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明朝小史 [book_author]吕毖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完结 [book_length]106416 [book_dec]《明朝小史)十八卷,明吕毖撰。吕毖,字贞九,太仓人,诸生。明亡后,于无锡为道士。是书分洪武、永乐以迄天启、崇祯、弘光等纪。记各朝遗事,标立题目,以事系题。书中有些篇近似小说,多有不经之语。但记明太祖“中原传檄”为明史所不载。崇祯纪之各府州钱粮、诸番国风土,及弘光纪史可法南中复书等可供考史之资鉴。著者史识不高,颇少剪裁,但据传闻,然亦存当日史事。是书成于清顺治初年,有《玄览堂丛书》本、海盐朱氏藏清初刊本,此次刊印据前者整理。 [book_img]Z_6366.jpg [book_title]●明朝小史卷一 洪武纪 ○土地移庙 帝生于旰■〈日台〉县灵迹乡土地庙,生时夜有神光烛天。明日庙忽移置东路百余家,今其地方丈许不生草。 ○红罗幛 帝生,取河水澡浴,忽有红罗浮来,遂取衣之,所居遂号“红罗幛”。 ○薛家洼 帝初渡江,至采石,驻薛妪家,饥甚,坐谷砻架上,问妪此何物?对曰:砻床烹蒻鸡为食。问曰:何物?对曰:镦鸡饭以大麦曰仁饭。帝闻之默喜。盖登基龙床人犯皆吉语也。迨天下已定,召妪赏之,人传其事为美谈,而薛家洼之名遂著。 ○瑞木 帝即位之年,江西临川县献瑞木一本,木中隐有文曰:天下平。质白而文玄。当有文处,木理随画顺成焉。 ○铲头会 帝既得天下,恶胜国顽民窜入缁流,乃聚数十人掘一泥潭,埋其身于泥中,特露其顶,用大斧削之,一削去头数颗,名曰铲头会。 ○世德碑 太祖自叙朱氏世德之碑,其文曰:本宗朱氏,出自金陵之句容,地名朱巷,在通德乡。上世以来,服勤农桑。五世祖仲八公娶陈氏,生男三人,长六二公,次十二公,其季百六公,是为高祖考。娶胡氏,生二子,长四五公,次即曾祖考四九公。娶侯氏,生子曰初一公、初二公、初五公、初十公凡四人。初一公配王氏是为祖考妣,有子二人,长五一公,次即先考,讳世珍。元初籍淘金户,金非土产,市于他方。先祖初一公困于役,遂弃田庐,携二子迁泗州旰■〈日台〉县。先伯考五一公十有二岁,先考才八岁。先祖营家泗州,置田治产,及卒,家日消。由是五一公迁濠州钟离县,其后因至钟离居。先伯考性淳良,务本积德,与人无疾言忤意,乡里称善人。先伯娶刘氏,生子四人,重一公、重二公、重三公生盱眙,重五公生钟离。先考君娶徐氏,泗州人,长重四公生盱眙,次重六公、重七公生五河,某其季也,生迁钟离后戊辰年。先伯考有孙六人,兵兴以来,相继浸没。先兄重四公有子曰文正,今为大都督。重六、重七俱绝嗣。曩者父母因某自幼多疾,舍入皇觉寺中,甲申父母长兄俱丧,次兄守业,又次兄出赘刘氏。某托迹缁流,至正二十四年,天下大乱,诸兄皆亡,淮兵大起,掠入行伍,乃招集义旅,兵力渐众,因取滁和。龙凤三年,帅师渡江,驻兵太平,为念先考君尝言世为朱巷人,宗族俱有,平日每有乡土之念,即访朱故乡宗族之所,遂调兵取句容。明年克金陵,而朱巷距城四十里,举族父兄昆弟四十余人至,始得与之叙长幼之礼,行亲睦之道。但朱氏世次,自仲八公之上,不可复考。今自仲八公高曾而下,皆起江左,历世墓在朱巷,惟先祖葬泗州,先考葬钟离,此我朱氏之源流也。爰自金陵太平,驻节开府为基本之地,实乡郡焉。屡岁征伐拓境吴楚瓯越,方数千里,由是累膺显爵。乃龙凤九年三月十四日内降制书,曾祖考为资德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司空吴国公,曾祖妣吴氏吴国夫人。先祖考为资德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上柱国司徒吴国公,祖妣王氏吴国夫人。先府君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平章右丞相吴国公,先妣陈氏吴国夫人。以闰月十三日祗谒先垄,焚黄告祭,遵旧典也。重念报本礼行宜厚,今勉建功,匪由己能,实荷先世灵长之泽,垂衍后昆,宜得报恩三代,并为上公,以遂为子孙者之至愿。书曰作善降之百祥,易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先祖父积功累善,天之报施,茂于厥后。凡我子孙,皆当体祖宗之心,蹈德存仁,以永其绪于无穷,是我之所望也。于是备书于后,以传信将来,俾有所考焉。 ○神葬 淳皇帝及后疾疫死,仲四公继之,贫薄不能具棺。太祖与仲谋草葬山谷,行未抵所而绠绝,忽风雨雷电交作,太祖避树下,闻空中神语曰:孰袭取吾土?仿佛有应者。具淳皇帝讳,神曰为若人则已,已而暴风扬沙折木,天转晦,比明往视之,土裂尸已陷。田伯刘大秀,遂归其地而弃责,今凤阳皇陵即其地也。 ○岁祀舟樯 太祖初渡江,御舟濒危,得一樯以免,即令树此樯于舟中而祭之,遂为常制。建庙在京城清凉门外,有司岁修祀,给一兵世守之,居舟傍,免其余役,云即当时掺舟兵之后也。 ○关帝签原本 太祖龙潜时,欲起义兵,乃祷诸石固神曰:元德既衰,九土鼎沸,生民之涂炭极矣。吾欲倡义以拯众,与之否乎?得诀云:世间万物各有主,一粒一毫君莫取。英雄豪杰自天生,也须步步循规矩。太祖怒其不许也,遂取其诀本付与关云长□之。至今,关帝签诀皆石固神原本也,石固神□江东王。 ○土上一画 太祖自和州渡江取太平路,遇一术士,问曰:天下扰扰纷纷,属之谁与?士曰:愿书字占之。上即掣刀画一字于地。士俯伏拜曰:土上一画,臣独知为王也。 ○驿儿奇对 太祖取集庆路,大战三月,而元兵解去。夏五月坚守江在,见驿中有七岁儿,问之,对曰:臣故父当此役,今代父耳。上曰:善对乎?对曰:然。上曰:七岁儿童当马驿。儿即对云:万年天子坐龙廷。太祖大喜,乃蠲其役。 ○营国公 高皇龙潜时,过临淮郭山甫,山甫惊异,急具馔与交欢。酒酣跪前,备陈天表之异,他日贵不可言,幸无相忘。上去,山甫语诸子曰:吾视若曹皆非田舍郎,往往可封侯,今始知皆以此公,宜谨事之。复以女入侍从渡江,协孝慈以肇家。孝慈崩,尝摄六宫事,号皇宁妃,追封山甫营国公。 ○乌龙潭 高皇居草野时渔于川,一日获鲤三十五,置之一笭箵。有陈四者来共语,又戏以罩罩高皇。既而上持鱼还舍,启笭箵已失其五,知陈窃矣。往问之,陈讳匿,上欲殴之,陈笑出以还。及上即位,一日问刘诚意吾享位几何年。刘曰:圣寿无疆,然以数言,当三十五。其间五岁,假者。上忽思窃鱼事,以其数符也。立召陈至,欲杀之。上问若颇忆与吾周旋否?陈对曰:臣何敢忘?因述渔事。上曰吾忘之为何地?对曰:乌龙潭也。上曰:吾乡不闻有此。陈曰:臣尝于此罩乌龙故云尔。上见其对,颇谓称旨,因曰汝欲为官乎?陈叩头谢。上曰可为户部江西司郎中。迨后洪武之纪果符其数。 ○蛇附兜鍪 太祖在滁,尝濯手于柏子潭,有五蛇扰而就之,因祝之曰:如天命在予,汝其永附焉。一日战毕,群坐藉土,蛇忽蜿蜒其侧,帝乃掩以兜鍪,顷复报战,亟戴兜鍪而往,是日手刃甚众。军法战胜必祭甲胄,众推帝与功多,乃置其兜鍪于前。甫奠,忽霹雳大震,白龙天矫,自兜鍪出,挟雷声,握火光,骧空而去。诸将自是畏服。 ○建祠康郎山 太祖征陈友谅于鄱阳湖,被围甚急,介士韩成请服龙袍冠冕诳贼,投水死,围果解。及友谅平,上念成忠,赐封高阳郡侯,建祠于康郎山,有司岁时祭祀。 ○萧王助阵 太祖率三万骑战于鄱阳湖,敌人咸见空中数万甲兵,衣绛以辅战。帜上大书“萧王”二字,随大败之。萧王意即汉酂侯也。 ○友谅遗腹 帝克陈友谅,俘其妻孥曰:我自起兵以来,未尝纳人子女,今友谅三犯我金陵,四犯我太平,我甚恨之,其妻阇氏可没入掖庭。未几生子,实友谅遗腹也,封潭王,国于长沙。将之国,阇氏语之曰:尔乃汉王陈友谅子,汝父被杀,吾为汝忍死于此,他日当为父复此仇也。故事,诸王来朝者皆止于宫中。汉王来觐,入止宫不以礼自检,归国发兵反,高皇遣太傅徐达之子讨之,潭王坚闭城门,抱其幼儿绕城上行,取铜牌书其上云:宁见阎王,不见贼王。因掷于城外,遂举火阖宫尽焚,携其子投隍堑而死。高皇大怒,因假妖星乱宫为辞,尽戮宫人,皇后脱簪珥待罪仅免,余悉歼除焉。 ○谕伪周榜文 高帝平伪周张士诚,先有谤谕曰:皇帝圣旨,吴王令旨。总兵官准中书省咨敬奉令旨:予闻伐罪救民,王者之师。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轩辕氏诛蚩尤,殷汤征葛伯,文王伐崇侯,三圣人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为救民。近观有元之末,主居深宫,臣掺威福,官以贿求,罪以情免。台宪举亲而劾仇,有司差贫而优富,庙堂不以为虑。方添冗官,又改钞法,役数十万民湮塞黄河,死者枕籍于道,哀苦声闻于天。不幸小民误中妖术,不解其言之妄诞,酷信弥勒之真有,异其治世以苏困苦,聚为烧香之党,根据汝颖,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凶谋逆逞,焚烧城郭,杀戮士夫,荼毒生灵,无端万状。元以天下兵马钱粮大势而讨之,略无功效,愈见猖獗,□事终不能济世安民。是以有志之士,傍观熟虑,乘势而起,或假元氏为名,或托义军为号,或以孤兵自立,皆欲自为,由是天下土崩瓦解。予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渐至提兵,灼见妖言不能成事,又度胡运难与立功,遂引兵渡江。赖天地祖宗之灵,及将相之力,一鼓而有江左,再战而定浙东。陈氏称号,据我上游,爰兴问罪之师彭蠡交兵。元恶授首,父子兄弟,面缚舆衬。既待以不死,又封以列爵,将相皆置于朝班,民庶各安于田里。荆襄湖广,尽入版图。虽德化未及,而政令颇修。惟兹姑苏张士诚,为民则私贩盐货,行劫于江湖,兵兴则首聚凶徒,负固于海岛,其罪一也;又恐海隅一区,难抗天下金势,诈降于元,坑其参政赵琏,囚其侍制孙撝,二也;厥后掩袭浙西,兵不满万数,地不足千里,僭号改元,三也;初寇我边,一战生擒其亲弟,再犯浙省,杨苗直捣其近郊,首尾畏缩,又诈降于元,四也;阳受元朝之名,阴行假王之令,挟制达丞相,谋害杨左丞,五也;占据江浙,钱粮十年不贡,六也;知元纲已坠,公然害其丞相失帖木儿、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儿,七也;恃其地险食足,诱我叛将,掠我边民,八也。凡此八罪又甚于蚩尤、葛伯、崇侯,虽黄帝汤文与之同世,亦所不容,理宜征讨,以靖天下,以济斯民。爰命中书左相国徐达总率马步舟师,分道并进,攻取浙西诸据城池,已行戒饬军将,征讨所到,歼厥渠魁,胁从国治备有条章。凡有逋逃臣民,被陷军士,悔悟来归,咸宥其罪。其尔张氏,果能明识天时,或全城归附,或弃职投降,名爵赏赐,予所不吝。凡尔百姓,果能安业不动,即我良民,旧有田产房舍,仍前为主,依额纳粮,以供军储,余无科取。使汝等永保乡里,以全室家,此兴师之故也。敢有千百相聚,旅拒王师者?即当移兵剿灭,迁徙宗族于五溪两广,永离乡土,以御边戎。凡予之言,信如皎日,咨尔臣庶,毋或自疑。钦此。除已遵外,咨请施行。准此合行备出榜文晓谕,钦依令旨事意施行。所有文榜,须议出给者。龙凤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本州判官许仕杰赍到。 ○中原传檄 太祖北伐檄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废坏纲常,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沈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起兵,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济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悯。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阻兵据险,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稍安食,稍足兵,稍精强,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天成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群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仇,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中国之人以安之矣。夷狄何得而治哉?故兹榜谕,想宜知悉。 ○洪武即位诏 朕惟中国之君,自宋运既终,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传及子孙,百有余年,今命运亦终。海内疆土,豪杰分争。朕本淮甸庶民,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凡两淮、两浙、江东、江西、湖湘、汉沔、闽广、山东及西南诸部蛮夷,各处寇攘,屡命大将军与诸将校奋扬威武,皆已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勉徇舆情,于吴元年正月初四日告祭天地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以吴元年为洪武元年。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大社、大稷于京师。以册宝立妃,马氏为皇后,长子标为皇太子。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国初官名 国初官名有更制,后人鲜知者,漫记一、二。曰尚宝大使,曰都谏官,曰知骁骑卫指挥使司事,曰詹事府赞读,曰儒学提举司校理,曰侍礼郎,曰引进使,曰翰林院使学士,曰翰林院应奉,曰起居注,曰左右正言、天门待诏、阁门使、观察使、侍仪司通赞舍人。如罢中书四辅谏院仪礼司,及改御史中丞大夫之属。 ○金陵城 帝筑京城用石灰秫粥锢其外,时出阅视,监掌者以丈尺分治之。上任意指一处,击视皆纯白色,或稍杂泥土即筑,筑者于垣中,故金陵城最固。 ○门帖福字 帝尝于上元夜微行京师。时俗好为隐语,相猜以为戏。乃画一妇,赤脚怀西瓜,众哗然。帝就观,己心喻之曰:是谓淮西妇人好大脚也。甚衔之,遂于是夜着人以福字私帖守分之门,明日召军士大戮其无福字者。盖马后淮西人故云。江南风俗至今除夜犹以福字帖门。 ○肉有腐痕 帝微时,甚爱于郭子兴,郭氏五男恶焉。乃以事幽之空室中,绝食浆,马后窃以饼饲给之。一日炙饼釜中,将修供,为郭氏亲信所窥,遂纳怀中,其后肉有腐痕。 ○山河已定 帝召画工周玄素,令画天下江山图于殿壁。对曰:臣未尝遍迹九州,未敢奉诏,惟陛下草建规模,臣然后润之。帝即掺笔倏成,令玄素加润。玄素进曰:陛下山河已定,岂可动摇?帝笑而唯之。 ○苏民忠厚 帝微行至三山街,一媪门有木榻,假坐移时,问媪何处人?对曰:苏人。又问张士诚在苏州何如?媪曰:方大明皇帝起手时,张王自知非真命天子,全城归附,苏人不受兵戈之苦,至今感德。又问其姓而去。翌日语朝臣曰:张士诚于苏人,初无深仁厚德,昨见一老妇,深感其恩。盖苏民忠厚,恐京师百姓千万无此一妇也。迨洪武二十四年,取富户入京师,多用苏人,盖亦以此。 ○封城隍制 国初群神尚仍旧称,洪武三年诏更之,城隍神亦始有封爵,府为公,州为侯,县为伯,皆号显祐。其制词曰:帝王受天明命,行政教于天下,必有生圣之瑞,受命之符,此天示不言之教,而人见闻所及者也。神司淑慝,为天降祥,亦必受天下之命。所谓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天理人心,其致一也。