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太祖高皇帝圣训 [book_author]努尔哈赤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诏令,完结 [book_length]39625 [book_dec]全称《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大定业高皇帝圣训》。4卷。康熙二十五年(1686)敕纂。分类汇辑努尔哈赤治国安邦的各种言论,类下再按时间顺序排列。全书共92条,分为26类,包括敬天、圣孝、神武、智略、宽仁、论治道、训诸王、训诸臣、经国、任大臣、用人、求直言、兴文治、崇教化、勤修省、节俭、慎刑、恤下、辑人心、通下情、明法令、鉴古、赏功、昭信、诫逸乐、谨嗜好等。是研究努尔哈赤生平和思想的宝贵史料。乾隆四年(1739),乾隆皇帝以其藏于内府,群臣无法得见,起不到训谕的作用,于是下令内府刻版印行,使其流传。至清朝末年,又出现了多种翻刻本。 [book_img]Z_6031.jpg [book_chapter]标点本 [book_title]卷之一 天命三年戊午闰四月壬午 敬天 上谕贝勒诸臣曰:“人君,即天之广也;贝勒诸臣,即君之子也;民,即贝勒诸臣之子也。君以父事天,敬念不忘,克明厥德,仰承天锡丕基,则帝祚日隆。贝勒诸臣以父事君,敬念不忘,勿怀贪黩之心,勿为奸慝之事,以公忠自效,则爵位常保。民于贝勒诸臣,敬念不忘,遵守法度,勿萌奸宄,勿行悖乱,则身无祸患。如君受天之佑,以为无与子天,曰此我才力所致也,遂不勤修治道,措注失宜,天若谴之,移其国柞,能自守天位乎?贝勒大臣受君之恩,以为无与于君,曰此我才力所致也,心怀奸慝,恣行贪黩,君若谴之,褫其爵位,能自保身家乎?至于民不遵贝勒大臣约束,而行奸宄悖乱之事,必致获咎,而祸患随之矣!” 是日,上谕侍臣:“天欲平治天下而立之君,为君者若不修明制度,永奠邦家,岂天之立君止为一身安富逸乐耶!君欲经理国事而任之臣,为臣者若临事之时不能勤敏恪慎,殚心厥职,岂君之任臣为止汝一身富贵耶!观此则君子天锡基业,敬以承之,举忠良,斥奸佞,日与大臣讲明治道,以致皇天眷佑,人民悦服,如古所称尧舜禹汤文武以及金世宗诸令主,休誉著当时,鸿名传后世,孰有善于此耶?人臣身秉国钓,因循从事,不能申明教令,诫谕君下,则无知之民,罹于法者必多。若各尽厥职,明法度,以训国人,使不罹于刑戮,则君心嘉悦,眷顾日隆,如所谓皋陶、伊尹、周公、诸葛亮、魏征诸臣生膺显爵,没垂令闻,斯于臣职为无负耳!” 天命六年辛酉正月甲申 上率四大贝勒及台吉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等对天地焚香。祝曰“天父也,地母也,今以暴国肆虐,奉命徂征。其乌喇、辉发、哈达、叶赫同一语音之国,已蒙垂佑,悉以授予。既而征明,又得抚顺、清河、开源、铁岭诸城。及明四路来侵,尽歼其众,无非天地之默相也。吾所祷于皇天后土者,吾子孙中纵有不善之人,俾勿同气推刃,开戕害之端。其不善之人,惟天诛之,若不俟天诛,存心戕害,天地鉴之,夺其算,无克永年。或于昆弟之中,有所行悖乱者,不忍伤残,以义理所在,殷勤教诫,感格愚顽,使自悔悟。天地其眷顾之,神祗其呵护之,愿我于孙祚永百世以及万年。用兹虔告,尚其无咎既往,鉴乃来兹。” 四月壬申 上谕诸贝勒曰:“国君与贝勒听断国事,皆知以至公为贵,至子己之所行,或有明知其非,犹强以为是者,盖亦如听断国事,以非者为非,是者为是也。惟能处以至公,绝无私念,乃为天所佑,天果佑之,必昌其子孙,绵其福禄,降以神智之嗣,宁有神智之嗣或致失德者乎?若获罪于天,则所生之子必昏庸者流。以昏庸而继大业不致败亡者,来之有也。” 七月庚子 上谕侍臣曰:“天之所命,俾为帝王,膺图篆,柄国政,其守此丕基也。如置瓦器,然必求其安。夫器置之安则安,置之危则危,倘致缺损,庸可补乎?若将天锡丕基时时敬念,兢兢恪守,斯神器永奠,大业弗坠,不然肆意骄纵,上干天怒,陨坠厥绪,岂复能祈命予天哉!” 天命十一年丙寅正月己酉 上谕侍臣曰:“天地法象虽高远难穷,而理则贞而一也。故能使日月运行,风雨调顺,四时不违其序,化育万物,生生不已。尝思前人得失之故,不甚相远,如在目前。行善而得,行不善而失,往迹固昭然也。诚勤子观览,广加咨询,恶者戒之,善者从之,则贞之一理备于厥躬,卜年卜世建无疆之休,不难矣!” 圣孝 天命九年甲子四月甲甲 上以辽阳既定,建都东京,奉移景祖、显祖诸陵,安葬于东京之杨鲁山,设太牢,焚楮币。上诣二祖陵,奠酒行礼。祝曰:“吾征明,复祖父仇,已得辽东、广宁、祗移寝园,永安斯土。惟我祖考仰达天地,垂福佑焉。” 癸巳九月 神武 上闻叶赫、哈达、乌喇、辉发、科尔沁、席北、卦尔察、朱舍里、讷殷九姓之国,合兵来侵,以我军夜出,恐惊国人,传语诸将,旦日启行,遂安寝。明日出兵,至拖克索地。上立渡口,诫军士曰:“尽解尔蔽手,去尔护项,或项臂伤,亦惟天命,不然身行拘絷,难以奋击,我兵轻便,破敌必矣。”众如命。时,敌兵甚多,众闻之色变。上曰:“尔等毋忧,吾必不疲尔力,俾尔苦战,惟壁于险隘,诱之使来。若来,我兵迎击之,否则四面列阵,以步军徐进,彼部长甚多兵,皆乌合,势将观望不前,其争先督军者,必其贝勒。我以逸待劳,伤其贝勒一二人,彼众自溃。我兵虽少,奋力一战,固可必胜耳!”及接战,大破敌众,均如上谕。 癸丑正月己未 上以乌喇国背盟,亲率大兵往征之。时,乌喇贝勒布占泰率兵三万,越伏尔哈城而军,我统军诸贝勒大臣皆欲战。上谕曰:“我仰荷天眷,自幼用兵以来,虽遇劲敌,无不单骑突阵,斩将搴旗。今日之役,我何难率尔等身先搏战,但恐贝勒诸大臣或致一二被伤,实深惜之。故欲计出万全,非有所惧而故缓也。尔众志既孚,即可决战。”因命取铠胄被之。复谕将士曰;“倘蒙天眷佑,破敌众,即乘势夺斗,克其城,毋使复人”乃进兵,指挥将军,比接战,亲驰冲入,大败乌喇兵,遂火其国。 天命三年戊午四月辛丑 上颁训练兵法之书于统兵贝勒诸臣。其辞曰:“凡安居太平,贵于守正,用兵则以不劳己、不顿兵,智巧谋略为贵焉。若我众敌寡,我兵潜伏幽邃之地,毋令敌见,少遣兵诱之。诱之而来,是中吾计也;诱而不来,即详察其城堡远近。远则尽力追击,近则直薄其城,使壅集于门而掩护之。倘敌众我寡,勿遽近前,宜预退以待大军。俟大军既集,然后求敌所在,审机宜,决进退。此遇敌野战之法也。至于城郭,当视其地之可拔则进攻之,否则勿攻。倘攻之不克而退,反损名矣。夫不劳兵力而克敌者,乃足称为智巧谋略之良将也。若劳兵力,虽胜何益?盖制敌行师之道,自居于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肚,斯善之善者也。每一牛录,制云梯二,出甲二十,以备攻城。凡军士自出兵日至班师,各随牛录,勿离,如离本纛,执而讯之。甲喇额真不以所颁法令诫谕于众,罚甲喇额真及本牛录额真马各一匹。若谕之不听,即将梗令之人论死。甲喇额真及本牛录额真,凡有委任职事,自度果能胜任,则受之,不能则勿受。盖委任者之意,非止为一人,如不胜任而强受之,则率百人者,百人之事败矣,率千人者,千人之事败矣。国家之事,莫大于此。至于攻取城郭,不在一二人争先竞进。一二人轻进,必致损伤,被伤赏不及,纵殒身亦不为功。迨列阵已定,争为先登,以陷城者,方录其先进之功。其先登陷城者,驰告固山额真,俟环攻军士,四面并进,城陷,然后固山额真鸣螺,俾各路军士听螺声,一时并进。” 天命四年己未三月甲申朔 明总兵杜松、刘艇、李如柏、马林等督兵二十万,分四路来侵。辰刻,我国西路侦卒以明兵出抚顺关驰告,而南路侦卒又以明兵进董鄂境驰告。上曰:“明兵之来,信矣!我国南路驻防之兵有五百人,其南路兵来,即以此拒之。明使我先见南路有兵者,诱我兵而南也,其由抚顺所西来者,必大兵也。急宜拒战,破此则他路兵不足患矣。”即于辰刻发兵,大贝勒代善先行,诸贝勒续至界凡,见我国筑城夫役及兵四百据吉林崖。时杜松结营撒尔湖山,而自引兵迎攻我兵。四大贝勒等议曰;“吉林崖巅,有防卫夫役之兵四百人,急增千人助之,俾登山驰下冲击,而以右翼四旗兵夹攻之,其撒尔湖山之兵,则以左翼四旗兵备御焉。”兵既往,上至,问破敌策,四大贝勒以前议告。上曰;“日暮矣,且从汝等。今分右翼四旗之二与左四旗兵合,先破撒尔湖山所驻兵,此兵破,则界凡之众自丧胆矣。再令右二旗兵遥望界凡明兵,俟我军自吉林崖驰下冲击时,并力以战。”于是合六旗兵进攻撒尔湖山,不移时大破之,而所遣助吉林崖之军,自山驰下。右二旗军渡河夹击界凡山麓明兵,又大破之,又破马林兵于尚间崖,又破刘綎兵于阿布远里冈。李如柏遁去。 甲申四月 智略 上警悟轶伦,临机应变,仓卒合度。尝夜寝,闻户外有声,披衣潜出,伏烟突旁伺之。时阴晦无所见。少顷贼将逼,所有电光照见,遂占仆擒之。近侍洛汉请杀之。上念若杀此贼,其主必显与我为难,倘加兵于我,我众寡不敌,奈何?乃佯询曰:“尔非盗牛来耶?”贼果以盗牛应。洛汉又曰:“诳言也。实欲害吾主,杀之便。”上不许,曰;“果盗牛也。”遂纵之去。 甲申六月初 我国攻取董鄂部数寨,至是蓬鄂部诸贝勒因我国与哈达有隙,欲乘机来攻。会其部内乱,上闻之,与众计曰:“董鄂部内乱,宜往攻。”众谏曰:“兵未可轻入其境,幸尔胜诚善,偿有失奈何?”上曰:“我不乘机先发,倘彼复和好,必加兵我矣。”众皆曰:“善。”上略界凡寨回兵,有撒尔湖、界凡、东佳、把尔达四寨部长合兵追袭。其部长讷申、把穆尼从步军中疾驰而至,上单骑回击,斩讷申,复射毙把穆尼。追兵逡巡,犹不退。我军士曰:“马疲甚,奈何?”上曰:“尔等下马步行,佯以弓绡拂雪,为拾矢状,徐引马过岭,予伏此,为缓敌计。”军士既行,乃率七人为伏。上露胃而立,追兵疑有伏,不敢进,上引兵徐还,不遗一骑。 壬子十月 上征乌喇国,既克其六城,两军相持河岸,众贝勒请渡河攻其所居大城。上谕曰:“汝等毋作此浮面取水之议,当为探源之论耳。譬伐大木,岂能遽摧,必以斧斤斫而小之,然后可折。今以势均力敌之大国,欲一举取之,能尽灭乎?我且削其所属外城,独留所居大城,外城尽下,则无仆何以为主,无民何以为君乎?”遂率师毁其六城而还。 天命四年己未六月辛酉 上既克开原城,谕贝勒诸臣曰:“吾等勿回都城,筑城界凡,治屋庐以居,牧马边境,勿渡浑河,何如?”贝勒诸臣议曰:“不如还都,近水草息焉。浓阴之下,浴之饲之,马乃速壮,且使士卒归家,缮治兵仗便。。”上曰:“此非尔所知也。今六月盛夏,行兵已二十日矣,若还都,二三日乃至,军士由都至各路屯寨,又须三四日,炎蒸之时,复经远涉,马何由壮耶?吾居界凡,牧马于此,至八月又可兴师矣。”遂驻跸界凡,令军士尽牧马于边。 天命八年癸亥五月乙未 台吉阿巴泰等破蒙古回兵,上出城迎之,行四十里,遇于古城堡南。宴劳毕,会雨。上曰:“蒙古之人,犹此云然。云合则致雨,蒙古部落合则成兵,其散犹云收而雨止也,俟其散时,我当蹑而取之耳。” 甲申九月 宽仁 上攻瓮郭落城,城中有鄂尔果尼及罗科,皆射中上,创甚还兵。创愈后率兵攻克之,获鄂尔果尼及罗科,诸臣请诛之。上曰:“两国交锋,志在取胜,彼为其主乃射我,今为我用,不又为我射敌耶?如此勇敢之人,若临阵死于锋镝,犹将惜之,奈何以射我故而杀之耶?”乃擢鄂尔果尼罗科为牛录镇统,辖三百人。 癸巳九月 上既破九国之兵,生擒乌喇贝勒布占泰。谕之曰:“汝等九部会兵侵害无辜,天厌汝等,昨已擒斩布寨,彼时获尔,亦必杀矣。今既见汝,何忍杀。语曰:‘生人之名,胜于杀人,与人之名,胜于取人。’”遂解其缚,赐猞狸狲裘,豢养之。 辛丑正月 上既从明万历帝言,命哈达贝勒孟格布禄之子吴尔占代复主哈达国后,哈达饥,乞粮于明,不与,备鬻妻子奴仆,易柴而食。上恻然曰:“此吾所抚之赤子也,何忍听彼流离。”遂仍收哈达国人,豢养之。 天命三年戊午四月壬寅 上既发兵征明,谕诸叹勒大臣曰:“此兵吾非乐举也,实因七大恨。其余小忿,不可殚述,凌迫已甚,用是兴师,凡俘获之人,勿去衣服,勿淫妇女,勿离异其匹偶,拒战而死者,听其死;若归顺者,慎勿轻加诛戮。 