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居官日省录 [book_author]佚名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官箴,完结 [book_length]157592 [book_dec]清代官箴,六卷,(清)觉罗乌尔通阿编。四部分类史部职官类细目之一。著录有关官吏道德,为官的教条及帝王大僚诰命官属的书。 [book_img]Z_6113.jpg [book_title]序 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学与仕相因而实相成者也。未仕须学,既仕尤须学。不学而仕,则以庸劣谫陋之资,而忝居人上,胸无一物,而任性妄为,其不至误国计病民生者鲜矣。仕而不学,则挟我成见,而于时势之殊,境地之异,风土人情之不同,未尝一一参酌,而欲执一己之私心,狃平日之见闻,以辨论是非,兴革利弊,其不至误国计病民生者亦鲜矣。甚哉!学不必皆仕,仕未有不需学者也。且夫仕之需学,岂惟是诵诗书,谈道德,拘拘焉效腐儒之云为已哉?必将取古人所仕之事,参观焉,裁酌焉,古之所有,不必皆今之所无,古之所无,未必非今之所有,类而推焉,以此达彼,不蔑古亦不泥古,则古人之贶我良多,而于庶政之张弛,众类之取舍,斟酌尽善,而犹有误国计病民生者。呜呼!亦鲜矣。余夙观列史,每欲集古人之可法可戒者,汇为一帙,用资观省。嗣因滇南蓟北,七赴公车,道途迢递,安砚日少,遂至所愿不成。壬子,晤同年胡理生太史于都邸,促谈之下,理翁出乌润泉司马所辑居官日省录六卷示余。其体例仿从政遗规等书,而所引或正史,或外史,或古人训诫,或今时传闻,总以有益法戒为主,统曰居官。而下至郡县,上至督抚,以及公卿宰辅,靡不兼赅。披读之下,窃喜先得我心,流连不能释手。余未见司马,见司马之书,如见司马之为人,且见司马之为政矣。呜呼!世之不学而仕者,不必深论,亦有夙有博雅之名,一行作吏,而颠倒乖谬,上误国,下误民,以至于官谤丛集,陷于罪人者,大抵不知仕之需学也。使获司马之书,置之座右,事事省,时时省,念念省,当必迥不相侔矣。敬以告司马曰:请付诸梓,以公天下之为民上者。咸丰二年,岁次壬子,八月望日,赐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前国子监学正、古滇萧培元拜识。 [book_title]叙 润泉司马宰建昌之四年,时在道光庚戌,余侄世华之巡检任,余同往。每接其邑士大夫,则交口称长官贤。询所为,则曰:地本沙漠,民情朴野,未立文庙,祀先圣于书院,后殿两庑均未建。乃倡捐督造,祀典克明,崇文教也。书院虽创,而制未备,乃广学舍,增膏火,优礼文士,励以品学,岁科两试,扃门校艺,必得真才,此吾邑数十年罕见隆作养也。邑去府学较远,妇女节孝多湮没,乃采访必徧旌表,下逮幽隐,鸠工立祠,敦风化也。向无农坛,典礼阙焉,乃卜地东郊,捐资筑其宇,造屋如制,设位于中,遵行耕藉,重农事也。境绵亘二千余里,东北多盗,太平社者,仿保甲而为之,顷者冒严寒而按所部,申约令,督缉捕,往返四十余日,获盗无算,安良善也。他邑流亡,则留养有局,向以二月止者,为捐俸以宽其期,至三月止,广仁惠也。道有异服,肆有淫画,立予惩禁。市井聚博,向惟县官,舆夫恃势,敢于设局,穷民负质,衣至露体,冬月毙于道者多。博徒察其弊,撤乘舆而易以车,市中遂无聚博者,禁奇衺也。不惟是也,初至之日,尽逐流娼,搜其家,得幼女十一人,谕邑中耆老好善之人,作义女养之。比长,择良昏配,必报官验明其人,以杜他弊。今十一人者,俱已得所矣,岂非拔之苦海之中,而予以再生哉。他若惜字纸,禁私宰,善政无微不至,古之召父杜母,何以加焉。余闻而心志之,近得读其所辑居官日省录,乃知官箴治谱,无不得力于兹。喜请于司马曰:某闻善与人同,盍付梓以公诸世。司马曰:事多习见,言多习闻,此敝帚耳,奚堪示人。余曰:不然,人心犹吾心也,凡足以自警者,即足以警人。天下习见习闻者,一引伸则义理出,常浏览则触发多,若必求崇论愽辩,则载籍虽富,岂若兹之便于寓目哉,其必有益于当世也明甚。司马曰:善。乃属记斯言于简端。咸丰二年壬子六月,赐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青浦胡履吉拜识。 [book_title]叙 余虽不读书,粗知大义,常于幽独闲居,整襟危坐,未尝不叹情不为物迁,理不为欲夺之甚难其人也。何意承乏河朔,见有觉罗乌公之居官日省,录其条分缕晰之详,可以为箴铭,可以为至论,既惬理而餍心,亦怡情而悦目。细按其存心之正,树德之精,盖将以居仁为居,居敬为居,官场之靡丽,毫厘不染于胸怀;且将以省心为省,省身为省,日用之纷华,几微已除于座右。良吏纯儒,兼擅其美;循规蹈矩,交尽其修。无惑乎政成而几于虎徙珠还,化洽而邻于麟游雉驯。不矜才,不使气,树以四维而民知教;不立异,不鸣高,比于三善而俗以成。郇伯之膏雨何殊,甘棠之遗爱未艾。于以证天姿之高,超羣类而独成美秀;学问之正,拔庸愚而特逞英华。仕路闲以绳墨,宦海不废诗书。行其经无迂腐之气,济以权有儒雅之风。穆穆然君子,渊渊乎古人。苟非六乐以陶其性,五礼以防其情,何能不迷于物诱,不惑于胥徒,不移于权势,不溺于荣华,若是之真而有守,毅而有常哉!是诚能情不为物迁,理不为欲夺者也。向之所谓难其人者,今则遇之,目而不觉,废然返矣。始知坐井之见,守株之愚,何足以量天下士哉!诚宜付之梓人,公诸同好,俾居官者皆能如是以居官,日省者皆能如是以为省,苍生有托命之原,国家得贤良之佐矣。罔识鄙陋,谨为之序。咸丰元年岁次辛亥冬十一月,钦命热河兵备道长白菊山甫定保拜志。 [book_title]●自序 古人遇物留铭,朝夕观览,盖人心善恶之几,有触斯动,触善则善念生,触恶则恶念生,善莫要于劝惩,劝惩莫备于闻见,顾第泛泛焉罗列古今,繁称博引于考据记问之闲。噫!史册纪载更仆难尽,其于身心日用又奚禆乎?圣贤教人为学,曰切问,曰近思,事无取乎闳博,义无取乎精深,苟有一二言一二事足以警觉提撕,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此予日省录之所以辑也。尝论之,士当未经筮仕以前,止一身一家之事,一旦宰方隅,膺民社,发一念苟善,亿兆人实受其利,发一念稍不善,亿兆已受其害,静夜自维,怵惕何巳,非有诱掖于前,防闲于后,何以使此心得主而不迁乎?予服官八载,深愧学殖浅薄,又疏于谙练,爰摘前史中善恶事迹格言及四方友朋传述,邮寄辑为一帙,凡官箴民事,兴利除弊,以类畧登,明知挂一漏万,不免贻讥,然触目扪心,用以警觉提撕者,皆切身近己,朝夕不可离之事也。又各缀数语于篇首,俾清眉目,非敢云叙,敝帚自珍,厯有年所,适邑尉胡君世华莅任,其叔理生太史偕来,见而赏之,力劝付梓,以公诸世,所冀大雅君子加以删削正订,匡予所不逮,俾成有用之书,岂非予之厚幸也哉!咸丰二年岁次壬子七月初吉觉罗乌尔通阿题于柳城官舍 [book_title]●凡例 一、从政遗规、居官寡过录诸书,皆先官事,由巨及细。是编悉依为次,故以莅任居首,而检身治心之道,特置简未,以重归宿。 一、各条事迹,或以先劝后惩为次,或于劝之中取其心迹尤纯者冠之,或一类中微分两件者,于中另起要取,意义畧有贯串,阅者便于寻绎,故不以时世为序。若事无差别,则仍序其时世。 一、是编语不求绮丽,事不尚新奇,但取有补于心性,有益于官事,有利于民生者,或诸书习见,或迹近稗官,备登之以为法戒。 一、各条自治治人外,于吏役积习,风俗流弊,闲亦登记,一以练达人情,一以备劝谕之用。 一、大易为寡过之书,然其中阴消阳息,莫重于积善余庆,积不善余殃二语。故是编于善恶多陈果报,以为身心儆惕。 一、古人言行,正史所载外,轶事多见他说,传钞不一。近代人事,尤属传闻互异,难免于讹,冀为法戒之用,不足当智者一笑尔。润泉谨识。 [book_title]●居官日省录卷之一 觉罗乌尔通阿润泉编辑 男溥斌 煜斌 受业胡世华岫桐 仝校 青浦胡履吉理生 参订 莅任 延幕友 事上官 和同寅 待胥吏 驭衙役 考代书 ○莅任 昔者子产为政。初行之日。民歌虿尾。久之乃有众母之称。古今无不可整之风俗。亦无不可饬之纪纲。惟作事当谋其始。始事从严。则人以犯法为惧。而无不奉行。若始事一宽。则人多玩心。日后虽欲振作。而积习难返矣。后人不及子产之才。不必学其更张。不可不学其严厉。一官初到。未讲兴利。先讲防弊。弊所从生。莫甚于蠹吏奸民之窥伺。我以严厉自持。则言语不苟。嚬笑不轻。使人无从伺我之喜怒。虽有巧伪。奚敢相尝试哉。若夫民生利害所系。果有必应更张者。亦当筹其至善。毋以急功近名之心。参杂其中。一念粗疏。或不免矫枉而过正。变本而加厉也。且才即如子产。犹且访然明之议。采乡校之谈。盖虚衷可以集益。甫履其任。于地方人情土俗。因革兴除。岂能尽悉。非在在留心考察。一朝贻误。百弊丛生。大可虑也。是以莅任之始。气欲其静。而心欲其精。气静则上下惕然而不敢玩。心精则巨细厘然而不能淆。异日举措。皆迎刃而解已。 下车首政三十二条(伍燕堂先生作) 前明苏州太守况公下车各政凡十七条 事迹 格言 △下车首政三十二条(伍燕堂先生作) 入境私访。广耳目也。稽察宅门。严出入也。仆从谨朴。防弊窦也。易服查街。树风声也。峻拒请托。励节操也。清理庶狱。伸冤抑也。勤宣讲约。先教化也。敦崇士品。维风化也。振励书院。崇实学也。和协同寅。集众长也。虚询耆庶。宣幽隐也。盘查仓库。免后累也。严惩盗贼。安善良也。访拿讼棍。清讼源也。痛锄撞骗。除扰害也。查拿娼赌。端风俗也。申禁鸦片。保民生也。裁革官价。防冒滥也。约朿书差。惩蠹弊也。裁汰冗役。减扰害也。传审定限。省拖累也。亲查饭店。防淹讼也。肃清街道。新气象也。编连保甲。弭盗贼也。拯恤孤贫。广慈惠也。慎恤监狱。防逃越也。普修桥路。便行旅也。禁止演戏。惜财费也。禁宰耕牛。重民依也。劝课农桑。足衣食也。开筑堤堰。防旱涝也。严禁奢侈。裕民财也。 △前明苏州太守况公下车各政凡十七条 一州县府道等官。到任之时。宜猛以济宽。日久应宽以济猛。下车之日。清查仓库。以免日后赔累。仓谷石数。库银成色。均应亲自过眼。以防胥役欺诈。 一清查积案。冤者伸之。应死者拟抵。减流者减流。庶囚犯无久系囹圄之苦。 一私立班馆。诈取钱财。极为可恨。下车之日。访着即重办。 一班房乃看押要紧人证之所。可以取保即释之。须防差役。应押者私放。应放者私押。该管官每日或间一日。于四五更时。亲往班房照簿一查。有私押私放者。即将该役重办。 一讼棍访着即办。须在下车时。迟则无济矣。 一编查保甲。城内及各镇热闹去处。尤宜亲查亲到。不凖住一行踪可疑之人。庶无大盗来境。及邪匪串通等事。 一编查保甲。须防胥役勒索钱财。及奉行故事。 一下车之始。有利必兴。有弊必除。 一严查家丁撞骗。幕友须有品方延。匪人勿请。 一娼赌乃盗贼之薮。到任即将此种人逐出境外。少无数的事。 一书院月课认真。士子教以作人。勿写状子。 一百姓爱之如子。遇有旱涝。即应请赈。 一厯代荒政应留心。 一厯代水利应留心。 一厯代保甲应留心。 一厯代积储应留心。 一厯代贤吏遇变守城应留心。 △事迹 杜正献公衍。有门生为县令者。公戒之曰。子之材器。一县令不足施。然切当韬晦。无露圭角。不然无益于事。徒取祸耳。门生曰。公平生直亮忠信。取重天下。今反诲某以此。何也。公曰。衍厯任多。厯年久。上为帝王所知。次为朝野所信。故得以伸其志。今子为县令。卷舒休戚。系之长吏。长吏之贤者。固不易得。若不见知。子乌能伸其志哉。予非欲子毁方瓦合。盖欲求和于中也。 邵伯温初入仕。请教于程明道曰凡奉行官司文书。于其急处能宽一分。民受一分之赐。真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廖德明朱文公之高弟也。少时曾梦一神题其谒刺云。宣义郎廖某。后登第果受是职。思及前梦。恐官止此。遂不欲行。文公谕之曰。人与物不同。如笔止能为笔。不能为砚。剑止能为剑。不能为琴。故其成毁久速。有一定不易之数。惟人则不然。虚灵知觉。万理兼备。有朝为跖而暮为舜者。有恶人而斋戒沐浴可祀上帝者。故其吉凶祸福亦随之而变。难以一定言也。今汝赴官。惟是起心处。动念时。先当充广德性。力行善事。前梦不足以为芥蔕。德明顿释所疑。拜而受教。后果官至侍郎。 武林张恭懿公瀚。释褐。观政都察院。其时台长为仪封王廷相。一见即器重。延坐语之曰。昨雨后出街衢。一舆人蹑新履。自灰厂厯长安街。皆择地而蹈。兢兢恐污其履。转出城渐多泥泞。偶一沾濡。更不复顾惜。居身之道。亦犹是尔。倘一失足。无所不至矣。公佩服其言。终身弗忘。 昔有士人初拜官。将行。其兄戒之曰。人言官品定于生初。我谓人品定于官初。作官全在立脚之始。起处不失脚。便终身不错趾。 新昌有士人。少年负气。筮仕得岩邑。濒行。谒梁石门请教。石门曰。清慎勤。乃居官三字符也。子力行之。夫复何言。士人曰。天德王道之要。独不可闻乎。石门微笑而答之曰。言忠信。行笃敬。天德也。不伤财。不害民。王道也。士人退而语人曰。石门议论平平尔。越三年。士人以不检罢官。归里中。语人曰。吾不敢再见石门先生。 胡公宿。知湖州。前守滕公。大兴学校。费钱数千万。工未讫罢去。羣小斐然兴谤。皆以滕用钱不明。自通判以下。皆不肯书其簿。胡于坐中折之曰。诸君佐滕侯几时矣。假有不臧。奚不早告。俟其去。今始讦之。岂美事乎。一坐大惭。 △格言 薛文清云。正以立心。廉以立己。忠以事君。恭以事长。信以接物。宽以待下。敬以处事。居官之七要也。 颜茂猷曰。居官者孰不知廉谨足尚。而一入仕途。愈有愈要。贪婪无己者。不过为自身安乐计。与子孙久远计耳。孰知冤债相寻。尽成孽报。虽幸免于王章。难脱漏于天网。利令智昏。岂非左计乎。抑吾更有慨焉。古之人其将入仕也。为父兄师傅者。无非以清廉谨慎为朂。故虽有不肖。亦莫不勉为好官。今也不然。士人一有地方。亲族辄代为屈指曰。此缺一年分规当得若干。粮条火耗当余若干。地方供应当进若干。民间词讼当取若干。无非以规例羡余之多寡。为缺之美恶。而民生吏治不问焉噫筮仕之始。习见习闻。无非利之一事。安有货贿当前。而能淡定不动者哉。无怪墨吏之日益多也。 徐太守九思。尝谓人曰。我昔为句容县令时。初入境。县中百姓满路迎我。或趋前。或拥后。或更番以轿抬我。己而至堂上。敷公座坐我。百千余人。跪伏阶下。不论老少。皆以爷称我。尔时我悚然内省曰。嗟嗟。此百千人者。其形体与我无异也。乃高年白发。亦相率呼我曰爷。彼固以我为父母云尔也。如何乃可以当此父母之称哉。为之惭愧悚惕者数日。观徐公之言。则为民上者。虽时加爱护。犹恐实不副名。倘再肆轻蔑。岂不丧天良而速官谤乎。 不循法律。不守规矩。事本可也。而必欲创一政以新人耳目。意本无奇。而必欲别一调以耸人听闻。致使人人嗟怨。道路以目。可不痛哉。然此扰乱之祸。大约多出于聪明才辩之士。妄作妄为。毫无忌惮。岂知前人创建之事。已经多少损益参酌。果有不善。当必早为更改。何待我事后饶舌。 李昌龄曰。幼而学之。壮而行之。贵行己也。况登仕版。又与处乡不同。忠直公廉。乃本分内事。今也求迁。而先济以巧诈。则心术已自不端。置之廊庙。能忠直乎。出而临民。能公廉乎。 刘忠宣与吴献臣书曰。居官以正己为先。不特戒近利。尤当戒近名。吾子利固澹然。苟有意近名。则凡事皆有为而为。持此而欲政善民安。恐未可得。又语陆吉士深云。初入仕途。不可受人知。知己多。则难为立朝。 袁司李曰。为官切莫恃才。一任聪明。往往多有错误。悔无及矣。又曰。风俗之相安者。虽事不近理亦须从容感化。猝而更张。反足致怨。鲁人猎较。夫子亦猎较。方是大圣人作为。张懋谦曰。士大夫一饮啄。一言动。则当为世道虑。