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春秋通说 [book_author]黄仲炎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经学,完结 [book_length]91306 [book_dec]十三卷。黄仲炎(生平不详)撰。黄仲炎字若晦,永嘉(今属浙江)人,宋代经学家。穷经笃古,老而不第。黄氏不是朱熹门人,但其说却以朱熹为宗。黄氏认为:“《春秋》者,圣人教诫天下之书,非褒贬之书也。何谓教?所书之法是也;何谓戒,所书之事是也。”他批评三传以《春秋》有褒贬之说,认为那些以《春秋》书人书名或去氏或去族为贬恶,书爵书字或称族或称氏为褒善,以日月地名之或书或不书皆寓意褒贬之人“质诸此而彼碍,证诸前而后违,或事同而名爵异书,或罪大而族氏不削,于是褒贬之例穷矣。例穷而无以通之,则曲为之解焉,专门师授,袭陋仍讹。”又指出汉以来治经者大都“争辩于褒贬之异,究诘于类例之疑”,结果反使“《春秋》大义隐矣。”此论正切中汉唐以来治《春秋》者之通病。又论三传之源,认为《左传》作者的楚左氏倚相之后裔,而《公羊》、《穀梁》则出处不明,因而三传皆不是“亲受经于圣人者”,故“于说经首失其义”。三传之中,只有《左传》“尚可考”。可见黄氏尊经而轻传,尊《左》而轻《公》、《穀》,此与黄氏重史实有关。此书成于宋理宗绍定三年(1230),现存有宋刻本、清《通志堂经解》本。 [book_img]Z_5039.jpg [book_title]目録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通说目録     春秋类 卷一 隐公 卷二 桓公 卷三 庄公 卷四 闵公 卷五 僖公上 卷六 僖公下 卷七 文公 卷八 宣公 卷九 成公 卷十 襄公 卷十一 昭公 卷十二 定公 卷十三 哀公 【臣】等谨案春秋通说十三卷宋黄仲炎撰端平初尚书李鸣复进其书於朝仲炎字若晦温州布衣其书大意谓春秋有教有戒其教存乎书法其戒存乎事实而无褒贬盖一扫言例之拘而毅然直摅胸臆者然如论子同生一条谓左氏因记太子生之礼并问名等语故起此事恐非经文録经者误以传文加之又如宋伯姬卒一条谓书卿送葬故书卒与上书宋灾为两节此类非一皆不免於好为异说至於触类引伸旁通槩论往往涉及後代史事断其得失亦非释经之正体独其文辞条畅而议论亦严正不苟有足取者况春秋因史以成经故凡言史者必以春秋为权度仲炎引史以证春秋而即执春秋以断史其理亦本相通言各有当未可概以泛滥讥也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book_title]原序 春秋通说原序 春秋者圣人教戒天下之书非褒贬之书也何谓教所书之法是也何谓戒所书之事是也法圣人所定也故谓之教事衰乱之迹也为戒而已矣彼三传者不知其纪事皆以为戒也而曰有褒贬焉凡春秋书人书名或去氏或去族者贬恶也其书爵书字或称族或称氏者褒善也甚者如日月地名之或书或不书则皆指曰是褒贬所系也质诸此而彼碍证诸前而後违或事同而名爵异书或罪大而族氏不削於是褒贬之例穷矣例穷而无以通之则曲为之解焉专门师授袭陋仍讹由汉以来见谓明经者不胜衆多然大抵争辨於褒贬之异究诘於类例之疑滓重烟深莫之澄扫而春秋之大义隐矣自大义既隐而或者厌焉不知归咎於传业之失而曰圣人固尔也故刘知几有虚美隐恶之谤王安石有断烂朝报之毁遂使圣人修经之志更千数百载而弗获伸於世岂不悲哉故曰春秋者圣人教戒天下之书非褒贬之书也昔之善论春秋者惟孟轲氏庄周氏为近之轲之说曰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是以戒言也周之说曰春秋以道名分是以教言也斯二者庶几孔子之志也夫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以其有道也如是而君臣如是而父子如是而长幼男女亲疎内外之差等不齐也叙此者为礼顺此者为乐理此者为政防此者为刑尧舜三王之治皆是物也时乎衰周王政不行物情放肆於是紊其叙乖其顺废其理决其防而天下荡然矣孔子有忧之而无位以行其志不得已而即吾父母国之史以明之陈覆辙所以惧後车也遏人变所以返天常也霸图之盛王迹之熄也盟会之繁忠信之薄也虽有彼善於此者卒非治世之事也圣人何褒焉至於吴楚之陵中国臣子之奸君父鬬干戈以济贪忿之志悖理道以伤天地之和者亦何待贬而後见其恶也若夫笔削有法而训教存焉崇王而黜霸尊君而抑臣重内而轻外辨礼之非防乱之始畏天戒重民生为万世立治准焉呜呼使後之为君父为臣子为夫妇为兄弟为党友为中国御四方者由其法戒其事则彞伦正而祸乱息矣余由童至壮研思是经尝眩於旧说如手棼丝目暗室难於解辨盖久而後能破之旁稽记载互参始末为书十有三卷名曰春秋通说通说者去褒贬之茅塞而通诸教戒之正途也夫春秋固有以只字垂法者矣如加王於正削吴楚僭号而从其本爵之类是也而非字字有义也亦固有所谓例者矣如书其君殁曰薨外诸侯曰卒内大夫书卒外大夫不书卒之类是也此皆通例也先儒谓左氏非左丘明丘明乃孔子前辈故孔子云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先丘明而後己尊之也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邱盖今左氏传即楚左史也古者史世其官则传是书者倚相之後也故左传载楚事比他国为特详是得其实公谷亦莫明其所自来或云子夏门人要皆非亲受经於圣人者故於说经首失其义而其间亦或有得者谷梁氏尔若夫具载事实则左氏尚可考故当据事以观经事或抵牾难於尽从则以经为断上以伸仲尼之志虽以立异取讥於世而不辞也绍定三年五月朔黄仲炎序 [book_title]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一     宋 黄仲炎 撰隐公 元年 说元年者有二曰体元也曰明僭也所谓体元者曰春秋以一为元示大始而欲正本也王者即位必体元以施化也使如其说则春秋黜周而王鲁矣是不然所谓明僭者曰古者列国无私史诸侯不得自称元年於其国是亦岂然哉虞书称月正元日商书称太甲元年则是一为元者从古以然非春秋之新意也古者诸侯得臣其国内之人称於国曰君其得纪年於国无可疑者内则所记生子者书於闾史闾犹有书况国乎鲁庄公如齐观社曹刿谏曰诸侯有王王有巡守以大习之非是君不举矣君举必书盖诸侯有王王有巡守则周盛时也周盛时列国已各有史矣汉荀悦亦云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於庙庙有二史以此观之非可以僭言也然则元年者鲁史旧文尔圣人述之以纪事而後世必以意义求过矣 春 孔子曰行夏之时盖以商周之时异於夏之时也若三代不易时则孔子不应独取夏时也岁有四时而春必冠焉夏后氏以建寅为岁首则寅为首春矣周人以建子为岁首则子为首春矣孟子谓秋阳以暴盖周之秋夏之夏也七八月之间旱盖周之七八月夏之五六月也春秋於成元年襄二十八年书春无冰则知书春为周时明矣盖周之孟春仲春即夏之仲冬季冬也宜寒而燠故以无冰为异而书也若是夏时之春东风解冻岂可以无冰为异而系於其下哉孔子虽因顔渊之问有取於夏时不应修春秋而遽有所改定也胡安国氏谓春秋以夏时冠月而朱熹氏非之当矣孔子之於春秋述旧礼者也如恶诸侯之强而尊天子疾大夫之偪而存诸侯愤荆蛮之横而贵中国此皆臣子所得为者孔子不敢辞焉若夫更革当代之王制如所谓夏时冠月窃用天子之赏罸如所谓予夺诸侯大夫之爵氏者决非孔子意也夫孔子修春秋方将以律当世之僭其可自为僭哉 王正月 元年者鲁侯之元年王正月者周之正月也何言乎周之正月明诸侯奉周之正朔也夫尊为一人统临天下此王者之常势天地之大义尧舜三王之所同也周自幽王失德诸侯背叛戎狄因之遂墟其国逮于平王不能自振始去酆鄗之都东徙洛邑四旁之地已入于侯国者不可复取因寡就狭侪於邾滕於是贡赋不至而有下求朝觐不集而有下聘诸侯之大者自相雄长顾宗周蔑如也至於怨而取其未怒而执其使傲而请隧偪而问鼎鬬兵於繻葛召会於河阳常势堕而大义泯矣夫因是以习习以为常虽有才识之士如晋叔向郑子产齐晏婴之伦出乎其间毕谋悉辩自爲其国不以无王室爲非也盖至於春秋之末则又甚矣故孔子喟然叹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爲东周乎盖谓周室虽微名义未改将以道济天下舍东周其谁哉旣乃即春秋以正一王之义当是时王室已不能班历于诸侯诸侯已不复受朔于王室久矣而书于春秋必曰王正月焉所以挈天下垂散之统而还於周之王也此教行则世之爲臣子者当不以衰微丧乱而易其尊君戴上之心而僭窃之祸息矣其後诸葛亮用一隅之蜀图兴汉祚庶几仲尼存周之志也若夫周瑜贾诩之徒自安於吴魏之佐非罪欤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古者不盟盟者不相信也或谓三代之俗惟周爲薄盟诅之事生於诰誓之穷盖世变之不得不然欤曰非也世变虽下而人心之信未尝一日不存也左氏述哀十四年小邾射以句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盖子路之行谊闻於邻国虽背叛之臣犹且信之以爲无事於盟况不爲背叛者乎以此观之凡诸侯之交际必有待於盟者是不能爲子路而已矣故春秋於此年书公及邾盟於七年书公伐邾所以见信不由中者未有不背者也三传谓仪父者邾子克之字非也春秋诸侯未有书字者何独於邾子而字之其曰邾仪父者盖邾之大夫任政者也仪父名也如鲁季孙行父晋荀林父皆以父爲名也春秋之世凡不相信而後有盟不辨礼而後公及大夫盟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舜在侧微象日以杀己爲事及爲天子则封象於庳而富贵之故曰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郑庄公叔段同姜氏所出姜氏爱段而欲立之段骄其母之私爱而不恭其兄此固庄公之所不能堪也旣而段不得立而庄公立爲庄公者亦可以善处此矣奈何藏怒宿怨处段於京初不加裁制养成其恶而遂讨除之使无所容於其国仁者处天伦之际果如是乎春秋书郑伯克段于鄢克者胜之之辞也所以爲世之爲人兄者之戒也苟知以郑庄爲戒则知以舜爲法矣左氏谓段不弟故不言弟非也段之不弟固无足言而春秋亦未尝以去亲爲贬也若以不言弟见其不弟则有书弑父而言子如楚世子商臣之类者岂见其子也哉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賵 天王者代天理物之称也宰冢宰也咺其名也仲子惠公之妾也仲子死於惠公之末年至是平王使来賵之待之以夫人也故以夫人待仲子则嫡庶乱矣以归賵役冢宰则朝廷轻矣以天子谄诸侯而归其妾之賵则君臣易位矣一动而三失萃焉此东周所以衰坏而春秋所由始也司马通监论周威烈始侯三晋以爲天子自坏其礼不知周自坏礼固已起於平王之末陵夷二百四十余年间其纪纲法度荡然久矣尚何责於威烈也哉春秋书宰三宰咺也宰渠伯纠也宰周公也皆居冢宰之任者也然而或称名或称公何也咺未赐爵而摄也纠以伯爵充也周公以三公兼也三者皆摭史之实而已矣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盟者不相信也春秋此年书及宋人盟十年书翬伐宋败宋师取郜防以见世之从事於盟约而无由中之信者未有不背者也不书公微者盟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君子在位则纪纲正纪纲正则国势重矣小人在位则纪纲坏纪纲坏则国势轻矣故君子小人者国势重轻所系也观祭伯以王朝卿士而外交诸侯可谓小人之坏纪纲者矣朝廷之上用小人以坏纪纲则国势安得而不轻哉此春秋诸侯所以无王者亦王朝有以致之也向使朝有君子守节死义爲淮南所惮如汲黯公正不私无疆外之交如朱邑以正纪纲而尊国势则周驾虽东必可复振无诸侯僭上之祸矣春秋书祭伯来岂不可爲有国者用小人之明戒哉 公子益师卒 春秋书大夫卒有二义焉一以明君臣之义一以见当时专用公族爲大夫之非明君臣之义者所谓教也明当时专用公族爲大夫者所谓戒也夫股肱之亏元首之痛也故君於卿大夫之丧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三月之内裼衰以居不接吉事春秋以来礼废义薄至有卿丧未葬而君举乐如晋平公者矣故春秋卿大夫卒必书之惟弑贼出奔与夫黜免者则不书所以重人臣之终明君臣之义也若夫古者诸侯贡士於天子天子亲命之使还其国爲卿大夫盖以贤选也春秋列国之大夫惟取公族甚者如鲁三桓之子孙世执国政不复以贤选矣故春秋书公子公弟公孙叔仲季孙卒无他姓者所以见鲁专用公族爲大夫之非也使後之人君行其所教则遇臣有恩当不以土芥犬马视其臣矣用其所戒则任官惟贤当不以天位私於公族矣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 