天命四年己未七月丙午 上既擒蒙占喀尔喀部落贝勒介赛,喻贝勒大臣曰:“我畜介赛于此,而殄其兵彼所属军民畜产,恐为他贝勒攘而取之,不如纵所擒百四十人还国便。”遂遣之。 十月辛未 察哈尔林丹汗遣使康客儿拜虎赍书至。书中语不逊,贝勒诸臣怒,欲斩其使。上谕诸贝勒大臣曰:“尔等怒之是也,吾亦未尝不怒,但与使者无与焉,遣使者罪耳,姑留使者,俟遣归时,吾亦有以报之。” [book_title]卷之二 论治道天命元年丙辰正月癸酉 上谕贝勒诸臣曰:“朕闻上古至治之世,君明臣良,同心共济,天降祯祥,休和济至,果秉志公诚,励精图治,天心必加眷佑,地灵亦为协应,为人君者小可不秉志公诚,而去其私也。盖天无私,四时顺序;地无私,万物发生;人君无私,则庶事咸理,而底于有成。抚有大国者,能以公诚存心,建立纲纪,教养兼施,则天地神祗,必交相感应,而群方亦莫不爱戴,以之均平邦国,臻于帝王之道无难矣。且修身与齐家治国,其道一也。一其心以修身,则君德清明;一其心以修家,则九族亲睦;一其心以治国,则黎庶乂安。由是协和万邦,亦不外此。为治之道,惟在君心—而已。” 丙子 上谕诸叹勒曰:“君德明,则贤臣悦;君德暗,则贤臣忧。故人君智虑未周,必博闻广览,勤于咨询,然后称睿哲之主焉。若贤臣遭逢盛世,翊赞皇猷,俾朝廷声敦施当时,传后世,皆以忠诚之心为之,有嘉谋谠议,无不尽言,其视家国如一体然,始可贡诸天地而无惭矣。盖忠诚而慈惠,则利济必公;忠诚而敏达,则庶物就理;忠诚而武勇,则戡定祸乱,克奏肤功,忠诚自靖,凡事皆可胜任也。若慈惠而无忠诚,施与必不分平,敏达而无忠诚,更张适滋纷扰,武勇而无忠诚,轻敌寡谋,益取败而致乱。才具虽优,每以内鲜忠诚,动辄获咎。故明君治国,务先求忠诚之人而倚任之也。”是日,上谕贝勒诸臣曰:“古者君德克明,自九族以至百姓,咸享太平,虽治安已奏,而仍个敢荒宁,故懋登上理焉。盖人君勤求垒治.其道不远,惟在上者诚正宅心,则下之狙诈悉化;恭让持己,则下之凌兢潜消,将风俗淳朴,万邦协和,斯进至治,无难矣。 三月丙子 上谕贝勒诸臣曰:“为人君者,私意不葫,常存敬畏,则其德日进于高明。推此心以爱养斯民,公普周遍,则无论贤愚,皆中心爱戴矣。至于贤能之人,举而用之,俾为贝勒分理庶务,贝勒克自黾勉,建立嘉猷,以法言训诫于国,使黎庶之心交相悦服,又能承上德意,抚辑多方,则向化而来昔,惟恐后矣。以若人而秉国政,岂不颂明哲于当时,传令闻于后世耶?” 天命三年戊午闰四月壬午 上谕侍臣曰;“人皆称仙佛之善,然仙佛虽善,而居心不善者,不能为也;必勤修善行,始能与之相合。人君奉天理国,修明政教,克宽克仁,举世享太平之福,则一人有道,万国敉宁,胜于仙佛多矣。人知鬼魅之恶,然鬼魅虽恶,遇寿算未尽之人不能害也,算将尽,始被其祟耳。若人君不道,致干戈相辱,盗贼蜂起,黎民有死亡之忧,是一人失德,祸及万方,其恶甚于鬼魅矣。明万历帝罔念友邦,兴兵构怨,皇天震怒,疆圉沦丧,万众被戮。斯其害,岂啻鬼魅耶?” 是日,上谕诸贝勒曰:“从来国家之败亡也,非财用不足也,皆骄纵所致耳。若夏桀、商纣、秦始皇、隋炀帝、金完颜亮,咸贪财好色,沉湎于酒,昼夜宴乐,不修国政,遂致身死国亡。近日哈达国万汗听事不辨别是非,富者虽非亦是,贫者虽是亦非,公断不行,惟尚货贿,故所创基业及身而败。昔我六贝勒原与国君相等,因兄弟交嫉,攘夺货财,几致丧乱。乌喇贝勒布占泰,朕擒之于阵,厚加恩恤,纵令归国,乃不思报德,恃其才力,嗜酒妄行,遂被天谴,国以灭亡。今蒙古贝勒不务政事,荒废于酒,父因酒殒,子复嗜之,兄因酒殒,弟复嗜之,加以贪财黩货,争夺无已,父子兄弟互为仇雠,国亦以乱。凡我子孙,若效其所为,耽旨酒,溺货利,存心邪辟,不敬守基业,则覆辙不远,可不戒与?” 天命十一年丙寅正月己酉 上谕贝勒诸臣曰:“人君斋明其心,以事上帝,则多受福祉。至于贝勒诸臣,翼戴其君,亦惟存公平诚正之心而已。为臣者果能矢志忠良,与君一体,时时诚勉民庶,俾改过迁善,易俗移风,则民从而君必倚任矣。所为忠良者,乃公尔忘私,国尔忘家,平时则以忠谋国,临难则以身殉国也。君犹日也,与天地—体,为臣者果能宣上德意,如四时之不忒,亦与君合德矣。为君者明,为臣善良,则庶事修兴矣。”又谕曰:“从来为帝王者多矣,求其聪明睿知、恩溥国人者则少焉。譬之丽于天者,星辰虽众,而明如日月者无有也。” 乙卯十一月 训诸王 上训诸子众贝勒曰:“贤者不尊之显之,则贤者何由而劝;不肖者不诛之黜之,则不肖者何由而惩。毋嗜利而宜嗜义,毋好货而宜好德,盖为国之道,莫贵于德义,我自昔行之不怠,汝等识之。我所以训汝等者,惟此而已。” 天命六年辛酉四月壬申 上谕诸贝勒曰:“朕闻之,君克承庥,良士汇集,父多善行,贤于诞生。良士集则君心豫,贤子生则家道昌,朕著为训诫,尔等敬识之。凡人处世之道,以公为贵,与其皇皇求利,不若求此至公之心。联惟至公存心,故由愚而智,由小而大,由约而丰,蒙上天眷命,俾主一国,可见至公之心良足贵也。凡贤良之人,其才略所著,犹可及也,其至公之心,乃不可及。若斯人者或为帝王或为神圣.天心不虚生之也。为君者能以至公之心克勤于国,俾其安辑,则天锡丕基能永享矣。苟或不然,天未有不更易者,尔等思之,尔于民庶之上置以长,仆隶之上亦置以长,若所置之人不能统驭其下,尔等宁不更易之乎?故人之公勤者,天择而命之,俾为国君;国君择而命之,俾为大臣,其义一也。今后子孙能公诚存心,勤劳治政,则必荷天佑,灭之所佑,谁能败之?联听国家之事,是非臧否,准以至公,未有溺嗜好、徇货利而妄断者,其行兵出猎,一切军国重务,必身亲其劳,罔敢暇逸。联荷天眷佑,良以此也。今后子孙若遇劳苦之事,惮为劳苦,不加策励,如之何其可哉!” 是日,上渝诸贝勒曰:“从古以来,国君与贝勒未有以衣食竭尽而败亡者,惟所行恣纵,至于败亡耳,后世子孙于生杀予夺,不可不慎。凡人陷于罪者,务详鞫焉,倘遇勋旧子孙,应死者赎,应罚者免,应治者则戒饬而宽释之。至诸贝勒凡有议论诸臣,勿随声附和,当以非为非,以是为是,直言匡正之。盖我国家有此基业,缔造艰难,当征战之时,如山中熊虎,互相噬搏,而盗贼充斥,如豺狼之遍野,又有同气相残,群争交斗,朕收服此辈,备历劳瘁,天地鉴我大公之心,俾众回归附,强者服,乱者定耳,后世子孙尚其善守之哉!”又谕曰:“凡人虽贵材力勇猛,而言词则以逊让为尚,机智之人遇敌而后出其计,武健之士临阵而后施其勇,不然虽有智勇,何所用之。” 是日,上谕诸贝勒曰:“人当困约之时,皆有智慧,皆能良善,若富厚逸乐,遂变易其心焉。朕训诫之辞,后世子孙,愚者视此书为泛常,则亦已矣,若聪睿者,视之必如对祖父而见其心,服膺而不敢忘也。若果守兹训诫,崇尚公道,敬承基业,勿至堕废,庶永为国主矣。苟不遵训诫,弃公道,贵财货,未有不及子乱者。凡身危业败,国以丧亡,皆由心之弗善也。昊天眷佑,国政修举,皆由心之克善也。盖强敌可御,而天命难违,惟勉持公诚,以俟天命可也。” 七月庚子 上谕诸贝勒曰:“人能立心公诚,则妇亲其夫,下亲其上,仆亲其主,公诚相感,善莫加焉。若存心邪辟,行事悖乱,则妇疏其夫,下疏其上,仆陈其主,中心乘异,何利之有哉,为下者有怨怼君之上心,上虽未及知,天已知之,为上者宅心污下,天必降之罚,而君不能为主矣。臣民其共钦哉!勿视天鉴甚远,甘暴弃也。朕以至公养人,无所偏向,如我六祖子孙有德行者,不令隐蔽,勇敢者重以赉子,论事明敏者,锡以嘉名。朕存心如此,后世子孙有才德者,不可高自矜诩,听宗族兄弟共相推举,处富不可忘贫,有勇仍须若怯,凡于他国,毋先出恶言,毋先葫恶念,盖恶念易生,善行难得。语云:从恶如崩,从善如登。可不慎欤!” 甲子 上谕诸贝勒曰;“为贝勒者,无事之时,宜明其识,听讼之时,宜平其心。心平则事理得,识明则法纪彰,二者兼备,宣力殚忠,绥理民庶,致国家太平不难矣!” 是日,上谕诸贝勒曰:“国君与贝勒,凡于兄弟臣庶,视同一体,至美衣美食,皆无所吝,始可称为国主。若但知自奉,心溺嗜欲,岂得为养育民人主耶?尔等各体朕怀,公以立心,仁以及物,亲爱笃于家庭,恩礼周于臣庶,毋但求自便为也。” 天命十年乙丑四月庚子 上大宴诸贝勒。谕之曰:“语云:其为人也孝弟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吾世世子孙,当孝于亲,悌于长,其在礼法之地,勿失孝弟恭敬之仪。至于燕闲之时,长者与少者居,宜谒然相接,俾于弟得翕如和,乐以共处,少敬其长,以诚意将之,长爱其少,亦以诚意出之,毋虚假也。昔者,我国各分居其地,今满洲、蒙古、汉人共处一城,如同室然,若遇卑幼过严,则卑幼无暇豫时矣,物虽少,亦当宴会欢聚耳。朕所训示者如此,汝等勿违朕言。” 天命十一年丙寅七月乙亥 上谕诸贝勒曰:“天下有何者加于善之上乎,又有何者处子恶之下乎?而八和硕贝勒,见人有不善,一人非之,众亦同声指责之,则不善者自知其非而顺受矣。苟众人不言,而一人独非之,彼不善者必以为此一人者何独厚责于我也,其恶我也。若责人者言或未当,众人亦当谏之,众谏当即受,勿自渐,遂巧饰其非,而执辨不已焉。” 乙卯五月庚戌 训群臣 上谕侍臣曰:“治国家者.尚宽大,秉公诚,乃能传世久远,基业牢固,若自恃智力,肆行侵夺,存心不善,所行非道,必身罹忧辱,运祚衰微。理有固然,断乎不爽。故人存心公正,天锡百福;存心邪慝,天降百殃。人之祸福,皆由心造。心善则所遇必吉,将见声誉日闻于众,身履富厚,位致显荣;心不善则所遇必凶,将谴责必加,身既困厄,家亦衰落矣。夫泥涂之污,尚可洗濯,若存心邪慝,获罪于天,或遘恶疾以死,或独刑戮以死,甚有已死而未尽厥辜者。由此观之,无论贵贱大小,皆当公正存心,苟或不然,徒恃其智力,肆行侵夺,纵有所获,岂能永享。所谓公正者,推己之心以及于人,视为一体之谓也。能如是,必先见知于朋友,朋友共称其善,因上闻于大臣,大臣上闻于贝勒,贝勒上闻于国君,上下皆称其善,其令闻且上达于天,天亦佑之,锡之福,子孙悠久,世享之矣。如是则无往不善,安有凶咎哉!盖无事之国,不可喜事兴师,若喜事兴师,必有天谴。夫蒙天谴而基业倾覆者,亦尝目睹耳闻矣。彼不务修德,恣意侵夺,是行暴也。因其暴而伐之,天必佑矣。总之人以公正存心,生既获福,死亦流芳;人以邪慝存心,生罹显祸,死有余孽,往往而然。若悉举其事,恐未能尽识,故略举大凡,著为训诫,汝等敬识之。” 天命三年戊午闰四月壬午 上谕侍臣曰:“尝闻自古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未有立志公诚而或失,居心邪慝而反得者。故自上至下,有立志公诚者,谓之积善,善既积,有不致福者乎?居心邪慝而横行暴虐者,谓之积恶,恶既积,有不受祸者乎?凡满洲、蒙古、汉人,若去邪慝,存公诚,斯可受福远福已。自朝廷百官以及万民,虽贵贱不同,然祸非外来,皆由自致,何也?天命之为君,不能修天大业、行善事,以顺天意而合人心,乃溺志卑下,即于慆淫,天必谴之,基业废堕矣。君命之为臣,不能殚忠勤,恪恭厥职,而邪辟存心,忽怠从事,君必罪之,身亦不保矣。至庶民,行一不善之事,则刑戮随之,所谓凡人之祸,皆由自致者此也。” 天命六年辛酉五月壬寅 上谕侍臣曰:“聪明才智之人,又能忠诚,则居是国也,如日月昭回,众皆仰焉,若居心不善,虽众何益?犹繁星然,无光耀耳。凡宅心公忠,自求多福者,虽孑然孤立,亦能超群。盖人有令德,其名必彰,不独本国重之,即他国亦爱慕焉。纵有不善之人,能改过不吝,则贤者亦莫不称许之矣。” 是日,上谕侍臣曰:“人之善者,虽履艰危而心不移;金之良者,虽经锻炼而色不变,良金与善人无异也。善人宅志公忠,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诫有利也。若存不善之念者,以非分获利,可云利乎?虽处事偶合,亦幸耳,倘善人已定之谋,使不善者与闻,一言偾事,譬之终岁勤动树艺黍稷者,坏于一朝之冰雹也,讵不惜哉!” 是日,上谕侍臣曰:“人果优于智慧,虽无力,亦有力矣,纵有劲敌,焉能胜之?夫优于智慧之人,预大谋,决大事,能言众人所小能言,及闻贤哲之言,即能会悟,如是则群贤,莫不称许之,使若人者,遭逢令主,将庶事修举,进于至治,无难矣!” 七月庚子 上渝侍臣曰:“人之无德者,能效法有德,则恶念何由而生?若匪僻是尚,恣意为之,则善行何由致乎?