为地方风俗虑。万不可只顾目前。徒逞己见。冯小山曰。凡入仕者。不可有立异心。不可有好名心。纔好名便要立异。纔立异便要紊乱旧章。旧章既紊。不免便要破败。惟平易二字。可终身行之。胡瑗教人曰。心中疑事便不要做。华阳范氏曰。民莫不恶危而欲安。恶劳而欲息。以仁义治之则顺。以刑罚治之则拂。故治天下在顺之而已。又先贤曰。政事尽宜古而不宜今者。则损益二端。亦治天下所不可少。但须实见得道理明白。合乎人情。宜乎土俗。斟酌尽善。方可次第改革。若师心自用。无补于民。不如仍守旧章为愈。诸先达所言。确有至理。好事喜功者。得不少为动念乎。 士君子济人利物。宜居实。不宜居名。居其名则德损。士大夫爱国为民。当有心不当有语。有其语则毁来。 嘉靖中京师缝人某姓者。擅名一时。所制长短宽窄无不□度。尝有御史令裁公服。跪请入台年资。御史曰。制衣何用如此曰相公辈初任要职。意高气盛。其体微仰。衣当后短前长。任事将半。意气微平。衣当前后如一。及任久欲迁。内存冲挹。其容微俯。衣当前短后长。不知年资。不能称也。 寡过录曰。新官初到。一切人役来接。众目攒视一官。视其所喜者何在。后即思所以承顺之。视其所恶者何在。后即思所以掩饰之。视其所疑者何在。后即思所以惑乱之。视其所畏者何在。后即思所以恐动之。此时凡百举动。不可不慎。而其要尤在于少说话。 汪氏学治臆说曰。官声贤否。去官方定。而实基于到官之初。盖新官初到。内而家人长随。外而吏役讼师。莫不随机尝试。一有罅漏。羣起而乘之。近利以利来。近色以色至。事事投其性之所近。阴窃其柄。后虽悔悟。已受牵持。官声大玷。不能箝民之口矣。故莅任时。必须振刷精神。勤力检饬。不可予人口实之端。 受前官交代。是到任先务。其时官亲长随急欲自见。往往盘量仓谷。百计搜求以为出力。甚有不肖长随。借刁难为由。从中需索。一信其说。便着刻薄之名。迨监交持平。说亦终归无用。此等人便须留意。不宜委以事权。平庸幕友。大处不能察核。每斤斤于些小节目苛驳见长。亦不可轻听。第同监交官三面核算。正项亏缺。断难接收留抵。如有详案。自不妨斟酌承受。其它杂项短少些微。直可慷慨出结。此实品行攸关。勿效宦情纸薄。 告示一端。谕绅士者少。谕百姓者多。百姓□不省文义。长篇累牍。不终诵而倦矣。要在词简意明。方可人人入目。或用四言八句。五六言六句韵语。缮写既便。观览亦易。庶几雅俗共晓。令行而禁止乎。 剽悍之徒。生事害人。此莠民也。不治则巳。治则必宜使之畏法。可以破其胆。可以铩其翼。若不严治。不如且不治。盖不遽治。若辈犹惧有治之者。治与不治等。将法可玩而气愈横。不至殃民罹辟不止。 财赋繁重之地。印官初到。书吏之有仓库职事者。闲有馈献陋规。若辈类非素封。其所馈献。大率挪用钱粮。一经交纳。玩官于股掌之上矣。无论不能觉其弊也。觉之亦必为所挟持。不敢据实究办。谚云。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其斯之谓欤。顾官既洗心。则门印亦难染指。必且多方怂惥。非有定识定力。不惑者尠矣。 人情俗尚。各处不同。入国问禁。为吏亦然。初到官时。不可师心判事。盖所判不协舆情。即滋议论。持之于后。用力较难。不若熟访人情风俗。然后折中判断。自然情法兼到矣。 裁陋规。美举也。然官中公事。廉俸所入。容有不敷支给之处。是以因俗制宜。取赢应用。忽予汰革。目前自获廉名。迨用无所出。势复取给于民。且有变本而加厉者。长贪风。开讼衅。害将滋甚。极之陋规不能再复。而公事棘手。不自爱者。因之百方掊克。善良转难乐业。是谁之过欤。陋规之目。各处不同。惟吏役所供。万无受理。他若秤余津贴之类。可就各地方情形。斟酌调剂。去其太甚。不宜轻言革除。至署篆之员。详革陋规。是谓慷他人之慨。心不可问。君子耻之。 人无全德。亦无全才。所治官事。必不能一无过举。且好恶之口。不免异同。去官之后。瑕疵易见。全赖接任官弥缝其阙失。居心刻薄者。多好彰前官之短。自形其长。前官以迁擢去。尚可解嘲。若缘事候代寓舍。有所传闻。必置身无地。夫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不留余地以处人者。人亦不留余地以相处。徒伤厚德。为长者所鄙。 州县政务殷繁。一官交替。断不能一律清结。巨细无遗。接任者。或恃才。或挟怨。往往不问案情轻重。一味平反。虽出入之愆。咎归前任。而小民何辜。徒遭枉纵之冤。有伤天理矣。即或案情未确。必得细心研鞫。恐新任匆迫。不若旧任之熟悉也。切勿存利己损人心。以博能名。若案中果有冤抑。于事实堪病民。又不当一概论也。 凡牧宰之治州邑。如主翁之治家。无论大事经心。即琐屑亦须留意。所以家道渐致兴旺。门庭气象。亦自整饬可观。以治家之勤而有才也。每见牧宰于钱谷刑名而外。多非所计。如艺果木。植桑榆。禁淫祀。严邪教。礼耆德。恤孤贫。立义塜。平治道涂。建立坊铺。修葺馆署。严饬关津。禁溺子女。育养婴儿。禁止妇女烧香。凌锢仆婢等事。皆于政教风俗。煞有攸关。固当亟为留意者也。昔成汤解网。西伯瘗骨。皆属末节。一以觇大圣之仁。一以动诸侯之慕。至今史册称之。可知事切民风。政关治体者。即偶尔寓目。未可忽畧放过。 ○延幕友 尝谓名士有虚名。名幕无虚名。何也。幕道中以刑名钱谷为重。其知名者。皆由夙昔互相推重。曰某人向馆某郡某邑凡若干年。事本确据。一经访察便知。故延幕之法。当访其夙昔之声名。勿徇情于上官同寅之推荐也。然刑钱事件。关系极重。服官者。亦应自己讲求明晰。不得专恃幕友。若使自己不能明晰。又何以辨幕友材能之优绌乎。接谈一二次。从容商确。则才学人品。皆可窥见。然后聘请。庶几十不失一矣。抑有虑者。端方守正之人。岁修而外。他无所入。故致望于修脯者。其数必丰。有需于馈送者。其期必早。为居停者。要当曲体其隐衷。如愿以应之。否则内不足以安其心。而欲其尽力以佐我。恐贤能之士。难于久留。佐理苟不得人。贻误于公事者岂浅哉。择之以明。待之以厚。斯宾主相得。劳怨不辞。居官者乃克收其效也。至籍隶本地之人。所宜避忌。不可延请。即使本人品行谨饬。或亲友借名滋弊。亦不可不防其渐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乾隆壬子间。绍兴郡人乐姓东杰者。夙习刑名。修脯岁以千计。年四十五。妻妾三人。生子多不育。因乞道士请乩。以卜休咎。 吕真君降坛云。汝因作幕不行善事。不但无财无子。并有罪孽。东杰跪祷云。弟子未敢狥私受贿。何为不善。乩云。不尽心民事。即是罪孽。尚欲狥私受贿耶。东杰云。弟子今后永不作幕。典卖田地。以行善事。未识晚否。乩云。何必不作幕。惟作幕则行善愈易。善愈大也。何也。天下之最便于为善者。莫如为官为吏。生杀利害在己。倘存心行善。则积德易如反掌。然为官无论才具短长。必资幕友而决断。凡官吏生杀之权。皆存幕友掌握之中。千词万状。由幕友以定其死生曲直。吾尝见年月日时四位功曹。以暨空中往来神祇。时常在幕友室中窥视。如见断案恰当。则喜记其功。否则怒录其罪。甚有自恃无私。好执偏见。不能虚衷。人命大事。尚不敢忽。至寻常可即断结之案。以为不甚紧要。拖累无辜。因有小事而使经年累月不结者。又有最恶之幕友。狥情贪利。以致沉冤莫雪。此作幕最易损阴德。亦最易积阴德之关键也。汝若从今日起。存仁爱公正之心。为济人利物之事。亦不必典卖田地。即从作幕时。平心以察其隐微。公心以定其虚实。常施法外之仁。勿狥一己之见。大事加慎。小事速完。律毋或枉。讼毋久羁。事事处以虚心。件件求其实效。行之有恒。必获善报矣。吾去也。后东杰为幕。凡判定□□悉以恤民艰为念。惩诬安良。除强扶弱。诛巧拔愚。有屈必伸。无冤不白。尤加意于鳏寡孤独。亦无虐于贵族富家。事事一秉大公。行之未及二年。妻产一子。家业日隆。后二妾又生二子一女。东杰自知挽回之报。悉赖作幕虚心行善之力。勉益加勉。后一子入泮。一子举孝廉。一子作幕。东杰寿八十七岁。无疾而终。愿天下幕友。以此为积德之鉴。 陆补梅为浔州太守。□和奸自尽一案。县详到府。文卷在案上。将批如详核转矣。其晚幕友房中起大风。宛然一女子立而不言。五更始去。友以告太守。适太守奉调上省。谓其子曰。汝胆大。今晚可至幕友房伺之。公子遵父命。宿幕友书房。果如前风起。幕友又见此女。即告公子。而公子无睹也。因大声问曰。汝何为者。女泣曰。吾即几上案中人也。因拒奸致死。父母受贿。证成和奸。污我名节。前诉之县。县受贿不为申理。所以来此诉冤。公子大骇。即以其言具书驰告太守。太守从省归。必经是县。因札致幕友。将原案发回本县。归途县令来迎。太守不宿公馆。先往城隍庙行香。谓令曰。吾访闻前奸案事有冤。信乎。县据其父母口供。抗辞请质。太守无如何。即宿城隍庙中。传犯人及邻证等于大殿后陪宿。阴伏人于后察之。夜深。邻证等不成寐。出怨言。有骂其父母之无良。怜其女之贞烈者。听者取笔记之。至天明。先盘诘邻证。取夜间所书示之。俱服。遂以强奸致死定案。旌其女入节孝祠。 孙景溪令吴桥时。幕客叶某一夕方饮酒。忽仆地。厯二时而苏。次日闭户书黄疏。赴城隍庙拜焚。莫喻其故。越六日又仆如前。良久苏起。则请迁居署外。自言八年前。在山东馆陶□。有士人告恶少调其妇。本夫请主人专惩恶少。不必妇对质。而同事谢某。欲窥妇姿色。怂恿传讯。致妇投缳。恶少亦抵法。今恶少控于冥府。谓妇不死。则渠无死法。而死由内幕之传讯。馆陶城隍。因移牒来拘。昨具疏申辩。谓妇本应对质。且造孽者为谢某。顷又移牒。谓传讯之意。在窥其色。非理其冤。念虽起于谢。而笔实操于叶。谢既拘到。叶不容宽。余必不免矣。越夕而殒。 △格言 毛穉黄曰。人生极伤天理。最坏阴德。不可不戒者有四。以不可信之师。而以私情荐之。使人托以子弟。不可信之医。而以私情荐之。使人托以生命。不可信之堪舆。而以私情荐之。使人托以先骸后荫。不可信之女子。而以私情媒之。使人托以宗庙之主。家道之重。继世之大。四者媒为尤甚。盖一事而祖宗父母兄弟子孙皆所关切故也。予谓此四戒之外。更有甚者。以不可信之幕友。而以私情荐之。使人托以生杀之权。官得处分是小。出入人命。颠倒是非。所关甚大也。故特附之。 凡事见得是。于例有碍。自己有担当。幕友多拘于法不肯为。然识见既定。亦可曲行吾意。凡遇事有可原。可保人身家性命者。皆是。 每事当前。虽见得是。还须细心讨论。不可固执。幕友或不暇致详。或不肯虚衷。然为民父母。岂容膜视乎。如自己不肯耐心体察。虚衷讲求。幕友更不无潦草从事。其中本有可施之恩泽。而不能施。有可保之身家性命。而不能保矣。例者法之正。曲行吾意者。用法之权。正欲委曲不背乎例。以济人而集事。非高下其手。违例以沽名也。 学治说云。有司之职。礼士勤民。迎来送往。谒上官。接僚属。日有应理公事。簿书凌杂。虽能者亦须借佽幕友。况省例不同。俗尚各别。惟习其土者知之。故到省先宜谘访贤友。聘请入幕。同寅推荐不宜滥许。上官情势有必不可却者。可如数赠修。隆以宾礼。勿轻信妄任。驯致误事。 又曰。人之气质。大概不同。毗于阳者刚。不免伉直忤物。毗于阴者柔。类多和易近人。然非平日究心律例。断不能高自持议。较之随波逐流。胷无定见者。遇事终可倚赖。择友自辅。当无求软美也。 又曰。幕宾固不可不重。一切公事。究宜身亲习练。不可专倚于人。盖已不解事。则受理词讼。登答上官。仓猝自有机宜。非幕宾所能赞襄。不能了然于心。何能了然于口。耳食之言。终属葫芦依样。底蕴一露。势必为上所轻。为下所玩。欲尽其职。难矣。 ○事上官 朱子注誾誾云。和悦而诤。此事上官之道也。和悦则极恭极慎。诤则无少唯阿。无稍隐匿。盖上官之前。仪节不可有愆。而言语尤不可有错。仪节一愆非取上司之憎。即启旁人之侮。至于言语之际。尤为紧要。语寒暄。必有先后之序。禀公事。必有简切之方。或蒙诘问。宜委曲而详明。倘语他人。勿搀词而越次。毋多言。多言必失。毋轻诺。轻诺难成。若有启事。袖中书折。临见时温览以免忘。若询及他邑官声政迹。最宜隐恶扬善。若询及风闻。苟非灼见真知。惟有实对以不知为是。此皆恭慎之道也。然恭慎二字。与谄媚不同。谄媚者迎合趋承。令色足恭。在自己则失品。而有识之上司。亦必心薄其人矣。若夫地方公事。利害所在。或面陈可否。或意见不同。有宜详尽进言者。有宜委婉而达者。不可以唯唯诺诺了事。使下情壅塞。他日得失分明。上司必怪我之不尽言也。故贵有用诤之道也。世风日薄。仕路流品不齐。乃有露才取巧之人。往往于上司之前。乘间进谗进谤。揭人之短以显己之长。孰知升沈荣辱。皆由天定。挟诈怀私。徒为丧德。倘上司借此以探心术人品。则求荣反辱。亦非智者之为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明太祖召宋学士濂。问廷臣臧否。濂但言其善者。上复问否者为谁。对曰。其善者与臣交。故知之。否者纵有。然不与臣交。又焉知之。卒无所举。 任延迁武威太守。光武戒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履正奉公。臣子之节。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中官金英奉使南京。公卿俱饯江上。独薛文清不往。英至京言于众曰。南京好官唯薛瑄。 杨文定公溥在内阁时。其子至署中。备言所过州县官。迎送馈遗之勤。惟江陵知县范理。颇不为礼。溥闻而异之。后廉知其贤。即荐知德安府。再擢布政司。或劝理宜致书谢。理曰。宰相为朝廷用人。非私于理。后闻溥卒。乃祭而哭之。 刘大夏之父刘仁。令瑞昌。与高安令严某同入觐。时杨溥当国。与刘严皆姻亲也。杨遣人往瞰。还报曰。严富厚。雅称一官。刘草席布被。瓦盆煤灶。犹然穷人耳。杨心识之。严先见。贽以金帛。杨麾之。刘嗣见。具茗一袋。蜜一缶耳。杨嘉纳之。寻擢仁为御史。居恒六七人。共一马。更迭出入。除岁享同僚。一枯鱼而已。后杨公展墓还朝。便道造刘。问其子大夏曰父在否。曰在道中。母安否。曰在邻家磨面。乃至其家。诣寝室。见床上惟蒲席布被。喜曰。可称真御史矣。 胡书田为广西某县。有上宪嬖人过。向县取夫。胡不与。嬖人怒。唆激上宪。以他事诬劾下狱。胥吏无一顾者。独守门役张祥。日入狱询候。胡素贫。饮食不给。祥每有所得。辄市肥鲜以进。踰年弗怠。人讶其过曰胡爷好官。负屈至是。吾义属旧役。坐视其毙而不救。忍乎。后胡以昭雪复起。感其义。召其子入署。课以诗书。竟成名。 刘璟为某郡太守。以刚直忤侍御。侍御恚。欲按以贪婪。拘刘诸掾拷之。掾畏刑皆诬服。独周禋者。力辩其冤。榜掠数四无完肤。始终不二辞。或曰。此上司意。何自苦。禋曰。赃罪安在。如君言。天理灭绝矣。越日。侍御复召鞫。禋曰。死即死耳。何敢诬上。且前者属令某。张盖入太守门。太守恶其无礼。庭挞其从者。使果贪婪。安能有此气骨耶。侍御悟。事得解。后禋为乐年县主簿。 曹怀朴河南解元。宝应朱文定公。及陈恭甫编修。所取士也。作令于闽有循声。宰闽县时。值新廉访莅任。故事闽县与侯官分办署中磁器。侯官费至洋钱千圆。而曹以百圆了之。司阍者不纳。且毁其器之半。曹乃怀器单及各碗式。亲呈于廉访曰。以大人上下人等计之。无论侯官所办若干。即卑职此一单。已足敷厨房茶灶之用。今为阍人毁其半。亦愿补行送入。若必求多且精。只有取之于民。非卑职所敢出也。廉访无如之何。转奖慰之。一日于途中遇两人争辩。执而问之。其一人曰。某拾得银一封。约重五十两。持归家呈母。母曰。银数太多。倘此人急需此项。失之恐有他变。亟应守其地而归之。某因到此守候。果遇此人寻至。即以原银还之。其人熟视许久曰尚有五十两。汝应一并还我。盖其人即欲藉此讹诈也。曹诘失银者曰。汝所失银实是百两乎。曰然。又语得银者曰。渠所失系百两。与此不符。此乃他人所失。今其人不来。汝姑取之。复与失银者曰。汝所失之百金。少顷当有人送还。可仍在此候之。其得银者持银竟去。失银者嗒然不能复置一辞。途中围观者咸称快。曹之断狱明决类此。曹面貌枯槁而少须眉。