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朝鲜王朝实录【正祖实录】
[book_author]佚名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历史传记,史学,完结
[book_length]4113957
[book_dec]朝鲜李氏王朝的实录,又称《李朝实录》。记载李朝太祖始至哲宗止25代王472年间的历史,整个李氏王朝各代王中只缺少最后两代高宗、纯宗年间的部分。该书以编年史体例,分别各代王编修实录,汇集成书。此为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李祘(1752年—1800年),即朝鲜正祖(조선 정조),朝鲜王朝第22任君主(1776年—1800年在位)。字亨运,号弘斋、万川明月主人翁,朝鲜英祖李昑之孙、思悼世子(后追尊庄祖)李愃之子。生母是惠庆宫洪氏(后追尊献敬王后)。李祘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被立为王世孙,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父亲李愃死亡(壬午祸变)后被过继给已故的伯父孝章世子李緈为嗣。乾隆四十年(1775年)代理听政,翌年继承王位,随即铲除反对派洪麟汉、郑厚谦等,颁布《明义录》,阐明自己的正统性。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罢黜权臣洪国荣,巩固了王权。任内朝廷分为“时派”和“僻派”,但李祘始终能驾驭朋党,稳固地掌握权力。李祘任内多有建树,他设立奎章阁,营建水原华城,创设壮勇营,实行通共政策,废止除六矣廛以外所有商店的禁乱廛权,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在对外关系上,开始正视清朝,并吸收清朝文化。同时,他也是一位学者型君主,留下《弘斋全书》184卷,其作品数量居朝鲜半岛历代君主之冠。他执政时期,社会相对安定,文化空前繁荣,与其祖父英祖统治时期合称“英正时代”,被认为是朝鲜王朝的中兴时期。 嘉庆五年(1800年),李祘薨逝,享年四十九岁。死后庙号正宗,谥号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清朝赐谥恭宣),葬于健陵。大韩帝国建立后,朝鲜高宗追尊李祘为帝,庙号正祖,谥号敬天明道洪德显谟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宣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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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總序
○大王諱祘,字亨運。英宗大王之孫、莊獻世子之子,母惠嬪洪氏。〈籍豐山領議政鳳漢女。〉以英宗命爲眞宗大王之子,母妃孝純王后趙氏。〈籍豐壤左議政豐陵府院君文命女。
[book_title]卽位年
三月
3月10日
○辛巳,丙子,英宗薨,越六日辛巳,王卽位于慶熙宮之崇政門。王以英宗二十八年〈壬申。〉秋九月己卯〈二十二日丑時。〉誕降于昌慶宮之景春殿。初莊獻世子夢神龍抱珠入寢室,旣覺手畫夢中所覩,揭之宮壁。及誕降,英音發如洪鐘,宮中皆驚,英宗臨見喜甚,敎惠嬪曰:「是酷類予。得此兒,宗社其無憂乎?」卽日定號爲元孫。三十年〈甲戌。〉設輔養廳,三十五年〈己卯。〉春二月癸亥,冊王世孫,夏閏六月庚子,受冊于明政殿,三十七年〈辛巳。〉春三月己酉入學,越八日丁巳冠于景賢堂,三十八年〈壬午。〉春二月丙寅行嘉禮于於義宮,〈孝廟潛邸〉嬪金氏。〈籍淸風淸原府院君時默女。〉夏閏五月,莊獻世子薨,秋七月,依皇明故事,世孫宮稱東宮,復設春桂坊,四十年〈申甲。〉春二月壬寅,命以王爲孝章世子嗣承宗統,五十一年〈乙未。〉冬十二月庚戌,代聽庶政,受朝賀于景賢堂。至是英宗禮陟,王哀毁踰度,不進水漿,喪事外無命戒。大臣諸臣請嗣位,王哭不許,庭請屢日,啓至則輒哭,及成服日始勉從,敎曰:「迫於群情忍將踐位,而冕服行禮,於予心益覺怵然。此禮見於《康王之誥》,蘇軾註說引『因喪而冠』之文,譏其非禮,蔡氏載之集傳。亮闇之制,雖不得行,釋衰從吉其可乎?」諸臣以古禮與國制力請,王乃許之。午時,大臣等請受寶,王固辭不獲,具冕服扶詣殯殿門外褥位,行四拜禮,領議政金尙喆奉遺敎,左議政申晦奉大寶以進,王涕泣强受,復行四拜禮,出資政門乘輿,詣崇政門降輿。宗親文武百官,分東西序立,侍衛如儀,王嗚咽不忍陞座。大臣以下又力請,王號哭曰:「此座卽先王所御之座也。豈意今日予當此座乎?」大臣以日已晩,縷縷仰請,王遂陞御座,百官行禮,釋冕反喪服。
○尊王妃爲王大妃,惠嬪爲惠慶宮,冊嬪宮爲王妃。禮曹以尊崇稱號稟,領議政金尙喆奏曰:「仁廟登極,仁穆大妃以大王大妃稱號,此我家典禮也。」上曰:「予亦知長陵故事,而宗統大繼序重。雖以孫繼祖,以弟繼兄,祖與兄當爲禰位,今日當用此例。予意竊附以孫繼祖之義,非徒以未奉王大妃,而直稱大王大妃之爲未安也。禮意雖如此,旣有承統之遺敎,則孝章廟自當追崇,伊時更爲議定,亦可遵加號之聖意也。」命收議百官及在外儒臣,無異議,乃尊王妃爲王大妃。大臣又以惠嬪宮稱號稟。上曰:「惠字卽先王所賜之號,只改嬪字也。」
○頒敎中外:
王若曰。皇天崇降鞠凶,奄罹巨創。小子丕承寶位,勉循輿情,祗率彝章,詎安黼座?粤若列聖之垂統,庶幾三代之比隆,宗德祖功,膺駿命於上帝,文謨武烈,貽燕翼於後昆。恭惟大行大王,允矣善繼善述,舜聰達四,猗歟萬民之時雍,文思兼三,展也八域之風動。念細氈之履薄,每切寅畏之誠,軫窮蔀之解懸,益懋子惠之政。勤儉著於家國,實由一德之昭;孝悌通於神明,是謂百行之本。揭《麟經》尊王之義,備享儀於皇壇;勉龜疇會極之工,囿品物於化域。於休五十載光御,爰覩千一運肇回。年則邁唐堯之問治,億兆咸戴,德旣符衛武之戒抑,九五曰康。邇來喜懼之心,惟祈萬壽,何知遏密之慟,遽纏一朝?納冊金縢,未效代躬之祝,宣命玉几,永抱攀髯之悲。怳然嘗藥之有辰,已矣視膳之無日。煢煢在疚,正當枕塊處苫之時,皇皇如求,何安陟阼受寶之禮?至痛自難堪,忍縱初意之冞堅,大位不宜曠,虛奈群心之莫遏?仰體慈旨,俯循舊儀,乃於本年三月初十日辛巳,卽位于崇政門,尊睿順聖哲王妃金氏陞王大妃,以嬪金氏陞王妃。眷綴衣而怛焉疚懷,臨畫純而泫然飮泣。曩承代勞之聖命,勉攝萬機,今遵繼序之常經,莫遂三讓。念投大遺艱之業,若爲承當,顧踐位行禮之辰,恐孤付托。惟戒或墜於堂構,曷勝永慕於墻羹。斯宣十行之音,庸示肆赦之典,自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云云。於戲!在今初服,宜思曠蕩之仁,圖我終功,佇見累熙之美。「〈大提學李徽之製進〉
○召見大臣于殯殿門外。下綸音曰:「嗚呼!寡人思悼世子之子也。先大王爲宗統之重,命予嗣孝章世子,嗚呼!前日上章於先大王者,大可見不貳本之予意也。禮雖不可不嚴,情亦不可不伸,饗祀之節,宜從祭以大夫之禮,而不可與太廟同。惠慶宮亦當有京外貢獻之儀,不可與大妃等,其令所司,議于大臣,講定節目以聞。旣下此敎,怪鬼不逞之徒,藉此而有追崇之論,則先大王遺敎在焉,當以當律論,以告先王之靈。」
○設殯殿、國葬、山陵三都監,以申晦爲摠護使,趙重晦、金漢耆、鄭存謙爲殯殿都監提調,蔡濟恭、尹東暹爲國葬都監提調,具允鈺、金鍾正、李重祜爲山陵都監提調,自大喪日始設。
○以申晦爲告訃兼請諡承襲正使,鄭昌順爲副使,李鎭衡爲書狀官。
○罷尙衣院三提調。以嗣位時進御平天冠制樣狹小,倉卒改造,大臣請罪也。
○敎曰:「朔望及常享,非疾病必躬行,乃家法也,親奠時承史隨入著爲式。」自是虞卒祥禫朝夕饋奠,非上候欠寧,皆親行。
○兩司〈大司憲趙時俊、大司諫李碩載、執義金樂洙、掌令申昕、李昌漢,持平沈基泰、獻納李枰。〉啓請議藥諸醫,拿鞫正罪,依啓,旋敎曰:「誠孝淺薄,奄遭此境,豈可歸咎醫官乎?公議旣伸,其卽寢之。」
○撤宮城扈衛。英宗大漸,遵古例扈衛宮城,是日始撤而不用標信。只於兵曹罷陣,草記踏啓字,承旨書塡年月日時,遣宣傳官,持示各營大將,乃罷陣,亦古例也。
○權罷侍講院、翊衛司。
3月11日
○壬午,設撰集廳,議撰英宗行狀諡狀,以蔡濟恭、趙明鼎、黃景源、鄭存謙、李福源、李徽之、李宜哲、李瀰、趙㻐、金鍾秀爲堂上,設校正廳,校進英宗御製,將藏于便房也,以具允明、蔡濟恭爲堂上,舊編次人也。
○以金鍾正爲工曹判書。
○遞戶曹判書蔡濟恭,罷禮曹判書趙重晦。濟恭以校役之相妨也,重晦以禮節之顚錯也。尋以濟恭爲禮曹判書,具允鈺爲戶曹判書。
○以慶熙宮之泰寧殿爲魂殿,設魂殿修理都監,營建先朝御製奉安閣,以具允鈺、鄭一祥爲營建堂上,兼察修理之任。
○以鄭尙淳、徐命善爲殯殿都監提調,金鍾正爲國葬都監提調,尹東暹爲山陵都監提調。
3月12日
○癸未,王大妃以諺敎,下銀子一千兩于有司,以補經用,內下銀器,補陵殿之用。
○議定大行大王諡號曰翼文宣武熙敬顯孝,廟號曰英宗,殿號曰孝明,陵號則將奉于弘陵虛右之兆,故遵長陵、明陵古例,仍以弘陵定號。
○以洪樂性爲山陵都監提調。
○設垂恩廟改建都監,以具允鈺爲提調。〈垂恩廟,思悼世子廟也。〉
3月13日
○甲申,特擢洪國榮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上御廬次。〈泰寧殿南行閣。〉謂吏曹判書徐命善曰:「承旨望殆近二百。惟允之職,豈容若是混淆?肅廟初,有三望擬入之例。今雖難行,務從簡抄,以三十人爲限。此等事,銓官豈不思任怨之道乎?與大臣相議,如弘文錄之選也。」
○召見大臣都監堂上。領議政金尙喆以國役浩大,請訓、禁、御三營錢各一萬兩,關西綿布三百同,小米二萬石,劃給地部,與各都監,推移取用,不足則御營廳鑄錢餘利十萬兩,隨時加劃,允之。
3月14日
○乙酉,三都監以所用物力,請依庚子例,京司米四千六百石,錢四千兩,綿布五十同,諸道綿布一百六十同,布十四同取用,允之。
○院相金尙喆撤直。故例嗣位日,院相撤退,而特命仍直,至是始撤。
3月15日
○丙戌,命登極以前宦侍掖屬一百八窠幷除,宮人準此。
3月16日
○丁亥,命因山後魂殿,更定于昌慶宮之文政殿,依丁丑例,移奉徽寧殿于講書院。
○四學儒生鄭在寬等上疏,請釐正喪服燕居帶,疏略曰:
方喪絞帶之外,又有燕居布帶,恐非禮之本意。臣等謹按《儀禮》,斬衰三年之制,爲父爲君,傳曰:「父至尊也,君至尊也。」斬衰之絞帶與齊衰之布帶,其制截然,而變麻服布之說,創於賈疏之杜撰。先正臣宋時烈,與其門人權尙夏書有云:「晦翁末年,汲汲於《通解》之役,至欲請於朝。今則已有上命,其可少緩乎?只恐註解或失,以負聖意,得罪斯文耳。蓋周公之禮,不可不遵,而註解之謬,不可不知。禮不衰不見客。承衰之深衣,承絰之絞帶,承冠之免,便是燕居服。況斬衰者,𩭤巾金玉,而以布帶爲燕居服,則是與緦功之服何辨焉?古者君喪在身,則雖有親喪,不敢私服,服君喪從政。而今則衰絰,只爲一時所用而已,創出布帶,以之燕居,以之出入,以終三年,則名雖斬衰,實則以齊衰之一布帶,終三年也。是豈方喪之意?且儒生之時居齋學者,與方外生徒有間。今不爲上衣下裳,三月之齊衰,只衣長衣而帶布帶,以爲三年之制,則自歸士大夫家臣之服。在禮無據,追成庶人之服焉,而過三月以後,則以白衣冠終三年,似合情禮矣。凡於親喪,去其金玉是禮也,則君喪斬衰者,不去金玉可乎?若行古禮,則卿大夫之在父喪而服君喪從政者,其安於頂金頂玉乎?臣等以爲一反古禮,許以斬衰從政,則金玉之存不存,初非可論,雖行起復之令,而無所狗礙矣。
召見在寬命讀疏,矇不能讀。敎曰:」儒疏所陳,禮節之大者,又有先朝已定之制,固不可率爾請改。而前席讀疏,不辨字句,至於起復一款,大關倫紀,非所期於庠序之士。「仍命在寬停擧。
3月17日
○戊子,命魂殿、山陵、祭奠所用各種,一遵丁丑受敎,以紓民力,陵役之用民力者,以儲置米會減。
3月18日
○己丑,停大報壇時享。先是禮曹以皇壇祭享,每歲三月上旬卜日,而成服前未及行事,上旬已過,稟命停行。右議政李溵上箚,略曰:
皇壇享事,我殿下奉大行大王之命,旣誓戒矣,又肄儀矣。每歲一享,必用三月者,蓋寓風泉之感,屋社之悲,而皇壇增儀卜日註,亦曰皇朝淪亡,在於三月,故用是月云。旣非原定之日,則不可以上旬之已經,謂之過期也明矣。雖以《喪禮補編》,諸大臣儒臣獻議推之,卒哭前皇壇祭用樂,尙有論難,則可知其雖在大喪,不敢停廢,而與戒令條所云,殯後惟祭社稷之文,無異也。近日之禮係變節者,輒命收議,盛際故事,於今復見,臣不勝其贊歎。而今此壇享,亦係國家莫大之事,則宜有一番博議,務歸得當。
命問議時原任大臣諸臣,議略曰:「國恤卒哭前,皇壇行事用樂,載於《喪禮補編》,而顧今上旬已過,揆以過時不祭之義,不敢請行。」又命弘文館博考,弘文館啓言:「皇壇之禮,實出義起,經無可據。惟郊社之禮最宜旁照,《王制》曰:『喪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註曰:『惟祭天地社稷者,不敢以卑廢尊也。』《曾子問》曰:『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旣殯而祭。』伯程子曰:『天地社稷,越紼行事,似亦太早。雖不以卑廢尊,旣葬而行之亦可也。』叔程子曰:『旣言越紼,則是猶在殯宮,無由致齊。安能脫喪服?衣祭服縱天地之祀不可廢,只使冢宰攝爾。』英宗初卽位有人問,先生答曰:『居喪百事,皆如常時,於祭祀廢之,則不若無廢爲愈也。』張子曰:『父在爲母喪,則不敢見其父,不敢以非禮見也。今天子爲父之喪,以此見上帝,是以非禮見上帝也。故不如無祭。』朱子曰:『正禮則當從橫渠論,人情則伊川之說,亦權宜之不能已者也。』《王制》《曾子問》似爲今日所可旁照,而不侑不酢,其禮當殺,則儀節恐多窒礙。程、張諸先生之論如此,而朱子正禮權宜之議,似或輕重於其間,至於追行一節,尤未見可據之禮。惟《曾子問》,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之章下註,有禘袷大祭,過時猶追之文。』而曾於甲申年皇壇享事,不行於上旬,而特行於本月十九日,以寓風泉之聖念,而似非可以援例者也。」命遂停之。
○命自今奏文,知製敎撰進,有文衡則文衡撰進。近例製述官撰進,大臣請改爲式。
3月19日
○庚寅,遵英宗遺旨,追崇孝章世子爲眞宗大王,孝純賢嬪爲孝純王后,議定眞宗諡曰溫良睿明哲文孝章,王后諡曰徽貞賢淑孝純,陵曰永陵,殿曰延福。召見議諡諸臣,命以昌慶宮孝純廟舊魂殿,爲延福殿,入廟前奉安,告訃使行兼請追崇上號,追崇都監,合設於國葬都監。
○罷摠護使申晦職。以晦不能盡誠於都監事務,所薦相地官,厚謙私人,昧於堪輿學也。
○卜相〈舊卜洪鳳漢、金相福、金致仁、金陽澤、韓翼謩、洪麟漢。〉拜判中樞府事金陽澤爲議政府領議政,金尙喆序降左相。
○贈貞敬夫人金氏爲花原府夫人,李氏爲完興府夫人。孝純王后父母當封爵,而豐陵府院君趙文命,已有勳爵,故只封夫人。
○以金尙喆爲摠護使,尹得養爲吏曹參判。
○始置垂恩墓守奉官。
○頒新符于中外。
3月20日
○辛卯,追上思悼世子尊號曰莊獻,封垂恩墓曰永祐園,廟曰景慕宮。仍命尊奉儀節,遵宋濮王故事,封園都監合設於追崇都監。召見議諡諸臣,上曰:「先朝以思悼賜諡者,聖意有在,今予只欲寓終天之悲慕而已。從古帝王之與聞諡法,予嘗非之。如或過於溢美,則豈予本意?諸臣其知之也。」
3月21日
○壬辰,起奉朝賀金致仁爲判中樞府事,仍拜告訃請諡請承襲兼陳奏正使。時洪鳳漢欲以麟漢差奏請之行,覬或因事減罪,屢乞於筵席,上嚴斥之。
○以金陽澤爲摠護使兼追崇上諡封陵封園都監都提調。時金若行疏論金尙喆留中未下,尙喆辭免摠護之任也。以蔡濟恭、金鍾正、李徽之爲國葬都監提調,以金漢耆爲殯殿都監提調。
○遞禮曹判書蔡濟恭,以鄭存謙代之。濟恭方爲校堂也。
○釐正大殿進供柴炭,以補經用量減各殿宮排設房進供物種,永革大殿宮人名色。先是大殿多人廳所供柴炭,虛張名目,殆不勝紀,排設房幕次各種,不遵定例,經費無節,命竝査減,成節目遵行。宮人之屬於仁元王后、宣懿王后、貞聖王后、孝純王后,懿昭廟各殿宮者無所歸屬,英宗特置大殿宮人名色給廩料,往往身故而名猶存。至是敎曰:「當此國用匱乏之時,宜先節省。且先朝宮人,不當爲大殿宮人,則又將別選,非所以仰體聖意。」特命參酌差等,痛省耗費,宮人之屬於大殿者革其名,老者分屬各殿。筵臣有言:「近日節省,可以累千萬計。」上曰:「人才不如古,人心又不如古,此等釐正,卽至微細事耳,人皆大駭小怪。如是,而何能做大有爲之治也?非不知欲速之嫌,此乃仰體先大王爲生民苦心至誠也。」
3月22日
○癸巳,汰黃海都事李顯模職。初山陵定于弘陵,因議不一,命大臣禮堂,遍審吉地。顯模上疏,略曰:
弘陵虛右之兆,卽大行大王遺志,先王所以爲今日地,預慮素處,至爲詳遠,豈可舍而他求乎?風水之說,周公、孔、孟之所不言,葬親如周公、孔、孟斯可矣。設如其說有萬一之理,地中之事,杳茫難知,無寧遵先志之爲寡悔。三代之際,貴賤俱葬北邙,北首之幽也。六朝以來,私意流而倖門開,堪輿禍福之術出,而踵訛襲謬,流弊日滋。在王者正風俗壹民志之道,所宜明曉而痛禁,顧何可先爲不經之說所動,以爲四方之觀乎?