愚暗之人,不悟贤哲告诫,反恶其责己,虽有善言,罔知听受,尚可以为人耶?“ 甲寅 上谕侍臣曰:“人之善者,知有过,虽小必改;不善者,虽告之以过,不改也。故善人偶有过误,必猛省而自修焉,将善心因之增益矣。” 是日,上谕侍臣曰:“人能常怀远虑,容受直言,以公忠之心,勤劬效力,以事其上,则卑者可尊,疏者可密,而令名克著,如风声然,四方皆闻之矣。夫人谁不乐善,即闻之,有不倾心者乎?” 是日,上谕侍臣曰:“人虽朴鲁,而立志公忠,则上之人当倚重之。公忠之人,遇人有过,必尽言规谏,若儇巧之徒,虽问之亦不告也。至于愚人,遇才艺者不知加惠,无益之人反加惠焉。彼无良者,受人之惠,曾不知报,犹播种于硗确之地,必不能多所获矣!” 天命十一年丙寅三月丙午 上谕群臣曰:“朕所筹虑处甚多也,或朕心倦勤,怠于治道欤?或国事安危,民情甘苦,未能体察欤?功勋忠直之人,或倒置欤?吾之诸子,果效朕所为,尽心国事否欤?臣工果勤于政事否欤?朕所筹虑者此也。至于敌国情形,又所深念。当此昼夜计画时,有可与言、可与谋及勇于行阵者,欲进,斯进可也。可与言者,告以朕意,俾伊亦抒所见以对;其勇者,闻朕言,俾从而识之。盖论出恒常,每及道要,语由粗略,可喻精微也。或有其人,既不能言,又临敌无勇,徒仰视朕面,坐听朕言,殊增郁闷耳。彼之才、彼之行,朕皆知之,欲面斥,恐其难堪,故不言也。谚云:一人善射,十拙者随之。彼安享贤人创治之基,坐分勇者俘获之物,何不如莠之借荫于苗,自遂其生乎?数至朕前,何为也?” [book_title]卷之三 经国 乙卯六月 叶赫将上所聘女许适蒙古,众贝勒大臣闻之,请发兵往征。上谕曰:“征讨,国之大事,若以负婚之故,怒而兴师,则未可也。盖此女之生,衅所由启,实非偶然。哈达、辉发、乌喇三国皆因此女兴兵构怨,相继灭亡则此女召衅亡国,已有明验。今明又助叶赫,不以此女与我,而与蒙古,天殆欲亡叶赫,以激怒我,而启大衅也。若奋力征之,继得此女,徒致不祥,即归他人,亦必不永年。吾知此女,流祸已尽,死期将至矣。”诸贝勒大臣仍欲兴师,坚请。上曰:“使吾因此发怒,兴师征讨,汝等犹当谏止,吾早已洞彻事机,释然于中,置诸度外,以息兵劝汝,汝等何反坚请不已耶?吾无憾,汝何憾焉?吾断不以汝等言,劳师动众也。”遂令将调集马匹撤还。寻叶赫以此女嫁蒙古,未一年果亡。诸贝勒大臣又请曰:“此女年已三十有三,受我国之聘,垂二十年,因明卫助叶赫,叶赫恃其势,遂与蒙古,今往征明国,宜也。”上又不允曰:“明以兵越境而卫叶赫,天鉴不远,我姑俟之。盖叶赫与我,自为满洲之国,明既称为临各国,即为天下共主,自应辨别是非,审量而后助之。乃恃势横行,抗天意,反以兵卫天谴之叶赫,试听彼助之,汝等又何急焉?使我今日仗义伐明。天必佑我,天佑我,可以克敌,但我国储积未充,纵得其人民畜产,何以养之。若养其人民畜产,恐我国之民,反致损耗,惟及是时,抚辑吾国,固疆圉,修边备,重农绩谷,为先务耳。”天命四年己未四月丙辰上谕诸臣曰:“今战马羸瘠,须牧以青草,俾之壮,宜于近边之界屯田,筑城界凡,设兵守御以卫农人。”于是上西行,示筑城基址,择旷土以牧马焉。 天命六年辛酉三月癸亥 上集贝勒诸臣议曰:“天既眷我,授以辽阳,令将移居此城耶?抑仍还我国耶?”贝勒诸臣俱以还国对。上曰:“国之所重,在土地人民,今还师,则辽阳一城,敌且复至,据而固守,周遭百姓,必将逃匿山谷,不复为我有矣。舍已得之疆土而还,后必复烦征讨,非计之得也。且此地乃明及朝鲜、蒙古接壤要害之区,天既与我,即宜居之。”贝勒诸臣皆曰:“善。”遂定议迁都,迎后妃诸皇子。 天命七年壬戌三月己亥 上集贝勒大臣议曰:“我国家承天眷佑,遂有辽东之地,但今辽阳城大,年久倾圮,东南有朝鲜,北有蒙古,二国俱未弭帖,若舍此征明,恐贻内顾忧,必更筑坚城,分兵守御,庶得固我根本,乘时征讨也。”贝勒大臣谏曰:“舍见居之城郭室庐,更为创建,毋乃劳民耶?”上曰:“今既与明构兵,岂能即图安逸。汝等所惜者,一时小劳苦耳,朕所处者大也。苟惜一时之劳,何以成将来远大之业耶?朕欲令降附之民筑城,而庐舍各自营建。如此,虽暂劳,亦永逸已。”贝勒大臣皆曰:“善。”遂筑城于辽阳城东五里太子河边,创建宫室,迁居之,名曰东京。 天命十年乙丑三月己酉 上欲还都沈阳,贝勒诸臣以岁荒食匮,谏阻。上不许,曰:“沈阳形胜之地,西征明,由都尔鼻渡辽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鲜,可由清河路以进。且于浑河苏克苏浒河之上流,伐木,顺流下,以之治宫室,为薪,不可胜用也。时而出猎,山近兽多,河中水族,亦可捕而取之。朕筹此熟矣,汝等宁不计及耶?” 任大臣 天命八年癸亥正月戊戌 上谕诸臣曰:“朕于八和硕贝勒,设大臣八人副之者,欲察其心也,谁则以己 之事,人之事,视为一体,而公以持论,谁则于己之事非是,不自引咎,而变色拒谏,尔八大臣公察之。知其非,即直言责之,不受以闻。朕设尔等之意,此其一。至于国事之何以成,何以败,当深为经画。有辅弼帝业者,则称其堪任而举之;有才不胜任者,则指其无能而劾之。此其二。总兵以下及诸武臣,凡行军之事,宜谋其何以得,何以失。若野战,须何器具;若攻城,须何器具,凡应用者,之,能将兵者,则称其能,不能将兵者,则指其不能,以闻于朕。此其三。若不肖者不降不革,则恶无以惩,贤者不举不用,则善无以劝。尔等果能经理国事,各得其宜,则朕所生子孙之多,所设臣僚之众,皆有益子国,联之心,自泰然而愉快矣。” 天命十年乙丑八月壬辰 上谕诸臣曰;“大臣身秉国政,当于国政之何以得,何以失,悉心筹画,始克副倚任焉。今庶事各有专司,谁则肩荷乃职,殚力治理,谁则怠忽存心,罔修职业也。若此者,宜稽察之。尔等执政大臣,诚自矢公忠,毋畏难,毋懈惰,详为稽察,则所属各负皆则而效之,不待诫谕,各勤乃事矣!若尔等心怀邪僻,耽逸乐,畏难而懈惰焉,则属员效尤,悠悠忽忽,虽诫谕,若罔闻矣!尔等知有公忠之人,虽仇,勿隐蔽焉,当直指其善;知有奸慝之人,虽亲,勿爱护焉,当直陈其恶。盖公忠之人,当国家缔造时,身历艰难,创立功名,辅成大业,固当身履荣显,泽及子孙。奸慝之人,当经营国事之日,借端委谢,避害全躯,逮国运升平,反欲先蒙其利,此宜预设防维,毋使遂其巧诈。夫国岂常忧患,必有安乐之时,惟能忧其忧者,乃能乐其乐也。” 用人 乙卯十一月 上谕群臣曰:“尝闻古训,心贵正大。予思心之所贵,诫莫过于正大也,卿等荐人,勿曰吾何为舍亲而举疏也,当不论家世,择其心术正大者荐之,不拘门第,视其才德优长者举之。凡为政,即一才一艺之士,犹为难得,若有其人堪辅弼大业者,急宜显陟之耳!” 是日,上又谕群臣曰:“君,天所立也;臣,君所任也。尔诸臣敬念乃职,凡有贤才,可任国政者,知之勿隐。国务殷繁,必得贤才众多,量能授职。倘治国治兵,经理乏才,何以济事?故勇能攻战者,宜令治军;才优经济者,宜令理国;博通典故者,宜谘得失;娴习仪文者,宜襄典礼。若兹贤才,当随地旁求,俾列庶位。” 是日,上又谕曰:“天下全才无几,一人之身,有所知,即有所不知,有所能,即有所不能,故临阵勇敢者,平时未必见长,而平时练习庶事者,战阵又未必奏功也。自后用人,务各随其材焉。” 天命元年丙辰五月庚午 上谕侍臣曰:“用人之道,随才器使,有善于征战者,即宜用以征战,不可私事驱使。若机密之地,必择谨慎端方者处之,辞命之任,必择言论敏达者委之。凡有任使,俱因人酌用可耳。”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庚子 上谕侍臣曰:“有德不举,贤者不居其国,譬之弃美珠而取顽石,鬻珠者不至也。与匪人居,必争远之,乃安。其行不践言者,亦勿与交,欲立大功,当勤求良友而交之,有纯善之心,纯善之言,二者兼之,则诸事易成而众心协矣。 是日,上谕贝勒诸臣曰;“人君用人治国,宜择贤而有识者任之。若既膺此任,不逮其初,非真能公忠人也。臣之良者,入而封君,陈嘉谟焉,出而治事,公听断焉,居则职业思尽,动卿措置有方,奉使于外,又能申明约束焉。凡有委任,克公克谨,无所悖违,若敷对上前,则直陈所见。至衡量人物,贤则贤,否则否,无所徇饰,苟有利于君国,身家非所爱也,勤劳非所恤也。如是,则上下协和,庶事修举,而君亦嘉赖之矣!” 求直言 癸丑正月 上谕众贝勒大臣曰:“为国之道,存心贵乎公,谋事贵乎诚,立法布令,则贵乎严。若心不能公,弃良谋,慢法令之人,乃国之蠹也,治道其何赖焉?凡吾所言,安能尽当,如未当,汝等勿面从,予一人智虑有限,岂诸贝勒大臣众论,皆无足取乎?汝等各有所见,其尽言毋讳。” 天命元年丙辰正月丙子 上谕诸贝勒曰:“凡贝勒以忠诚事君,奏封之间,无有大于尽言规谏者,贝勒既尽言规陈,人君能听而受之,斯善矣。夫事方兴而既谏者,上也;事已定面后谏者,下也。至于知而不谏,非忠直之人也。进谏者,凡应奏之言,有闻即以入告,则治道有不裨益者乎?” 兴文治 己亥二月 上欲以蒙古字制为国语颁行,巴克什额尔德尼、扎尔固齐噶盖以未能更制辞。上曰:“汉人读汉文,凡习汉字与未习汉字者,皆知之。蒙古人读蒙古文,虽未习蒙古字者,亦皆知之。今我国之语,必译为蒙古语读之,则未习蒙古语者,不能知也。如何以我国之语制字为难,反以习他国之语为易耶?额尔德尼、噶盖对曰:“以我国语制字最善,但更制之法,臣等未明,故难耳!”上曰:“无难也,但以蒙古字合我国之语音,联缀成句,即可因文见义矣。吾筹此已悉,尔等试书之,何为不可?”于是上心独断,将蒙古字制为国语,创立满文,颁行国中。满文传布自此始。” 崇教化 天命四年己未六月丙辰 上谕侍臣曰:“为国之道,以教化为本,移风易俗,实为要务。诚乱者辑之,强者驯之,相观而善,奸慝何自而逞。故残暴者,当使之淳厚;强梁者,当使之和顺,乃可几仁让之风焉。舍此不务,何以克臻上理耶?” 天命五年庚申正月庚辰 上谕贝勒诸臣曰:“国家建立制度,经理得宜,则居皆效顺,竞趋于善,行而莫之。抚有大国者,苟能覃敷德政,广谕善言,远邦之人,自逖听风声,争先归附矣。人君既以治国之务,委任贝勒,贝勒亦当宣布德意,助兴教化,以仰副君上之信任也。”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寅 上谕侍臣曰:“人之善者,于人无所不爱,不善之人,虽有功于己者,亦皆虐使之。愚者以倖得货财为乐,贤智之流,必推与及于众人,乃为乐也。故有德之人,乃能奸德,无德者焉知好德乎?譬之于蜂,乃知爱花,若蠛蠓之类,虽有芬芳,不知爱矣。与善人相接,偶当倾盖,亦爱其益,若与不善人相比昵,则愈久而愈受其损矣。” 甲子 上谕侍臣曰:“人之无良者,虽勤加教诫,欲其同归于善,终不可得,犹以水濯炭,终不能使之白也。盖彼之存心,既不能善,而于善人懿行,又不肯从,惟求有利于己耳。似此甘自暴弃之人,谁复与之为友耶?” 天命八年癸亥二月乙丑 上谕侍臣曰:“君之心,能贞固不二,感召天和,风雨时,黍谷登,民安物皋,则永保天位,世祚绵长。凡为民者,能持敬谨之心,罔干国内,急公奉上,孝悌力田,则获福而家道昌矣。” 六月甲戌 上谕蒙古归附诸贝勒曰:“凡汝等居我国,结婚姻,立家业,娶我诸女者,勿以诸女为畏也,朕因汝等远来附我,怜恤汝等,妻以女,俾各遂室家之乐,岂令汝受制于女乎?朕尝闻蒙古察哈尔、喀尔喀诸贝勒,以女妻侍从中贤者及大臣,每陵其夫,扰其国,若诸女中有如彼之人,陵其夫,俾生嗟怨,汝等勿辄以暴横相加,必告于朕,罪至死诛之,罪不至死则废之,更以他女妻为焉。倘诸女不贤,不奏闻,咎在汝等,奏闻而不加惩治,咎在于朕。凡有所艰若,毋讳,各以其情直告可也。” 勤修省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子 上谕贝勒诸臣曰:“凡人有告以善言,反生畏惮,不愿听闻,乃甘于自弃者也,其败必速。若勉受善言而谨识之,是勇于从善,不欲自处于庸流也,将由贱而贵,由卑而尊,为益亦无穷已。故人主凡遇灾变,当益加修省,毋为饰辞。盖上天眷佑,垂象示儆,若人主徒饰虚文,罔修实政,非所以善体天心也。兹国家无事之时,更宜登进贤良,勤求治道,弘敷善政,爱养人民,及时修德行仁,而后可以创业垂统。若溺于晏安,习于卑细,其何以承天体命,垂裕后昆耶?