相者谓其终身无子。今五旬外。已举一子。且擢淡水同知。论者谓廉明之报云。 嘉庆初有进士作令于闽者。贪与酷兼。而才复足以济之。初任晋江县。适大吏以巡阅过境。距县尚数十里。即有村间民妇提筐跪献道左者。问其何以知我来。则曰小民那知有大人过此。昨闻本县官将到。官爱我等若子。又素不受馈赂。计惟田园中所有蔬菓。可藉以展芹忱。今适遇大人。因思县有好官。皆出自大人之赐。理应先献大人。后再补送县官也。大吏笑受之。如是者络绎数十起。乃悉令随舆至城中领赏。及至行馆。见某令大奖异之。因筹所以赏提筐者。则某令已代备银牌百面。随传命分给之。各欢声雷动而去。大吏又大称快。而不知皆此令所预为之也。不数月。即擢厦防同知。为闽第一优缺。莅任之日。适报一命案。有本辖富绅捐部郎者。因起造园亭。亲督工匠。自坐一圆椅。旁置灯火。以供吸食鸦片烟之用。俄一匠亦携潮烟筒向灯吸火。富绅叱之甚厉。匠负气出。乘仆从不在侧。携斧劈其背立毙。匠亦旋被执送官。自认不讳。即收禁。牌示明日早堂听审。而夜遣人语匠。令供指使者。翼日匠供主人之妾某氏。签拘某妾晚堂听审。某绅家急使客以万金赂得免。复使人语匠曰。某妾不肯到官。恐指使别有人。明日覆讯当另供。又越日覆供。事出某妾而其意实起于其妻。签拘某妻。则复使加赂万金。案遂定。盖受篆甫三日。已干没二万金。而于案情并无出入。于是人皆畏其贪酷。而亦羣服其才。大吏益贤之。旋擢守泉州。后屡缘事复递降为令。盖厯任所为率类此。终至辗转褫职。有所任干仆。阴记其前后所入。不下五十万金。皆随手散去。罢废之后。两目旋瞽。两子皆纳赀为郡丞者。亦相继亡。贫无以自存。竟客死。 同时有莆田令者。汉军人。亦工逢迎。值某大吏过境。午憩于涵江驿馆。莆中山水本佳。而涵江风景尤好。驿馆中一楼。最擅溪山之胜。某大吏颇喜吟咏。因即景成七言绝句一首。书纸粘壁而去。越旬余旋节。复憩此楼。见壁上有墨搨山水一横幅。结构颇佳。幅左有诗欵。就视之。即前所作绝句也。适某令进谒。大加称谢。并询墨榻如有余纸。拟带数幅回省垣。以分贻知好。则早已榻成二百幅。精裱装匣。随辎重发行矣。于是大吏复称谢不已。握手郑重而去。旋有兴粮厅缺出。已拟题升某令。闻其暴卒而止。某令挥金如土。自奉极奢。而身后欠负累累。同寅极力襄助。仅得归去。近有公交车为某宦带信物至京。亲交某令宅中者。则所居极湫隘。仅一嫠妾应门而已。 △格言 沈氏弋说。今人初释褐作吏。虚憍恃气。自负清廉。动与上官龃龉。此与孔氏之训违。孔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又往往以后进陵先进。齮龁一二死灰之乡绅。以自鸣其猛。此与孟氏之训违。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夫谐媚纤趋。丑行也。而事上亦自有礼。搏击豪强。美名也。而处同袍亦自有体。矜奋之士。习气用事。最易蹈之。后悔何及。 事上贵诚敬。言貌亦不可苟。然至辨论公事。如自己见到十分。正当委婉力陈。未可将顺。若曲意依阿。迨及事或不效。公正上官。必且见薄。 事上务在诚敬。总须将事理之是非虚实。再四审慎。得其确切。上司虚心。固当直陈。即或别有成见。亦宜婉达。至于因此生厌致怒。不妨暂顺。随后仍伸前说。上司自然见允。不至因此为难。久后更当见重矣。居官动谓迫于上官不得不从者。毕竟自己无真见而有私心也。 隐恶扬善。盛德事也。上官前尤当检点。一言误对。或有关碍于人。故上司愈重吾言。则言凡有涉于人者愈宜慎。惟有益于地方者。则宜尽言耳。 在上司前。论人与论事。微有不同。论人则善善宜长。恶恶宜短。隐恶扬善。取长节短。难以固执。至于论事。则是非利害。尽言无隐。难容含糊迁就。维不昧本心。求合公道。方尽事上不欺之谊。 寡过录云。获上是治民第一义。非承奉诡随之谓也。为下有分。恃才则傲。固宠则谄。皆取咎之道。既为上官。其性情才干。不必尽同。大约天分必高。厯事必久。阅人必多。我以朴实自居。必能为所鉴谅。相浃以诚。相孚以信。遇事有难处之时。不难从容婉达。慷慨立陈。庶几可以亲民。可以尽职。 上官之贤者。使人固必以器矣。虽非大贤。未必不用守正之吏。我向稳处立身。办本分之事。用亦可。不用亦可。舍己狥人断断不可。 属吏受上官之知。可展素蕴矣。然先受知者忌之。将受知者嫉之。求知而不得。必伺隙而挤之。百密一疏。谣诼生焉。上官不一。不能无爱憎之别。即皆爱我矣。保继者之取舍一辙乎。骆统有言。疾之者深。谮之者巧。受宠若惊。唯阅事者知之。 上官之前。要人不可为矣。然则作吏必不可迁调乎。曰非也。所论止争公私之别耳。出于市恩。断不可受。出于抡才。若之何不受。士为知己用。况重以职守哉。报上官即所以尽职守。不敢告劳。致身之大义也。否则进而危。不若退而安矣。 纵不躁进。而有喜功之念。亦非所以自立。身膺民社。皆见过之端。无见功之处。克尽厥职分也。偶叨上官赞誉。扬扬得意。必将遇事求功。长坂之驰终虞衔橛。 多言不若寡言。华言不若质言。论及公事尤不可率陈。率陈之故有二。一则中无把握。姑餂上官意趣。一则好为夸张。冀博上官称誉。不知案情未定。尚待研求。上官一主先入之言。则更正不易。至驳诘之后。难以声说。势必护前迁就。所伤实多。 天下无受欺者。矧在上官。一言不实。为上官所疑。动辄得咎。无一而可。故遇事有难为。及案多牵窒。宜积诚沥悃。陈禀上官。自获周行之示。若诳语支吾。未有不获谴者。苍猾之名。宦途大忌。 事有未惬于志者。上官不妨婉诤。幕友自可昌言。如果理明词达。必荷从听。若不敢面陈。而退有臧否。交友不可。况事上乎。且传述之人。词气不无增减。稍失其真。更益闻者之怒。惟口兴戎可畏也。故待上司之幕友。宜诚实无伪。 ○和同寅 同寅二字。始于虞书。寅字之义。训作同其寅畏。盖言同此敬天敬君之心。用以协恭。用以和衷。期于同舟共济。然或人之品类不齐。方正也而近于圭角。圆通也而涉于奸邪。又或庸懦无能。一旦任以要务。贻误多端。是以同寅之弊。往往方正者多相忌。圆通者多相蒙。至庸懦者。则又轻而玩之矣。以此共事。事能济乎。夫国家设立印官。原为庶司表率。一县同寅。皆为我之辅佐。辅佐之暌与合。视我之表率而已。和之云者。非徒情意款洽也。我自平其意气。人必不以圭角相加。我自处于端方。人必不以奸邪相试。其人有善。亟为之称扬。人有不能。徐为之教导。迨至心腹相共。臂指相联。一邑之中。何事不可治哉。他如文武异途。勿生异视之心。微员困苦。尤重相赒之谊。皆推诚相与之作用也。和之一字。有义有恩。实心任事者。所当细玩而力行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太尉王旦荐寇莱公。屡称其长。欲以为相。准于上前数言旦之失。上一日谓旦曰。卿虽极称准美。准专谈卿短。旦曰。理故当然。臣在位久。政事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上由是益以旦为贤而加敬。 寇莱公为枢密院。王旦在中书。吏倒用印。寇公即行惩责。后枢密吏亦倒用印。中书吏亦欲王惩责。以报前怨。王公问众吏曰。汝等且说他当初责尔等是否。众吏曰。不是。公曰。既不是。岂可学他不是。陈镒王文同为御史。每入院。陈或后至。王辄命鸣鼓集诸道御史升揖。诸道与堂吏皆不服。一日陈先至。堂吏请击鼓。陈曰。少待。岂可学他。王至愧甚。曰。吾自知气质浮躁。不及陈公远矣。 韩琦与范仲淹议西事不合。仲淹径拂衣去。琦自后把其手云。希文。国家事便不容商量耶。和气满面。仲淹意亦解。只此一把手间。消融几许异同。任大事者当若此。 韩魏公与范希文韩彦国同在守府。上前争事。下殿不失和气。当时三人正如推车子。盖其心期于车行而已。岂为己哉。 司马君实与范景仁相得欢甚。用舍大节。皆不谋而同。所论三大事。其言若出一人。尝曰。吾与子生同志。死同传。又曰。吾与范景仁兄弟也。不同者姓也。及论钟律。则反复相非。终身不能相一。君子谓二公之同。非苟同也。 刘贡父生平不曾议人长短。人有不韪。必面言之。王安石用事。诸人承顺不及。惟贡父屡面言之。然退与人言。未尝出一语。人皆服其长者。虽安石亦敬服之。 冯当世。孙和叔。吕晦叔。薛师正。同在枢密。三人屡于上前争论。晦叔独默不言。上顾问之。晦叔方为开析可否。语简而当。上常纳之。三人亦不能违也。出则未尝语人。当时讥晦叔循默。不副众望。晦叔亦不辩。同僚或为辩之。 赵康靖公槩。初与欧阳文忠公修。同在馆阁。槩重厚寡言。修颇轻之。及修以其甥秽事连逮。上怒狱急。二府皆欲文致其罪。羣臣莫敢言。槩独慨然上疏曰。欧阳修以文学为近臣。不可以闺房瞹昧事。轻加污蔑。臣与修踪迹甚疏。修之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体耳。 尚书李公泽。风度凝远。与人有恩意。而遇事强毅。不为苟合。初善王荆公。荆公当国冀其助。而抵之乃力于他人。荆公常遣雱谕意曰。所争者国事。盍少存朋友之义。公曰。大义灭亲。况朋友乎。自守益确。 湛甘泉。霍渭厓。同为南部尚书时。府学训导邓德昌。二公同社友也。相见之礼。序齿不序爵。途中相遇。与之并行。后邓死。湛霍制朋友之服。经纪其丧。 杨荣从文皇北征。与胡广。金纯。金幼孜。失道。入穷谷中。幼孜堕马。胡金不顾而去。荣下马为整鞍辔。不数步。幼孜复堕马。鞍尽裂。荣即以所乘马让之。自乘骣马。从夜至旦。不胜其疲。翌日幼孜谒上奏之。上嘉荣之义。荣谢曰。僚友之分。谊所宜然。上曰。广独非友也耶。何以不顾而去也。 方克勤知济宁府。同列以事夺禄。因会饮。投案大诟去。及酒解来谢。克勤阳不知曰。昔之夜。吾亦大醉。不识君何谢也。 武则天时。禁天下屠杀采捕。拾遗张德生男。私杀羊会同僚。补阙杜肃。怀肉以奏。后召德谓曰。闻卿生男甚喜。德拜谢。后曰。何从得肉。德叩头伏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预。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惭。举朝欲唾其面。 李梦阳代韩文草疏劾刘瑾。瑾以他事械梦阳至京。将置之死。时翰林修撰康海有才名。瑾慕之。数召不至。或谓梦阳曰。公非康子。殆无生路矣。因以情告康。康曰。我岂靳恶人之见。而不为良友求生路耶。遂诣瑾曰。公释梦阳。海愿为公留饮十日。瑾许之。康遂解带欢饮。李得释归。 林霆为兵曹。与赵不羣同僚。时有监司欲逞私憾。有所嘱于赵。赵谋于霆。霆曰。吾人初委质。岂可以一生名节。狥他人。及赵知建州。谓霆曰。某终身不堕小人之域者。赖公一言。 陆王出知常德。以才调武昌。寻徙岳州。先有巨木飘入郡界。前守不知为皇木。送侍郎方锐起坊。督木使者误论王。王不辨。人或讽之奏白。王曰。三公皆贤者。奏则彼将得罪。吾负罪以归可也。久之得白。以一默而全三贤。陆公之盛德至矣。 三国吕岱。荐徐原为侍御史。岱有过。原必力争之。原死。岱哭之甚哀。曰。德渊。岱之益友。今弃世矣。岱复何由得闻过耶。 张可。与李仲方。鲜于伯机。同仕于朝。既而张除浙省郎中。李除都事。鲜于除浙东宣慰经厯。胥会于杭。欢甚。李卒于官。张移书鲜于曰。仲方殁矣。家贫子幼。吾辈若不为之经纪。则孤寡何所依也。吾以一女许配其仲子矣。公以为何如。鲜于闻讣。哀祭成礼。亦以一女许赘其长子。即从善也。后官至绍兴推官。仲子字复初。官至淮安总管。张后官至中书左丞。 锺离瑾。宰德化县。将以女嫁邻县许公。命胥买一婢随嫁。一日锺视事归。见婢于屏间掩涕。问其故。对曰。吾父亦曾令是邑。不幸与母俱亡。妾方五岁。无亲可依。育于胥家。今明府欲得婢。胥以妾应命。适见明府视事。回念先人。不禁悲悼耳。公闻言。大为恻悯。即为易服饰。以书达许公曰。前令之女。谊同一体。何忍异视。今将撤小女妆资。先嫁此女。令嗣婚期。尚求缓待。许公亦恻然覆书曰。君侯能抑己之女。而拔人之孤。予有季子。愿以为配。遂同女偕归许。锺梦一绿衣丈夫拜曰。不图贱息。过蒙君赐。已转请于帝。俾君禄寿无穷。锺果厯十郡太守。终江淮转运使。寿九十八。子孙多仕于朝。 梁禋。病。语家人曰。朋友中。惟同年陈汝同。可托子女。梁病笃。汝同往视之。巳不能言。惟指以手。左右具述其言。汝同垂涕诺焉。后梁氏凡居第嫁娶等事。皆陈经纪之。至冒谤毁。始终如一。 李献吉与张主事凤翔。同举于乡。张夭殁。献吉疏言凤翔抱才未究。居官清苦。客死殡殓。咸资友朋。其母妻孤儿。不免冻馁。乞依近时李仑孔琦例。敕有司月给米一石。养赡终母妻之身。得请如例。 △格言 灵璧先生曰。夫人既为臣。则身为君有。而非己之所可私也。身既非我有。而与君所用之人。尚有畛域之不化哉。故凡为朝廷所倚重者。其同乎己。异乎己。不计也。知其能佐乎朝廷而已矣。凡为朝廷所特简者。其怨于我。欢于我。不计也。知其能益乎朝廷而已矣。此臣之职也。 凡州邑俱有营弁驻防。大约非都守则千把总也。为牧令者。每有轻觑营官。而营官亦自恃管兵。不能无愤。遇兵民相哄。各自护持。而民往往为兵所欺凌。或值地方偶警。弁先混报。而地方往往为弁所骚扰。此皆文武不和之故也。故营官无论大小。俱宜优礼相待。岁时筐篚见遗。樽罍相招。以申情欵。至于队长进见。慰以甘言。兵丁跟随。犒之酒馔。则合营上下。未有不感悦者矣。地方有事。必先商确而后行。卒伍相安。不敢以强而生事。州邑之百姓。受福多矣。此又非文武和睦之明效也欤。 刘基曰。同寅贵和衷。同寅所以不和者。只为夺宠争能。不知世界事。非一人所能独任。独则无效。并乃有功。古来名人。俱以相翼而成。如召公不悦。周公留之。光弼负惭。子仪释之。寇准褊急。王旦恕之。希文怒去。穉圭挽之。此皆是圣贤平心无我。不怀妬忌。故数公皆位极人臣。福崇年永。名垂万古。乃知同寅和衷。为居官第一善也。 袁氏世范云。人之性行。虽有所短。必有所长。与人交游。若常见其短。不见其长。则时刻不可同处。若常念其长。不顾其短。虽终身与人交游可也。 朋友易合者。到利害之际。都不得力。其落落难合者。到利害之际。反有得力处。 胡嘉栋曰。书云。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夫对面唯唯。背后啧啧。心口相违之人。以事君则不忠。以事亲则不孝。以交友则不信。以临下则不义。世多此辈。乃不自耻。而方谓得计。诚人貌而兽心者矣。何龙图曰。心口皆是。纯吉之人也。即心口皆非。人犹得而防之。惟言称尧舜。心同桀纣。情契金兰。恨深吴越。誓设山海。变在顷刻。以此而陷同列。诳庸愚。卖亲友。世道大蠹。端在此辈。死而抽肠拔舌。其又何说之辞哉。 有善相引。有过相规。名位相让。功过共事。久而不渝。远而不疑。故朋友之谊正。而后君臣之道备。使为人臣者。自私其身。不任一人。不举一事。上谀其君。下悦妻子。则佣隶之所治也。儒者以善公之人。以贤分之友。以爵禄公之天下。人君以是取臣。则朋党之疑消。汇征之途辟已。 说人之短。乃护己之短。夸己之长。乃忌人之长。皆由存心不厚。识量太狭耳。能去此弊。可以进德。可以远怨。 东谷赘言。朋之合簪。谁无情谊。必要其终。然后见君子小人之用心。昔东坡谪海南。故人巢谷。年已七十三矣。自蜀往唁之。死诸途。于此见君子交谊之真也。伊川编管涪州。或讽其故人邢恕救之。恕曰。便斩程颐万段。恕亦不救。于此见小人反复之速也。 同寅相见。无非面谀。甚觉无谓。若知得彼处有某事未行。或彼身有某事久缺者。必须微言规劝。倘彼因此而有作为能填补。即如我躬行一般。更因此而得显名。被荣擢。即如我身受一般。如此庶可言友谊。 同官相见。祗见颂谀。不见规戒。退后持论。祗闻指摘。不闻救正。此官场之恶习也。论往来交际之仪。平人朋友。不如官场之厚。论劝善规过之谊。官场朋友。不如平人之厚。有愧友道多矣。 学治臆说云。事由专办。自可慎始图终。若以数人会办一事。心术难齐。才畧亦异。尤宜细细协恭商酌。万一意见龃龉。或罪关出入或案有支离。当将利害关键。剀切明言。