言:「向來稅場徵輸,吏胥戶蠹役因緣爲奸,民被其害,而國課每至不足。請明示條禁,以祛夙弊。凢冬夏雨徵,各以二月完歉。民人輸納,以二十日爲一期。其額外濫收、私索並禁。該徵庫子,有受券私賣托故畱難者,罪之。」帝可其奏。
南掌求內附。先是,興化譯遞南掌葉書,言南掌與萬象約,同舉兵攻芒扞,誘興化十二洲與之協力。北城臣以事聞,且言南掌界居絕域,萬象臣事本朝,未可全憑譯語遞啓邊釁,請令興化鎮臣委人偵探,且移書南掌,宣示朝廷威德,以觀動靜。帝從之。至是,南掌使柰開等奉書,請由寧邊州入貢。詔北城厚款其使,報書許之。
黎文悅攻石璧蠻,破之。下詔獎賞。
五月,定廷議例,武自副將以上、文自參知以上,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三,凡四日,會議于右廡;凡百司庶務不能决者,商同裁理。至如關重事體,亦當酌議,然後奏裁。
申定賣買公田土條禁。舊制:公田公土,聽民均給,私賣者罪,民人皆被其利。自西山之亂,舊章隳廢,民間率多換公爲私,亦有藉以公役雇賣者。帝思革其弊,敕定:凡諸社民公田公土,皆不得私相賣買,違者罪;誤買者,失其原錢;如有因事許借耕爲社村公用,只以三年爲限,過者從重論;訴告得寔者,賞以一等田一畝,耕作三年,限滿還民。
北城臣奏言珥河水勢衝激,堤多决潰,請雇民修築,以禦秋潦。從之。
北城戸部阮文謙入覲,因言:「西山銀幣,多雜鉛錫,至有分兩不稱者。嗣有鑄造刻字,以示信。」帝然之,命北城圖家陳平五爲中平侯,凡公私金銀錠,得中平誌印,乃聽通用。售好巧者坐。
六月,紅毛遣使來獻方物,請于廣南之茶山構立商舖。命却其物而遣之。其後會商重等再三奉書邀請,皆不允。〈會商重,紅毛官名。〉
七月,北城大水,堤潰。詔城臣分行賑給,又察勘田禾傷損分數以聞。
八月,黎文悅之父黎文檖入見。帝慰問之曰:「悅有弟幾。」對曰:「五人。」曰:「有子乎。」對曰:「悅弟豊有二子。其長名燕,悅以爲子。」帝曰:「兄弟之子,猶子也。悅有後矣。」因與談故事良久,賜衣巾遣還。〈悅弟文豊,以武功。明命五年卒,贈少保,謚壯毅。〉
帝議北巡。辰淸遣廣西按察使齊布森來宣封。
車駕發京師,至廣平。布政州饑,發倉米賑之。
駕至乂安,駐蹕于河中行宮。敕所在民修築官路,每一萬五千丈,給米一萬方。
賑乂安饑民,又緩徵是年別納稅十之五。
敕乂安以北社民有疾苦冤屈者,聽詣行在陳奏。禁刁滑,抑豪彊。有私置名色者並禁。〈通縣通處之類。〉
駐蹕于乂安行宮。宜春人阮公著條陳十事。命吏部詳閱以聞。
改乂安別納鉄木稅例。舊制:別納鉄木二十四社村,歲收鉄木板人各一片,長三十尺。至是,民稅重,求减。乃令改納鉄木,以前畱欠板稅亦免焉。
車駕發乂安,駐蹕于淸花行宮。命鄧德朝詣原廟謁告。詔以嘉苗外庄爲貴鄉,宋山爲貴縣,置屬隸民,奉守原廟祀事。
十月庚午,御舟發梁江。癸酉,幸浴翠山〈屬寧平〉,觀覽形勢,命以山南下望瀛、大安二縣隸淸花外。
丁丑,駕至昇龍城行宮。命北城官吏士庶條陳堤政利害。詔曰:「興利除害,政之所先。準古參今,理惟其當。爾地方沿河諸縣,從前創立堤條,以防水潦。因循旣久,每於潦候决潰,田禾浸没,人畜亦被其害。爾等或生于其地,或官于茲土,地勢人情,在所諳熟。其築堤毀堤,孰利孰害,聽各陳所見,言可底行,卽有旌賞。」
帝幸琤�〈屬淸池縣〉,觀堤路。吏民上封事,有言築堤,言毀堤,紛紛不一。乃命户部阮文謙遍往諸堤路,視河流曲折、水勢分合,繪圖以進。
開北城鑄錢局。以該奇阮文安爲監督,黎維達副之,令貨工人等各辦私銅起爐,依新制錢樣鑄造。私鑄盗鑄者禁。錢文有濫薄駁雜者罪之。帝謂群臣曰:「今方鑄錢,而銅價騰湧者,皆由小民嗜利括買所致。誠欲禁之,必得其要。夫市銅於下,則銅貴;斂銅於上,則銅賤。此必然之理也。」乃敕:嗣凡有紅銅雜銅,並聽于鑄局兌買,毋得私相賣買。又令監督炤在局諸爐,或無私本錢,聽領官錢買鑄;成錢後登納,收外附錢。