敎曰:「芻蕘畢陳,不害爲美事,而事係莫重,固當審愼。長陵洞口,亦是先定處,則獨非先大王遺敎乎?廣招術士,博訪名山,已有程、朱定論,則豈可曰聖人所不道乎?頃日之責退相地官,卽罪荊大聲之意也。事當嚴處,而似坐於不讀書,給其疏,令歸究朱子山陵議狀。」仍命汰其職。
○擢藝文應敎鄭履煥爲弘文館副提學。
○造標信符牌,仍頒各司,命依古例改造大慈敎、小慈敎與內旨同入。
3月23日
○甲午,定太廟以下祝式。禮曹以廟宮祝式稟,命收議于大臣儒臣,以顯廟稱皇高祖考,肅廟稱皇曾祖考,景廟稱皇伯祖考從孫,大行大王稱皇祖考,貞聖王后稱皇祖妣,三年內稱哀孫,眞廟稱皇考孝子,儲慶宮、毓祥宮,稱國王某敢昭告于某諡某嬪,懿昭廟稱國王致告于懿昭世孫著爲式。又以景慕宮祝式,問議大臣儒臣,大臣等以爲:「殿下旣繼孝章世子之統,則於本生親稱號自當差異。程子所謂祭所生親告辭,當稱姪嗣皇帝某告于皇伯父云者,此是先賢的確之論。前正宋德相以爲:『略據程子代彭思永疏意證行,則庶幾寡過。』」命禮曹稟處,禮曹啓言:「稱叔父稱姪,是先正臣金長生已定之論,則今可按而行之,而朱子與張栻書以爲,禮有從祖從父之名,則亦當有從子從孫之目,以此爲稱,似爲穩當。又於論程集改字,書以爲稱姪,無大害於義理,似宜參亙講確而處之。」命依朱子定論,祝式稱皇叔父從子。
○以李溎爲司憲府大司憲。
3月24日
○乙卯,召見摠護使時原任大臣都監堂上諸地師,議定山陵也。
○以金熤爲成均館大司成。
3月25日
○丙申,竄鄭厚謙于慶源府,移配尹養厚於巨濟府,尹泰淵於蝟島,養厚、泰淵竝荐棘。厚謙卽和緩主之繼子,與洪麟漢、洪相簡、養厚、泰淵等,乘英宗倦勤,表裏糾結,布植黨與,弄權蔑法,壞亂一世,憚上英明,譸張誣毁,謀欲動搖儲宮。和緩主又長處禁中,爲其子助兇百方,乙未冬代聽命下之日,麟漢進三不必知之說,必欲力沮大計。上旣聽政,又募沈翔雲,投匈疏以圖飜覆,賴英宗聖明,賊謀不得售,詳載《明義錄》。至是庶事草創,未及明正諸賊之罪,大司憲李溎求對,召見于廬次。溎奏曰:「事係國家安巵危,不敢遲待公除。」仍陳袖箚,略曰:
昔明宗大喪,未過公除,而相臣李浚慶請討奸臣沈通源,仁祖大喪,未行因山,而先正臣宋浚吉,請討賊臣自點。今日之鄭厚謙,卽通源、自點,而地處之逼,包藏之匈,又通源、自點之所無,五六七年以來,世道之壞亂,國勢之岌嶪,人心之疑懼,一則厚謙,二則厚謙。依籍城社,出沒深嚴,而所事者密覘上意也,憑恃寵靈,脅制朝廷,而所營者陰移國柄也。羈絡將臣,作爲羽翼,主張銓選,排布氣勢,榮枯判於嚬笑,殺活分於淵膝,一種患得失之徒,靡然爭附,惟恐或後。甚至辛壬三兇之爲先大王萬世之讎者,欺蔽斡旋,復其官秩。燕喜之宅,鷄龍之庄,古所謂乾崗之枕,符讖之應,擧世譁傳,神人俱憤。惟我先大王祖孫相依之敎,可以感動臣隣,除非莽、操、懿、溫,孰不延頸願戴?而厚謙則敢蓄猜嫌,常懷怨懟,譸張誑惑之說,疑動危逼之形,昔之耉、輝,無以過此。及夫名位旣定,百僚庭賀之日,身帶春官,悍然違召,顯有爭抗之意,指顧之間,幻出妖雲,敢售疑亂授受之計,而乃者昊天降割,萬姓號擗,而卒然托疾,扶杖緩步,略無哀遑之色,其心所在,路人皆知。亟請以厚謙前後罪惡,布告中外,明正典刑。至於和緩翁主,是子是母,國人之所共讎。到今情地殊前,疑忌轉甚。其暗售潛逞,不知做出何等變怪,亦願卽日逬黜,早賜勘處,以淸宮禁,以絶覬覦。
批曰:「此非酬應之時,待公除後處之。」都承旨徐浩修等,校理鄭宇淳等,以啓以箚,請從溎言,不允。玉堂又以養厚、泰淵,厚謙之血黨,請先移配荐棘,從之。大臣三司求對,力請亟正厚謙母子之罪。敎曰:「恭默之時,有難多言。鄭厚謙遠竄,翁主已出第,無可論矣。」
○右議政李溵,以引儀趙榮約厚謙私人,請刊版,擬望銓官罷職,允之。
○三司〈執義金樂洙、司諫洪彦喆、掌令申昕、金鍾善、持平沈基泰、獻納李枰、校理鄭宇淳、正言沈命德、修撰朴在源。〉合所懷,請亟正厚謙母子之罪,上告下布,以洩輿憤,不允。〈以所懷代啓公除前也。〉。
3月26日
○丁酉,以蔡濟恭爲刑曹判書。
○竄李宅鎭于明川府,安寬濟于泗川縣,削黜全羅監司安兼濟。掌令申昕箚論鄭厚謙母子之罪,末曰:
昨年九月十一日傳敎中,工判下二字,〈我孫二字。〉出於靜攝中,未及照察之敎,而其時都承旨李宅鎭晏然承書,頒示八路,眼無儲君,只有厚謙。其平日父事謙賊,至稱假子者,猶屬細故,宅鎭宜絶島荐棘。安兼濟亦厚謙之私人,蠅營蝨附,濫躋亞卿,及叨湖藩,專事貪饕,累萬石軍餉,隨手飜弄,輦載馬輸,盡歸厚謙之家。鷄龍之讖,自古已傳,而爲鄭氏欲符其驗,出財動民,大營別業,都是錦營之助成。兼濟罪狀,嚴鞫得情,快施當律。其兄寬濟,乙亥逆獄之後,以其子爲鳳輝曾孫壻。不畏三尺,罪實難貸,而玉署淸選,晏然冒出。寬濟告身還收,仍施屛裔之典,不可已也。
命寬濟依施,宅鎭、兼濟施以竄削。
○竄前平安道觀察使趙曮于渭原郡。獻納李枰箚論厚謙之罪,又曰:「前判書趙曮締結養厚,附麗厚謙,昨冬秉銓,首擬春曹,必欲角勝貳極。至於貪財虐民之罪,關西之人,欲食其肉,年前宋聚行之疏,卽實際語也。前參判元義孫,曾任湖南,剝割殘民,貪饕肥己。曮及義孫宜幷施屛裔之典。」上召見前關西伯具允鈺、蔡濟恭,問趙曮贓案虛實,允鈺、濟恭以誠如臺疏對。敎曰:「趙曮之貪汚,非但宋聚行之疏,兩重臣所奏,明白無疑,古之墨公無以加此。姑先投畀渭原郡,使西民咸知朝廷有懲貪之法。」仍命玉堂撰諭書,待趙曮到平壤日,觀察使大會民人,宣布於布政門外,臺疏中元義孫事,命待下敎。越二月前敦寧都正趙鎭寬,擊申聞皷,爲父訟冤。鎭寬,曮之子也,爰辭歷陳其父在藩時三件罪案之冤以爲:「『賑政之不設』,前監司具允鈺狀啓:『十六邑賑民,得免捐瘠。』云者,自備賑饑之狀可驗也。『發賣之取剩十二萬石。』詳定價貿充公用,初無一分剩錢,文書昭在也。『徵債之虛錄,徵捧四十萬兩積債,吏民怨讟。』浮言流播也,乞行査本道。」且言:「厚謙之春曹擬望,蓋因養厚以厚謙欲疏救李迪輔之說來言,故見欺而誤擬也,加以附麗之目,豈不冤哉?」又以其父於麟漢座上,力言代理之時日爲急爲言,論岐貳之證,更命關西道臣査啓,又拿問曮之幕裨權烋、趙鎭禎。是秋命趙曮拿囚,義禁府請以一律報議政府詳覆。判曰:「若用懲貪之律,則三尺不施於曮而何哉?雖然西土之曉諭,其子之自刎,足當述海之杖,義孫之刑。前此贓吏處分,屬之宥旨前,已示微意,趙曮永錮其身,減死定配。」時鎭寬獄中自刺故也。洪麟漢子樂述,以趙鎭寬爰辭中,麟漢座上之說,擊皷對辨。判曰:「數日之間,內外兄弟,亙相較卞,有若讎怨,大傷倫理。事係變怪,朝家不欲別其曲直於兩間,而原情中厚謙相親事,其在忠厚之義,雖不以其父之事,索言於其子,渠父之與厚謙相親,毋論畏㤼往來,與腸肚相連,先庚寅而不親,非汚厚謙也,後庚寅而相親,非賢厚謙也,此訟立落,可謂沒頭腦公事。朝家綜核之政,不必枉用於此等處。」
○以李普行爲全羅道觀察使。
3月27日
○戊戌,削黜三司諸臣。時洪麟漢沮戲代聽之罪,宜有沐浴之請,而久無言者。敎曰:「幺麿厚謙雜沓請討,有若時急竊發,迫在呼吸者然,至於勢熖熏天,莫敢誰何者,側聽多日,囁嚅畏約。試觀今日之朝廷,果無角勝之臣乎?三司諸臣,只觀利害之所在,不知君臣之義重,良可寒心。大司憲李溎、大司諫李碩載、執義金樂洙、司諫洪彦喆、掌令金鍾善、申昕、獻納李枰、持平沈基泰、正言沈商賢、校理鄭宇淳、李昌漢、副校理兪恒柱、李命勳,修撰朴在源、吳大益、副修撰金載人、尹行修幷削去仕版,門外黜送。」旋敎曰:「雖不盡美,挺身出論,不可與隨衆波蕩者同日而語。且昨冬一書,猶賢乎已,大司憲李溎,揀其罪名,特拜工曹判書。」
○敎曰:「予於金鍾正,初信而後疑者多。自判義禁行公之日,頗有顧護小人之跡,罷職。」鍾正時爲判義禁,以善地定養厚配所,有是敎。
○同副承旨鄭履煥上疏論洪鳳漢之罪,疏曰:
昨者憲長之箚,極論厚謙之罪,此誠目下不可已之正論,而有罪大於此,惡極於此,殿下所必報之讎,一國所必誅之逆。惟彼鳳漢千罪萬惡,無不俱備。言其最大最極者,卽壬午所犯,前參判金龜柱疏中事是耳。嗚呼!壬午先大王處分,卽聖人處變而達權者,則爲臣子者,惟當哀痛血泣,恭聽上之所爲而已。至於所謂一物,是前史之所未聞,而鳳漢於倉卒之際,肆然獻之。不然則先大王何以知一物之在於何處乎?我殿下燕閒獨處,念及於此,罔極之痛,必不能自已。此忠臣義士之扼腕而切齒者也。丙戌人蔘事,鳳漢之操切提擧,威喝醫官,使不得純用羅蔘者,究厥心腸,路人所知。光佐之不設議藥廳,猶爲難赦之逆節,況沮戲御藥,何等極罪?若夫如是如是一段,直是無將不道。我殿下位居儲貳,仁孝著聞,彼鳳漢以肺腑之親,咫尺面前,肆發匈言。況殿下所守者,義理之正也,鳳漢所言者怪鬼之說也,渠敢忿懟於其計之不售,出此絶悖之亂言,此其平日無君之心,存諸中而發於外也。麟漢之沮戲代聽,亦兄弟之共濟其惡也,今乃偃處城闉,布列死黨,衆心危懼,世道潰裂。殿下深居九重,何以盡燭此遑遑之狀乎?漢文一中主耳,薄昭之罪,不至匈逆,而猶能割恩斷義。鳳漢乃壬午之逆,先大王之逆,殿下之逆,則豈可拘於戚屬之誼,而不施三尺之律乎?乞命有司,亟正鳳漢之罪。
批曰:「上款事,此豈今日君臣上下所可忍提者?辛卯二月初七日,先大王泣謂予曰:『他日廷臣,以此二字陳于汝,非但不忠於予,亦非汝之純臣也。予所以處韓鍮、沈儀之者,卽二字事也,非爲洪鳳漢也。廚房之物,先到於鳳漢勿待命之前,而外聞不知者,以爲鳳漢贊予,事實則不然。』握手諄諄,命予識之,予時涕泣,書間藏在至今。今爾此言,旣未詳事實,則謂之忠憤可也,事係莫重,語涉曲諱,則爾何不十分商量而發,使予忍說此不忍說之言耶?昨見爾章,終夜不寐,舊哀新慟,交切于中。言旣不審,罪當難逭,爾以踈逖之蹤,只憑道路之傳,予不深責焉。人蔘事,方令査實如是如是之說。予在春宮時,私覿奉朝賀,奉朝賀曰:『邸下他日,若不追崇垂恩墓,則安知無戊申之徒,藉此而有推戴之擧?似當如是矣,如是之時何以處之。』云。伊後予侍大妃殿,語及追崇義理,果以此言仰達矣。大抵原其心,雖出於慮患,論其言實歸於妄發,聞之者聲罪宜也,言之者自明亦宜也。嗚呼!予以孤露餘生,所以爲命者,卽慈殿慈宮。縱使奉朝賀罪關罔赦,奉朝賀卽慈宮之親也,予卽慈宮之子也。此而容易斷法,則其餘八議之親,更何論哉?所引薄昭比於金龜柱地處則可也,比於奉朝賀地處則未可也。爾其思之。」仍命履煥入侍,諭批旨餘意,履煥縷縷爭執而退。
○行司直金漢耆上疏曰:
鄭履煥疏論鳳漢之罪,擧臣姪疏爲說。向年臣姪疏出後,先大王敎臣入白內殿,臣入侍王大妃殿仰質,則敎以「予未嘗誤聽矣。」臣奏曰:「上方却膳却藥,承順之道,宜存含弘也。」退而進告于先大王矣。臣之此擧,雖出萬不獲已,而慈聖之未嘗誤聽,殿下亦庶幾洞燭矣。臣急於一時之彌縫,往復於君父君母之間者,固有罔赦之罪,而倫常之大義未明,慈聖之心事未白,人心疑惑,世道壞裂。究厥所致,萬戮奚贖。首實陳章,恭俟處分。
批曰:「意謂卿不異於卿姪,而未料卿章之到於此時也。」
3月28日
○己亥,同副承旨鄭履煥上疏,復申前說,副校理宋煥億、前縣監閔昌烈,相繼陳疏,極論鳳漢之罪。煥億疏以爲:「杞、檜、莽、冀竝萃於鳳漢之一身。憲長箚奏之後,略有同聲請討,而承宣疏出之日,乃反袖手却顧,今日朝廷,非殿下之朝廷,乃鳳漢之朝廷。」昌烈疏以爲:「近自市井徒隷,遠至州府編氓,咸曰可殺,至有亡國洞亡相之稱。」附陳趙曮關西貪汚之罪,不從。
○免右議政李溵相職。敎曰:「請討黨與,一臺臣足矣。右相請對時所奏趙榮約事,予則曰決非大臣之體。治道汚隆,專在宰相。當此一初之政,不可曲恕。」仍有是命。
○許解左議政金尙喆職。尙喆連疏引義也。
○卜相〈舊卜洪鳳漢拔望,新卜鄭存謙、徐命膺。〉拜鄭存謙爲議政府左議政。
○以鄭尙淳爲禮曹判書,鄭弘淳爲上諡封園都監提調,黃景源爲殯殿都監提調。
○判中樞金致仁,以鄭履煥疏語上箚自辨曰:
丙戌人蔘事,其時提擧卽臣也。鰲興府院君金漢耉送言於臣曰:「進御湯劑,參用貢蔘羅蔘,何不純用羅蔘?』奉朝賀洪鳳漢適在傍曰:」若純用羅蔘而告乏,則將至純用貢蔘,豈不悶迫乎?「又曰:」內局事,非國舅所可干與。「云云。旋因宗戚家納童蔘與羅蔘,純用湯劑。其時往復,不過如斯。金龜柱則謂以面言於臣,履煥則曰操切提擧,是何與臣之所記差異耶?