言之不听。不妨直抒己见。向上官委婉禀陈。切不可附和雷同。昧心分谤。转自居于理绌也。 同城文武。休戚均之。捕盗缉私。事皆一体。小分畛域。动多窒碍。原厥所始。半由兵役不睦。偏护成嫌。其道先约饬衙役。和辑兵丁。如兵丁多事。则传唤至署。剀切劝谕。切勿知会营官。全其颜面。既免革粮。又不被责。一丁感而众丁渐化。营官性情爽直居多。遇有事故。推诚相白。时时以礼接之。断无芥蔕之理。至武职养廉之外。别无赢羡。总比文官拮据。少有通融。量力应付。自然情投意洽。休戚相关矣。 守土之官。治不越境。似也。然遇邻境命盗重案。一有风闻。即宜星火缉防。稍分畛域。受之以需。致犯得远窜。已失敬公之义。其或假道境内。终且牵连被议。岂非自取之乎。 ○待胥吏 衙门文案。悉属胥吏掌管。逐日送签画诺。与本官最为亲近。惟文案在手。故得以舞智逞奸。与官密迩。故能窥伺喜怒。而百计中之。胥吏之害。昔人论之详矣。窃谓待之之法。先须持己以正。何谓正。不在声色之威厉。而在公私之防闲。其或乘间以私情干请。切勿允许。即应以公私大义剀切晓之。俾知惧而又知感。又或伺吾所好而投之。亟应拒绝。彼犹不悛。当置之闲散之地。俾计无所施而自止。此持己以正之法也。又须遇事必察。案卷冗杂之中。或常行公事之内。居官者多疏忽不甚经意。胥吏售奸之术。往往在此。是以事无巨细。逐件自首至尾。皆应寓目留心。毌任丝毫蒙蔽。一切作奸。皆不惩而自戢矣。老成之吏。宜优待之。贫乏之吏。或体恤之。恩威兼至。而犹不革面革心者。未之有也。且若辈中。亦大有才能。果能留意辨别。加以训诲。而成就之。是又居官者种德之一道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张禹之子名勋。为清河令。宽明自任。待吏如僚友。视役如家人。吏有失缪者是正之。弛慢者勉励之。贪饕者觉察之。惟曲法戕民。以白为黑。事干人命者。使自理之。辞穷心尽。然后付之于法。若初情可悯者犹宥之。诸吏自相戒曰。官长宽仁如此。我辈革心。奉公守法。不忍欺也。 包孝肃公尹开封。初视事。吏抱文书以伺者盈庭。公徐命阖府门。令吏列坐阶下。以次进所持案牍。徧阅之。既阅即遣出。后或杂积年旧牍其间。诘问辞穷。盖公素有严明之声。吏用此以试。且困公。公悉峻治之。无所贷。自是吏莫敢弄弊。文书益简矣。 况锺守苏州。初至佯不解事。吏抱案请判。锺顾左右。吏欲行止。锺辄听。吏大喜。谓太守愚。越三日。锺召吏诘曰。某事宜行。若顾止我。某事宜止。若顾欲我行。缚诸吏重加拷掠。吏大惧。谓太守神明。不敢欺也。吉水滑吏。于令始至。辄诱民数百讼庭下。设变诈以动令。如此数日。令厌事。则事常在吏矣。葛源摄令事。立讼者两庑下。取其状视。有如吏所为者。使自书所讼。不能书者辄曰。我不知为此。乃某吏教我所为也。悉捕劾致之法。讼日以少。 陈霁岩为楚中督学。初到任。江夏县送文书数十。书办先将照详照验分为两处。公夙闻前道有驳提文书难以报完者。必乘后道初到时。贿嘱书吏从照验中混缴。公乃费半日功。将照验文书逐一亲查。中有一件驳提。该吏书者混入其中。先暗记之。命书办细查。戒勿草草。书办受贿。竟以无弊对。公摘此一件而质之。重责问罪革役。后照验文书。更不敢欺。 商辂之父为严州府吏。生平周急济危。容过悯孤。积善好施。人多称其隐德。在吏舍。尝劝羣吏奉公守法。不可舞文害人。诸县囚解府者。公委曲申救。多所全活。一夕太守遥见吏舍有光。翌日问羣吏。夜来有何事。对曰。商某生一子。太守异之。语其父曰。子必贵。命抱来看。看讫。命张黄罗伞覆送还家。后三元及第。 杨自惩为县吏。存心仁厚。守法公平。一日县宰挞囚流血满前。怒犹未息。杨跪而解之。宰曰。此人越法悖理。不由人不怒。杨叩首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喜且不可。而况怒乎。宰为霁颜。后生二子。皆为吏部侍郎。次孙四州宪长。 陈贯为三司副使。恶一胥狡猾。欲逐之。胥奉事弥谨。岁余并无坏事。贯亦竟善待之。贯偶宴客付钱令办。胥明日携十岁女卖于东华门。扬言曰。陈副使请客。所需十未付一。今不得已卖此女也。因密结逻者使闻于内。贯以此罢官。后胥恶死灭门。 张廷俊起家牙侩。行事刻薄。后为县吏。如虎添翼。诈吓愚懦。武断乡曲。为闾里之患。由是家益富饶。廷俊尝谓人曰。善人没粥吃。恶人有马骑。如今世道。那里还存得天理二字。后一年之间。遭回禄者二。遭讼事者三。亲丁死亡者七。家业破散。毫无所有。寻以忧死。存一孙。不克自立。为乞丐。 何应元为苏州府吏。生子名绅。方四岁。同乳母夜往母家。路由凌家山。时巳更余。忽见人马灯火自北而来。行既近。闻前导转报曰。何爷在此。于是人马灯火转西而去。乳母惊异。归述其事。应元以己子必贵。不胜欣喜。年十七目忽双瞽。闻直塘道士某。能召神。因请祷。神附乩书曰。汝子本应少年科第。但汝作吏。不合造款单陷某某于狱。上帝震怒绝尔嗣。此子将生有德家矣。未几绅死。果绝嗣。此恶吏之报。非患贻隔世。即殃及子孙。可不畏哉。 湖广盛某为县刑吏。素性险恶。人号黑心。家富欲造堂楼。苦地窄。与邻张姓言。不允。盛密令大盗扳张。张不能辩而死于狱。妻竟以地售之。楼成。得一子。六岁尚不能言。一日盛在楼中。其子匍匐而至。盛曰。吾为子孙计。故设此谋。今尔如此愚蠢。奈何。其子忽厉声作色曰。尔何苦如此。吾非张某耶。尔以无辜杀我。谋我之地。我来此正图报耳。盛大惊倒地。七孔流血而死。其子费尽财产亦死。 △格言 柳子厚言。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率。其间等威贵贱。迥不相侔。而其事则皆敷政理民。以辅佐天子者也。试看今日檄行。不曰该管官吏。则曰官参吏处。事无大小。有主持之官。即不能无承行之吏。苟明于陈殷置辅之义。吏益知所以自重爱。而不肯知法而犯法矣。 居上位。便当爱恤下僚。有官守。便当爱恤百姓。至于兴利二字。尤须严禁吏胥。何也。吏胥狡猾。不利无事。无事则法行令熟。何所生衅。故往往以为国兴利之说。怂谀官长。而增丁核饷。及税亩丈量。种种克剥之道。遂非一端。上开一孔。下钻百窦。纳贿一身。丛谤万口。甚矣利不可言也。城市富豪之家。犹能支持。乃若山谷僻陋。目不识文告。耳不辨官音。舌不解敷陈。手不能诉写。见里长则面色青黄。望公门则心胆惊战。桀鷔之吏。皆得望风索骗。幻弄侵吞。其为凌虐岂可数计。每见上人抚循至意。不得已而开利端。其初孜孜叮咛。惟恐有失。然予权任事。则情势不能无假借。而假借之下。复有假借。则侵渔之外。复肆侵渔。于是告讦日烦。狱讼日滋。罪罟日长。愁怨日盈。而太平之风。索然尽矣吁亦岂无有心人而坐此者哉。 朱玑曰。弃法受赂。岂惟官长。其源多出自书吏衙役。夫为公役者。惯张文网。习鞭挞。如人业屠相似。积久杀机日盛。生意日微矣。故有初入衙门。犹有人心。老年积猾。遂忘前性。又有自己尚是好人。大众一攻。竟堕恶道者。故术不可不慎也。甚者狐假虎威。争夸胆智。而不知累造恶业。子孙受之。来生偿之。亦何益乎。毋论其远。即观耳目前害人过多。索骗过甚。为万民共侧目者。其谁不罹宪网哉。 一行作吏。惟舆台幕客之与俱。下床履地。诖误初不及微尘。而久之积諐崇于邱山。深于坑堑。虽吞刀刮肠。洗以纯灰三百斛。嗟何及矣。 官吏张罗而待者。讼也。讼者既至。则以为奇货可居矣。当公票未行而下吏争任焉。隶执其票。则居然有司也。躁跳之状。目不堪视。嚣呌之声。耳不堪闻。虚张事势。妄逞威风。金多则诺。金少则勃然而发狂。及其伺鞫。则奔走于阶前。伺候于公门。拖累多人。而饔飧烦费。旷日持久。而旅馆萧条。茶居酒肆。着处皆耗金之地。内胥外役。何莫非索镪之人。支吾东西而力罄。逢迎左右而囊空。称贷求情。市产悦吏。一口之气未伸。全盛之家几破矣。 严以驭书役。此不易之法。然纪纲贵肃。不在猛也。如谓此辈不足惜。有心作践。未免矫枉过正。其要惟笑言简重。赏罚严明。则人无不用命。 官不能不用书役。祇不宜假以事权耳。至于言词赏罚。更须加意检点。郑重出之。若视若辈为吾所役使。或有心作践。或轻意嫚骂。不能服其心。使彼含怨。自亦损德。有远虑者不为也。 老成之吏。多知顾惜颜面。颜面既伤。其蠹弊且甚于少年。既已用之。须曲为体恤。度其才力不能胜任。将来难免笞挞之事。既慎之于先。不以驱遣。或应驱遣。则明示以此意。使之知所感畏。自能实心图报。获效不尠。 宽以待百姓。严以驭吏役。治体之大凡也。然严非刑责而已。赏之以道。亦严也。以其才尚可用。宜罚而姑贷之。即玩法所自来矣。有功必录。不须扺过。有过必罚。不准议功。赏罚严明。使之有以自效。知刑赏皆所自取。而官无成心。则人人畏法急公。事无不办。姑息养奸。驭吏役者所当切戒。 堂事毕后。精神倦。稍有疏畧。则猾吏黠役。乘隙尝试。此时尤宜细心检校。勘结案件。应发文劵议照之类。面给两造领回安业。倘不及取领状附卷。即于谳后标明发字。不必令其再经吏役之手。藉端需索。致滋守候。其它遵依甘结等项。并可类推。至两造供词。起讫钤缝处。皆须一一过目。朱笔点钩标示。以免他日猾吏抽换增减之弊。断不可草率退堂。贻民讼本。 堂事簿者。值堂书登记所理之事也。凡谳断颠末。及谕办公务。勾摄保羁一切。如不逐日摘叙。一有遗忘。则吏役朦混。百弊丛生。故必于堂事完竣之时。取簿览察过朱。携置案头随时检阅。可与内号参考互稽。丛脞之虞。庶几可免。 官之一身。实丛百务。精神稍不用到。即开左右窥伺之机。宜设粉版一方。将应办事件。随手登记。办一条。抺一条。自无遗忘之患。事须谨慎者。或密书手折志之。总不必阳诩精明。授人罅隙。 ○驭衙役 衙役一途。又与胥吏不同。胥吏多由世业。或幼时从师学习而成。其中亦有正士。有才士。他日吏满之后。皆可出仕。至于皂卒隶役。则皆不农不工。游手无着。然后充当。其出身本不务正。一入其中。又为恶习熏染。居心止知为利。为利无非虐害小民。故居官者驭他人皆可宽。惟驭役不可宽。官严则畏威而敛迹。官宽则胆大而妄行。一签到手。分肥者何止一人。一票下乡。受累者已有数户。驭之之法。慎勿轻假词色。慎勿轻听怂谀。有功必赏。以服其心。有过必罚。以生其惧。积威之下。庶几不敢横行耳。犹未必能守法也。若稍有庇护之见。一涉宽纵。则借威恐吓。彼无知小民。受其迫胁。以致倾家产。系班房。而本官犹未闻知。城狐社鼠伎俩。何所不至哉。 事迹 格言 △事迹 宋有梵公。为邑皂隶。邑令刑峻。杖责血流方止。公用物藏血匿杖中。杖易见血。受杖者多得活。一日令见公行不履地。询知其阴德。大异之。梵公亦遂置皂隶不为。修炼山中。后为大神。 湖州韩某。忠厚好善。尝为府中皂隶。时一官甚酷。每行杖。必命三板见血。受杖者不胜其苦。韩乃密钻杖下一孔。藏猪血于中。复以片竹镶好。使人不知。持以行杖。不及三板而猪血溅出。人阴受其福者不少。又凡于衙门中随事救人。见胥役诈索人财。往往为之解劝。终身不倦。后生子为参政。孙又为状元。 侯官令张姓者。湘阴人。其父本充县役。尝语人曰。公门中好修行。吾侪随事皆可造福也。生平喜为人解纷。不肯逼人于险。人咸称为张长者。因解犯至省垣卒。即葬于城外官山。地势低洼。每春夏月必为水潦所浸。家本贫不能起迁。听之而已。后其子某由科目出身。又以此为吉穴。不肯起迁。及作令于闽。声名狼籍。不恤人言。宦橐既充。即遣所亲旋楚。将先基之周围用土填高。以免水患。乃不数月遽以不谨被劾去官。其乡人颇疑为修墓之故。或曰其地本鲇鱼穴。得水则活。水涸则死耳。时陈枫阶摄令湘阴。闻之。慨然曰。一胥役而行善。遂得贵子。一邑宰而贪墨。不免失官。天道无私如此。人不察天心之所在。而徒哓哓于地理。岂非傎哉。 池州邵道。充郡皂隶。索取财物。满意则喜。不满意则拳殴之。官命行杖。极力施刑。毙杖下者不可胜数。后得异病。手足窘朿。遍体肿决如板痕糜烂。痛不可言。因自呼曰。善恶终有报。桥南看邵道。卒至皮肉俱尽。仅余骨在床。气方绝。 浙江臬司门役俞某。善伺上官意旨。巧为弥缝。内衙上下。亦曲致承奉。无不堕其术中。词讼必以贿请。忤意者必阴挤下石。刑辱具于其口。不二十年。赀积巨万。后萧宪长知其恶。治以罪。毙于三木。产付官卖。人民快焉。 臬司差役陈某。与一盗善。盗谓陈吾有刼银二千埋密处。公为我营救。万一得脱。不敢忘报。陈许之。而爰书已定。营救无门。然心利其赀。欲直言不可。绐言已妥。问埋金处。尽取之。实未尝费分文也。部文至。盗伏法。陈享用十余年。金已垂尽。一日出外。遇盗鬼于途。为鬼所殴。人救得归。俄而冥差至。命设酒食。自称有辩。先见土地。被责三十板。最后曰。今辩不脱矣。遂死。 △格言 孙可庵曰。衙门中人。见利不顾生死。一得宠。则不计利害。官若假以词色。便到处骗人。其门如市。假势横行。四民畏之如虎。凡有身家之念者。俱礼之为上宾。大家宦族。俱畏之如蛇蝎。而若辈扬扬自得。目中且不知有天日。又乌知有法纪。士民切齿。人言鼎沸。甚可畏也。 柳子厚曰。近世以来。隶役之恶。亦已甚矣。蒙蔽上官。生事兴扰。逢迎附会。票令纷纭。而悉索之事逞焉。由是借官威恐吓愚民。何比比也。夫乡野之农。视官长如神灵。见公差如鬼剎。闻名胆丧。望风股栗。故里中之奸猾者。常挟此以诈财焉。况乎隶之衔命而往者。其迫胁不更甚乎。为隶者苟能持平等之心。捐诈諕之习。懦者勿侵。愚者勿欺。待之以和颜。示之以正路。事可息则息之。失可弥则弥之。取无过索。适可而止。抑又何罪焉。若以迫胁为强。未有不身遭刑戮。祸及其家者也。 公役中少有端人。此辈下乡。势如狼虎。勿轻签差为是。或传近日有原役。号役。改役。加役。拿役。之名。换一役多一费。民何以堪。其实准无不审。则一票已足。示期不到。自可比责原役。何烦别添役名。乃役催屡屡。案终不审。徒张役威。饱役蠹。为民父母之义安在。且屡催不到。非原告情虚规避。即被呈胆怯在逃。例得暂行注销。追呼不已。又何为者。 ○考代书 代书所以代民书状也。乡野愚民。孤婺老弱。身负冤抑。不能书写。爰诉于代书以写状。斯时代书而正人欤。察其事故。无甚紧要。即行劝止。一言之下。释嫌息讼矣。若代书而不肖。怂恿架词。装点情节。愚民当负气之时。一心求胜。不知诬捏之罪。于是情伪百出矣。息讼兴讼。全在代书为人邪正。官府初到。例应考试代书。窃以为不但择其文理。还当觇其人品。或状貌善良。语言醇正。方许充当。又谕其遇有民间细故来讼。必先劝止。劝之不从。然后书写。不得一字添捏。收呈之日。查问原告供词。若状纸中多属代书装点。即行斥革另换。俾伊等知所儆惧。不致以唆挑图利。案情亦多真实。是亦清讼之一法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刘安民县吏也。持心平正。素为吏民所敬。民有讼不即诣县。必先诣刘陈曲直。决可否。然后行止。一县之讼。为之少息。其后二子皆相继登第。长子汲。官至朝散大夫。少子湜。官至朝议郎。直秘阁。 萧兰玉山人。家贫。居县前。以书写为生。逢人写状。先为苦口劝息。不听者必叩其情实。然后下笔。尝数日不举火。宁忍饥。不为人妄造一语。后发愤习武。官至总戎。 苏州黄鉴父善舞文。起灭词讼。荡人产业。既而生子鉴。弱冠登正统进士。以青年才美。宠眷非常。苏人咸曰。积恶若此。而贵显若彼。天道谓何。后正统北狩还。被禁南宫。复位。以旧恩待鉴。升大理卿。一日上御内阁。见风飘一本。命取观。乃鉴劝景泰禁锢正统疏也。上怒。族诛之。 湖州蒋某。为人阴险。有刀笔才。凡非理之事。一经其饰说。便足夺人之听。平生所害不一人矣。后得一奇疾。发时辄自咬其指。必鲜血淋漓。方得少愈。十指俱破。伤风而死。 又一秀才。惯与人代写呈状。临考误以呈稿置卷袋中。入场为搜检者察出。以夹带禀之监临。时科场正严作弊。遂将此生褫革枷责示众。气愤而死。 乾隆间。有许胖子。衡州人。在云南昭通府充代书。其民愚朴。知例者少。许一人为之颠倒是非。无恶不作。获利甚厚。后事发革役。求乞街坊。夜卧城下。肚腹胀破而死。 晋陵王姓。以刀笔起家。兴灭词讼。巧取民财。多致破家丧命者。晚年子不肖。狱讼是非。