朕君四方,虽明智弗类,代天理物之道,实罄于衷。思应天命,此神所鉴而简在帝心者,君道之大,惟天与神,有其举之,承事惟谨。某处城隍,聪明正直,圣不可知,固有超于高城深池之表者,世之崇于神者则然,神受于天者盖不可知也。兹以临御之初,与天下更始,凡城隍之神,皆新其命,眷此郡邑。灵祗所司,宜封曰监察司民城隍显佑公。显则威灵丕著,佑则福泽溥施,此固神之德,而亦天之命也。司于我民,鉴于群政,享兹祀典,悠久无疆,主者施行。 ○馒头给卫士 功臣庙凡遇祭祀馒头,撤来必散给卫士,所以寓激劝之意也。 ○弊梳为质 代王之母,邳人也。先是太祖尝战败而奔投王母家,母曰:尔朱某耶?人言尔为天子也。因留之宿,及旦辞去,王母曰:吾后有妊何如?帝乃贻弊梳为质,王母亦以箧中装赠行。自是果妊。及太祖即位,子且长矣,因携子及质谒上,上令工部草设木宇居之,不令入宫,及代府成,遂分封焉。 ○土地供地 帝微行里市,间遇一国子监生姚文英入酒坊,帝揖而问之曰:先生亦过酒家饭乎?对曰:旅次草草,聊寄食耳。帝因与之入。时坐客满案,唯供土地神几尚余,上移之在地曰:神姑让我坐。乃与生对席。问其乡里,曰:四川重庆人也。帝因属词曰:千里为重,重水重山重庆府。生应声曰:一人是大,大邦大国大明君。帝又举其翣几小木命生赋诗,生曰:寸木元从斧削成,每于低处立功名。他时若得台端用,要向人间治不平。帝私喜,因探钱债酒家而去,生不知为帝也。明日忽召生入谒,生茫然自失,既至上笑曰:秀才忆昨与天子对席乎?生惶恐谢罪。又曰:尔欲登台端乎?遂命为按察使。由是民间尽传此奇遇,秣陵人家至今供土地神在地。 ○大赦天下诏 元年八月十一日大赦天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生民而立之君,君者奉天而安养斯民者也。昔者元政陵夷,民失安养,群雄蜂起,疆宇瓜分。朕以布衣入戎伍,愤生民涂炭,提旅军与豪杰同志者,思所以靖之。赖天之灵,因民之利,干戈所至,强殒弱服,大河之比,以际南海,罔不来臣。重念推戴以来,军士劳苦,农民罢弊,未有以安之。贤人君子,逃匿岩穴,未有以来之;刑乱重典,未有以平之;供亿烦重,未有以纾之。是用阴阳差谬,水旱不时,天灾屡见,朕甚惧焉。爰布溥恩,与民更始,可大赦天下。自洪武元年八月十一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故杀人,但犯强盗蛊毒魇魅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轻重,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讦者,罪以其罪。所有便民事宜,条示于后。 一、出征军官军人,多有劳苦,其家小仰中书省大都督府厚加存恤。 一、新附地面起遣到军人,少壮者永为军士,老疾无子充军者听从其便。 一、各处起到并阵亡、病故军人,寡妇无依倚者,听从其便。 一、征进逃军,诏书到日,限一个月以里赴官首告,官为资给军装行粮,送赴军前。其守御逃役者,亦仰一体首告。所在官司应付行粮,起遣还役,若限外不首,罪复如初。 一、大军收附去处得到人民,无问诸色人等,不得妄加杀戮。若有亲属,给其完聚。如无亲属,听从其便。其来降者优加礼待。 一、民租税水陆窎远,送纳京师,实为艰难。仰中书省轮差夫丁,召募水手,设法转运,务从利便,毋致重困吾民。 一、今岁水旱去处,所在官司,不拘时限,从实踏勘实灾,租税即与蠲免。 一、各处荒闲田地,许令诸人开垦,永为己业,与免杂泛差役三年,后并依民田起科税粮。 一、镇江府密迩京畿,供给烦重,洪武元年租税,灾熟不等,有司不须检踏,尽数蠲除。次年夏税,亦与优免。 一、各处人民,曩因兵燹抛下田土,已被有力之家开荒成熟者,听为己业。其田主回乡,仰有司干附近荒田内,验数拨付耕种。坟莹房舍,不在此限。 一、山东、河南、两浙、闽广新附地面,凡异代亏欠,系官钱粮未征到官者尽行革免。 一、孔子曲阜庙庭,已尝遣使致祭,其袭封衍圣公,并世袭知县,并如历代旧制,仍免孔氏子孙差拨。 一、怀才抱德之士,久困兵乱,潜避岩穴,所在官司,用心询访,具实申达,以凭礼聘,共图治效。 一、学校选举,比因军政未遑与理,仰中书省集议举行,务求实效,无尚虚文。监察御史、提刑按察司常加勉励。 二、各处流移人户,顷因军政量移地所,诏书到日,即令放还。 一、各处起到贤良官吏,仰中书省量才录用,老病残疾者听从其便。 一、各处从流迁发者,诏书到日,即便放回。其城寨头目,及已发充军者,不在此限。 一、顷因戡乱,刑出军律,未为平允。仰中书省再行讲究,务从中典。 一、各处处决重刑,须待秋后,毋得非时,以伤生意。 一、各处造作物料,官给价值,务要随即对物支付,毋得一概科扰于民。 一、书籍笔墨农器等物,不得收取商税。 一、各处拖欠系官钱粮,自洪武元年正月以前未征到官者,尽行蠲免,已入主典之手,不在此限。 一、蒙古、色目人氏,既居我土,即我赤子,果有才能,一体擢用。 一、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官为存恤。 一、京城被火之家,仰中书省量加赈恤。 一、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令一丁侍养,与免杂泛差役。 一、御史台监察御史、提刑按察司,耳目之寄,肃清百司,今后遴选贤良方正之人,以副朕意。合行事宜,仰中书省、御史台集议举行。 一、民间凡有不便事理,该载不尽者,有司明白申举,事轻者中书省即与施行,重者集议闻奏。 於戏!民坠涂炭十有七年,荡析离居,光岳之气,于焉始复。继自今各厚尔生,共享太平之福,以臻雍熙,不其伟欤?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老头儿 帝微行京城中,闻一老媪密呼上为老头儿,大怒,至魏国公家,绕室而行,沉吟不已。时太傅在外,夫人震骇,恐有他虞,惶恐再拜曰:得非妾夫负罪耶?帝曰:嫂非也,勿以为念。亟传令召五城兵马司总军至,曰:张士诚小窃江东,吴民至今呼为张王。我为天子,此邦呼为老头儿,何也?即令籍没此方民家甚众。 ○废寺偈 帝游一废寺,戈戟外卫,而内无一僧,壁间画一布袋僧,墨痕犹新,题偈曰: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将一袋藏。毕竟有收还有散,放宽些子又何妨?盖帝为政尚严猛,故以此讽之。亟命索其人不得。 ○旧内之门 帝既营大内,面以旧禁面赐中山王,进语马后。后曰:此帝王居也,岂可如此?太祖连夜书“旧内之门”四字扁,早间悬之,其事遂寝。 ○御膳防微 帝御膳,必马后亲调以进,深以防闲隐微。一日进羹微寒,上怒,举杯掷之,羹污狼藉,后耳畔微有伤,后热重进,颜色自若。 ○累然满身 帝勤于庶政,每临食七筋屡废,思得一事,即以片纸书之,缀于裳衣。或得数事,则累然满身,若悬鹑焉。 ○常遇春祭文 常遇春全师还燕,次柳河川,得疾而薨,枢车至龙江,上亲制文躬往祭之。曰:自胡元季世,天下大乱,生民涂炭,未知所止。朕奋起临濠,驻师和阳。乙未之春,尔来依我,同渡大江,先拔采石,即取太平、建康,江东之地,次第皆定。自是以来,汗马未干,甲胄未解,南破三衢,西围金斗,遂与伪汉鏖战鄱阳、九江之上,射死伪主陈友谅,攻围武昌,降其子,湖湘悉平。南取赣城,抚南雄、南安,北定襄阳,旋师淮东,自秦至徐,尽有其地。东平浙右,破姑苏,执吴王以归。长淮东西,大江南北,功甚著焉。丁未之冬,俾尔副大将军北征中原,首下齐鲁,既取河洛,旋定幽赵晋异,长驱入关,抚定秦陇,战胜攻取,莫当其锋。近因北平有警,乃与偏将军又复北向转战,永平大宁,至于开平悉皆底定。中国封疆,自昔正统之君,少有得其全者,今朕全有中国,尔功懋焉。虽古名将,未有过之者。天下克一,朕方将定功行赏,共享太平,少副报功之意,何其未遂?遽尔云亡,曷谓柳河之川失我长城之将,丧今南还,哀痛切心,与谁言哉!将军在时,朕实所倚,将军既往,将谁与谋?不过临风兴慨,想其音容耳。灵而之至,朕亲临奠,思尔之情,言岂能尽?尚飨。 ○以金陵大梁为南北京 洪武三年八月初一,诏曰:朕惟建邦基以成大业,兴王之根本为先,居中夏以治四方,立国之规模至重。自赵宋末世,夷狄入主中国,今百有余载,其运乃终。群雄分争,未见有定于一者,民遭涂炭,亦已极矣。朕以布衣当扰攘之际,拔身戎伍,率众渡江,荷天地眷佑,祖宗积德,臣下宣忠,三军用命,西平陈友谅,东灭张士诚,南靖闽广,北有中原,武功大集,混一之势已成。十六七年间,凡储粮军需,百物科征,频烦尤甚,民无休息者,皆江左一方受供给之繁,遂至天下收平宁之效。民初有助于朕,其可忘乎?顷幸大梁,询及父老,皆曰昔圣人居中国而治四夷,天下咸服。朕观中原土壤,四方朝贡,道里适均,父老所言,乃合朕意,可不从乎?然立国之规模固大,而兴王之根本不轻,其以金陵、大梁为南、北京,于春秋往来,巡狩驻守,播告天下,使知朕意。至于立宗社,建宫室,定朝市,南京既创置矣,北京其令有司次第举行。 ○设科取士限式(洪武三年五月十一日颁) 第一场试五经义。各试本经一道,不拘旧格,惟务经旨通畅,限二百字以上。《易》程氏、朱氏注古注疏,《书》蔡氏传古注疏,《诗》朱氏诗传古注疏,《春秋》左氏、公羊、谷梁胡氏张洽传,《礼记》古注疏。 四书义一道,限三百字以上。 第二场试礼乐论一道,限三百字以上。 诏诰表笺内科一道。 第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一道,限一千字以上。 第三场毕后十日,面试骑射书算律。 骑观其驰骤便捷。 射观其中数多寡。 书观其笔画端楷。 算观其乘除明白。 律观其讲解详审,见行律令。 一、殿试时务策一道,惟务直述,限一千字以上。 一、出身。第一甲三名:第一名从六品,第二、第三名正七品,赐进士及第;第二甲十七名,从七品,赐进士出身;第三甲八十名,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一、乡试各省,并直隶府州等处,通选以五百名为率,其人材众多去处,不拘额数,若人材未备,选不及数者,从实充贡。河南省四十名,山东省四十名,山西省四十名,陕西省四十名,北平省四十名,福建省四十名,江西省四十名,浙江省四十名,湖广省四十名,广东省二十五名,广西省二十五名。 两京乡试直隶府州一百名。 一、会试额取一百名。 一、高丽、安南、占城等国,如有行修经明之士,各就本国乡试,贡赴京师会试,不拘额数选取。 一、开试日期。乡试八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会试次年二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殿试三月初一日,一年一次开试。 一、于洪武三年乡试,洪武四年会试。 一、各省自行乡试,其直隶府州赴京乡试。凡举人各具年甲、籍贯、三代、本姓、乡里,举保县申州,州申府,府申行省。印卷乡试,中者行省咨解中书省,判送礼部印卷会试。 一、仕宦已入流品,及曾干前元登科,并曾仕宦者,不许应试。其余各色人民,并流寓各处者,一体应试。 一、有过罢闲人吏娼优之人,并不得应试。 一、应举下第之人,不许喧闹,摭拾试官及擅击登闻鼓,违者究治。 一、凡试官不得将弟男子侄亲属循私取中,违者许赴省台指实陈告。 一、科举取士,务得全材。但虑开设之初,骑、射、书、算、律未能遍习,除今科免试外,候三年之后,务要全备方许中选。 ○髑髅为基 帝于后湖中筑一台以藏天下兵册,避火炎也。筑屡溃,乃命曩所诛髑髅为基,其台立就。 ○赤白船 帝与陈友谅战于湖中,时乘白舟,友谅以赤龙船厌之。及战,我师大捷,帝因制令,以赤船载囚,白船给官胥之用。 ○马后负逃图 帝尝为汉兵所逐,马后负之而逃,太子私绘为之图。及后薨,帝惨不乐,愈肆诛虐。太子谏曰:陛下诛夷过滥,恐伤和气。帝默然。明日以棘杖遗于地,命太子持,太子难之,帝曰:汝不能执使,与我润琢以遗汝,岂不美哉!今所诛者皆天下之险人也,除以燕汝,福莫大焉。太子顿首曰: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帝怒,即移所坐榻射之,太子走,帝追之,太子将怀中绘图遗于地,帝发视之,大恸而止。 ○配享 帝以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胡大海配享晋卞壶庙。 ○宜兴城隍 杨国兴初名元,避讳改今名。太祖以其镇宜兴有功于民也,遂敕封宜兴,城隍显佑伯,庙食百世。 ○字式腰斩 帝尝命状元张信训诸王子,信以杜诗“舍下笋穿壁”四句为字式,太祖怒曰:堂堂天朝,何讥诮如此?腰斩以徇经生。张信,四明人,时为翰林修撰。 ○封元后诏 三年六月十五日诏曰:朕本农家,乐生有元之世,何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纪纲大坏,由是豪杰并起,海内瓜分,虽元兵转战,华夏终不能致,此天意也。然倡乱之徒,首祸天下,谋夺土疆,欲为王霸,观其所行未合于理,故皆灭亡,亦天意也。是时朕年二十有四,扰攘之秋,盘桓避难,终不能居,乃托身行伍,驱驰三年,睹群雄无成,徒扰生民,朕乃率兵渡江,训将练兵,奉天征讨,于今十有六年,削平强暴,混一天下。大统既正,民庶皆安,今年六月初十日,左副将军李文忠、副将军赵庸筹,遣使来奏,五月十六日率兵至沙漠,于应昌府获元君之孙买的里八刺及其后妃并宝册等。知庚申之君,已于四月二十八日,因痢疾殁于应昌,大军所在,俘获无遗。中书上言,宜将其孙及后妃并宝册献俘于太庙,朕心思之,深有不忍。其君之亡,系乎天运,所遗幼孙,若以献俘,加殃其身,朕所不为也。况朕本元民,天下之乱实非朕始,今定四海,休息吾民于田里,非朕所能,亦天运所致然也。尚虑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所有事宜,条列于后。 一、总兵官以礼护送买的里八刺已至北平,朕怜帝王之后难同庶民,及首号僭号来归者,特封崇义侯,从其眷属及母后等同居,饮食服用出官民上,故存元之祭祀。 一、元君之子爱猷识里达腊畏惧仓卒,流离塞北,岂不知天运已去,人力难为。若审度朕心,筹之左右,来抚妻子,朕当效古先帝王之礼,使作宾于吾朝。果能如是,朕不食言。 一、元君随驾人员,仓卒回避者有之,贤智者岂不自度?曩者有元兴起,系是外夷犹能胡越一家,况我中原历代之君,每居中国而统四夷,非止一朝而已,如果审识天命,倾心来归,不分等类,验材委用,即今在朝诸色人物,皆已官之,朕言不谋。 一、朕即位之初,即遣使往谕四夷,高丽、占城、交趾,皆已奉表称臣,惟沙漠之地尚未往报,盖因庚申之君拥残兵于应昌故耳。今彼禄位既终,人心绝望,诏书到日,凡迤北各枝诸王,各爱马头目人等,并依职来朝,或遣使归顺,当与换给印信,还领所部本居地方,羊马孽畜,从便牧养。 一、迤非各枝诸王,并爱马人等,若遵前元约束,得安其生。今朕既为天下主,一视同仁,华夷无间,姓氏虽六抚治如前,诏书到日,敢有违者,必大举六师以清沙漠,毋或执迷,以贻后悔。 一、迤北达达百姓,因元丧乱,连年起取军人供给车马,差拨繁重,朕甚悯焉。朕今混一天下,甲兵钱谷倍于前代,今后迤北人民,各安所居。 於戏!君舟民水,载覆不常,可不畏哉!然礼德尚贤,使民怀仁,天下宁有不治安者乎?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善哉善哉 帝以太子性仁柔不振,一日窃令人载尸骨满舆,过其前激之。太子不胜惨蹙,抚掌曰:善哉!善哉! ○佯为病颠 狱有疑囚,太祖欲杀之,太子争不可。御史袁凯侍,上顾谓凯曰:朕与太子之论何如?凯顿首进曰:陛下欲杀之,法之正也。太子欲宥之,心之慈也。上以为持两端,下狱,三日不食出,遂佯为病颠,满身涂污秽。上曰:吾闻颠者不虑痛,乃以木锥凯。凯笑,上放归,自缧木榻于床下。久之,上使人诏之,凯慢坐对使者歌,使者廉其状以复命,上不为疑。