批曰:」人蔘事阻搪之人,旣曰有罪,則聽其阻搪之言,忽於君父之疾者,厥罪尤大。方欲査問,卿箚備悉顚末,可謂釋然。「
○禮曹啓言:「公除後卒哭前視事服,依甲辰丁丑故例,請用白布笠、生布直領、生布帶、白皮靴。」允之。
3月29日
○庚子,宥削黜三司諸臣。
○命減殯殿薦新十六種,遵先朝壬申受敎也。
3月30日
○辛丑,追奪金尙魯官爵。敎曰:「嗚呼!尙魯之罪,可勝誅哉?當丁丑十二月二十五日恭默閤入侍時,大行大王有所下敎,則尙魯敢以罔測不道之語,仰對前席。苟有一分北面之心,萬古天下,豈忍發此等言於兩宮之聞乎?先大王譬之溤道。壬午復設東宮後,敎予曰:『尙魯汝之讎也。予之勒令致仕,白予心於天下後世也。壬午雖不敢更提於他日,前壬午五年之時,釀壬午五年後兆,卽一尙魯而已。』拜稽聞命,銘諸心腑。公除之後,方欲下敎,致顯以亂逆之子,肆呈誣人之疏,有若無故者然。若此不已,其將混夷夏同淑慝,而使東土衣冠之倫,盡歸於無君無父之域。昨夜見《政院日記》,考知日字,符如合節。到此之時,何待公除?當追施逆律,以正君臣之大義,使亂臣賊子知所懼,而追律旣有先朝禁令,予何可創爲?姑先追奪官爵。」召見刑曹判書蔡濟恭,上曰:「卿聞丁丑恭默閤入侍筵話乎?」濟恭對曰:「臣時在外未聞,而戊寅年間,臣以知申入侍,則尙魯每附耳密奏,承史亦不得聞也。」上曰:「其時大行朝有患候,引見大臣於臥內,擲溺器敎曰:予病若不諱,其於宗社臣民何?今日無衛瓘、孫舜孝乎?尙魯陽若垂涕而奏曰:『殿下何過慮乎?儲君之如此,臣亦先有料量矣。』觀此所對,非亘古劇逆乎?其後尙魯連據首相,以大朝事告小朝,以小朝事告大朝,互相欺蔽,讒構罔極。苟非兩宮止慈止孝之聖德,置宗社於何地?丁丑以後釀成壬午,其罪不可勝記,而畿營歷臨事,關係尤大。爲如廁暫臨,何累於睿德,而至於搆奏大朝乎?此所謂不共戴天之讎。先朝在宥時,命予之敎,良有以也。」仍命史官詳錄是日筵話,頒示中外。時尙魯之子致顯以臺職,上疏言事。
○命淑儀文氏奪其爵號,私第安置,文聖國施孥籍之典,聖國母濟州爲婢。敎曰:「予之銘心腐骨,非但一尙魯,又有文聖國。從當洞諭,而尙魯旣處分,則其在王章,不可拘於公除。」仍有是命。
○校理李秉模上疏論金尙魯之罪,請尙魯子姪絶島安置,又論:「洪良漢之鄭家爪牙,趙宗鉉之賊邊心腹,有口皆言。附逆亦逆,請幷荐棘。」又請金若行疏賜批,批曰:「尙魯子姪事,依施,良漢、宗鉉事,不允。」
○戶曹判書具允鈺以素親鄭厚謙,上疏乞被不愼交際之罪,批以已諒卿心,尋許遞。
○副修撰尹東晩上疏,論洪鳳漢、洪麟漢、鄭厚謙,又論:「領府事金相福,以洪氏私人,謟附厚謙,代聽之初,幻出翔雲之罪,請施削黜。」又論前參判元義孫、前府使鄭煥猷。前承旨沈勗之親昵厚謙之罪,判義禁金鍾正,泰淵配所,定以近地之罪,請屛裔,召見東晩。上曰:「諸臣疏批,旣有『奉朝賀若施極律,則慈宮不安,慈宮不安,則予亦不安云爾。』則爾又疏論何也?」東晩所對窘遁糢糊退,又呈自服之疏,還給。
夏四月
4月1日
○壬寅朔,召見吏曹判書徐命善。命善曰:「臣昨見具允鈺疏,悚恧無地。臣初與鄭厚謙相親,年來有携貳之端,相絶雖久,初旣與之相好,今何敢自鳴乎?亟賜處分,以懲爲人臣不擇交之戒。」上曰:「卿之本心,予豈不知?卿有昨冬樹立,忠逆殊途,一世亦豈不諒乎?先正宋文正與尹鑴,初雖相親,晩來相絶。大賢猶不免如此,況後世眼藏乎?」
○追奪李光佐、趙泰億、崔錫恒官爵,禁錮金若行。先是若行以負罪臣,上疏曰:
錫恒、光佐、泰億三逆,實是鏡、虎之巨魁,耉、輝之同惡也。誣獄之鍛錬,諱疾之陰秘,敎文之匈慘,馴致戊申乙亥之匈逆,則其誣逼聖躬,謀危宗國之罪,雖萬戮而猶輕。其在臣子沐浴之義,不可以時移歲久而一日忘其讎者也。乃者追奪未幾,旋復其官,天網甚恢,王章太寬,蓋出大行大王容物之量,好生之德,而若其嚴懲討之義,已昭著於乙亥追施逆律傳敎,十行絲綸,至有「幾番亂逆,專由乎予之太施寬典,不治其本之過也。」聖意之嚴截,槪可見矣。玆當殿下之初政,所當先者,孰有大於辨聖誣正倫綱明是非誅亂逆之道乎?噫嘻!惟我大行大王五十年含垢匿瑕,仁恩涵育,有可以孚感豚魚,則諸逆之餘黨遺孽,宜其革去舊心,融化大德,而根株不拔,渣滓尙存,羸豕躑躅,鬼魅跳踉,至於向者守元、羽逵科第而極矣。噫!彼命官文衡,獨非先王北面之臣乎?其心所在,誠不可測,而及夫公議峻發,眞贓難掩,則遁辭引罪,彌縫周遮。果若以雷同拔去,則何不於考試擢名之初,而反在於放榜遊街之後也?然譬之於癸卯僞科,則猶係細故。夫癸卯僞科,觀其命名設行之意,匈悖無倫,罔有紀極,而尙今不罷,遂成亂階,式至今日,引黨援類,無所顧忌,義理晦塞,名分乖亂矣。臣又聞大行大王諡冊文,使李福源製進云。摸畫日月,昭垂萬世者,何等重大,而使僞科亂逆之種,操觚濡墨,滓穢太淸耶?閭巷匹庶之人,欲受祖先幽竁之文,則必擇有德望淸閥者,以爲後世因人徵信之道。況今殿下孝揚先德之日,豈可以此等醜類,掌此大文字,以羞萬世之眼目耶?先正錫恒、光佐、泰億元匈之罪,亟行追奪孥籍之典,繼削癸卯僞科,以存大防之嚴,次正金尙喆、李福源黨逆之罪,又收福源撰進諡冊之命,不可已也。雖然今日亂逆,究厥本源,則尹宣擧父子是也。宣擧始以江都俘奴,終爲賊鑴血黨,匿情於辭職,諱跡於絶交,前後機關,無非陽擠而陰助,平生伎倆,不過欺世而盜名。拯則文飾父過,贊揚不死之義,背絶師門,潛售嫁禍之計,連腸肚於己巳凶徒,而綢繆締交,作嚆矢於辛壬逆黨,而譸張爲幻:『微服過宋』之說,僭擬先聖之處變:『句踐詐矣』之語,敢譏聖祖之秉義,擬書一出,心術畢露。丙申處分,寔萬世不刊之典,而追削之律,可見其嚴國是明天討之聖意也。及其徒黨寔繁,醞釀積久,懷懟於丙申,逞毒於辛壬,變亂舊章而復其官諡,削奪先正而黜罷院享。始因斯文之是非,終成國家之忠逆,歷數辛壬戊申乙亥諸逆,盡是右袒拯之父子,而戕害先正者,則其心腸一串貫來。拯乃耉、輝、鏡、夢輩前身,而耉、輝、鏡、夢又是拯父子之換面者也。君師一體,則背其師者忘其君,此乃理勢之必至也。然則拯之罪焉敢逃《春秋》首惡之律乎?何幸乙巳乾斷赫然,先正之爵諡旣復,而彼拯之官秩仍舊。此雖未遑於當時,而豈非有待於今日者耶?其在拔本塞源,正名定罪之道,不可不追奪宣擧父子之官爵,以破亂賊之窩窟也明矣。
至是賜批曰:「光佐、泰億、錫恒旣有先朝已定之義理,更何持難?亟施追奪之典。癸卯科榜人,皆是先朝登庸之臣,先朝下敎尤如何也?今爾所陳,太無忌憚矣。金判府事,予所目覩,爾何煩陳?黨逆云云,搆捏極矣。此等氣習,先大王嘗所痛斥也。下款事已屬先天。況又肅祖丙申處分,昭揭日星,則爾何覶縷於此?噫!近者公車日積,風色不好。如爾荒雜之輩,復事跳踉之習,良可駭歎。今此賜答,出於不廢言之義,爾其知之。」又敎曰:「攀援邪逕,締結匪類,卽士夫之所唾罵,朝廷之所擯棄。今當一初之日,其欲正風勵俗,宜先此輩,如金若行者是也。心嘗駭痛,一欲處分。千百人雖皆可言事,以渠所爲,何敢開口論朝廷事?雖以不廢言之義,賜批於原疏,亦不可以此寬恕金若行限己身禁錮。」
○以朴相德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履煥爲司諫院大司諫。
○削金吾諸堂職,以擧行之稽緩也。特擢鄭履煥、金熤、趙㻐爲同知義禁府事,鄭民始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李德師、朴相老、趙載翰、李一和、崔載興、柳翰申、李東讓等伏誅。初上在春邸,載翰與一種不逞之徒,假托壬午義理,陰結妖宦李興祿、金壽賢等,轉聞于上,興祿等因上遊後苑,誘脅萬端,又薦引匪類之入其黨者。上時在沖年,心惡之。至是乘大喪,載翰嗾鄕儒李一和,投疏言壬午事,德師之疏同日幷徹,翰申亦呈疏政院,疏語同。敎曰:「此誣及先大王之大逆也。雖在公除前,當親鞫殿庭,以告先大王之靈。一和猶是孤雛,德師正法然後,先王之志可明。」御金商門親鞫德師及李峻培,峻培,德師之從姪,而寫匈疏者也。問:「先大王榟宮在殯之時,投呈匈疏,欲爲眩惑,究其設意,已極陰慘。事係壬午,不但不敢言不忍言。日記洗草之後,先朝達權之大義,國家哀痛之至情,兩伸而不悖。則雖在三月初四日之前,今日臣子,固不敢發諸口筆之書,況三月初四日之後乎?爾疏中『明先王之本心』云者,尤萬萬叵測。先大王之敎若曰:『事係壬午,義理或有十分似是者,卽誣予也,非但不忠於予,抑亦不忠於爾。他日干犯此事者,殯殿之庭,必也嚴問,雖成服前,斷以王法。』爲敎。今日親問,卽追先王之志也,明先王之志也。」德師供曰:「先大王以止慈止仁,當不忍當之情境,恐非先大王之本意,妄爲此疏誣上是實。」以誣上大逆不道正法,峻培減死定配。又御內兵曹,親鞫李一和、趙載翰、載翰之子方鎭、獻鎭、純鎭、韓光綮、朴相老、李勛濟、勛濟之子東讓、趙雲亨、李範濟,載翰等供:「爛漫謀議,嗾出一和匈疏是實。」相老與載翰、東讓,會于雲亨家議疏草,發詬天不道之說,其說以爲『勿論疏事是非,某年事,我殿下』云云,〈已忘壬午四字。〉蓋詬天語也。東讓以告,相老語屈不敢隱,以窮匈極惡大逆不道結案。上曰:「予豈意今日,聞此匈言?」仍嗚咽流涕,諸臣皆泣,金吾諸堂承史問郞侍衛將士,各執杖亂捶之。上曰:「治逆有道,其禁之。」遂大會百官都民,戮相老于市,載翰、翰申、一和以誣上不道正法。又設庭鞫,推鞫東讓,以知情不告正法,範濟杖斃,光綮初以參涉德師疏被拿,減死極邊圍籬安置,雲亨、勛濟減死定配,方鎭、獻鎭、純鎭,依收孥本律,干連諸人,幷命酌處。任珹以昔年春坊,上不忍親問,只拿囚待撤鞫遠配,兪漢敬減律定配,睦祖煥極邊安置,宋翼彦、曺晦振特放。是月又御內兵曹,親鞫金壽賢、崔載興、具庠、李守鎭、李萬軾、趙宗鉉。問壽賢以從前符同興祿,潛通朝士,譸張邪說根柢匈論之情節,又問其締結徒黨,壽賢以庠、守鎭、萬軾、宗鉉及蔡濟恭、趙潞鎭、李昌任、睦祖煥等,曾聞名於興祿納供。庠、守鎭、萬軾、宗鉉自卞不服。又問壽賢南漢、北漢、不漢黨之說。蓋英宗晩年,有分黨之漸,親於金漢耉者,謂之南漢,親於洪鳳漢者,謂之北漢,不入兩漢者,謂之不漢黨,互相標榜,興祿、壽賢以此告上故也。壽賢以宋載經、金尙默、沈履之,卽標榜中人納供,上命濟恭、載經、尙默、履之名字,拔之推案。設推鞫,更問載興,以潤色一和匈疏,知情不告結案正法。敎曰:「今番諸賊窩窟,卽載興也。載興文書中庠之書札,不忍正視。所謂持斧碎首,某年義理,舅甥熟講,吾輩秉執云云,乃是叵測陰慘之說。雖游辭漫漶,焉免三尺乎?庠也本末,予所知也。初爲洪奉朝賀所援引,再爲鄭厚謙所交結,千百變化,末乃有此締結凶徒,譸張凶論之擧。庠亦人也,是可忍也?設令庠也欽慕士論,焉有士類容渠,徘徊於鄕黨州閭乎?此予所以深惡庠也,深誅庠也。然累世勳戚之家,不幸有此人,其若正法,家將亡矣。且渠參涉疏事,旣無摸捉之端,庠絶島圍籬安置。」又敎曰:「妖宦逆竪,何代無之,而如壽賢輩之至奸極妖窮凶絶悖,實是亘古今所未聞所未有也,予非不知登時嚴懲,以塞亂源,而壽賢之尙保首領,視息牖下者,非予緩於隄防,忽於誅討而然,特欲待其情狀之呈露,而明行誅討也。大抵宦寺之職,不越乎傳命灑掃此二事而已,渠輩之於士夫聲聞,豈或相及?又若所謂言論所謂義理云云等說,尤豈渠輩所可耳聞而口傳者哉?況所親之士夫所道之說話,卽凶言匈論也。今番獄事,情節彰著,窩窟打破,而究厥所由,卽此輩爲凶賊之根柢也。往在十餘年前,時予沖歲,壽賢以長番中官給事,興祿以慈宮中官隨行。壽賢每奏予曰:『與興祿有同奏之事矣。』當予進詣養德堂,此輩輒來養德堂,卽慈宮所御堂也。此輩謂予沖歲,必不知渠輩情狀,迨予遊於堂後之苑,壽賢、興祿以窮凶極惡之語,誘說於予曰:『如此方可謂孝也,不然必不得容於公論矣。』誘之脅之,無所不至,又奏:『某某士夫,與渠輩相親,同此義理,可用於將來之人矣。』予雖沖歲,一聞已知其爲亂逆,未嘗一語發落。而尙今不忘,一欲以此起獄,或慮蔓延者多。今則凶賊,次第伏法,豈可仍置不問,以釀禍機乎?興祿已故,壽賢發捕親問之下,箇箇取服,與予所聞記者,無一差錯。三尺至嚴,焉可逭也?而興祿旣以魁首已死,壽賢則屬之隨從,不至於失之太寬,壽賢濟州牧大靜縣爲奴,以懲爲人臣交通宦寺者之戒。」又敎曰:「萬軾之罪,可勝言哉?萬軾以釁孽之種,蒙先大王不世之恩,得廁生人之倫,在渠之道,固當一念圖報,仰酬鴻恩,不此之爲,締結凶徒,綢繆凶論,日夜所以聚首聯裾,排布設施者,不但口不敢道也,卽亦耳不忍聞者。萬軾亦具秉彝,抑何心腸,萌此窮凶極惡之計,而發此無倫不道之說乎?究厥情狀,已極凶慘,而萬軾之罪別有在焉。別院笙歌,嘯聚徒黨於昏夜黯黮之中者,卽凶徒之外,又是妖宦逆竪也。如萬軾釁孽之類,雖不足以常人之廉恥責之,然旣登科甲,又出仕路,凶論則主張,凶疏則參涉,半生伎倆,惟禍機是伺,甚至於締結宦寺,圖此不道,尤何等罪惡乎?往年妖宦之口,昨日妖宦之招,前後情節,彰著無餘,實非可以人心論者也。雖然旣施數次之刑,庶懲厥罪,至於今番德師等匈疏,則渠在任所,論以王法,似不可以知情與同參論。萬軾邊遠定配。」又敎曰:「以士夫而焉有交結宦竪者哉?尋常宦竪,尙且然矣,況此亘古今所未聞所未有之妖宦逆竪乎?與之綢繆,與之盤結,已極無狀,又況所以綢繆者,何等不忍言不敢道之事,所以盤結者,又何等不忍提不敢聞之說乎?蓋論守鎭之罪,凶論主張,與載翰、載興輩,同一心腸,而至於欲藉幽隱之逕,急圖凶慘之計,又浮於正法之諸賊。卽此一節,渠不但自初不能發明,妖宦旣以首犯納招,鞫問之下,渠又以陪衛時麾鞭之事,載翰家逢着等說,箇箇納招,到今誅討之典,宜不下於正法諸賊。且國有紀綱,豈可使締交宦竪之賊,得保首領哉?雖然凶疏諸賊,則先已伏法,則參涉疏事之說,更無可覈之處,渠魁之興祿,亦已徑斃,則前後情跡,有難詳覈,而咋今訊問,已準數次之刑,姑貸一律,投諸四裔,似非失刑之大端。守鎭限己身絶島安置,依爲奴婢法典勿揀赦典,載翰旣伏誅,兄弟當收坐。」上念豐原府院君趙顯命先朝帶礪之勳,特命免其一子,掌令尹長烈上疏請寢,不許。〈德師、一和、翰申凶疏不傳。〉 ○以徐命善爲守禦使。
4月2日
○癸卯,以金漢耆爲御營大將,趙明鼎爲國葬都監提調。罷訓錬大將具善復,以鞫庭守幕軍之踈虞也。特拜張志恒代之。
○三司〈行大司憲朴相德、執義李會遂、副校理李秉模、正言宋煥億。〉合啓:「請尙魯亟施孥籍之典,文女依律處斷,厚謙夬正王法,其母依律處斷,洪麟漢削奪官爵,極邊遠竄。」不允。兩司〈行大司憲朴相德、執義李會遂、正言宋煥億。〉合啓:「請沈翔雲嚴鞫得情,夬正王法。」命姑先大靜縣荐棘。
4月3日
○甲辰,領議政金陽澤等,率百官庭請,討尙魯、文女、厚謙母子、麟漢之罪。批曰:「罪有大小,事有當否。不成啓體,爲卿等慨然。」蓋以鄭妻以下諸罪人,與尙魯、文女,有輕重之別而混請故也。
○敎曰:「訊畫之高下,係人命之生死。身爲律官,惟觀帳殿威怒,任意低仰,問名定配。」又命訊畫都事,令兵曹決棍,旋以蔭官不可棍治,寢之。
○以金鍾正爲國葬都監提調。
4月4日
○乙卯,左議政鄭存謙等,庭請尙魯孥籍,文女依律處斷,批曰:「尙魯事,特從卿等之請。文女之貸其一命,予意有在。」旋寢尙魯、聖國孥籍之命。
○正言宋煥億啓曰:「綾恩君具允明、前判書具允鈺、遠竄罪人具庠、行副司直具㢞,本以凶邪之種,謟附厚謙,腸肚相連,陰謀秘計,無不干與。其中庠外作淸論,欺蔽一二士類,以今日現捉洪麟漢書牘見之,其不絶厚謙,暗地交通之狀,綻露無餘。且允鈺當厚謙全盛之時,吮癰舐痔,無不爲之,及今厚謙失勢之後,旣無明白樹立,而敢爲自拔之計,肆然呈疏,謂天可欺。將此心腸,奚事不爲。允明、允鈺及㢞,不可一日置之城闉之中,請幷命遠竄。」批曰:「具庠之欺蔽一二士類云者,果是何許士類乎?若爲具庠所簸弄,則尙可謂士類乎?良亦可羞也已。具允明、具㢞事,雖曰懲討,一筆句斷,有欠淸朝忠厚之風。至於具允鈺之相絶厚謙,已有筵敎,不可以此勒爲罪案。」不允。
○命眞宗大王、孝純王后加上尊號,勿爲議定,樂章待祔廟撰進。以廟號,同上於上諡日也。
○特敍前判書鄭弘淳拜戶曹判書。弘淳前以禁堂被削也。
4月5日
○丙午,命故判書李縡孫女之爲尙魯子婦者,免沒爲婢。敎曰:「古有十世宥之之法,聞故重臣孫女連坐爲婢,王法雖不可屈,賢人之後,不可不顧。改以定配。」
○特除鳳山郡守李秉鼎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6日
○丁未,公除。
○親行討逆告由于殯殿。御製告由文曰:
嗚呼!肆予小子,祗承疇昔之敎,不待公除之限,天討方行,罪人斯得。若德師、一和、翰申則次第投疏,匈言逆說,淪我大義,誣及先王,若相老則聚會匈徒,謀議匈疏之日,爛漫酬酢者,叵測不道,與天海、致雲同一腸肚。而不敢畢說,以慼我先靈止慈之仁。若載翰則包藏禍心,自作窩窟,和應相老之匈言,主張諸賊之凶疏,締結鬼蜮,覬覦朝廷,盤問之後,情節畢露。雖欲以勳戚曲貸,奈王章何?若範濟、東讓,則本以梟獍之徒,附於翰、老之輩,凶疏則首唱,匈言則耳聞,綢繆之狀,亦皆自服。嗚呼!小子在疚,縗麻訊囚,所以明我先王之志,闡我先王之義,而用慰我先王之靈也。肆正諸賊之罪,德師、相老以大逆不道正法,一和、翰申、載翰以誣上不道正法,範濟、東讓俱以知情或伏法或杖斃,其餘干連,次第究覈。嗚呼!奉先王之遺志,討先王之罪人,由今以往,小子其可以不負先王之志事也耶?玆因常奠,庸申告儀。
○以興政堂爲便殿,顯謨門爲閤門。
4月7日
○戊申,御興政堂視事。公除後始決機務也。
○罷黃海道觀察使李𡊠職。先是命前監司洪述海贓案査實以聞,而屢月稽滯也。
○始開政,以洪樂性爲議政府左參贊,李福源爲議政府右參贊,李重祜爲工曹判書,趙明鼎爲弘文館提學,沈履之爲弘文館副提學,李性源爲黃海道觀察使,金夏材爲江原道親察使,贈左議政金時默加贈議政府領議政淸原府院君。
○降楊根、利川、瑞山三邑號,以逆賊胎生邑也。
○竄洪麟漢于礪山府。敎曰:「三司齊發,至於庭請,而尙靳一兪,予意別有在焉。噫!從古人君,若有事關於己者,則不無曲嫌之意,以置不擧論,認作寬弘之度,自不覺漫漶義理之歸,此明王哲辟之或不能免也,可勝歎哉?嗚呼!大行大王患候彌留,靜攝多年,至於昨冬,則朝事國事,實有難言之慮,而以日月之明,念宗社之重,前席示代勞之意,中朝發無臣之歎。苟使古之大臣,當此時世,則何待聖敎之縷縷,而有所以爲宗國之地耶?披洪麟漢以性則本自愚濫,以學則不卞帝虎。以乃兄之弟,受先王拂拭之恩,節次推遷致位三事,則固當竭力圖報,以效塵刹,而乃反以貪樂爲妙計,以賣寵爲能事,至以不必知之說,容易發口,猶不知懼,及夫徐命善之疏出,而反生對駁之計,不念悔懼之道。雖然今日諸臣之曰有逆情,曰有異志者,此則是情外之言也。噫!雖以庚寅年間事言之,其所患得,無異蔡攸之按脈。所以處於君父兄弟之間者如此,則他尙何說?其在正名義之道,所當嚴處,而此皆坐於不學,何足深誅?麟漢姑先削職。」仍命竄配。
○冬至正使樂林君埏自燕馳啓曰:「皇帝以金川之征,將不日告功,申達集勳,二月初九日,先謁薊州東陵,三月十六日,又幸易州西陵,禮成後奉皇太后巡幸山東,趁將士凱旋之期回駕云。」
4月8日
○己酉,慶尙道觀察使金載順以病遞,以李衍祥代之。
○命惠慶宮私親墓祠祭需,守墓軍準各園私親例,加減定給。
○命眞廟追崇時,遵敬陵、章陵故事,只上諡冊,勿行請諡之節,追崇後舊主埋安,亦遵章陵例,埋于陵側,追崇時行禮服色,用布公服,因禮官稟定也。
4月9日
○庚戌,以黃景源爲藝文館提學。
○工曹參判鄭履煥上疏曰:
殿下近日之擧,實是高出百王,度越千古,建天地而不悖,俟百世而不惑者也。凡在臣隣,孰不欽仰聖意,思所以對揚乎?第臣入侍帳殿,每聞鞫囚之供,則輒引臣疏爲言。噫!此正毫釐之間,忠逆立判者也。蓋臣疏本意,則於源頭義理,存之守之,如日月金石,而就其中只以聲討鳳漢而爲說也,及承聖批,辭敎惻怛,臣亦不忍更爲提達矣。若彼匈徒之爲言者,則直欲變亂移動於源頭之義理,此匈肚逆腸之所以莫逃於淵鑑,而君臣上下之所以沫血飮泣,必欲嚴誅而痛懲者也。夫臣之言與彼之言,旨意逈別,不啻千里,而噫彼匈徒,敢生死中求生之計,拖引萬不近似之說。縱蒙天日在上,昭晣無餘,顧臣私心之駭痛,當復如何哉?不但私心之駭痛,抑恐義理之不明,人心疑惑而靡所止泊也。
蓋載翰諸囚之供,引履煥疏語也。批曰:「予意已諭于帳殿,何忍更提?」
○校理朴天衡等〈副校理金履正、修撰沈豐之、沈有鎭。〉上箚曰:
嚴廬深墨之中,固知非喪事不言,且因山未卜,聖心焦遑,念不暇顧。則此際開講之請,似非其時,而第伏念人主一身,宗社之所托,神人之所繫也。一日萬幾,應接極煩,而苟非講學之功,無以開發而資益,則緝熙之工,有不容少緩矣。試以《禮經》所載,未葬讀《喪禮》言之,孝子未嘗因喪而廢學。是以增添講日朱夫子之所請,間御經筵,我聖祖之攸行,以至我大行大王甲辰宅恤,特許箚陳,此豈非爲今日可援之故實乎?今雖不能備禮開筵,而稍俟山陵之卜吉,祭奠之餘暇,時賜引接,討論經籍,則其於端本出治之方,顧豈少補也哉?