岁无虚日。赤贫而死。 △格言 可以一言而救人之危。雪人之冤。此亦不必过为退避也。但因以为利。则市道矣。 夫代书一流。未闻有己身发达。子孙昌盛者。此何以故。盖讼者凶事也。熟习此道。则变诈百出。翻乱是非。使无辜者受冤。有罪者漏网。官长被其欺瞒。黎庶遭其陷害。种种弊端。难以枚举。每见此种人与讼师。天报甚惨。或曰。作状代人伸冤。岂尽无救人之功欤。答曰。果能据情直书。不颠倒是非。自属无过。若遇有刁讼无辜。及有关名节者。能竭力劝止。不致成讼。则不惟有救人之功。更积大德也。然若辈既入是非之场。必以多事为利。有功者百中无一。造孽者比比皆然。功又何能敌罪哉。是以百艺皆可学。此道不可学。所谓矢人惟恐不伤人。故术不可不慎也。凡业此者。皆当洗心改过。绝去利心。凡作一状。不可轻下一字。虽为一人伸冤。时时存一救众之心。虽代他人作状。刻刻有一修己之念。果然如此。实力奉行。自然转祸为福。终必有善报矣。 学治说云。放告须在日中。可以从容阅讯。令代书旁伺情节不符。即可根问保戳及做状之人。立究讼师。不致被诬者受累。安民之道。莫善于此。 [book_title]●居官日省录卷之二 觉罗乌尔通阿润泉编辑 男溥斌 煜斌 受业胡世华岫桐 仝校 青浦胡履吉理生 参订 忠君 爱民 当官功过格 教养 荒政 保甲 ○忠君 忠者。尽己之心也。官无论大小。地无论亲疏。各有所职。即各宜自尽乃心。况牧令之官。朝廷以百姓付我。国家以考成望我。何等郑重。言念及此。地方必求安谧。仓库必求充盈。刑罚必求平允。教化必求修明。即曰才有未逮。竭我智力以勉之。即曰势有难为。相其机宜而行之。能尽一分心。即尽一分忠。庶几酬高厚之恩于万一。否则敷衍场面。避过就功。不思处分可免。清夜疚心能免耶。疚心之处。可仰答朝廷耶。古人事君如事天。行一事毌谓天不见而可欺。毋谓君不见而可欺。时时刻刻以此存心。身家之计可轻。久之并功名之念亦可淡。乃至利不能诱。威不能怵。死生荣辱不能夺。见理明。赴义勇。忠而纯者出焉。忠而烈者亦出焉。莫非克尽其心也。人臣大节。彪炳史册。后人取法者。但事事问心。要求无愧。斯可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尹焞字彦明。为讲官。每赴讲前夕。必沐浴更衣。斋居静室。几香再拜。定乃就寝。或问之曰欲以所言动君父。敢不敬乎。又曰。人君其尊如天。所言得入。则天下蒙其福。所言不入。则天下受其祸。敢不敬乎。 宗泽字汝霖。知相州。时太原失守。官两河者。率托故不行。泽曰。食禄而避难不可。即日就道。缮城浚隍。募义勇。抚疮痍。金人不敢犯境。又自奉甚薄。一心王事。穷居时饘粥不继。吟啸自如。晚年俸入稍厚。亦不异畴昔。食不兼味。衣敝不易。常曰。君父方卧薪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耶。 张方平。平生未尝不衣冠而食。尝暑月。与其壻王巩同饭。命巩解带。公衫帽自如。巩顾见不敢解。公曰。吾自布衣诸生遭遇至此。一饭皆君赐也。重君之赐。敢不敬乎。子自食某之食。虽解衣无害也。 夏忠靖公。与蹇文定公。同饮于所契家。夜归值雪。过禁门。有不欲下车者曰。雪大寒甚。公曰。君子不以冥冥堕行。公之盛德。虽在缘事纳忠。而其本则由于敬慎尔。 赵抃为御史。范镇为谏官。因论公事有隙。熙宁中王安石执政。衔镇。欲害之。一日上问镇于安石曰问赵抃便知其为人。上问抃。抃曰。忠臣也。上曰。卿何知其忠。曰。嘉佑中。仁宗违豫。镇首请立皇嗣以安社稷。非忠臣乎。及退。安石曰。公不与镇有隙乎。抃曰。何敢以私废公。某所以直言者。先国家而后私仇也。安石大惭。陶安字主敬。少敏悟。有大志。博涉经史。太祖命安知黄州。谕曰。善抚苍赤。安奉上命。为之宽赋税。省繁役。勤课士。减刑罚。民皆悦服。复召为学士。迁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无事不尽心竭力以副上命。及卒。上亲撰文致祭。赐谥荫子。子孙俱位至卿佐。 药崧天性朴忠。家贫为郎。尝独直台上。无被枕。止食糟糠。明帝每夜入台辄见崧。问其故甚嘉之。拜南阳太守。 魏知古深州人。官黄门侍郎。时盛夏创玉真观。工程严迫。知古切谏罢之。睿宗嘉其忠。宋璟曰。叔向古遗直。子产古遗爱。兼之者其魏公乎。 柳公权为翰林侍书学士。上见公权书迹爱之。问曰。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默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 黄忠宣公福。在宣德时。一日传上命观戏。对曰。臣性不好戏。又命之围棋。对曰。不能。上曰。何以不能曰幼时父师严。只教读书。不学无益之事。所以不能。上默然。 徐有功为大理时。后尝加刑一人。有功据法廷争不已。后大怒。令拽出斩之。回顾曰。臣虽死。法终不可易。寻免为庶人。其子预选。有司皆曰。徐公之子。可拘以常调乎。张文成为有功赞曰。蹑虎尾而莫惊。触龙鳞而不惧。凤峙鸱枭之内。直以全身。豹变豺狼之间。忠能远害。 杨德干为万年令。高宗朝。有宦官恃宠。放鹞践人禾稼。德干杖之二十。悉拔去鹞头。宦者涕泣袓背以诉帝。帝曰。情知此汉狞。何须犯他百姓。 张庄僖公自束发及盖棺。日以名节砥砺。居官清誉彻遐迩。而忠鲠之概。尤迥绝人羣。入阁后。严分宜以公刚肠嫉恶。将中伤之。而公自律严谨。卒无其隙。 杨继宗典浙江试。得二卷。即具服焚香再拜。同事者诘之。答曰。人臣以得士为功。二子皆奇才也。他日当大魁天下。吾为朝廷得人贺耳。及折卷乃王华李旻也。华辛丑状元。旻甲辰状元。 嘉靖间倭寇苏州。城门闭。避倭者聚哭不得入。同知任环按剑开门。全活数万。前后击败倭。斩俘甚众。寻擢兵备。后赠光禄卿。 程香岩荫贵。四川大竹令。有政声。金川用兵。委办科多跕。程子烈随行。西军失守。贼及科多。程死守数月。贼积薪纵火。程出战。手刃二贼遇害。其子亦不屈死。事闻。赠衔祭葬。荫赉如例。可谓忠孝萃于一门矣。 明卢忠烈公象升寄内书曰。余厯郡守监司。以及治郧抚楚未尝有负君民。不敢私于妻子。家无长物。室鲜冶容。今督旅入关。危苦万端。成败利钝听之天。是非毁誉付之人。顶踵发肤归之君父。惟愿作吾匹者。体吾心。以媳代子。笃其妇规。以母代父。敦其家教。俾二亲怡于堂。四稚习于业。吾愿足矣。他何望焉。又寄子弟书云。古人仕学兼资。吾独驰驱军旅。君恩既重。臣谊安辞。委七尺于行间。违二亲之定省。流氛未靖。艰危备尝。此于忠孝何居也。愿吾子弟。思及父兄。勿事交游。勿图温饱。勿干戈而俎豆。勿弧矢而鼎彝。名须立而戒浮。志欲高而勿妄。殖货矜愚。乃怨尤之咎府。酣歌恒舞。斯造物之僇民。庭以内悃愊无华。门以外谦卑自牧。非惟可久。抑且省愆。凡我子弟。共佩老生之常谈。若我一身。自听彼苍之祸福。按忠烈以督师死戎间。观此二书。而忠孝节义之气凛然矣。 宋按察蒙泉言。某公在明为谏官。尝扶乩问寿数。仙判某年月日当死。届期无恙。后入 本朝至卿列。适同僚家扶乩。仙又降。某公叩以所判无验。又判曰。君不死。我奈君何。某公愕然。盖所判正甲申三月十九日也。 △格言 人臣事君。止此一念耳。所以分其念。使不顾君父者。有数端焉。曰身家。曰爵位。曰权势。曰恩怨。曰名誉。身家爵位之念。出于庸人。其坏事犹小。权势之念。多生于奸人。往往关天下国家之利害。而害亦终及于奸人。至于恩怨名誉。虽世之号为君子者。亦多不免。唐宋以来。朋党之祸是也。唯忠则尽其心而无欺。无欺则至诚。至诚则可以感天地。动鬼神。尚有数端之私得而间之哉。 忘身总论曰。夫忘身何关于为善也。不知居官经世。大是非大利害处。往往关着性命。平日虽能持经守正。到此时嗫嚅依违。杀人以媚人者有之。否则模棱首鼠。败坏国事者有之。古来干事豪杰。成大功名。大人品。俱从真金百炼。万死一生中来。而后国家始受其用。如郭令公之单骑见敌。李临淮之置刀鞾中。韩蕲王之十指存四。刘顺昌之积薪待尽。彼出入万军中。矢石交下。神气不动。默然制胜。岂易易哉。盖此身已早寘为国家有矣。又如徐有功。狄梁公。俱陷大辟。裴晋公韩魏公。委身剑侠。然卒以不死。勋满天地。名悬日月。彼固于此舍得尽。而后大用随之耳。至如王衍殷浩崔司徒等。其始也亦自负壁立万仞。衒声四海。然见草而悦。见狼而战。羊之质故在也。一遇事变。则嘶声丧胆。一筹不展。为天下笑。故须于此处急宜打得清净。即不幸而为岳武穆文丞相之死。视韩侂冑贾似道何如哉。人孰无死。哥舒翰萧至忠王涯贾餗辈。奄奄趋附。图保首领。而当其大限到时。玉石无遗。早知如是。何不烈烈轰轰。顶天立地。做将去乎。于此学得。方是真学。于此舍得。方成真舍。进之则一丝不挂。无名无功。道德作用。应念而满矣。 何苍玉曰。忠是诚心。良是善念。人之所以为人。在此二字。不忠不良。则有人之名。无人之实。在生业与禽兽无异。死后焉有不堕入畜道耶。今人亦知忠良是好事。而到底不肯力为者。只因看得果报虚无。鬼神渺茫耳。不知此是自家性命事。即无果报鬼神。亦当时时存养省察。不敢少懈。况鬼神昭察。果报森然。有厯厯不爽者乎。夫忠良是载福的根本。减去一分忠良。即少却一分福泽。故斲削之至。往往有富贵胎元。竟至易为贫穷躯壳者。岂不可惜。 苍玉又曰。人之成名甚难。损名甚易。往往文人学士。一旦遭诬。终身沦陷。良可痛也。至于忠孝节义。尤世所难。见闻者。正当表扬宣着。以彰潜德。而后生小子。偏好求全责备。讥谈无忌。地狱之设。非为是人而谁为耶。 潘仲谋曰。人生天地父母之外。君恩最大。无论平时践土食毛。莫非皇恩。当胶庠造就。以至厯官受爵。显及祖宗。荣施三党。或待以腹心。隆以司牧。不过欲得养士报耳。人非草木。孰不动心。若身受国恩。惟知自顾身家。问心何忍。然臣道不一。为宰辅。则以格心佐治为忠。为言官则以谏诤匡弼为忠。为刑官则以执法平允为忠。为有司。则以爱民勤职为忠。为武臣。则以宣力靖乱为忠。当荐举。司文柄。则以为国得人为忠。事难枚举。务期真实对君。举动一念。全不为自己身家起见。不避豪强。不狥情面。不惜功名。并不求忠直声誉。或委曲济事而非阿附。或执法不回而非矫激。只要实有益于国计民生。且视吾君真是为尧为舜之君。不敢萌悠忽念。如是。始可以报君恩。至于大节不夺。见危授命者。代不乏人。如关壮缪。张睢阳。岳武穆。文文山。于忠肃。杨椒山者。其尤着也。运际坎坷。抱恨千载。固为臣子者所不忍言。亦不过了得臣子本分内事。然撑万古之纲常。存两间之正气。又不仅食人之禄。死人之事云尔也。 ○爱民 父母之于子也。多方保护。训诲成全。甚至虑及细微。计及长久。如此故谓之爱。夫官即民之父母也。百姓望我保护。求我成全。事事与家庭无异。稍存隔膜之见。民已受苦不堪矣。膺民社者。不必广求施济。但询其利害所在。害民之事。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利民之事。早兴一日。则民多一日之安。委曲以行吾术。恳切以尽吾心。视黎元之众。皆吾孩提。四境之远。犹吾一室。斯爱民如子。一切善政。自能次第举行。而造福为靡涯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唐太宗营造宫室。征讨四出。民力寖竭。张文瓘谏曰。王者养民。逸则富以康。劳则怨以叛。秦汉广事四彝。创建宫室。二世土崩。武帝末年。户口减半。民罔常怀。怀于有德。无使劳而生怨。帝善其言。卒为罢役。夫恤民不在临事。苟能念念不忘。则随时调剂。一言可以造无穷之福。慎勿曰我闲曹也。冷局也。小官也。而竟置之于不问也。 任昉义兴守。岁荒以月俸治粥。活饥者。禁民产子不举。有孕者助其资。全活数千家。 韩愈为潮州剌史。州人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愈悉计其佣。得赎所没归之父母者。七百余人。奏请于朝。遂着为令。 柳宗元为柳州刺史。惟务德化。先是以男女质钱。约子本相当。则没为奴婢。柳宗元与民设法。悉令赎归。衡湘以南。民皆怀其德。 韦温为陕虢观察使。民当输租而麦未熟。吏白督之。温曰。使民货田穗以供赋可乎。为缓期而赋办。 顾云程。由淳安调嘉兴。岁大稔。谷贱不售。故事征赋以十月始。云程缓至岁尽犹不征。部使者恠之。次年正月。云程集耆老问曰。谷价视冬时几何。曰石益一镮矣。云程曰。若是趣完赋。耆老曰诺。五日而入四万金。部使者大惊曰。他邑征三阅月未上。公何以得此于民哉。 天顺中朝廷好宝玩。内侍言。宣德朝遣三保下西洋。获宝无算。上命内侍至兵部查西洋水程。尚书项忠令吏检故牒。时刘大夏为郎中。先检得匿之。吏检三日不得。被笞。刘终不言。事遂寝。后项呼刘诘之。刘曰。三保下西洋。劳军役民。死者万计。纵得珍玩何益。案虽在。亦当毁之以灭其迹。公尚欲追究有无耶。项闻言降位逊谢。指其座曰。公阴德不细。此位不久属公矣。刘果为尚书。 蔡君谟守福州。上元日令民家点灯七盏。陈烈作大灯题诗其上曰。富家一盏灯。太仓一粒粟。贫家一盏灯。抠却心头肉。风流太守知不知。犹憾笙歌无妙曲。王济为龙溪主簿。时调福建输鹤翎为箭羽。鹤非常有之物。有司督责尤急。一羽至值数百钱。民甚苦之。济取鹅翎代输。驿奏其状。诏可之。敕旁郡并如济遵行。汀州银冶构讼十年不决。逮狱数百人。使济往鞫。七日尽得其情。坐仅数人。余皆释之。后官至安抚使。子孝杰亦贵。 王恕巡抚云南。不挈僮仆。惟行灶一。竹食箩一。日给乳豆二块。菜一朿。悬示云。欲携家僮随行。恐致子民嗟怨。是以不恤衰老。单身自来。意在洁己奉公。岂肯纵人坏事。人皆录其辞。焚香礼之。 本朝钱邑令芮公讳复传。爱民如子。不利于民者。必去之而后快。尝谓邻邑某公曰。为官固贵急公。亦须积些阴德留与子孙。以某公酷虐其下。特有感言之耳。某公答曰。那里顾得子孙。我只图自己受用。未几芮公以廉节厯升浙省宪副。某公为抚军所劾。罢任而去。 宋郑清臣为槐里令。虐使小民。民甚衔怨。后移任归。合邑之民。遮道唾骂。清臣以部民侮辱官长上闻。真宗曰。为政在得民。民心如是。尔政可知。贬其官。此皆轻蔑天民之报也。 宋王安石欲开黄河。并修河堤二百里。范子渊迎其意。自表荐往。数年间糜费钱粮百万。溺死者一千余人。竟无成功。廷议论罪。以为更浮于鲧。贬死峡州。 钱塘稽先生某。尝谓新贵者曰。公己作人中龙矣。愿为行雨龙。无作毒龙扰害人世。旨哉斯言。真地狱中救苦咒也。服官者肯各书一通贴于座右。则触目警心。自无虐下取功之事矣。 △格言 夫爱民之道。必先除弊以悦民心。然后兴利以造民福。盖除弊以解悬。民心即喜。兴利便须用民财。劳民力。非得其心。则民将生怨。故二者当有先后。然非真知利弊之详确。则是非混淆。吾以为利而兴之。而不知其为害。以为害而除之。而不知其为利。或兴除之际。未得其法。则弊随生而害又起。故又在于广询博访。取决贤智。不专一己之见。而求通舆论之公。古人所谓合人情。宜土俗。而不失先王之意。然后兴除得当。而德泽及于民矣。 急公奉上之事。捉民当官夫。征徭差役。虽小民分所宜然。但亦须顾其力量何如。若不计闾阎疾苦。硬差强派。民力有限。其何以堪。即云当官亦有工食。不知呼唤之初。即有分规。发银之际。又有扣克。民之所拜惠者。不及数之半也。为民上者。必须体恤物情。深自裁制。不然。几点银朱。费却许多血汗。一张牌面。剥却无限脂膏矣。 居官全活者。有有形之全活。有无形之全活。有形者巳然也。当其颠困欲毙。鹄面鸠形。起沟中之瘠。而予之生全。其为德诚大。然能视民如伤。先事区处。不致颠顿危急。尤为妙手。盖凡饥寒流离。救之未然。则生理不失。力半而功倍。教化亦然。止恶未萌。则不至刑辟。俗美而民安矣。 天非私富一人。盖托以众贫者。天非私贵一人。盖托以众贱者。贫贱人食力营产。自家血汗。自家消受。天之鉴察反宽。富贵人担爵食禄。万民血汗。一人消受。天之督过更重。 当官处事。务合人情。忠恕违道不远。未有舍此六字。而能有济于民者。尝思有恩以及人。而以方便为上。