已而上晏驾,凯始出,优游以终。 ○民字形 帝以士民所服四带巾未尽善,因杨维桢言,命制四方平定巾式颁行天下,令士人吏民服之,以异皂隶伶人之属。有司初进样,方直其顶,上以手按偃其后,视之宛如民字形,遂为定制。 ○镌字悬冠 都督佥事濮真,秉节死于高丽国,太祖表其门曰:班超群将,志迈雄师。其子玙,即襁褓封为西凉侯。稍长入朝,为多士蹋伤,母夫人以闻,上命御用监镌一王字牌悬玙冠上,每朝俾人知所逊避。 ○祭云 前代多不祭云,以为云即雨也。太祖特列祀典。 ○课业簿 帝始造钞,累不就,一夕梦神告,当用秀才心肝为之,寤思之未得,曰:岂将杀士而为之耶?马后曰:不然。士子苦心程业,其文课即其心肝也。太祖喜曰:得之矣。因命取太学积课簿捣而为之,果成。遂令岁输上方。其后又以给军卫糊为炮,且给光禄为面囊。 ○不父之戒 国初李秉正犯罪免归,鬻其四岁女为资,太祖命腐之,以为不父者之戒。 ○试官 国初考试官,虽儒士亦在所聘。 ○江淮府 帝初克镇江,改名江淮府,旋改今名。 ○庶吉士分置府部 国初选庶吉士分置府部,如乙丑进士于子仁为参军府庶吉士,见刘三吾送行序。永乐以后,始隶翰林院,命学士教之。 ○五字金牌 蕲国公康茂才子名铎,年始十岁,入侍皇太子读书大本堂,上赐金牌镌“蕲国武义公”五字赐之。 ○功臣三遇春 右丞相常开平忠武王,名遇春。大都督府事郑荣阳侯亦名遇春,克金陵镇江丹阳升千户者又有邵遇春。 ○乡里子孙美谈 元年章溢奏定处州七县税粮,比宋制每亩加五合,上特命青田县粮止作五合起科,曰:使刘伯温乡里子孙世世为美谈也。伯温,处州青田县人。 ○秀才顽 帝命有司造成均,凡士人肄习案座,皆以独木为之,曰:秀才顽,使之坚厚,毋败吾案。 ○浆粉钱 孝慈尝幸太学,赐监生家人浆粉钱。后以孝慈崩,诸妇不哭临除之。 ○造罪被刑图 帝命图大辟囚造罪被刑之状于锦衣卫外垣,俾人得见以为惩戒。 ○移民耕种 七年,上以濠州乡里之地,兵革之后,人少田荒,天下无田耕种,村民尽多,遂移江南民十有四万于濠州,命官监督,给与牛种,使之开垦,永为已业。 ○黑气满室 宋国公冯胜,国用弟也,生时黑气满室,若烟雾然,经日不散。 ○卒于姑苏狱 国初将廖永安,与周将吕珍战败,拘幽于狱,自戊戌十月至丙午七月丁未共十年,竟卒于姑苏之狱。 ○国初重刑 帝开国时,其重辟自凌迟处死外,有刷洗裸置铁床,沃以沸汤,以铁刷刷去皮肉;有臬令,以钩入脊悬之,有称竿,缚置竿杪,悬石称之;有抽肠,亦挂架上,以钩入壳道钩肠;有剥皮,剥脏酷吏皮置公座,令代者坐警以惩。有挑膝盖,有锡蛇游等法。迨作祖训,即严其禁。 ○大功坊 帝于魏国公徐达,既赐第京里,又表其里曰大功坊,一应诸司官员至此下马。其后易世,各省台以为不便,遂谋去之,止存其上扁额。 ○预题一诗 帝欲文臣优礼武臣,一日将宴群臣,预题一诗命武臣习之。至日群臣应制作诗,而武臣特首倡云:皇帝一十八年冬,百官筵宴正阳宫。大明日出照天下,五湖四海春融融。群臣知上意也,皆谢不能。 ○改北平府 元年十月诏曰:一海宇以安人心,正国统而君天下,理势所在,古今皆然。自群雄乘乱以来,四方思治惟切,元纲已隳,疆土遂分,孰拯斯民以定于一?顾予菲德,造此丕图,荷上天眷佑,臣邻翊赞,肇基江左,平定中原,眷惟幽苏,实彼本根,命将北伐,列郡皆顺。已于洪武元年八月初二日克取燕城,胡君远遁,兵无犯于秋毫,民不移于市肆。捷音来奏,殊副朕怀,今改燕城为北平府,命官屯守。海宇既同,国统斯正,方与生民共享安平之福,尚赖内外臣僚,夙夜公勤,以匡朕之不逮。所有事宜,条示于后。 一、残元父子远遁沙漠,其乃颜蒯突等类素相仇敌,必不能容,果能审实天命,衔璧来降,待以殊礼,作宾吾家。 一、避兵人民,团结山寨,诏书到日,并听各还本业。若有负固执迷者,罪在不原。 一、残元领兵头目,已尝抗拒王师,畏罪屯聚者,有能率众来归,量材擢用。 一、故官及军民人等,近因大军克取之际,仓皇失措,生离父母妻子逃遁他所,果能自拔来归,并无罪责,仍令完聚。 一、朔方百姓,及蒙古色目人民,向因兵革连年供给,久困弊政,自归附之后,并仰各安生理,趁时耕作,所有羊马孳畜,从便牧养,所司常加存恤。 一、北平新附地面,应有犯罪,及官有逋欠,但系前代事理,并行革拨。 一、秘书监图书、国史典籍、大常法服祭器仪卫,及天文仪象地里户口版籍应用典故文字,已令总兵官收拾,其或迷失散在军民之间,许赴官司送纳。 一、自兵革以来,南北路隔,其北平府应有南方之人愿还乡者,听从其便。 一、未附州郡,总兵官明示祸福,随处招谕。 一、各处征进军人,其有阵亡病故者,仰所在官司,随即埋瘗,仍厚恤其家。 一、新附州城军民官吏,非奉朝省明文,毋得擅自科取需索,骚扰百姓,以妨农务。 於戏!上体天心,俾万邦之咸仪,下从民欲,合四海以为家,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鱼鳞册 帝平吴后,愤其城久不下,恶民之附张氏,且受困于富室,而更为死守,令取豪族租田簿付有司,俾如其数为定税,故苏赋特重。至洪武十三年二月朔,始命户部减苏松嘉湖四府重租粮额,旧一亩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减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俱止征三斗五升,以下仍旧。其后复命户部核实天下土田,而两浙富民,畏避徭役,往往以田产诡托亲邻佃仆,谓之铁脚诡寄,久之相习成风。乡里欺州县,州县欺府,奸弊百出,谓之通天诡寄。而富者益富,贫者益贫矣。上闻之,遣国子生武淳等,往各处随其税粮多寡,定为几区,区设粮长四人,使集甲耆民,躬履田亩,以量度之,图其田之方圆,次其字号,悉书主名,及田之丈尺四至,编类为册,其法甚备,谓之鱼鳞册。 ○官民服饰 二十三年三月,申定官民服饰,凡官民衣服宽窄以身为度,文官衣自领至裳,去地一寸,袖长过手,复回至肘,袖桩广一尺,袖口九寸;耆民、儒士、生员制同,惟袖过手,复回不及肘;庶民衣去地五寸;武职官衣长去地五寸,袖长过手七寸,袖桩一尺,袖口仅出拳;公侯驸马与武服同军人衣长去地七寸,袖长过手五寸,袖桩广不过七寸,袖口仅出拳。著为定例,颁示中外。 ○参究历法 吴元年,太史院使刘文成公率其属高翼等上戊申大统历。洪武元年改院为司天监,又置回回司天监。是年十一月征元太史院使张佑、张沂,司农卿兼太史院使成隶,太史同知郭让、朱茂,司天少监王可大、石泽、李义,太监赵恂,太史院监候刘孝忠,灵台郎张容,回回司天监黑的儿阿都刺,司天监丞迭里月实十四人。二年又征元回回历官郑阿里等十一人至京,议历法,占天象。三年定为钦天监,掌察天文,定历数。 ○罚俸 国初,工部尚书黄肃坐法当笞,上曰:六卿之职不宜以细故加辱。命以俸赎罪。今诸臣有过罚俸,当始于此。 ○三等府 六年,诏定府分为三等,皆因赋税之多寡。赋出二十万石上者谓之上府,其知府从三品;二十万以下者谓之中府,其知府正四品;十万以下者谓之下府,其知府从四品,已乃并为正四品。 ○三等县 吴元年定县为三等,赋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以下为中县,正七品;三万以下为下县,从七品,已乃并正七品,惟京师县正六品。 ○韩陶一理 帝赐陶安知饶州,诗曰:匡庐岩穴甚济济,水怪无端盈彭蠡。鳄鱼因韩去远洋,陶安鄱阳即一理。 ○无双第一 国初制度礼文,多陶安定拟,其撰文武诰命且千余,帝特赐对曰:国朝谋略无双士,翰院文章第一家。 ○百岁衣 宋濂于洪武十年二月致仕,将行,皇太子赠以衣三袭,帝问曰:卿今年几何矣?曰:六十有八。上曰:藏此绮,俟三十二年后作百岁衣也。 ○中书省 十一年,禁六部奏事不得关白中书省,又明年杀右丞相胡惟庸,遂罢中书省。 ○壁帖 帝凡得封疏,即令左右疏节其事粘之壁,甲乙治之,裁断如流,壁帖一日数易。 ○巡抚之名 二十四年,敕遣皇太子巡抚陕西。巡抚之名,实始于是。 ○七月生 宋濂在妊七月而生,六岁为诗歌,有奇语,掺笔立就,人呼为神童。 ○钦字 国初凡诸司文移,有奉旨施行者,俱书“圣旨”二字。未几,诏凡有升赏差调等事,悉以“钦”字代之,迄今不改。 ○四六式 六年六月,尝禁四六文辞,欲撰表以柳宗元代柳公绰谢表,及韩愈贺雨表为式。 ○二十六子 帝有二十六子,长曰懿文太子,次秦府,次晋府,又次即成祖文皇帝,次周府、楚府、齐府、潭府、赵府、鲁府、蜀府、湘府、代府、肃府、辽府、庆府、靖府、宁府、岷府、谷府、韩府、潘府、安府、唐府、郢府、伊府、皇子楠。 ○改封 帝第五子,初封杭州为吴王,后以浙江财赋重地,改封开封为周王。 ○一黍写十字 金华宋景濂年已七十,犹能于一黍上作十余字,人以为不饮酒寡嗜欲所至也。 ○饶州二歌 陶安知饶州,后入觐,民为之歌曰:千里榛芜,侯来之初;万姓耕辟,侯去之日。既而命复守饶州,复歌曰:湖水悠悠,侯泽之流;湖水有塞,我思侯德。 ○长兴 湖州府长兴县,元为长兴州,太祖于丁酉二月取之,改为长安州,曾于此立永兴翼元帅府。 ○朱牌镂八字 癸卯九月,太祖平伪汉还建康,论功行赏,既赐廖永忠田,又赐朱碑镂金字八,曰“功超群将,智迈雄师”以旌之。按此事与死节濮真同。但一表其门,一佩诸身也。 ○镌过于券 永昌侯蓝玉征北还,论功行赏,拟封为梁国公,适有发其私元主妃者,帝闻之大怒,事中止。至二十一年,思念其功,改封凉国公,仍镌是过于券。 ○弃妻逃回 太祖初得诸暨,谢再兴以诸暨叛,守臣若李梦庚等皆被执,总管吴汝明独弃妻子走回。太祖嘉其忠义,遇之甚厚,为娶妻焉。 ○观音保 济国公丁德兴子,名忠,字廷节,幼时见太祖,太祖曰:观音保有父风。特赐优恤。观音保,廷节小字也。 ○刘林台 上官刘林,以武任凉州卫百户,先是帖木儿等逃叛,攻掠凉州,林击贼至城西窦融台,力战而殁。太祖嘉其忠勇,遣祭于台下,人皆重其忠节,因改名其台为刘林台。 ○步行十三 吴元年冬,太祖念七子渐长,宜习劳,令内侍制麻屦竹藤,凡诸子出城稍远,马行十七,步行十三。七子即懿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成祖、周定王、楚昭王、齐庶人也。 ○响马周 骁骑前卫指挥周显,庐州人,守御东川,民夷安之。尝以军事超召,悬铃马镳,尽夜驰数百里,人号为响马周。 ○命染发须 二十三年,楚雄府指挥使入朝,帝怜其老,命太医为染发须。 ○亲暴烈日 太祖亲总师于卢龙山,与陈友谅战。时酷暑,衣紫茸衣,张盖,见士卒流汗,即命彻盖,亲暴烈日中,由是士气咸奋。 ○中立府 凤阳府初为濠州,帝曾改为中立府。 ○隙地种蔬 帝一日退朝,皇太子诸王侍,上指宫墙隙地谓之曰:此非不可起亭馆台榭为观游。念不忍伤民财力,营自奉耳。令内侍种蔬其中。 ○半路修行仙 太祖官制,翰林惟第一甲三人即除授,其余进士选为庶吉士,教养数年而后除。近者亦四五年,有不堪者复除授他职,盖重其选也。然职清务简,优游自如,古谓之玉堂仙。好事者因谓第一甲三名为天生仙,余为半路修行仙。 ○歹朱 帝一日召僧来复赐食,复谢恩。诗云:淇园花雨晓吹香,手挽袈裟近御床。阙下彩云生雉尾,座中红茀动龙光。金盘苏合来殊域,王碗醍醐出上方。稠叠滥承天上赐,自惭无德颂陶唐。帝见诗,大怒曰:汝诗用殊字是谓我歹朱耶?又言“无德颂陶唐”,是谓朕无德,虽欲以陶唐颂我而不能也。何物奸僧,敢大胆如此。遂斩之。来复,字见心,豫章人,通儒术,工诗文,与高僧宗泐齐名者。 ○温凉药石 帝患热病危甚,诸御医进药皆无效。俄有赤脚僧诣阙下云:天服尊者。及周颠仙遣进药,视其药,一曰温凉药二斤,一曰温凉石一块。其方用金盆盛石,磨药注之,沉香盏以服。帝服之,热病遂愈。 ○淮海府 扬州府,太祖初得时,城内百姓只存十八家,曾改曰淮海府。 ○二十字定名 帝以子孙蕃众,命名虑有重复,乃于东宫诸王世系,各拟二十字为一世,以某字为命名之首,其下一字,则临时定议,以为二名,编入玉牒,至二十世后复拟续增。如燕王位下二十字,则曰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静、迪、先、猷是已。 ○赐朝鲜秀才诗 帝赐朝鲜国秀才权近诗三首,其一《题鸭绿江》云:鸭绿江清界古封,强无诈息乐时雍。逋逃不纳千年祚,礼义咸修百世功。汉代可稽明载册,辽征须考照遗踪。情怀造到天心处,水势无波戍不攻。其二《题高丽古京》云:迁移古邑市荒凉,莽苍盈眸过客伤。园苑有花蜂酿蜜,殿基无主兔为乡。行商枉道从新郭,坐贾移居慕旧坊。此是昔时王氏业,檀君逝久几更张。其三《使经辽左》云:入境闻耕满野讴,罢兵耨种几经秋。楼悬边铎生铜绿,堠集烟薪化土丘。驿吏喜迎安远至,驿夫忻送稳长游。际天极地中华界,禾黍盈畴岁岁收。 ○却祖朱文公 帝始与诸臣议修玉牒,欲祖朱文公,一日见徽州有姓朱者为典史,问其果文公后乎?其人对曰非也,帝心顿悟。彼一典史尚不祖朱子,而我国家又可祖乎?竟却众议。 ○欲易太子 帝尝欲以燕王为太子,学士刘三吾痛哭曰:太子天下之本,若欲易之,置秦、晋二王于何地?忤旨,降为博士,寻复之。其事遂寝。秦晋二王,太祖第二子、三子也,燕居第四,故云。 ○辟荐科目 帝在位六年,罢科举,专用辟荐,其目有经明行修,有怀材抱德,有贤良方正,有人材,有孝廉,群举于朝。而各省贡士,皆令率业太学,以次除用。 ○钉缀白丝 十八年乙丑科,上梦殿前一巨钉缀白丝数缕,悠扬日下,及拆首卷乃花纶,以其年少柳之。已而得丁显卷,姓名与梦符,且显字日下双丝也,遂擢状元。 ○圣旨恩荣 二十一年,状元任亨泰,湖广襄阳人,系太祖亲擢,且曰新状元得人,敕有司立牌坊以荣之。故坊上特揭“圣旨?二字,他坊惟恩荣小扁。 ○兵部门无署榜 金陵各衙门皆有署榜,独兵部无之。帝于一夕遣人侦诸司,皆有宿卫,惟兵部无人,乃取其榜去。俄有一吏来追夺,不能得。侦者以闻,帝召部官,问谁当直,对以职方司。又问夺榜吏为谁,即职方司吏也。遂诛官与卒,即以此吏补其官,竟不复补榜。 ○温树 宋濂居家,置“温树”二字于居第,人问及中朝事者,辄指示,终无一言。 ○汉蜀二王 帝平汉,封友谅子陈理为归德侯,友谅父普才为承恩侯,友谅兄友富为归仁伯,友直怀恩伯,弟友仁赠南康王。蜀主明升既归,封为归义侯。其后洪武五年,遣元枢密使延安答理送理、升于高丽,普才徙滁。 ○逾于丹青 帝尝命博士熊鼎,类编古人行事可为鉴戒者,书于殿壁,又命侍臣书《大学衍义》于两庑间,曰前代宫室多施绘画,予书此以备朝夕观览,岂不逾于丹青乎? ○以意解字 帝心多疑,每虑人侮己,杭州儒学教授徐一夔尝作贺表上,其词有云“光天之下”,又云“天生圣人,为世作则”。上览之,大怒曰:腐儒乃如是侮我耶?“生”者,僧也,以我尝从释也;“光”则摩发之谓矣;“则”字近贼。罪坐不敬,命收斩之。礼臣大惧,因请曰:愚蒙不知忌讳,乞降表式。帝因自为文传布天下。 ○村鼓劝农 帝令民每村置一鼓,凡遇农种时月,清晨聚众鼓鸣皆会田所,及时力田。其怠惰者,里老人督责。里老纵其怠惰不劝农者罚。 ○劝高皇即位表 吴元年十二月癸丑,左相国李善长率文武百官奉表劝进曰:伏以开基创业,既宏盛世之与图,应天顺人,宜正大君之宝位,苍生咸仰,红日方升,盖闻以道化民者谓之皇,以德教民者谓之帝。惟首出于庶物,用光建于鸿名。由是继百王而立国家,定四海而总纲纪。事闻在昔,运际当今。钦惟殿下,勇智自天,聪明冠世,扫除六合之风尘,拯救兆民之水火,拥楼船而西上,孺子秉玺而出迎,命将师以东征,伪主束身而就缚。由是天下归赴,若江汉之朝宗,邦域肇隆,有金城之巩固。既膺在躬之历数,必当归御于宸居。上以答于天心,下以符于人望,异俯从众请,早定尊号。臣等爰合群情,躬申劝进,对明廷而虎拜,仰圣主之龙飞,发政施仁,参赞两间之化育,制礼作乐,开拓万世之太平,谨奉表劝进以闻。 ○苍虬出壑 元至正二十一年,太祖下饶州,见长沙王庙壁画松,题曰:苍虬出壑。复有诗曰:幽人无俗怀,写此苍龙骨。九天风雨来,飞腾作灵物。乃胡闰笔也。召见之。越八载,太祖即位之四年,郡举秀才,胡闰与焉。太祖一见,即曰:此秀才是题诗鄱阳庙者。随授都督府都事。 ○臂折犹指 丞相胡惟庸有逆谋,诳言所居井涌醴泉,请高皇往观。有太监云奇,守西华门,迩其第刺知逆意,虑必有祸,急走冲跸,勒马衔言,状气方勃萃。因奇本南奥人,舌鼾不能达,太祖怒其犯跸,令左右挝捶乱下,云垂毙,右臂将折,犹奋指贼臣第。