凡我子孙臣庶,尚其懋勉哉!” 节俭 乙卯十一月 上出猎,时雪初霁,恐草木之上,浮雪沾濡,乃坏其衣。侍卫卜扬古及稚喀木从,见而私语曰:“上何所不有,惜此衣耶?”上闻之,笑曰:“吾岂为无衣而惜之,但徒被沾濡,无益,且与其使此衣沾濡于雪,何如留此鲜洁者赐汝等。吾躬行节俭,微物必惜,正欲俾汝等效法耳!” 天命二年丁巳九月癸亥 慎刑 上谕贝勒诸臣曰:“凡君与贝勒,于有罪之人,虽缚执当急,而诛戮不宜遽加,必审思详议,而缓结焉。盖生杀之际,不可不慎,必平心和气,详审所犯始末,方能得情。徜听断之官,争执事理,而一人先怒,不可因彼之怒,而亦怒之。若以先怒者为非,效彼而怒者亦岂为是耶?有能不与同怒之,则能容受者固已独善矣,倘先怒者自知其非,转而引咎,则亦同归于善矣!” 天命六年辛酉五月壬寅 上谕侍臣曰:“凡遇应死应答应罚之罪,必追论其功,如系勤劳有功之人,则当死者赎,当罚者免,当笞者戒饬而释之。人之功罪,宜令相准,亦有功虽多而小,功虽少而大者,更不可不辨。其由武功授职者,必行间获罪,乃革其官,或他事获罪,勿议革,俾自赎。其不由武功,以他途授职者,有罪则视其轻重,或议降或议革焉。” 恤下 天命六年辛酉闰二月癸未 筑撒尔湖城,工竣。上念筑城夫役良苦,令犒以牛。群臣奏曰:“与其取诸公家,何若征明,以所获牛畜给之。”上御殿,集贝勒诸臣曰:“朕以人君无野处之理,故筑城以居。夫君贤而后有国,国治而后有君,贝勒良而后有民,民安而后有贝勒。故天作之君,恩养其下,而下敬其上,礼也。至于诸贝勒,宜爱其民,民宜尊其贝勒,即一家之中,为主者宜恤其仆,为仆者宜敬其主,如其仆以力耕所获,供其主而不敢私,其主积有财物,亦赡其仆而无所吝,如此则上下相亲,天心悦,人情和,无往不善矣。夫筑城所用木石,岂出于筑城之地耶?凿石于山,采木于林,长路转运,既已疲矣,况又版筑兴作,其劳益甚。今尔等吝惜己财,乃为此言,不知征明原以伸大义,奉天而行,若为筑城犒夫之故,而略取其牛,甚不可也。”言方竟,适有梅勒额真副将博尔晋后至。上问曰:“汝适安在,徒步来耶?何喘息不宁也。”博尔晋对曰:“自筑城所来。”上曰:“尔轻身行,惫如是,彼挽运兴筑之夫,宁不劳乎?”遂计夫役赐牛,并以食盐给之。 [book_title]卷之四 辑人心 天命十年乙丑八月乙酉 科尔沁奥巴台吉闻蒙古察哈尔林丹汗欲兴兵侵之,以书乞援。上报奥巴书曰:“尔借兵多,多与尔,若少,少与尔,勿过忧也。然兵不在多寡,在天而已。凡此各国,皆天所命,以众暴寡,天岂容之。但坚尔城郭,据城堵御,察哈尔不能拔,必退,否则或败而走,国且危,即不败,知尔国不可得,亦不复侵,尔可安处无虞矣。昔察哈尔土门札萨克图汗侵辉发国,时辉发兵五百,带甲仅五十人,与战,察哈尔不胜而回,遂不复侵,此非明验耶?至两军野战,譬如投骨之戏,或俯或仰,胜负难必。兵寡而欲出城野战者,其人必怯便于自走耳,慎勿从,必据城以待,伺其力攻不克而戏,然后乘机出战,以制胜者,始为大勇耳。汝若欲与之盟好,以幸无事,则汝科尔沁贝勒等,先曾与察哈尔土门札萨克图和好矣,其至于今,察哈尔、喀尔喀弃绝盟誓,数侵掠汝,岂汝等曾有罪耶?今虽再欲与和,以幸无事,彼即蓄意侵害矣,汝等即无罪,彼遂已乎。明、朝鲜、乌喇、辉发、叶赫、哈达暨我满洲国,若无城郭,蒙古岂令我等安居哉!惟恃有城郭故耳。”寻林丹汗来侵奥巴台吉,上命三贝勒、四贝勒等率兵救之,林丹汗闻我国兵至,解围遁去。 天命十一年丙寅五月丁巳 闻蒙古科尔沁部落奥巴台吉等来朝,上出城迎十里许,御帐殿,奥巴率贺尔禾代台吉、拜思噶尔台吉,朝见毕,奥巴等献紫貂皮貂裘驼马,因曰:“我等所有之物,悉被察哈尔、喀尔喀掠去,无堪献者。”上曰;“彼二部落,原因贪得而来,掠汝,不侍言也。令尔我无恙,得会足矣!”张筵宴劳毕,各赐鞍马冠服诸珍异之物。奥巴喜曰;“今皇帝所赉,明日仍取还否?吾喜甚,未信,殊以为异。”上曰:“此微物耳,何足论。此后凡以物与汝者,或系随隋意持赠,其物未必甚佳,汝若见诸贝勒中衣服器具之佳者,请之,当不尔靳也。”遂偕奥巴等入沈阳城,恩礼甚厚。寻以弟达尔汉巴图鲁贝勒舒尔哈齐之子图伦台吉女妻之。至六月戊寅,上宴科尔沁台吉奥巴,赐号曰汗。上曰;“为恶而蒙天谴,国乃败亡,为善而蒙天佑,国乃昌炽。总之主宰在天也,察哈尔汗起兵侵奥巴台吉,天佑奥巴,获免于难,来归附我,朕仰承天意,赐以名号。当察哈尔兵至时,其兄弟属下人皆遁去,独奥巴台吉奋力拒战,故号为土谢图汗。兄土梅,号代达尔汉,弟布塔齐,号扎萨克图特杜棱;贺尔禾代,号青卓礼图复赐铠甲,及四时衣,各种银器、雕鞍、蟒币、布帛等物有加。 天命五年庚甲六月庚戌 通下情 上谕曰:“凡有下情欲诉者,恐不得上闻,可树二木子门外,其有欲诉之言,书而悬之于木,俾朕览其辞,晰其颠末而按问焉。”由是事无巨细,悉得上达,睿照所及,民无隐情。 天命元年丙辰七月己巳 明法令 上谕议政大臣五人曰:“凡事不可一人独断,如一人独断,必致生乱。国人有事,当诉子公所,毋得诉于诸臣之家。其有私诉者,曾付以鞭索,俾执而责之。前以大臣额亦都巴图鲁有私诉于家者,不执送,已治以罪。兹更加申谕,传于国中,凡贝勒诸臣有罪,当束身静听,任公断,有执拗不服者,加以重罪。其束身静听者,如例审断,凡事俱五日一听断于公所,其私诉于家者,即当执送,有不执送而私行听断者,亦如额亦都治罪。” 天命四年己未二月乙卯 上谕群臣曰:“今有人悬书于门,自称其才可统驭千万人,第不用耳。夫果有统驭千万人之才,众岂不知之,亦岂不举之。又有人焉,才既不能驭众,惟骄语于人,曰:“予曾临敌受伤。夫受伤这人,已按伤加赏,更复何言?如伊拉喀者,统驭无能,反以不加优擢,妄生怨望,故置之死。罗木布特尔孙虽长于战斗,沉湎于酒,无驭众才,不过匹夫之勇耳,何堪信任。又如张球、武大海者,屡经战阵,未立寸功,反云试我后效。彼谓后此效力,谁其不效力者,将谁欺耶?以此诛张球,而武大海以新附之人,姑宥之。嗣后总兵以下诸将佐,有不能奋勇当前,反生怨忿者,即行奏闻。兹承天佑,肇造丕基,有仍蹈前辙者,必致乱我国家,杀无赦。” 天命七年壬戌二月壬午 蒙古兀鲁特部落明安等凡十七贝勒及喀尔喀尔部落台吉率军民来附,上御殿宴劳之。谕曰:“我国习欲所尚,守忠信,奉法度,贤而善者,举之不遗,悖且乱者,治之不贷,以致盗窃潜消,暴乱不作,拾遗于道,必还其主。习俗如此,所以获膺天眷。尔蒙古人所持者念珠,所称者佛号,而不息盗窃之风,遂遭天谴,俾尔诸贝勒自乱其心,殃及于国。今尔等既归我,贤而善者,嘉其贤而优礼之,亦因其归顺而善遇焉。今而后,慎勿萌盗窃暴乱之心,倘旧恶不悛,国法不汝贷也。” 天命八年癸亥六月丁亥 上谕曰:“总兵以下,备御以上,世爵之臣,果各敬守乃职,夙夜殚心,以奉国家,朕视之如子,诚有益矣。若晏安自便,存心怠慢,玩忽天纪,朕视之如子,竞何益哉。尔等共襄大业,宜殚力焉。我国之中,汉人、蒙古并他族类杂处于此,其或逃或叛或为盗贼、为奸宄者,共严察之,众果严察,则群小不敢为乱,国有不治者乎?国治,则朕心安,豢养汝等,诚有济矣。若群心怠慢,察之不严,奸人伺间而起,国之乱也由此。国乱,朕心不安,将豢养汝等,何益哉!从来惟开创为难耳,今任以所创基业,而汝等不加敬慎,更有何者报朕养育恩耶?” 天命十一年丙寅七月乙亥 上谕贝勒诸臣曰:“朕心公而法严,有功者必赏,虽仇不念,有罪者必惩,虽亲罔恤。以是为是,以非为非,故蒙天眷佑,辽东之地,尽畀于我。明主弃前盟,开边衅,遂致天谴,夹师失地。今尔贝勒诸臣,倘不以公勤为心,国之忠邪莫辨,盗贼罔察,使典章淆乱,法纪废弛,则上天赐联之福祚,自尔等亏损之矣。朕岂肯徇尔等所为,而易其钦若昊天之初心耶?朕仰承天意,悉秉至公,尔等所行匪僻,其咎自归尔等。推尔等之意,以为国人众多,稽察难遍,不知一国之众,以八旗而分隶之,则为数少矣,每旗下以五甲喇而分隶之,是又少矣,每甲喇下以五牛录而更分隶之,则又少矣。今自牛隶额真以至什长,递相稽察,各于所属之人,自膳夫、牧卒以及仆隶,靡不详加晓谕,有恶必惩,则盗窃奸宄,何自而生哉!夫惟己不正,乃不能察人耳;己既正矣,复何所畏忌,而不稽察以举发之乎?或屯戍更番之兵,及离队伍独行之兵,有劫掠汉人,窃其畜产,夺其薪木,掠取其衣服者,何不各据所见闻,即为举发。今满汉既为一家,若以汉人为新附,恣行劫掠,是残害我降服之国人也。似此蠢国之人,可不稽察之乎?且尔贝勒诸臣及满汉各官,尝有誓言,惟君所赐予及所应得者,则受之,至民间财物,虽分金尺帛,必不妄取。今八旗中,孰贤孰否,各牛录下,孰贤孰否,其详察之。若互相隐蔽不举,被人讦发,固山额真、牛录额真俱罪。” 天命十一年丙寅正月己酉 鉴古 上谕诸贝勒曰;“上天覆育万物,公而无私,非者非,不以国大而庇之,是者是,不以国小而弃之。尝观历代帝王,其初每苦心志,劳筋骨,备历艰难,而后得成大业。虞舜躬耕历山,克尽孝行,遂声闻于天而登帝位。汉高祖一泗上亭长耳,奋力行间,躬定祸乱,遂有天下。金太祖服事辽主,几被诛,卒能奋志修身,收服属国,灭辽称帝。明太祖早丧父母,栖身佛寺,历尽艰危,卒成帝业。此皆天眷有德,不以微贱而弃之也。周宣王时,有童谣曰,厌孤箕服,实亡周国。及幽王宠溺褒姒,紊乱国政,西周以亡。秦始皇雄据西陲,吞并海内,筑长城,防御边界,信方士,访求神仙,自谓一世、二世以至万世,传之无穷,乃恣意暴虐,二世而亡。宋徽宗招纳叛臣,构兵启衅,为金所败,父子被执,身死于外。金主完颜亮违悖天常,荒淫不道,获罪于天,卒被篡弑。元顺帝不畏天威,不治国政,疏斥贤能,信任奸慝,致盗贼蜂起,国祚遂亡。此皆天厌凶德,不以国之大而且强,以庇之也。今明之君臣,自恃强大,蔑视上帝,任意生杀,妄启衅端,助叶赫侵我疆图,毁我庐舍,夺我禾稼,肆虐无已,朕用昭告皇天,兴师往之,犹不悔悟其非,自渭以强制弱,所向无敌,不知是非自有天鉴,固不在众寡大小也。观古今典籍,国虽大,而历数将终,则君臣庸暗,纪纲倒置,至于灭亡。国虽小,而运祚方兴,则祯祥将集,民物蕃盛,寝以昌炽。总之皆由天也。今明灾异叠见,其君臣不务修省,终必致天之罚矣。纵国大兵强,岂足恃乎?夫人能引咎修德者,上也;文过饰非者,下也。后世子孙,宜法前代之所以得,鉴前代之所以失,迁善改过,上合天心,则可以永享鸿祚矣!”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壬寅 赏功 上以克取辽东,御殿,召集群臣,大陈筵宴。上亲举金卮,遍赐以酒,又各赐衣一袭,众臣宠赉,皆叩首谢。上谕之曰;“明之国,最大也,尚以为不足,而欲并人之国,故丧其师。明之土,最广也,尚以为不足,而欲夺人之土,故丧其地,此皆天厥明而佑我也。赖尔诸臣攻战之力,仰承天眷,故朕及尔等得至此地。酒一卮、衣一袭,为物几何,岂足酬劳哉:但念尔诸臣宣力疆场,勤劳王事,兹集殿廷,用伸欢叙,以见朕心嘉悦而已。” 天命五年庚申正月丙申 昭信 上与喀尔喀五部落贝勒盟后,有把岳忒部落台吉索凝属下一人及札鲁特部落寨桑侯痕属下一人来归。上曰:“来归之情,诚为可矜,但盟誓之言,尤不可背。”遂不纳,各还其主。 诫逸乐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子 上谕侍臣曰:“愚暗之夫,耽于逸乐,不致力修德,凡言之有益无益,皆不能辨,惮于听受,即闻善言,亦不默识深思,惟图晏安自便,此岂人类也耶?愚者群聚,纵为嬉游,耽于宴饮,习于谑浪,至贤哲当前,则引故而却避之,若委以正务,则诿谢而不任焉,此亦非人类也。出猎行兵之事,漠不经心,而甲胄弓矢,不加修治,所修治者,宴会时服饰而已。此等之人,与无足比数之妇人等耳。所谓愚暗性成,人所摈弃,当为切戒。至为妇人者,不治其家,不顺其夫,而干预外事,亦失其为妇之道矣。有家者并宜戒警也。” 天命六年辛酉五月壬寅 谨嗜好 上谕贝勒诸臣曰:“凡人溺于匪僻,不自省改,犹大厦将倾而坐其中,悬崖欲崩而立其下也,尔贝勒诸臣,若骄恣不逊,则自丧其德,过失不改,则自辱其身,陵侍从,虐仆隶,则禄不保。不善如此,必无告以善言者,即己有一言之善,人且不听,欲求贤哲之助,何可得耶?纵令得之,亦必不能受其善言,而敬识不忘。如此则祸患必汇集其身矣!”