中国者五政之所加七赋之所养衣冠礼乐之所存也自古圣人分天下爲五服而以周索戒索辨其疆者非特人事亦天理也自周道衰王国无采薇之政诸侯无费誓之规於是以强陵弱以衆暴寡列国既日寻于干戈彼亦起而承其弊遂乃畏其威而列于会者相继矣 夏五月莒人入向 入者以兵据其国都也左氏载定四年吴入郢吴子以班处宫是以兵据其国都也春秋纪兵之形十有二侵伐围入战败迁灭袭取城追其事虽不同然爲挟私逞忿无王命而专兵者罪一而已莒人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故莒人入向以姜氏还观向姜之不安其室是莒子不能正家道不行於妻子也不知自反而怒其姻国以兵入据之向之民何罪焉故书曰莒人入向忿兵也不能正家反已之所爲也 无骇帅师入极 观左氏载隐四年诸侯伐郑宋公使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会之公弗许固请而行则隐之不能制其大夫可知矣然则无骇入极之师亦岂其君之命也哉春秋书无骇帅师翬帅师以见君弱臣强之祸此其始也书其事即见其罪矣不以去氏族爲贬也三传皆以去氏族爲贬非矣翬他日弑隐公罪不容於死而得称公子者岂无贬欤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会戎非礼也盟戎非策也故春秋於此年书公及戎盟於七年书戎伐凡伯以归所以着要盟无信之不可恃也唐浑瑊与吐蕃会盟而柳浑计其必叛岂非有见於春秋之教哉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纪裂繻来逆女见纪侯之不亲迎也伯姬归于纪见伯姬之不待亲迎而行也纪侯之不亲迎是纪侯失夫之义也伯姬之不待亲迎而行是伯姬失妇之节也王通氏曰昏礼废天下无家道矣 纪子帛莒子盟于密 说纪子帛者一曰纪子君也帛其名也一曰裂繻之字也以书法考之若是纪君之名则莒子何以不名若以爲裂繻之字则大夫不当加君盖纪子者纪君也帛文误尔或曰纪侯也何以称子曰滕侯也而亦称子盖时王黜之尔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夫人卒称薨葬称小君尊之也尊夫人者尊君之敌也子氏者何也谷梁子谓隐妻是也盖周公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宋自桓以下娶于齐是隐所娶犹宋女也春秋於隐元年书仲子必系之惠公所以别夫人子氏之爲隐妻也文四年冬十一月成风薨其明年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賵盖死而後賵含之也隐元年之前而仲子旣死非今之子氏明矣左氏因误以今之夫人子氏薨爲仲子薨遂以前年归賵爲豫凶事不亦诬哉平王虽昏弱亦何至归賵於未死之人乎必无是也夫人薨不地明有常所也子氏之不书葬何也隐有逊桓之志不以成礼葬其妻也 郑人伐卫 三年春王二月巳已日有食之 春秋之世周道陵迟王纲圮坏於是谪见于天日爲之食故春秋书日食者三十六以明王者失道所致也可无畏哉何休以爲日有食之应一国一臣之事谬矣夫日光亏夺所关者大非君天下者何以当之李寻云日者衆阳之长辉光所烛万物同晷人君之表也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昧亡光岂爲一国一臣之应哉善乎汉文帝二年十一月日食诏曰朕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令二三执政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以啓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言极谏者以正朕之不逮此盖庶几春秋之义也若夫宣帝以五凤四年日食归咎於杨恽而诛之不亦何休之谬哉杜预以爲日食忌正阳之月尤非也书曰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夏之季秋非正阳月也未尝不以爲忌也诗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周之十月夏之八月非正阳也而诗人丑之亦岂不以爲忌哉 三月庚戌天王崩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尹氏王卿也书尹氏卒明世王卿也案尹氏自宣王幽王之时已居大臣之位故节南山之诗曰尹氏太师维周之氐常武之诗曰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至此当一再世而又告丧于鲁故此年书尹氏卒其後昭公二十三年又书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又书尹氏以王子朝奔楚是尹氏世执东周之政也夫执政大臣国命所寄不能公选天下之贤而使尹氏得世世居之盖其间必有弗克象贤者以坏法乱政此东周所以衰微也不惟周也鲁三桓晋六卿齐崔氏陈氏皆世其官以执国政卒成僭逆之祸春秋备书其事爲有国者之戒严矣哉 秋武氏子来求赙 庄十五年家父来求车书天王使而此不书使何也古者君在亮隂百官总己以听於冢宰三年平王崩桓王方立冢宰摄行军国之事故不得以王命书也礼丧无求赙况天子乎以天子不能治丧而求赙於诸侯以诸侯不能赙天子之丧而待於求君臣之义胥废矣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诸侯生相往来死相赴吊有朋友之义焉故春秋书外诸侯卒葬以见其恩且明易代也内曰薨外曰卒非异之也外诸侯薨而以卒赴者自执卑礼也故鲁史因之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癸未葬宋穆公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娄 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春秋书弑逆之事不徒正名定罪而已盖使後世爲君父者明其爲祸之惨而谨戒之务絶其萌焉尔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左氏载卫州吁有宠於庄公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谏而弗听旣而立桓公故州吁弑桓而代之立桓之见弑由庄之不早辨也骄其子而不教恣其弄兵而不禁虽恶物丑类天禀自出然习则生常其流远矣爲人君父者可不戒哉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遇者邂逅相会於道涂之间者也诗曰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人之情也何以书曰古者诸侯行役以王事故不以相遇爲非春秋诸侯行役以私谋故以相遇爲罪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州吁阻兵而修怨则伐郑者卫尔而首宋公者推宋公主兵且序爵也卫有弑逆之恶诸侯不加讨而反助其逞兵是党逆也党逆之君有不导其臣以逆者鲜矣他日宋督之祸非兆於此哉 秋翬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翬帅师助卫翬党逆也党逆之臣必自爲逆者也他日寪氏之变非兆於此哉 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 春秋书卫人杀州吁齐人杀无知有二义焉天子在上闻天下弑逆之贼而不能讨也於是卫齐之臣子愤而讨之以见天子之失刑也然州吁弑而卒杀於卫无知弑而卒杀於齐以见世虽丧乱而弑逆之人犹无所容其身也故曰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 卫公子晋者非有天子之命先君之传徒以卫人推而立之故卫人立晋言下人得置君也下人置君者大乱之道也後世如唐肃宗以平卢节度使卒遣使抚慰就察军中所欲立者授以旌节自是方镇废立出於士卒非卫人立晋之类乎 五年春公矢鱼于棠 矢鱼者射鱼也何以知其射鱼也观左氏载臧僖伯之谏其专及於蒐田猕狩治兵振旅末云鸟兽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齿牙不登於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以是知其爲射鱼也隐於当时必驱役兵徒远至于棠之地如韩愈氏驱鰐鱼文所谓选才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与鰐鱼从事者是也然韩子志於除害而棠之役何爲哉恣情纵欲极於乐而已矣後世如秦始皇幸琅琊候大鱼出而射之汉武帝自寻阳亲射蛟江中皆鲁隐之爲也 夏四月葬卫桓公 秋卫师入郕 九月考仲子之宫 晋武帝追崇庶母宣太后或谓宜配食中宗臧焘建议曰春秋之义母以子贵故仲子成风遂称夫人经言考宫若配食惠庙则宫无缘别筑前汉孝文孝昭太后并系子爲号祭於寝园不配於高祖太宗之庙义同春秋又汉立寝於陵其制非古宜远准春秋考宫之义别建寝庙议者从之盖臧焘之论虽明庶母不得祔庙然以仲子成风遂称夫人与考宫爲礼则诬春秋矣春秋妾母之称夫人者自成风始盖上僭也仲子未尝称夫人也仲子之不称夫人者是隐公犹不敢以夫人称妾母也隐公不敢以夫人称妾母而亦不敢以妾母祔姑於是别宫以?之自以爲得礼矣不知妾母之子爲君则得立别庙子祭孙止仲子虽是桓公之母然在隐公时桓未爲君岂得筑宫以祀之哉今隐公考仲子之宫而用备乐焉是犹僭夫人也臧焘之议但当言庶母於礼不祔庙不必以春秋书考宫爲得礼可也自此义不明而後世人主溺於嬖妾之爱如宋武帝爲宣贵妃立庙都中亦以爲春秋所与岂不可恨也哉 初献六羽 献六羽言初者见前此僭用八佾今始杀而用六也虽始杀而用六然荐之仲子之宫则僭矣且六羽之杀止於仲子之宫而羣公之庙僭乐如故也何以知羣公之僭如故也子家羁谓昭公曰诸侯僭天子久矣设两观乘大路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礼也以是知羣公之僭如故也 邾人郑人伐宋 螟 大田之诗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毛氏注云食心曰螟食叶曰螣食根曰蟊食节曰贼此四种皆蝗也观汉循吏治民有道蝗不入境则知蝗之爲灾非不道所致乎夫民火耕水耨终岁作苦禾稼垂成而虫蝗败之则饥馑流亡之祸至矣此春秋所以书也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宋人伐郑围长葛 六年春郑人来输平 输者有所输也委送财币之辞也如左氏载晋饥秦输之粟是也郑人厚财币以求平於鲁故曰输平输者盖释怨争爲和好也释怨争爲和好美意也何以书盖郑方仇宋而求得志焉圜视列国如鲁之望者可与爲援而不可与争故来输平而非诚於爲迁善也 夏五月辛酉公会齐侯盟于艾 古者天子合诸侯故谓之会传云穆有涂山之会是也春秋诸侯始私相会盟矣盖上僭也 秋七月 冬宋人取长葛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 春秋内女爲诸侯之嫡夫人者则书其归余侄娣不书也伯姬归于纪则旣爲嫡夫人矣叔姬娣也何以书盖鲁不以叔姬爲伯姬之娣而以纪夫人之礼归之纪侯亦不以叔姬爲娣而以嫡夫人之礼纳之也辛伯曰内宠并后乱之本也故书 滕侯卒 春秋於外诸侯卒凡赴告无大小悉书之一视同仁之义也左氏谓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盟於是称名故薨则赴之以名赵子非之曰岂有君薨在殡臣子正当创巨痛深之日乃忍称其君父之名哉又曰凡诸侯同盟名於策书朝会名於要约聘告名於简牍故於卒赴可得而纪此说得之考诸春秋凡十人卒不书名皆当时并无朝会聘告事迹所以不知其名尔余皆有往来事迹则知而名之然亦不必同盟但尝往来亦书名也或曰成二年公及秦人盟而十四年秦伯卒不名十三年公会滕人伐秦而十六年滕子卒不名何也曰是与其大夫会盟尔非其君也非其君犹不知其名也 夏城中丘 