太祖乃悟,登城眺顾,见壮士披甲伏屏帷间数匝,亟返棕殿,罪人就擒,召奇则息绝矣。太祖追悼其忠,赐赠葬,令有司春秋祀之,墓在太平门外钟山之西。 ○往宣佛教 帝在位五年,谓刘基曰:日本夷,固非北胡心腹之患,犹蚊虫警寤,自觉不宁。闻其俗尚禅教,宜选高僧说其归顺。遂命明州天宁寺僧祖阐,字仲猷;南京瓦罐僧无逸,字克勤,往彼化其来贡。将行,天界住持四明宗泐赋诗饯别,诗云:帝德广如天,圣化无远迩。重译海外国,贡献日赀委。惟彼日本王,独遣沙门至。宝刀与名马,用致臣服意。天子鉴其衷,复命重乃事。由彼尚佛乘,亦以僧为使。仲猷知心宗,无逸写经义。二师当此任,才力有余地。朝辞阊阖门,夕宿蛟川涘。巨舰扬独帆,长风天万里。如鲸不敢骄,冯夷效驱使。沧茫熊野山,一发青云际。玉臣闻诏来,郊迎至欣喜。时则扬帝命,次乃谈佛理。中国师法尊,远人所崇礼。况兹将命行,孰有重于此。海天渺无涯,相念情何已。去去善自持,愿言慎终始。此诗持献于上,圣览赐和诗云:常闻古帝王,同仁无遐迩。蛮貊尽来宾,我今使臣委。仲猷通供玄,倭夷当往至。于善化凶人,不负西来意。尔僧使远方,毋得多生事。入为佛弟子,出为我朝使。珍重浦泉经,勿失君臣义。此行非瀚海,一去万里地。既辞释迦门,白日宿海涘。艨艟挂飞帆,天风驾万里。平心勿忧惊,自然天之使。休问海茫茫,直是寻根际。诸彼佛放光,倭民大欣喜。行止必端方,毋失经之理。人国有斋时,斋毕还施礼。是法皆平等,语言休彼此。尽善凶顽心,了毕才方已。归来为拂尘,见终又见始。 [book_title]●明朝小史卷二 洪武纪 ○棕三舍人 帝败陈友谅于鄱阳湖,死者数十万。及还,掷缆棕于湖,冤魂凭之,遂能为妖,舟人必祭,否则,有覆溺之患,号曰“棕三舍人”。 ○锁住 乙丑正月,帝梦一人,长身广眉,器宇伟然,侍卫左右,周旋甚悉,问其姓名,对曰锁住。次日即命羽林卫百户潘雄宣访,果得锁住于朔方,命为将军。 ○永隆雨 二十五年下渡僧之令,沙弥至者三千余人,中有冒请者,帝怒,悉命锦衣卫戮之。苏州尹山寺僧永隆,请焚身以救免,帝允之。敕中官以武士卫其龛,至雨华台,永隆出龛,望阙拜辞,入龛,书偈一首,又取香一瓣,书“风调雨顺”四字,语中侍曰:烦语陛下,遇旱,以此香祈雨,必验。乃秉炬自焚,骸骨不倒,异香逼人,群鹤舞于龛顶,帝乃宥三千人诛。时大旱,帝命以所遗香至天禧寺祷雨,至夜雨大降。帝曰:此真永隆雨。 ○中山王大门 帝赐中山王徐达第于京师,将落成,其大门初漆灰布,帝幸观之,赞曰好了,至今已传数代,不敢加细漆。 ○样房 帝尝幸大臣所居,曰大官人必须大宅第。即于刑部尚书开济创为之,制甚宏丽,令有司以此为式,俗因呼为样房。 ○御中军 戊戌十二月,帝选宁越七县富民子弟充宿卫,名曰御中军。 ○吾家旧邻里 皇陵初建时,量度界限,将筑周垣,所司奏民家坟墓在傍者当外徙。帝曰:此坟墓皆吾家旧邻里,不必外徙。如坟在陵域者,春秋祭扫,听民出入无禁。 ○出榜原籍 十七年秋,试应天,中式者二百二十九人,内多国子生。帝悦,命有司出榜于原籍以旌之。 ○常春府 至正丁酉三月,帝得毗陵,改常州路为常春府,以高复权知府事。 ○天兴建康翼 帝初得金陵,改集庆路为应天府,置天兴建康翼统军大元帅府于城内,以廖永安为统军元帅。 ○明白先生 帝在位求贤致治,王以桓明经学古,起为国子监学正,召对皆称旨,尝以老学士呼之。宋濂称为明白先生。 ○一时二守 帝平吴后,虑犹有余孽,城守难其人。与太后议,因言惟魏观可守,已致仕,及同起事有蔡本,忠勇可武,卫今在散地,后劝赞用之,上即命召二臣。既至,引入后宫便殿赐坐,二臣叩头谢且请上旨所在。帝曰:朕新得苏州,恐余孽包毒,朝夕在心,今思其人惟卿观公忠强干,可为朕一守。又顾本言,尔乃我好兄弟,托得尔,其皆无辞。二臣拜领将辞出,帝曰:且住,皇后要见尔。少顷,后出宫,人携酒果以从。帝手酌以赐,二臣受饮拜谢而出。 ○制文相警 文渊阁大学士宋讷,年逾七十,尝附火,火燎胁下衣,至肤始觉。帝闻之,制文警讷曰:胁者协也,岂尔居内相不能协助人主为政,致神怒若此耶?讷顿首惭谢。 ○马如来 马太后既薨,临葬期,风雨雷电,帝甚不乐。忽召宗泐至,帝曰:后将葬,如此雷雨何?泐即应声曰:雨落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同送马如来。帝甚悦,赐泐白金百两。 ○号房无门限 南京国子监内号房皆无门限,而成贤门“门”字无钩。帝尝谓秀才须出用,不宜限隔,故门皆去限。先是詹孟举书“门”字有钩,即以粉涂钩画。 ○六妓馆 帝在位,不禁官妓,惟挟娼饮,宿者有律,特于京师聚宝门外,建官妓馆六楼以安远人。一曰来宾,一曰重译,一曰轻烟,一曰淡粉,一曰梅妍,一曰柳翠。诸司每朝退,即相率饮于群楼。 ○击坏额署 帝造中山王坊表初成,江阴侯吴良、靖海侯吴祯兄弟薄暮过之,问左右曰:何以称大功坊?对曰:此魏国公赐第也。良乃乘醉击坏额署,有司以闻。明日二吴入朝,帝怒,问何故坏吾坊?良对曰:臣等与徐达同功,今独达赐第表里,且称大功,陛下安乎?帝笑曰:勿性急。即令有司于其所封地建宅二区赐之,今在江阴县城内,良居前称前府,祯居后称后府。 ○埋晷台下 太学初成,帝幸观之,怒某处太侈,即命埋督造部官李尤馨于晷台下。 ○辨尚书注误 帝圣学超群,以《尚书》咨义和“惟天阴骘下民”二简蔡沈注误,尝问群臣七政左旋然乎?答禄与权仍以朱熹新说对。帝曰:朕自起兵迄今,未尝少置步览,焉可徇儒生腐谈?因命礼部试右侍郎张智与学士刘三吾等改正为书传会选,札示天下学子曰:凡前元科举尚书,专以蔡传为主,考其天文一节,已自差谬。谓日月随天而左旋,今仰观乾象,甚为不然。夫日月五星之丽天也,除太阳人目不能见其行于列宿之间,其太阴与五星昭然右旋,何以见之。当天清气爽之时,指一宿为主,使太阴居列宿之西一文许,尽一夜则太阴过而东矣。盖列宿附天舍次而不动者,太阴过东,则其右旋明矣。夫左旋者随天体也,右旋者附天体也,必如五星右旋为顺行,左旋为逆行,其顺行之日常多,逆行之日常少。若如蔡氏之说,则逆行多而顺行少,岂理也哉?若不革正,有误方来,今后学《尚书》者天文一节,当依朱氏诗传“十月之交”注文为是,又如《洪范》内“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一节,蔡氏俱以天言,不知阴骘下民乃天之事,相协厥居乃人君之事。天之阴骘下民者何?风雨霜雾均调,四时五谷结实,立蒸民之命,此天之阴骘也。君之相协厥居者何?敷五教以教民,明五刑而弼教,保护和洽,使强不得凌弱,众不得暴寡,而各安其居也。若如蔡氏之说,则相协厥居事,皆付之于天,而君但安安自若,奉天勤民之政,略不相与,又岂天佑下民,作之君师之意哉?今后当依此说。 ○宝玺数 元年正月设尚宝司,凡宝十二:曰奉天之宝,以镇万国,祀天地;曰皇帝之宝,以册封赐劳;曰皇帝信宝,以征召军;曰天子之宝,以祭享鬼神;曰天子行宝,以封赐夷蛮;曰天子信宝,以调发番兵;曰制诰之宝,以识诰命;曰敕命之宝,似识敕命;曰广运之宝,以识黄选勘籍;曰御前之宝,以进御座从军驾;曰皇帝尊亲之宝,以答赐宗人;曰敬天勤民之宝,以训迪有司。又扈守侍卫令牌之号六:曰申、未、火、土、金、水,以警夜巡。金牌之号五,曰仁、义、礼、智、信,以严守卫。凡半字铜符之号四:曰承、东、西、北,巡者左半,守者右半,合契而从事焉。凡铜牌之号一,曰勇,以稽直卒。凡牙牌之号五:曰勋、亲、文、武、乐,以察朝参。凡祭牌之号三:曰俺、气、执,以谨祀事。凡双鱼铜牌之号二:曰严,以肃直卫;曰善,以洁祀坛。凡符验之号五:曰马、水、通、达、信,以给传邮,通制命。 ○掩骸 帝尝与学士陶安登南京城楼,闻焚尸之气,安曰:古有掩骼埋尸之令,推恩及于枯骨,近世狃于胡俗,或焚之而投骨于水中,于心何忍?帝曰:此王道之言也。自是王师所临,见枯骸,必掩之而后去。 ○祭帝王于各地 四年二月,议祭古先圣帝贤王。在河南者十:陈州祭伏羲、商高宗,孟津县祭汉光武,洛阳县祭汉明帝、章帝,郑州祭周世宗,巩县祭宋太祖、光宗、真宗、仁宗;在山西者一,荣河县祭商汤;在山东者八:须成县祭唐尧,曲阜县祭少昊;在北平者三:内黄县祭商中宗,滑县祭颛顼、高辛;在湖广者二:雩县祭神农,宁远县祭虞舜;在浙江者二,会稽县祭夏禹、宋孝宗;在陕西者十五:中都县祭黄帝,咸阳县祭周文王、武王、成王、康王、宣王、汉高帝、文帝、景帝,兴平县祭汉武帝,长安县祭汉宣帝,三原县祭唐高祖,醴泉县祭唐太宗,蒲城县祭唐宪宗,泾阳县祭唐宣宗。 ○筑城役 帝在位,严革有司之为民害者,至京论罪,并作筑城役。 ○不服药先见 马太后病剧,不饵药,帝强之,不可。问其故,对曰:妾闻死生有命,虽卢扁何益?使妾服药不效,宁不以妄故杀诸医乎?妾不忍其无罪而就死也。帝曰:第服之,万一有不效,当贷其死。后终不肯服而薨。 ○书诗屏间 帝平日极喜诵唐人李山甫《上元怀古诗》,有暇则吟哦不绝,且大书置屏间。其诗曰:南朝天子爱风流,尽守江山不到头。总为战争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休。尧将道德终无敌,秦把金汤可自由。试问繁华何处在?雨花烟草石城秋。 ○因定海改宁波 十四年徵鄞人单仲友至京师,备顾问,因言本府名明州,与国号同,请易之。帝徐思之曰:汝言是也。复询仲友山川谶纬甚详,对曰:昌国县舟山之下有状元桥,盖因谶得名。而童谣谓状元出定海,以臣观之,二邑素无颖异,将有待耶?帝闻定海之名,大喜曰海定则波宁,宜改名宁波。 ○王保保来耶 元既灭,其臣拥兵不降者惟扩廓帖木儿,即王保保也。帝尝问诸将曰:我朝孰为好男子?群臣曰:常遇春,领兵不过十万,所向克捷也。帝曰:未若王保保,斯所谓好男子也。帝盖欲倡勇敢,使诸将思自愤耳。其后,民间凡遇有微劳自矜者,则诮之曰:岂西边掌德王保保来耶?至今遂成谚语。 ○朝服雨衣 帝一日退朝,见二内侍以干靴行雨中,怒责之曰:靴虽微,皆民力所自出,何不爱惜而暴殄若是?令左右杖之,因敕百官朝,遇雨皆服雨衣。 ○正礼仪风俗诏 五年五月下诏曰:朕闻三皇立极,导明以时,庖厨稼穑,衣服始制,民居舍焉。五帝之教以仁义,不过遵三皇之良规,益未备之时宜。当时之君,示其所以,天下从之,民用和睦。自周至于汉、唐、宋,增减损益,用乃国昌,民受时父,家和永康。朕蒙皇天后土之恩,命统天下,祖宗之灵,百神护祐,得正帝位,纪元五年。朕本草茅之士,失习圣书,况摧强抚顺,二十有年,尝无宁居,一概粗疏,故道理未臻,民不见化,市井乡间尚然元俗。天下大定,礼仪风俗,可不正乎?兹有所示,谕尔臣民,诏书之后,敢有不遵者,治以如律。今将条画事宜,开列于后。 一、曩因元末大乱,所在人民,或居乡里,或避难他方,势孤力弱,或贫乏不能自存,为庶民之家所奴者,诏书到日,即放为良,毋得羁留。强令为奴亦不得收养火者,违者依律论罪,仍没其家人口,分给功臣,为奴驱使。功臣及有官之家,不在此限。 一、城市乡村,若有残疾老幼少壮男子妇人,一时不得已而乞觅者,本里里长,及同里上中人户,助以资给。是工商听其工商,是农民听其农种,候其培养成家,复还人户。所资之物,有司常加检察,毋令失所,此即古之邻保相助,患难相救,疾病相扶持之义也。尔民诚能遵守而行,他日尔之子孙或有贫乏,同里亦必能相助借矣。敢有见乞觅之人,不行资给者,同里上中人户验其家所有粮食,除存留足用外,余没入官以济贫乏。若遇旱潦饥荒,人民流移者不在此限。若邻里果有富实好义,愿行出物赒给者,有司具实以闻。 一、孤独残疾,不能生理者,许入孤老院,官为依例赡养。如或出外乞觅,乡市人民,听以余剩之物助养其生。敢有箠楚者,有司以斗殴论,诬告者抵罪。此等残疾之人,如或痊可愿出为民入籍者,听从其便,有司毋得羁留。 一、乡党序齿,从古所尚,今后民间士农工商人等,凡平居相见,及岁时燕会揖拜之礼,若者先施坐次之列,长者居上。如佃户见佃主,不论齿序,并行以少事长之礼。若在亲属,不拘主佃,止行亲属礼。 一、乡饮酒礼,废缺已久,宜令中书省详定条式,颁行遵守,使民岁时燕会,习礼读书读律,期于申明朝廷之法,敦叙长幼之节。 一、古之婚礼,结两姓之好,以重人伦。近代以来,专论聘财,染习奢侈。宜令中书省集议定制,颁行遵守,务在崇尚节俭,以厚风俗,违者论罪如律。 一、古之丧礼,以哀戚为本,治丧之具称家有无。近代以来,富者奢僭,犯分□不及者,揭借财物,炫耀殡葬,及有惑于风水,停枢经年不行安葬。宜令中书省集议定制,颁行遵守,违者论罪如律。 一、今后蒙古、色目人民既居中国,许与中国人结婚姻,不许与本类自相嫁娶,违者两家男女俱没入官为奴。其色目钦察若中国之人,不愿与之结婚姻者,听其色目钦察自相婚姻,不在此限。 一、兵兴以来,所在人民抛下产业逃避他方,天下既定,乃归乡里,中间若有丁力少而旧田多者,不许依前占护,止许尽力耕种到顷亩以为己业。若有去时丁少,归则丁多而旧产少者,许于附近荒田内,官为验其丁力,拨付耕种为业。敢有以旧业多余占护者,论罪如律。 一、曩因中国衣冠,狃于胡俗,已常考定品官命妇冠服,及士庶衣冠通行中外,俱有定制。惟民间妇女首饰衣服,尚循旧习,宜令中书省集议冠服定制,颁行遵守,务复古典,以革旧习。 一、僧道之教,本以诱民为善。近代以来,凡为僧为道,遇民间修斋丧事之际,男女溷杂,饮酒食肉,甚非所宜。宜令有司严加禁约,违者治罪。 一、福建、两广等处豪富人家,多有乞觅他人之子,阉割驱使名曰火者,敢有违犯以阉割抵罪,没官为奴。 於戏!风俗颓靡,胡礼拘焉。再整彝伦,务遵先王之法,恤念孤寡,实为善政之先。顾以德薄恩泽未孚,仓廪未盈,六军四戌,尚虑未悦,下民之心恐贻上天之怒,夙夜祗惧,若履渊冰,咨示臣庶,体予至怀。期臻礼仪之风,永底承平之治,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高丽人登第 四年辛亥科,高丽国来入试者三人,惟金涛登第,授东昌府安丘县县丞,寻以不通华言,请还本国,诏给道里费遣之。其国以为南朝中式人材,遂任宰相,《登科录》曾刻金涛策一篇。 ○亲作衣鞋 太祖定都金陵,与吴汉接战无虚日,马太后亲率妾媵完衣鞋助给将士,至夜分不寐。 ○铁册军 帝于公侯伯各赐卒百二十人为从者,曰奴军。至二十三年,年老赐归,设百户一员,领其军以护卫之,给以印册,俾自耕食。于是魏国、开国、曹国、未国、信国、颖国、凉国、诸公,以及西平、江夏、长兴、江阴、东平、宣宁、安庆、安陆、凤翔、靖宁、会宁、怀远、景川、崇山、普定、鹤庆、东川、武定、潘阳、航海、金宁、西凉、定远、永平诸侯,皆给以兵,时号“铁册军”。 ○袒胸受箭 帝览《孟子》,至“草芥寇仇”之说,大不然之,谓非臣子所宜言,议欲去其配享,诏有谏者以不敬论,且命金吾射之。刑部尚书钱唐抗疏入谏,舆衬自随,袒胸受箭曰:臣得为孟轲死,死有余荣。帝见其诚恳,命太医院疗其箭疮,而孟子之配享,于是得不废。 ○网巾 帝尝微行以察民间情伪,一日至神乐观,见一道士于窗下结网巾,问曰:此何物?对曰:此网巾也,用以裹之头上,则万发皆齐矣。帝去,明日朝罢,特召神乐观昨日结网巾道士来,至则命为道官,仍命取其网巾十三顶,颁示十三布政司,使人无贵贱皆首裹此。 ○痴儿子 帝以宋濂失朝,欲诛没其家,太子泣谏曰:臣愚戆无他师,幸陛下哀矜裁其死。帝怒曰:俟汝为天子而宥之。太子惶惧,不知所出,遂赴溺,左右救,得免。帝且喜且骂曰:痴儿子,我自杀人,何与汝也?因遍录救溺者,凡衣履入水擢三级,解衣舄者皆斩之。曰:太子溺,俟汝解衣而救之乎?乃赦濂死。 ○水陆斋表文 僧宗泐性颇慧,帝甚爱之,忽令其养发,发成,欲官之,泐固辞,乃止。尝戏命往西方求经典,泐不敢辞,至外土,道逢一老僧,泐遥拜之曰:西域去此几何?老僧曰:尔头白行不到也。泐曰:明天子命往觅经,惟老师指教。老僧曰:毋行,只自劳耳。为我致书明天子,慎毋发也。泐受之,归见帝,具道所以。帝发书视之,乃帝即位时作水陆道斋,以答神贶手书表文也。纸墨如故,帝允之,乃止。 ○皮场庙 帝治贪官,法律甚严,赃至十六两以上,俱剥皮贯草。凡府州县卫所衙门之左,特立一庙祀土地为剥皮场,名其庙曰皮场庙。又于公座傍,置一剥皮贯草之袋。 ○考绩三等 十一年,令考绩殿最分为三等,称职无过者为上等,特赐坐宴;有过称职者为中等,宴而不坐;有过且不称职者为下等,不预宴,叙立于门,候宴毕而出,然后退。 ○大本堂记 太祖尝赐懿文太子白玉印,方一寸二分,曰大本堂记。 ○整容匠 太祖时,整容匠杜英,专事上梳拂修甲。一日,帝见其以手足甲,用佳纸裹而怀之。帝问将何处去?对曰:圣体之遗,岂敢狼籍?将归珍藏。帝曰:汝何诈耶?前后吾指甲安在?对曰:现藏奉在家。帝留杜,命人往取甲,其家人从佛阁上取之,以朱匣盛顿,香烛供其前。比奏,上大喜,谓其诚谨知礼,即授太常卿。 ○玉桥 帝微行,口占虹霓诗云:谁把青红线两条,和云和雨系天腰。命贡士彭友信续之,友信应声曰:王皇昨命鸾舆出,万里长空驾玉桥。帝大悦,明日即授北平布政使。 ○御制平西蜀文 洪武四年九月三十日,朕亲纪征蜀二道总兵官功之低昂,以旌忠勇有智之将。又张无谋钝兵之徒,尔刘基再作《平蜀颂》一章,与傅将军、廖将军千万年不朽之功。朕闻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此在上古圣君临御,恩及海内,故贤者赞扬。若非圣君,安敢受此美称善扬者也?朕本淮民,因元失政,豪杰忿争,吾承人后,偶获多兵训练,为我调用,有时命将四出,有时亲征一方,不五六年间,牂雄敛迹。惟西蜀一隅,限山阻险是有戴寿者,假明之孩童,负固不服,阴生诡计,说诱诸洞蛮夷为我边民患。于是发兵二道,命将分行。三年冬,平章杨璟、德庆侯廖永忠,率舟师抵瞿塘,戴寿以合蜀军民,与之决战。平章杨璟兵败收兵,仅能与之对垒。当年冬,颖川侯傅友德,将兵由西番道经阶文。□月而抵绵汉,蜀兵莫敢当其锋。戴寿者,恃瞿塘□险,选老弱守之。盖拔坚关之兵,西行与颖川侯战,道逢颖川侯,一战戴寿披靡,再战困逼成都。其攻瞿关舟师,总兵者尚未尽知,将军颖川侯木牌书其战胜次第,顺川江而放流,德庆侯获之,连垒而进,乘机破关,捣虚而至伪京师。幼主明昇,衔璧率文臣请降,戴寿为傅将军生擒于成都,于是中国清宁。论将之功,傅一廖次低昂定焉。 天佑我邦,食足兵强。出师以律,将忿扬扬。马嘶蹄踏,画角声张。惟我颖侯,智勇难量。羌人稽首,壶浆道傍。劳我军行,绵汉是降。蠢尔戴寿,率众来当。□战披靡,拒城且藏。句日困逼,诣军请降。傅将功就,再歌瞿塘。天生廖将,与傅成双。江风浩浩,起我旌幢。泊舟连垒,直破瞿关。生俘伪主,市肆无干。遣使飞捷,一刻数关。天产名将,兵出农间。非朕有能,实由天鉴。有臣在南,家居括苍。生而能文,举笔何难。为我采择,黼黻班班。 ○遮阴帽 帝在位,尝许监生戴遮阴帽。 ○士不乐仕 帝新定天下,以重法绳臣下,士不乐仕,人文散逸,诏求贤才悉集京师,甚至家有好学之子,恐为郡县所知,反督耕于田亩。 ○诛戮官员 帝在位十八年,凡臣下稍有过失者,尽行诛戮,其事见于《任萧安石子孙敕命》中。其词曰:朕自即位以来,法古命官,列布华夷,岂期擢用之时,并效忠贞。任用既久,俱系奸贪,朕乃明以宪章,而刑责有不可恕,以至内外官僚,守职惟艰,善能终是者寡,身家诛戮者多。今尔萧安石,于洪武十八年九月二十四日给尔以符,改任广东盐课提举司广州盐课大使,以至身没于官,有司缴符到合,尔能律身以廉,恪供乃事。於戏!朕揣其职虽微,而能始终保全亦厚幸焉。今特转符给尔子孙,以光先世,宜令准此。 ○要斫蟾宫第一枝 江西泰和萧子韶,盖木匠之子,国初登第,高皇问其家世,对以一绝云:严亲曾习鲁班机,当年制下青云梯。腰间带得纯钢斧,要斫蟾宫第一枝。 ○翰林院横列 金陵文武各衙门牌匾,俱直书衙门之名,惟翰林院三字横列。 ○鼎石 铁铉,河南邓州人,由国子监生授礼科给事中,调都督府断事,奏对详明,太祖喜之,赐字曰鼎名。凡法司有疑狱未决者,必以属铉。 ○致仕叙坐 十二年冬,诏致仕官居家,与人叙坐,惟于宗族外祖及妻家叙尊卑,若筵宴则设别席,不得坐无官者之下。如致仕官胥会则叙爵,爵同则叙齿,其与异姓无官者相见,不次答礼,庶民则以官礼谒见,敢有凌侮者论如律。 ○衣食寓谏 帝尝盛怒,有谴谪,太后度不能解,乃衣微时所服衣服,取糗糒置怀中,出置上前曰:主忘昔日之贫贱耶?此主昔所尝食也。帝为之恻然,怒遂稍息。 ○别号坐罪 陶尚书凯,浙江临海人,有高才,国初应聘,起修《元史》,选授太子书,除翰林院应奉文字,三年超拜礼部尚书。凡稽古礼文之事,多所论定,而诏令封敕歌颂碑碣,时时命撰著,文章遂盛传于时。建奉先殿于乾清宫左,令起居注记言动,令台省府置铜柜簿录时政,皆凯所建白也。后出为湖广参政,致仕。召为国子祭酒,寻老,自称耐久道人。帝闻之,大怒,竟坐罪。 ○嘉瓜张氏 五年,句容县张观之圃产嘉瓜并蒂,群臣上进,太祖自为作赞,不以祥瑞自居。群臣亦多为赞以咏其美,天下称为嘉瓜张氏。 ○失期异市 太祖尝下诏蠲江南诸郡税,秋复税之,右正言周衡进曰:陛下诏蠲租税,天下幸甚,今复税之,是示天下以不信也。上曰然。未几,衡告归省假。衡乃无锡人,去京畿不远,帝刻期六日复朝。其后衡七日失期,帝怒曰:朕不信于天下,尔不信于天子。遂命弃市。 ○正定神号 洪武三年六月初三日诏曰:自有元失驭,群雄鼎沸,土宇分裂,声教不同,朕奋起布衣,以安民为念。训将练兵,平定华夷大统已正,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知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阁以至于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至如忠臣烈士,虽可加以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历代忠臣烈士,亦以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溢美之称,皆与革去。其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理为当,用称朕以礼祀神之意。所有定制各神名号开列于后。 一、五岳称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 一、五镇称东镇沂山之神,南镇会稽山之神,中镇霍山之神,西镇吴山之神,北镇医无闾山之神。 一、四海称东海之神,南海之神,西海之神,北海之神。 一、四渎称东渎大淮之神,南渎大江之神,西渎大河之神,北渎大济之神。 一、历代忠臣烈士,并依当时初封名爵之称。 一、天下神祠无功于民,不应祀典者,即系淫祠,有司毋得致祭。 於戏!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其礼既同,其分当正,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开科授官 洪武三年庚戌科,初开科目,应天凡就试者一百二十三人,中式者七十二人,未及会试,悉授官,有为监察御史者。 ○春夏榜 洪武三十年丁丑科,试官刘三吾、白信稻,取宋琮等五十一人,中原西北士子无登第者。及入对,以福建陈■〈安阝〉为状元,应天尹昌隆为榜眼,浙江刘仕谔为探花。下第者以三吾等南人为言。上怒,命儒臣再考落卷中文理长者第之。于是侍读张信、侍讲戴彝、赞善王俊华、司直郎张谦、司经校书严叔载、正字董贯、长史王章、纪善周衡、萧楫及■〈安阝〉、昌隆、仕谔各阅十卷,或言刘、白嘱信等以陋卷进呈。上阅卷益怒,亲试策问,又取山东韩克忠为状元,王恕为榜眼,山西焦胜为探花,共六十一人,皆北士也。考官信等俱磔杀之,■〈安阝〉等亦伏法削籍。故世称春夏榜,又谓之南北榜。 ○诸王宫城制 城高二丈九尺,下阔六丈,上阔二丈,女墙高五尺五寸,城壕阔十五丈,深三丈。正殿基高六尺九寸,月台高五尺九寸,正门高四尺九寸五分,廓房高二尺五寸。王宫门地高三尺二寸五分,后宫地高三尺二寸五分,正门前后殿四门有城楼。立社稷、山川坛于王城内西南,宗庙于王城内东南,改蟠螭为龙。王所居前殿曰承运,中曰圆殿,后曰存心。城四门,东曰体仁,南曰端礼,西曰遵义,北曰广智,俱覆以青色琉璃瓦。宫城周回三里,三百九步五寸,东西一百五十丈二寸五分,南北一百九十丈二寸五分。 ○魏国公铁券 徐达,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傅、中书左丞相,进封魏国公,食禄五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自古帝王创业垂统,皆赖英杰之臣,削群雄,平暴乱,然非首将智勇,何能率统而成大功?如汉唐初兴,诸大名将是也。当时虽得中原,四夷未尽宾服,以其宣谋效力之将比之,岂有过吾朝大将军之功者乎?尔达起兵以来,为朕首将,十有六年,廓清江汉淮楚,电扫两浙,席卷中原,威声所振,直连塞外。其间降王缚将,不可胜数。顷者诏令班师,星驰来附。朕念尔勤劳既久,立功最大,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高而不危,所以常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常守富也。尔当慎守斯言,谕及子孙,世世为国良臣,岂不伟欤? ○曹国公铁券 李文忠,泗州盱眙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大都督府左都督,封曹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恩人生天地间,恩亲之深者莫过骨肉,此天性自然,不待教而能也。李文忠为吾姊氏所生,朕创业以来,尔自幼提兵,佥枢金华,开省严陵,剿苗獠于乌龙,却援兵于诸暨,所至抚驭有方,人怀尔惠,连年战胜,不闻为敌所侮。比者再入瓯闽,削平余寇,进征蓟北屡奉捷音,继乃班师应昌,得元之遗子,暨宝册以归,威镇沙漠,峻功益著。朕与尔亲则甥舅,较尔前后之功,当与功臣同列。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尔瞻于我,如毋存焉。当恪守忠节,光辅帝室,永延世禄,与国同久。 ○卫国公铁券 邓愈,泗州虹县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封卫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观江海之深渊,为神龙出没之所,盖由其波涛汹涌,人莫能窥其浅深,神龙得以运用于其间。于是奉天时而出,兴云致雨,代天泽物,有益于民。此虽龙之能神,亦由深渊有以资其神而致然也。朕起自草莱,与群雄并驱,独居江左,周回皆勍敌。尔愈从朕战胜之后,守山越镇襄阳,两处方面,虽有敌人,未尝轻犯其境。尔之智,如渊之深,不可测也。及号令三军,所向无敌,威声之震,若洪涛汹涌而人莫敢视。是以守护邦畿,人何知我所为?故得匡论筹谋,遂成帝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安不忘危,慎终如始。思相从之惟旧,念成功之多艰。垂训后人,永延世禄。 ○中山侯铁券 汤和,凤阳人,授开国辅运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中山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思猛将助兴王运,如云之从龙于太虚,赫然布满于两间,神龙变化于其内,人莫能窥。顷刻雨天地,通和民物,皆遂其生。此虽龙之化,实云之助也。朕起自草莱,将多乡里,尔和以英毅之资,势若熊虎。自朕定居江左,以尔列守毗陵,时姑苏未下,其兵锐狡,尔独当之。彼欲知我所为,尔能巡捕谨严,防御周密,国之事情,彼终莫测,故我得施其运用,岂非如云之从龙乎?自是西克永新,东取姑苏,皆显著勋绩,授以征南将军。兵至浙东,八闽悉归版籍。及副征山西陕右,所至效劳,熊虎之将,可谓称矣。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勋。於戏!秉忠效力,为藩镇于边陲,际遇方今,实千载之一会,尚其宣尔勤劳,训及子孙,以保禄位于永久。 ○韩国公铁券 李善长,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韩国公,食禄四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古之帝王,成大业者,实由天假英贤以辅之,故威德加于四海而天下定矣。朕起自草莱,提三尺剑,率众数千,居群雄肘腋间,未有定期,而善长来谒辕门,倾心协谋,从渡大江。于是定居建业,威声所至,无不来附,不一二年间,集兵数十万,东征西伐,日不暇给。尔独守国,转运粮储,供给器仗,未尝缺乏。况剸繁治剧,和辑军民,无有怨谣之言。此上天以授朕,朕独知之,其人人未必尽知也。昔者汉萧何有馈饷之功,千载之下,人皆称焉。比之于尔,萧何未必过也。今天下一家,尔年已高,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某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勋。於戏!慎终如始,以仁义忠孝训及嗣人,必图后辅,与国同久。庶不负尔之前劳,岂不伟欤? ○宋国公铁券 冯胜,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封宋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创业之君,必有亲同骨肉,痛若肢体之将,使之周旋左右出入,以防奸诈,遂得保完其身,施行造化以有天下。即是而观,其功不小。朕自渡淮江以来,尔兄冯国用,实典亲军导从有方,动合古道,俄而因疾长逝,朕念其劳,追封为郢国公,悯其子幼,又以尔胜继之。尔胜十余年间,居京师则除肘腋之患,历征战则建爪牙之功。敌犯龙江,帅群兵而大挫群寇。副将北伐,屡克捷而平定中原,宣力内外,佐成混一。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尔以忠诚夙夜事朕,累除奸恶,爵禄之崇,由尔勋劳而致,尚其日慎一日,持守高盈,训及子孙,保于永世。 ○六安侯铁券 王志,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六安侯,食禄九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王志,与朕同里,当起兵之时,即来事朕,从渡大江,克太平,攻溧阳,遂定建业、京口、毗陵、宣城、江阴、安庆、江州、南昌、湖广,及攻庐州,拔安丰,皆预有功。因授卫职,历陆安、河南,调随总兵征讨迤北,既平山西,留镇子阳。朕念尔初起之旧,于今十有七年,其间勤劳为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直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长兴侯铁券 耿炳文,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长兴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以武功定天下,将多出乡里,皆竭忠效力,此帝业所由成也。咨尔炳文,以英勇之姿,从朕渡江以来,累立战功,坐戍长兴,军肃民安。时姑苏未平,尔独坚守,敌来临境,能俘获而斩之,朕由是无东顾之忧。及平浙西,以功升居督府,征取中原,从朕北巡,分镇陕右,尔勋益茂,朕甚嘉之。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光武之兴,耿弇父子,皆立功当时,扬名后世。而尔父子兄弟,忠显著于一门,盖有光于昔焉。