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寅 上谕侍臣曰:“凡人于才智有德之人,不就而效法者,以薰染于积习深耳,否则秉彝之好,人所同具,何惮而不效法耶?货财已充,而不衣不食,必陷溺而成癖矣。不然,不衣不食何为哉!夫人福泽既尽,则不善之心生,家道将衰,则不肖之子出。君子福积于躬,随所居而吉,随所遇而善,惟其积福,遂以召祥,若不勤于所事,惮劳苦,是自弃其治生之道也。譬之沃壤,不勤耕治,嘉谷岂坐获耶?贤哲之人,虽遇小事,必从容筹度,以底于成。凡事能好谋而成,则众皆悦服,若放逸此心,惟物是嗜,则必取憎于人矣。既具贤哲之性,又常存敬畏,斯恶念无从而生,倘恶念偶萌,宜急遏之,待其形著于外,众皆知之,晦亦无及矣。至于取友者,既知其恶而复与之友,亦必非善人也。” 是日,上谕侍臣曰:“《书》云;‘心逸日休,心劳日拙。’此言良是。凡人于货财,谁不爱之?爱之而获长享者谁耶?人之遭逢,或吉或凶,皆由前定,何不安于义命,而劳心以妄求耶?” 天命十年乙丑八月癸巳 上因诸臣及国人中有嗜酒者,诫之曰:“尔等曾闻古来饮酒之人,于饮酒之中得何物,习何艺,有所裨益者乎?饮酒之人,或与人斗争,以刃伤人而抵罪者,或坠马,伤手足,折项死者,或为鬼魅所魇死者,或纵饮无节死者,或颠仆道路、遗失衣冠者,或失欢于父母兄弟者,或因使酒,毁败器具、消落家业、流于污下者,朕屡闻之矣。况此酒,饥者饮之,弗饱也,何不陈设馎饦、炊黍而食之。同为黍所造耳,为酒则能伤人,若馎饦,若炊黍,则能致饱焉。乃不食可饱之物,而嗜此伤生者,何为也。愚者饮之丧身,贤者饮之败德,且获罪于君,以及贝勒大臣,被谴罹刑,皆由于此。即一家之中,夫饮酒,取憎于妇;妇饮酒,见恶于夫,下及僮仆亦不能堪而去之矣。饮酒亦何益哉!昔贤云:药之毒者,虽苦口,能却病焉;酒之旨者,虽适口,能召疾焉。谗谄之言,虽悦耳,违于义焉;忠谏之言,虽逆耳,协于理焉。则酒固宜切戒也。”遂书之,以颁于国中。 [book_chapter]四库本 [book_title]太祖髙皇帝圣训序 朕惟帝王创业垂统传之无穷非独世徳茂也盖亦有典则之贻焉其运之一心播为成宪恒足以示道揆于子孙昭法守于臣庻盱衡千古载籍具存矧其为大圣受命而兴者乎皇哉何规模之逺也我 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文定业髙皇帝灵承休命诞受多方经纶于天造草昧之年缔构于王业艰难之日除残伐暴度越汉唐顺天应人絜隆汤武所以茂风敎宣畅声灵振举纲维恢张疆宇者勒诸兰台之上布在方策之中骏烈鸿猷粲然眀备矣若其摅词为典播告成经建邦立国之模战胜攻取之略化民成俗之务用人行政之方靡不道合枢机理取体要有非臣邻所能悉覩黎献所能尽传者不有成书何以彰 圣谟而答光训乎朕绍庭继绪志切觐因命儒臣分编辑为目二十六为条九十有二总为 宝训四巻浩浩乎干包坤负之大皇之坟也秩秩乎民彞物则之常帝之典也以绍心法至中也以握化原至正也以迓 天眷至顺也以垂后昆至裕也率而循之钦承而无斁之所以卜有道之灵长緜无疆之厯服胥于是焉在奕世子孙尚其克念 祖武永永勿替也哉 康熈二十五年二月二十日 [book_title]太祖髙皇帝圣训序 朕惟神圣首出济世觉民立徳立功立言三者统而有之盖仁义中正之极定于厥躬布诸纪纲为巍巍之帝业颁诸诰令成洋洋之圣谟文教彰眀覃被海宇炳乎如日月之照临穷天地亘古今而莫不仰焉于戏盛哉洪惟 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文定业髙皇帝体肖二仪量包六合应期受命肇建丕基叶云雷以展经纶法四时而宣敎化六师顺动九有输诚拯生民于涂炭之中转宇宙为平成之运当是时缔造维新规模尽善武纬文经万物咸覩亦既布在方策传信亿年矣乃若心通造化道综百王吐词成经发声为律阐贞一之防眀至善之宗论圣学则以正心修身为先辨君道则以求贤听言为要昭晰乎 上天降监之原无念不将之以敬畏申儆乎君臣契合之谊毎事必体之以公诚以至班朝治军眀刑制用靡不敷陈至理约而该复而不厌信乎有徳者必有言也我 圣祖尝命儒臣编辑 圣训四巻类聚条分灿然眀备朕绍膺统绪追契徽猷口诵心惟匪伊朝夕仰见义蕴之渊闳典章之画一庻政之周详直与帝典周官同其广大顾金匮石室之藏廷臣无由得见是用敬加剞劂宣示万方俾我子孙臣庻率而循之世世罔斁奉之莅政可以致治保邦准以淑躬可以儆心寡过盖一时之制作而万古之世道人心胥赖焉非甚盛徳其孰能及此乎谨序乾隆四年十二月初十日 [book_title]目録 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文定业髙皇帝圣训目録 诏令奏议【诏令之属】 巻一 敬天 圣孝 神武 智略 寛仁 巻二 论治道 训诸王 训羣臣 巻三 经国 任大臣 用人 求直言 兴文治 崇教化 勤修省 节俭 慎刑 恤下 巻四 辑人心 通下情 眀法令 鉴古 赏功 昭信 诫逸乐 谨嗜好 【臣】等谨案 太祖髙皇帝圣训四巻康熙二十五年 圣祖仁皇帝恭编凡九十有二则分二十六门乾隆 四年我 皇上敬制序文 宣付剞劂昭示万方昔者有明末叶海水羣飞 景命有归 真人首出亶聪明而应运智勇以匡时以遗甲一 十三人仗顺兴师 肇开鸿业 威弧震叠妖孛熸芒仰溯 临御之日大抵秉旄执钺者居多然而外播 天声内修 王政 经纶创造文武兼资凡一时 指授开陈 皇极敷言罔非彛训黄帝七十战而铭着于巾机成汤十一征而义彰于誓诰以今方古厥道同符特以 国初淳朴仅于故老旧臣之口故记载未详 圣祖仁皇帝追维 前烈敬勒鸿编昭千古之 帝图垂万年之 家法书所谓启佑我后人咸以正无缺者 缔造规模犹可仰窥而见焉乾隆四十八年八月恭 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钖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费墀 [book_title]巻一 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文定业髙皇帝圣训巻一 敬天 天命三年戊午闰四月壬午 上谕贝勒诸臣曰人君即天之子也贝勒诸臣即君之子也民即贝勒诸臣之子也君以父事天敬念不防克眀厥徳仰承天锡丕基则帝祚日隆贝勒诸臣以父事君敬念不忘勿懐贪黩之心勿为奸慝之事以公忠自効则爵位常保民于贝勒诸臣敬念不忘遵守法度勿萌奸宄勿行悖乱则身无祸患如君受天之佑以为无与于天曰此我才力所致也遂不勤修治道措注失宜天若谴之移其国祚能自守天位乎贝勒大臣受君之恩以为无与于君曰此我才力所致也心懐奸慝恣行贪黩君若谴之褫其爵位能自保身家乎至于民不遵贝勒大臣约束而行奸宄悖乱之事必致获咎而祸患随之矣 是日 上谕侍臣曰天欲平治天下而立之君为君者若不修眀制度永奠邦家岂天之立君止为一身安富逸乐耶君欲经理国事而任之臣为臣者若临事之时不能勤敏恪慎殚心厥职岂君之任臣止为汝一身富贵耶观此则君于天锡基业敬以承之举忠良斥奸佞日与大臣讲眀治道以致皇天眷佑人民恱服如古所称尧舜禹汤文武以及金世宗诸令主休誉着当时鸿名传后世孰有善于此耶人臣身秉国钧因循从事不能申眀敎令诫谕羣下则无知之民罹于法者必多若各尽厥职眀法度以训国人使不罹于刑戮则君心嘉恱眷顾日隆如古所称臯陶伊尹周公诸葛亮魏征诸臣生膺显爵没垂令闻斯于臣职为无负耳 天命六年辛酉正月甲申 上率四大贝勒及台吉徳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等 对 天地焚香祝曰 天父也 地母也今以暴国肆虐奉命徂征其乌喇辉发哈逹叶赫同一语音之国已防垂祐悉以授予既而征眀又得抚顺清河开原铁岭诸城及眀四路来侵尽歼其众无非 天地之黙相也吾所祷于 皇天后土者吾子孙中纵有不善之人俾勿同气推刄开戕害之端其不善之人惟天诛之若不俟天诛存心戕害 天地鉴之夺其算无克永年或于昆弟之中有所行悖乱者不忍伤残以义理所在殷勤敎诫感格愚顽使自悔悟 天地其眷顾之神只其呵防之愿我子孙祚永百世以及万年用兹防告尚其无咎既徃鉴乃来兹 四月壬申 上谕诸贝勒曰国君与贝勒听断国事皆知以至公为贵至于己之所行或有眀知其非犹强以为是者盍亦如听断国事以非者为非是者为是也惟能处以至公絶无私念乃为天所佑天果佑之必昌其子孙绵其福禄降以神智之嗣宁有神智之嗣或致失徳者乎若获罪于天则所生之子必昏庸者流以昏庸而继大业不致败亡者未之有也 七月庚子 上谕侍臣曰天之所命俾为帝王膺图箓柄国政其守此丕基也如置瓦器然必求其安夫器置之安则安置之危则危傥致缺损庸可补乎若将天锡丕基时时敬念兢兢恪守斯神器永奠大业弗坠不然肆意骄纵上干天怒陨坠厥绪岂复能祈命于天哉 天命十一年丙寅正月己酉 上谕侍臣曰天地法象虽髙逺难穷而理则贞而一也故能使日月运行风雨调顺四时不违其序化育万物生生不己尝思前人得失之故不甚相逺如在目前行善而得行不善而失徃迹固昭然也诚勤于观览广加咨询恶者戒之善者从之则贞一之理备于厥躬卜年卜世建无疆之休不难矣 圣孝 天命九年甲子四月甲申 上以辽阳既定建都东京奉移 景祖 显祖诸陵安葬于东京之杨鲁山设太牢焚楮币上诣 二祖陵奠酒行礼祝曰吾征眀复 祖 父仇己得辽东广宁祗移 寝园永安斯土惟我 祖 考仰逹 天地垂福佑焉 神武 癸巳九月 上闻叶赫哈达乌喇辉发科尔沁席北卦尔察朱舍里讷殷九姓之国合兵来侵以我军夜出恐惊国人传语诸将旦日啓行遂安寝眀日出兵至拖克索地 上立渡口诫军士曰尽解尔蔽手去尔防项或项臂伤亦惟天命不然身先拘絷难以奋击我兵轻便破敌必矣 众如命时敌兵甚多众闻之色变 上曰尔等毋忧吾必不疲尔力俾尔苦战惟壁于险隘诱之使来若来我兵迎击之否则四面列阵以歩军徐进彼部长甚多兵皆乌合势将观望不前其争先督战者必其贝勒我以逸待劳伤其贝勒一二人彼众自溃我兵虽少奋力一战固可必胜耳及接战大破敌众均如 上谕 癸丑正月己未 上以乌喇国背盟亲率大兵徃征之时乌喇贝勒布占泰率兵三万越伏尔哈城而军我统军诸贝勒大臣皆欲战 上谕曰我仰荷 天眷自幼用兵以来虽遇劲敌无不单骑突阵斩将搴旗今日之役我何难率尔等身先搏战但恐贝勒诸大臣或致一二被伤实深惜之故欲计出万全非有所惧而故缓也尔众志既孚即可决战因命取铠胄被之复 谕将士曰傥蒙 天眷祐破敌众即乗势夺门克其城毋使复入乃进兵指挥将士比接战亲驰冲入大败乌喇兵遂灭其国天命三年戊午四月辛丑 上颁训练兵法之书于统兵贝勒诸臣其辞曰凡安居太平贵于守正用兵则以不劳己不顿兵智巧谋畧为贵焉若我众敌寡我兵潜伏幽邃之地毋令敌见少遣兵诱之诱之而来是中吾计也诱而不来即详察其城堡 逺近逺则尽力追击近则直薄其城使壅集于门而掩击之傥敌众我寡勿遽近前宜预退以待大军俟大军既集然后求敌所在审机宜决进退此遇敌野战之法也至于城郭当视其地之可防则进攻之否则勿攻傥攻之不克而退反损名矣夫不劳兵力而克敌者乃足称为智巧谋畧之良将也若劳兵力虽胜何益盖制敌行师之道自居于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斯善之善者也每一牛彔制云梯二出甲二十以备攻城凡军士自出兵日至班师各随牛彔勿离如离本纛执而讯之甲喇额真不以所颁法令诫谕于众罚甲喇额真及本牛彔额真马各一匹若谕之不听即将梗令之人论死甲喇额真及本牛彔额真凡有委任职事自度果能胜任则受之不能则勿受盖委任者之意非止为一人如不胜任而强受之则率百人者百人之事败矣率千人者千人之事败矣国家之事莫大于此至于攻取城郭不在一二人争先竞进一二人轻进必致损伤被伤赏不及纵殒身亦不为功迨列阵己定争为先登以陷城者方録其先进之功其先登陷城者驰告固山额真俟环攻军士四面竝进城陷然后固山额真鸣螺俾各路军士听螺声一时竝进 天命四年己未三月甲申朔眀总兵杜松刘綎李如柏马林等督兵二十万分四路来侵辰刻我国西路侦卒以明兵出抚顺关驰告而南路侦卒又以眀兵进董鄂境驰告 上曰眀兵之来信矣我国南路驻防之兵有五百人其南路兵来即以此拒之眀使我先见南路有兵者诱我兵而南也其由抚顺所西来者必大兵也急宜拒战破此则他路兵不足患矣即于辰刻发兵大贝勒代善先行诸贝勒续至界凡见我国筑城夫役及兵四百据吉林崖时杜松结营撒尔湖山而自引兵仰攻我兵四大贝勒等议曰吉林崖巅有防卫夫役之兵四百人急増千人助之俾登山驰下冲击而以右翼四旗兵夹攻之其撒尔湖山之兵则以左翼四旗兵备御焉兵既徃 上至问破敌策四大贝勒以前议告 