賜批嘉納。
○命湖西內需司推刷官作弊者,付有司嚴治。
○命掖隷之作黨,貽弊於市民者,分輕重或刑或杖,散配諸道。
○關北察民隱御史李會遂復命。是年正月會遂奉英宗命而出,至是反面,以十條弊瘼別單以啓,備邊司覆奏:「其一,田政改量,依文川等三邑,從實踏驗,使各邑守令,每年擧行也。其一,安邊、文川、定平三邑交濟倉舍,分設便否,令道臣狀聞也。其一,武學依舊例許赴都試,慰悅邊情也。其一,婢貢減罷後,內奴所納雜役,兩本宮別差,依舊濫徵之弊,嚴飭減給也。其一,鏡城以南十四邑貢布升色,一遵五升三十五尺之式也。其一,劃給本道營賑耗中,田米七百石,於高山、居山兩驛,每年分給馬戶,以救絶站之患也。其一,森森坡、黃拓坡、造山堡等三鎭土卒,以附近寺奴,量宜加定也。其一,開市所用雜種不足者,令道臣措備,以除民間責納之弊也。其一,三、甲無鹽,劃送隣邑之鹽也。其一,痛懲推刷官之弊也。」幷從之。
4月10日
○辛亥,命以恩信君禛爲延齡君後,遵英宗遺敎也。
○以黃景源爲議政府左參贊,李國賢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次對。以黃景源、徐浩修爲備邊司提調,鄭弘淳爲宣惠廳提調。
○三司〈大司憲朴相德、執義李重馥、司陳兪彦脩、掌令尹長烈、尹在醇、持平尹尙東、獻納洪周萬、校理金履正。〉合啓:「請竄配罪人洪麟漢絶島安置。」不允。彦脩、周萬又以具允明、允鈺、庠、㢞事連啓。上曰:「具庠未及拿來,先以文書,謄諸啓辭,一啓再啓,猶不知止,事體寒心。」相德啓言:「當初陳啓,旣涉妄率,一向連啓,有損臺體,請彦脩、周萬竝遞差。」允之。領議政金陽澤,以鞫獄文書,何等嚴秘,而正言宋煥億,以未及拿來罪人書牘,徑先論啓,請罷職不敍。允之。
○兩司啓請:「黑山島充軍罪人趙德昌,依律處斷。」不允。德昌以入番掖隷,踰越宮墻,有充軍之命也。
○査正諸宮房冒受免稅田結。敎曰:「凡所以利於國利於民,則肌膚何惜?此吾先王嘗所以諄諄於寡人也。目今國用告乏,民産如罄,言念民國,不覺中夜繞榻。至於宮房田結,或有法外加受者,或有代盡未收者,又或有已準結數,而假托未準者,不但有害於國用,其貽害小民,不一而足。若恫在己,猶是歇後語,其令所司査出。」戶曹査奏,敎曰:「代盡宮房,依戶判所奏,還出稅。溫嬪、安嬪、明善、明惠公主、寧嬪、貴人、䄙嬪、昭儀、張貴人房田結,竝還屬戶曹。有子孫外祠版,竝入壽進宮,而所罷宮家折受奴婢第宅,亦令戶曹及內需司,査出以聞。至於大嬪房,旣有奉常寺祭物,以時享祀,又有次知中官,不必更置宮房,田結一體還屬。其他擧行,亦遵出稅他宮房例事,令該曹該司知悉。四宮及諸宮之別判付賜與外,法外加受處,丙戌以後以未準給,無判付受出者,竝査實草記,還出稅。」
4月11日
○壬子,定大行大王山陵,議上陵號曰元陵。山陵初定弘陵,又審昭寧園局內,議不合,屢遣大臣禮堂,遍尋諸處。至是有以舊寧陵爲十全吉地言者,召見領議政金陽澤、左議政鄭存謙、判中樞金致仁、李溵、錦城尉朴明源,相地官金基良、金田、柳東亨、金尙鉉等于廬次,遍詢僉見,陽澤、溵曰:「已驗之地,似若有待也。」存謙曰:「寧陵遷奉時,一隊人慫慂宗室,疏稱莫重之地有罅隙,先正臣宋時烈疏中,有石灰堅凝,斧斤相激,臣心痛霣,如斧落胸之語矣。」上曰:「予亦見閔文忠奏議,有檃度于中矣。」基良曰:「舊寧陵體勢,與健元陵無異。且局勢雖主健元陵,而正榦精神,盡在於此矣。」東亨曰:「佛巖山正榦面目,皆向此處,誠爲十全大地矣。」尙鉉曰:「一局中元氣都聚於此。看山五十年,未見如此吉地。舊壙亦無嫌也。」命大臣以下奉審,及復命齊聲仰贊。是日仍召見大臣、備局堂上歷詢,諸臣無異議,乃定陵議號。
○復拜金尙喆爲議政府左議政,以鼎席不備。重卜鄭存謙序降右相,以黃景源爲議政府左參贊。
○草土臣金龜柱上疏曰:
近日諸疏中,丙戌人蔘事,卽先臣志事之所在也。繼伏見金致仁箚子,其爲言周遮糢糊,漫漶事實,誠非意慮之所及也。蓋先臣純用羅蔘之議,始發於二月二十五日聖侯添劇,藥院移直之際,而直至三月十九日,始乃得用,則其間數十餘日。先臣之使醫官,往議都提擧者,不啻幾次,其時酬酢,非但先臣之使大臣力主其論,大臣亦勸先臣言之於彼。今雖曰日月稍久,此豈可忘之事耶?亟命詳覈事情,俾先臣之靈,得以無憾於地下。
批曰:「卿疏所引,與大臣之箚逕庭。予所以爲訝者,大臣豈或爽實陳箚,而卿亦豈或過引先訓乎?予非欲兩是,奈難査實何哉?」判中樞府事金致仁上箚曰:
金龜柱疏本,張皇條列,直歸臣於周遮漫漶。噫!何言之易也?其疏所以持臣者不一,而醫官往復事,不曰無是,則可幸臣之所記不爽,而但其往復日字,參用分數,以臣茫昧之神思,何能詳記及此乎?至於面言云云,臣箚所謂差異者,特以其所記,在於醫官往復故也。追思伊時事勢,咫尺同直逢見旣頻,則其應有酬酢之及,而奈於未記何哉?
批曰:「卿之忘未記有者,已悉於筵奏,所陳復如此?卿何過辭?」
○工曹參判鄭履煥上疏曰:
昨伏見所下敦召於鳳漢者,溫諭勤摯,促使入城,臣尤切驚惑而疑懼焉。殿下明知其公議之所不容,而特以戚屬之故,不忍加罪,不惟不加罪,又從以諭之召之,有若無罪者然。嗚呼!以恩屈法,出《春秋》正名之義;以私掩公,欠聖人體天之規。此豈今日群臣所仰望於堯、舜之聖者哉?「
批曰:」私之一字,苟非大聖人,安得擺脫?而予所以自勵自勉者,庶幾克私一字,期趁爭盡之境,而今卿曰以有欠,卿或不諒予耶?其在無勉之道,方且反省而不疚,獨非聖人之言乎?卿之此去,固知出於言不用則去之之義,予意如此,卿何邁邁?「時有敦召洪鳳漢之命,履煥上疏尋鄕。
4月12日
○癸丑,命儲慶宮、順康園享祀及焚香,依祧廟例。先是敎曰:「代盡則祧,世遠則遷,此禮也。雖在宗廟,五世而祧,獨於園廟,豈有異制?我朝無代盡之園廟,未嘗講此禮,今則元廟室旣祔永寧殿,則儲慶宮祭享,當遵永寧殿例。先朝雖無受敎,此則當朝封園之故,未遑於祧禮之講議。禮有隆殺,序有遠近,不可不講定節損之儀。」命禮曹問議大臣,僉議同,乃依議施行。
○命昭顯墓、愍懷墓神主,依順懷世子、恭懷嬪例,埋于墓,只存寒食一祭。禮曹以肅廟四年定式稟定也。
○召對,講《禮記》《曾子問》。同經筵李宜哲上疏曰:
嘗聞禮經,有居喪未葬讀喪禮之文,列朝故事,有山陵未畢講筵不廢之規。今殿下新罹大故,嚴廬恭默之中,哭泣饋奠,不遑自暇,而揆禮典所載,則政合講學論道不容間斷之時也。
批曰:「已聞卿博學,欲試卿侍講,卿疏所請是矣。」仍有召對之命。
○以鄭弘淳爲營造堂上,特除鄭民始爲戶曹參議,同察營造之役。
4月13日
○甲寅,召對。
○命承旨奉審永祐園,登極後初有也。承旨洪國榮歸奏:「本園無位田香炭山,請令該曹劃給。」允之。
○特贈故大司諫李存中吏曹判書大提學。左承旨洪國榮奏曰:「尙魯孥籍之典已擧。故大司諫李存中當賊魯竊柄之時,陳疏力討,世譬朝陽一鳳。遂致再涉鯨波,十年窮餓而沒,士林至今嗟冤,先大王追惜之意,亦屢發於筵席矣。祿山之反,致酹張九齡,汝立之誅,賜祭朴淳,此可爲例也。」上曰:「奬言路樹士氣之道,宜有褒贈之典。況文衡準點者乎?」有是命。
4月14日
○乙卯,上詣啓星堂,親審魂殿排設處。
○遞大司憲朴相德職。以金載順代之。大臣以都憲卽二品職,而相德階是一品,當爲兼都憲,都憲不可兼帶啓遞之。
4月15日
○丙辰,更定魂殿于泰寧殿,因慈敎也。
○副校理沈豐之上疏曰:
厚謙所生父與兄弟,偃處城闉,殆同平人。論以法紀,寧有是理?至於安兼濟之托身賊臣,鷄龍一款,卽渠斷案。若論厚謙之血黨,卽李潭爲其魁,專據銓柄,惟以樹黨爲事,箝制一世,輒爲先導,臥死牖下,輿情莫洩。當此掃去凶穢之時,何可以其人之已死,而置而不論乎?請鄭錫達及日謙亟施竄配之典,其弟之在京者,屛黜鄕里,削黜罪人安兼濟亟令王府,嚴鞫得情,快施當律,故判書李潭亟施追奪之律。
批曰:「鄭錫達父子幷逐鄕里,安兼濟從當有嚴問之道。李潭果有罪矣,而旣非逆賊,則死後一律,得無過乎?更問大臣而處之。」副司直李溎又疏論李潭事。敎曰:「南絳老之疏,非但予甚悼惜,先大王特下伸雪之敎,死者有知,庶無遺憾。而今此李溎所論李潭事中一二句語,先大王今春處分之後,不敢更提。語不擇發,不自知欲罪李潭而自作先朝之罪人也。至於溎疏中墨抹處句語,伊時朝診,予侍坐而旣無近似於此敎者。溎旣非入侍之人,則何從而聞之,至於登諸章奏乎?語犯莫重,職非臺閣,與向時袖箚之擧,大相逕庭,行副司直李溎削職。」召見大臣。上曰:「先朝處分南絳老,非爲李潭也。蕩平科後,敢發東西之言者,必欲大處分爲敎矣,絳老事適出,故亶出踐言之聖意也。溎疏中不可無此等議論之敎云者,時予侍坐,而元無此敎,溎聞於何處,而如是爲說乎?」越數日,以疏出無妄,命給牒敍用。
4月16日
○丁巳,敎曰:「以太廟之重,祧奉之後,只有春秋大享於廟,寒食式薦於陵,禮節之不可紊也如是矣。至如順懷、愍懷等廟,代遠則廟主埋安,墓閣一祭而已。壽進宮無後早逝,妃嬪及大君公主各處廟墓祭享之頻,甚於太廟。當初創設,雖不知倣於何制,而其所亂禮,莫此爲甚。予聞之宮中故事,初不過一時偶行之事,伊後婦寺輩襲謬而然云,然則釐革之政,本非疑難者。此後凡諸祔壽進宮祭位,廟則春秋,墓則寒食行之,其外祭享,一倂罷去,以嚴禮制,以節經費。當宮祭位條中,無爵號而所謂大君阿只氏及淑媛張氏、淑儀羅氏、明嬪金氏、贈慶嬪李氏五位,只存墓祭,廟主埋置於本墓,令內需司知委該宮。」
○敎曰:「昨年至日,先大王分命諸道,審理已錄啓之獄囚,而聽政之後,未及裁決。今已閱歲,其在仰體欽恤之道,不可以諒闇之時而有所遲滯,今下申本,令秋官詳細參考稟處。」
○持賜書狀官李鎭衡行資。敎曰:「李鎭衡,卽予春宮僚友,講學之際,多所顧問。萬里之行,老病可慮,令藥院給蔘料,令戶曹厚給別盤纏。」
4月17日
○戊午,移奉英宗御眞于景賢堂。初奉安于泰寧殿,及泰寧殿定爲魂殿,權奉于爲善堂,至是移奉景賢堂。上具布裹翼善冠布袍,神輦儀衛,從吉行禮如儀,命待制畢奉安于永禧殿。以遏密之時,儀節不可備也。
○以宋翼彦爲司諫院大司諫,朴相德爲山陵都監提調,金鍾正爲國葬都監提調。
○配李命彬于淮陽府。命彬前爲關西御史,按査趙曮事失實,拿問勘配。
4月18日
○己未,鞫疏儒李明徽。明徽疏曰:
天下有一定之分,有不可犯之禮,下不敢干上,卑不得慢尊。有若故相臣宋時烈,承孝宗大王不世之遇,自任以討復之功,而事卒無成,死有餘憾,則臨死書托其門徒,便立皇廟,以祀萬曆、崇禎兩天子,繼而曰:「始欲配以孝廟,時人必以爲大罪,不敢生意。」其後門徒作兩天子廟於其曾所棲息之地,今章甫間所稱華陽洞萬東廟者是已。大抵人之知思,不甚相遠,他人有心,容可忖度而知,而時烈之事,有非常情所能測者。彼爲時烈分疏者,必將曰:「其所以爲此,救其餒而之憂也。」審如是也,宜汲汲皇皇,以圖之不容時月淹,而時烈身死之日,去皇明之勦祀五十年,而漠然不以爲心,卒委之門徒之手,身殞而廟始成,惡在其所云云也?蓋其出處始終聲名祿位,無一不歸藉於皇明,而其身一死,都成空蕩蕩,則騁其好夸務大之餘習,提空名而弄虛景,薄掩一世之耳目,蓋亦臨死悲惋,無聊倉卒叫喚而已,實非宿講預究,商量禮意物情而發者也。蓋其無得於義理之實,措大眼孔,自挾其名位太過,以爲:「今雖爲此,無敢誰何云爾?」心有所挾,便不脫灑,所在爲害,此最學者之所忌,時烈豈亦有克未盡者耶?其所藉口作皇廟,以張栻之修葺虞帝祠爲證案,而殊不知修與作,有仍舊創新之異。且虞祠事實,朱子文詳之,彼豈矇然耶?卽他陟方之地,立其妥靈之所,則蒼梧山下有舜廟當也。華陽之於明天子,有何毫分交涉?有天子廟則斯有天子禮樂,彼山儒野士寒素椎樸之場,穆穆顯相之詠,奚宜於斯?使時烈而在者,玄冠玉佩,跪趨陞降,將於賓階乎?主階乎?承胙受釐,眉壽純嘏之辭,屬之己乎?屬之人乎?昔季氏旅泰山,孔子曰:「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其意不專爲祭者之謬妄,實悲神道之受誣。堂堂聖朝,儀文制度之自我出,而所以爲皇朝崇報之者,僅自附於改廟爲壇之制。爲其下者,壇猶不敢,況於廟乎?然而以萬乘之尊,而設一壇之微,尙必廣詢博咨,鄭重而不敢輕,以陪臣之卑,而創二廟之重,乃率意信筆,令行事擧。由是意快,至發配以孝廟之言。噫!方宗廟饗之,子孫保之,繼繼承承,於千萬年,而爲其臣者,私自饗之,以分五廟七廟之重。古今天下,寧有是也?嗚呼!海外三重之權在聖朝,而惟其位不及天子,故其所議之禮,皆侯度以下之事,過此以往,不敢輕議。今時烈處人臣之位,爲君上不敢爲之禮。此而任他,無以總三重之權,而成一統之大也。
諸大臣諸承旨求對,請設鞫。敎曰:「環東土含生之類,知有君君父父之倫者,賴有孝宗大王秉執之大義,宋先正至誠協贊之功也。到今國是大定之後,語逼先正,則是誣孝廟也,誣天子也。況此疏滿紙匈言,不忍正視。李明徽當親鞫。」御內兵曹問曰:「尊周大義,自是祖宗朝傳家心法。先正之意,亦嘗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心,存諸胸中,君臣之間,謨猷密勿,不幸天未祚宋,志事莫遂。東土含生,不知此箇義理,其可曰臣子乎?況一間茅屋祭昭王,古亦有之,則尤何敢以陪臣之祭皇帝爲非耶?」明徽供:「楚昭王則駐蹕於宜城縣,故宜城之民,懷舊德而祭之。至於我國華陽洞,則皇帝之影響,初不干涉,而故相臣之以陪臣而祀天子,尤非矣。」問曰:「我朝之於皇明受恩何如?自壬辰再造之後,環東土數千里,雖一草一木之微,莫非皇恩所被,則雖家祭而戶祀之,無所不可矣。豈可比之於一時駐蹕之宜城縣乎?況今日之中州,化爲腥羶,一隅靑丘,獨保乾凈,則華陽之祀皇帝,此是無於禮而合於禮者也。雖以汝疏中虞帝祠言之,舜之崩於蒼梧,乃齊東野人之說也。張栻之修葺朱子之著說,豈必以陟方之所,故爲合於妥靈之地而然耶?蒼梧之說,尤不滿一哂矣。說者或謂誣先正不必爲逆云,而先正之一生擔負者,卽孝廟之志事也。孝廟之晝宵咨度者,惟先正是仗,則先正之他事,猶不可誣,況《春秋》大義乎?到今義理大正之後,必肆誣毁者,抑何心腸?」仍加刑付刑曹,配于揪子島,明徽道死。明徽有孝行,固窮讀書,而好爲異論,嘗作互訟辨,兩斥懷尼云。
○前判書鄭宲卒。宲,文淸公澈之後,故相澔孫。英廟己未登第,歷踐華要,至長東銓。典文衡,入耆社致仕,而多退少進,世以恬約稱焉。