尚其笃尔忠贞,加之恭慎,以保今名,训及后嗣,延于永世,不亦美欤? ○江阴侯铁券 吴良,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江阴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当开创之初,赖智勇之士,廓清海宇。佐成帝业,成功既集,宜举崇报之典。咨尔吴良,以定远之英,与朕同郡,当天下云扰,为朕所用,乃从捣滁州,克和阳,取姑孰,至于溧水、溧阳之战,建业、京口以及毗陵之攻,宣力效勤,已有可称。及守江阴,实当东南要冲,数年之间,尔能坚守,使敌人知畏而不敢窥。姑苏既下,委尔镇之,又能兵卫整严,纪律明肃,遂安人民。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多著勋绩。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惟尔兄弟,为朕之勋臣,尚思恭慎,弘大尔功,训及子孙,永延于世,岂不伟欤? ○颖川侯铁券 傅友德,砀山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颖川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惟古创业之君,平定天下,必赖武臣宣力,开拓疆宇,佐成混一之功,崇报之礼,所宜加也。咨尔友德以英毅之资,逢鼎沸之日,因群雄无所定,故择我以来归,事朕有年。扈卫京畿,移镇安吉,战鄱阳,取鄂渚,征取江右,致讨淮东,功烈为多。及抚安彭城,前锋大利威声远振,黎佐外省,遂征齐鲁燕冀闵陕,尔绩尤著。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马援归汉,尔能效之,其勋过矣。尚其慎终如始,宣尔勤劳,训及子孙,保于永世。 ○宣宁侯铁券 费良臣,安丰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宣宁侯,食禄九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观自古帝王,以武定天下,必有英杰之士,知时达变,翕然来从,建立功勋,辅成帝业。如汉之窦融、马援,唐之尉迟恭、李勣皆是也。朕效前王之所为,非智者不谋,非勇者不任。自居江左以来,日夜思得猛将而用之。而尔良臣,知彼无成,率众来附,于今有年。其间东征西伐,功绩昭著。可与汉唐诸将比矣。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风云际会,千载一遇,崇德报功。国家之制,尔尚益加恭慎,以保禄位,训尔子孙,延于永久,岂不美欤? ○近安侯铁券 唐胜宗,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近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胜宗,与朕同里,连舍之人。当起兵时,尔年尚未冠,即来事朕。及渡大江,从攻常、宣、婺、池四州,至于克高邮,下安庆,拔九江,攻南昌,败陈友谅于禁江口,平潭、沣、辰、荆诸郡,皆预有功。近戍颖州,复同大将攻拔延安。初自中奕帅职历龙骧、骠骑、安丰三卫指挥,朕念尔初起之日,于今十有九年矣,其间多著勋绩。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直千成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吉安侯铁券 陆仲亨,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吉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仲亨,与朕同里,当朕起兵时,尔年尚未冠,即来事朕。从征滁、和、姑熟,平建业,攻京口,及常、宣二州,至于江阴、婺越之役,三衢、常熟、高邮之征,皆预有功。及朕亲取南昌,下合肥,下安丰,败陈友谅于彭蠡,尔之宣力为多。屡加帅职,继而从大将取赣州,复以骠骑卫指挥使攻赣州卫,镇成甘地,节制南安、南雄、韶州诸府,调兵克梅州,拔会昌、湘乡,悉划诸山寨。于是自将兵,取英德、清远、晋江,下广州,遂为美东卫指挥使,江西行省平章政事,移镇襄阳,改授前职,于今十有九年矣,其间多著勋绩。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加,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江夏侯铁券 周德兴,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江夏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德兴,与朕同里,当起兵之初,即委身来附。滁、和既定,后渡大江,克采石,复太平,攻溧水,破敌寨,遂进攻建业、京口、毗陵、宣城、江阴、池阳,皆预有功。爰授帅职,从取金华、安庆、高邮,拔城山寨,援安丰,征合肥,因升卫职,又从讨赣州、安福、永新,而自提兵援安吉、西安,乃命行省湖广由参政为左丞。比年以来,累从征伐,其绩益著。朕念尔初起之日,十有七年,勤力为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淮安侯铁券 华云龙,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淮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云龙,以定远之英,与朕同郡,当群雄云扰之初,从朕征伐,奋功滁、和,飞渡江左,克采石,下姑孰,缚伪将于台城,捣坚垒于广德,由千夫长升授帅职。敌犯龙江,鼓勇大捷,至于复南昌,战彭蠡,廓清江汉,进掌豹韬卫事,往取江陵,与夫泰州、高邮,悉能安抚而守之。于是移掌淮安卫事,从大将开拓中原,分佥都府以镇北平,威名尤振。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勋劳既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济宁侯铁券 顾时,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济宁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智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顾时,生长濠梁,与朕同里,兵兴以来,首从征伐,自攻南宿得滁、和,没江而东,克姑孰,下溧阳,抚安建业,平定宣州、广陵,由百夫长进升帅职,至取安庆而复南昌,皆预有功。江汉既清,庐州复捷,继以泰州、海安之勋,命尔同知天策卫事。临濠靖安,就委守御,从伐苏湖,宣力尤著,俾进征中原。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勋劳既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临江侯铁券 陈德,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临江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陈德,生长濠梁,与朕同里,兵兴以来,首从征伐,自克滁、和,而定江左,攻采石,取姑熟,定建业,下京口,前锋之功有焉。继得宁国、宣城,转升帅职,复以尔副天策卫事,进征浙右,升佥督府,往靖中原、山东、河洛、燕晋,诸郡俱下,并著战勋。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勋劳既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平凉侯铁券 费聚,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平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开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业,而亲同骨肉也。咨尔费聚,与朕同郡,自列戎伍,从取滁、和、仪真,初授武校,渡江之后,收句容、溧水,定建业、京口、广德、长兴,进居帅职,继戍长兴,同知卫事。浙西之兵侵境,战败之,乃从大将,下吴兴,克姑苏,升掌本卫,又从征四明,由海道而南取三山延平,还军讨昌国余冠,皆预有功。既又从大将平中原,守关陕,其绩尤著,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九年之间,勤劳为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郡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南雄侯铁券 赵庸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南雄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自昔佐兴王业之臣,有父及其子,兄及其弟,必实嘉之,世常罕见也。当朕创业之初,师驻和阳,尔兄赵伯仲,以所部舟师从人来附,东渡大江,如履平地,乃克采石,定金陵,从征安庆,侵其城,因其非命自却,罢职而逝。念其初附之诚,授尔庸以官督府中书,历任枢要。比岁从大将军下淮东,平浙右。复任北伐以取齐、鲁、汴、洛、燕、冀、秦、陇,勋绩著焉。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尔能览兄之不谋,奋志超群,多建奇功,而云中之捷,威声尤振,际遇今时,可谓千载之一会。尚其益宣勤劳,训及子孙,享禄位于永久。 ○营阳侯铁券 杨璟,庐州合肥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营阳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抚有四海,实赖熊虎之将臣,披坚执锐,辅成帝业,国家报功之典,其可后乎?咨尔杨璟,骁勇之资,智识超群。当天下鼎沸之秋,睹群雄无所定,择主来归,遂从朕于太平。凡遇战阵,所至当先。及从征江汉,移戌荆州,克全永,抚靖江,威声赫然,夷獠畏服,皆尔之勋也。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马援归汉,千载之下,人皆称其有识,以尔比之,功可同矣。尔尚益加敬慎,训及子孙,以保功名富贵于永久,不亦美欤? ○豫章侯铁券 胡美,湖广汉沔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豫章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昔窦融以河酉归汉,载于前史,后世称之。朕以武定四方,乃有识天运而建事功如昔人者,助成帝业,理当崇报。咨尔胡美,以汉沔之英,当朕经略江右,尔能识几尽归版籍,以保全人民。于是任以中书平章之职,屡从大将征取江夏,攻寿春,平淮东,克浙西,遂取邵武、建宁,其功益著。扈朕巡狩分省北京,兵有纪律,民得抚安,况为国之姻戚而著勋于当世。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慎守禄位,以光勋业,笃亲亲而厚风俗,更以忠贞训及子孙,传于永世,岂不伟欤? ○永嘉侯铁券 朱亮祖,庐之六安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永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观天下鼎沸之秋,群雄未有所向,惟俊杰者乃能择主而依也。尔亮祖当朕渡江之后,同人款附,犹豫未决,抗我师旅,朕乃亲征,得尔于宁国。应对之际,言辞磊落,朕甚壮之,亲释其缚,即加升用,戍浙东者历年,参预行省政事。及取温台,由海道从征广之东西,至于海南,兵威所及,无不效顺,厥勋甚著。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尉迟恭归唐,立勋为多,尔可比之矣。尚其益加恭慎,以保成功,训尔后嗣,传于永久,岂不伟欤? ○东胜侯铁券 汪兴祖,庐州巢县人,三年大封功臣,已封为东胜侯。既而人有言其过者,上宥而弗问,然弗与诰券,俾仍以都督职,遇有征伐,自效以图实封。四年从征伪蜀,跃马直前,中矢石死。事闻,帝悼惜之,诏曰:汪兴祖攻文州,没于王事,例当倍赏,然以有过从征,赏其子白金百两,彩缎表里十二,因授兴祖以原封侯爵,赐铁券。其文曰:朕观自昔俊杰之士,当天下未定之时,能择可依之主而事之,故能佐成帝业而著其勋名焉。荣禄大夫、同知大都督府事汪兴祖,尔义父张德胜,爰自初兴,委身事朕,从渡江,克太平,定建业,取京口、毗陵、宜兴诸郡,多著奇勋,遂官枢密。及敌犯龙江,奋力前驱,战殁于阵。朕悯其劳,追封为蔡国公,以尔兴祖继承其职,复征安庆,捣浔阳,进征蕲黄,廓清江西,大战彭蠡,勋劳屡者,擢参省政。又以湖广、庐州之捷,寿春之援,升副都府。既而克海宁、高邮、淮安,以及吴兴、姑苏,亦预有功,进升同知都督府事。征取中原、山东、河洛之地,西取大同,既委守御,屡收胡虏,威名益振,可谓有功于前矣。已命德胜子宣承袭宣武卫同知指挥使司事。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是用授尔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东胜侯,食禄一千五百石,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岂期尔久处边陲,昧于省己,故遣尔征西自效,不料殒身矢石。兹给禄以养其家,侯尔子长成,袭爵授封。尔子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亦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功名因乎智勇,爵禄报于有功,风云际会,真千载之一遇也。惟尔遗泽,传之子孙,保于永久。尔其有知,当悉此意。 以上公侯铁券文散见于野乘中者,仅见此数十篇,故尽数录之,其未经耳目者将有俟焉。后载安庆侯等文,其封不过及身而止,子孙世袭指挥使而已。 ○安庆侯 仇成,和州含山人,十二年封为安庆侯,赐铁券,其文曰:昔者圣君定赏以报功,惟贤能受之。朕观古制,汉封为多,然侯之名则同,其食禄世守者各有等差,为功有先后,业有巨微,所以食禄有等,阶资有叙,以辨轻重也。尔都督佥事仇成,从朕渡江,遇敌奋勇,不以众寡,所向必克。彭蠡之战,尔功居多。今已年迈,朕思往日之劳,特封尔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安庆侯,食禄二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免二次,以报尔功。尔其益加恭慎,以保禄位,延于永久,岂不伟欤? ○凤翔侯 张龙,凤阳人,十二年封凤翔侯,赐铁券。其文曰:昔者圣君定赏以报功,惟贤能受之。朕观古制,汉封最多,然侯之名则同。其食禄世守者各有等差,为功有先后,业有巨微,所以食禄有等,阶资有序,以辨轻重也。