十一月,置歷代帝王廟夫。以所在社民充之。
命乂安以北諸鎮,各按鎮莅形勢繪圖以進。
十二月,鎮寧佋內求內屬,率其黨奔茶鄰。〈卽襄陽。辰蛇剛爭立。內乃酋長佋撑之子,不服,故奔。〉命乂安鎮臣發米給之。
甲子三年正月,帝駐蹕于昇龍城行宮。
淸使齊布森至南關。初,帝復遣黎光定等請封,又請改定國號書,畧言:「先代關土炎郊,日以浸廣,奄有越裳、真臘等國,建號南越,傳繼二百餘年。今掃清衛服,撫有全越。宜復舊號,以正嘉名。」清帝初以南越與東西粵〈卽今兩廣〉字靣相似,欲不許之。帝再三復書辨折,且言:「不允,卽不受封。」淸帝恐失我國意,遂以越南名國,來書言:「從前撫有越裳,已稱南越。今又得安南全境,循名責寔,自當總前後所闢疆土,肇錫嘉名。其定以越字冠於上,示我國承舊服,而克繼前徽;以南字列於下,表我國拓南交而新膺眷。命名稱正大,字義吉祥。且與內地粵舊稱逈然有別。」至是,淸帝遣布森賫告敕國印來宣封,又賜綵緞諸品物。帝聞報,命張進寶、鄧陳常充關上候命使,又令廷臣遴員分,直候接。
癸卯,邦交大禮成。帝御朱雀門,皇親、百官扈侍。淸使至,詣敬天殿行宣封禮。禮成,從容款茶而退。森辭歸,命候命臣護送出關。
以黎伯品充如清正使,陳明義、阮登第充甲乙副使,齎書、品物致謝。〈黃金二百兩,白金一千兩,絹紈各百疋,犀角二座,象牙、肉桂各一百斤。〉且進癸亥、乙丑二貢。
辛亥,回鑾。車駕發昇龍城。乙卯,駕至淸花,謁原廟。
修旧籍。詔修北河諸鎮田籍。詔曰:「田以籍定,稅以田差。籍不定,則稅不均,非先王差定貢賦之意也。其令民田,夏秋畝篙天寸坐落處所,各寔其數,登于籍。」
定北河諸社民鄉黨條例。詔曰:「國者,鄉黨之積也。由鄉而國,化民成俗,王政所先。近來敎弛政衰,鄉無善俗。沿襲旣久,汨没愈深。凡飲食之節,嫁娶之禮,塟祭之儀,神佛之奉,多有喻閑僭禮。豪目藉以朘削,窮民積至流移。職此之故,今參酌損益,裁過就中,以爲鄉黨定例。葢欲釐革弊源,偕之大道也。塟祭神佛,各有條禁。」
遣昭內歸鎮寧。萬象書言:「土人皆不附蛇剛,而願立昭內。」命乂安量給口粮而遣之。
二月戊辰,車駕至京城,謁太廟,詣慈宮慶安。建國號曰越南,以事告太廟。
鑄六部印。
三月,廣平以南旱。蠲减是年租稅有差。
命北城製衡夬方升斛。〈刻字爲信。〉
呂宋饑,乞糴于嘉定。帝令糴之米五十萬斤。
移建黎廟于淸花。原廟在昇龍,黎族請移于布衞。命清花鎮臣僦民修之,以布衞民一百人爲廟夫。
頒學規于諸營鎮,命參知阮世直、國子監阮曰鷹選定制義策問新式頒行之。
給大尉國公武性祀民二百人、祀田三百畝,令其子廉監守祀事。
四月,砌築宮城、皇城,命阮文張、黎質董其役。
求民間藏書。延河人黎維淸以其父黎貴惇〈故黎榜眼,學問博洽。〉所著雜錄六卷、群書自辨二卷來獻。
定均給公田公土例。〈以豪右侵奪,分田不均,議定自一品至九品故而寡婦口分有差。〉
命黎文悅、黎光定束廣義兵民爲十堅奇,均以土著人,使自爲守,以禦惡蠻。
六月,命禮部議定顯忠祠列祀一千十五人,送畱鎮臣製牌位祀之。
移建清化、乂安鎮城。帝北巡,歷觀地勢,以壽鶴〈社名,屬東山縣。〉爲清花鎮莅,安場爲乂安鎮莅。至是,發民營築之。〈清化原在揚舍,乂安原在勇决。〉
八月,黎主棺櫬至自清。命城臣治棺,賜錢米,以兵護送,歸塟淸花。從亡黎臣以柩歸,卹以錢布,給諸其家。
旌表黎宮人阮氏金。氏,京北良才人,赴喪慟哭,飲毒自盡。詔賜扁額,建石碑于其鄉,銘曰欽賜安貞殉節阮氏之門。給墓夫二人、田二十畝,令黎族監其祀。
十一月,帝以嘉定爲南陲奧區,令凡租粟所入于鎮倉,畱貯以廣儲積。惟歲揀御粟一千方,漕運以進。
十二月,諭曰:「營鎮皆有學官,惟歸仁未設。今可擇人充補,使陶淑多士,以振文風。」乃以鄧德輝爲歸仁督學,兼課覈廣義、富安士人。