易称设险守国而城中丘何以书盖城郭沟池虽有国者所必有而非古人所恃以爲固者也楚子囊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卫城无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诸侯卑守在四竟谨其四竟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功民无内忧又无外惧国焉用城北魏朝羣臣请增京城世祖曰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险屈匄蒸土筑长城而朕灭之岂在城也今天下未平方须民力土功之事朕所不爲故楚不以城郢而安魏不以城小而危是知春秋诸侯不修德政以爲结人心之本而区区倚城郭沟池爲固轻用民力者皆非也谷梁子曰凡城之志皆讥此说得之矣如近世城筑之患抑有甚焉者守牧之官类以治城郭爲能事往往悉取办於民力而声於人曰吾能不费县官而了此役也是以城堞虽美而政无以得民其不资寇者幸尔然则春秋之教其可以不明哉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礼缘人情则诸侯之交於邻国宜有往来聘问之礼也齐使弟年来聘何以书左氏云结艾之盟也盖爲郑人植党以仇宋也 秋公伐邾 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 王使至鲁而戎伐之是敢于蔑王章也戎伐王使而鲁不救是敢于藐共主也至于敢于蔑王章藐共主此所以爲东周之乱也 八年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 春秋诸侯相伐取地者多有之矣未有捐地以与人者也捐地与人以惩争利之习宜圣人必与也郑伯使宛来归祊何以书恶谲也盖郑方有宋之争而求得志焉顾已力之不能逞也则资鲁以助之惧鲁之不尽力也则归祊以饵之鲁受今日之饵则他日爲己役者宜不得辞焉此其用术殆与晋献公以璧马赂虞而假道伐虢者不异也然晋之力足以亡虢而取虞郑之力不足以亡宋而取鲁 庚寅我入祊 非其所有而取之非义也受人饵己而不知人之将役己非智也庚寅我入祊岂复有羞恶是非之心哉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辛亥宿男卒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春秋之初有三国相与私盟而後有诸侯之参盟有诸侯之参盟而有诸侯之羣盟诸侯羣盟则天下有霸而无王矣 八月葬蔡宣公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不相信而後有盟不辨礼而後公及大夫盟莒人者大夫也 螟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 据周礼有天子聘问诸侯之礼而与诸记传不合谷梁子曰聘诸侯非正也言天子不当聘诸侯也左氏载晋叔向云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盖聘朝者皆诸侯事天子之礼尔戴礼聘义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亦是使诸侯交聘而非天子聘诸侯也当周之盛时诸侯未相吞并而四方之国固多矣若如周礼所称天子必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頫以除邦国之慝间问以谕诸侯之志归脤以交诸侯之福贺庆以赞诸侯之喜致禬以补诸侯之灾则频岁之间当尽出王朝之士使奔走於四方亦恐不暇给也又案左氏僖二十四年宋成公如楚还入于郑郑伯将享之问礼於皇武子对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爲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盖膰焉者即归脤也王室归脤乃是宾先代之特礼岂例用於诸侯哉举此一事他可知已汉承秦灭学之後五经立博士皆有师授独周礼晩出王莾时刘歆爲国师始建立其间容有可疑者故不得不以诸传记爲定也或谓古者天子尚有聘士之礼如汉世用羔鴈元纁蒲轮玉帛下聘岩穴之布韦者况诸侯乎曰不然此爲有道者屈故以特礼聘召之非以时聘问也当春秋之世诸侯僭礼窃权蔑视王室纵不能讨而反加聘问焉以上谄下乱之道也故书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周之三月夏之正月也阳气未力而震电若盛阳之月雷雨旣动而雨雪若凝隂之时况大而非常则隂阳之错缪甚矣春秋书之以明当时人事乖戾皇之不极至於干隂阳而召灾异者如此其影响也有国家者可无畏哉 挟卒 无骇翬挟之不称族氏何也赵子曰隐不爵命大夫是也或谓隐桓之世大夫多不称族氏盖未命於天子者也未命者犹有待於命也庄以後大夫皆世爲之不待命於天子而称族氏矣不知隐桓之时亦岂待天子之命耶 夏城郞秋七月冬公会齐侯于防 十年春王二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 夏翬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鲁之君臣悉力以翦宋者盖爲郑役也爲郑役者盖为郑人归祊之利也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左氏工於载事而谬於释经其叙郑师入郜辛未归于我庚辰郑师入防辛巳归于我未爲不得其实至谓郑庄公以王命讨不庭不贪其土以劳王爵爲得正之体何其无识之甚哉郑庄者当时诸侯之至奸黠者也爲王卿士而际王室之衰徧视侯国如齐鲁宋卫之君皆庸琐不足以有爲也於是奋其诈力隂有霸诸侯之志方宋人伐郑围长葛而取之郑庄乃待之以不校岂真不校也哉正兵法所谓鸷鸟将击必歛其翼当不校之时莫非深爲计之日也故其始以祊田饵鲁而鲁辄附之因鲁连齐而後用师于宋以泄已忿焉於王命乎何有旣败宋师而求逞其所大欲者未已也於是又取宋二邑以与鲁揜人之有而爲己惠旣以报鲁又将以终役鲁尔其与晋文公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使之纳赂於齐秦而藉以济城濮之师者同一诡道也春秋方恶其谲而左氏乃以正之体称之岂不悖哉然春秋不书郑归郜防而以鲁自取爲文者明鲁隐之贪也贪得於外而不知丧身之祸伏於萧墙也 秋宋人卫人入郑 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 宋殇不惩其败而兴伐戴之师郑庄必乘其敝而收取戴之利盖成宋殇之祸者在好兵稔郑庄之恶者在用谲 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伐宋入郕入许皆郑爲谋主而书首齐者郑推齐主兵也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古者诸侯有因相见无私相朝何谓因相见古者诸侯旅见于京师与羣至于方岳行役以王事而因得以相见也自周辙旣东天子无廵守方岳之事诸侯无朝觐京师之礼於是弱爲强所制小爲大所役而後有私相朝者矣如鲁之类弱於齐晋则畏事齐晋而朝齐晋滕薛杞邾之类弱於鲁则畏事鲁而朝鲁故春秋书诸侯来朝与公如他国者皆所以见其慢上行私非礼焉尔三传妄以诸侯相朝爲得礼而世儒多从之不知诸侯之职爲天子守民社者也寜有天王在上而诸侯非奉王命而荒弃民社以朝事敌己之国哉 夏公会郑伯于时来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左氏载羽父请杀桓公将以求大宰公曰爲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羽父惧反谮公於桓公而弑之盖隐之祸隐之自取也夫天下之恶一也乱臣贼子譬诸蝮蛇无往而不螫也人望而疾之岂必其螫己哉隐有逊桓之志而翬请杀之絶人兄弟之亲此其用谋何减蝮螫使隐公於此亟谋诛翬而逊国於桓则虽夷齐之让无以加矣不知虑此而坐遭反噬故曰隐之祸隐之自取也苏轼氏引秦氏论此谓李斯闻赵高废立之谋非其本意初惧蒙恬之夺其权故勉而听高使斯闻赵高之言召百官陈六师而斩之其有德於扶苏岂有旣哉何蒙恬之足忧释此不爲而具五刑於市非下愚而何信矣隐之纵翬犹斯之听高也而皆不免焉故太史公曰爲人君而不知春秋者前有谗而不见後有贼而不知此之谓也爲内讳故不言弑明臣子之义痛悼其君父而不忍言也然不曰薨于某寝某宫则弑自见矣其不书葬者公谷谓君弑贼不讨不书葬非也蔡景许悼弑而贼未讨皆书葬也盖不书葬有二或仇人当国或国内乱不以礼葬之与在外之国方有变虽葬而不暇赴故不书尔隐之不书葬仇人当国不以礼葬之也是皆摭其实而已矣 春秋通说卷一 [book_title]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二     宋 黄仲炎 撰桓公 元年春王正月 古者嗣君踰年而後改元者盖君丧在殡缘臣子之心不忍遽改且先君之终年不可爲嗣君之元年也故虽以臣弑君弟继兄如桓公者亦必踰年而後改元鲁史载之故孔子述之爲万世训明矣是以秦汉而下皆由之虽汉安帝继殇帝亦终延平而爲永初桓帝继质帝亦终本初而爲建和唐宣宗以叔继侄亦终会昌六年而爲大中独本朝太祖以开宝元年十月上僊太宗嗣位是年十二月改爲太平兴国元年异乎逾年改元之义盖当时必有其故而史或阙之不然岂当时宰相如薛居正沈伦卢多逊辈不考诸春秋也哉 公即位 书公即位言非礼也古者旧君旣殁嗣子必以君命即位于柩前如尚书顾命成王崩康王麻冕黼裳尸天子位大诰诸侯讫王乃释冕服反丧服盖君臣父子之义於此两得焉即王者之事可以知诸侯之事矣鲁之隐庄闵僖成襄皆合此礼故春秋不复以即位书之若夫桓文宣成昭旣於君薨之日立爲君矣又复於明年岁首行即位之礼以夸於衆执丧而冕此春秋所以书也三传者不得其说妄以爲摄不书文姜出不书乱故不书公出不书是何多岐也又谓继故不书继正则书之至於继故而书者则曰此成其志焉尔旣以书爲善又以书爲恶使观春秋者何所考信哉故曰例穷而无以通之而曲爲之解是也胡氏亦惑於其说谓国君逾年改元而後行即位之礼何其未之思也夫即位与改元事体不同国不可旷时无君岂待逾年也哉如乙丑成王崩癸酉康王即位相去才九日尔若君薨嗣君未立必待逾年改元之後则何以系民人之望絶窥伺之萌哉至疑丧服不可入庙则以爲冢宰摄行朱氏因之又爲权宜借吉之说皆失之矣 三月公会郑伯于垂 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请讨之明上无天子而天下有弑逆之贼而列国之君大夫皆所当愤疾而讨之也使列国之君大夫皆有愤疾而讨之之心则弑逆之人当无所容於世而其祸息矣惟当时列国之君不惟不能疾之又爲其党与以成之如郑庄会于垂以定鲁桓四国会于稷以立宋督而後乱臣贼子之祸始接踵於天下矣故春秋书公会郑伯于垂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明党逆之罪以教天下後世治乱臣贼子之狱者必治其党也治其党则爲恶者孤矣故曰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郑伯以璧假许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许田者许之田犹言邾田非鲁之旧也鲁隐末年从齐郑入许得是田於许邑春秋虽不书鲁取许田而书郑假许田于鲁者则知许田非鲁有而鲁取之许明矣然许郑之邻也郑之欲许田尤急於鲁之欲许田也当鲁隐爲郑庄所饵悉力以佐其兵锋故许田入鲁而郑不敢争也今郑庄因鲁桓有篡立之事知其情方臲卼而可以撼动之也遂持璧以假之而婉致其直取之意於是鲁不敢靳焉此可以见郑庄谋利之巧又以见其党桓之恶者由有所利而爲之也其盟于越者申固假田之约也 秋大水 春秋於水旱螽螟雨雹凶饥之变悉书者所以谨天戒忧民生着人事乖戾所致明有国者所不当讳隐也此义行则爲人君者必有引咎自责侧身修行如殷汤周宣者矣必有称朕过失诏羣臣议如汉文帝者矣爲人臣者必有取四方水旱灾变入奏言之如魏相之於宣帝李公沆之於真宗者矣若夫人君以灾变爲讳而不乐於听闻人臣揣摩君意而不敢以闻於是奸谄之术行欺蔽之害起或天下水旱而曰不爲灾或海内虫蝗而曰不伤稼或谓圣德已至而天变不足惧或谓气数偶尔而非人事所关遂使弊政不除黎元受害者岂非不讲春秋之罪哉淫雨不止则爲大水汉儒多以爲至隂之沴杀气之应也而苏轼氏则谓阳极爲水繇政事缓弱所致盖以春夏川泽洋溢秋冬水脉收缩见之是皆未爲的要之政事失中即干隂阳之和而致旱乾水溢之变不必泥一方之说也 冬十月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荀子有云肉腐生虫鱼枯招蠧自古人君受乱臣贼子之祸者未有无其故者也左氏载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爲司马督爲太宰督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於是杀孔父而弑殇公由此观之殇公之祸盖在於屡战而民不堪命者爲之故也夫数战则疲民阻兵则失衆计其屡战之时国人苦之行者死於锋镝居者敝於诛求肝脑涂地六亲不能以相保必有疾视其上者矣此督所以得肆其逆也故书曰宋督弑其君以爲兵火弗戢之戒明矣孔父与夷之傅也位爲大臣职主兵事当亟战疲民之日不能谏正其君遂使督借以声衆归罪於己而杀之以及其君故以不能谏正其君则不忠以不能先觉其乱则不智不忠不智其杀身祸君宜也公羊子乃以贤目之岂不谬哉苟以孔父爲贤则凡败乱其国之臣卒死於败乱者皆贤矣胡氏袭公羊之说至以孔父比汉汲黯孔融盖未之思尔夫猛兽在山藜藿为之不采朝有君子固奸邪所惮而不敢乘也若使不免为奸邪所乘则无贵乎君子矣汲直在汉淮南寝谋此岂孔父所能望哉孔融仕於垂亡之汉权位不足以行其志当曹操雄奸兵柄在手征伐四克羽翼既成孔融虽有忠愤之心而不得施者势也岂若孔父身居要职而不能格其君之非使至於乱哉盖孔父之罪当与从君於昬死於私昵者同科而以比肩於正直忠良之士失之甚矣 滕子来朝 先儒论滕侯爵而书子凡有数说一曰以其朝篡逆之鲁桓故贬而书子不知春秋凡书外国来朝鲁桓者即明其党恶之罪不待降爵也苟以降爵为贬则凡不降爵者皆无贬乎郑伯会桓而犹爵以伯也?