去岁命将西征,以平羌戎,今岁获功以归,虽首恶未擒,其部落已经剪除,所有孽畜,尽行拘入,势孤力弱,将自消矣。今特封尔大都督府佥事张龙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凤翔侯,食禄二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死罪免二次,以报尔功。尔其益加恭慎,以保禄位,延于永久,岂不伟欤? ○附铁券式 形如瓦面,刻诰文,皆镌免罪减死俸禄之数,字嵌以金云。 ○埋羹太守 帝末年,以贤能荐用者有王琎,字器之,山东日照人,授宁波府,洁廉峭峻,杜松谒。一日,见鱼肉兼馔,怒庖侈,撒而命瘗之,时号埋羹太守。 ○文楼时语 宋学士濂以老致仕,每值万寿节,则来京贺。上与宴,恩数尤洽。一日,与登文楼,楼峻,陟级踬焉。太祖曰:先生老矣,明年可无来。濂稽首谢。至明年万寿节前数日,帝曰:宋先生其来乎?盖忘前语也。久之不至,曰:其沮风乎?使使视之江口,不至。曰:其有疾乎?使使视之家,濂方在乡人家会饮赋诗。上闻,大怒,命即其家斩之。马太后规谏,得命驾前双马驰赦之。 ○蝶怪 洪武辛丑,微州休宁县,胡蝶大如纨扇,飞至人室,忽变怪鸟,散集乡村,居民设香炬供之乃已。是年大水。 ○众字象 帝尝得一梦,有三人共弁一血帽,不知其何意?问于刘基,基曰:三人首弁血帽,众字象也,是为得众之兆。越数日,海宁果以城降。 ○沈万三资产缘由 元末嘉禾人陆道判,薄游姑苏,得一废宅。先是居者不胜祟扰,以是微价售与陆,始居之。张灯夜坐堂中,忽有二女子笑语于前,陆知为怪,叱问之,二女曰:妾乃大青、小青也。言讫,跃出,陆急飞剑击之,若中其臂。次早视剑处,庭下有大小冬青二树,因斧之,土声铮铮,启下一石板,板下数罂,满贮黄白,陆遂有之,荐以饶富。后无子,有女赘沈氏子,生万三,赀产遂无纪极,为江南富族之甲。太祖闻之,皆没于官焉。 ○继父乃仇家 帝在位,民间有随母改嫁者,以继父疾,割股愈之,有司以孝闻。上曰:继父尔之仇家也,割父遗体以活仇家,是大不孝也。乃置之法。 ○拍案诵诗 新淦有诗人邓伯言,宋潜溪见其《咏玉笥山诗》一联云:洞天明月一双鹤,涧水碧桃千树花。乃以诗人荐之。廷试《钟山晓寒诗》,太祖受其中二句曰:鳌足立四极,钟山蟠一龙。不觉御手拍案诵之。伯言俯伏墀下,误疑上触天怒,遂惊死,扶出东华门,始苏。次日遂授翰林。 ○亲书诰谕 范从文,文正公十二世孙之柔之的派,昆山人,洪武中拜监察御史,忤旨欲杀,上问汝非范文正之孙乎?先忧后乐,是汝祖所言。对曰是。上乃取帛五方亲书其诰谕曰:免汝五死,后五死皆免。 ○大学无蛛网 帝时太学初成,幸观之,见蜘蛛布网屋隅。上曰:我才建屋,尔辄据之耶?顾呵之出,语讫而蛛遁,至今大学诸堂中都无蜘蛛。 ○群字 “羣”字,书本作“群”,高皇恶其君与羊并,命移君于羊上,故至今有此字云。 ○数目改用 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阡、陌等字,皆始于洪武中刑部尚书开济。盖钱谷之数,用本字,则奸人得以盗改,故易此以关防之耳。 ○有福孩儿 洪武时太学既成,帝喜曰:有福孩儿在此坐。益言一学也。时上偶坐广业号,其后生徒出广业者,率多清华显贵,视他号特盛,相传为上言之谶。 ○宝志冢碑 太祖建都金陵,将迁宝志冢,祝之不报,乃曰:假地之半,迁瘗微偏,当一日享尔一供。爰发其坎,金棺银椁,因函其骨移瘗建灵谷寺,立浮屠于函上,覆以无量砖殿,工费钜万,仍赐庄田三百六十所日食,其一岁而周焉,以为永业。御制文树碑纪绩,霹雳震其碑,再树再击,上曰:志不欲谓我绩耳。乃寝不树。 [book_title]●明朝小史卷三 蘧文纪 ○半边月儿 帝初生,顶颅颇偏,太祖视之心甚不悦,尝抚而名之曰:半边月儿。 ○祖孙继体 帝平日友于之谊甚笃,太祖每闻之辄喜。一日临其宫,兄弟四人并侍,太祖出句云:兄弟相怀本一身。帝即应声答云:祖孙继体宜同德。 ○蛟龙不敢吞 帝读书甚聪颖,一夕与懿文同侍太祖侧,命咏新月诗,懿文云:昨夜严陵失钓钩,何人移上碧云头?虽然不得团圆相,也有清光遍九州。帝云:谁将玉指甲,掐破碧天痕。影落江湖里,蛟龙不敢吞。太祖览之而不悦,以其口气非吉兆也。 ○雨打羊毛 帝为太孙时,太祖每虑其不克善终,尝以诗对试之。偶一日在禁中观猎,马忽疾驰而过,太祖出句与文皇同对云:风吹马尾千条线。文皇曰:日照龙鳞万点金。帝乃对云:雨打羊毛一片毡。语虽工而意则让文皇矣。 ○朝天女户 帝以太祖殉葬诸人近亲张凤、李衡、赵福、张粥、汪滨、孙端、王斌、杨忠、林良、李成、张敏、刘政等,以锦衣卫所镇试百户散骑带刀舍人进今职,称为朝天女户。 ○八字 帝于曹国公李景隆勋戚倚任特重,尝亲书“体尔祖祢,忠孝不忘”八字赐之。 ○布其过于天下 帝在位视朝颇晏,监察御史尹昌隆谏曰:昔太祖高皇帝鸡鸣而起,昧爽而朝,未尝日出而临。百官于是乎戒惧,故能庶绩咸举,天下乂安。陛下嗣守大业,正宜追绳祖武兢业万几,未明求衣,日旰忘食,常如有不及者,盖天下之大,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不可不勤以抚之也。今乃即于晏安,日刻甚晏,犹未临朝,群臣宿卫,疲于候伺,旷职废业,上不懈弛,流为凌迟,臣恐布之天下,传之四夷,非为社稷之福也。制以昌隆所言切中朕过,礼部可遍行天下,使朕有过,人得而知之。 ○更定官制 帝登极,升六部尚书正一品,设左右侍中各一人,位侍郎上,诸司去清吏字,改户部为名度支,金帛仓库四司;刑部为详宪,比议职门都官四司,罢左右都御史,设都御史一人,副佥都御史各一人;又改都察院为御史府,设御史大夫正二品,革十三道,置察院一,定御史二十八人,改诸御史为拾遗补缺,改通政司为寺,通政使为通政卿,通政少卿参议寺丞,增置左右补缺、左右拾遗各一人。后大理寺改为司,又改卿为大理卿,左右寺正、都评事、寺副、副都评事、司务、都典簿,太常寺改卿为太常卿,少卿、寺丞分左右。天坛祠祭署为南郊祠祭署,泗州祠祭署为泗滨祠祭署,宿州祠祭署为新丰祠祭署。孝陵置钟山祠祭署及司圃所,增神乐观,知观一人。光禄寺改卿为光禄卿,少卿、寺丞如太常,而升少卿从四品,省署丞二人,增监事二人。大仆寺改卿为太仆卿,增典厩、典牧二署,设驈騻十五群,遂生三群,分隶二署。詹事府增少卿、寺丞各一人,宾客二人。又置资德院,设资德一人,资善二人,其属赞礼、赞书、著作郎各二人,掌籍、典簿各一人。国子监升监丞为堂上官,增司业二人,省博士、学正、学录,增助教十七人。鸿胪寺改卿为鸿胪卿,少卿、寺丞如光禄,而并行人司于鸿胪寺。翰林院增学士承旨一人,学士一人,设文学、博士二人,省侍讲、侍读学士,置文翰、文史二馆。文翰馆设侍书,改中书舍人为侍书;文史馆设修撰、编修、检讨,而以方孝孺为文学博士。又改谨身殿为正心殿,设学士一人,罢华盖、文华、武英三殿、文渊、东阁大学士,各设学士一人,待设无定员。文渊阁设典籍一人。六科罢左右给事中。改中东西南北城兵马指挥司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副指挥为兵马、副兵马。始置京卫武学教授一人,启忠等斋各训导二人。布政司革左右布政使,设布政使一人,堂上官各升品一级,改提刑按察司为十三道肃政按察司,广东盐课司为广东都转运盐使司。罢北平、山东、河南、山西、陕西五省,及江北学校贡士,革五府左右断事官、五军断事司,增亲五官宾辅二人,正三品,伴读、伴讲、伴书各一人,□□一人,左右长史各一人,审理正、典膳正、奉祀正、良医正、典宝正,并去正字,审理副等改为副审理等。郡玉宾友二人,正四品,教授一人,记室二人,直史一人,左右直史各一人。吏目一人,典印、典祠、典礼、典馔、典药。五署典印、典祠、典礼、典馔、典药,各一人,典仪二人,引礼舍人二人,仪仗司吏目一人,宾辅三,伴宾友教授进对侍坐,称名不称臣。见礼如宾师。 ○燕王书稿 帝削燕王属籍,燕王乃上书于朝曰:臣闻书曰不见是图。又曰:视远惟明。夫智者恒虑患于未萌,明者能烛情于至隐。自古圣哲之君,功业著于当时,声名传于后世者,未必不由于斯。今事几甚明,非不见之谓,而陛下略不垂察,谨冒死以闻。昔皇考太祖高皇帝,当元之末世,生民涂炭,群雄角逐,被冒霜露,栉风沭雨,东征西伐,亲赴矢石,被体创痍,艰难百战,万死一生。然后定天下,成帝业,立纲陈纪,传之万世。封建诸子,巩固宗社,为盘石之安。夙夜图治,兢兢业业,未尝自宁。不幸皇考太祖宾天,令陛下承大宝,而奸臣齐泰、黄子澄辈,不能秉道德以辅圣治,而包蓄祸心,恣谗贼之口,奋豺虎之毒,假陛下之威权,剪皇家之枝叶。橚、榑、柏、桂、梗五弟,不数年间,并见削夺,虽其皆有愆过,未闻不轨之图,重可裁减护卫,轻可赐敕戒励,则朝廷于厚亲之仁,愆过之义,两尽其美矣。不务出此,动辄削王爵,夺王土,转徙流离,行路矜恻,柏尤可悯,阖室自焚。圣人在上,胡宁怨此?此皆非出陛下之意,而皆奸臣之所为也。今其尚未厌足,又以加臣。臣守藩于燕,二十余年,寅畏小心,奉法循分,天地宗庙神灵鉴临在上,敢有一毫非僻之心哉?陛下嗣统以来,臣事君之忠,明于皎日,诚以君臣大义,骨肉至亲,恒思加慎为诸王先,其敢有悖仁伤义之为哉?而奸臣跋扈,蔽陛下之聪明,诬真为枉,独加无辜。比者所遣奏事之人,箠楚刺爇,备极苦毒,迫其言臣有不轨谋,遂分布宋忠、谢贵、张昺等于北平城内外,卒伍林聚,戈矛耀日,甲马驰突于街衢,钲鼓匉訇于远迩,围守臣府,周匝严密。询其所由,但云府中不留一人。阖家惶惶,不测何事?大小凛凛,如临汤火。已而贵、昺为护卫之臣所执,臣得此二人,始询知奸臣欺诈之谋,号地呼天,擗踊无诉。切念臣于懿文皇太子同父母至亲也,于今事陛下如事天也。臣固知此非出陛下之心,但臣愚戆不能谄媚权贵耳。夫为臣之道,有君而已,焉知权贵?臣所以罹今日之祸者,此也。然虑权奸之心,不止于害臣而已。譬人欲伐树,必先剪旁附之枝,然后及其枝干亲藩夷灭之后,朝廷孤立,奸臣得志,社稷危矣,此不待明者而后见也。昔成周封建同姓,绵八百余年之业,秦废封建二世而亡,明鉴在兹。《诗》曰:价入维藩,太师维垣。大邦维屏,太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伏望陛下廓日月之明,奋雷霆之断,涣污德音,去此凶慝,以肃清朝廷,以安宗社,以保全亲藩,以福被生民。此非独臣之幸,乃国家天下之幸也。臣非敢爱一身一家之死,但惓惓之诚,恸皇考建洪业之艰难,望陛下保洪业于永远。遥仰天门,敬据愚恳,惟陛下念之。臣又窃计奸权之党,必已嶓结深固,恐陛下未易除之。伏观《祖训》有云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臣谨俯伏候命,惟陛下念之。 ○削燕属籍诏 元年八月,帝乃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及江淮旗纛之神,书谕诸王削燕属籍,命礼部侍中黄观草诏。诏曰:朕奉先皇帝遗诏,纂承大统,宵衣旰食,思图善政,以安兆民。岂意国家不幸。骨肉之亲屡谋僭逆。去年周庶人橚,潜为不轨,辞连燕、齐、湘三王,皆与同谋。朕以亲亲之故,不忍暴扬其恶,止治橚罪,余置不问。今年齐王榑谋逆事觉,推问犯者,又言与燕王棣、湘王柏同谋大逆,柏自知罪恶难逃,自焚死,榑已废为庶人。朕以燕王棣于亲最近,未忍穷治其事。今棣乃忘祖逆天,称兵构逆,意欲犯阙,危宗社。悖逆如此,孰不骇闻?昔先皇帝时,棣包藏祸心,为日已久。印造伪钞,阴结人心,朝命穷极,藏匿罪人,先帝震怒,遂以成疾。至于升遐,海内闻知,莫不痛忿。今不悔过,又造滔天之恶,虽欲赦之,而获罪宗社、天地不容。已告太庙废为庶人,遣长兴侯耿炳文等率兵三十万往讨其罪。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宜怀忠守义,奉职平燕,与国同心,永安至治。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托孤题 方孝孺于元年八月主应天府乡试,命题可以托六尺之孤。得吴诸生刘政卷,异之曰此他日可托孤寄命者以为首举。 ○机密奏 监察御史韩郁上书,奏为机密事。臣闻人主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兹陛下讲之有素,行之方笃,而佐之无人以致激变也。盖常即彼诸王既废而言之,以言其亲,则太祖之遗体也;以言其贵,则孝康之手足也;以言其尊,则陛下之叔父也。彼虽可废,而太祖之体不可残也,亲之手足不可缺也,叔父之恩不可亏也。且使二帝在天之灵,有子有孙为天子,而使厥弟厥子遭残戮,是则其心为何如哉?臣每念至此,未尝不为之流涕也。此皆残酷竖儒持一己之偏见,废天下之大公;或者病藩封之太重,谋削贬之权衡。疑之太重,虑之太轻,所以流而至于此也。方周王不轨之际,进言则曰六国反叛,汉帝未尝不削也。执法则曰三叔流言,周公未尝不诛也。遂使周王父子流离播迁,有甚于周公之诛管蔡者矣。夫唇亡齿寒,人人自危,理之常也。矧周王既废,湘王自焚,代府被推,而齐臣又告王反矣。为计者必曰兵不举则祸必加,是则朝廷激变之也。及燕之举兵,厥今两月,前后调兵者不下五十余万,而乃一矢无获,谓之国有谋臣可乎?夫兵凶器也,战危事也。以危事而用凶器,其可淹久而不勇决乎?经营几许,而军需犹自告乏,粮饷犹自不给,将不效谋,士不效力,徒使中原无辜赤子,困于道,迫于输,命不聊生,日甚一日。九重之虑无已,出入帷幄,与国大事者,方且洋洋自得,若无事人。由此而观,彼其劝陛下必削藩国者,果何心哉?谚曰:亲者割之而不断,疏者绩之而不坚。殊有理也。陛下不察此,愚臣以为不待十年,必有噬脐之悔矣。臣至愚,感恩至厚,不敢不言。伏愿少垂洞鉴,兴灭继绝,释齐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师,迎楚蜀为周公,俾其各命世子持书劝燕以罢干戈之举,以慰宗庙之灵。明诏天下,使之拨乱反正以厚亲亲之恩。如是,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凝命神宝 三年正月朔,命琢凝命神宝成,宝方一尺六寸九分,帝亲定其文曰:天命明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 ○留汝口 三年十二月,敕驸马都尉梅殷镇守淮,燕王遗殷书,以进香至金陵为词。殷答曰:进香皇考有禁遵者为孝,不遵为不孝。王大怒,遣使复书,略言今兴兵以除君侧之恶。天命所归,实非人所能阻。殷割使者耳鼻,不复报书,口授数语,词甚峻。且曰:留汝口回去说知也。 ○诏勤王 四年五月,燕兵克仪真,帝下罪己之诏,诏天下勤王曰:燕兵势将犯阙,中外臣民,坐视余之困而不余救乎?凡文武吏士,宜即日勤王,共除大难,宗社再安,余不敢忘报。 ○莫逐燕歌 帝在位,有道士歌于涂曰:莫逐燕,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已而忽不见。 ○杨应能度牒 高皇大渐时,封钥一小匣,固甚,密授于帝,戒遇急难乃启。及靖难兵入城,启之,则杨应能度牒也,诸披剃物悉具。遂削发披缁,从御沟中出亡。时宫中火起仓卒,咸以为建文君自焚死,竟无知者。 ○处士上书 参军断事高巍,会靖难兵起,上书愿使燕,遂遣往,自称国朝处士臣某上书燕国大王。其词曰:志慕仲连子善,与人排难解纷,名世不朽。我太祖升以遐,遗诏内外臣民,同心辅政。我圣明天子,嗣登宝位,诞布维新之政,下养老之诏,天下感戴。奚啻考妣,朝野皆曰:内有圣明君王,外有骨肉藩翰,帝王之治可待。不意大王与朝廷有隙。张皇三军,抗御六师,竟不知其意何出?在朝诸臣,执言仗义,以顺讨逆。臣以为动干戈,孰若和解?使帝者复帝,王者复王,君臣之义大明,骨肉之亲愈厚。臣所以得奉明诏,置使度外,来见大王欲尽一一求颈血污地者,称臣宿许太祖生当殒首,死当结草之愿也。昔周公闻流言,即避位居东,若大王始知谋逆者擒送京师,或戮而奏闻,或解其护卫,或质所爱子孙,释骨肉猜忌之疑,塞谗贼离间之口,不与周公比隆哉?虑不及此,遂檄远迩,大兴甲兵,袭疆宇,使任事者得藉口,以为殿下假诛左班文臣,实欲效汉吴王倡七国以诛晁错为名,家必自毁,然后人毁之。