如差科之行既不能免。则就其间求所以便民省力者。不使骚扰重为民害。其益多矣。 陶文僖公曰。吾辈一列仕籍。即念念济人。尚不能免罪。况敢漫不加意乎。忆吾往昔奉差赴越。往返数千里。水路陆路。所用夫役不知凡几。念兹小民。皆人子也。或当暑月蒸汗淋漓。或值寒天冲霜冒雪。由是而染病道路。委填沟壑者。何可胜数。此等罪孽。皆由我造。如释氏果报之说不诬。能无惕然于心乎。 王梅溪十朋守泉州。宴邑宰。有诗云。九重天子爱民深。令尹宜怀恻隐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为庶民斟。真西山守长沙。宴十二邑宰于湘亭。有诗云。从来官吏与斯民。本是同胞一体亲。既以膏脂供尔禄。须知痛痒切吾身。此邦素号唐朝古。我辈当如汉吏循。今日湘亭一杯酒。更烦散作十分春。一时听者悚然。二公真贤郡守哉。 学治臆说云。治无成局。以为治者为准。能以爱人之实心。发为爱人之实政。则生人而当。谓之仁。杀人而当。亦谓之仁。不然。姑息者养奸。刚愎者任性。邀誉者势必徇人。引嫌者惟知有我。意之不诚。治于何有。若心地先未光明。则治术总归涂饰。有假爱人之名。而滋厉民之弊者。恶在其为民父母也。故治以实心为要。尤以清心为本。 又曰。先儒有言一命之士。苟留心于爱物。于物必有所济。身为牧令。尤当时存此念。设遇地方公事。不得不资于民力。若不严察吏役。或又从而假公济私。扰累何堪。故欲资民力。必先为民惜力。不惟弭怨。亦可问心。 又曰。如之何而可不得罪于羣黎百姓。曰诚而已矣。三代直道之风。今犹古也。为治有体。焉得人人而悦之。一有沽名邀誉之私。其奉我以虚名虚誉者。即导我以偏好偏恶。而便民之事亦且病民。惟出之以诚求。尽吾心焉。有隐受吾庇者。虽奸胥蠹役讼师地棍之类。谤声交作不足恤也。 爱民之实。发于至诚。则才识胆。皆因之而生。仓卒之际。一语而可以格天。可以造福。惟其诚也。乾隆五十余年春巡畿甸。突有邨民犯跸。手携兵器为扈从侍卫所格。立被执。诘之曰直隶人。 纯庙震怒曰。朕每年春秋两巡。累及近畿。百姓固应怨我。然两次所免钱粮。积数十年计之。亦不为少。竟不足以生其感乎。是殆有主之者矣。时总督方恪敏公观承。已于卡伦门外接 驾。一闻此事。飞骑追上。而 乘舆已前行。公疾趋伏道旁。大声呼曰。臣方观承奏明。此人是保定村中一疯子也。 上闻稍回顾。而乘舆已入宫门。甫降舆。即传军机大臣入对。 上曰。顷犯跸之人。据方观承奏是一疯子。不知究竟如何。军机大臣碰头奏曰。方观承久于直隶。据所奏是疯子。自然不错。 上曰既系如此。即交尔等会同刑部严讯。作疯子办理亦可。军机大臣碰头谢出。即日在行帐中定案。当是时众情危惧。不知此案将如何株连。乃以恪敏公词组回天。其事骤解。如浮云之过太虚。真所谓仁人之言。其利溥哉。今恪敏公之子勤襄公维甸。亦继武为直隶总督。 国恩家庆。其原有自来矣。此事蒋砺堂节相。曾向梁中丞章巨述之。并云恪敏在直隶功德甚盛。此其逸事。行状墓志。所不载。我辈宜笔之于书也。 ○当官功过格 序 事迹 格言 当官功过格 △序 马惠我先生当官功过格序 太微仙君功过格。莲池大师取而增定之曰自知录流传久矣。自卿相以及编氓。皆可奉为蓍蔡者。友人又贻我当官功过格。予览未竟而惊起曰。当官之重如此哉。一笔而判生死。一言而召灾祥。一念而分寒暖。行一善。胜寻常人百千万亿善。行一恶。胜寻常人百千万亿恶。正所谓高原之水。天下之大利大害也。德易以滋。忍亦易以滋。每见天资刻薄之人。风霆在手。横逞胷臆。又见勉强好善之人。云霄得意。顿换肺肠。嗟乎。富贵功名为时有几。一朝失足。便堕泥犁。莫谓进贤冠皆福报也。以之种德。则进贤即九品莲台之阶级。以之酿恶。则进贤即三涂苦趣之津梁。语云。当官若不行方便。如入宝山空手回。不趁当官时。鬯宏深之愿力。开普渡之慈航。更待何时哉。盍取此功过格。悬之座隅。宦海茫茫。紧操篙舵。浮尘碌碌。痛下针锥。止期利民济物。安问升铨陟谏。朱幡皁葢。何时不可默质神明。青琐黄堂。是处皆堪猛提性命。上报君父。下泽子孙。隐忏諐尤。显消怨詈。皆在此格中矣。则谓功过格。即人鬼关可也。即黑白业可也。排衙人散之后。讼庭花落。鹤署风清。一静间。今日所为。功耶。过耶。当懔懔有照胆镜临之。 △当官功过格。 纪功凡五十九条。此阴司之纪功。较上司之纪功。效验更神。催征有法。劝谕乐输清楚。完欠多少。恩威并用。不烦敲扑而钱粮毕办。算百功。 审编里役。差遣均平。使合县受福。算百功。 清核地亩钱粮。井井有条。使吏胥保歇不得欺隐。致累小民。算百功。 遇大灾大荒。能早勘早申。力请蠲赈。设法救活多命。算千功。 遇兵盗窃发。能豫为防范。力加捍御。免百姓被难。算千功。 力行保甲。亲编亲查。不扰民而盗自弭。邪教奸宄自息。算百功。 较准大小法马。严加防范稽查。使吏胥不得出轻入重。算百功。 设法征解。缓急有叙。不苦粮书保长。不累赍解员役。算百功。 遇残苦地方。能申请减赋停征。算千功。 惜福俭用。无累地方。且使侈俗还淳。算百功。上司能裁减供应者。倍算。劾告府州县贪酷正官一人。算千功。府佐算六百功。县佐算三百功。 能禁戢势宦豪奴。使不敢凌虐小民者。算百功。 出冤枉死罪一人。算百功。军罪算五十功。徒罪五年者算二十功。三年者算十五功。二年者算十功。一年者算五功减罪者减半算。 祈祷竭诚有应。免水旱疾疫之灾算百功。 严禁佐贰不得擅系犯人。算百功。 热审寒审多放轻罪。算百功。 遇大寒大暑大风大雪。钱粮停比。词状停审。一次算十功。 惩治讼师扛证。不得刁唆构衅。保人身家。一人算十功。人命立时亲验。假者坐诬。真者随即亲审。或故或误。为首为从。分别定罪。不致游移干连。一命算十功。 缢死投水服毒死。审非真正威逼。情可痛恨者。不加重罪。以长轻生之习。亦不断给葬埋。以长刁风。一事算十功。 词状少准一日算三功。妇女非关紧要即为抹去。一名算一功。 人犯投到即审不烦守候。一词算一功。 耐烦受诉。使两造各尽其情。一事算二功。 不嗔越诉。只平平照常理断。一事算五功。 听审不受嘱托。一事算一功。 重惩诬告。以息刁讼。一事算二功。 重治不孝。一人算十功。重治叛奴。一人算十功。重治访行赌行打行。一人算十功。 听讼得平。一事算一功。能诲诱顽民。平其忿心。使息争省讼。算十功。 用刑有方。老幼醉病。及妇女非犯奸不打。尊长告卑幼。百姓告衙役。虽失实弗打。已桚已夹。要枷弗打。一人算一功。 不偏护原告。算一功。不喜奉承迎合之言。算一功。 不时错枉。片念拨转。不吝改过。算十功。 事到据理直断。及到别衙门随其展辩。不以成心怒翻案。一事算五功。 供招自为检点。不容吏胥上下其手。一事算一功。 审无重情。免供逐出一事算一功。 追赃有法。禁攀害亲友以保无辜。以赃之多寡算功。能为开豁者。五两算一功。出己财代完者倍算。 和合婚姻。一事算十功。 亲讲乡约。劝惩有方。一日算十功。 劝戒同僚行善止恶。以事之大小算功。劝戒上司倍算。盗贼拿到即审。务得真情真赃。不许捕役私拷。不委衙官混供。不许扳累无辜。不专靠极刑招承。无枉无纵。一次算十功。 严戢捕役牢囚。飞诈良善。算十功。 重犯无家属者。照例申请囚米。一人算一功。例有不合。自为设处。一人算三功。 严禁狱卒牢头。勿肆凌虐。使囚得安守。一人算一功。 牢瘟缠染。命狱官狱卒。扫除积秽。多燃苍术。盛凉水。冬天给草荐姜汤。使囚得方便。一人算一功。 犯无重情。及赃罪易完者。容保在外。勿轻送狱。热审冷审。年终放出轻犯。一人算一功。 禁恶俗。如淹女。火葬。宰牛。酒肆。掠卖。打鸟。等类。一日算十功。 给发役从工食。养济口粮如期。并禁吏胥克减。一次算十功。 考较公明。不阻抑孤寒。一名算一功。 开报生员优劣。采访的确。使人知劝惩。一名算二十功。 用物照价平买。不倚官势亏民。每物算一功。赈济得实。十人一功。 瘟疫疟痢。盛行。开局施药。一人算一功。垂死而得生者。算十功。葬一死人。算三功。 收养孤老。一人算十功。劝其亲戚收养者。倍算。禁止民俗妄费。省十两算一功。 役使地方人。及衙门人。概从宽厚。一人算一功。 远来人役。早发回文。一日算一功。 接文士下僚。有礼无慢。一人算一功。 下僚非得罪地方。不轻加责逐。一人算十功。 修葺学宫。启圣。及乡贤名宦祠。神庙。佛殿。仓房。狱舍。桥路。费十两算一功。劝人乐助者同算。 表章先贤。旌举贞孝。一事算十功。 故旧经过地方。厚待加礼。一人算十功。若患难死丧而加抚恤者倍算。同僚下司身故。失位而家贫者。助一两算一功。劝人共助者同算。 祭祀诚敬。一次算十功。 纪过凡三十七条。此阴司之纪过。较上司之纪过。利害更大。催征无法。任书吏欺隐。保歇包侵。不能清楚。乱拿乱责。追呼愈急。完欠愈淆。合县不安。算千过。 擅自加派增粮。使小民永受赔累。算千过。 地方利病。明知应兴应厘。不肯出身担任。推卸后官。图便一时。罔计永久。算千过。 点役不公。任吏胥作弊。合县不服。算百过。 保约奉行不善。轻委衙官。反致骚扰。算百过。 风土异宜。时势异尚。不虚心参酌。强不知以为知。见一偏而不见全局。算百过。 遇灾荒不早申请。使民心弗安。上泽不究。算千过。 劝地方好义。救荒。积谷。练兵等事。不虚公详慎。偏听率性。苛派不堪。算千过。 纵护衙门人。使小民含怨。算百过。 听信左右指拨害人。算百过。 滥准词状。一词算一过。 多问罪赎。以肥私橐。以媚上司。一罪算十过。 借地方公事为名。滥罚者。一两算一过。 受人嘱托。枉善良者。小事算十过。大事算百过。受人嘱托。故纵应罪者。一人算一过。纵真命者。一人算百过。纵大盗及豪强奸蠹者。一人算百过。若受赃而故纵者倍算。 考试不公。使孤寒不得上进。一名算十过。 开报生员优劣不确。使劝惩无益。士习日漓。算百过。 好长夜饮酒。登山玩水。耗费人财。累地方下役守候。一次算十过。 祭祀不尽诚。一次算三过。水旱不早祈祷。及祈祷不尽诚。惟以虚文塞责。算百过。 好为奢侈。伤财害民。阴坏风俗。一事算十过。 罪招本有生路。不开一线。只求上司不驳者。一事算二十过。 上司怒人。明知其枉。不敢辩救。一事算二十过。 事关前任及别衙门事。明知其枉。而泥成案。徇体面。不与开招者。一事算三十过。 获盗不即亲审。得其真情真□。□黠盗漏网。扳累良民算百过。 纵奸捕借盗指赃诈害良善。一事算五十过。 人命不即检验伤正定案。致招情出入拖累多人。一事算十过。如审非真命。而轻易发检。使死者不得全尸。生者多般受累。一事算五十过。 服毒投水悬梁。图赖人命。审无威逼。辄断葬埋。以长轻生之习。一人算十过。 不禁溺女宰牛赌博。一日算十过。 慢文士。慢下僚。一次算一过。用刑不当。以多寡算过。罪不致死而杖毙者。一命算百过。 纵刑杖人。打下腿湾。任他索诈。一日算十过。 事不即决。淹禁停留。使讼中生讼。破人身家。一事算十过。 听审人犯已齐。因懒惰饮宴。轻为更期。累众候费烦苦者。一事算一过。 宠任衙门人。使诈骗人财。一人算一过。 开报贤否失当。随官之大小。人之善恶。算一过。 纵容左道惑众。及聚众赛会。不行严禁者。算百过。 门禁不严。致家人通同衙役作弊。一日算十过。 沽名干誉不顾前官者。算十过。 出入行牌不信。使官役守候劳苦。供应耗费者。一次算十过。 △事迹 袁黄遇云谷禅师。授以功过格。发愿行三千善。及成进士。授宝坻知县。夜梦神人告曰居官行善。极易极大。即如钱粮一节。若肯请减。其善岂有涯耶。袁悟。因力请上台。查其侵牟飞诡。减至大半。邑人咸颂德焉。其后擢升比部。子俨亦成进士。 赵康靖公概。居恒置一瓶。及黑白二豆于案间。起一善念。投一白豆于瓶。起一恶念。投一黑豆于瓶。初则黑豆甚多。既而渐少。久而善恶二念俱忘。瓶豆亦置而不用。后入相。 徐文靖公。学康靖公所为。以二瓶贮黄黑豆。每举一善念。道一善言。行一善事。投一黄豆。不善者以黑豆投之。终身如是。虽贵不辍。 会稽陶石篑先生。其祖父皆行功过格。每日置一空格于榻前。临卧时逐事稽查。善者画一圈。不善者画一乂。月终总较一月功过。年终总较一年功过。对神前证盟。两世力行不怠。后生石篑中会元。文誉重天下。子孙科甲。至今不绝。 陆聚冈先生南阳。平生力行功过格。其法髣髴与陶同。后以贡为县尹。享大耋。子完学登进士。官兵部尚书。四世皆封一品。 武林钱养庶。初参莲池大师。师以太上感应篇授之曰此吾儒安身立命之学也。钱自此矢心奉行。公交车宦辙。必携带敬奉。风波盗贼中。辄着灵应。官至按察副使。 常熟蒋春圃公。家虽富饶。而一生勤俭如寒士。见有劝善书文。必令子孙钞录。亦不吝钱财。盖天性纯粹人也。其子孙亦祖武克绳。敦善不懈。如玉厯感应戒杀放生等书。积年钞刊。送传无数。生孙蒋棻。登科。曾孙蒋伊。康熙癸丑登科。蒋陈锡。乙丑登科。蒋廷锡。癸未登科。位至大学士。蒋涟蒋浻。己丑同科。蒋溥。雍正庚戌科。亦位至中堂。蒋栏蒋楷。丙午同科。蒋■〈木鼎〉乾隆辛未登科。遵信善书。其科甲显贵连绵若此。 △格言 蒋文清云。欲以虚假之善。盖真实之恶。人可欺。天其可欺乎。善机不可不充。恶机不可不绝。 许鲁斋诗曰。万般补养皆为伪。只有操心是要规。人心皆有所安有所不安。安者义理也。不安者人欲也。然私意胜而不能自克。则以不安者为安矣。又云。无欲如至清之水。秋毫必见。有欲如至浊之水。虽山岳之大。亦莫能鉴矣。 参知政事郑清之字德源。拟作感应篇赞。踰年未果。忽得目眚甚异。乃斋心研思。日裁数章。疾遂已。赞成为表以进曰。窃观大易一书。包罗天地万物之变。而自始至终。称必者仅四语。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曰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曰阴疑于阳必战。阳则为善为君子。阴则为不善为小人。自古及今。天下治乱不一端。人物贤否不一律。而所以为治乱贤否之分者。善恶而已。至于善积而庆锺。恶稔而殃集。感召之机。随触而应。施报之迹。以类而从。则曰非我也。天也。夫亏盈益谦。消息之理也。天非有所厚薄而增损焉。栽培倾覆。逆顺之势也。天非有所好恶而予夺焉。视听明威。非早暮督察之也。吉凶影响。非祸福惊动之也。行之于己。则効着于物。过萌于心。则咎形于事。此作而彼应。有不期然而然。易之所谓必者。盖善恶报应之际。断乎其不可易。此感应篇之所由作乎。理宗御书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二语。冠诸篇首。赐禁钱百万。助工墨费。后清之封魏郡王。谥忠定。 枚乘曰。磨礲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 吾乃署神。大凡有一地即有一神。家有家神。官署则有署神。世传廨神是也。掌廨中善恶。一月一更。新者到。旧神将一月事奏报上帝。故宦海茫茫无定。盖作事善与不善。冥中已为权衡也。善贵无心。恶诛有意。此先世例文。今人心日坏。东岳奏明。以诛不胜诛。量宽使予自新。故请无心之恶不罪。有意行善记功。若仍恶多善少。不修己德。徒邀人誉。以及口是心非。损人妬嫉。种种诈为者夺算。付畜道轮回。万劫不减。慎之。 ○教养 粤稽古盛时。刑以弼教。政在养民。教养二字。诚治民之全策。州县为亲民之官。此二字亟应讲求。不可以为迂阔而置之也。教有二道焉。庠序横经。齐民读法。欢欣鼓舞。使斯民知吾教之宽。宽则易从。禁止讼端。防闲恶习。约法明文。使斯民知吾教之严。严则不敢越。养亦有二道焉。劝课农桑。招徕商贾。所以开其源也。源开则瘠土亦可充饶。杜绝奢靡。整备积蓄。所以节其流也。流节则荒歉不能为害。二者相辅而行。皆有不容偏废之势。窃以为教养之法。固应遵循。然必有实心而后有实政。否则奉行故事。习为虚文。于百姓毫无利益也。试观汉唐以来循吏。皆有诚意恳挚之处。贯乎其中。故史册偶载其一二事。令人感激流涕。何也。其教养之心。发于真实。则随时随事。皆成善政。后之览者。其亦仰体古人。俯视赤子。则勃然有动于中。而不能已矣。 