侯朝桓而犹爵以侯也何滕之独见削哉且滕终春秋称子者岂圣人因罪滕子之朝桓遂并及其子孙而不赦耶一曰去公侯之爵而从子男者杀贡赋也如平丘之盟郑子产争承曰郑伯男也而从公侯之贡惧不给也是亦不然当时五等爵贡在人耳目者实不可掩如郑伯男也而从公侯之贡亦其实不可尔岂得实爲公侯之爵而自贬以从伯子男之贡其谁信之且晋以霸强诛求小国故小国争承贡赋以求杀焉固其宜也今滕於鲁皆列国尔虽滕小於鲁畏而朝之亦何至争承贡赋如事霸国者而自降其爵哉辟此二说则知杜预云侯降而子为时王所黜者盖得之矣或谓周室衰弱岂能黜陟诸侯不知周之失政正在此尔王朝刑罸不能略施於强大之邦而区区用於杞滕之小国故春秋从其实而书之以见吐刚而茹柔畏强御而侮鳏寡者非王政也 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 公会郑伯于垂盖郑成鲁乱也而不书成乱非讳之也旣书公会即知其爲成鲁乱矣稷之会宋不与焉不特言成宋乱则无以明其所爲也或曰宣十七年晋灵公爲扈之盟亦成宋乱尔襄十三年晋平公爲夷仪之会亦成齐乱尔虽会盟无宋齐之文何以不特举其所爲耶曰宋昭无道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盖弑贼者衆而晋不能讨犹有说也晋平公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弑庄公说是敌怨而不讨亦有说也未有受赂以成宋督之乱如四国者故举其尤者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鲁桓篡弑之贼也其党弑逆以取赂器固其常习不足罪已而经书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者所以深悲鲁先公之庙而爲赂器之藏也左氏载会于稷以成宋乱爲赂故立华氏也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春秋举鲁而言则三国之得赂可知矣甚哉利赂之爲害也君臣天地之大义也弑逆天下之大恶也齐陈郑之君一蔽於利赂之欲至於叛大义党大恶而不顾况其他乎是以自古有道之君必清心寡欲不殖货利有道之臣必奉公洁已务絶包苴故能使朝廷清明政刑不缪不然则上下征利贿赂公行而有罪者得以赂免不贤者得以利进赏罸必至於僭滥礼义必至於消亡国家必至於危乱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秋七月杞侯来朝 蔡侯郑伯会于邓 主会者郑而先书蔡者序爵也于邓邓与会也於是荆楚寖强谋害中国蔡郑邓逼近於楚故惧而会焉当时中国惟齐爲大不求以爲主顾与二小国谋之此乃郑庄自恃其琐琐之智旣败宋入郕取戴入许定鲁桓之位成宋督之乱谓人莫己若故挟蔡以诳邓不知其力之不足而欲以长诸侯御大患难矣孟子有言王不待大霸必有大国盖王者以德霸者以力以德服人则凡有知者莫与之较以力服人而力之所不胜则殆矣若郑庄者无大国而求霸者欤 九月入杞 或谓隐伐邾称公此不称公者恶公以不正入人之国故削公以示贬也信斯言也则隐伐邾无贬乎盖春秋据实纪事其称公者公亲将也不称公者非公亲将也然其爲陵虐小国之罪均尔 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 隐盟戎不至此何以至谷梁子曰危之也是不然等盟戎尔危桓而不危隐其说不通矣盖春秋之义中国与戎盟耻也隐不至隐犹有不得已之意焉桓策勲于庙是不耻其所耻故即其实而至之也此义明则中国不得以和戎爲功矣故富郑公弼奉使契丹增币以讲好而终身耻道其事岂非有得於春秋之义哉凡公返行而策勲饮至则书否则不书 三年春正月 何休谓桓三年以後有月无王见桓无王而行也如休之说则桓元年二年书王者岂以桓爲有王哉圣人正以诸侯之无王故修春秋以明尊王之教若诸侯有王则春秋可无笔矣杜预又谓周室不班历故不称王不知周室之衰天子不班历诸侯不奉朔久矣使如杜之说则昭二十三年以後子朝之乱王室无君而春秋书王正月者岂亦班历也哉胡铨氏又谓桓元年书王以端其本二年再书王以待天王之诛至是三年矣天王不能讨故去王以示义抑不思春秋之时乱臣贼子之祸接踵於天下而天王皆不讨也若以天王不能讨而去王以示义则二百四十二年经皆当去王矣信斯说也则孔子修春秋不但行法於诸侯大夫而禠夺其爵氏又将加讨於天王而禠夺其称号也不亦僭哉且天下之恶无大於篡逆者洿宫坏室杀之无赦当不俟终日何待二年之後耶此皆不通之论也然则桓三年以後无王者盖如夏五阙文尔 公会齐侯于嬴 桓公以篡逆得国其初不能不惧天下之讨也窃计当时周室微弱不足惧已所可惧者桀黠之郑强暴之戎大国之齐宋而已於是元年会郑而郑与鲁二年成宋乱而宋与鲁又於是年盟戎而戎与鲁至此又成婚于齐而为嬴之会其自保之计可谓至密而不知上天之网终於不漏故礼成不反之祸萌於婚齐之日观春秋书桓三年公会齐侯于嬴十八年公薨于齐则知世之恶人焉可自恃其为计之密哉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春秋非王者不言命其书齐卫胥命罪僭王也三传以为不盟妄矣使其不盟则会与遇皆不盟尔曷为以胥命书哉 六月公会?侯于郕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公子翬如齐逆女 翬桓之谋主也桓自命为大夫故称公子 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公会齐侯于讙 齐侯越境而送女是爱之不以其道也鲁侯因会而纳妇是婚之不以礼也姜氏祸鲁兆於此矣 夫人姜氏至自齐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有年 春秋十二公惟桓宣以不道得国宜无以致丰祥之庆然惟桓宣之世有年大有年何哉昭二十五年书有鸜鹆来巢左氏曰书所无也盖书有以见无也桓宣之世日食大水虫灾谴略同而宣又大旱蝝生冬饥者再以此观之则桓三年书有年则他岁无年可知矣宣十八年书大有年则他岁大无年可知矣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田狩之义二习兵所以卫民也取物所以奉先也故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田狩之谓也若夫逐盘游之乐恣从禽之好至於败德荒政病民殄物者危亡之道古人所甚戒也郎远地也公之远狩于郎者其殆逐盘游之乐恣从禽之好乎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聘诸侯非正也况宠篡逆者乎时桓王有讨郑之志故聘鲁以求助不知宠篡逆以堕三纲刑政亡矣岂可复以讨诸侯哉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甲戌己丑三传皆以爲鲁史旧文而孔子因之非也孔子修春秋以笔削自命若鲁史有二日并存之讹不应述而不削遗无故之疑也此必圣人笔削之後传録者误尔或谓甲戌下脱一所书之事然 夏齐侯郑伯如纪 齐侯郑伯朝於纪者将以袭纪也小人隂险之情状岂不可畏哉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求鲁而不见答故复遣聘也至於使仍叔之子则又以见王朝用人之谬矣古者公卿大夫之子必由於学俟其成德逹材而後用之然必四十而後从政则其未仕之前所以涵养而通练多矣周衰政教废失凡公卿大夫老不堪政即使其子代之不惟不出於成德逹材之彦往往不待强仕之年如武氏子仍叔子之类以乳臭之童而任邦国之政即子产所谓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岂不缪哉此可爲後世取士用人者之戒矣 葬陈桓公城祝丘 秋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周政狃於弱甚矣桓王一旦愤然欲振其威权以郑伯不朝而亲将以伐之此亦有志於扶衰拯敝者而伐郑何以书曰不择罪而致讨不命将而亲征盖妄举躁动之师也当桓王之时鲁有不道之桓宋有不臣之督天下之罪孰有大於此者而天讨不能加也聘币之使方接踵於鲁庭宠篡逆以堕三纲不足以言王政矣郑伯不朝罪或可略而必讨之不置此谓不择罪而致讨者也天子之征诸侯也内则使卿士外则任方伯将王命以临之王不自征也今不忍一朝之忿挟不足倚仗之人以天子威重而自将以伐诸侯一战不胜而王室益以微矣此谓不命将而亲征者也不择罪而致讨者非义不命将而亲征者非谋非义非谋而欲以威诸侯服天下不亦难哉或曰郑小而鲁宋大者也以王之力不能治郑则何以讨鲁宋之罪哉曰陈恒弑其君孔子请讨之以爲陈恒之事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衆加齐之半可克也夫陈氏厚施於民而民从之故民之与之者半不然皆不与尔鲁桓宋督之事计其国人皆莫与之也举国人之所不与者而以天子之名义讨之其孰曰不可哉讨当其罪则天威振而人心服矣尚何郑伯不朝之足怒耶惜也桓王欲振其威权而不知计之出於此也左氏载繻葛之战王卒大败而春秋不言战明王者无敌於天下也不言败爲王者讳也此皆春秋尊王之教也 大雩 雩求雨之祭也何以书雩而加大僭也大雩帝用盛乐天子之礼也鲁郊用辛日雩亦用辛如昭二十五年书上辛大雩季辛又雩其爲雩上帝明矣然则鲁雩当何如曰天子祭天诸侯祭土社稷山川之在封内者诸侯祭之宜也 螽 观斯螽动股之诗则知其常有也观螽斯蛰蛰之诗则知其常多也何以书爲灾焉尔 冬州公如曹 春秋以爵书公者宋公是也以官书公者祭公周公州公虞公是也此皆居王者三公之任者也左氏载隐十一年王取邬刘之田于郑而与郑人苏忿生之田温原絺樊州陉隤怀此皆王畿之地王朝公卿食采之邑也王朝三公食采於州故曰州公而非州国也明矣人臣之位孰如三公之尊固当与国家同其休戚今以王师败衂于郑则惧而如曹平安则保其位危难则逃其君兹岂人臣之义哉楚虽国亡得包胥而外援至唐虽兵乱有李勉而朝廷尊国有人焉虽丧败之余犹有可振起者今观州公之事则王室何赖於若人哉宜圣人恶而书之爲万世人臣之戒也左氏谓淳于公如曹度其国危遂不复所谓国危者王国尔非州国也淳于州公姓氏也 六年春正月寔来 寔来者当如郭公之类简编脱误尔说者以寔爲州公岂其然乎 夏四月公会纪侯于郕 秋八月壬午大阅 据臧僖伯所称讲事者四时之制则蒐苖猕狩三年之制则治兵振旅初无大阅之名也此书壬午大阅者得非大合国人而阅之以夸示其甲兵之盛异於讲事之常制乎此可以见其好武佳兵之甚矣 蔡人杀陈佗 左氏载五年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而代之则是佗既为君矣春秋诸侯虽以簒弑立者踰年必称君佗既立踰年不称君而曰陈佗何也谷梁子曰匹夫行故匹夫称之也佗以匹夫行而淫于蔡蔡人不知佗爲君而杀之故以杀陈佗赴於鲁也由此观之凡爲人君而去銮旗之饰失藩卫之严微服盘游见毙贼手犹杀一夫而已可无畏哉 九月丁卯子同生 左氏不缘经而载事者多矣九月丁卯子同生者盖左氏因记太子生之礼并问名等语故起此事恐非经文也録经者误以传文加之尔如文八年公子遂会雒戎盟於暴杜注云本或作伊雒之戎此後人妄取传文加之之类不然春秋书子同生甚无义也 冬纪侯来朝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杜预曰火田也焚林而田明年无田竭泽而渔明年无渔故春秋书焚咸丘恶尽物也夫求尽物於山泽圣人且犹恶之况求尽利於民乎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说者皆以谷伯邓侯朝乎篡逆之鲁桓故贬而名之不知春秋书其事即见其罪焉尔不以名爲贬也以名谷邓爲贬则不名者无贬欤然则名之何也谷梁子曰失国也故名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冬祭爲烝烝进也冬之时百物成熟凡可荐者皆进而祭之也烝用建亥之月故传曰闭蛰而烝今烝用建子不及时矣不及时则爲怠正月己卯烝是也亟举则爲黩夏五月丁丑烝是也 天王使家父来聘夏五月丁丑烝秋伐邾冬十月雨雪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祭公来不称使无君命也遂逆王后于纪专君命也 九年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王后归不书而书纪姜者事由祭公非王者之命失正始之道也 夏四月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君父在而世子行会朝之事是国有二君也父而使之虽笃子之爱不可以爲训也子而行之虽从父之令不足以爲孝也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终生卒夏五月葬曹桓公秋公会卫侯于桃丘弗遇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郞 十有一年春正月齐人卫人郑人盟于恶曹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郑庄公 九月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卫 三传者皆杂襃贬以乱经而公羊爲甚公羊之最谬者以孔父爲死义以祭仲爲行权以齐襄灭纪爲尽祖祢之心以宋襄丧师爲比文王之战似此之类其误天下後世不浅矣郑伯寤生卒?