4月19日
○庚申,王大妃以贈吏曹判書元命稷妻貞夫人沈氏喪,擧哀于別殿。沈氏卽大妃外祖母,用肅廟癸亥前參議宋國澤妻姜氏喪,明聖王后擧哀故事也,服制亦依癸亥例,以麤布帶,十五日除。
○告訃正使金致仁、副使鄭昌順、書狀官李鎭衡等赴燕,召見三使臣。
4月20日
○辛酉,敎曰:「深宮固門,閽寺守之,古之嚴內外之意,有如此矣。紀綱解弛,人不畏法,守門小官,亦且犯禁,洞開差備門,外間賤流,出入無忌。當該中官,拿問定罪,不能檢飭之承傳色,不能防守之差備中官幷罷職。」又以昌德、昌慶宮閽禁蕩然,命兵判棍汰衛將。
4月21日
○壬戌,命吏曹亞三堂,依古例以三望擬入,通塞之法,亦復舊規。敎曰:「朝廷之名宦雜亂,故士夫之名節墮壞,此是世道之憂。天官之職,爲任不輕,不可以伊時相奏之襲謬,至今遷就。」仍有是命。
○削金吾諸堂職。上以鞫獄之或有踈虞,命掖隷持通符摘奸,禁府都事縳掖隷。敎曰:「掖隷摘奸,只令往察虛實,則直入南間,窺見罪人,已見國法之解弛。況通符與馬牌等,而都事之結縛王人,事未前有。金吾諸堂推考,都事汰職。」又命宣傳官,往金吾摘奸。敎曰:「國有法紀,則豈有鞫獄罪人之枷杻自解,手足不鎖者乎?若此而安用王府爲哉?」仍有是命,親鞫以後,入直都事,竝削去仕版,門外黜送。
○以尹東暹爲議政府右參贊,金鍾正爲漢城府判尹,李在簡爲吏曹參議。
○申明信、漢符之制。敎曰:「嚴宮禁,王政之大者。近來紀綱解弛,民不畏法,肅肅淸禁,作一街路,多少弊端,皆從此出。古制宮禁出入,男以信符,女以漢符,無此者不得攔入,法意森嚴。從今以後,依《大典》兩符爲準,令兵曹新造門禁,自頒符日申嚴。」
4月22日
○癸亥,召見慶州府尹徐有寧。敎曰:「今見東京尹,略聞邑弊民瘼,而予之所常駭怪者,卽內需司及宮房下屬之凡諸憑公,必以粉板書啓恐喝者也。宮中故規,元無粉板書啓之例,而外邑安知規例?從今以後,內而各司,外而各道,稱以宮屬,以粉板書啓四字恐喝者,該司之堂上,該道之道臣,隨見聞登時嚴勘後,或草記或狀聞之意,備局分付。」
○領議政金陽澤上箚,乞解摠護使之任,許之,以左議政金尙喆代之。仍以尙喆爲上諡封園都監都提調。
4月23日
○甲子,召見摠護使都監當郞禮堂。以議定榟宮加漆度數及各都監儀節也。敎曰:「禮當從厚,在予固所自盡之道。況有丁丑已例,榟宮全體加漆,定以五度。」
4月24日
○乙丑,幼學洪履猷等上疏曰:
凶人明徽之疏出,而所以誣皇朝與我國,辱百世之賢師者,罔有紀極。彼所謂三重之說,出自《思傳》,而卽言其聖人御世制禮興樂,天地萬物,一齊剪截,定爲一王之制,布之四海之廣,其規模之大,功用之博,非有位有德者,不能爲也。從古以來,得其位行其道者,惟周公一人而已,而其餘許多聖賢,皆以不得其位之故,雖不能制之作之,行乎天下,而若其私室之所講,一身之所行,則國不之禁焉,人不之罪焉。苟如明徽之言,則經界乃王者之政,而橫渠議行井田於一鄕,其可謂僭乎?委積乃周官之法,而朱子創設社倉於崇安,其可謂濫乎?由是言之,則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其位者,都廢不講,而又益推盡其類,則黜陟褒貶,以其有嫌於天子之事,而《春秋》不可作矣。位天地育萬物,以其有逼於堯、舜之業,而一家之中和,亦不可行矣。是可謂識三重之義乎?若先正者,卽所謂無其位有其德者。無其位故不能使天下之人,信而從之也,有其德故猶能講之於私室,行之於一區也。其理致之極,精義之微,有非俗士拘儒所可窺測。況明徽之怪鬼罔狀,尤安敢僭論而妄議哉?彼疏又以爲蒼梧山下有舜祠當也,而明天子之於華陽有何毫分交涉,噫嘻!痛矣。夫舜廟事實,紫陽所撰碑文詳矣。其文曰,傳記所稱南巡不返,遂葬蒼梧者,旣非經語,無所考信,則張候之所修葺,朱子之所贊頌,只爲其幸敎後世者,非爲其陟方之所也。廟之始立,未知昉於何時,而假使因襲傳記之謬,而姑借蒼梧之名,抑必識理君子,戀德慕仁,因名起義而已。豈復拘拘於陟方與不陟方乎?若以陟方之所,則必皆立廟,而他則不可云爾,則須城之祀唐堯,滑縣之祀顓頊,鄠縣之祀神農,滎河之祀商湯,與虞舜之廟之又在寧遠者,果皆有取於陟方之義耶?若使中原,果非今日之中原,而有忠臣義士者,有取乎陟方之義,而享神皇於弘德之址,祀毅皇於萬歲之山,則名實俱得,夫誰曰不可,而今則四海九州,盡入腥羶,無論陟方與不陟方,初無尺土片地之可以立祠而崇享者。則一隅海東,豈非兩皇之所眷顧,而一區華陽,又是一介忠臣寤寐薖軸之所,則明天子之廟,不立於此,而立於何處乎?彼疏又以爲穆穆顯相,奚宜於斯,而以賓階主階,屬己屬人等語,擧以詰之,淩蔑侮辱,全沒倫理,噫嘻!痛矣。夫有天子廟,斯有天子禮樂。臣等亦曰云云,何以明之,虞帝廟迎送樂歌可考也。夫豈無於禮之禮,而朱夫子創之哉?但華陽狹小,棟宇粗成,禮樂儀文,特未及備耳。假令有之,而先正躬薦,則周旋升降之際,自有當立之處,頌德祝嘏之辭,亦必有所屬之地。苟如明徽之言,則靜江將事之際,張侯之奉承牢醴,俯伏灌薦,亦復致詰於賓階主階之間,而皇之祜沛皇澤之詠,將謂之無所於屬乎?彼疏又引孔子、冉有之言,以證神道之受誣,噫嘻!痛矣。泰山之旅,自是魯君之所主,而季氏僭之,所以見斥於夫子也。假使魯亡而季氏祭魯君於泰山,則夫子其將褒奬之不暇。則夫豈有林放之歎乎?此於華陽之事,其相懸不啻千里,而今明徽急於誣辱,捏而合之,比而同之,此誠不滿一哂,而適露其奰慝之態也。彼疏又以爲聖朝崇報之道,不過設壇,而以陪臣之卑,創二廟之重,噫嘻!痛矣。夫萬東之設,已在皇壇之前,而其後肅廟興慨於《風》、《泉》之思,又聞先正臣文純公權尙夏之議,初命有司,爲建廟於禁苑,畢竟廷議以虜人之致詰爲慮,遂至於改廟爲壇。何嘗以廟之不敢,而易之以壇耶?且壇之與廟,本無輕重。祭天之圜邱,祭地之方壝,獨非壇乎?蓋國家之享三皇,華陽之建二廟,皆出於懷忠寓慕,因思起義之擧,則壇亦可也,廟亦可也。夫何疑於壇廟之輕重乎?華陽之祠旣成,大報之享繼擧,則洋洋皇靈之左歆右饗,有何不快於明徽之心耶?苟如渠言,則上所謂寧遠之祠,卽朝家之所享也,靜江之祠,卽士民之所享也,虞舜之南北二祠,君臣各祭,而自古及今,無一人非之者何也?彼疏又引孝廟配享之議,歸之於分五廟之重,噫嘻!痛矣。夫先正固孝廟之忠臣,而孝廟乃兩皇之忠臣也,先正之不配於孝廟之庭,識者至今恨之。況以兩皇之忠臣,腏食兩皇之遺廟,實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而豈不上有光於兩皇,下有榮於孝廟哉?若以分重而致疑,則夫子之廟,遍天下州郡,而滄洲之舍,私行釋菜之禮,是亦有分重之嫌耶?嗚呼!《春秋》之書大義數十,尊攘爲重,人而不知此義,則中國而裔戎矣,冠裳而禽犢矣。蓋甲申之歲,十陵入於灰燼,九宇沈於腥穢,於是乎毅皇殉社之靈,靡有依歸之所,而神皇再造之恩,永無可報之地矣。惟我聖祖赫然奮發,志欲一灑,至於至痛在心,日暮途遠之敎,直令千古志士,哀冤而雪涕也。時則先正密贊大計,期以身殉,蓄憾懷憤,以有待焉。不幸志業未半,弓劍遽遺,而先正血誠,亦無以自效,則四字御筆之刻,煥章小菴之竪,皆出於哀慕之意,而萬東之議,又因此而作矣。此朱夫子所謂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以存天下之防者,而其義則蓋取於古,而非由於一時之創見也。昔巴人祀昭烈之廟,則杜甫詩所謂:「歲時伏臘走村翁」是也,楚民祭昭王之廟,則韓愈詩所謂:「一間茅屋祭昭王」是也。惟以體貌至重,事力未備,又以南竄北謫,有志未就,固爲先正難瞑之恨,而臨歿遺書之托,烏可已乎?其門人文純公不負遺托,竭力經營,廈屋之制,乃成於涒灘重回之甲,則非但先正九原之恨,得以少伸,抑亦孝廟尊周之義,昭如日星。然而文純猶以擅便爲嫌,因故相臣鄭澔稟于筵席,得蒙允許矣。又因此而我肅廟建築皇壇之擧,同時而成矣,及至我先大王,旣承寧考之遺志,幷擧兩皇之崇享,又命摹印煥章所藏石刻御筆親覽之,又命劃給田結,以助粢盛之需,猗歟盛矣。夫然後環東土愚夫愚婦,皆知神皇再造之恩,同於泰山深海,毅皇殉社之正,卓如靑天白日,又皆知孝廟討復之忠,亘萬世而有辭,肅廟與先大王繼述之盛,與前聖而一揆,又皆知先正一心同德,血腔苦衷,至死未渝。彼明徽者,有耳有目亦人耳,抑獨何腸,蓄忿懟之心,發匈悖之言?其不滿於於毅皇,則乃引陳胡公之說,而斥其幷享於神皇,至於餒而二字,引喩絶悖,其不滿於孝廟,則外假侮辱先正之說,謂之提空名而弄虛景,隱然以聖祖未卒之志業,幷歸之有名而無實。其不滿於肅廟及先大王,則以爲惟天子郊之,而諸侯無與焉。又以巍卓光明,秩秩粲粲之禮,擬之於檜邦之無譏,其無君無嚴,悖逆淩犯,殆古今天下之所未有也,此實皇朝三皇之逆,我國三朝之賊,不可一日容貸於覆載之間者也。至於誣辱先正之說,千言萬語,極口匈慘,非但無足悉辨,實亦無暇於聲討也。噫!大義之受困久矣。自夫尹宣擧之失身江都,討復之論,視若仇讎,句踐詐延廣狂之說,肆發於其口,而一番凶徒,靡然從之,先正之終始遘禍,蓋由於此矣。其後厦、成、昱、甲之疏,同一心印,至於賊臣眞儒,則請毁院額,而天日所照,不禁自沮。此乃甲辰年間事,而蓄伺已久,醞釀已深。然則明徽之疏,亦可謂發之太晩。伏乞聖上長慮深圖,廓揮乾斷,亟誅明徽,懸首藁街,使一國含生之倫,咸知有君師之重焉。
召見疏儒,批曰:「予之姑不酌處明徽,蓋有意焉,而館學寥寥,心竊訝之。今爾等所陳,可謂不失士氣,心庸嘉尙。處分從當酌量,爾等以此心,衛吾道。」
4月25日
○丙寅,奪李繼興告身。繼興以先朝宮人之娚,濫除守宰,反弄倉穀,濫杖虐民故也。
4月26日
○丁卯,應敎鄭元始等啓言:「故大司諫李昌任,身爲朝士,締結逆宦,情迹詭祕,搢紳之間,虛張聲勢,做出妖言,自歸誣罔之狀,綻露無餘,已萬萬叵測,而前後綢繆之情節,緊出於妖宦壽賢之招。其在嚴懲討之義,不可以身故而不論,請追奪官爵。」敎曰:「李昌任之罪,可勝誅哉?浮於載翰浮於興祿浮於守鎭。綢繆之狀,不特形見於當日之後,宵小之態,呈露於當日之前。嗚呼!德成閤入對時,賊也小人也之責敎,旣在於伴僚維鎭之際,則予之必欲痛治昌任,乃所以追先志也。予不覺掩抑,其何靳持?依啓。」又請定州牧使李昌伋、信川郡守李定鎭幷削版,以昌伋卽昌任之兄,定鎭卽守鎭之弟也。
○大司諫宋翼彦上疏請壽賢更加嚴鞫,期於得情,又曰:「李祖源本以具庠之爪牙,其陰譎奰慝,與庠二而一者也。自在韋布,敢發凶論於四忠文集,始也見枳公議,及竊科第,深結於庠,陰謀凶計,無不參涉,其無嚴虛謊之罪,至於昨冬而尤益彰露。當此乾斷赫然,處分嚴正之時,其徒黨之如祖源叵測者,不可置諸輦轂之下,請亟施屛裔之典。金應賢爲名漢,本以賤隷,夤緣厚謙,投入掖庭,締結鄙悖之徒,大開賄賂之門。如元義孫、安兼濟之爲完伯也,互相迎致,極意承奉,渠亦怙勢威喝,討出錢貨,輦輸載路,與厚謙分利,亦令攸司,嚴刑島配。」批曰:「壽賢之酌處,意亦有在,李祖源事過矣。金應賢卽一賤品。苟有罪也,一攸司足矣,予何費辭?」
○命大學齋任停擧。敎曰:「賢關首善之地也。明徽疏後,東土衣冠之倫,孰無請討之義,而多日寥寥,專由於齋任不古之致。」仍有是命。又以金熤爲大司成,爲申復齋任擇差之舊規也。
○配任希雨。希雨前爲海西御史,以前監司洪述海貪汚之罪,封啓旋止,至是拿問特配。
○除逆家應坐婦女拘留捕廳之法。英廟乙亥尙魯主獄,倡此法外之法,至是命除之。又除發配罪人倍道押付之法。
4月27日
○戊辰,司憲府〈執義李重馥、掌令尹長烈、尹在醇、持平尹尙東。〉啓請金壽賢依律處斷,司諫院〈司諫李獻慶、正言姜忱。〉啓請:「具庠更令王府嚴鞫得情,夬正王法,金壽賢設鞫嚴問,依律處斷。」幷不允。
○校理金履正上疏,請寢李明徽酌處之命,夬正王法,不許。
○召見時、原任大臣、都監堂上,議定山陵坐向。
○命山陵丁字閣上樑文,依庚寅以後例勿用,山陵都監儀節,以庚子丁丑兩儀軌,參互擧行。
○召見兵曹判書李徽之、訓錬大將張志恒、御營大將金漢耆、禁衛大將李漢膺。時百度解弛,名器淆亂,宣薦之數多至八百餘人,博詢矯捄之策,而議不一,事未就。
4月28日
○己巳,四學儒生沈有鎭等上疏曰:
昔我孝宗大王當天地翻覆之運,秉《春秋》尊攘之志,將欲匡復帝室,以明大義於天下。時則同德之臣,有若先正臣宋時烈起自巖穴,處於賓師,魚水之歡,薪膽之志,庶幾大業之有成,而仙馭遽陟,事雖未就,惟其所講之義,昭如日星,使環東土數千里,得免於侏𠌯左袵之歸者,莫非聖朝之化,先正之功也。於是乎先正,白首窮山,不禁其風泉之痛,則乃於華陽之崖,刻以毅宗皇帝御筆,又以印本結菴而藏之,是所謂煥章菴者也。蓋其尊周一念,炳然如丹,至死耿耿,故臨歿之際,托其門人文純公權尙夏,依朱文虞廟之制,倣楚老茅屋之儀,使於煥章之西,營立數間屋子,以妥神宗、毅宗兩皇帝之靈而侑之。文純公體聖祖朝宗之義,念賢師付托之重,乃與文敬公臣鄭澔悉心經紀,粤以涒灘重回之歲,始建而享之,以四豆四籩之禮。噫!顧瞻神州,皇靈靡托,而惟我東方,旣是壬辰再造之地,而一區華陽,又爲先正薖軸之所,則洋洋陟降之靈,其不有感於斯,而來格於忠臣義士之祀乎?是廟之論,雖肇於先正之遺托,而是廟之創,實由於先朝之成命。肅宗大王五十年繼述,不越於寧考所秉之義,則大報之築,旣創於禁苑,萬東之祀,又許其私薦,曁我大行大王,又命有司,改其傾圮,重新廟貌,賜田幾結,俾助享需。列聖崇報之典,先賢創建之義,所以追皇朝罔極之恩,寓小邦含冤之私者,可謂質鬼神而無疑,竢百世而不惑矣。是以文正公臣李縡,又於麗牲之文,盛述其所以立廟之意,以明聖主賢臣所講之大義於天下後世,苟有一毫秉彝之天者,孰敢不尊崇欽仰?而惟彼一種陰邪之徒,乃敢讎視寧廟所樹立之倫常,陰詆而陽誣者,靡不用極,至於今番明徽之凶疏而極矣。此豈無所自而然也?蓋宣擧本以江都之俘虜,素蓄不滿之意於復雪之義,敢以句踐詐延廣狂之說,誣聖祖而辱先正,其子拯又敢刊諸板而行之世,欲以抗千古之名義。夫尊衛先正者,未必盡得先正之學,而平日濡染,不越於彝倫大體,則終爲國邊人而宗社是賴,黨附宣擧者,未必盡有羿、浞之行,而平日慣習,多在背義蔑倫,則終爲賊邊人,而宗社幾覆。自辛壬而爲戊甲,自戊申而爲乙亥,式至今日,醜類橫發,而至於明徽,則復述宣擧之餘論,直斥大義所在之地,乃於聖上嗣服之初,欲售其疑亂熒惑之計。噫嘻!痛矣。其所爲計,經營揣摩,殊極巧慝,而其所爲說,荒亂凶悖,全不成理。皇廟之建,亶出於蜀翁伏臘之義,則不可比而同之於天子儀禮制度者明矣,其所引三重之喩,不亦悖乎?至若夫子所云禮樂自天子出者,蓋亦《春秋》尊王之義,而中州禮樂儀文,盡入腥羶之域,則明徽之意,果以爲今日之禮樂,出於何處而後方可謂無僭耶?禮義從賢者出,則以先正之賢,結京周之念,而爲此義起之擧者,是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己者也,有何僭越之懼哉?昔朱夫子作虞帝廟碑也,無所考信於蒼梧之葬,而惟以天理人倫之幸敎後世者,稱述而表章之。噫!一心帝室,夙夜不忘者,卽先正之本意,而千古石崖,寶墨如新者,卽華陽之洞,則華陽一洞山川草木,便是皇朝之天地矣。然則皇廟之設,不於華陽而果於何處耶?若使皇朝鐘簴未移,郊社如故,穆穆淸廟,薦以玉瓚,則萬乘之享,何必於海隅,而噫彼十陵之松栢無主,九廟之香火已冷,則一區乾淨之地,有此遺民之薦者,其果悖於理而害於義乎?嗚呼!人臣固無私享之典,而禮有常變,理有當否。以孝廟尊周之志,腏享於皇廟芬苾之薦者,可謂當於理而合於禮矣。明徽所云,分五廟七廟之重者,其造意遣辭,何若是絶悖也?尤所痛惡者,敢以餒而二字,比之於皇靈之不血,胡公之屬,擬之於毅皇之殉社。渠若有一分人心,則何敢發諸口而筆之書乎?噫!爲人臣者,苟不知節義之可尙,則其流之害,終至於亂逆而後已。介淸常作排節義之論,而其身不免爲逆黨,凶積常斥三學士之義,而其身不免於顯戮,此事理必然之勢也。宣擧甘心爲俘,而誣毁聖朝之大義,拯文飾父惡,而僭擬孔子之微服。其父子徒黨之間,傳肚受腸,一轉再轉,凶逆相仍,以至於明徽之凶言,則罔極之辱,上及於皇朝兩天子。若溯其流而尋其源,則宣擧父子安得免首惡之誅哉?伏願聖上穆然深思,先施明徽梟街之典,亟行宣擧父子追奪之律。臣等繼伏見昨日傳敎,罪人明徽特從末減,薄施刑配之典。此雖出於我聖上好生之盛德,而如此凶逆之得罪於皇朝,誣及於聖明者,若示寬貸之意,則亂逆之徒,必將接迹而起矣。伏乞亟揮乾斷,快施王章,以雪神人之憤焉。
批曰:「明徽酌處,意亦有在。末端事,丙申處分旣定之後,何必更提?」
○正言姜忱啓言:「前校理鄭義達爲訓局郞廳時,私用軍錢,至於七千餘金之多,請施屛裔之典。」命削黜。
4月29日
○庚午,召對,講《禮記》。上曰:「《檀弓》、《樂記》最好。《樂記》文皆叶韻,讀之眞可以動盪血脈,蕩滌邪穢,而三代氣象,亦可見矣。」又曰:「禮緣人情,不能損益則非禮也。聖人身爲度而聲爲律,發言則自合於禮。若能於本源上用工,明於理一分殊,則禮在其中矣。」又曰:「曾子易簀,可見正終之義,而以曾子之聖,初受非禮之簀,待執燭之童,言之而後,始乃易簀者何也?」儒臣不能對。
○諭奉朝賀洪鳳漢。鳳漢因鄭履煥疏,逬出江郊,屢遣史官敦諭。鳳漢附奏以爲:「臣猥荷先大王殊遇,三事重任,十年尸居。心在忠君,而世或疑其負君,志欲報國,而人或責其誤國。一事二事,千錯萬錯。朝野讜言之不能扶護,人家後嗣之誤引他例,實爲臣沒齒之罪恨。」又諭曰:「卿之心事,予豈不知?予敎中曰慮患,曰先見,畫出卿腔子中底蘊。二件自引,卿何拖至此耶?」鳳漢又附奏以爲:「臣之死罪有三案,而第一案則聖上已以先朝下敎,有所洞諭,臣不敢更爲煩陳。第二案則御藥所用,事體至重,臣非嘗藥之任,則何敢與議,而適過都提調之直所,因以酬酢,至勸別卜定別貿易,以爲繼用羅蔘之地,則今此操切之罪,終未知其何說,而伊時都提調,又以純用羅蔘陳卞,則臣之罪,自在於脫空中。而且有一言可卞者,都提調若被臣操切,則都提調之罪,比臣果何如耶?聖明俯悉,不須費辭。而至於第三案,嗚呼!臣自經某年以來,世道危險,人心叵測,家國之憂,未嘗暫忘于心,而以小人之腹,不能仰度聖人之心,果於私覿之時,乃敢議到於不敢言之事。其不識道理,大爲妄發之罪,雖被萬戮,臣何敢辭?而臣以割斷固守,亦有所陳,則臣之無他,庶蒙俯諒,而聖明哀臣無告,憐臣就死,敎以慮患,又敎以本心,臣雖欲十口自明,何以加此。頭戴肉骨之恩,心銘結草之願,而言者言之不已,反驅臣於戊申之黨。臣雖愚迷,愛戴我殿下,豈下於他人?「而臨死之年,蒙此惡名,汙衊無餘,生亦何爲?且念臣不學無術,出入禁闥三十餘年,未能謹愼如古人,不知不覺之中,自陷罔測之科,自顧慙恧,惟願速死。」
五月
5月1日
○辛未朔,親行朔奠于殯殿。
○定景慕宮祭禮。初上嗣位,以景慕宮祭享,用牲用樂當否,令弘文館博考,弘文館啓言:「謹考《杜氏通典》諸太子廟時享條曰:『太樂令設軒懸於廟庭。』又曰:『宰人以鑾刀割牲。』此實用樂用牲之一大明證。粤自歷代迄于皇朝,皆用軒懸三面之制,則幽明之理,本自無間,而享祀之禮,尤宜致隆。在平日則可用,而在歿後則獨不可用,在宴禮則可許,而在祀典則反不可許也耶?至若用牲,則攷之《宋史》,英宗用之於濮王,孝宗用之於秀王。惟彼二王,位不過乎藩王,屬則遠於璿系,而特以報本之義,爰有隆殺之節,而未聞諸賢以此非之也。惟我景慕宮,以位則尊臨貳極也,以親則誕育聖躬也。受先王之命,而旣聽庶政,奉先王之敎而亦擧軒懸。在聖人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義,凡係可爲之禮,則宜無所不用其極。況此一二故實之可據而行者耶?昔我孝宗大王將臨昭顯墓也,禮官難於儀節,相臣閔鼎重引漢帝太牢祀東平陵事,陳箚行殿,辭明義正。若使我朝曾有用牢園陵之例,則相臣必請之矣,聖祖必行之矣。東平之於漢帝,昭顯之於聖祖,語其親則兄也,諸父也,致敬而盡禮,尙且如此,伏況親愈尊而禮愈隆者耶?祭祀之禮,莫重於牲與樂,蓋其降歆之理,來格之效,灼然可見。試觀乎《周雅》,《楚茨》之主人卽公卿,有田祿者,其詩曰:『挈爾牛羊,以往蒸嘗。』又曰:『樂具入奏,以綏後祿。』以此推之,則不獨天子諸侯之爲可用也。雖曰古今之異,宜若乃今日之禮,揆諸天理,本之人情,恐無不可。」命議大臣儒臣,諸大臣儒臣以爲:「儒臣獻議,若是纖悉,無容別議。」至是召見大臣、禮官、太常、樂院提調,歷詢乃定用牢用樂,牢用牛羊,樂用三成,舞用六佾。親享大祀,攝享中祀,親享時牲用太牢,親臨省牲則亦依親享例。五享籩十,豆十,㽅三,鉶三,簠二,簋二,俎六,爵三,篚一肝膋㽅一,毛血槃一。朔望俗節告由祭,籩二,豆二,簠一,簋一,俎一,爵一,告由祭用幣。酌獻禮籩二,豆二,爵一。五享用四仲朔,上旬內卜日,及臘日傳香祝,先於諸廟墓齋,令享官親祭。及春秋展拜時服色,春秋奉審與太廟同。肄儀前享一日,行於內神門外,著爲式。
○命江都萬寧殿所奉英宗御眞,移奉長寧殿,遵英宗遺意也。仍命本府留守,監董工役。
○敎曰:「先朝所御輦輿,予欲御之,制畢後只當修補,而亦勿設都監,以寓余羹墻之慕。」
○以延福殿上冊寶及移奉時神轝服色,用吉用素當否,命弘文館博考,又命問議大臣。敎曰:「神轝儀仗從吉,以寓從吉之義,侍衛服色從素,以寓從素之義。」
○兩司〈執義李重馥、掌令尹長烈、尹在醇、持平尹尙東、獻納李謙彬。〉啓言:「正法罪人載興,主張凶論,刪潤凶疏之罪,渠旣承款,則無異於載翰等諸賊,而只施知情之律,未擧收孥之章,王法未伸,輿憤愈菀,請載興諸子,幷施散配之典。」依啓。
5月2日
○壬申,敎曰:「推刷官,有本官然後可除刷官自主號令之敝,令海西道臣,依此施行。此道則旣施推刷之役,不得已更送刷官,而自後式年,當有新頒定式,痛革舊弊。」
○命逆賊翰申父文輶減死定配。以鄕谷愚氓,年過六十,特貸一律。
5月3日
○癸酉,親書大行大王碑文篆字。
○命贓吏洪述海減死定配。義禁府以海西道臣査啓:「述海計贓錢四萬餘兩,租二千五百餘石,松木二百六十株,請依律典斬。」判曰:「懲貪之法,有國所重,雖以人主之尊,操威福之柄,有不可低仰。述海所犯贓汚之行査現發,至於幾萬金,又況所坐,不止於一二不法。予則曰王法行於殘蔭冷武,不行於按道之方伯,紀綱之掃地,民生之倒懸,日甚一日。朝廷不知則已,旣知之,又査之,雖欲傅生,奈王法之關石何哉?抑又思之,贓汚之典,廢却久矣,人不畏法,莫挽近若。其在用重典之道,一罪之發,尙不可逭,況以述海冒犯當死之數罪,而其可倖免乎?然近世以來,監司守令恣行不法者,皆不抵法。述海之前,或不無倖免之人,則述海之論以死罪似不稱停。趙曮之犯贓,累倍述海,元義孫,亦令行査,各有所犯,亦不可容貸。然則死囚至於三人之多。渠雖無狀,俱是世臣之裔,此不可不審恤處,且事在申禁之前。雖屬於宥旨前事,不害爲原情之端,述海減死,以次律定配。」述海卽乙未諸賊之一,而罪未具案,先勘其犯贓之罪。
5月4日
○甲戌,責諭左議政金尙喆曰:「贓者之死卽法也,未聞以此爲新法之歸。昨日處分,實寓昧爽以前之意也。不然萬兩之贓,能不死乎?近來朝綱解弛,廟堂之上,不念法紀之重,徒知自全之計。雖以俄者左相所奏創聞云云言之,得無近於開荊棘七十年之語乎?朱夫子所謂舜流四凶,爲皋陶者,亦不念反爾之戒何耶者,政謂今日準備語也。」尙喆以洪述海贓律爲新法仰奏,有是敎。
○敎曰:「司饔院進上魚膳,乃是殯殿所用,日氣不甚熱而擧皆腐敗,司饔提調罷職。此爲安山地方不善照氷之致,該守令先罷後拿。」又敎曰:「都提調大臣也,協贊朝廷刑政,御膳不暇關心。無怪其然矣,拔之傳旨中。」司饔都提調金尙喆待命,敎以勿待命。
○以趙德成爲司憲府大司憲,林鼎遠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5日
○乙亥,親行端午奠于殯殿。
○召對。
○命鄭厚謙荐棘。三司〈大司憲趙德成、大司諫林鼎遠、義李重馥、掌令尹長烈、尹在醇、持平尹尙東、獻納李謙彬、副校理沈豊之、修撰嚴思晩、副修撰李秉模。〉陳前啓,至厚謙事,批曰:「予所靳允,意有在焉,而只施竄配,無以答公議,鄭厚謙卽其地荐棘。」至具允明等事,批曰:「具庠雖有罔赦之罪,四父子一啓臚列,有欠淸朝忠厚之風。至於具允鈺,不但與庠有間,今番獄事元無干連。其在綜核之道,亦不可混同,亟停勿煩。」豐之、思晩、秉模啓言:「懲貪之典,王法所先。洪述海事,査啓旣明,眞贓畢露,而我殿下,特以欽恤之意,屬諸宥前,曲貸本律。司法之地,宜有爭執之論,今乃大臣謂以新法,臺閣默無一言,請今日入侍兩司竝罷職。」依啓。
○以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檍爲司諫院大司諫。
○召見摠護使禮堂。摠護使金尙喆啓言:「謹考列聖誌狀,大王諡狀,稱孤子,王妃諡狀,稱哀子。孤字哀字之分,禮意有據,而香室庚子後國恤三年內祝文,皆以哀字書之,與列聖朝諡狀之禮有異也。」上曰:「依祖宗朝諡狀例。」
5月6日
○丙子,次對。司憲府〈大司憲李聖圭、掌令柳榮鎭、鄭宇淳、持平朴聖泰。〉啓言:「洪述海身爲方伯之任,犯贓之數,至於萬兩之多。道臣査啓,王府亦議讞,則其在國法,不可容貸。酌處之命,雖出好生之德意,贓律不可不嚴,請依律處斷。」不允。司諫院〈大司諫洪檍、獻納李儒慶。〉啓請:「削黜罪人鄭義達,先改三司之職,亟施屛裔之典。」依啓。檍又啓言:「荐棘罪人翔雲,雖無向來凶疏,其亂倫悖常之罪,固難容於覆載之間。無論搢紳韋布,稍有知覺者,見其面貌,擧有若浼之心。苟菲一箇翔雲,則孰肯與渠結姻,而以士爲名之宋煥經,乃以先正後孫,忍以翔雲之子爲其女壻,及其翔雲投呈匈疏之日,親往卜家問其吉匈。渠若有一分人心,豈忍爲此?且於鄭錫達之在南邑也,尋常往來甘作衙客,主張婚議,又以先正之無後孫兒,爲錫達之子婦。苟使先正而有知,其肯曰余有孫乎?其他平日悖戾之行,猶屬餘事。其在爲先正傷痛之心,不可置而不論,請邊遠定配。」依啓。檍又奏曰:「昨冬先大王爲宗社至誠懇惻之敎,記注不書,大臣不言,中外之人,茫然無聞,幸而徐命善之疏出,而夬若披霧而覩天。苟有北面於殿下之心者,孰敢以邪說間之?而翔雲乃敢挺身投章。上款許多駕說,皆是游辭虛影,其精神骨子,則專在於下段一句語,究其指意,顯有叵測之心。其於授受光明之際,隱映妖匈之語,要爲亂逆之張本者,實有浮於辛壬之耉、輝。必非渠之所獨辦,而端緖未究,一向掩置,使主張凶論之徒,尙今隱伏,則何異於轂下羌胡?翔雲訊鞫之請,先爲允從,臣之望也。」批曰:「情狀已露,何更問之有?」
○配安兼濟于邊遠。敎曰:「鷄龍之說,未知傳自何時,而卽一讖說,則王者不貴虛無。設使兼濟眞有作舍之事,厚謙能應其兆耶?從古君子,未嘗以此等事罪之,況帝王之尊乎?此政先儒所謂罪蔡確,不患無辭,而以車盖亭詩爲案者。元祐諸賢,反不免爲捨正之歸者也。兼濟之附麗厚謙,謟事厚謙,卽通朝之所知,以此定罪,於渠當矣。」仍有是命。
○左議政金尙喆以堂啓中大臣新法之句語,上箚辭職,批曰:「玉堂之奏,不過是論罪執法之臣,而於卿別無箚着之語,卿何過引?伊日之奏,雖非所望於明者之見,予之臨筵慨歎者,亦出於求備之意也。以卿休休尙不能擺脫此等境界,始知末俗之難治者,如是夫。」
○大司成金熤上疏曰:
太學章甫之所關,士論之所出也。明徽匈疏,誣及君師,則卞討之章,宜自太學先之,而寂然多日,反後於人,此聖上所以慨賢關之不古,歎士論之寥寥,至下兩齋任停擧之命者也。昔程子之受誣也,呂大臨上下理文字於時月稍允之後,朱子責其晩也。今我聖上責賢關之敎,正與朱子責大臨之意,一般義理。凡在搢紳章甫之列者,孰不欽仰贊歎,思所以仰體聖意,奉揚休命也哉?爲今之道,惟宜竗選齋任,畀以賢關之責,丕變偸惰之積習,鼓發義理之正論。而齋生會議,定出東一房掌議,東一房入齋,定出東西齋掌議,卽太學格例,而有齋薦然後,乃擬於齋任者,亦不易之例也。齋薦之廢却不行,殆十許年,新薦未出,舊薦幾盡,就其中分排擬定,纔得兩齋任備員,此卽臣承命後事。而士子處義,便同未歸之女,過於辭遜,歷三日而始爲進身,於是乎疏擧薦事,庶幾次第就緖,忽有方外儒單,病其進身之稍遲,攻斥之論,闖入於未了薦之前,遂使旣進之齋任,旋卽逬出,而薦事疏擧,終歸一場打乖矣。事端之橫生,泮事之渙散,實屬可悶。臣以儒單聲罪,雖出於督過之意,反不免爲敗事之歸,略示慨然之意於酬酢之間矣,此語轉傳,激其疑怒,乃至於外議之沸騰,致使相知者,爲臣而憂。臣雖無似,問其職則師儒之長。以師儒而被士論,豈不爲朝廷之一大羞恥耶?