給禮部吳從周祀民五十人、祀田七十五畝,令其養子從光監守祀事。
管龍飛大號船阮文勝進大西算法、天旨明要論各一卷。
給淸花招討使丁達,表乂安招討使武元諒祀田。元諒妻黃氏欣,亦別給祀田十畝。
乙丑四年正月,定廣平至富安正户、客户例。詔曰:「爾諸地方,經亂以來,人民四散。聞有附籍受稅與正户同,而所在社民,往往以客户擯斥,殊非王土王民之義。今天下大定,民籍所當釐正。特準凡家居寓居之人,已著癸亥年選簿者爲正户,田土、口分、身庸稅額,一如正户例。甲子年以後新寓者,仍爲客户,依例納稅。」
定勘報田禾損傷例。旱潦蝗虫,卽於未穫府縣親行履勘。鎮臣委履勘,以十日爲限,具修奏册,寔其分數以聞,量與蠲免。報不以寔及諱灾者,其罪同。
二月,召黎舊臣黎維𥙔、鄭憲、李秉道、阮佑�來京。𥙔等從黎主出亡十六年,備極艱苦。帝嘉其義,召見,賜坐,慰問良久,厚遇之。尋授憲、秉道爲侍中,�爲該奇。
四月,築京城,發在京及諸省兵民充其役,優給錢米。〈病者,給藥治之。〉
定徵收租稅程限。廣平至平順歲一徵,以四月起,七月畢。乂安至清花外歲兩徵,夏稅四月起,陸月畢;冬稅十月起,十一月畢。又戒督徵者,毋得額外誅求,違者罪之。
五月,定乂安以北流民復回領徵田土例。詔曰:「諸地方民,久苦西山苛虐。今干戈甫定,綏輯未遑,流散者未盡回復,情在可憫。特令自壬戌前流民田土,業許官軍耕作者,今宜停罷。俟流民回復管業,免其租稅並揀兵,自今年至丁卯,猶未回復,聽別社民人先徵者得。今年建簿,次年納稅揀兵,自癸亥以後流散者,其田土仍聽官軍耕作。俟回復,然後給還。租稅兵丁,亦以次年起科,不在蠲免三年之例。」
六月,減平治、南義、平定別納產稅。詔曰:「修築京城,別納之民亦在應役。其減今年額稅十之五,示朕均惠,俾無向隅。」
七月,命諸地方,歲以四月修管理兵丁執憑簿,歲底修丁田銷送簿,甲乙各二本,如期送部究閱。〈執憑屬兵部,銷送屬户部。〉
帝與群臣論民事,曰:「嘉定道里悠遠,自今如有荒歉,卽由鎮臣發倉粟賑之,然後奏聞。」
八月,追謚東宮元帥郡公景爲英睿皇太子,建園寢于葦野。
賜國初功臣墓夫、祀田。〈尊室溪、尊室協、陶維慈、阮有鎰、阮有鏡爲功臣上等,廕授隊長一人、墓夫六人、祀田十五畝。一等、二等、三等各有差。〉
閏八月,命刑部清理滯獄。
命群臣議定律令。
九月,廷臣請建太子。諭曰:「皇子皇孫尚幼,朕方委師傅薰陶成德,然後擇其賢者立之,未爲晚也。」
十月,命鎮臣通飭民間,債錢但以一本一息爲限。〈違禁及負券皆有罪。〉
十二月,賜功臣從祀太廟。〈尊室七人、功臣六人。〉
丙寅五年正月,群臣復上表勸進,請正帝號。從之。命禮部蠲吉,鑄金冊。
二月,初建南郊壇。
三月,建社稷壇,以春秋二仲戊日致祭。
四月,命尊室諸系八歲以上十二歲以下志學者,加給月粮,入國學堂肄業。
定文武品服。
諸地方府縣有爲民所控者,上司往往拘問。帝聞之,諭曰:「府縣有社民之責,一爲民所控,不分輕重,遽加縲絏之辱,安能表率吏民乎。自今府縣員如有被控,上司但命過堂質問,情理輕者發落,重者聲參,不可輙加械繫。事有當催者,差人亦不得枯勢凌慢。」
五月乙未,卽皇帝位于太和殿,以土德王,色尚黃。〈下詔布告中外,恩赦八條。〉
定朝儀。〈以朔望日,設大朝于太和殿,初五、初十、二十、十二、十五等日,設常朝于勤政殿。〉
議改北城諸鎮常行簿。〈故黎丁籍,生者不計,死者不除,謂之常行簿。〉初,帝欲改造丁籍,問黎舊臣阮𤨠,𤨠以爲未可。鄧陳常入朝,帝問之,對曰:「聖之於民,可與成終,不可與慮始。革俗以漸,乃爲治之要也。」帝曰:「然。」
六月,追尊○○○列聖帝后徽號。