仲执国之政受命以奉其嫡子忽爲君有死无贰仲之职也一旦见执於宋贪生苟免遽立突而黜忽视变易其君不啻如弁髦虽斧钺刀锯犹恐不足以痛惩之况可许以权乎以祭仲爲权是使世之奸臣卖君卖国以自爲利者皆借权以自解则天下国家之祸安有己哉汉高后欲王诸吕王陵固争而陈平不争旣而陵以急得罪平以缓收功宜平之贤於陵也先儒论此则以陵爲可法平爲可罪盖不如是则党邪祸正荣存丑亡身谋而国不计君逋而雠是与者将接踵於天下矣夫有平之功且不免罪况不能爲平之功者乎此可以观春秋之教黜公羊之妄矣 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公会宋公于夫锺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 十有二年春正月夏六月壬寅公会?侯莒子盟于曲池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盟于谷丘八月壬辰陈侯跃卒公会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于龟丙戌公会郑伯盟于武父丙戌卫侯晋卒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 市井小人嬉游狎昵无所不至指天誓心以示无他一旦言意之不快则举挺刃而鬭反目若世雠者即鲁宋二君之所爲也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会纪侯郑伯己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 孟子有言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又曰善战者服上刑春秋书诸侯之战盖明其以争战杀人宜服上刑焉尔至於卫侯背殡从戎废居丧之礼称爵以交邻国上刑之服又有甚焉或曰丧制有从金革而无避者非欤曰爲寇在门庭而宗庙社稷之存亡所系者是以从权制而无避也故徐戎并兴东郊不开伯禽虽在丧服之中而征筑并举盖度轻重缓急有不得已焉者矣今卫侯从齐宋燕以出战岂有门庭之寇事之不得己哉直好战而已尔 三月葬卫宣公夏大水秋七月冬十月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会郑伯于曹无冰 夏五 夏五阙月当是传经之误谷梁氏以爲孔子传疑非也夫文不关於教戒而遗无故之疑者岂春秋意哉 郑伯使其弟语来盟 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 诸侯亲耕以奉粢盛必廪而藏之故鲁有御廪犹月令季秋藏帝藉之收于神仓是也春秋书壬申御廪灾乙亥尝凡祭散斋七日致斋三日尝於乙亥则是壬申爲致斋之初日也御廪之灾不於他时而於尝荐致斋之日其异甚矣得非桓爲不道而宗庙之灵将不歆其祀乎 冬十有二月丁巳齐侯禄父卒 宋人以齐人蔡人卫人陈人伐郑 其言以者何也以之爲言用也赵子曰凡不用我师而用彼师者曰以何以知之以定四年书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知之也左氏载柏举战事并吴楚自战而蔡不交锋也今伐郑之役得非宋人用四国之师而不自用其师乎夫不用吾国之师而用他国之师是不爱他国之民也宋人是已以吾国之师而爲他国之用是不爱吾国之民也齐蔡卫陈是已二者皆不仁也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来求车 谷梁子曰求车非礼也求车犹可求金甚矣或又曰车服上之所赐下者也而求之下其过甚於求金不知二者皆不足论也当周辙旣东王畿之地仅侪於列国方物之贡不至於京师天子特拥虚器於其上用度空乏至於下求凡春秋书求赙求车求金者皆所以见王室之衰替诸侯之不臣焉尔寜有轻重於其间哉 三月乙未天王崩夏四月己巳葬齐僖公 五月郑伯突出奔蔡郑世子忽复归于郑 突出忽归复正也何以书恶祭仲之擅废置君也卫叔文子所谓视君不如弈棋者祭仲是也 许叔入于许 传曰人衆能胜天天定亦能胜人春秋纪列国之变所以见人欲横流之中而未尝无天道也郑庄公吞噬许国挟齐鲁之力入许而逐其君使其大夫国人奔溃四出可谓人欲横流矣及身没之後权臣擅命二子争国几於丧亡故许叔因郑之乱得还其旧都非所谓天道之昭昭者乎苟知天道之昭昭如是则凡世之肆其欲者可以戒矣此春秋书许叔入许之义也先儒谓许叔能复其宗社故春秋贤而字之抑不思许叔罹郑庄之虐迟徊于外者十有五年不能乞灵於王室假援於诸侯以复君父之仇也今幸郑之乱乘闲以入其国此虽甚愚者爲计亦不容不出於此何以谓之贤哉春秋之纪事爲戒而已矣其於名字无择也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是宠篡逆也而书荣叔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是以臣敌君而爲不信之盟也而书蔡叔岂亦贤而字之耶朱氏谓春秋非字字皆有义者此类也 公会齐侯于艾邾人牟人葛人来朝秋九月郑伯突入于栎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卫侯陈侯于袲伐郑 爲纳突也鲁桓以弟篡兄郑突以庶夺嫡故突之求入于郑鲁必爲之尽力焉同恶相济之道也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会宋公蔡侯卫侯于曹夏四月公会宋公卫侯陈侯蔡侯伐郑秋七月公至自伐郑冬城向 十有一月卫侯朔出奔齐 春秋诸侯之出奔者皆爲其臣所逐也郑伯突以庶夺嫡遂为祭仲所制不堪仲之爲而谋杀之未成而仲知之是突之出奔者祭仲逐之也卫朔以谗鬭取寘汲寿於死地故二公子泄职怨之而立黔牟是朔之出奔者泄职逐之也二者俱以不义得之以不义失之尔不然则其大夫国人皆将安之以爲君矣援己者无德色异己者无叛心所谓神之主而民之望也庸可逐乎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会齐侯纪侯盟于黄 盟于黄平齐纪也盖齐欲害纪而鲁平之义也何以书曰春正月及齐纪盟夏五月及齐师战见鲁桓反覆不常以误纪之托纪侯不择所主以自误其国也曾子曰爲人谋而不忠乎鲁桓是已易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纪侯是已 二月丙午公会邾仪父盟于趡夏五月丙午及齐师战于奚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 蔡季闻君死而归必尝得罪於君而出矣以爲其自归则志在於争国以爲蔡人召之则非出於王命二者必有一焉皆罪也 癸巳葬蔡桓侯 桓侯者桓公也侯字误也春秋之法五等诸侯殁皆称公缘臣子之心而尊之也故汉孔融爲郑康成立乡曰昔太史公廷尉吴公谒者仆射邓公皆汉之名臣又四皓有园公夏黄公潜德隐耀世嘉其尚皆悉称公然则公者仁德之正号不必三事大夫此即春秋书公之义也啖助谓蔡人请諡於王而加諡於本爵者妄矣 及宋人卫人伐邾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于泺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 或谓公本与夫人俱至于泺而不书夫人者是必夫人尚有所惮不敢出会也使公能制之於始不与偕往於齐岂有後日之祸不知桓公身为篡弑之贼天理絶矣尚何责以夫夫妇妇之道耶制於孽妇祸至杀身殆天夺之魄也书所谓从逆凶者桓公是已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齐 公见弑於齐不言弑爲内讳也言薨于齐则弑自见矣 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春秋君弑不书葬者仇人当国或国内乱不得以成礼葬焉尔桓之书葬者仇人在齐而其国固无恙焉故得以成礼葬之也 春秋通说卷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通说> [book_title]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三     宋 黄仲炎 撰庄公 元年春王正月 三月夫人孙于齐 谷梁子曰不言氏姓贬之也信斯言也则夫人前乎如齐与闻杀夫之事後乎禚之会祝邱之享显示宣淫之迹而书姜氏者独无贬乎曰春秋书其事即见其罪焉尔不必去氏姓以为贬也孙奔也奔而谓之孙内辞也臣子之於国恶不忍斥言之故婉其文焉奔而曰孙犹弑而曰薨之类皆内辞也然虽婉其文而未尝没其实故言孙以见奔不地以见弑垂戒之义明矣 夏单伯逆王姬 单伯鲁大夫尔左氏因见周有刘单遂以单伯为周大夫非也以左氏考之列国大夫同姓氏者多矣如周有申伯郑亦有申侯楚亦有申舟鲁亦有申繻如卫有孔达宋亦有孔父郑亦有孔叔陈亦有孔寜摭此之类可以知鲁之单非周之单矣单伯逆王姬何以书王嫁女於齐而使鲁主之也鲁君见杀于齐君父之雠臣子不共戴天者也而为之主婚礼於衰絰之中无恩义之大者也然则王命辞乎曰君子不夺人亲而亦不可夺亲也王命使之夺人亲也鲁不辞而从命夺亲也本朝夏竦以父死河朔母丧未除遂辞使北之命其抗表云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音盖义得辞也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谷梁子曰筑之外变之正也仇雠之人非所以接昏姻也衰麻非以接弁冕也其说似是而非也盖春秋之义以为筑之之为宜不若辞之之为正也 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啖助谓王不称天者宠篡逆以黩三纲不能法天立道故去天以贬之信斯言也则孔子修春秋不但行法於诸侯大夫而禠夺其爵氏又将加讨於天王而禠夺其称号也不亦甚僭矣哉况桓之立四年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五年使仍叔之子来聘八年使家父来聘此非宠篡逆以黩三纲不能法天立道乎而皆称天王也何独於追锡桓公命而去天以示贬哉若以去天示贬则每岁正月所书之王不称天者岂皆贬哉此可以见其妄矣盖春秋称王称天王称天子者其义一尔若夫书其事即见其罪不以去天为贬也朱氏亦谓若称天王其罪自见 王姬归于齐 齐师迁纪郱鄑郚 徙其国邑人民曰迁盖取之也纪蕞尔国而齐师一旦取其三邑则其国不可存矣齐襄禽兽之行何止宣淫也哉弱之肉强之食是亦禽兽而已矣 二年春王二月葬陈庄公 夏公子庆父帅师伐於余丘 於余丘者犹咸丘祝丘中丘皆鲁邑也邑而伐之是谋动干戈於邦内也大夫始窃兵权终为国祸盖於翬庆父见之矣 秋七月齐王姬卒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 左氏曰书奸也姜氏齐侯之丑行着矣然鲁庄独无罪乎人子虽无制母之理而妇人犹有从子之义诚庄公痛其父之死视齐为不共戴天之雠絶不与交则姜氏亦岂得无所感动而抑制其非哉主婚一事变仇雠为爱密易痛戚为懽庆其後与之同讨伐共田狩相与狎昵使姜氏安於故非而益甚焉者庄公之罪也序猗嗟之诗者谓庄公不能防闲其母为二国患殆未知姜氏北辕而庄公为之辟燕路也何止不能防闲也哉 乙酉宋公冯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会齐师伐卫夏四月葬宋庄公五月葬桓王 