上曰日暮矣且从汝等今分右翼四旗之二与左四旗兵合先破撒尔湖山所驻兵此兵破则界凡之众自丧胆矣再令右二旗兵遥望界凡眀兵俟我军自吉林崖驰下冲击时并力以战于是合六旗兵进攻撒尔湖山不移时大破之而所遣助吉林崖之军自山驰下右二旗军渡河夹击界凡山麓眀兵又大破之又破马林兵于尚间厓又破刘綎兵于阿布逹里冈李如柏遁去 智畧 甲申四月 上警悟轶伦临机应变仓卒合度尝夜寝闻户外有声披衣潜出伏烟突旁伺之时隂晦无所见少顷贼将逼忽有电光照见遂击仆擒之近侍洛汉请杀之 上念若杀此贼其主必显与我为难傥加兵于我我众寡不敌奈何乃佯询曰尔非盗牛来耶贼果以盗牛应洛 汉又曰诳言也实欲害吾主杀之便 上不许曰果盗牛也遂纵之去 甲申六月初我国攻取董鄂部数寨至是董鄂部诸贝勒因我国与哈逹有郤欲乗机来攻防其部内乱 上闻之与众计曰董鄂部内乱宜徃攻众谏曰兵未可轻 入其境幸而胜诚善傥有失奈何 上曰我不乗机先发傥彼复和好必加兵我矣众皆曰善 乙酉二月 上畧界凡寨回兵有撒尔湖界凡东佳把尔逹四寨部长合兵追袭其部长讷申把穆尼从歩军中疾驰而至 上单骑回击斩讷申复射毙把穆尼追兵逡巡犹不退我 军士曰马疲甚奈何 上曰尔等下马歩行佯以弓弰拂雪为拾矢状徐引马过岭予伏此为缓敌计军士既行乃率七人为伏 上露胄而立追兵疑有伏不敢进 上引兵徐还不遗一骑 壬子十月 上征乌喇国既克其六城两军相持河岸众贝勒请渡河 攻其所居大城 上谕曰汝等毋作此浮面取水之议当为探源之论耳譬伐大木岂能遽摧必以斧斤斵而小之然后可折今以势均力敌之大国欲一举取之能尽灭乎我且削其所属外城独留所居大城外城尽下则无仆何以为主无民何以为君乎遂率师毁其六城而还 天命四年己未六月辛酉 上既克开原城 谕贝勒诸臣曰吾等勿回都城筑城界凡治屋庐以居牧马边境勿渡浑河何如贝勒诸臣议曰不如还都近水草息马浓隂之下浴之饲之马乃速壮且使士卒归家缮治兵仗便 上曰此非尔所知也今六月盛夏行兵已二十日矣若还都二三日乃至军士由都至各路屯寨又湏三四日炎蒸之时复经逺渉马何由壮耶吾居界凡牧马于此至八月又可兴师矣遂驻跸界凡令军士尽牧马于边天命八年癸亥五月乙未台吉阿巴泰等破蒙古回兵 上出城迎之行四十里遇于古城堡南宴劳毕防雨上曰蒙古之人犹此云然云合则致雨蒙古部落合则成兵其散犹云收而雨止也俟其散时我当蹑而取之耳 寛仁 甲申九月 上攻瓮郭落城城中有鄂尔果尼及罗科皆射中上创甚还兵创愈后率兵攻克之获鄂尔果尼及罗科诸 臣请诛之 上曰两敌交锋志在取胜彼为其主乃射我今为我用不又为我射敌耶如此勇敢之人若临阵死于锋镝犹将惜之奈何以射我故而杀之乎乃擢鄂尔果尼罗科为 牛彔额真统辖三百人 癸巳九月 上既破九国之兵生擒乌喇贝勒布占泰 谕之曰汝等九部防兵侵害无辜天厌汝等昨已擒斩布寨彼时获尔亦必杀矣今既见汝何忍杀语曰生人之名胜于杀人与人之名胜于取人遂解其缚赐猞狸狲 裘豢养之 辛丑正月 上既从眀万厯帝言命哈逹贝勒孟格布禄之子吴尔古代复主哈逹国后哈逹饥乞粮于眀不与各鬻妻子奴仆易粟而食 上恻然曰此吾所抚之赤子也何忍听彼流离遂仍收哈 逹国人豢养之 天命三年戊午四月壬寅 上既发兵征眀 谕诸贝勒大臣曰此兵吾非乐举也实因七大恨其余小忿不可殚述凌廹已甚用是兴师凡俘获之人勿去衣服勿淫妇女勿离异其匹偶拒战而死者听其死若归顺者慎勿轻加诛戮 天命四年己未七月丙午 上既擒蒙古喀尔喀部落贝勒介赛 谕贝勒大臣曰我畜介赛于此而殄其兵彼所属军民畜产恐为他贝勒攘而取之不如纵所擒百四十人还国便遂遣之 十月辛未察哈尔林丹汗遣使康喀儿拜虎赍书至书中语不逊贝勒诸臣怒欲斩其使 上谕诸贝勒大臣曰尔等怒之是也吾亦未尝不怒但与使者无与焉遣使者罪耳姑留使者俟遣归时吾亦有以报之 [book_title]巻二 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文定业髙皇帝圣训巻二 论治道 天命元年丙辰正月癸酉 上谕贝勒诸臣曰朕闻上古至治之世君眀臣良同心共济天降祯祥休和洊至果秉志公诚励精图治天心必加眷佑地灵亦为协应为人君者不可不秉志公诚而去其私也盖天无私四时顺序地无私万物发生人君无私则庻事咸理而底于有成抚有大国者能以公诚存心建立纲纪教养兼施则天地神只必交相感应而羣方亦莫不爱戴以之均平邦国臻于帝王之道无难矣且修身与齐家治国其道一也一其心以修身则君徳清眀一其心以齐家则九族亲睦一其心以治国则黎庻乂安由是协和万邦亦不外此为治之道惟在君心之一而已 丙子 上谕诸贝勒曰君徳明则贤臣恱君徳暗则贤臣忧故人君智虑未周必博闻广览勤于咨询然后称睿哲之主焉若贤臣遭逢盛世翊赞皇猷俾朝廷声敎施当时传后世皆以忠诚之心为之有嘉谋谠议无不尽言其视家国如一体然始可质诸天地而无惭矣盖忠诚而慈惠则利济必公忠诚而敏逹则庻务就理忠诚而武勇则戡定祸乱克奏肤功忠诚自靖凡事皆可胜任也若慈惠而无忠诚施与必不公平敏逹而无忠诚更张适滋纷扰武勇而无忠诚轻敌寡谋益取败而致乱才具虽优每以内鲜忠诚动輙获咎故眀君治国务先求忠诚之人而倚任之也 是日 上谕贝勒诸臣曰古者君徳克眀自九族以至百姓咸享太平虽治安已奏而仍不敢荒宁故懋登上理焉盖人君勤求至治其道不逺惟在上者诚正宅心则下之狙诈悉化恭让持己则下之凌竞潜消将风俗醇朴万邦协和期进至治无难矣 三月丙子 上谕贝勒诸臣曰为人君者私意不萌常存敬畏则其徳日进于髙眀推此心以爱养斯民公普周徧则无论贤愚皆中心爱戴矣至于贤能之人举而用之俾为贝勒分理庻务贝勒克自黾勉建立嘉猷以法言训诫于国使黎庻之心交相恱服又能承上徳意抚辑多方则向化而来者惟恐后矣以若人而秉国政岂不颂眀哲于当时传令闻于后世耶 天命三年戊午闰四月壬午 上谕侍臣曰人皆称仙佛之善然仙佛虽善而居心不善者不能为也必勤修善行始能与之相合人君奉天理国修眀政教克寛克仁举世享太平之福则一人有道万国敉宁胜于仙佛多矣人知鬼魅之恶然鬼魅虽恶遇夀算未尽之人不能害也算将尽始被其祟耳若人君不道致干戈相寻盗贼蜂起黎民有死亡之忧是一人失徳祸及万方其恶甚于鬼魅矣眀万厯帝罔念友邦兴兵构怨 皇天震怒疆圉沦丧万众被戮斯其害岂啻鬼魅耶 是日 上谕诸贝勒曰从来国家之败亡也非财用不足也皆骄纵所致耳若夏桀商纣秦始皇隋炀帝金完顔亮咸贪财好色沉湎于酒昼夜宴乐不修国政遂致身死国亡近日哈逹国万汗听事不辨别是非富者虽非亦是贫者虽是亦非公断不行惟尚货贿故所创基业及身而败昔我六贝勒原与国君相等因兄弟交嫉攘夺货财几致丧乱乌喇贝勒布占泰朕擒之于阵厚加恩恤纵令归国乃不思报徳恃其才力嗜酒妄行遂被天谴国以灭亡今蒙古贝勒不务政事荒废于酒父因酒殒子复嗜之兄因酒殒弟复嗜之加以贪财黩货争夺无己父子兄弟互为仇讐国亦以乱凡我子孙若效其所为躭防酒溺货利存心邪辟不敬守基业则覆辙不逺可不戒与 天命十一年丙寅正月己酉 上谕贝勒诸臣曰人君斋眀其心以事上帝则多受福祉至于贝勒诸臣翼戴其君亦惟存公平诚正之心而已为臣者果能矢志忠良与君一体时时诫勉民庶俾改过迁善易俗移风则民从而君必倚任矣所谓忠良者乃公尔忘私国尔忘家平时则以忠谋国临难则以身殉国也君犹日也与天地一体为臣者果能宣上徳意如四时之不忒亦与君合徳矣为君者眀为臣者良则庻事修举矣又 谕曰从来为帝王者多矣求其聪眀睿知恩溥国人者则少焉譬之丽于天者星辰虽众而眀如日月者无有也 训诸王 乙卯十一月 上训诸子众贝勒曰贤者不尊之显之则贤者何由而劝不肖者不诛之黜之则不肖者何由而惩毋嗜利而宜嗜义毋好货而宜好徳盖为国之道莫贵于徳义我自昔行之不怠汝等识之我所以训汝等者惟此而已 天命六年辛酉四月壬申 上谕诸贝勒曰朕闻之君克承庥良士彚集父多善行贤子诞生良士集则君心豫贤子生则家道昌朕着为训诫尔等敬识之凡人处世之道以公为贵与其皇皇求利不若求此至公之心朕惟至公存心故由愚而智由小而大由约而丰蒙 上天眷命俾主一国可见至公之心良足贵也凡贤良之人其才畧所着犹可及也其至公之心乃不可及若斯人者或为帝王或为神圣天必不虚生之也为君者能以至公之心克勤于国俾其安辑则天锡丕基能永享矣茍或不然天未有不更易者尔等思之尔于民庻之上置以长仆隶之上亦置以长若所置之人不能统驭其下尔等宁不更易之乎故人之公勤者天择而命之俾为国君国君择而命之俾为大臣其义一也今后子孙能公诚存心勤劳治政则必荷天佑天之所佑谁能败之朕听国家之事是非臧否准以至公未有溺嗜好徇货利而妄断者其行兵出猎一切军国重务必身亲其劳罔敢暇逸朕荷 天眷佑良以此也今后子孙若遇劳苦之事惮为劳苦不加策励如之何其可哉 是日 上谕诸贝勒曰从古以来国君与贝勒未有以衣食竭尽而败亡者惟所行恣纵至于败亡耳后世子孙于生杀予夺不可不慎凡人陷于罪者务详鞫焉倘遇勲旧子孙应死者赎应罚者免应惩治者则戒饬而寛释之至诸贝勒凡有议论诸臣勿随声附和当以非为非以是为是直言匡正之盖我国家有此基业缔造维艰当征战之时如山中熊虎互相噬搏而盗贼充斥如豺狼之遍野又有同气相残羣争交鬬朕收服此辈备歴劳瘁 天地鉴我大公之心俾众国归附强者服乱者定耳后世子孙尚其善守之哉又 谕曰凡人虽贵材力勇猛而言词则以逊让为尚机智之人遇敌而后出其计武健之士临阵而后施其勇不然虽有智勇何所用之 是日 上谕诸贝勒曰人当困约之时皆有智慧皆能良善若富厚逸乐遂变易其心焉朕训诫之辞后世子孙愚者视此书为泛常则亦已矣若聪睿者视之必如对祖父而见其心服膺而不敢忘也若果守兹训诫崇尚公道敬承基业勿至堕废庻永为国主矣茍不遵训诫弃公道贵财货未有不及于乱者凡身危业败国以丧亡皆由心之弗善也昊天眷佑国政修举皆由心之克善也盖强敌可御而天命难违惟勉持公诚以俟天命可也 七月庚子 上谕诸贝勒曰人能立心公诚则妇亲其夫下亲其上仆亲其主公诚相感善莫加焉若存心邪辟行事悖乱则妇疎其夫下疎其上仆疎其主中心乖异何利之有哉为下者有怨怼君上之心上虽未及知天已知之为上者宅心污下天必降之罚而君不能为主矣臣民其共钦哉勿视天鉴甚逺甘暴弃也朕以至公养人无所偏向如我 六祖子孙有徳行者不令隐蔽勇敢者重以赉予论事眀敏者锡以嘉名朕存心如此后世子孙有才徳者不可髙自矜诩听宗族兄弟共相推举处富不可忘贫有勇仍湏若怯凡于他国毋先出恶言毋先萌恶念盖恶念易生善行难得语云从恶如崩从善如登可不慎欤 甲子 上谕诸贝勒曰为贝勒者无事之时宜眀其识听讼之时宜平其心心平则事理得识眀则法纪彰二者兼备宣力殚忠绥理民庻致国家太平不难矣 是日 上谕诸贝勒曰国君与贝勒凡于兄弟臣庻视同一体至美衣美食皆无所吝始可称为国主若但知自奉心溺嗜欲岂得为养育民人主耶尔等各体朕懐公以立心仁以及物亲爱笃于家庭恩礼周于臣庻毋但求自便为也 天命十年乙丑四月庚子 上大宴诸贝勒 谕之曰语云其为人也孝弟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吾世世子孙当孝于亲悌于长其在礼法之地勿失孝弟恭敬之仪至于燕闲之时长者与少者居宜蔼然相接俾子弟得翕如和乐以共处少敬其长以诚意将之长爱其少亦以诚意出之毋虚假也昔者我国各分居其地今满洲蒙古汉人共处一城如同室然若遇卑幼过严则卑幼无暇豫时矣物虽少亦当宴防懽聚耳朕所训示者如此汝等勿违朕言 天命十一年丙寅七月乙亥 上谕诸贝勒曰天下有何者加于善之上乎又有何者处于恶之下乎尔八和硕贝勒见人有不善一人非之众亦同声指责之则不善者自知其非而顺受矣茍众人不言而一人独非之彼不善者必以为此一人者何独厚责于我也其恶我也若责人者言或未当众人亦当谏之众谏当即受勿自惭遂巧饰其非而执辩不己焉 训羣臣 乙卯五月庚戌 上谕侍臣曰治国家者尚寛大秉公诚乃能传世久逺基业巩固若自恃智力肆行侵夺存心不善所行非道必身罹忧辱运祚衰微理有固然断乎不爽故人存心公正天锡百福存心邪慝天降百殃人之祸福皆由心造心善则所遇必吉将见声誉日闻于众身履富厚位致显荣心不善则所遇必凶将谴责必加身既困阨家亦衰落矣夫泥涂之汚尚可洗濯若存心邪慝获罪于天或遘恶疾以死或触刑戮以死甚有已死而未尽厥辜者由此观之无论贵贱大小皆当公正存心茍或不然徒恃其智力肆行侵夺纵有所获岂能永享所谓公正者推己之心以及于人视为一体之谓也能如是必先见知于朋友朋友共称其善因上闻于大臣大臣上闻于贝勒贝勒上闻于国君上下皆称其善其令闻且上逹于天天亦佑之锡之福子孙悠久世享之矣如是则无徃不善安有凶咎哉盖无事之国不可喜事兴师若喜事兴师必有天谴夫蒙天谴而基业倾覆者亦尝目覩耳闻矣彼不务修徳恣意侵夺是行暴也因其暴而伐之天必佑矣总之人以公正存心生既获福死亦流芳人以邪慝存心生罹显祸死有余孽徃徃而然若悉举其事恐未能尽识故畧举大凡着为训诫汝等敬识之 天命三年戊午闰四月壬午 