七月,改定乂安以北流民復回蠲免租稅例。詔曰:「凢流散始回之民,其流散自壬戌以前,免租稅三年;癸亥以後,不在此例。第念斯民久被西山苛虐,積成彫耗,或重以天災旱潦,馴至漂流,皆勢非獲己。其議今年以前,諸流民成案,不抅去年所定年限,悉令招集,使之歸鄉里,治產業。如回復在乙丑、丙寅二年,自是年至己巳年租稅並免。丁卯回復者,亦免丁卯、戊寅、己巳三年租稅。」
八月,暹羅遣使來獻戰船三艘,嘉定畱鎮臣以聞。命送其使來京貼拜,厚賜遣還。
九月,定徵收試粟例。〈先以一斤試水浮二勺爲限,過者不收粟粒,浸濕亦不收,試粟還民。〉
十一月,蠲北城諸鎮流民逋稅,令所在勞來安集。
一統輿地志成。先是,帝命兵部尚書黎光定稽考通國圖籍,自京師以南至河僊,北至諒山諸城營鎮,凢山川之險易,路數之遠近,疆域之界限,河海之源委,以至橋梁、市店、風俗、土產,一一登載,釐爲十卷。書成,光定奉表以進。
丁卯六年正月,初卜郊。先期欽天監以二月三吉日奏。正月中旬,命官卜之。〈用白金神珓錢一,覆一邱者吉。〉郊前三日正日,禁理刑及屠宰,永爲例。
定望閣陣亡、病故功臣五等,給墓夫有差。孤寡妻子給錢米,年長者,廕授閒職。
二月,命北城揀諸局匠一百餘人來京應役。
命增造戰差船一百艘。
定鄉、會試。以本年鄉試,來年戊辰會試。尋以文學尚少,停會試。
乂安鎮臣奏言別納鉄木民,採納龍脇骨,多不如式,請折收,以便民。許之。
辛卯,郊祀天地于南郊,奉嘉裕皇帝升配。禮成,回鑾,告廟如初。
命北城內五鎮及懷德府改修戸籍,凡丁口自十八歲以上至五十九以下,列爲寔納。
六月,皇太后七旬慶節,諸鎮文武各一人來京祝嘏。黎、鄭後請詣京稱賀,許之。
定鄉試。定鄉試法,中四場爲鄉貢,中三場爲生徒,俱復其身。鄉貢頒冠服,賜宴,謂之鹿鳴宴。
九月,真臘來請封。封匿禛爲高蛮國王,定三年一貢。〈以是年爲始。〉
十月初,開乂安以北鄉試科。取鄉貢凡六十二人。
戊辰七年正月,帝以嘉定地勢廣大,命廷臣詳議經理,以壯封守。乃改嘉定鎮爲嘉定城,藩鎮營爲藩安鎮,鎮邊營爲邊和鎮,鎮永營爲永清鎮,鎮定營爲定祥鎮。
復命黎文悅督勦惡蛮。辰蛮人苦副管奇黎國輝苛索不已,故相聚謀反。悅探得其狀,執國輝,奏斬之。蛮眾多降。
二月,建文廟。以隆湖舊廟窄狹,乃卜地于安寧移建之。以舊廟爲啓聖祠。
五月,廣德、平定、富安旱田多損,諸營臣以勘案上。群臣議以十分損四減二、損五減三、損六減四、損七減五、損八減六、損九減七、盡者全免。帝特準損七以上者悉免之,餘如議。
北城群盗畧平。城臣以諸道官軍討賊,前後凡三十餘戰,第其功狀,分爲四等,以冊上。賞錢三萬緡,命城臣差給之,陣亡者賜卹如例。北城又奏言匪徒滋事,山南下、古薛、同□、安渭、麗寶四社,海陽古齋、奇偉、錦溪、富溪、經溪、紫堆六總有偵賊以報官,有出粟以助軍,皆好義急公,望加恩賞示勸。帝可其奏。先是,北城群盗假以尊黎爲名,愚民多爲所惑。阮文誠令陳宥作點迷曲,詞用國音,以曉示之。城轄民有作訴屈曲,歸之官吏貪冗,所以致盗。誠復令所在廣行開諭,於是人情始安。
閏六月,命自今閏月朔望免設朝。
浚楊春江。帝幸觀之,賞弁兵錢。
七月,築河貯〈坊名,屬富祿縣〉堰。以地近海,鹹水常浸,築堰以禦。農人稱便。
九月,乂安鎮臣奏鎮倉花鹽水藤日久堆積,聽民代納錢布。許之。
廣南營臣奏右邦源民歲輸橄欖脂一千斤,請如汗耶源例,每一百斤代納錢五緡。許之。
十月,命以鄉貢補知縣,且諭以朝廷用人之意,使之恪守官常,慎惜名分。仍賜品服,遣兵送之官。自是,縣令之選益重焉。
準定自今問刑衙門,凡諸重案,府縣結擬,地方上司覆讞,刑部審閱。有異同者,兩上其說。其情罪稍輕者,所在衙門立早發落,毋得勾提累民。
十一月,乂安饑。鎮臣奏請緩催逃兵,勘雜、訟問、私債皆從之。又命免緩徵是年租庸。
礼部奏:向來歲首開寶閱兵,歲季謁陵,臘祭闔寶,俱臨期擇吉,今請定有常日。準定正月初七開出兵,十二月十三日謁陵,二十四日臘祭,二十五日闔寶。以來年己巳爲始。