桓王之丧七年而後葬臣子之罪可见矣 秋纪季以酅入於齐 纪季度其国危请命於兄挈己邑而入於齐计出亡聊非窃邑叛君者比故不书奔叛然纪季不能辅佐其兄守死宗国而临难苟免先为自全之计以邑事雠使纪卒亡由纪季之先去也 冬公次于滑 谷梁子曰次止也欲救纪而不能也夫欲救纪者庄公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然而不能者牵於母氏之邪欲而惮齐之强也盖虽有是心而刚不足以行之也故孔子语仁必有勇刚毅近仁者於此可见矣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飨齐侯于祝丘三月纪伯姬卒夏齐侯陈侯郑伯遇于垂 纪侯大去其国 春秋凡书诸侯失国出奔者名之郑伯突卫侯郑之类是也纪侯见迫於齐度不能保其国於是听其弟季以酅事齐而脱然去之非齐毁其宗庙不可曰灭非见逐於臣不可曰奔去而不知其所往故不可书所之之国而曰去其国焉其曰大者纪侯之名犹汉人褚大栾大尔春秋从失国之例而名纪侯岂谓之大去哉公谷二传不以为名而以为大去者灭也不遗一人之辞也无义甚矣或曰纪侯迫於齐知国之不可保不待身辱民残亲见国家之覆而去之若纪侯者圣人所甚闵而贤之者也何以书曰不然昔郑子皮授子产政子产辞曰国小而偪子皮曰子善相之国无小盖言小国无不可为者使其能修德而明政任贤而使能内抚其民而人民怀之外睦其邻而四邻慕之虽有强暴莫能加己故纶邑一旅迄克祀夏甲楯五千终能霸越夫岂以国小为患哉若使其有德於民而不以其所养人者害人虽去之而民怀恋当如邠人从太王於岐山之下归者如市今纪侯咸无是焉迫於齐难不能自持徒耻於托诸侯且降齐也遂飘然长逝不知所往尔晋刘裕攻南燕或说南燕主超降超叹曰吾寜奋劎而死不能衔璧而生观纪侯之情亦若是而已矣然而絶先君之传失社稷之守非可谓之善也故书曰纪侯大去其国以为不能自强其国者之戒焉 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姬 纪侯急於去国虽其妻在殡而不暇葬焉可哀也已然伯姬吾女也吾不葬而仇人葬之吾非?狼也哉 秋七月冬公及齐人狩於禚 五年春王正月夏夫人姜氏如齐师秋郳黎来来朝冬公会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 六年春王三月王人子突救卫夏六月卫侯朔入于卫秋公至自伐卫螟冬齐人来归卫俘 诸侯伐卫为纳朔也王人救卫不与朔也而朔卒入卫是诸侯敢於逆王命也诸侯敢於逆王命者贪卫宝之得也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後其君者也自仁义不立利赂公行於是天下始有叛君父党奸贼而不顾者焉其成宋乱立华督者为宋赂也其逆王命纳卫朔者为卫宝也然则徇利之习可不惧哉宋赂者鲁直取之宋故曰取郜大鼎于宋卫宝者齐取之卫而分之鲁故曰齐人来归卫宝 七年春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恒星不见谓恒见之星不见也星或昼见或夜不见皆反常也夜中星陨如雨言衆也汉永始二年二月癸未夜星陨如雨隋大定五年有流星数百四散而下亦雨之状也西汉志谓天象者皆隂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犹影之象形响之应声是以明君睹之而寤饬身正行思其咎谴则祸除而福至此即春秋书星变之义也 秋大水无麦苗 苗黍稷之苗也谷梁子曰麦苗同时也麦苗同时皆为大水所害故无麦苗秋无麦苗者周之秋夏之夏也 冬夫人姜氏会齐侯于谷 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郞以俟陈人蔡人 说春秋者一曰鲁将伐郕而次师以待援也一曰陈蔡将伐鲁而次师以待寇也以经考之前年伐卫纳朔之事鲁方与陈蔡同役而未有衅也安得陈蔡伐鲁哉其不为待寇明矣然鲁之俟陈蔡是必与陈蔡有期也与陈蔡有期而陈蔡不至何也曰鲁郕同姓之国也郕无罪而鲁伐之是不道之兵也期陈蔡以援不道之兵此陈蔡所以不至也虽然伐卫纳朔亦不道尔陈蔡何以从耶曰礼义之心人皆有之其所以失是心者或迫於势力而不能自持尔至於势力之所不迫则其理义之心未尝不存也当是时齐之力足以雄诸侯而鲁不逮也伐卫之事主谋者齐故陈蔡为齐役也伐郕之事主谋者鲁故陈蔡不为鲁役也陈蔡之为齐役者盖迫於势力而失其理义之心者也孟子所谓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也陈蔡之不为鲁役者盖势力有所不迫而理义之心未尝不存者也孟子所谓性善是也 甲午治兵 臧僖伯谓三年治兵入而振旅国之大事所宜讲也甲午治兵何以书曰以其将伐郕也夫兵以御寇非为寇也兵以卫民非疲民也伐无罪之国是为寇而己矣动无名之师是疲民而已矣为寇疲民而以治兵故圣人恶之而书也 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 其曰师及齐师者言其俟陈蔡不至而後挟齐之力以压郕也其不曰齐师降郕而曰郕降于齐师者见郕之自爲决择也盖鲁主围郕之谋则郕之所怨在鲁挟强齐之力而郕之所畏在齐此郕所以不降鲁而降齐也 秋师还 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又曰师之所处荆?生焉正使动必以义圣人犹且难之而况伐无罪之国哉正月暴师至夏围郕逮秋始还无故罢民三时不仁甚矣故圣人恶之而书也左氏载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我实不德齐师何罪罪我之由秋师还君子是以善鲁庄公而杜预遂以克己复礼称之过矣夫自度其力之不敌於齐而不敢争尔岂其情於愧讼也哉试使情於愧讼所谓困而後悔亦非不远复之道也 冬十有一月癸未齐无知弑其君诸儿 齐襄之爲君也政令无常狎近羣小禽兽之行宣淫於国使贤人如鲍叔者知其将乱而去之此所以及於祸也 九年春齐人杀无知 公及齐大夫盟于蔇 公及齐大夫盟爲齐谋立君也为齐谋立君义也何以书恶其爲仇雠之国立君也或曰敌怨敌惠不在後嗣古之道也鲁雠齐襄也齐襄旣死而易世犹敌怨乎曰怨有浅深敌怨不在後人者怨之浅者尔若父母之雠不与共戴天虽易世不可忘也此义明则足以存天理厚人伦矣 夏公伐齐纳子纠齐小白入于齐 先儒或以子纠为兄如谷梁序子纠於小白之上是也或以小白为长如史称齐桓杀其弟以反国是也二者皆不可考所可考者小白徒手而入国人与之比子纠挟外兵以求纳不无逆顺之异然君死在殡而二子争国律以伯夷子臧之节皆罪而已矣 秋七月丁酉葬齐襄公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 九月齐人取子纠杀之 小白子纠以争国相雠无两存之势小白立则杀子纠势也所以一人心防後患也齐人取子纠杀之何以书曰古之圣人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况推刃同气而得国者其可为乎小白旣立而子纠逃之亲亲之义可以无追矣取而杀之生窦之墟君子谓小白於是不仁矣後世人君惟汉惠帝之於如意为不可及焉 冬浚洙 孟子曰固国者不以山谿之险冬浚洙非固国之道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败齐师于长勺 春秋无义战其甚焉者诈战是也公败齐师于长勺乘其鼓竭也公败宋师于鄑未陈而薄之也晋人败秦师于殽要击之於险也晋荀吴败狄于大卤诱之而困诸厄也皆诈战也余可以类推矣故诈而胜之曰败某师 二月公侵宋 称罪而讨其国曰伐不称罪而掠其境曰侵侵即书所谓侵于之疆是也昔之论侵伐者衆矣左氏以为有锺皷曰伐无曰侵公羊子以为觕者曰侵精者曰伐谷梁子以为包人民驱牛马曰侵斩林木坏宫室曰伐赵子纂例破三传之说而自为说曰称罪致讨曰伐无名行师曰侵合是数说而考之盖左氏尝闻声罪之说而误以爲锺皷之声也不知声罪者犹称其罪尔如齐伐楚则声楚人不贡包茅之罪如晋伐秦必声秦人背盟之罪岂得为锺皷之声哉春秋书侵如齐侯侵蔡晋侯侵楚之类皆用大师而摠数国若无锺皷何以行师乎此左氏之说非也夫师之所处荆?生焉当长驱敌国之际不有以节制之亦何所不至哉其为包人民驱牛马斩木坏室者皆用兵必至之祸固无分於侵与伐也此谷梁之说非也春秋书侵伐虽有异辞而均之为挟私逞忿无王命而专兵焉尔若谓侵为无名则伐岂有名乎当时诸侯伐而称罪如齐桓以包茅责楚犹为可言其他不过强加之罪尔非必称当其罪而真为有名也至若书侵如齐侯侵蔡晋侯侵曹当时必谓其有附楚之罪而侵之不应无名也此赵子之说非也惟公羊以为觕曰侵精曰伐其说近之然亦未明也夫奉辞称罪而讨敌者敌必请服不请服则必出师以御之是以经书伐者多至於战如齐伐卫卫及齐战宋伐齐齐及宋战之类是也不奉辞称罪而但侵扰其疆场故敌国不暇请服而亦不及御之是以经书侵者未尝至於战如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盖疆场之事知之後时追之已去矣故曰称罪而讨其国曰伐不称罪而掠其境曰侵 三月宋人迁宿 徙其国邑人民曰迁盖取之也 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败宋师于乘丘 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 春秋之书荆有二义焉一辨其等以垂教也一明其祸以垂戒也荆者楚也左氏载桓六年楚武王侵随求得志於汉东之国盖是时荆已僭号称王雄据江汉矣今其进兵上国败蔡师而俘献舞春秋书之曰荆而已不以爵氏人名称之也不以爵氏人名称之者所以着其僭窃之罪也不惟於楚然也其於书吴也亦然此谓辨其等以垂教也夫辨其等者虽春秋之法而实古法也书称西旅肃慎诗述玁狁荆蛮亦未尝以爵氏人名称之也虽然春秋之始书荆也不以爵氏人名称之使不齿於中国及其久也卒以爵氏人名称之使无异於中国何哉盖履霜坚冰渐不可长方其称兵比近之邦为祸犹微固可以古法待之也及其寖横则交政於中国争长於齐盟役诸侯以奉己其实既盛强有不可掩者春秋不容不以爵氏人名称之矣不惟楚也其书吴亦然其他苟不至於甚胜故始终简言之此谓明其祸以垂戒也呜呼自此教不明而後其无等殆有甚者焉故有幸其和亲而妻以女者有喜其来朝而坐之于诸侯王之上者有借其兵力而以子行事之者有岁输金缯而以称臣奉之者自此戒不明而後其为祸更有烈者焉先无预防之谋甲兵朽斧钺钝养宼玩敌以贻丧亡如西晋之永嘉其患有甚於东周之吴楚者矣然则春秋之学其可以不讲哉 冬十月齐师灭谭 齐侯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人灭谭是以私忿灭人之国也昔者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为匹夫匹妇复雠也岂为己私忿哉欲知王覇之分无他公与私之间尔 谭子奔莒 国灭而奔可哀也已何以书咎不能死社稷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戊寅公败宋师于鄑秋宋大水 外国之灾何以书公羊子曰及我也谷梁子曰王者之後也二者皆以为圣人之私意也信斯言也则春秋书齐大灾宋卫陈郑灾者岂亦以为王者之後及我之害也哉盖外灾必书者均其忧也均其忧则均其爱矣春秋之教分殊而理一者也其不尽书者鲁不吊则史不书尔宋大水公使吊焉因鲁史书此故述之也 冬王姬归于齐 王姬再归于齐何以书盖亦鲁主之尔主雠国之婚姻无亲亲之义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纪叔姬归于酅 纪季以酅入于齐是为齐之臣矣纪侯大去其国是其国已亡矣叔姬者纪侯之侧室也国灭君亡义有死尔否则归于宗国之鲁尔顾乃徘徊亡国之墟至於七载再嫁为纪季之妇可谓失妇之节矣先儒皆谓纪叔姬非嫁也盖从纪季于酅以奉祀事尔春秋贤之而书也何其惑之甚哉礼妇人谓嫁曰归如春秋书纪伯姬归于纪王姬归于齐皆嫁焉尔岂得以彼为嫁而此为非嫁耶试使非嫁则叔姬之於纪季盖嫂氏之列也以嫂依叔亦岂远嫌之道哉以叔姬为贤则凡不能守义之妇皆贤矣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观左氏南宫万奔陈以其乘车辇其母一日而至盖多力善走其飞廉恶来之徒欤宋捷不知用贤以辅政而所亲近者乃多力善走之凶人连年暴师隂沴大作万既囚于鲁而复请之狎而怒之是犹纵猛虎於其侧而撩其须以为戏也宜不免虎口哉仇牧捷之傅也凶人在君侧而莫之知不智也知之而不谏不忠也不忠不智卒於祸其身以及其君亦一孔父焉尔 冬十月宋万出奔陈 十有三年春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会于北杏会于北杏齐始求霸也霸伯也左氏云五伯之霸也字音亦通汉书注伯读曰霸古者王命作伯分统诸侯故齐桓窃是名以为侯主盖以伯自命而非王命也虽然自天下有霸而诸侯之散离者合矣中国有霸而蛮荆之侵陵者惧矣民其少康乎而春秋何以书曰非王者之道治世之事也礼乐征伐虽不散出於诸侯而卒出於诸侯也开功利之门废正大之理使後世智力用事指王道为迂阔国无善治民不见德者自齐桓始故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夏六月齐人灭遂秋七月冬公会齐侯盟于柯 