批曰:「疏辭雖未詳其顚末,不過去來私說,勿辭察職。」
○特遞知製敎嚴思晩。思晩撰進議政府進香文。敎曰:「知製敎之職,古所謂三字銜也,其爲職也,顧不重歟?近日代撰文字,不負華銜者鮮矣。代撰誥命,雖是重事,摸畫天日,尤何等審愼者?則今日製進祭文,文與義俱甚未暢。況曾有飭敎者乎?」仍有是命。又敎曰:「古之知製敎,倚馬草檄。今日許多玉堂中,豈無撰進之人?今日內撰進。」
5月7日
○丁丑,親書玄宮銘旌。
○副修撰李秉模上疏曰:
臣於嚴思晩特遞之命,有以見我殿下重華銜振文風之意。凡在詞臣之列者,孰不淬礪琢磨,有所興起?而第念人材亦非一端,或有能於文而薄於行者,或有博於識而短於述者。臣固不知思晩之才之如何,而恐不可以一作之不稱,遽加遞斥,伏願特寢成命焉。嗚呼!一初之政,動合典謨,自成制度,而區區愚衷,或恐一毫之放過。惟殿下勉哲王愼如始之圖,持聖人允於道之義,俯答八域臣民之望。「
批曰:」雖不知思晩文章之如何,而代撰之失當,前已推考,更此失當,則加等處分,焉可已乎?只遞兼銜者,誠如爾言,欲試博於識而短於述,於顧問之席也。「
5月8日
○戊寅,敎曰:「愼重之道,旣知一分未盡,則不可不改卜吉日,因山擇日改卜。」都廳柳義養,以初擇日有將軍煞,在《曆理通書》奏,有是命。
○敎曰:「親贈玉帛,補編旣載,因山時當隨靈轝,少寓攀慕之痛。」旋因慈敎,還寢。
○敎曰:「守陵官以崇品爲之,重事體也。恩彦君䄄,資是二品,特爲加資。」
5月10日
○庚辰,敎曰:「偶考山陵都監儀軌,役民之傷病必狀聞,可仰列朝恤民之盛德。見今山陵役處浩大,役軍夥多,能無傷病者乎?」命宣傳官勞問之。
○諭奉朝賀洪鳳漢。上以惠慶宮承候及金寶書寫事,屢加敦諭曰:「卿若以合啓之方張,爲難安之端,則卿欲與卿弟,同去就乎?然則慈宮將無見卿之日,是卿安於心者乎?」鳳漢不膺命。又諭曰:「前此敦諭,予豈不云云耶?予之云云之敎,卽卿云云之意,予以云云之意,若是敦勉。」又諭曰:「予之敦諭,旣曰云云,卿之書啓,又曰云云。卿之云云,還卿云云,予之云云,從予云云,所謂云云,不須更提。」
○召見領府事金相福。相福待罪城外,特賜敦諭,至是引見。
5月11日
○辛巳,親進香于殯殿。親製文曰:
嗚呼!日暮中途,嬰兒失乳,躑躅呼號,天地茫茫。從古生人之悲,莫切於此,誰料小子,遽罹此境耶?曰祖曰孫,人孰不然,而以祖而兼父之慈,以父而兼母之愛者,自古迄今,豈有若大行之於小子乎?坐焉而命之侍,臥焉而命之護,餐焉而命之供匙箸,動焉而命之奉杖屨。小子生世二十有五年,蓋無一日不然,近年以來,又無一時不然。此如一氣之有呼吸,一身之有形影,而尤有大焉者。小子性魯才下,常恐不克負荷,我大行不知其不肖,托之以匕鬯,敎之以精一之傳,諭之以孝悌,引之於仁義道德之門,聖心之所耿耿者,惟小子一身之外,更無他焉。慈覆仁恩,若是深切,小子當時,但知感悅之極,而長擬無窮之樂於萬歲矣。嗚呼!大行何忍割此恩愛,遽速眞遊,使小子作中途失乳之兒耶?小子之奉諱,忽已三朔矣,龍樓之曉,若將問寢,餘閣之奠,若將進餐,寶帷咫尺,若將覲耿光而聆玉音,畢竟僾然黯然,無復覩矣,無復聞矣,人理之痛,至此極矣。然饑而食渴而飮,春夏已易,而視息如舊,誠不料小子之頑,至於此也。嗚呼!大行保小子,常如懷中之小兒,一言一動,一起居之間,聖慮屢勤,恐其有疾,今也遑遑恤恤,如窮無歸,呼天而不知,呼地而無應。嗚呼!以大行隆天厚地之恩,何不眷顧而垂憐也耶?記昔乙酉之冬,小子數旬委疾,我大行憂焦慮煎,忘餐與寢,徊徨於殿廡之間,露禱於星月之下,但知有小子而不知聖躬,于時寶筭,已逾七矣。隆恩所霑,小子雖幸起疾,而聖躬亦憊,果然丙戌之春,玉候違豫,自是至今,連在靜攝。嗚呼!聖質如天地之悠久,玉度如日月之常鮮,可以于千于萬,至于無極,而不幸丙戌之患侯,實基今日之禍,而小子伊日之病,無或爲丙戌之祟歟?嗚呼!大行至慈至仁,起小子於濱危,小子不能積誠願代,回聖疾於惟幾,思之及此,心肝欲裂。嗚呼!天位孔艱,天命難諶,大行之所眷顧而寄托者在此,小子之所勉膺而祗懼者在此。世道之淆亂,何以定之,人心之千百,何以一之,赤子之塡壑,何以奠之?伏惟大行,指導於冥冥,俾無墜失焉。嗚呼!至哀無文,至情無言,但有徹天之哭,徹地之淚而已。嗚呼!痛哉。
○遞刑曹判書蔡濟恭、咸鏡道觀察使韓光會、忠淸道觀察使閔百奮,以李溎爲刑曹判書,李宜哲爲弘文館提學,趙重晦爲咸鏡道觀察使,徐有臣爲忠淸道觀察使。
○召見領議政金陽澤、吏曹判書徐命善,仍見辭陛守令,飭諭之。
○命寧嬪祠版,因奉本宮。寧嬪卽肅廟後庭,故參判金壽增之女也。敎曰:「寧嬪地處,與等閑妃嬪自別。移奉壽進宮,似甚不可,其令仍奉本宮,使奉祀之都尉主祀,而墓以寒食,廟以春秋,以體我先大王敬禮之聖意。聞有墓下位田云,其中十結劃給,以爲祭需。」
○獻納李儒慶啓,具允明等事,以「具㢞名登臺啓,聲討方嚴之時,多率騶從,呼唱道路。渠若眼有國法,放恣無嚴,胡至此極?」添啓語。
5月12日
○壬午,削恩全君禶職,罷兵曹入直堂郞職。都承旨徐浩修啓言:「禶出入殿庭之際,跟隨之多,至於數十人。朝家立法,當自貴戚始,請禶及兵曹堂郞推考。」敎曰:「立紀綱之道,非但自宗戚始,爲渠敎戒,亦不可推考而止。」命削其職,尋命給牒敍用。
5月13日
○癸未,親書永祐園碑。
○下綸音,布告文女罪惡曰:
嗚呼!當此月逢此日,崩隕摧咽,如不欲生。嗚呼!以予今日之心,豈忍發號施令?而噫嘻!聖國窮天極地之罪惡,予之所以腐心鏤骨,而含憤茹痛者也。若於今日,不爲洞諭,百官萬民,何以知此賊之本末,而共憤於窮天之罪,胥痛於極地之惡也哉?差爾大小臣庶,明聽予哀苦之辭。嗚呼!聖國之罪惡,不可以十百計,而千罪萬惡,無非罔測絶悖,不忍提不忍言之匈圖逆節也。夫彼聖國以僕隷之賤,有虺螫之性,內挾妖妹,外結賊相,凡所以日夜綢繆者,若非簒奪之計,卽是弑逆之謀。粤自癸酉以來,其志愈肆,其謀愈急後庭深處,鑾輿幸臨,則聖國與其妹,讒間我兩宮,爲言罔極,或曰某日爲某事,某時行某事,無時而不讒間,無事而不讒間。嗚呼!當時毓德春宮,令聞日彰,而聖國則乃謂問寢不以時,視膳不以時,甚至於殺越人命,漁取女色等語,白地粧撰,欲試眩惑天聽之計,此特搆捏之一端,噂沓之初階也。凡玆數事,已是覆載之所難容,則況且樂善之火,祟於聖國,禁井之變,由於聖國,痛矣痛矣!此豈予所忍提道者,而只開端倪,不明聖國弑逆之謀,則今日臣庶,安知我大行大王天地之仁日月之明哉?倘非我大行大王逆折奸萌,屛逐閭里,使不得接足於宮禁,則宗社之危,國本之絶,可立而待也。幸賴我大行大王止慈之恩,燭奸之聖,使宗社幾危而復安,國本幾絶而復續,此非但予小子含恩頌德,沒世不可忘,將且有光於天下萬世也。嗚呼!欲報之德,昊天罔極。嗚呼!皇天不弔我東土?大行大王慈覆之德,如彼其摯且切矣,則先親前日之沈疴,庶幾由是復常,而醞釀之匈計旣久,疑懼之積漸難醫,伊時則不但問寢,可以得以時,視膳。可以得以時。我大行大王,亦嘗頻遣左右,問其起居之安否,察其飮食之多少,此乃慈孝兩宮之一大好機會,而其奈患侯之轉益沈痼,而莫可平復,何哉?天乎天乎,胡寧忍予?噫嘻痛矣。聖國之罪,雖千剮萬戮,何足以少贖貫盈之惡,而少洩神人之憤哉?至若每當文女有娠之時,潛求良人之子,表裏交煽,陰圖簒奪,此正不韋盜秦之謀,僧旽亡麗之術。不但宮省之中,有口皆傳,抑亦市井之間,有耳皆聞。亦非我大行大王嚴宮禁杜亂源,則惟彼聖國之凶謀,豈可以不得試而不敢售哉?此實亘古今之所未嘗聞,亦所未嘗有之亂賊也。每一念至,重爲之心寒而骨顫。嗚呼!記昔三歲時,大行大王,見和寧〈文女所生翁主。〉與予言,而敎予勿復語,及予之長,常提不臨延齡君家之事,以訓予曰:「兄弟之情,非不至矣,所不忍者,䄙嬪祠版之同在一室也。」以此推之,可以仰大行大王指敎予小子之微意也。嗚呼!如䄙嬪微細之故,以大行大王友于至德,猶且不臨延齡之家,況予之所以罪文女何可已乎,罪聖國又何可己乎?雖然文女之得貸一縷,聖國之不施追戮,參量裁酌,意各有在。而臚列罪狀,昭示八方之意,已及處分之傳敎。然而欲書則涕不禁,欲言則聲先呑,不忍泚筆,泯默至今矣。悲懷交集,中宵不寐,苫枕呼燭,敷此心曲,咨爾!大小臣庶,咸須聽悉。
5月14日
○甲申,召見大臣三司〈領中樞府事金相福、領議政金陽澤、判中樞府事韓翼謩、左議政金尙喆、判中樞府事李溵、右議政鄭存謙、大司憲李聖圭、大司諫洪檍、掌令柳榮鎭、鄭宇淳、獻納李儒慶、正言姜𪝤、應敎李敬養、副修撰李秉模、柳戇。〉諸臣,以請討文女事求對。命入侍,相福等奏曰:「臣等伏見去夜綸音,不勝心寒骨冷。聖國之罪惡,東土之人,孰不知之?而今以綸音見之,益知其所不知。從古亂逆,何代無之,而豈有若此賊之窮凶極惡者乎?苟求其本,實是文女爲窩窟根柢也。文女之尙今偃息於覆載之間,揆以王法,寧有是有理?臣等誓與此賊,共戴一天。伏願夬揮乾斷,亟施王章焉。」上曰:「予之尙今泯默者,不忍言也,又逢昨日,予懷有倍,敷心洞諭,而以先大王與和寧勿言之敎推之,可以仰指敎之微意也。雖然在予之地,不無酌量者,姑貸一律矣。」李聖圭、洪檍、李敬養等合啓:「請聖國、尙魯諸子,亟施當律,和寧翁主削去爵號,安置城外。」上曰:「不允。和寧翁主事,不但所請之非時,雖在文氏按律之後,卽先大王骨肉也,是豈可以應坐者?況今文氏只黜私第,則翁主之安置城外,又不但不審之失而已。至如和寧翁主,聖國設計之日,或在未生之前,或在襁褓之中。又況事到不得已之地,則莫可奈何,而王姬事體,豈與瀓、潚比乎?予不忍更聞,亟停勿煩。」又啓言:「文女亟允前請,聖國、尙魯戮屍之典,旣有先朝禁令,雖不敢直請,此與尋常亂逆不同,請亟賜處分。」不允。大臣諸臣,縷縷力請,不從。
○領中樞府事金相福等,率百官庭請啓曰:「文女之排布暗地,危逼儲位,敢欲潛移國本,陰圖簒奪之凶謀逆節,昭著無餘,則一日容貸於覆載之間,其可曰國有常法耶?究其情節,萬萬妖惡,此不但殿下之罪人,乃是先大王之罪人,不但先大王之罪人,卽宗社之罪人,今殿下靳允喉院三司之請,其奈三尺之至嚴何,一國之齊憤何?前席下敎,不啻縷縷,臣等豈不知聖意攸在,而先大王所以燭奸情杜禍源者,若是其至矣,則在殿下繼述之道,亟正厥罪,快施常典,豈不益有光於先朝日月之明乎?尙魯、聖國之得保首領,死於牖下,實爲輿情之憤惋,而罪惡貫盈之如文女,窩窟根柢之如文女者,尙今假息,則其爲國家之失刑,莫大於此。伏乞快揮乾斷,明正典憲。」批曰:「文女之特貸一律,予有所參量。城外安置。」又再啓,政院玉堂,連上箚啓爭之,不允。
○遞不參拜箚玉堂職。敎曰:「在家謹悉,雖曰古例,今日箚請之事,何等匈賊,何等亂逆?則無一人入來拜箚,循訛襲謬之罪,已非所望於讀書學士。而況此君父之讎,名以誅討,等閒看了,有若循例聯啓者然。似此懲討,不如不爲,不參諸玉堂,幷遞差。」
5月15日
○乙酉,親行望奠于殯殿,親書上字于梓宮。
○建齋室于泰寧殿之側,扁以陶遂椽,倣先朝恭默閤扁名也。
○領中樞府事金相福等,庭請文女置法,批曰:「日昨痛諭,欲使百官萬民知之也。若用一律,則當初處分時,當施一律,何待今日?連日若此,予心益亂。雖欲允從,因山前施律,予不忍也。」政院又再啓,玉堂又箚請文女一律,尙魯、聖國追律,竝不允。
○配徐完碩于金海府。完碩以康津縣監,詬罵隣倅,捽曳邑子。國哀成服之前,恣意宰屠,斷獄之際,公受賂物,料理結錢,幻弄國穀之罪,拿問捧供,勘以徒配。仍敎曰:「思效塵刹之報,固不可責之於厮役之賤,而渠亦具秉彝,則渠之不法,旣至於此。徐完碩雖已發配,不可仍置近侍之列,汰名別軍職。」
5月16日
○丙戌,削前判府事申晦職,副司直尹光紹投畀。大司諫洪檍疏請文女置法,末曰:
彼厚謙亦一天地間妖物也。渠以海曲稚兒,倖屬貴近,年纔成童,奸竅已穿,其母則長處禁中,恣行威福,內外交煽,無所不至,利之所在,一世趨風,托身射利,寔繁其徒,而若其深締固結,潛誘陰圖,助成氣焰,至於滔天者,未有如申晦、申光綏之設心至巧,用意至憯者也。噫!台扉禁臠,富貴極矣,更何求爲,乃忍此黨惡負國之事乎?厚謙之積成許多罪惡,做出幾層變怪者,無非其叔侄之所挑發而慫慂也。至於尹養厚輩之夤緣謟附,糾結聲勢者,莫不爲之根柢,助其羽翼,則當厚謙討罪之時,平日黨與,次第鋤治,而彈文不及,威罰不加,公議之駭惋,固已極矣。至其貪淫縱恣之狀,猶屬細故,臣不欲索言,而西米萬斛,盡歸宮家之私橐,園洞民舍,半入相門之幷占。爲媚妖兒,桂坊之薦,至托以輔導,廣開賂門,邊閫之除,輒出於親昵,文衡秉筆,有礙獨斷,則當面斥退,無所顧忌,武臣擢秩,亦非常格,而挾私薦人,有駭聽聞。及夫向來之重卜,豈敢抗顔行公,而適値罔極之會,冒沒摠護之任,相地山陵,何等至重,而誤薦庸技,幾僨大事。噫!彼頂踵毛髮,莫非先王之賜,而終事之地,不誠無狀,乃忍如此,則他尙何說?乃者薄罷之典,雖出懲勵之聖恩,而論其罪犯,不可止此,伏願殿下,先自貴始,嚴加處分,使黨惡負國之類,有所懲畏焉。又有公議之不可已者。前參判尹光紹,以妖纉爲兄,逆述爲舅。干連鞫獄,竄配經年,終荷先大王好生之德,得以宥還。在渠之道,固當沒齒含恩,縮首訟愆,而乃敢出沒京輦,陰事厚謙,銀臺亞卿,揚揚冒進,惟意跳踉,全無畏忌,祖述凶論,詆辱先正,無所不至。此非世道細憂,有不容置而不論。臣謂尹光紹亟施屛裔之典。
批曰:「所陳精白,辭理俱到。予所以嘉爾者,近日公車之章,不患無大同之議,而着題着緊,莫若爾章。然彼相臣之失,雖如彼之甚,而位在大官,則亦不可輕易處之。當問於賓對時下敎矣,爾亦進參焉。」詢問于賓對諸臣。敎曰:「臺臣之言,奚爲而至?其在待大臣之道,予不欲索言,而臺疏所論,俱非䵝昧之斥,則此予所以爲大臣慨然。立紀綱爲尊朝廷之本,前判府事申晦削職。」又敎曰:「尹光紹事,臺臣曰:『祖述匈論,詆辱先正。』則以負累之蹤,其所同汚合流,不是難知之事。光紹投畀。」
○次對。上曰:「來朔當行都政,而恭默之中,朝會幷停閣,則都政與散政有異。初欲退定於卒哭後,聞吏兵判所奏,顯廟登極之年,先正臣宋浚吉以銓長,行都政於因山前云矣。」領議政金陽澤等曰:「旣有先正已行之例,今亦以六月定行宜也。」上曰:「領相方製誌文,先大王事實,卽均役蕩平濬川也。蕩平爲五十年大政,而說去之際,若只書蕩平二字,不無混淪之嫌。至於忠逆之分,不可不明言,此直彼枉,彼客此主之別矣。予之追奪光、恒、億,亦奉承先朝之意也。蕩平不害於義理,義理不害於蕩平,然後方可謂蕩蕩平平之大義理。今予所言,卽義理之蕩平,非混淪之蕩平也。」掌令柳榮鎭啓言:「洪麟漢犯分負國之罪,已盡於合辭之中,臣不必更爲臚列。而昨冬徐命善之疏出也,凡爲人臣子者,若有秉彝之心,血氣之憤,孰不明目張膽,請討之不暇?而其時都憲宋瑩中,乃於入侍俯詢之下,至以深文等語,肆然仰對,謟附權勢,專事彌縫,作爲護黨立功,以圖進取之計,此而置之,則名義必將晦塞矣。伊時司諫成胤儉身爲臺閣,凡於大義理關頭,豈可隨人苟合,而下詢之際,敢以臣意與都憲一般仰奏,分義掃如,疲劣極矣,請削黜罪人宋瑩中,亟施屛裔之典,前司諫成胤儉,削去仕版。」依啓。宋瑩中尙不處分,猶是大寬,施以竄配之典。獻納李儒慶啓言:「前平安兵使崔東岳受國厚恩,猥躋閫任,在渠道理,當小心畏謹,奉公守法,而西閫濫叨之後,貪虐不法,姑無論聞,有民家女稍有姿色,則必百計威脅,獵取乃已,民情洶懼,道路唾罵,醜穢之謗,至今未已。當此一初淸明之時,如此之類,宜痛加懲勵,請削去仕版。」依啓。