事迹 格言 附丁丽生先生劝戒各十歌 附原刻孝弟引言并序 △事迹 韩延寿守颖州。承赵广汉苛察后。欲以礼让化民。乃厯召郡长老。设酒具食。问疾苦。为陈和睦亲爱。消除怨咎之路。令学校官率诸生行婚丧礼。一郡化之。及为左冯翊。出行县。至高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延寿大伤之曰幸得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咎在冯翊。因闭阁思过。于是讼者自悔。愿以田相让。终死不敢复争。延寿恩信周徧二十四县。世称良吏。 陈留仇香为蒲亭长。民陈元母诉元不孝。香至其家。为陈人伦孝行。授孝经使读之。元深自感悟。到母床前谢罪。母子相向泣卒为孝子。考城令。王奂谓之曰。不罚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耶。香曰鹰鹯不若鸾凤。黄霸为颖川太守。力行教化。户口岁增。治为天下第一。宣帝征为京兆尹。制曰。太守霸治民。道不拾遗。狱无重囚。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后拜丞相。 鲁恭拜中牟令。教化大行。吏人怀服。郡国大蝗。惟中牟不入。河南尹袁安闻之。使掾视焉。恭随行田间。与坐桑下。有雉止其傍。儿狎之。不捕也。问何故曰雉方得雏。掾谓恭曰。府君欲察政迹。今蝗不入境。一异也。雉不惧人。二异也。童子不攫生。三异也。还报。尹大嘉之。上书言状。帝征为侍御史。迁侍中。再迁光禄勋。选举清平。京师贵戚。莫能枉其正。久之为司徒。卒年八十一。弟丕亦郡守有声。迁侍中。再为国三老云。 陈实平心率物。尝有盗入止梁上。实夜起整冠。呼子孙训之曰。人不可不自勉。不善者未必本恶。皆由习坏取咎。梁上君子是矣。盗大惊。投地请罪。实复徐谕之。遗绢二匹。令其省改。自此一邑。盗风顿改。 王丹京兆人。好施周急。每岁农时。辄载酒殽于田间。候勤者劳之。其懒惰者耻不与。皆兼功自励。邑聚相率以致殷富。其浮荡废业者。辄晓其父兄黜责之。有遭丧忧者。待丹为办。乡里以为常。行之十余年。其化大洽。风俗以笃。以邓禹荐。为太子太傅。 张堪拜渔阳太守。视事八年。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阎宪字孟度。为绵竹令。一男子夜行。得遗锦若干匹。求其主还之曰县有明君。何敢相犯。 北魏房景伯为清河太守。贝邱妇人列其子不孝。景伯母崔氏。召其母与之对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观景伯共食。未旬日悔过求还。崔氏曰。此虽面惭。其心未也。且置之。凡二十余日。其子叩头流血。母涕泣求还。卒以孝闻。 许逊字子敬。许昌人。少尝从猎。射鹿子。子堕。鹿母犹顾舐之。未竟而毙。因感悟。即折弃弓矢。刻意为学。博明经史。徙居逍遥山。乡党化其孝友。交游服其德义。尝有售铁灯檠者。因夜燃灯。见其漆剥处。视之乃金也。访其主还之。起为旌阳令。诚吏胥。去贪鄙。除烦细。脱囚絷。悉开喻以道。吏民悦服。咸愿自新。其听讼必教以忠孝慈仁。又择秀民之有德望者。与耆老之可语者。委之劝率。故争竞日销。又活流民数万计。邻邑归者如市。启行之日。送者蔽野。有至千里始还者。有随至其宅。愿服役而不返者。乃于宅东隙地。结茅以居。多改氏族。以许君之姓。故号许家营焉。 梁彦光为相州剌史。州自齐亡后。衣冠士人。多迁关内。惟技巧商贩。及乐户之家。移实州郭。由是人情险诐。妄起风谣。彦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非圣哲之书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亲临策试。有勤学异等。聪令有闻者。升堂。设馔。其余坐廊下。有好争讼堕业无成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举行宾贡礼。于郭外祖道。并以财物资之。于是人皆克励。风俗大改。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孔子庙中韩伯愈母杖不痛。哀母力衰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悲愧若无容者。彦光训喻而遣之。后改过励行。卒为善士。吏人感悦。畧无争讼。 张全义唐人。治东都。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老幼赐以茶彩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芜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使助之。由是比户丰实。称富庶焉。 许荆桂阳守。有兄弟争财互讼者。荆叹曰。荷国重任。而教化不行。咎在太守。遣吏上书陈状。兄弟感泣。各求受罚。一郡化之。率归礼让。 真宗时。农器有税。吕夷简知滨州。以河北边境。徭赋繁重。当劝民力田。请除农税。帝曰。务穑劝农。古之道也。岂独河北哉。诏诸路并除之。时王旦为首相。王曾由三元致位中书舍人。德望隆重。尝与旦论人物。旦曰。有知州吕夷简。当与舍人共相。时王曾颇自负。不甚以为然。问其故。旦曰。尝观其请除农税一书。委曲周浃。存心天下。真宰相器也。后夷简知开封府。严肃有声。真宗识姓名于屏风。将大任之。未果。帝崩。刘太后临朝。遂擢居参政。寻平章事。果与王曾并相。凡执政二十年。 吕思诚官景州。李氏愬其弟匿羊。思诚叱之退。有王青者兄弟友爱。思诚造其家。取酒劝酬。欢其骨肉李之兄弟各悔过。析居二十年。复还同爨。 曾泉谪典史。莅任善教养。兴学校。督农事。稽女工。贫窘无牛具者。贷与耕种。无木棉者。借与纺绩。时厯乡村。察其勤惰。又率民垦荒田。以积麦谷。树材木以备营造。通商贾以完逋税。官有储积。民无科扰。厯任三年。家给人足。 张需佐勋州。州有水渠淤塞。近渠之田。废而不耕者数十年。需甫至任。太守偶言及此。需即往视。言于太守曰。得人若干。疏之三日。即可成功。守讶以为妄。需请聚人得其数。亲督其工。三日渠果通。太守大惊。以为神助。后为霸州守。见民游食者多。每里置一簿列其居。每居各报男女大小口数。出示晓谕。派其合种粟麦桑枣之数。与畜养豚鸡之数。稍暇即下乡。取其户簿验之。缺者有罚。盈者有赏。于是民皆勤力。无敢偷惰。行之三年。生息富庶。两州之民。皆祠祀焉。 诸城刘弢子棨。文正公之父也。年十一补诸生。康熙乙丑进士。出知长沙县。迁宁羌州。关中大饥。刘请于监司。假厅仓粟以活州民。宁羌民故贫。多逋税。遂听民便。蜜栗笋蕨。悉充税。而自卖家中田代之输。下车之日。城中民仅七家。期年而辐辏矣。一日出郭。见山多槲树宜蚕。乃募里中善蚕者。载茧种数万至。教之蚕。教之织。州人利之。名曰刘公绸。 △格言 能吏多以教化为不足为。不知其日计不足。月计有余也。如讲经书。行乡约。所以雍容揖逊。令人欲平躁释者在此。又如旌奖孝义节烈。择举乡饮大宾。视为无紧要事。着意举行。自有风励意思。要须品真意真。使耳目常触。精神不倦尔。至于训习童子。尤为吃紧。若劝化其父兄。因而考较其子弟。不八九年。儿童已成伟器矣。其成就岂浅鲜哉。 言行汇纂曰。农工商贾。目不见九重宫阙。心忘帝力何有。殆亦戴天而不知天之高也。然试思蚩蚩之众。得以相安相乐。以恬以熙。羣享太平无事之福者。谁贻之耶。劳农劝相之必勤。桑麻树畜之必讲。鱼盐山海之公其利。时使薄敛之着为经。以为民开衣食之源。而仍节其源者。谁之赐耶。为之条教而兴孝兴弟。为之诰令而节性防淫。俾亲亲长长之各安其性。鼠牙雀角之各释其争者。谁之政耶。害至而为之御。患至而为之防。去强暴以安良善。修武备以固疆宇。偶有水旱灾祲。即视为己饥己溺。而不使一夫失所者。谁为之谋出万全耶。兴言及此。担夫牧竖。织妇耕夫。处处皆君恩。时时皆帝力。吾愿芸芸而生者。不待勉强诰诫。应油然而生忠爱之心。肃然而起忠敬之意。农工商贾。各安其业。早完国课。守公奉法。不作奸慝以干刑宪。不逞私智以乱王章。敬官长即所以报君恩。凛国法即所以酬帝德。粒食安居。悉戴吾皇之赐。山陬海澨。共祝天子万年。此正普天率士无一人非臣。无一人不忠。所谓王民之皞皞。事君如事天者也。 又曰。三农九谷之外。足以佐日用之需。为生财之计者。天地间不一而足。其乘天之时。因地之利。而实收其益者。全视乎尽人之力。如桑棉之植。无地不宜也。南山之茶。无远不届也。高原之树植。若枣若栗若杮若梨。以及桃李林禽诸杂菓。田园之播种。若芋若瓜若姜蒜若萝卜。及各种时蔬。水泽之滋培。若菱芡莲藕等类。无一不足以佐盘飧而通财货。外此而枝元橘柚。虽地各有所宜。而为利亦溥。至桐桕之为油。竹木之利用。种难尽列。而利更难以数计。全赖有人焉。因其地之所宜。种植有方。树艺如法。栽培灌溉之必勤。调护照看之维谨。毌惮烦劳。毋厌碎杂。毋欲速苟且而责效于一时则。致勤于一种。必收一种之利。小之可以充口腹。供日用。大之可以通商贩。致富饶。此树艺之足资生计者非鲜少。而耕读之家。应知天地之生物以养人。与吾之藉物以为养者。原不一而足。要不可使人有遗力。则地无遗利也。至若闻种烟之利。更倍于他种。吾谓烟之为物。前古所未闻。似无裨于生人饮食之常。而食之者一家一日之费。反甲于盐油之上。且种烟之地。既需膏腴。而奋力更倍于他种。若以艺烟之地与粪。移之于稻粱菽麦。则合天下一岁所收。不下多数千万斛矣。奈芸芸者日逐而不知返。何哉。 陈芳生曰。小民拘于其习。不能傍通耕法。囿于其地。不能广购嘉种。限于其力。不能多得农师。惟有因循故辙。聊免饥寒。一遇水旱。别无求生之道矣。所恃有远见。具大量。肯耐烦之仁人君子。博访之。远觅之。厯试之。详教之。使民知可播者非一谷。可树者非一果。可耕者非一地。可蓄者非一物。于以尽人力而趋天时。庶几仰事俯畜。由此得以无憾乎。 言行汇纂曰。经营二字。须看得大。如耕农织妇行商坐贾。无一非经之营之也。必要平心公道而利有自然者。惟其然。则无妄念而不冒险。如蓄有米而望米价贵。蓄有布而望布价增。则其心不平。如大入而小出。造假以混真。则其道不公。不平不公之利。皆出于私心逐利。非由天道自然。未必即如其意。空起刻薄心肠。即或偶遂其意。获利致富。天道福善祸淫。未必久享其利。所以世间私刻成家。未见有若子若孙。享有后泽者。良由此也。 言行汇纂曰。人家一岁所入。百金之财。止用七十金。则留余既多。财渐充足。是谓富家。不必千仓万箱始称富也。一岁所入百金。费用八十。所余平常产业虽多。止名中富。谓蓄积无多也。若一岁百金之入。用九十金。所余微渺。是谓贫家。一旦有婚姻丧葬旱涝火盗之事。无所取资。不免于借贷鬻产。故曰贫也。若夫所出之数。与入相等。毫不留余。一旦事至。朿手无措。鬻居废产。不能免矣。甚且饥寒迫身。所为之事。有不堪言者。此其人殆未知理财成法者也。 △附丁丽生先生劝戒各十歌 劝尔民。要孝弟。百行此为根本计。常念亲恩大似天。手足情深须切记。 劝尔民。要诵读。读书岂但求科目。但教人识数行书。气质平和能载福。 劝尔民。要力作。三时劳苦充囊橐。全家衣食可无忧。偶遇荒年亦安乐。 劝尔民。要树木。尽将闲地成林麓。栽培不过十年间。到处多材取用足。 劝尔民。要教子。子肖自当家业起。稍失防闲便破家。万顷田园何足恃。 劝尔民。要守分。须把良心常自问。士农工贾有专门。不义之财有报应。 劝尔民。要睦族。同为一本须联属。倘因小事到公庭。尔祖尔宗都玷辱。 劝尔民。要和邻。同居异姓亦相亲。偶然小忿须容忍。势孤同里作仇人。 劝尔民。要行善。逢人到处行方便。救灾恤患是阴功。胜诵弥陀千万遍。 劝尔民。遵九劝。浅近之言皆至论。此事人人都可行。日望尔民如我愿。 戒尔民。勿抗粮。早完国课得安康。莫待奏销期限迫。追呼连日到家乡。 戒尔民。勿健讼。小忿岂同仇不共。讼得赢来累已多。那知能忍常受用。 戒尔民。勿唆讼。律法从来分首从。收呈先究主谋人。新例加严不稍纵。 戒尔民。勿诬赖。须知反坐罪名大。纵逃国法有天诛。到底害人还自害。 戒尔民。勿争鬬。逞强往往难宽宥。试看世间凶恶人。轻则徒流重监候。 戒尔民。勿习匪。虽善藏头终露尾。一经发觉定遭刑。法网能逃曾有几。 戒尔民。勿诓谝。鼓舌摇唇虽善变。举头三尺有神明。莫谓奸谋人不见。 戒尔民。勿嫖赌。无论被拘到官府。废时失业耗家赀。因此便成破落户。 戒尔民。勿奢侈。唐魏遗风须继美。莫教从此渐纷华。转眼饥寒空到底。 戒尔民。遵九戒。不肯奉持终必败。千言万语括其中。警惕时加心莫懈。 以上各歌。文理显豁了当。乡愚都解。极能感动民心。整顿风俗。余在建昌。用以钞录。榜示城乡。并捐赀刊印数百本。遍发境内各学塾。谕令各塾师训蒙童等诵读。又将书板发坊。听其刷印发卖。以广传播。兹附载告示一则云。为特申劝戒事。照得建邑地界边陲。客民杂处。人情不一。讼案滋多。本分府下车三载。时念民瘼。凡兴教重农等事。次第举办。原期闻风向善。与尔民共庆平康。其读书敦品之士。无烦委曲晓谕。诚恐乡野愚民。目不识丁。耳不闻善。以致家庭细故。戚里小嫌。因而滋生事端。涉讼破家。深为可悯。为此钞录前山西丁县尊劝戒各十歌。发贴城乡各处。若有明白文义之人。即将歌词口授乡民。随将文义讲明。务令彼此传诵。心解力行。各守安居乐业之恒。毌为干纪犯法之事。庶仰体本分府劝戒苦心。即尔民各保身家之计也。除俟发坊刊刻刷印。订成书本。分给阖境各学塾。谕令各塾师。将歌词教蒙童诵读外。先行钞录特示。 以上劝戒十歌。 司马于钞示后。即刊印成本。发交通邑书塾。又敬谨钞录 圣谕广训四言韵文一本。及朱柏庐先生家训一本。孝弟引言一本。同时刊发。令课蒙者各授其徒。以便家喻户晓。兹将孝弟引言。并订于左。胡履吉记 △附原刻孝弟引言并序 人生以孝悌为先。教化以敦伦为本。余莅兹土。见士行淳良。民情朴质。颇慰于心。但披阅案牍之时。其中兄弟争讼者。不胜枚举。余心实恻恻焉。盖孝悌之心。人所同具。而诱掖奖劝。莫要于童蒙。尝见杨欲仁先生所著孝思歌一篇。显豁了当。极能感动人心。惟悌道尚未详及。特属同志者拟补悌道歌一则。合并付刊。颜之曰孝悌引言。刷印订本。分与各塾中。令童蒙幼而诵读。长而习熟。兴让兴仁。各安职分。而孝悌之风。油然以起。则此一书。庶几端本穷源之一助也。余于尔士民有厚望焉。时咸丰元年岁次辛亥嘉平月长白觉罗乌润泉书 孝道 悌道 孝道 干元资始。坤元资生。身体发肤。受自双亲。父母生育。覆载同恩。水源木本。莫不有根。况乎为人。万物之灵。五常百行。惟孝独尊。上自天子。下至庶人。修身之本。始乎孝亲。生事葬祭。随分尽心。事亲之大。尤在守身。不忘所自。孝思乃纯。全归所受。战战兢兢。俯仰愧怍。刻刻在心。一行有玷。累及亲身。舜之大孝。德为圣人。武周达孝。不失显名。善事父母。地察天明。原其造端。不出户庭。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太和气象。顺乎亲心。亲心克顺。大化斯行。仁民爱物。本立道生。苟或不孝。推之不行。纵有勋业。树立无根。假仁假义。万世罪名。朝荣夕萎。枉费精神。是以古训。惟孝谆谆。门内克尽。家国教成。家齐国治。天下斯平。光于四海。通于神明。允为治本。无间古今。至德要道。必待其人。降而士庶。不易其经。登高行远。卑迩是循。贫富贵贱。素位而行。力耕负米。竭尽乃心。鼎锺禄养。须逮亲存。三年怀抱。乳哺辛勤。瞻言鞠养。罔极恩深。左右就养。定省晨昏。先意承志。无形无声。婉容愉色。执玉捧盈。毌负君国。不忠伤亲。毌虐百姓。不慈伤亲。毌慢神祇。不敬伤亲。毌乖骨肉。失和伤亲。毌傲乡党。不恭伤亲。毌凌孤弱。不仁伤亲。毌发隐私。口过伤亲。毌违师范。废学伤亲。毌欺朋友。