己巳八年正月,置北城堤政,命兵部鄧陳常總理,參知阮克紹參理堤政。先是,堤政原屬戸曹。城臣以戸政繁多,恐難兼顧,奏請設官掌其事。乃以常、紹領之。
建黎聖尊廟。帝諭:「聖尊平占城,斥地至富安,徙民居之,開拓之功,寔自此始。從前廟祀,思其功也,當新之,以爲崇祀之所。置廟夫十人,以富春民充之,春氣以壬日,命官致祭。」
北城奏:在城文廟,黎以前以士王、朱安從祀;今惟陛下裁定。下群臣議,以爲京師文廟,士王、朱安未列從祀。鎮臣當以京師爲準。帝從之,復命礼部稽考祀典,士王、朱安俱有祠宇,令所在民守祀事,免徭役六十一人。
建都城隍廟于京城之右,〈正位都城隍,左祀橫山以南諸鎮城隍,右祀乂安以北諸鎮城隍之神。〉廟夫十五人,以富春民充之。
三月,命吏部參知阮有慎充如清歲貢正使。〈丁卯、己巳二貢。〉
四月,修南義、平富、平和官路。帝以舊路迂曲,命阮黃德、黎□繩而直之,發民修築,緩徵兵,停雜訟。墳墓支錢,給令改塟。沿途樹以宜木。
范如登入覲。上疏具言民病,願倣古巡守之典。因而省方觀風,興利去害,新其耳目,定其心志,俾皆知一視同仁,無間內外。因條陳十二事:一曰開經筵以進講,二曰設科目以取士,三曰議刑獄,四曰處重案,五曰置北城都察院御史,六曰給北城揀兵糧,七曰揀義兵,八曰重民力,九曰徵租稅,十曰勘流民,十一曰招集流民,十二曰戒戢關津。疏上,帝深嘉之。
睿尊皇帝梓宮還自嘉定。帝議幸廣南迎之,諭廣南吏民曰:「廣南密邇京師,朝廷以爲股肱郡。自克服以來,省方禮缺,民情幽隱,豈能一一盡達。今睿尊孝定皇帝梓宮至自嘉定,朕親率群臣迎之。特命大臣前往爾地方。民有冤屈者以狀訴,卽由大臣閱奏,以悉民隱。乘輿至日,官軍民庶,毋得有所進獻。」
六月,寧長紹陵。〈在羅溪山。〉
定北城別納產稅程限。歲分二月至六月爲一限,七月至十二月爲一限,又製給總長社木篆各一,凡承行公務,以此質驗。
七月,廣治三縣常有虎患,發符牌、水波民二百餘人往捕之。
八月,定河僊與暹羅下洲商船稅額條例。
九月,頒堤政條例于北城。帝畱意河防,命城臣參酌故事以聞。復令廷臣覆議,定爲條例頒行之。
北城颶風,海水漲溢,海陽、安廣、山南下尤甚。城臣以事聞,且請派勘議賑給。詔曰:「待勘後賑,何以救燃眉之急乎。」令范如登、鄧陳常按灾輕重,令所在鎮臣速發倉粟賑之。
十一月,定強盗條例。凡二次俱得財或一次得財者,皆是故犯,聽先行正法,然後奏聞。或二次全未得財及初犯一次得財者,具奏候旨。
置尚書。初置六部尚書。黎光定戸部,陳文擢吏部,鄧德超禮部,鄧陳常兵部,阮子珠刑部,陳文泰工部。范如登爲刑部尚書仍領北城刑曹事務。
十二月,河僊鎮守鄭子添卒。河僊自鄭玖獻地以來,軫念舊勲,使子孫世襲。及添卒,子公栖、公材尚幼,姪公榆以事下議。〈榆以統制潘文趙之妾賣于暹。〉乃命該隊吳依儼、參論黎進講權領鎮事,而廕授公栖等爲該隊,以守鄭祀。給墓夫五十三人,命嘉定城臣以事報于暹。暹王請寛公榆之罪,使襲其職。帝不許,令吏部爲書報之。暹得書,遂止。
蠲減北城內五鎮是年秋田租稅。以諸鎮或旱或颶風,令戸部炤損傷例蠲減。
庚午九年正月,北城民饑。先是,城臣以旱潦灾報,命緩催兵,止雜訟,罷工役。復令議救荒之政。阮文誠疏請議賑貸以舒民急,禁揀錢以通民用。帝從之。
定開國、忠節、中興功臣位次。開國功臣四人,忠節功臣一百十四人,中興功臣三百五十八人。
二月,築金堆、安春二社垻堰。以海水病農也。
復嘉定舊額兵項、身稅蠲免,與在軍同。諭:「嘉定舊軍,久勞行陣。今雖還民,有發卽復爲兵,豈可例同民項。」
三月,增賑北城饑民,發粟五萬方,分行頒給。城臣復奏:天德江口淤塞,雨潦爲灾;諒山使路林莽叢雜,請取饑民開浚剗治,日與之食。許之。
增置廣平以南至平順諸站夫。每站一百人,免其兵徭、身稅,從軍項例。
阮文誠自北城入覲,因請以母喪歸塟平和。帝止之曰:「狐死正丘首,禮也。肇豊博望,卿之祖貫所在。何不於此塟耶。」文誠拜受命。