北杏之会鲁遂皆不至也齐於鲁又有纳纠之憾有败师之怨比於遂之可疾轻重较然矣然齐桓能忍於鲁而会盟之不能忍於遂而殄灭之何欤盖遂小国也利其易虐则借以立威鲁望国也知其难图则结以为助凡其恩威异用大率听於力放於利而已矣非能壹以礼义为节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十有四年春齐人陈人曹人伐宋夏单伯会伐宋秋七月荆入蔡冬单伯会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 十有五年春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会于鄄 北杏之会从者四国其君皆不亲至也鄄之会从者亦四国而鲁之君犹不亲至也盖至于鄄之再会而宋陈卫郑之君皆亲至焉故左氏曰复会焉齐始霸也夫王者之得天下也盖久而後得之也周自后稷公刘太王王季世修其德以至文王其道益光而後有二分天下之势然犹退而事殷至武王廹於羣后之归乃始剪商之乱以王天下此岂一岁月之功哉今齐桓之於诸侯皆列国尔地丑德齐莫能相尚一旦起而号令之使前日匹敌之人而为今日之听命如北杏之初会鄄之再会不数年而事业成其名虽霸而所以奔走天下者犹王者之势也课其速效似若可喜然非由积德累仁以听天下之自至迫而後动不得已而後应也苟可以得志於天下者无不为之虽损德害人而不暇恤焉作内政以强兵设轻重以富国灭小弱以广地结强大以植援威声震讋之下是以诸侯惧而从之如此其易也故曰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王不求速惧损德也霸不暇德为求速也由此观之凡後世之取天下治人民理财用功成於旦暮者皆霸者之余术王者之罪人也 夏夫人姜氏如齐 秋宋人齐人邾人伐郳 宋主伐郳而齐助之故先宋於齐也方宋背北杏之会而齐桓则悉师以伐宋不少须假之是待人不以恕也及其旣服则屈意以从之助其为虐焉是悦人不以义也所以然者由喜怒之失中也 郑人侵宋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夏宋人齐人卫人伐郑秋荆伐郑冬十有二月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同盟于幽齐霸始盛也公羊传经曰公会而正经无公字盖阙文尔说春秋者一曰不言公微者也不知鲁自盟柯已从齐矣单伯会伐宋矣又会于鄄矣至此大盟会不应鲁以微者往也一曰以诸侯私相推戴齐侯故去公以示贬也不知春秋书其事即见其罪焉尔不以去公为贬也若以去公为贬则从幽之盟者八国何独贬公哉一曰不言公明罪不在鲁也不知鲁自盟柯以後已不免於从齐矣乌得无罪乎若夫盟而加同者録载书之辞尔葵丘盟曰凡我同盟之人盖同盟之辞在当时有之非孔子新笔也即是以知凡载书曰同盟于某故孔子修之亦曰同盟无此字则不书也说春秋者多谓诸侯同欲则书同盟谬矣同盟于清丘而卫将叛盟同盟于断道而鲁不肯盟同盟于平丘而齐不受盟岂同欲也哉 邾子克卒 十有七年春齐人执郑詹 夏齐人殱于遂 齐师灭遂而戍之遂人疾之飨齐戍而杀之故书曰齐人殱于遂殱尽也言杀之尽也夫古之王者遣戍以守卫而采?极慰劳之情徂征以求定而箪食见欣迎之意其重民命得人心也如此今齐桓以广地之故覆灭小国劳师戍守至於五年之久以起雠疾而致殱残比诸王者之事何如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秋郑詹自齐逃来 詹郑卿也见执于齐而窃逃之是为臣而不能效死也郑伯使詹为卿至於丧节是为君而不能知人也 冬多麋 麋不言有而言多者麋山泽常有之物故不以有为异而以多为异也杜预云麋多害稼故书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夏公追戎于济西 不言戎侵伐我而言追戎者无宼而生事也 秋有 杜预云短狐含沙射人影为灾也或谓短狐之盖出炎荒江海中非鲁地所有盖文误尔当作?是不然经书有者不常有也非鲁地所有故以有为异也尔雅虫食叶曰?若使是?当从书螟之例不曰有也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 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公羊子谓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则专之可也汉廷议论多祖其说而不知其非也春秋之乱正由臣下擅主威大夫窃国命故春秋书大夫遂事以为戒於万世公子结其尤者也陈人之妇则贱者之妇也安得鲁侯使卿媵之此乃结之私行尔人臣非君命出疆又矫命以盟诸侯不臣莫大焉春秋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就使结真能安国家而矫命已为可罪况秋与齐宋盟而冬受齐宋之伐则所谓安国家者奚在汉陈汤甘延寿矫制发兵共诛郅支单于传首京师而匡衡非之以为延寿汤擅兴师矫制命幸得不诛如复加爵土则後来使者争欲乘危徼幸生事蛮夷为国招难刘向则曰延寿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於贰师功德百之於是天子下诏封延寿汤侯盖向所称者一时之功也衡所执者万世之法也春秋不以一时之功而废万世之法衡则得之矣 夫人姜氏如莒 杜预云非父母国而往书奸也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夏齐大灾秋七月冬齐人伐戎 齐人伐戎何以书曰古者圣王之於武备也不弛威以养寇亦不生事而妄征故蛮夷猾夏则有刑玁狁孔炽则有伐苟非有罪则不以烦中国之兵也今荆楚陆梁入蔡伐郑而齐莫之讨也戎当此时未有猾夏之罪而必伐之是於楚有弛威养寇之患而於戎有生事妄征之过矣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辛酉郑伯突卒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冬十有二月葬郑厉公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肆赦也眚过也春秋不书肆眚而书肆大眚者此不可不明也书称眚灾肆赦孔子亦曰赦小过则是赦者圣人所不废也特用於疑误与夫小过焉尔非肆大眚也今鲁庄肆大眚则是重辟与非疑误者皆赦之如周乐运所谓施非常之惠以肆奸宄之恶是也失刑甚矣故圣人恶之而书也若夫罪疑过小而执必不赦之典此申韩之术非圣人忠厚之意也为政者当知春秋不书肆眚而书肆大眚则深残姑息之弊可以两戒矣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书文姜明夫人不当諡也晋胡讷云礼妇人生以夫爵死以夫諡夫人有諡不复依礼尔此说得之而曹耽以为夫妇行不必同不得以夫諡諡妇者岂春秋之义哉 陈人杀其公子御寇夏五月秋七月丙申及齐高徯盟于防 冬公如齐纳币 纳币卑者事也而君亲之非礼也况丧娶乎行吉礼於衰絰之中无人子之心矣後世人主有公除而议昏亮隂而举乐内无父子外无君臣者皆鲁庄之类也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祭叔来聘 不称使而言聘者非王命而执聘礼也其外交於鲁者犹祭伯之来也朝廷之上以世族用人如祭伯祭公祭叔之类背公营私外交侯国而欲其起王室之衰拨天下之乱难矣 夏公如齐观社 公越境观社淫于观也夫居丧而纳币越境而观社鲁侯之纵情悖礼固已甚矣然齐霸方炎不能以一语止之而安受其非礼何哉盖霸者之道不以治己修身为本故齐桓内行不修而管仲以为不害霸故其视鲁侯纵情悖礼之为则亦安之而不为异也使其能兢兢业业当无以逸欲为有邦之教卑服不皇必以庶邦惟正之供矣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公至自齐荆人来聘公及齐侯遇于谷萧叔朝公秋丹桓宫楹 娶雠人女饰先君之庙以荣之罪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十有二月甲寅公会齐侯盟于扈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葬曹庄公 夏公如齐逆女 亲迎礼也何以书谷梁子曰不正其亲迎於齐也 秋公至自齐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夫人之归也朝于庙曰至未朝于庙曰入何以书雠国之女也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公羊子以为大夫宗妇者大夫妻也孙氏亦云同宗大夫之妇是不然春秋非卿大夫不书其书宗妇即为同宗大夫之妇非贱者之妇明矣不必加大夫也盖大夫宗妇者大夫及宗妇也其不言及者如公会诸侯晋大夫之类亦列数之也夫梱以内夫人治之而大夫不得见也今使大夫与宗妇同贽而觌夫人可谓乱男女之别失内外之辨矣南史载晋宋婚礼初婚三日舅姑衆宾皆列观盖援此也夫用三日之制可也不知所谓衆宾者岂亦大夫与宗妇同之耶 大水 冬戎侵曹 戎虽侵暴亦有人心为中国者以理驭之则治以力胜之则乱何者治生於其心之有所畏服乱起於其心之有所不能平也戎自盟唐之後无迹於中国者几四十年矣今乃复见於侵曹之役何哉盖当其无迹於中国之时而中国乃生事而妄征之如前年齐人伐戎是也伐之不以道则何以厌服其心此戎所以敢於肆侮加兵於齐之与国而不顾也 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 郑庄公卒旣葬突归而忽出曹庄公卒旣葬羁出而赤归观忽突之事则知羁赤之事矣盖忽突者郑庄之子羁赤者曹庄之子也君死嗣子在内即位而奉丧事如郑忽曹羁者皆宜为君者也突赤出奔於外必尝得罪於君父不宜为君也然卒废其所宜而立其所不宜者盖由有挟奸怀利之臣制其命焉尔忽突之废置由祭仲为之也仲之事迹见於经传详矣虽曹之柄政者名氏无闻然亦祭仲之徒尔向使郑庄曹庄者能为身後之虑选择忠良俾辅於後嗣则安有他日夺正与邪之祸哉此可为万世永鉴矣 郭公 郭公者郭亡也犹梁亡之类也得罪於民而民逃之则国为墟矣此非有灭取之者故春秋以自亡为文也 二十有五年春陈侯使女叔来聘 陈女叔来聘虽其君使之实出其臣之私意也盖是时原仲相陈季友相鲁因二人有旧而相聘焉尔大夫交政於中国其见於此乎 夏五月癸丑卫侯朔卒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日者衆阳之宗王者之象也故王者救日则奏鼓诸侯不与也今为诸侯而伐鼓用牲僭矣 伯姬归于杞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礼惟祭天用大牲救日则奏鼓此大水而伐鼓用牲非也国有大水之灾不知修德以弭乖戾行政以救垫溺而区区以牲鼓厌禳之是淫巫瞽史之事非君人之道也 冬公子友如陈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夏公至自伐戎 曹杀其大夫 春秋书杀大夫或称国或称人何也公谷传云称人以杀杀有罪也孙氏沿其说遂谓杀大夫不以罪则称国杀有罪则称人盖见卫人杀州吁齐人杀无知而为例也信斯言也则称国以杀皆不以罪也然而元咺以讼君见杀处父以专权见杀胥童以道君为乱见杀皆称国焉岂不以罪哉称人以杀皆有罪也而宋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则是以臣犯君而杀其君之大夫不可为公孙固公孙郑之罪也宋襄夫人因戴氏之族杀司马公子卬则是以妇人干国政而杀公朝之大夫不得为司马之罪也而皆称人以杀何哉若斯之例所谓质诸此而彼碍证於前而後违者也夫春秋固有以只字为义而非字字有义也其称国者犹曰杞不足徵宋不足徵不必以称国为有辨也其称人者犹曰殷人以柏周人以栗不必以称人为有别也盖其所书之大义在於杀大夫而已矣其称国犹君之国其称人犹君之人书其事即见其君之罪焉尔夫大夫与国同体君之股肱也是以有道之世刑不上大夫及其无道也常多杀大夫何者有道之世位以称德苟命士以上必以俊彦为之况大夫乎故无至於犯罪而可杀有道之世明德谨罸虽一介之民犹不以无罪戮之况大夫乎故无至於妄杀有道之世政自上出虽诸侯不得以专杀也况非诸侯乎故无至於乱杀及其无道也任非其人故有可杀之罪刑不当罪故有妄杀之事上无政刑故有乱杀之祸此春秋所以书之为万世戒也使後之人君戒其可杀则当任忠贤戒其妄杀则当谨刑辟戒其乱杀则当壹政枋如是则无杀矣曹杀其大夫不书名衆也其诸乱杀之欤 秋公会宋人齐人伐徐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二十有七年春公会杞伯姬于洮 杞伯姬於此年会其父于洮於僖五年朝其子于鲁以妇人而行会朝之礼干诸侯之政其唐武韦后安乐公主之徒欤?