上谕侍臣曰尝闻自古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未有立志公诚而或失居心邪慝而反得者故自上至下有立志公诚者谓之积善善既积有不致福者乎居心邪慝而横行暴虐者谓之积恶恶既积有不受祸者乎凡满洲蒙古汉人若去邪慝存公诚斯可受福逺祸已自朝廷百官以及万民虽贵贱不同然祸非外来皆由自致何也天命之为君不能修大业行善事以顺天意而合人心乃溺志卑下即于慆淫天必谴之基业废坠矣君命之为臣不能殚忠勤恪恭厥职而邪辟存心怠忽从事君必罪之身亦不保矣至庻民行一不善之事则刑戮随之所谓凡人之祸皆由自致者此也 天命六年辛酉五月壬寅 上谕侍臣曰聪眀才智之人又能忠诚则居是国也如日月昭回众皆仰焉若居心不善虽众何益犹繁星然无光耀耳凡宅心公忠自求多福者虽孑然孤立亦能超羣盖人有令徳其名必彰不独本国重之即他国亦爱慕焉纵有不善之人能改过不吝则贤者亦莫不称许之矣 是日 上谕侍臣曰人之善者虽履艰危而心不移金之良者虽经煅炼而色不变良金与善人无异也善人宅志公忠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诚有利也若存不善之念者以非分获利可云利乎虽处事偶合亦幸耳傥善人己定之谋使不善者与闻一言偾事譬之终岁勤动树艺黍稷坏于一朝之冰雹也讵不惜哉 是日 上谕侍臣曰人果优于智慧虽无力亦有力矣纵有勍敌焉能胜之夫优于智慧之人预大谋决大事能言众人所不能言及闻贤哲之言即能防悟如是则羣贤莫不称许之使若人者遭逢令主将庻事修举进于至治无难矣 七月庚子 上谕侍臣曰人之无徳者能效法有徳则恶念何由而生若匪僻是尚恣意为之则善行何由致乎愚闇之人不悟贤哲告诫反恶其责己虽有善言罔知听受尚可以为人耶 甲寅 上谕侍臣曰人之善者知有过虽小必改不善者虽告之以过不改也故善人偶有过误必猛省而自修焉将善心因之增益矣 是日 上谕侍臣曰人能常懐逺虑容受直言以公忠之心勤劬效力以事其上则卑者可尊疎者可密而令名克着如风声然四方皆闻之矣夫人谁不乐善既闻之有不倾心者乎 是日 上谕侍臣曰人虽朴鲁而立志公忠则上之人当倚重之公忠之人遇人有过必尽言规谏若儇巧之徒虽问之亦不告也至于愚人遇才艺者不知加惠无益之人反加惠焉彼无良者受人之惠曾不知报犹播种于硗确之地必不能多所获矣 天命十一年丙寅三月丙午 上谕羣臣曰朕所筹虑处甚多也或朕心倦勤怠于治道欤或国事安危民情甘苦未能体察欤功勲忠直之人或倒置欤吾之诸子果效朕所为尽心国事否欤臣工果勤于政事否欤朕所筹虑者此也至于敌国情形又所深念当此昼夜计画时有可与言可与谋及勇于行阵者欲进斯进可也可与言者告以朕意俾伊亦抒所见以对其勇者闻朕言俾从而识之盖论出恒常每及道要语由粗畧可喻精微也或有其人既不能言又临敌无勇徒仰视朕面坐听朕言殊増郁闷耳彼之才彼之行朕皆知之欲面斥恐其难堪故不言也谚云一人善射十拙者随之彼安享贤人创治之基坐分勇者俘获之物何不如莠之借防于苗自遂其生乎数至朕前何为也 [book_title]巻三 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文定业髙皇帝圣训巻三 经国 乙卯六月叶赫将 上所聘女许适蒙古众贝勒大臣闻之请发兵徃征上谕曰征讨国之大事若以负婚之故怒而兴师则未可也盖此女之生衅所由启实非偶然哈逹辉发乌喇三国皆因此女兴兵搆怨相继灭亡是此女召衅亡国已有眀騐今明又助叶赫不以此女与我而与蒙古天殆欲亡叶赫以激怒我而启大衅也若奋力征之纵得此女徒致不祥即归他人亦必不永年吾知此女流祸已尽死期将至矣诸贝勒大臣仍欲兴师坚请 上曰使吾因此发怒兴师征讨汝等犹当谏止吾早已洞彻事机释然于中置诸度外以息兵劝汝汝等何反坚请不己耶吾无憾汝何憾焉吾断不以汝等言劳师动众也遂令将调集马匹撤还寻叶赫以此女嫁蒙古未一年果亡诸贝勒大臣又请曰此女年已三十有三受我国之聘垂二十年因明卫助叶赫叶赫恃其势遂与蒙古今徃征明国宜也 上又不允曰明以兵越境而卫叶赫天鉴不逺我姑俟之盖叶赫与我自为满洲之国明既称为君临各国即为天下共主自应辨别是非审量而后助之乃恃势横行抗天意反以兵卫天谴之叶赫试听彼助之汝等又何急焉使我今日仗义伐明 天必祐我 天祐我可以克敌但我国储积未充纵得其人民畜产何以养之若养其人民畜产恐我国之民反致损耗惟及是时抚辑吾国固疆圉修边备重农积谷为先务耳 天命四年己未四月丙辰 上谕诸臣曰今战马羸瘠湏牧以青草俾之壮宜于近边之界屯田筑城界凡设兵守御以卫农人于是 上西行示筑城基址择旷土以牧马焉 天命六年辛酉三月癸亥 上集贝勒诸臣议曰 天既眷我授以辽阳今将移居此城耶抑仍还我国耶贝 勒诸臣俱以还国对 上曰国之所重在土地人民今还师则辽阳一城敌且复至据而固守周遭百姓必将逃匿山谷不复为我有矣舍己得之疆土而还后必复烦征讨非计之得也且此地乃明及朝鲜蒙古接壤要害之区天既与我即宜居之贝勒诸臣皆曰善遂定议迁都迎后妃诸皇子 天命七年壬戌三月己亥 上集贝勒大臣议曰我国家承 天眷佑遂有辽东之地但今辽阳城大年久倾圮东南有朝鲜北有蒙古二国俱未弭帖若舍此征明恐贻内顾忧必更筑坚城分兵守御庻得固我根本乗时征讨也贝勒大臣谏曰舍见居之城郭室庐更为创建毋乃劳民耶 上曰今既与明搆兵岂能即图安逸汝等所惜者一时小劳苦耳朕所虑者大也茍惜一时之劳何以成将来逺大之业耶朕欲令降附之民筑城而庐舍各自营建如此虽暂劳亦永逸已贝勒大臣皆曰善遂筑城于辽阳城东五里太子河边创建宫室迁居之名曰东京天命十年乙丑三月己酉 上欲迁都沈阳贝勒诸臣以岁荒食匮谏阻 上不许曰沈阳形胜之地西征明由都尔鼻渡辽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鲜可由清河路以进且于浑河苏克苏浒河之上流伐木顺流下以之治宫室为薪不可胜用也时而出猎山近兽多河中水族亦可捕而取之朕筹此熟矣汝等宁不计及耶 任大臣 天命八年癸亥正月戊戌 上谕诸臣曰朕于八和硕贝勒设大臣八人副之者欲察其心也谁则以巳之事人之事视为一体而公以持论谁则于巳之事非是不自引咎而变色拒谏尔八大臣公察之知其非即直言责之不受以闻朕设尔等之意此其一至于国事之何以成何以败当深为经画有辅弼帝业者则称其堪任而举之有才不胜任者则指其无能而劾之此其二总兵以下及诸武臣凡行军之事宜谋其何以得何以失若野战湏何器具若攻城湏何器具凡应用者修治之能将兵者则称其能不能将兵者则指其不能以闻于朕此其三若不肖者不降不革则恶无以惩贤者不举不用则善无以劝尔等果能经理国事各得其宜则朕所生子孙之多所设臣僚之众皆有益于国朕之心自泰然而愉快矣 天命十年乙丑八月壬辰 上谕诸臣曰大臣身秉国政当于国政之何以得何以失悉心筹画始克副倚任焉今庻事各有专司谁则肩荷乃职殚力治理谁则怠忽存心罔修职业若此者宜稽察之尔等执政大臣诚自矢公忠毋畏难毋懈惰详为稽察则所属各员皆则而效之不待诫谕各勤乃事矣若尔等心懐邪僻躭逸乐畏难而懈惰焉则属员效尤悠悠忽忽虽诫谕若罔闻矣尔等知有公忠之人虽仇勿隐蔽焉当直指其善知有奸慝之人虽亲勿爱防焉当直陈其恶盖公忠之人当国家缔造时身歴艰险创立功名辅成大业固当身履荣显泽及子孙奸慝之人当经营国事之日借端委谢避害全躯逮国运升平反欲先蒙其利此宜预设防维毋使遂其巧诈夫国岂常忧患必有安乐之时惟能忧其忧者乃能乐其乐也 用人 乙卯十一月 上谕羣臣曰尝闻古训心贵正大予思心之所贵诚莫过于正大也卿等荐人勿曰吾何为舍亲而举疎也当不论家世择其心术正大者荐之不拘门第视其才徳优长者举之凡为政即一才一艺之士犹为难得若有其人堪辅弼大业者急宜显陟之耳 是日 上又谕羣臣曰君天所立也臣君所任也尔诸臣敬念乃职凡有贤才可任国政者知之勿隐国务殷繁必得贤才众多量能授职倘治国治兵经理乏才何以济事故勇能攻战者宜令治军才优经济者宜令理国博通典故者宜谘得失嫺习仪文者宜襄典礼若兹贤才当随地旁求俾列庻位 是日 上又谕曰天下全才无几一人之身有所知即有所不知有所能即有所不能故临阵勇敢者平时未必见长而平时练习庻事者战阵又未必奏功也自后用人务各随其材焉 天命元年丙辰五月庚午 上谕侍臣曰用人之道随才器使有善于征战者即宜用以征战不可私事驱使若机密之地必择谨慎端方者处之辞命之任必择言论敏逹者委之凡有任使俱因人酌用可耳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庚子 上谕侍臣曰有徳不举贤者不居其国譬之弃美珠而取顽石鬻珠者不至也与匪人居必急逺之乃安其行不践言者亦勿与交欲立大功当勤求良友而交之有纯善之心纯善之言二者兼之则诸事易成而众心协矣 是日 上谕贝勒诸臣曰人君用人治国宜择贤而有识者任之若既膺此任不逮其初非真能公忠人也臣之良者入而对君陈嘉谟焉出而治事公听断焉居则职业思尽动则措置有方奉使于外又能申眀约束焉凡有委任克公克谨无所悖违若敷对上前则直陈所见至衡量人物贤则贤否则否无所徇饰茍有利于君国身家非所爱也勤劳非所恤也如是则上下协和庻事修举而君亦嘉赖之矣 求直言 癸丑正月 上谕众贝勒大臣曰为国之道存心贵乎公谋事贵乎诚立法布令则贵乎严若心不能公弃良谋慢法令之人乃国之蠹也治道其何赖焉凡吾所言安能尽当如未当汝等勿面从予一人智虑有限岂诸贝勒大臣众论皆无足取乎汝等各有所见其尽言毋讳 天命元年丙辰正月丙子 上谕诸贝勒曰凡贝勒以忠诚事君奏对之间无有大于尽言防谏者贝勒既尽言规谏人君能听而受之斯善矣夫事方兴而即谏者上也事已定而后谏者下也至于知而不谏非忠直之人也进谏者凡应奏之言有闻即以入告则治道有不裨益者乎 兴文治 己亥二月 上欲以蒙古字制为国语颁行巴克什额尔徳尼扎尔固 齐噶盖以未能更制辞 上曰汉人读汉文凡习汉字与未习汉字者皆知之蒙古人读蒙古文虽未习蒙古字者亦皆知之今我国之语必译为防古语读之则未习蒙古语者不能知也如何以我国之语制字为难反以习他国之语为易耶额尔徳尼噶盖对曰以我国语制字最善但更制之法臣等未明故难耳 上曰无难也但以防古字合我国之语音聨缀成句即可因文见义矣吾筹此己悉尔等试书之何为不可于是 上心独断将蒙古字制为国语创立满文颁行国中满文 传布自此始 崇敎化 天命四年己未六月丙辰 上谕侍臣曰为国之道以敎化为本移风易俗实为要务诚乱者辑之强者驯之相观而善奸慝何自而逞故残暴者当使之淳厚强梁者当使之和顺乃可几仁让之风焉舍此不务何以克臻上理耶 天命五年庚申正月庚辰 上谕贝勒诸臣曰国家建立制度经理得宜则民皆效顺竞趋于善行而莫之御抚有大国者茍能覃敷徳政广谕善言逺邦之人自逖听风声争先归附矣人君既以治国之务委任贝勒贝勒亦当宣布徳意助兴敎化以仰副君上之信任也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寅 上谕侍臣曰人之善者于人无所不爱不善之人虽有功于己者亦皆虐使之愚者以幸得货财为乐贤智之流必推与及于众人乃为乐也故有徳之人乃能好徳无徳者焉知好徳乎譬之于蜂乃知爱花若蠛蠓之虽有芬芳不知爱矣与善人相接偶当倾盖亦受其益若与不善人相比昵则愈久而愈受其损矣 甲子 上谕侍臣曰人之无良者虽勤加敎诫欲其同归于善终不可得犹以水濯炭终不能使之白也盖彼之存心既不能善而于善人懿行又不肯从惟求有利于己耳似此甘自暴弃之人谁复与之为友耶 天命八年癸亥二月乙丑 上谕侍臣曰人君之心能贞固不二感召天和风雨时黍谷登民安物阜则永保天位世祚绵长凡为民者能持敬谨之心罔干国典急公奉上孝悌力田则获福而家道昌矣 六月甲戌 上谕蒙古归附诸贝勒曰凡汝等居我国结婚姻立家业娶我诸女者勿以诸女为畏也朕因汝等逺来附我怜恤汝等妻以女俾各遂室家之乐岂令汝受制于女乎朕尝闻防古察哈尔喀尔喀诸贝勒以女妻侍从中贤者及大臣每陵其夫扰其国若诸女中有如彼之人陵其夫俾生嗟怨汝等勿辄以暴横相加必告于朕罪至死诛之罪不至死则废之更以他女妻焉倘诸女不贤不奏闻咎在汝等奏闻而不加惩治咎在于朕凡有所艰苦毋讳各以其情直告可也 勤修省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子 上谕贝勒诸臣曰凡人有告以善言反生畏惮不愿听闻乃甘于自弃者也其败必速若勉受善言而谨识之是勇于从善不欲自处以庸流也将由贱而贵由卑而尊为益亦无穷已故人主凡遇灾变当益加修省毋为饰辞盖上天眷佑垂象示儆若人主徒饰虚文罔修实政非所以善体天心也兹国家无事之时更宜登进贤良勤求治道敷善政爱养人民及时修徳行仁而后可以创业垂统若溺于晏安习于卑细其何以承 天休命垂裕后昆耶凡我子孙臣庶尚其懋勉哉 节俭 乙卯十一月 上出猎时雪初霁恐草木之上浮雪霑濡乃襭其衣侍卫 卜古及雅喀木从见而私语曰 上何所不有惜此衣耶 上闻之笑曰吾岂为无衣而惜之但徒被霑濡无益且与其使此衣霑濡于雪何如留此鲜洁者赐汝等吾躬行节俭微物必惜正欲俾汝等效法耳 