○罷三道水軍統制使趙𡷗職。初大臣請𡷗仍任,至是敎曰:「統制三道,雖非趙𡷗,豈無其人,而次三仍任?予則曰朝廷之紀綱掃矣。」有是命。
○遞江華府留守洪樂命,以李瀰代之,以李邦綏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5月17日
○丁亥,三司〈大司憲李聖圭、大司諫洪檍、應敎李秉模、副應敎李敬養、掌令柳榮鎭、鄭宇淳、獻納李儒慶、校理尹弘烈、正言洪樂淵、姜𪝤、修撰李在學。〉合啓言:「申晦以當國首相,不思報効之道,乃反專事貪饕,市權趨勢,潛誘厚謙,助成滔天者,莫非此人挑發慫慂之致。當此懲討厚謙之日,不可以削職而止。請申晦亟施門黜之典。」不允。
5月19日
○己丑,親行梓宮結裹,召見大臣、都監堂郞于殯殿。
5月20日
○庚寅,罷入直諸玉堂職。仍命召對,進講《儀禮經傳通解》。同經筵李宜哲上疏,略曰:
臣之前疏所引居喪讀禮之云者,本出於《曲禮》之文,其義有在,而係是辭免初疏,故不敢廣明其說,又不敢輒請行之,乃蒙殿下,命行召對而進講《禮記》,意甚盛也。嗚呼!居喪之禮,至哀在中,諒闇不言,斯豈暇及於讀書之功之時哉?然而此是學問所本,不可廢者,故聖人許之。然必曰讀禮,而不曰讀他書矣,雖曰讀禮,必曰未葬讀葬禮,而不曰讀祭禮矣,又必曰旣葬讀祭禮,而不曰讀他禮者。其意蓋以將行其事,故先講其禮,是爲居喪之一事,非爲讀書而然也。然而旣讀其禮,則讀書明理之功,自在其中,可謂務一而兩得者,故臣向所謂其義微而其法嚴,蓋謂此也。《禮記》之書,乃漢儒所謂掇拾古今經傳之文,卷帙浩汗而難於卒業,記錄雜出而艱於考究。以今觀之,似不如《儀禮》之爲要。《儀禮》則所載葬祭禮,不過兩三卷,其次第節目之詳,可以一開卷而盡得之矣。朱子繼爲通解,則又雜取《禮記》之文,各以其類附,見於經文之間,不待別讀而可見焉。今殿下旣講禮書,臣之妄意,恐不如《儀禮》之爲省事而易於收功焉,俯賜鑑照而進止之。
批曰:「所陳《儀禮》可謂省事,當講論於經筵時矣。」敎曰:「進講以《儀禮》之意,旣於經筵之批下敎,則玉堂之尙不稟定,定涉踈忽。今日若命召對,將以何冊進講乎?甚非設置講官之意,入直玉堂幷罷職。」仍命以《通解》進講。
○修撰李普溫疏論文女、厚謙之罪,末曰:
惟彼厚謙故都尉申光綏,卽天生妖孽,禍胎所鍾也。一是卑微之浦産,一是禁臠之貴近,而其妖肚慝腸,若受一氣,終至於連締糾結,斲喪我國脈,濁亂我搢紳,幾成滔天之厲階。思之及此,令人茹痛而含憤也。蓋於厚謙奸竇之未開也,光綏已知其性氣之相近,父事厚謙,恭執子弟之禮,朝夕追携,百千慫慂,使斲喪濁亂之謀,心授而口諭,危逼抵抗之計,耳濡而目染。自庚寅數三年之間,光綏之所以譸張閃弄,興妖作怪者,無非爲厚謙之地。而及其厚謙之根柢已固氣勢鴟張,則光綏之受報於厚謙者亦云多矣,嶺藩萬錢之賂,猶屬細故。如申晦之輕佻無行,狡悍不良者,富埒王室,位極人臣者,是誠何因而致此也?噫嘻!貪淫之行,卽其生質,而一按西藩,人理都滅,聞兄之喪,無意奔哭,終喪之日,南館張樂。似此滅倫悖常之類,豈可更廁衣冠之列?而以其固結,有所進塗日亨,及夫得志高位,手勢漸猾,蔑視公議,全無顧忌,布植私黨,作爲聲勢,撐肚亘腹,患得患失。元輔之權,將歸他相,則乃以坐次之說,敢售沮遏同升之地,舅甥之間,其勢相逼,則輒發不忍之語,顯示齮齕骨肉之親。聖候連在靜攝,則乃以奏語之易得準請爲幸,每於筵退之後,常有揚揚自得之態,曾無一分焦遑之色,其罪可勝誅哉?以至私客賣官,嬖子開門,籌司薦引,無非座上之押客,閫邑差除,盡是門下之親昵,數年秉軸,谿壑幾充。申光履之自作難逭,而每借僚相之口,齗齗陳達,必欲甄收,以濟其私。頃年李遠之疏,出於何人,爲誰挺身?而初當命官,其子擢第,一世起疑,國言喧騰。至於今番摠護一着,爲平生斷案。彼申亨道之全無知識,不分向背,臣於隨詣看審之行,實所目擊,而以厚謙之私人,必欲汲引,力贊術業,敢售欺天之習。苟非日月之至明,幾誤山陵之大事。噫!今日君臣上下之竭誠盡心者,惟在於相擇吉岡,以效終事之忱,而噫!彼申晦乃若是不忠不誠。臣竊爲之深惡而痛絶之也。其姪光履者,猾黠最甚,做出虛言,交構搢紳,暗地排布,傷人害物。曾在先朝,再降放逐之譴,而潛伏相門,招納權勢,又有孽子光純者,驕濫匈狠,甚於乃父。晦之年來罪惡,光履、光純輩之所共濟耳。噫!彼申氏之子姪族類,何其多妖慝者也?前後臺臣之斥,只論皮毛,日前大諫之疏,不請勘律,實爲慨然。臣謂申光綏之追削,申晦之遠竄,斷不可已也。其孽子光純絶島定配,其姪申光履遠地放流,俾小人有所懲畏焉。
批曰:「申晦事有罪與否,姑勿論。有難以一人之言,輕先處分,當下詢大臣三司,而處之矣。申光綏已死,何必追誅?光純卽幺麿孽種,苟有罪矣,有司存焉。申光履自來不正之人,予所深惡者,特施投畀之典。」
○命濟州監賑御史柳焵加資,牧使柳爀賞以表裏。先是英宗乙未濟州饑,特遣繡衣監賑。至是焵以畢賑復命啓。敎曰:「今覽濟州御史下陸狀聞,此先大王宵旰憂慮,以至三月初四日之夕,而諄諄不置于聖衷者也。及今竣事,仙馭已邈,顧予小子之慟,益復如新。以先大王之靈,屢萬島民幸免顚連,奉命繡衣萬里無恙,還朝後御史陞資,守宰賞典。卽是先大王遺意,濟州監賑御史,特授通政之資,牧使柳爀表裏賞給,大靜縣監韓東岳、旌義縣監任光鉉各賜弦弓一張,使島民,知先大王南顧夙宵之憂念。」及焵復命,以島中弊瘼,條列以啓,備邊司覆奏:「其一,濟州講射之規,依舊例復設,以本州判官,爲三邑敎授,以文官差遣也。其一,屯馬驅下,雖有妨農擾民之慮,太僕之每年取來,亦甚緊重,每式封進,有難輕議也。其一,鮑作潛女京納刁蹬之弊,嚴加禁斷也。其一,本州牧使文武輪差之請,隨時量宜,毋令專差也。」竝從之。又命明年貢馬,折半封進。是年貢馬渡波海渰沒者,百餘匹,有是命。
5月21日
○辛卯,特拜前修撰柳戇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召見入直玉堂,講論《近思錄》、《黃勉齋集》。
○都承旨徐浩修奏曰:「近來贗本筵說,騰播外間,以訛傳訛。筵席之間,固無可秘之言,而以誤聽爽實之本,肆然播傳,大關國綱也。」命緘問前後入侍史官,兼春秋朴聖鉉。以傳於前參判李𡊠對,下義禁府勘罪,尋釋之。
5月22日
○壬辰,敎曰:「我朝家法,卽禮遇士大夫也。政院之啓辭,稱以傳喝,諸臣之引見,稱以客入,今則不然,不但中官司謁掖隷亦皆不知。古所謂傳喝,今則擧姓名而曰某稟,古所謂客入,今則擧某官而曰入來。此雖小事,可見此輩不畏士夫之一端,其令申明舊制。」
○追奪故執義尹宣擧、故右議政尹拯官爵,毁其文集,撤其祠額。京畿、水原儒生柳灚等,上疏曰:
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未有捨其本而治其末也。今此明徽之言,實本於宣擧父子,故其疏中語意脈絡,都自宣擧父子書中出來,而其祖述傳授之跡,殆若印板。蓋宣擧失身於江都,以渠之不死,欲爲十分道理,必援引不敢言之地而自況,乃敢曰:「吾爲杜擧。」或曰:「今日則可言,而他日則不可言。」又曰:「句踐詐延廣狂矣。」狼藉傳說於知舊之書。噫嘻!此豈人臣之所爲說者耶?其凶言悖說,父以是傳其子,子以是傳其徒,肆然刊布,顯道而公稱之,惑世誣民,迤爲吾道之害者,倍蓰於今日之明徽矣。曾在丙申年間,肅廟特下大處分,下敎曰:「近日事,是非大明,可以不惑於百世,而一種怪鬼之輩,血戰公議,甘心死黨。此無他,處分不嚴故耳。」特命追奪其官爵,撤其祠院之額,毁其凶書之板。又以書示予意爲題,特成一文字曰:「予深究義理,是非大定,可以有辭於後世矣。爲子孫者,須遵此意,堅持勿撓可也。」大哉王言!昭揭日星,此實聖人慮世之深意,爲我朝臣子孫者,孰敢容喙於其間?而逮至辛壬間,耉、恒匈賊之徒,敢以非先王本意之說,肆然登啓,改易先朝之處分,遂復其父子之官爵,復刊已毁之板,廣布肆行,致令毁大義侮聖祖之匈言,復作於世,釀成今日之明徽,噫嘻,痛矣!臣等竊伏聞,殿下於諸儒之疏批,以「旣有丙申處分」爲敎。顧今宣擧父子之官爵自如,毁板之刊行無禁,此豈不大違於丙申處分耶?噫!天運循環,舊甲重回,而彼凶徒誣毁聖祖之說,又出於此歲者,此殆天誘其衷,自速其辜,而使我聖祖舊歲之處分,復明於今歲,事非偶然,亦有所待而然歟?噫!「太歲涒灘」之句,旣感於前甲申後甲申,而又感於前丙申後丙申,則其推明《春秋》之義,繼述先王之道,遇此一大機會,而時不可緩者也。今欲永塞其末流之滔天,則莫若先治其本源。伏乞聖明,特擧先正臣文正公宋時烈追配孝廟廟庭之禮,以明《春秋》之大義,一依肅廟丙申處分,追削宣擧、拯官爵,而毁其祠火其書,以杜誣惑之源。
上曰:「向日承宣之奏,正合予平日所思,方欲決意行之,而尹宣擧父子事,已處分矣。」承宣卽洪國榮也。忠淸道幼學黃時亨等疏語,與柳灚等疏同,批曰:「爾等之請,可見士林之輿論。特遵聖祖丙申丁酉處分而行之,欲以爲尊崇斯文,扶植世敎之一助。」應敎李秉模、校理尹弘烈、副校理徐有防等,上箚討厚謙之罪。末曰:
向來明徽之疏,誠是天地間大變怪。若論其源頭,則尹宣擧父子是已,肅廟處分,昭如日星,豈非我殿下可繼述而可遵守者哉?前後儒疏,非止一再,而殿下特以久遠之事,置而不論,竊恐有欠於明義理正趨向之道矣。若其是非,先輩之論,已無餘蘊,今不更陳。惟願聖明,念世道之不可不明,諒國是之不可不定,特遵肅廟處分,亟施追削之典,以光聖孝,以幸斯文焉。
批曰:「爾等職在論思,盛陳沐浴之義,敷陳明白,辭意剴切,足令人感慨激仰。爾等之言,予非不虛受,猶所靳允,意亦有在。尹宣擧父子事,明天理正人心之一大關捩也。方務明倫敦風之治,凡係光先烈而扶斯文者,曷不慥慥,思所以繼述之道耶?儒疏之尙未允兪,職由未諳顚末而然矣,際見先正年譜,詳知聖祖處分,特從爾等之請,以爲樹世敎之一助焉。」
○校理李克生上疏,討三司兩司連啓諸賊之罪,又請光、恒、億三凶應坐者散配,亟寢李明徽酌處之命,仍令王府施以逆律,末以李萬軾、安兼濟法外點船,勒定漁稅,利歸私橐,怨歸朝廷之罪,請幷回示本道,以謝南民,批曰:「首陳請討,果指何人耶?設欲從之,莫曉其施於何許凶賊也。萬軾、安兼濟回示之請,予則曰殊非讀書學士之言也。軍中之律,用於虐民之吏,予未之聞也。」
○次對。
○改戶曹算學算員爲籌學計士,改理山爲楚山,改尼山爲尼城,以御名音同也。
○禁巫覡,逐出城外。
○配申光純、金應賢于絶島,幷從臺言也。
5月23日
○癸巳,大司諫洪檍上疏曰:
噫!彼厚謙之罪,猶不能按發眞贓,證成斷案,則尙可謂:「明其爲賊,賊乃可服。」者乎?渠以天生妖物,出自卑微,入屬貴近。其本則海曲之樵牧也,而自視如生貴,其身則沁園之螟蛉也,而自處若血屬。乃敢肆然無忌,朝廷則隨意脅制,士夫則全事淩蔑。威焰日熾,聲勢甚張,將相銓衡,莫不爲其羽翼爪牙,而專意承奉,猶恐或後,只知有厚謙,不知有朝家。雖以戚畹之親,大臣之貴,猶且托婚而丐命,則其竊弄威柄,惟意殺活,推此可知。於是乎邪心漸長,驕氣益肆,甚至眼無儲君,恣意犯分,此國人之所共憤。而我殿下養德春宮,凡在含生之倫,孰無願戴之情?而惟彼厚謙獨何心腸,敢蓄猜疑之心,潛懷危逼之計?昨冬先大王爲宗社至誠惻怛之敎,可質神明,而厚謙乃敢唱出妖言,誑惑其徒黨,必欲沮戲而後已。及夫徐命善疏出後,貽書一相臣,以爲耉、輝復出。』噫!重臣此疏,實出於斷斷忠赤,則何嘗一毫彷彿於耉、輝?而顯言攻斥,全不顧忌,潛嗾妖孽,粧出凶疏,其所以圖害宮僚,乃所以圖危儲位也。至於翔雲推鞫之日,敢又攘臂大言於稠人之中,至曰:「焉有儲君,囚人南間之事乎?」其將心逆節,彰露無餘。古今天下,寧有如此巧慝之賊乎?此賊之平生負犯,有不勝言,而撮其大者,則竊弄威福也,危逼儲君也,不滿代聽也,有一於此,難逭肆市之戮,況兼有此三大案乎?此而不誅,一向容息於覆載之間,則亂賊無以懲矣,人彝從此泯矣。伏願廓揮乾斷,夬降兪音,小洩神人之憤焉。
批曰:「三司之前後箚啓,聲罪厚謙也,未見其發眞贓而成斷案者,予所慨歎。爾疏中明其爲賊云者,政是予今日做治之本意。此所以嘉乃疏之把得緊證也。耉、輝復出之說,囚人南間之說,以厚謙放恣無忌,似此心術,似此口氣,固非異事,而至於嗾囑妖雲,粧出凶疏,則究厥情狀,路人所知。每一念及,尙爲之澟然而心寒。噫嘻!伊時渠輩,做出許多浮言,入而煽動于內,出而譸張于外。此皆予飫聞於渠輩之間者,以渠輩證渠輩,雖欲發明,得乎?疏中所列剖析圖害圖危之計,覷破至姦至凶之謀,公議所在,予何必疊諭?靳允三司,意有在焉。」
5月24日
○甲午,命追配文正公宋時烈于孝宗廟庭,待祔廟擧行。四學儒生李性重等上疏曰:
君臣之際遇,從古攸難,而若孝廟之於先正,則托師友之義,結骨肉之恩,風雲魚水,未足喩其盛也。竊以當日之盛際推之,於赫聖靈之陟降帝庭,先正亦必奔走而左右之矣。感通之理,神人無間,而尙今祼薦之庭,久闕腏食之擧者,豈非昭代之一大欠典乎?《書》曰:「玆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周禮》曰:「凡有功者銘,書于太常,祭于太烝。」夫君臣同享,於禮則然,則一體祭祀,豈獨讓於村翁之伏臘乎?昔在肅廟庚寅,文敬公臣鄭澔首先建請,而京鄕章甫之疏,繼而作矣。其時朝議,以先正之卒,不在於孝廟之世難之,事遂竟已,因循至今,此有識之齎恨不已者也。假使禮無可據,先正之配孝廟,則只取其君臣同德可也,區區格例,有不足言。惟我殿下,丕承艱大,爰御一初,追聖祖之顯謨,而思所以繼述,慕先正之碩德,而恨不與同時,此足以見帝王之高致,知爲治之先務也。瞻聆所及,孰不欽仰,而揄揚崇報之典,又莫急於此,則宜殿下不待臣等之請,而固已有默運於淵衷矣。議者或曰:「大喪三年之內,不必爲此請。」此實有不然者。子曰:「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夫莫重盛典,苟不早講,則所以行之者,將有所未至。今講之於一席之上,而行之於三年之後,庸何傷乎?下臣等此章,詢之在朝,訪之在野,上下豫講,以竢可行之時焉。
批曰:「凡係有光吾道,有益斯文之事,固不敢不靡不用極,況此不易之大義乎?方欲義起而行之。」
○召見前大提學黃景源、大提學李徽之、左承旨洪國榮,敎曰:「予惟繼志述事,人君之盛節,崇儒重道,有國之急務。予小子初服新命,纉承我列聖丕丕基,夙夜孜孜,凡所以對揚我列聖之謨烈,增光我斯文之淵源者,矧敢不祗懼,思效表章之道也。昔在孝宗大王時,先正宋文正公,以不世出之大賢,膺不世有之殊遇。聖祖授以仔肩之托,先正期以鞠躬之忠,而其昭融契合,密勿謀猷,卽《春秋》之大義也。夫知遇如此其殷,際會如此其盛,而配享孝廟之禮,訖不行焉,非但爲國家之闕典。予惟念,於昭聖祖在上之靈,安知不有待於芬苾焄蒿之時乎?今之議追配之禮者,或以本朝所無爲言,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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