爽信伤亲。毌蹈淫恶。丧德伤亲。毌喜争鬬。损身伤亲。毌好游戏。废业伤亲。毌贪博饮。坏品伤亲。毌逞骄奢。荡产伤亲。毌即污贱。忘耻伤亲。毌谋吉地。停榇伤亲。人生碌碌。富贵功名。穷通安命。扬名显亲。亲有遗体。我身即亲。亲在竭力。亲没守身。修身俟命。莫大孝行。孝思锡类。没世称名。允矣不匮。明善诚身。 悌道 父母生我。谁为至亲。乃兄乃弟。是为天伦。孝思不匮。悌道须醇。事亲敬长。理本相因。至情至性。不外一真。幼同出入。长共劳辛。惟兹手足。赖以扶身。若无兄弟。得失谁陈。胡今之人。竟昧斯旨。弗恭厥兄。弗友于弟。同被称贤。阋墙非礼。始而情乖。继而言诋。兄弟参商。有伤亲意。清夜问心。愧应有泚。有泚无益。当慎始基。少皆相爱。长遂相欺。为求原本。起于情私。彼妇之口。翦尔连枝。惟厥哲妇。岂尽枭鸱。全尔孝友。联尔埙箎。惟彼丈夫。善自修持。考厥古今。殊途同轨。棠棣歌诗。紫荆称里。傧豆兴思。让梨可喜。长枕偕眠。爰有姜氏。百忍传家。张公九世。百犬同食。陈氏义至。九世己稀。况十八世。帝旌其门。名垂青史。克协天和。乃符人纪。何庸愚者。罔顾大体。或云继出。或云庶子。非我亲兄。非我胞弟。孰知嫡庶。皆父所遗。自父视之。无分尔彼。我有子息。惧其乖离。何于兄弟。偏有分歧。推之伯叔。皆我宗支。相关一脉。岂容偏私。脊令急难。物且有知。矧伊人兮。反自狐疑。愿尔伯仲。共相扶持。勿失既翕。勿效相犹。勿忍煮豆。然萁弗留。勿疑灼艾。分痛即瘳。勿逞忿怨。勿重财赇。勿争祖业。绍尔箕裘。勿听妇言。慎尔贻谋。兄宽弟忍。寡悔寡尤。周笃懿亲。咸敦骨肉。树之风声。罔不诚服。兄蔚兰馨。弟蒸桂馥。遹迈五常。堪追二陆。古训是遵。序尔雁齿。兄弟分居。如鸟折翼。何如共爨。有所依倚。由是观之。人当勉力。让则有余。争则多忌。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厚尔宗盟。崇尔友谊。父母增欢。可谓养志。悌本孝推。孝因悌至。不惟成仁。抑且成智。兄弟行焉。子孙法式。念兹在兹。以倡后嗣。 ○荒政 地方不幸。适遇灾荒。民间疾痛之苦。莫甚于此时。故司牧拯救之力。莫亟于此时。荒政。始于周礼。厯代善法皆有可取。然成法虽在。必得实心而后可行。如蠲征发赈。募籴平粜诸务。其中百弊丛生。本官之耳目难周。吏民之奸伪各出。利多中饱。泽靳穷乡。有救荒之名。无救荒之实。起视四境。强者肆行劫掠。弱者饿莩于途。年壮守分之民。转徙他方。流离满目。殊可伤也。若能事事实心。即能事事精察。则委用皆必择人。人亦感发天良。自有不忍欺不敢欺之处。然后实惠及民矣。抑救荒之情若出之水火。小民望救。迫不及待。往往文报上下。辗转需时。而民已委诸沟壑矣。故当岁已告歉。民未及饥之际。或便宜行事。设法安集。目前之食。先有以贷之。将散之众。先有以慰之。然后遵行办理。俾无贻误。况蝗蝻骤集。山水暴涨。尤出于顷刻之间。为申报奉文所不及。若无权宜应变之方。又何以慰彼黎庶哉。夫救民于既荒之后。又不若救民于未荒之前。地方官果能于常平社仓诸务。先事预图。古人云。有水旱而无菜色。斯则荒政中第一策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富郑公为枢密副使。除知郓州。继知青州。时大水。饥民就食者。不可胜数。公乃择所部丰稔者三州。虚己以情劝民。得粟十余万斛。以廪储之。又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山林河泊之利。可取为民生计者。任流民取之无禁。官吏皆书其劳。使他日得论绩受赏。五日辄以酒食款劳之。出于至诚。人皆尽力。流民病者济以药饵。死者为大冢收葬。谓之丛冢。更为文祭之。饥民从者如归市。且募为兵者万计。或谓公非所以处疑弭谤。祸且不测。公曰。吾岂惜以一身易此五六十万人之命哉。行之愈力。明年麦大熟。流民各以远近给粮而归。感德之声轰然载道。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中。蒸为疾疫。或待哺数月不得一粥。因而弊者多矣。名为救之。而实害之。惟公此法简便周悉。仁宗遣使劳公。拜礼部侍郎。不受曰此臣职也。敢受赏乎。后官至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公。年八十余卒。 赵清献知越州。熙宁八年。吴越大旱。乘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被灾者几处。乡民待廪者几人。沟防兴筑可僦民治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民可募出粟者几家。僧道所食羡粟书于籍。乃录孤老病不能自食者。人三万余。故事岁廪穷民当给粟三千石。公简富民所输。及僧道羡余。得粟四万八千石。自十月朔。人日受粟一升。幼小者半之。忧其众相蹂也。使男女异日而人受二日之食。忧其且流亡也。于城市郊野为给粟之所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给。计官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职而寓于境者。给以禄而任以事。告富人无得闭籴。诸州皆榜禁米价。又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自解金带籴米以施。为吏民倡。又发官米平价予民。凡五万二千余石。为粜粟之所凡十有八。以便籴者。又僦民修城四千一百人。为工三万八千。计其佣与粟再倍之。明年春。人疫病。为病坊处疾病之无归者。募僧二人属以视医药饮食。令无失时。死者使在处收瘗之法廪穷人尽三月止。是岁五月止。事有非便文者。一以自任。不累其属。应上请者。遇便宜辄先行。早夜惫心力。无巨细必躬亲。故大旱而继以疫。州无失所。卒相神宗为名臣。 明道末。天下旱蝗。知通州吴遵路。乘民未饥。募富室得钱几万贯。分遣衙校航海籴米于苏秀。使物价不增。又使民采薪刍。官为收买。以其直籴官米。至冬大雪。即以原价易薪刍与民。官不伤财。民且蒙利。又建茅屋百间。以处流移。出俸钱置荐席盐蔬。有疾者给药以治之。其愿归者具舟馈食还之本土。是岁诸郡率多转死。惟通民安堵不知其凶岁也。故其民爱之若父母。明年范文正公安抚淮浙。上吴治状。颁行诸郡。王竑巡抚两淮。诸郡岁饥。死者相枕籍。竑尽救荒之术。既而诸道流民猝至。竑擅发官储赈之。近者饲以粥。远者散以米。流徙者给米为粮。被鬻者赎还其家。择医四十人。空庾六十楹。处流民之病者。死者给以棺。为丛冢葬之。有所委任必至诚诫谕。人为尽力。或述其行事为救荒录传世。先是淮上大饥。帝于椶轿上阅疏。惊曰。百姓饥死奈何。后得竑擅赈疏。大言曰。好御史。不然饥死我百姓矣。 陈尧佐知寿州。岁大饥。自出米为糜以食饿者。吏民以故皆争出米。共活数万人。尧佐曰。吾岂以是为私惠耶。盖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乐从耳。后为两浙转运使。钱塘江石堤辄坏。尧佐令下薪实土。堤乃坚久。移并州。汾水暴涨为灾。尧佐筑堤。植柳万本。作柳溪。民赖其利。迁谏议。拜枢密。寻平章事。寿八十二。谥文惠。兄弟皆显官。 范忠宣公知庆州。岁大饥。公谓发官仓赈之。众官曰。须奏请乃可。公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能待乎。诸君勿虑。有罪我当之。即日开仓发赈。全活无数。公享高寿。子孙贵盛。此能开仓赈民者也。夫借粟济民。限于功令则奈何。有一法焉。减免苛征。招来客商。奖劝富民出粟。救荒政之善也。 彻里帖木儿。议赈饥民。其属以为必县上府。府上省。然后以闻。帖木儿慨然曰。民饥死者已众。乃欲拘以常格耶。往复累月。民存无几矣。此盖有司畏罪。欲归怨于朝廷。吾不为也。大发仓廪赈之。乃请专擅之罪。文宗闻而悦之。 韩忠定参赞南枢时。属岁饥。米价腾涌。死者枕籍。韩咨户部预支官军粮俸三月。度支辞未得命。韩曰。救荒如救焚。民命旦夕。安能忍死以待。即得罪吾请当之。遂发米十六万石。米价渐平。人赖以济。 朱文公首立社仓法。其自叙云。干道戊子。余居建宁府崇安县开耀乡。时大饥。予与进士刘如愚。劝豪民发粟减值赈济。里人获存。俄而盗发浦城。近境人情大震。藏粟亦且竭。则以书请于府。知府徐公即以常平粟六百石泝溪来。予率乡人迎受之。饥民以次受粟。欢声动傍邑。于是浦城之盗无复随和。而束手就擒矣。及秋。王公淮来代守。适丰登。民愿以粟偿官。王公曰。岁有丰歉不常。其留里中而上其籍于府。倘后艰食。无前运之劳。予奉教。又明年请于府曰。山谷细民无积。新陈未接。虽乐岁犹称贷豪右。而官粟积无用。将红腐。愿岁一收敛。收息什二。既以纾民之急。又得易新储。广积蓄。即不欲者勿强。岁少饥。则弛半息。大饥。则尽捐之。着为例王公报可。又以粟分贮民家。于守视出纳不便。乃损一年之息。为仓三间以储之。十有四年。已将原米六百石还府。其见管三千一百石。则累年所息也。申本府照会。永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皆予与乡官士人同共掌管。遇敛散时。即申府。差县官一员监视出纳。以此一乡五十里内。虽遇凶年人不阙食。其法以十家为甲。甲推一首。五十甲推一人通晓者为社首。其逃运及无行之士。衣食不缺者。并不得入甲。得入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愿者开具大小口若干。大口一石。小口五斗。五岁以下不与。置籍以贷之。以湿恶还者有罚。淳熙八年。奏请以其法推广行之他处。令随地择人。随乡立约。申官遵守。实为久远之利。上布其法于诸路。民甚赖之。史玉涵曰。若论简便。计惟一二乡绅富户。纠合同志。乘粟贱之岁。或百石。或数十石。率先倡输。其小富善良愿助十石数石者。或听设法掌管。仿朱子之法以行之。十年之外。获粟十倍。一乡有之。一乡永不饥矣。一邑有之。一邑永不饥矣。 张忠定再镇成都。虑民艰食。或复为盗。于诸邑田税内。岁折米万斛。至春则籍城中细民。计口给劵。依原价粜之。由是一城之民。虽遇荒歉。不至甚饥。 王仆射为谯幕时。因按民田。见岁饥而流亡者数千家。乃力谋安集。上疏论列。乞贷以耕具牛种。朝廷皆从之。一夕次蒙城驿。梦空中有紫绶象简者。以绿衣童子送之。曰汝本无子。上帝爱汝有爱民深心。特以此为宰相子。后果生一男。王累官至宰相。 杨继宗治郡。有远识。于丰岁即虑凶荒。劝民积粟于公处至数万。后值大荒。即发粟赈之。全活甚众。又移羡余以赈他郡。此继宗自行善政也。后郡复大饥。即发公储粟赈之。不及申督储。参政怒。行郡按其事。方展牍。旋风起揭牍空中。鹰鸟乘之爪去。参政骇异。遂止。昆山徐公先为苏抚记室。三吴大水。公具疏稿请赈饥。抚军意未决。卜之。公谆嘱卜者以吉对。乃请于朝。全活无算。其子为明季诸生。值寇乱。掠妇女数百寄其家。公不忍其被虐。尽释之。累世贞正。从不淫一妇女。后生三子。长干学庚戌探花。次彦和癸丑探花。三元文已亥状元。同胞三鼎甲。孙曾科第林立。 万厯间。秀水姚思仁巡抚山东河南等处。严刑拷死者众。一日被摄至冥。羣鬼索命。冥王诘之。姚曰。某为天子执法耳。王曰。法必当罪。尚有哀矜勿喜之心。汝居心刻毒。羣鬼有无罪者。有罪轻不应死者。汝一类拷死。应判入地狱。即有恶鬼擒拿。姚复禀曰。某固知罪。但前两省饥荒。某上疏乞赈。所活甚众。独不能相准乎。王复检簿。谓曰。此尔募客贺灿然特作疏稿。力劝尔上者也。己注其中年大富贵矣。尔原无此心。何可冒认耶。姚曰稿虽贺作。疏由我上。独不能分其半乎。王笑依其言。命还阳。因得复生。贺灿然亦秀水人。四十成进士。仕至礼部尚书。 淳熙间。林机为给事官。其妻乃王少卿之侄女也。是日在母家早起。哭曰。林氏灭矣。叔问故。女曰。适梦朱衣人持天符至。言林机论事害民敕灭其家。天符犹彷佛在吾目中矣。叔慰以梦不足凭。毌得过戚。早食后。送侄女到林家。问机近日所奏何事。机曰。蜀郡饥荒。奏请拨米十万石赈之。上允奏。我以米数太多。道难行。因封还敕旨。请查实而后与。上谕宰相曰。蜀道往返万里。若待再报。已无及矣。姑与之半去。此近日之奏章也。王愕然。未几机病死。二子继亡。立近亲为嗣亦死。 王尊东郡守。河决金堤。尊投白马祀水神。亲执圭璧。请以身填堤次。吏民数千人。争叩头救止。因露宿河干。俟水却方还舍。 李崇守淮南。大水入城。屋宇皆没。崇与兵泊城上。水增未已。乘船附于女墙。城不没者二版。州府劝崇弃州保北山。崇曰。吾受国重恩。忝守藩岳。淮南万里。系于吾身。一旦动脚。百姓瓦解。扬州之地。恐非国有。昔王尊慷慨。义感黄河。吾岂爱一躯。取愧千载。但怜兹士庶无辜同死。可置桴筏。使人规自脱。吾必死守此城。州人因乘大水谋欲为乱。崇皆击灭之。是时非崇则淮南不守矣。崇沈深有将畧。宽厚善御众。在州凡十年。尝养壮士数千人。寇贼侵边。所向摧破。号曰卧彪。贼甚惮之。宣武帝雅相委重。屡赐玺书慰勉之。赏赐珍异。诸子皆为县侯。 韦景骏为肥县令。县界漳水。连年泛溢。景骏审其地势。增筑堤防。遂无水患。后迁赵州长史。经过肥县。人吏惊喜。竞来犒饯。留连弥日。有童幼数人。年甫十余岁。亦在其中。景骏谓之曰。计吾北去。此时汝辈未生。既无旧恩。何殷懃之甚也。咸对曰。比闻长宿传说。县中廨宇学堂馆舍堤桥。并是明公遗迹。将谓古人。不意得瞻覩。不觉欣恋倍于常也。 范文正公令兴化时。海水为患。田不可耕。公乃筑堤于通泰海三州界。长数百里。以卫民田。岁享其利。 程明道先生摄邑掾。盛夏时塘堤大决。县当言于府。府禀于漕使。然后计工调役。非月余不能兴作。先生曰。如是苗淹矣。民将何食。救民获罪。所不辞也。遂发民塞之。岁得大熟。 胡文恭公宿为扬子尉。适大水。民多漂溺。公出私钱雇舟以济。已溺而复活者数万。 陈渭九宰江西石城县。秋潦水溢。骤长三丈余。陈将城门关闭。令百姓至城上躲避。未几水势益横。去城雉仅二三尺矣。百姓惊惶。陈亦计无所出。有老吏禀曰。前明季时。闻老人言曾遭此厄。有异人指示云。此县数合沉没。可将县门扁额。抛入水中以压镇之。水必退。如其言果效。今急矣。何不请再试之。陈即将石城县匾投之水。时方申刻。至三鼓。水果尽退。此康熙四十六七年间事。 陈尧佐治广南。岭南风俗不服药。惟祷于鬼。病多死者。尧佐悉出家藏集验良方。刻石于桂州驿舍。士人赖之。至呼为佛。 宋邓元发知郓州。时淮南东京大饥。邓虑流殍日聚。蒸为疫疠。先相度城外空地。劝宦家富室。各助银若干。搭草屋。并置备卧席。一夕之内。成二千五百间。民至如家。遇疾即为医治。全活五万余人。后为龙图学士。年八十五无疾而终。 曾中书巩知洪州。适大疫。曾自州及县。乃至市镇亭传。皆置汤剂以待病者。兵民有病而无舍可居者。皆以官舍舍之。 苏文忠公知杭州。遭大疫。公出私橐作汤剂。遣吏挟医分方救疗。兼作病坊以处病者。所活者数千。 查道字湛然。休宁人。淳化中赴试。贫不能上。亲戚醵钱三万赠之。行至河南。过父友吕翁家。翁丧。贫无以葬。母兄将鬻女襄事。道倾囊中钱与之。且为择婿嫁其女。又遇故人卒。贫甚。女卖为婢。道赎之俾嫁士人。是岁罢举。次年登进士。迁龙图阁待制。出知虢州。岁蝗民灾。道不候报。出官粟赈之。设粥以救饥者。又给官麦四千石。散民为种。所活万人。尝梦神告曰。汝位至郎官。寿五十七。后竟享寿七十七。子宁循之亦贵显。 魏时举。巨鹿人。家多田产。积谷有余。时值岁歉。谷价腾贵。因发仓库出粜。价惟取时之半。曰凶岁之半价。即丰岁之全价。虽少取之不为损也。族人亲故贫约者。更相与周之。一郡多赖以济。子收官仆射。谥文贞。 苻雅为人乐施。乞人填门。每曰天下财物无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