恐一奸雄豪杰,鸠集无赖,因时乘衅,率众数万突起而横击之。万一有失,大王获罪先帝矣。今大王据北平,取密云,下永平,袭雄县,掩真定,易若建瓴。但自兴兵以来,经今数月,尚不能出区区蕞尔一隅之地,较以天下十五而未有一焉。大王将士,殆亦疲矣。况朝廷天下无限之师,大王以一国有限之众应之。大王同心之士,大约不过三十万,大王与我圣天子义则君臣,亲则骨肉,尚生离间之疑,况三十万异姓之士,可保终身困迫而死于殿下乎?大王信臣言,上表谢罪,按甲休兵,朝廷宽宥,再修亲好。天意顺,人心和,太祖在天之灵亦安矣。不然,执述不回,侥幸悖事,恐与伯夷、叔齐、泰伯、仲雍求仁让国之义径庭矣。幸而兵胜得成,后世公论谓何?倘有蹉跌,取讥万世,于是时也,追复臣言可得乎?巍白发书生,蜉蝣微命,生死不惧者但久蒙太祖教养,无能补报。洪武十七年旌表愚臣孝行,臣窃自负,既为孝子,当为忠臣,死忠死孝,臣至愿也。书再上,不报。 ○罗永庵遗笔 帝逊位剃发,至贵州金竺长官司罗永庵,尝题诗壁间。其一曰: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苍海碧云深。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沉。遥想禁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其二曰:阅罢楞严磬懒敲,笑看黄屋寄云标。南来瘴岭千层迥,北望天门万里遥。款段久忘飞风辇,袈裟新换衮龙袍。百官此日知何处,惟有群鸟早晚朝。 ○报父仇书 元年十一月,成祖称名上书,奏为报父仇事。臣某稽首顷首百拜昧死言。臣闻天下至尊而大,莫君与亲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母,必当尽其礼而已耳。尽其礼者,盖不忘其大本大恩也。所以不敢忘者,亦理之当然也。故臣之于君止乎忠,子之于父则止乎孝。如臣不忠于君,子不孝于父者,是忘大本大恩也,此岂人之类也欤?若然则君亲之大本大恩,为臣子既不可以不报,则君亲之仇,为臣子者其可不与君亲报乎?礼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今我太祖高皇帝,臣之君也父也。君父之仇,其可不报矣乎?我父皇存日,因春秋高,故每岁宣藩屏诸王曰:吾之所以每岁唤尔诸子来见者,我年老虑旦夕不能见。父皇健日尚如此,父皇病久,焉得不来宣我诸子者?不知父皇果有病也,亦不知用何药而弗救,以至于此大故也?父皇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寅时即敛,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礼曰三日而敛,候其复生也。今父皇不一日而敛,礼乎?自天子至于庶人,焉有父死而不报子者?焉有父死而不得奔丧者也?何故父皇宾天一月,才发诏令,令亲王天下百姓知之?如此,则我亲子与庶民同也,礼乎?礼曰天子七月而葬。今父皇七日即葬,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臣以此礼,不知出于何典?今见诏令,言燕庶人父子,方知父皇葬以庶人之礼也。其可哀也矣,其可痛也矣。父皇宾天,葬礼未具,即将宫殿拆毁,掘起地五尺。不知父皇得何罪而至如此也?况陛下即位之初,尝论普天下文武百官,其中有云:太祖高皇帝用心三十年,大纲纪,大法度,都摆布定了。如今想着太祖皇帝开基创业,平定天下便如做下一所大房子,与人住的一般。若是做官的政事上不用心,不守法度,便是将房子拆毁了,却要房子里安稳住的一般。世间安有此理,旨哉言乎?今陛下听信奸臣齐尚书等之言,即将祖业拆毁,与诏旨大相违背。使天下之人,皆欲守其法度,亦难矣哉!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殁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我父皇存日,尝谓众王曰:我为天子,盖造宫殿,不过欲壮观天下。万邦来朝,使其观瞻,知中国天子之尊严如此也。然此劳民苦军,费用钱粮,岂易为尔?故我今日益造宫殿,极为经久壮丽,使后为帝者享用,不须再造,劳军苦民也。今将祖业拆毁,礼乎?臣于父皇宾天,便欲诣阙究问,恐后外人不知者,以为臣有他心,怨陛下也。故不出一言,吞声忍气,而泪从腹中落也。不意左班文臣齐尚书、黄太卿等官,皆是奸邪小人贪墨猾吏,皆我太祖皇帝诛不尽之余党,又行结构为恶。以陛下年少宽容,每用巧言欺诳,惑乱祖法,岂不知《皇明祖训》御制有云: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母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享祐于无穷矣。呜呼,其钦戒之哉!齐尚书尝奏凡朝几筵,揖而不拜,及乎小祥节届,亦不亲行祭祀。至于各王差官到京行祭祀礼,及奏事将百户林玉、邓庸等拿下囚系,捶楚锻炼,令其诬王造反,此何礼也?齐尚书又诬亲王擅自操练军马,造军器,必有他图。齐尚书明知《皇明祖训》兵卫二条,凡王教练军马,一月十次,或七八次、五六次,其临事有警,或王有闲暇,则遍数不拘。又云凡王入朝,其随侍文武官员马步军旗,不拘数目。若王恐供给系重,斟酌从行者,听其军士仪卫,旗帜甲仗,务要鲜明整齐,以壮臣民之观。于洪武二十五年春,父皇太祖高皇帝特诏诸王赴京赐敕,内一件云:常岁将练兵验视,周回封疆险易,造作军器,务要精坚堪用,庶使奸邪难以口舌惑众。敕后书曰:洪武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早朝后午时分,朕于奉天门命翰林修撰练子宁、许观、编修吴信三员执笔听命,朕口占以成,以示后人,以辨真伪。孙允炆亲目之,后发行,故敕。臣想太祖皇帝以诸子出守藩屏,使其常岁操练兵马,造作军器,为欲防边御寇以保社稷,使帝业万世固也。岂有他心哉?其奈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法,恣行奸凶,操威福予夺之权。天下之人但知有齐泰等,不知有陛下也。七月来,诈传圣旨,使令恶少都督宋忠、指挥谢贵等来谋杀臣,臣为性命,不得已而动,擒获反贼宋忠、谢贵等了当,已尝具本奏闻。拘留宋忠、谢贵等在官,钦候降旨诛决,到今不蒙示谕。其奈齐尚书又行矫诏,令长兴侯耿炳文等领军马驻营雄县、真定,来攻北平。臣为保性命,不得已而又行动兵,杀败逆贼耿炳文等所领军马,擒获驸马李坚、都督潘忠、宁忠、顾我、都指挥刘燧,指挥杨松等。奸臣齐泰,出榜令军骂燕贼父子。太祖皇帝我之父也,骂我父子是骂祖与叔父为贼,岂非大逆不道?奸臣齐尚书如此无礼,其罪当何如哉?不意十月初六日,又矫诏令曹国公李景隆总兵,今天下应有军马来攻北平城,欲杀臣。臣不免亲率精兵,尽行杀败,李景隆等夜遁而去。若如此齐尚书等必欲杀我父皇子孙,坏我父皇基业,意在荡尽无余,将有以图天下。此等逆贼,义不与之共戴天,不报此仇,臣纵死亦不已也。今臣昧死上奏皇上,陛下怜太祖高皇帝起布衣,奋万死不顾一生,创业分封诸子,今陛下听奸臣之言,父皇宾天未及期年,将父皇诸子诛灭殆尽。伏望陛下俯赐仁慈,留我太祖皇帝一二亲子,以奉祖宗香火,至幸。陛下累发军马攻北平,必欲杀臣。臣为保性命,将十万之众,俱是舍死忘生之士,报我父皇太祖皇帝平日恩养之厚,保我父皇子孙尽力效忠于今日。谚云:一人拼命,千人莫当。纵陛下有数百万之众,亦无如之何也。伏惟陛下体太上好生之德,莫驱无罪之人,死于白刃之下,其恩莫大焉。复请陛下但是父皇宫中曾侍病者,宫人并长随内官,又用药医官,营办葬事,及监拆宫殿等官,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应有左班文职等官发来,与臣军前究问。钦愿皇帝陛下,奉承皇祖之训,以安圣心,永为社稷之主,使天下人民各得其所矣。如陛下听奸臣之言,执而不发,臣亲率精兵三十万,直抵京城,索取去也。此等皆我父皇之仇,人臣必不与之共戴天。臣若不与父王报得此仇,是臣为子不孝也。为子不孝,是忘大本之恩也,岂人之类也?今将合行奸臣数目开列于后。 一、宫中侍病老宫人;一、长随内官;一、太医院官;一、礼部官;一、葬事官;一、造孝陵驸马等官;一、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一、监拆毁宫殿工部官内官。 如上逆党,一一如数发来,臣军前究问的实,即行差官赍押同具本奏,伏取圣明裁决。如果不发奸臣齐泰等来,臣必不已也。兵若到京,赤地千里,臣冒渎天威,无任激切恐惧之至。臣棣顿首稽首百拜,昧死谨具奏闻。 ○绝命词 帝逊位后,方孝儒临刑。作绝命词曰: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徇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 [book_title]●明朝小史卷四 永乐纪 ○移檄 成祖起兵移檄天下云:燕王令旨,为报父仇事,谕天下藩屏诸王大小各衙门官吏军民人等曰:惟我父皇太祖高皇帝,奉天承运,华夷一统天下生民之主,自践天位以来,诞敷圣泽,广被万邦,弥扇仁风,溥及八表,使天下雍熙无一物不得其所,何异唐尧虞舜之世?我父皇可谓道通邃古,德冠前圣,虽汉开国之君,岂能企及哉?然而四海既平,天下底定,以长子为太子,余子无分嫡庶,悉皆裂土封王,各守藩屏,同享富贵,以为万代子孙之计。岂期数年以来,不幸皇太子薨逝,秦、晋二王相继而卒。我父皇慈念皇太子早逝,遂立其次子为皇太孙,居东宫。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日,不幸父皇宾天,皇太孙即帝位,然我众王不敢以叔道自尊,凡表奏称贺,顿首百拜万死言,何则?钦遵父皇明命,不敢为一毫之非礼,臣子之情,至矣尽矣。然而帝年幼冲,即位以来,任用奸邪小人,贪墨猾吏,为六部都察院左班文职等官,日以甘言巧语蔽君之聪明,使君淫酗酒色,不遵丧制,不孝于祖,不亲政事,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刑,残害骨肉。于是秽恶怒于天地,京城地震十日,山崩水溢,天火灾其土库。二月霹雳大风雨,发屋拔木,蝗虫遍生于陇亩,占书曰地震者,地德至静,欲其常安,不敢动摇。若主弱臣强,地必震动,臣下擅权,则土为不宁,而变怪生焉。阳伏不能出,阴迫不能入,阴阳相激地必震。今灾宗庙宫殿者,人君失位,国无忠臣,诛伐不以理,上下不相亲也。山崩水溢者,五行失序也。山者公辅之象,贤人退,小人进,则山崩。山无故自崩,国易政,人主失位,必流散也。天火焚其王库者,赏罚不明也。烧宫室者,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室也。霹雳大风雨发屋拔木者,小人在位,贤人出走,君用谗言,杀正人也。蝗虫遍生陇亩者,佞臣辅君以贪酷之政,邪臣在位,则虫食苗叶,君用才不当,臣不任职,则食苗节;佞臣在位,则食苗心;任用奸邪,则食苗根也。吁!天之警戒如此。此皆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谗佞恣行不道,苦军害民,惟以诛灭亲王为心,以致灾异如此。先是父皇有病,有符敕宣我第四子来,奸臣齐尚书匿其使命,使我父子不得相见。至于父皇病革,数问曰:第四子来否?岂知佞臣齐尚书阴谋用心如此。所以父皇有病,焉肯令我诸子知之?至于升遐,亦不即报我诸子奔丧,至今痛父皇得何疾,用何药而弗救,至于大故。闰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寅时即敛。礼三月而敛,异其复生,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停棺不于中殿,七月即葬。古礼天子七月而葬,何为如此之速也?余以此礼不知出于何典?今见诏内言燕庶人父子,方知父皇太祖皇帝葬以庶人之礼也。其可哀也矣,其可痛也矣。何故父皇宾天,一月方发诏令亲王及百姓知之?如此,则我亲王与庶人同也,礼乎?非礼乎?况父皇宾天,葬礼未具,即毁拆宫殿,掘地五尺,不知父皇得何罪而至于如此也。况帝即位之初。尝谕普天下文武百官,其中有云:太祖皇帝用心三十年,大纲纪,大法度,都摆布定了,如今想着太祖皇帝开基创业,平定天下,便如做下一所大房子,与人住的一般。若是做官的政事上不用心,不守法度,便是将房子拆毁了,却要在房子里安稳住的一般,世间安有此理?旨哉言乎?今上位听信奸臣齐尚书等之言,即将祖业拆毁,与诏旨违背,使天下之人皆欲守其法度,亦难矣哉。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我父皇存日,尝谓我众王曰:我为天子盖造宫殿,不过欲壮观天下,万邦来朝,使其观瞻,知中国天子之尊严如此也。然则劳民苦军,费用钱粮,岂易为尔?故我今日盖此宫殿,极为坚久壮丽,使为帝者享用,不须再造,劳民苦军也。今将祖业拆毁,礼乎?及齐尚书尝奏,凡朝几筵揖而不拜,及乎小祥节届,亦不亲行祭祀,至各王差官到京行祭祀之礼。及奏事将百户林玉、邓庸等拿下囚系,箠楚煅炼,令其诬王造反,此何理也?齐,尚书又诬亲王擅自操练军马,造军器,必有异图。齐尚书明知《皇明祖训》兵卫内二条,凡王教练军士,一月十次,或七八次,五六次,或临事有警,或王有闲暇,则遍数不拘。凡王入朝,其随侍文武官员马步骑军不拘数目,若王恐供给繁重,斟酌随行者,听其军士仪卫,旗帜甲仗务要鲜明整肃,以壮臣民之观。于洪武二十五年春,父皇太祖高皇帝特诏诸王赴京,赐敕内一件云:常岁训将练兵验视,周回封疆险易,造作军器,务要精坚堪用,庶使奸邪难以口舌惑听。敕后书曰:洪武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早朝后午时分,朕于奉天门命翰林修撰练子宁、许观、编修吴信三员执笔听命,朕口占以成,以示后人,以辨真伪。孙允炆亲目之,发行,故敕。臣想太祖皇帝以诸子出守藩屏,使其常岁操练军马,造作军器,欲为防边御寇,以保社稷,使帝业万世固也。岂有他心哉?其奈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法,恣行奸宄,操威福予夺之权。天下之人,但知有齐尚书,不知有皇帝在上也。然而帝被奸臣所惑溺甚,故我父皇骨肉未冷,坟土未干,后母尽妻之,且以流言而罪周王,破其家,灭其国,将周王次妃,选其色者亦尽妻之,未旋踵而罪代王,出其宫人,悉配于军士。湘王无罪,听谗臣之言,赐其宫焚死。齐王无罪,又听谗臣之言,降为庶人,拘囚在狱,护卫侍从人等,尽皆拨散。及乎岷王,又听谗臣左班文武齐尚书等官之言,以金帛赏王之左右,使其诬告岷王,降为庶人,流于漳州烟瘴地面。余想齐尚书、黄太卿等奸邪小人,贪墨猾吏,虐我父皇之子孙,报其私仇,快其心志。呜呼!被人之毒,甚于狼虎,我父皇能有几多子孙,受彼之害,能消几日尽,痛心疾首岂易言哉?不意奸臣齐尚书等,又使令恶少谢贵等为北平都司官,张昺为布政司官,有本府长史葛诚用心设计,来谋杀我,于六月将军马围住外墙栅木,截我端礼四门行路,杀我守王城之卒,外城各军士披甲执杖,铙鼓叫呼,声震城野,使人在城坐食惶惧不安,我亦可耐之。至七月初旬来谋杀我,约申时引兵入王城,当日有都指挥张信来透消息,为保性命,不得已于未时动兵,擒获逆贼谢贵等了当。七月十六日,都督宋忠等领军马八千,步军一万二千,调山西、万安、怀安、宣府前卫军马一万,前往怀来下营,期会各处军马来攻北平。余故不免亲率精骑八千,直抵怀来,与忠军交战,自辰至午,忠军大败,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