四月,阮有慎自清還,以大暦象考成書進,言:「我國萬全曆,與大清辰憲書從前皆用明大統曆法三百餘年,未有改正,愈久愈差。清康熙年間,始參泰西曆法,彙成是編。其書步測精詳,比之大統愈密。而三線八角之法,又極其妙。請付欽天文生考求其法,則天度齊而節候正矣。」帝稱善。
五月,以北城諸鎮比年饑饉,緩是年鄉試。自是六年一鄉試。
定清商販賣鉄木稅。向例,禁不得買賣。有廣東船長泊乂安會安海口,懇請販賣。鎮臣以聞。乃命弛禁,而倍其稅。〈犀角、象牙稅二十分之一,鉄木十征其一。〉
齊桅海匪竄于高、廉、瓊、雷四府洋靣。欽州移文北城,約發兵堵截。乃命阮文幸率舟師抵萬寧。其黨詣我軍降。命城臣送俘于欽州。
六月,掌中軍阮文張卒。文張為開國元勲,贈太保,諡忠勇,賜降香木棺並錢一千緡。喪日,帝御龍舟于香江津次送之。給墓夫十人。〈明命五年,從祀太廟,封端雄郡公。〉
除河僊雜稅。河僊舊無稅額,鄭子添始收猪膏、鴉片、花枝諸稅。吳依儼等又分商船為三項征之。會朱福玩自暹還,具言其弊。乃詔除之。詔下,民大悅。
增揀宋山兵六百人,充侍內信威衞,俾服事原廟,或宣召來京應直。
八月,頒度田經夬于中外。經夬,舊黎所製也。行之旣久,民間所常用。嘉隆五年,始用中平夬,其制稍長,以故度田畝數多差殊者。帝命訪求舊經夬,得嘉林古靈〈社名〉民家,遂如式以銅爲之,頒送諸城營鎮。其公私田土,以前業用中平夬勘度者,修簿存炤。嗣有爭地界、訴隱漏及報墾者,以經夬度之。
頒神敕于中外。禮部議上,歷代帝王、后妃,亦議加贈。帝曰:「歷代帝王名位已定,復加褒贈,不亦瀆乎。其令社民奉祀如故。惟上中下等神,均如議,加贈頒給之。」
九月,命嘉定諸鎮道各立鄉兵。又命城臣治噐械,煉火藥,積粮米,以備兵用。辰真臘與暹有隙,嘉定與南榮接壤,故爲之備。
十月,命都統制黎文豊、阮文智,掌奇阮文劍將兵巡邊。詔嘉定鎮臣阮文仁分三道直抵新洲按守。倘真臘有警,卽進羅壁城爲援。
阮文誠上封事四條。一言諸地方屬吏,例募籍外民充補,多無根脚,易致逋逃;請自今有缺,不抅內籍、外籍,擇有產業者充之。二言北城產銅,聚隆爲最;自此礦一閉,民遂有錢荒之病;請復令開採,使財源無壅,國用常豊,此亦生財一道也。三言關今稅,例已有定額;近聞所在多橫征,請申明條禁,毋使病商。四言北城內五鎮已革常行簿,而外六鎮與清、乂猶仍未改,請亦一律釐正。疏入,帝令酌議行之。
定隱漏田土耕徵例。凢田土有耕無徵者,並以發覺之年著簿起徵,又按遺漏自一二三年,追收租稅。多至四五年以上,亦只以三年爲限。其隱漏處田土,聽先徵者得之。若無人徵,私田土給主,公田土與民,並聽耕徵如例。
十二月,開海陽安朗〈社名〉白鉛礦。
定律例。辛未十年正月,命廷臣撰定律例,以阮文誠充總裁。〈書成,凢三百九十八條,書二十二卷。〉
罷嘉定鄉兵復還農伍。
二月,北城多逋租,城臣以府縣徵催不力,請繫治。帝曰:「縣令,民之師帥,辱非其道,民何以觀。」不允。
築山西安浪新堤。
召鄭公榆、鄭公材來京,復其家五十人徭役。
閏二月初,匿禛與暹交惡,倚我爲重。及聞暹使來,以爲我與暹懽,大懼。帝命廷臣爲書,告以暹使問答之詞,使之自安。會暹有前佛王之喪,諭匿禛遣使會塟,以申其好。匿禛得書大喜,奉表陳謝。
三月,遣掌奇宋福玩等充正副使如暹。帝命吏部爲書,以區處真臘之事報之。暹使亦請還國。賞賜甚厚,令與我使者行。
乂安鎮臣奏茶鄰、歸合地處上游,關報必由之路,請置汛守各一,使之監收稅例,且敏邊報。帝許之。