慎刑 天命二年丁巳九月癸亥 上谕贝勒诸臣曰凡君与贝勒于有罪之人虽缚执当急而诛戮不宜遽加必审思详议而缓结焉盖生杀之际不可不慎必平心和气详审所犯始末方能得情倘听断之官争执事理而一人先怒不可因彼之怒而亦怒之若以先怒者为非效彼而怒者亦岂为是耶有能不与同怒而容受之则能容受者固已独善矣倘先怒者自知其非转而引咎则亦同归于善矣 天命六年辛酉五月壬寅 上谕侍臣曰凡遇应死应笞应罚之罪必追论其功如系勤劳有功之人则当死者赎当罚者免当笞者戒饬而释之人之功罪宜令相凖亦有功虽多而小功虽少而大者更不可不辨其由武功授职者必行间获罪乃革其官或他事获罪勿议革俾自赎其不由武功以他途授职者有罪则视其轻重或议降或议革焉 恤下 天命六年辛酉闰二月癸未筑撒尔湖城工竣 上念筑城夫役良苦令犒以牛羣臣奏曰与其取诸公家 何若征眀以所获牛畜给之 上御殿集贝勒诸臣曰朕以人君无野处之理故筑城以居夫君贤而后有国国治而后有君贝勒良而后有民民安而后有贝勒故天作之君恩养其下而下敬其上礼也至于诸贝勒宜爱其民民宜尊其贝勒即一家之中为主者宜恤其仆为仆者宜敬其主如其仆以力耕所获供其主而不敢私其主积有财物亦赡其仆而无所吝如此则上下相亲天心恱人情和无徃不善矣夫筑城所用木石岂出于筑城之地耶凿石于山采木于林长路转运既已疲矣况又版筑兴作其劳益甚今尔等吝惜己财乃为此言不知征眀原以伸大义奉天而行若为筑城犒夫之故而畧取其牛甚不可也言方竟 适有梅勒额真副将博尔晋后至 上问曰汝适安在徒歩来耶何喘息不宁也博尔晋对曰 自筑城所来 上曰尔轻身行惫如是彼挽运兴筑之夫宁不劳乎遂计 夫役赐牛并以食盐给之 [book_title]巻四 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徳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文定业髙皇帝圣训巻四 辑人心 天命十年乙丑八月乙酉科尔沁奥巴台吉闻蒙古察哈尔林丹汗欲兴兵侵之以书乞援 上报奥巴书曰尔借兵多多与尔若少少与尔勿过忧也然兵不在多寡在天而已凡此各国皆天所命以众暴寡天岂容之但坚尔城郭据城堵御察哈尔不能拔必退否则或败而走国且危即不败知尔国不可得亦不复侵尔可安处无虞矣昔察哈尔土门札萨克图汗侵辉发国时辉发兵五百带甲仅五十人与战察哈尔不胜而回遂不复侵此非眀騐耶至两军野战譬如投骨之戏或俯或仰胜负难必兵寡而欲出城野战者其人必怯便于自走耳慎勿从必据城以待伺其力攻不克而退然后乗机出战以制胜者始为大勇耳汝若欲与之盟好以幸无事则汝科尔沁贝勒等先曾与察哈尔土门札萨克圗称和好矣其至于今察哈尔喀尔喀弃絶盟誓数侵掠汝岂汝等曽有罪耶今虽再欲与和以幸无事彼既蓄意侵害矣汝等即无罪彼遂已乎眀朝鲜乌喇辉发叶赫哈逹暨我满洲国若无城郭蒙古岂令我等安居哉惟恃有城郭故耳寻林丹汗来侵奥巴 台吉 上命三贝勒四贝勒等率兵救之林丹汗闻我国兵至解 围遁去 天命十一年丙寅五月丁巳闻蒙古科尔沁部落奥巴台吉等来朝 上出城迎十里许御帐殿奥巴率贺尔禾代台吉拜思噶尔台吉朝见毕奥巴等献紫貂皮貂裘驼马因曰我等所有之物悉被察哈尔喀尔喀掠去无堪献者 上曰彼二部落原因贪得而来掠汝不待言也今尔我无恙得防足矣张筵宴劳毕各赐鞍马冠服诸珍异之物 奥巴喜曰今 皇帝所赉明日仍取还否吾喜甚未信殊以为异上曰此微物耳何足论此后凡以物与汝者或系随意持赠其物未必甚佳汝若见诸贝勒中衣服器具之佳者请之当不尔靳也遂偕奥巴等入沈阳城恩礼甚厚寻以弟逹尔汉巴图鲁贝勒舒尔哈齐之子图伦台吉女妻之至六月戊寅 上宴科尔沁台吉奥巴赐号曰汗 上曰为恶而蒙天谴国乃败亡为善而蒙天祐国乃昌炽总之主宰在天也察哈尔汗起兵侵奥巴台吉天祐奥巴获免于难来归附我朕仰承天意赐以名号当察哈尔兵至时其兄弟属下人皆遁去独奥巴台吉奋力拒战故号为土谢图汗兄土梅号代逹尔汉弟布塔齐号扎萨克圗杜棱贺尔禾代号青卓礼克圗复赐铠甲及四时衣各种银器雕鞍蟒币布帛等物有加 通下情 天命五年庚申六月庚戌 上曰凡有下情欲诉者恐不得上闻可树二木于门外其有欲诉之言书而悬之于木俾朕览其辞晰其颠末而按问焉由是事无钜细悉得上逹 睿照所及民无隐情 眀法令 天命元年丙辰七月己巳 上谕议政大臣五人曰凡事不可一人独断如一人独断必致生乱国人有事当诉于公所毋得诉于诸臣之家其有私诉者曾付以鞭索俾执而责之前以大臣额亦都巴圗鲁有私诉于家者不执送已治以罪兹更加申谕传于国中凡贝勒诸臣有罪当束身静听任公断有执拗不服者加以重罪其束身静听者如例审断凡事俱五日一听断于公所其私诉于家者即当执送有不执送而私行听断者亦如额亦都治罪 天命四年己未二月乙卯 上谕羣臣曰今有人悬书于门自称其才可统驭千万人第不用耳夫果有统驭千万人之才众岂不知之亦岂不举之又有人焉才既不能驭众惟骄语于人曰予曾临敌受伤夫受伤之人已按伤加赏更复何言如伊拉喀者统驭无能反以不加优擢妄生怨望故置之死罗木布特尔孙虽长于战鬬而沉湎于酒无驭众才不过匹夫之勇耳何堪信任又如张球武大海者屡经战阵未立寸功反云试我后效彼谓后此効力谁其不効力者将谁欺耶以此诛张球而武大海以新附之人姑宥之嗣后总兵以下诸将佐有不能奋勇当前反生怨忿者即行奏闻兹承 天祐肇造丕基有仍蹈前辙者必致乱我国家杀无赦天命七年壬戌二月壬午蒙古兀鲁特部落眀安等凡十七贝勒及喀尔喀各部落台吉率军民来附 上御殿宴劳之 谕曰我国习俗所尚守忠信奉法度贤而善者举之不遗悖且乱者治之不贷以致盗窃潜消暴乱不作拾遗于道必还其主习俗如此所以获膺 天眷尔蒙古人所持者念珠所称者佛号而不息盗窃之风遂遭天谴俾尔诸贝勒自乱其心殃及于国今尔等既归我贤而善者嘉其贤而优礼之即不能之人亦因其归顺而善遇焉今而后慎勿萌盗窃暴乱之心倘旧恶不悛国法不汝贷也 天命八年癸亥六月丁亥 上谕曰总兵以下备御以上世爵之臣果各敬守乃职夙夜殚心以奉国家朕视之如子诚有益矣若晏安自便存心怠慢玩忽天纪朕视之如子竟何益哉尔等共襄大业宜殚力焉我国之中汉人蒙古并他族类杂处于此其或逃或叛或为盗贼为奸宄者其严察之众果严察则羣小不敢为乱国有不治者乎国治则朕心安豢养汝等诚有济矣若羣心怠慢察之不严奸人伺间而起国之乱也由此国乱朕心不安将豢飬汝等何益哉从来惟开创为难耳今任以所创基业而汝等不加敬慎更有何者报朕养育恩耶 天命十一年丙寅七月乙亥 上谕贝勒诸臣曰朕心公而法严有功者必赏虽仇不念有罪者必惩虽亲罔恤以是为是以非为非故蒙 天眷祐辽东之地尽畀于我眀主弃前盟开边衅遂致天谴丧师失地今尔贝勒诸臣倘不以公勤为心国之忠邪莫辨盗贼罔察使典章淆乱法纪废弛则 上天赐朕之福祚自尔等亏损之矣朕岂肯徇尔等所为而易其钦若 昊天之初心耶朕仰承 天意悉秉至公尔等所行匪僻其咎自归尔等推尔等之意以为国人众多稽察难徧不知一国之众以八旗而 分隶之则为数少矣每旗下以五甲喇而分隶之则又少矣每甲喇下以五牛彔而更分隶之则又少矣今自牛彔额真以至什长递相稽察各于所属之人自膳夫牧卒以及仆隶靡不详加晓谕有恶必惩则盗窃奸宄何自而生哉夫惟己不正乃不能察人耳己既正矣复何所畏忌而不稽察以举发之乎或屯戍更番之兵及离队伍独行之兵有劫掠汉人窃其畜产夺其薪木掠取其衣服者何不各据所见闻即为举发今满汉既为一家若以汉人为新附恣行劫掠是残害我降附之国 人也似此蠧国之人可不稽察之乎且尔贝勒诸臣及满汉各官尝有誓言惟君所赐予及所应得者则受之至民间财物虽分金尺帛必不妄取今八旗中孰贤孰否各牛彔下孰贤孰否其详察之若互相隐蔽不举被人讦发固山额真牛彔额真俱罪 鉴古 天命十一年丙寅正月己酉 上谕诸贝勒曰上天覆育万物公而无私非者非不以国大而庇之是者是不以国小而弃之尝观歴代帝王其初每苦心志劳筋骨备歴艰难而后得成大业虞舜躬耕歴山克尽孝行遂声闻于天而登帝位汉髙祖一泗上亭长耳奋力行间躬定祸乱遂有天下金太祖服事辽主几被诛卒能奋志修身收服属国灭辽称帝眀太祖蚤丧父母栖身佛寺歴尽艰危卒成帝业此皆天眷有徳不以微贱而弃之也周宣王时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及幽王宠溺褒姒紊乱国政西周以亡秦始皇雄据西陲吞幷海内筑长城防御边界信方士访求神仙自谓一世二世以至万世传之无穷乃恣意暴虐二世而亡宋徽宗招纳叛臣搆兵啓觉为金所败父子被执身死于外金主完顔亮违悖天常荒淫不道获罪于天卒被篡弑元顺帝不畏天威不治国政疎斥贤能信任奸慝致盗贼蠭起国祚遂亡此皆天厌凶徳不以国之大而且强以庇之也今眀之君臣自恃强大蔑视 上帝任意生杀妄啓衅端助叶赫侵我疆圉燬我庐舍夺我禾稼肆虐无已朕用昭告 皇天兴师征之犹不悔悟其非自谓以强制弱所向无敌不知是非自有天鉴固不在众寡大小也观古今典籍国虽大而厯数将终则君臣庸闇纪纲倒置至于灭亡国虽小而运祚方兴则祯祥洊集民物蕃盛寖以昌炽总之皆由天也今明灾异叠见其君臣不务修省终必致天之罚矣纵国大兵强岂足恃乎夫人能引咎修徳者上也文过饰非者下也后世子孙宜法前代之所以得鉴前代之所以失迁善改过上合天心则可以永享鸿祚矣 赏功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壬寅 上以克取辽东 御殿召集羣臣大陈筵宴 上亲举金巵徧赐以酒又各赐衣一袭众臣欣承宠赉皆 叩首谢 上谕之曰眀之国最大也尚以为不足而欲并人之国故丧其师眀之土最广也尚以为不足而欲夺人之土故丧其地此皆 天厌眀而祐我也赖尔诸臣攻战之力仰承 天眷故朕及尔等得至此地酒一巵衣一袭为物几何岂足酬劳哉但念尔诸臣宣力疆埸勤劳王事兹集殿廷用伸懽叙以见朕心嘉恱而已 昭信 天命五年庚申正月丙申 上与喀尔喀五部落贝勒盟后有把岳忒部落台吉索凝属下一人及扎鲁特部落寨桑侯痕属下一人来归 上曰来归之情诚为可矜但盟誓之言尤不可背遂不纳 各还其主 诫逸乐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子 上谕侍臣曰愚闇之夫躭于逸乐不致力修徳凡言之有益无益皆不能辨惮于听受即闻善言亦不黙识深思惟圗晏安自便此岂人类也耶愚者羣聚纵为嬉逰耽于宴饮习于谑浪至贤哲当前则引故而却避之若委以正务则诿谢而不任焉此亦非人类也出猎行兵之事漠不经心而甲胄弓矢不加修治所修治者宴防时服饰而已此等之人与无足比数之妇人等耳所谓愚闇性成人所摈弃当为切戒至为妇人者不治其家不顺其夫而干预外事亦失其为妇之道矣有家者竝宜戒警也 谨嗜好 天命六年辛酉五月壬寅 上谕贝勒诸臣曰凡人溺于匪僻不自省改犹大厦将倾而坐其中悬崖欲崩而立其下也尔贝勒诸臣若骄恣不逊则自丧其徳过失不改则自辱其身陵侍从虐仆隶则禄不保不善如此必无告以善言者即己有一言之善人且不听欲求贤哲之助何可得耶纵令得之亦必不能受其善言而敬识不忘如此则祸患必丛集其身矣 天命六年辛酉七月甲寅 上谕侍臣曰凡人于才智有徳之人不就而效法者以薫染于积习深耳否则秉彝之好人所同具何惮而不效法耶货财已充而不衣不食必陷溺而成癖矣不然不衣不食何为哉夫人福泽既尽则不善之心生家道将衰则不肖之子出君子福积于躬随所居而吉随所遇而善惟其积福遂以召祥若不勤于所事惮劳苦是自弃其治生之道也譬之沃壤不勤耕治嘉谷岂坐获耶贤哲之人虽遇小事必从容筹度以底于成凡事能好谋而成则众皆恱服若放逸此心惟物是嗜则必取憎于人矣既具贤哲之性又常存敬畏斯恶念无从而生倘恶念偶萌宜急遏之待其形着于外众皆知之悔亦无及矣至于取友者既知其恶而复与之友亦必非善人也 是日 上谕侍臣曰书云心逸日休心劳日拙此言良是凡人于货财谁不爱之爱之而获长享者谁耶人之遭逢或吉或凶皆由前定何不安于义命而劳心以妄求耶 天命十年乙丑八月癸巳 上因诸臣及国人中有嗜酒者诫之曰尔等曾闻古来饮酒之人于饮酒之中得何物习何艺有所裨益者乎饮酒之人或与人鬬争以刃伤人而抵罪者或坠马伤手足折项死者或为鬼魅所魇死者或纵饮无节死者或颠仆道路遗失衣冠者或失懽于父母兄弟者或因使酒毁败器具消落家业流于污下者朕屡闻之矣况此酒饥者饮之弗饱也何不陈设馎饦炊黍而食之同为黍所造耳为酒则能伤人若馎饦若炊黍则能致饱焉乃不食可饱之物而嗜此伤生者何为也愚者饮之丧身贤者饮之败徳且获罪于君以及贝勒大臣被谴罹刑皆由于此即一家之中夫饮酒取憎于妇妇饮酒见恶于夫下及僮仆亦不能堪而去之矣饮酒亦何益哉昔贤云药之毒者虽苦口能却病焉酒之防者虽适口能召疾焉谗谄之言虽恱耳违于义焉忠谏之言虽逆耳协于理焉则酒固宜切戒也遂书之以颁于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