四月,命廣德該簿李嘉猷監督北城鑄錢局及銅鉛諸鑛。嘉猷旣至,疏言:「故黎設鑄錢局三所,鑄造不休,是以錢文餘裕。自西山鑄造乖宜,錢日益少,穀粟賤而民多饑,布帛輕而民多寒。今聖明洞燭,開鑄錢局,令有鉛錢皆得自鑄。第鑄錢之人,有力者少,空手者多,市買銅鉛,卽有力者多得賤價,而空手者每受貴值。又以新錢換舊錢,出入之際,胥吏因緣要索,人不敢鑄。職此之由,請凡市買銅鉛,官定其估,令物價不至低昂。旣鑄成錢,並聽通用。如此則人爭鼓鑄,錢日益多矣。」帝從之,命增設鑄錢局,敕民有銅鉛者,輸之官,給以直,私相買賣者並禁。
五月,鄧陳常、阮嘉吉有罪,俱下獄。辰清、乂、北城上百神事跡,鄭將黃五福混列祀典。命廷臣議,陳常、嘉吉俱監候。
六月,議修國朝寔錄,召范適、阮𤨠、陳瓚充史局編修,詔求故典。又詔廣平以南諸營鎮披採故事,自癸巳以後、壬戌以前,凢關國事,有編紀成卷帙者,聽詣所在官投納。其耆老有能記憶故事,所在官延訪之,編錄輯奏。言可登史者有賞。倘事干忌諱,亦不之罪。
議修黎史。詔北城諸鎮,有收錄舊黎及西山事跡者以書獻。自是人家藏書,稍稍出矣。
初定府縣課績章程。帝以府縣職在親民,當別能否,定黜陟,使知勸懲。乃定三年爲一考,二考爲一課,以嘉隆七年戊辰爲始。諸地方上司,通計府縣,三年內,凢受勘案件,盡得情理者爲上考,十得八九者亦爲上考,得六七者爲中考,得失半者爲下考,得少失多及所得雖多而失八一命案者皆爲殿項,分別具奏候旨。自今年辛未以後,各於年底彙列斷案,以備三年考績。惟有殊政異等者,卽以名聞,不抅年課。
七月,乂安協鎮吳仁靜入覲。仁靜累疏請來京,靣陳民間疾苦,許之。旣至,極言乂安彫耗情狀,因請緩徵壬申以前畱欠錢粟,又別納白布、水油諸產稅,有逋負者,請令民以錢代納。帝皆從之。月餘,遣還鎮。
八月,京師颶風。〈未起丑止,凢七刻。〉潦水勝常八夬餘,官民廬舍多倒壞。命小差隊會同廣德營臣,分往諸縣,察訪民間疾苦以聞。漕船商船覆没者,賜錢卹之。廣治、廣平、廣南、廣義諸轄亦有風灾,詔所在錢粟逋欠,兵丁逃死,各緩徵一年。雜徭雜訟,及土木不急之務並罷。
思容海口决。〈開成港口,廣二十七丈五夬,深七夬。〉
以堅江管道張福教爲河仙鎮守,定祥記錄裴德緡爲協鎮。帝以河僊爲要閫,二人熟知邊情,故遣之。教等至鎮,政尚寛簡,不事煩擾。整軍寨,招流民,設學舍,墾荒田,經畫街市。區別漢人、清人、臘人、闍婆人,使以類聚。河僊遂爲南陲都會。
九月丙戌,皇太后不豫。先是,彗星見,后愀然曰:「彗星之應,當在老躬。」帝朝夕侍疾。己丑,皇太后崩,壽七十四歲。群臣請三品以上皆服期。帝命具三月服,公主已釐降者,遜內庭皇女一等。帝於宮中行三年喪。是月,朝會皆免,惟御便殿聽政。
十月,平定、富安大水,軍民廬舍多流失,人有溺死者。命衛尉尊室昞、參知阮有慎往賑之。平定鎮臣王文學先以便宜發鹽米賑,帝嘉之。
命諸地方賑饑,毋俟報。若歲有凶歉、田禾損傷者,先期奏聞。
十一月,帝與群臣諭及民情吏弊。諭曰:「愛牛者先去其蚉,愛民者先治其吏。因敕諸地方,自今稅課,營鎮官各一人坐徵,嚴戢吏胥庫子,毋得畱難要索。敢有爲民病者,殺無赦。」
北城臣奏高平、太原關津,故黎已有定所。自西山增設橫征,商民苦之。帝下廷議,凢西山所設,盡令裁省。商始不困。
十二月,武楨進修史凢例。命阮文誠充總裁,范如登副之。阮文誠進武備志、四夷類志,命侍書院收藏之。
萬象遣使來貢,因送逃兵三十餘人還。帝嘉其誠款,賜詔褒獎。
壬申十一年正月,申定私買盗載銅鉛之禁。
命户部參知阮有慎兼管欽天監事務。有慎善星曆,初使清,得曆法,其術益精。帝嘗與之論天象,深嘉之。
三月,真臘王匿禛之弟匿原以暹兵寇羅壁。匿禛棄城走南榮,上表請援。帝諭之曰:「爾兄弟不和,自貽伊戚。我方爲處置,以寧爾邦家。爾亦思自強,撫爾臣民。人心旣安,則爾之還國,可坐而策矣。」
五月,詔以來年癸酉開鄉試科,赴試士人,給之日程粮。
六月,嘉定覘者皆言暹羅爲緬甸所攻,撤兵還。阮文仁以狀聞。暹遣乍秩、仕那等來進香,且奉書言:「匿禛兄弟不睦,故遣重臣臨之,欲其息爭,本無他意。」帝召見暹使,責之曰:「爾無故興師,使匿禛奔播。真臘世爲我臣,必須爲之經理。歸告爾王,匿禛必歸。王無我詐,又無禛虞,則於敦鄰字小之義得矣。」
命各營鎮各擇總內文學蘊藉年五十以上,置爲總教,以課初學。旣而北城請以年四十充舉。帝許之。
阮文誠上封事四條。一請早建儲貳,並封諸皇子爵號,以定人心。二請覽律書付梓頒行,以明法紀。三請增選儒臣,以充史局。四請制服藩國,以靜邊塵。帝嘉納之。
召阮文仁還,以黎文悅爲嘉定城總鎮,張進寶爲副總鎮。悅陛辭,帝諭以經理城務。悅旣至,明立條禁,盗賊屏息,居民以寧。又與張進寶、吳仁靜上疏言:「前者,邊防有事,增徵鄉兵。此乃處於權宜,原非以爲永制。然而人情疑懼,互相欺隱,積習成風,其弊不可不革。夫敷天率土,莫非王民。周官之歲登民數,內政之區別民居,無非以民政爲重也。請令所在,到歲之丁,卽著于簿。其有願充諸衙奇隊船軍數者,所司究詰登著,以防遺漏,覈詐冒。」帝可其奏。
九月,免真臘是年貢例,俟歸國後仍遵例行。
十月,天久不雨。帝憂之,命緩徵諸地方逋稅一年。又命刑衙錄繫囚,伸冤枉。詔求直言。丁未,詔下。庚戌,雨大降。
定諸城營鎮清查課例。帝以錢穀出入,國課所關,歲月積久,難於究詰。乃命户部酌定條例,以三年爲一課,命官查覈之。〈直隸四營、廣義、清花、乂安、清平,以辰、戌、丑、未爲課,以甲戌爲初課。嘉定四鎮、平順、平和、富安、平定,以寅、申、巳、亥爲課,以是年爲初課。北城及諸鎮,以子、午、卯、酉爲課,以癸酉爲初課。〉
初鑄一兩銀錠,以便出入奇零之數。頒行之。
定北城金價。〈金一兩抵銀十兩,民金換官金,納印跡錢一緡。〉
十一月,命嗣凢內外諸軍營,與各局應來京,或輸番更代,及因公差遣者,兵、工二部給腰牌。又令廣德以南至嘉定,北至北城,各置養濟所。如兵匠等途間患病,驗有腰牌,卽于其所收養,死者給錢布塟之。
十二月,定催科條例。
癸酉十二年,蠲諸地方逋負。凢自嘉隆七年以前錢粟產物積欠者,悉蠲之。惟濫取官物及監守自盗者,不準援免。
命諸地方沿海汛守,度所在海口淺深廣狹之處,歲以春冬進圖本。工部送水軍漕船諸隊,俾知水程險易。
二月,築廣南奠海臺安海堡〈沱㶞海口之左〉。命阮文誠董其役,畱兵五百按守之。
申定徵收雜賦法,命户部頒行之。〈錢一緡納看錢六文,銀一兩納看錢一文。敢有額外誅求者按律重治。〉
陳震、阮晧自廣東還,獻瑪珓書、泰西曆。帝命阮文勝譯以進。
改渜海口爲順安海口,築鎮海壘。〈此處沙堆委曲淺狹難行。自改名之後,風汛利涉,萬世賴之。〉
蠲減是年田租。
詔嘉定總鎮黎文悅、協鎮吳仁靜,大發舟師一萬三千餘人,送真臘王匿禛歸國。暹使丕雅魔訶阿黙等率暹使部以從。匿禛入羅壁城,悅令其臣高羅歆以兵五百衛之。文悅等明號令,禁擄掠,布威信懷民,夷藩頼以安堵。初,匿禛投我,暹人憾焉,議欲取北尋奔之地以封匿原。及聞匿禛還國,外雖遣使會納,示以和好,而內修攻戰,陰欲乘虛襲之,以泄其憤。至是,文悅師至,暹人謀遂寢。然暹兵駐龍澳,久不還,約歸匿原不果。文悅等具狀以聞,且言:「暹羅欲得真臘,必以匿原爲奇貨。我欲屏蔽嘉定,必以匿禛爲藩臣。我之納禛,暹人不利多矣。暹人未必無異圖,藩王未必無後憂。我兵久駐,則老師而費財。盡還,則藩王單弱而無備。且羅壁城陋,不可以守。請城南榮以居藩王,城盧淹以宿輜重。城旣成,然後畱兵保護其國,大兵撤還嘉定,徐觀其動。如此,則順逆理殊,勞逸形異。欲戰則戰,欲和則和,得算嘗在我矣。」帝深然之。乃詔文悅以水軍據蛇能江,以歩軍屯諸要地,而飛書于暹,責之曰:「暹王本欲禛、原釋怨,以全兄弟之好。今禛旣歸國,而暹未解兵,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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