伯受制於其妇而莫之遏鲁庄听命於其女而莫之违其唐高中之主欤 夏六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秋公子友如陈葬原仲 春秋书内大夫出聘者非礼者也然未有书其所为者此书葬原仲何也举其尤者尔公子友托聘而私行以共原仲之葬内以欺其君外以成列国大夫之僭非罪之尤者乎 冬?伯姬来 莒庆来逆叔姬 莒庆越境而自逆女见莒庆之专国也 杞伯来朝公会齐侯于城濮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卫人败绩 幽之再盟卫侯不至盖夺於丧制之故或可情恕也而齐遽伐之是齐之兵不度义而动也卫之不可以敌齐明矣不忍一朝之忿而与齐人战卒贻丧师之祸是卫之兵不量力而鬭也二者皆罪也左氏以为齐侯奉王命讨子颓之乱非也卫朔子颓之事十年矣齐霸已久矣不应至今方讨之也且卫朔已死何乃讨其子乎 夏四月丁未邾子琐卒 秋荆伐郑公会齐人宋人救郑 救义事也何以书盖齐桓之於楚有弛威养寇之患焉夫不能攘定而以救郑者为名而已矣 冬筑郿 春秋凡书宫室园囿之役曰筑如筑王姬之馆筑台筑囿是也郿邑也非宫室园囿而筑之何也谷梁子曰虞之也古者山林薮泽之利所以与民共也虞之非正也犹北魏甄琛所谓县官障护河东盐池而收其利是也古者有道泽梁无禁天地之藏所以资养万人也今障护而专其利使民不得共之岂为民父母之意哉悲夫後之为国者尽笼山泽之所出归诸公上榷禁严密民以抵冒刑戮者岁不知其几也吏诧其能勇於用法无恻然不忍之心焉使其尝考诸春秋知虞利为非正则宜媿於此矣或问周礼虞衡有官为之厉禁非欤曰然文王治岐之政周公成王宜世守之安得遽反之耶 大无麦禾 麦与苖同时也故并言之曰无麦苖宜也麦与禾不同时也而亦并言之曰大无麦禾何也因无禾而追书无麦也董仲舒云春秋他谷不书至於麦禾不成则书重生民之具也 藏孙辰告籴于齐 古之王者以三十年之通致九年之蓄虽有凶荒水旱而民无菜色今鲁一年不熟告籴他国则其素无蓄积之政可知矣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廐 或谓皇佑中范公仲淹领浙西时岁饥召诸佛寺僧谓之曰饥岁工价至贱可大兴工役於是诸寺工作鼎兴又新敖仓吏舍日役千夫贸易饮食工技服力之人仰食於公私者无虑数万是岁两浙惟杭晏然民不流徙由此着令岁饥?司农之粟募民兴利范公之规也今观鲁庄当大无麦禾之岁国内艰食而新延廐城诸防不废土木之功者得不与范公之事类乎曰不然鲁庄公素非务德爱民之主也观其饰宫桷以为侈虞山泽以为利一岁而筑台者三彼直以土木困民尔岂知以此济民哉谷梁子曰冬筑郿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为己悉矣故圣人恶之而书也又新廐者劳人以奉马也 夏郑人侵许 秋有蜚 有者不常有也山海经载蜚如牛白首一目虵尾水行则竭草行则枯见者有兵役盖乖气所致也 冬十有二月纪叔姬卒城诸及防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师次于成 秋七月齐人降鄣 齐人降鄣者胁鄣使降也见齐之无道也公谷以鄣为纪邑岂有纪灭之後而一邑之民尚能二十余年独抗齐哉啖子非之当矣鄣小国也 八月癸?葬纪叔姬 春秋内女之为外夫人者卒葬必书其为大夫妻则否纪季以酅事齐为齐邑之大夫叔姬归于酅以嫁纪季不得为外夫人矣而书其卒葬何也盖鲁以夫人之礼葬之也伯姬之卒也齐葬之故曰齐侯葬纪伯姬今叔姬卒于齐不曰齐葬者以是知鲁葬之也当叔姬之存也而宗国之鲁莫能恤也使其羁旅流落失身於纪季盖至死而後葬之岂得为亲爱之义也哉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冬公及齐侯遇于鲁济齐人伐山戎 三十有一年春筑台于郎夏四月薛伯卒筑台于薛自古人君荒怠不恤国事为宫室台榭于淫于逸于游于观者未有不底於丧乱者也鲁庄公一岁之间而筑台者三则其恣情纵欲废国劳民之迹可见矣故其身死骨未寒而庆父乱作般闵继弑强齐谋取其国而犹存者幸尔其与瑶台灭夏琼宫丧殷虒祁成而诸侯叛阿房作而七庙墟者同一辙也为人君者可无戒哉 六月齐侯来献戎捷 先王之御外侮也除其害而已矣非矜其功也今山戎未有可伐之罪而远征之以其所得之捷夸示於鲁则齐侯之器小矣且献捷者下奉上之礼也齐侯於鲁而用下奉上之礼者矜心乱之矣 秋筑台于秦冬不雨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谷 小谷鲁地故经以鲁自城为文左氏释云城小谷为管仲非也盖左氏因见昭十一年申无宇云齐桓公城谷而寘管仲焉遂误以城小谷为城谷不知谷自是齐地小谷自是鲁地也当以经文为定 夏宋公齐侯遇于梁丘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案左氏公薨子般即位共仲使圉人荦贼子般是子般旣为君矣其不称公不书葬者未踰年之君也 公子庆父如齐 庆父既贼子般国人不与故惧而适齐也其不言奔以聘礼而往也昔宋万弑君其党猛获奔卫宋人请之卫人欲勿与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恶一也恶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补与恶而弃好非谋也今庆父有弑逆之罪如齐而齐受之若桓公管仲者亦异於石祁子矣岂非幸鲁之乱而有欲取之意遂不暇问其首乱之臣哉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狄伐邢 春秋通说卷三 [book_title]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四     宋 黄仲炎 撰闵公 元年春王正月齐人救邢夏六月辛酉葬我君庄公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 季子来归 季友初傅子般而子般见弑再相闵公而闵公又弑其於托孤靖难之功何有哉案左氏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旣而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盖季子援僖之志已定於此时矣般闵之弑固季友之意也为人臣而窃交於宫梱受援立之托以求得志於他时是国之巨奸也其後文公敬嬴亦私事公子遂而属宣公遂为之杀恶及视非仿於季友之为乎故由季友挟拥僖之功而後人盗鲁权者累世殆天之丧鲁尔春秋不书季友之出而书其归盖与其出而恶其归也说春秋者因以春秋书字为襃辞遂曰季子贤者也以大奸慝为大善良岂不误天下後世哉故曰春秋之纪事为戒而已矣其於名字无择也 冬齐仲孙来 齐仲孙来不言使且非有聘盟之事何也盖觇鲁也因鲁难而窃来觇之将以取之也夫觇邻国之难而图取之齐侯於是乎不仁矣受命而觇国仲孙於是乎不能正其君矣或曰齐侯不仁固也然仲孙觇鲁而归公曰鲁可取乎对曰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宁鲁难而亲之谓非正其君可乎曰善格君者当正救其非心而已楚庄为陈夏氏乱伐陈因县陈申叔时谏曰诸侯之从也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楚子曰善哉乃复封陈盖当时陈以淫昏致讨县而灭之初无难者而申叔时之谏特曰不可贪而已今仲孙受命觇鲁见其犹未可动而後止之若使鲁乱如陈则必赞其君取之矣包藏祸心睥睨邻国尼於其所不可动则必不恕其所可动者矣比诸申叔时之谏不亦远哉齐鲁先世盟在王府俾其後嗣无相害也庄公不以齐为雠而事齐惟谨今其即世骨犹未寒试使可取亦何忍哉而仲孙不知及此谓之不能正其君可也 二年春王正月齐人迁阳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 礼三年丧毕致新死之主以进於庙庙之远主当迁入祧於是乃大祭於太庙以序昭穆故谓之禘禘之为言谛也言审谛昭穆之序也襄十五年晋穆公卒其十六年晋人荅穆叔曰以寡君之未禘祀是知三年丧毕乃为禘也故曰吉禘今闵公斩焉在衰絰之中而辄举吉禘之祀废三年之通丧非礼也其不于太庙而于庄公之宫又非礼也 秋八月辛丑公薨 案左氏共仲使卜齮弑公于武闱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夫季友以闵元年归鲁则是既相闵公矣其明年闵公弑岂有贤者相其君而恬视其君之遇害哉盖季友志在立僖视闵为路人幸其弑焉尔为闵之臣而有贰心於僖不忠莫大焉观春秋书公薨於季子来归之後则季子之情状可察矣故曰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为内讳故不言弑其不地则弑自见矣其不书葬国内乱不得以成礼葬之也 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公子庆父出奔莒 姜氏庆父同为弑逆之迹可见矣 冬齐高子来盟 鲁自庆父作乱贼杀子般使齐以霸国之力治之一反手之易尔迟迟三年间致鲁君再弑国再乱及姜氏庆父不为国人所容出奔邾莒而後高子来盟以定鲁僖之位仁者救人岂如是之不廹哉桓公存三亡国而义士犹曰薄德者盖於此见之矣其不言使杜预云齐侯使来平乱僖公新立因遂结盟故不称使也 十有二月狄入卫 郑弃其师 春秋诸侯土芥用其民而不恤者往往而是然未有自弃其师如郑人之甚者也案左氏郑伯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夫恶一大夫不能去之至付以兵事使久于外而逃之固非刑政矣且民何罪焉暴师边鄙听其久困而自溃非弃之乎故书曰郑弃其师不言师溃者溃因於弃之非师自溃也 春秋通说卷四 [book_title]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五     宋 黄仲炎 撰僖公上 元年春王正月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夏六月邢迁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救本善也春秋之书救则皆不善者也所谓不善者不诚於救或救而无功也或救不在诸侯而在大夫不亲与国而勤远略也邢有狄患三年矣齐尝一救之不足以退狄师也至此再救之以三国之师沛然有余力矣而犹待於聂北之次邢不胜困以迁其国然後城之曷若城之於未迁之时哉此谓不诚於救者也不诚於救而不得不救者孟子所谓假仁者也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案左氏哀姜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君子以齐之杀哀姜也为已甚矣女者从人者也为内讳故不言杀曰薨于夷则杀自见矣 楚人伐郑 楚何以先称荆而後称楚曰从其实也诗称蠢尔蛮荆是楚以荆称旧矣至春秋之初犹以荆通于中国故春秋从而荆之今始改为楚故春秋亦从而楚之尔说者谓自州而国之乃春秋渐进之法谬矣 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会于柽者谋救郑而不能也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拏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夫人氏者经文阙姜字也公谷以去姜为贬信斯言也则夫人孙于齐书姜氏者无贬欤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楚丘非卫邑也何以知其非卫邑也以春秋书法而知之也春秋凡书城外邑必有所系如城缘陵不言?必曰诸侯城缘陵以见缘陵之为外邑而非鲁自城也如城虎牢必系於诸大夫会戚之下曰遂城虎牢以见虎牢之为外邑而亦非鲁自城也若书城内邑则无所系矣如城中丘城祝丘之类是也楚丘之城既无所系岂得为外邑哉况隐公七年书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系楚丘於来聘之下益知为鲁邑明矣左氏载成季之生也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卜楚丘者鲁大夫也以其国邑为氏故曰卜楚丘也卫诗称作于楚宫作于楚室而未尝曰楚丘也惟序诗者称卫楚丘此乃汉儒沿袭三传之讹说尔然则城楚丘何以书曰僖公承国家丧乱之余即位期年未皇他务遽以城筑之役罢敝人民所谓诸侯卑而守四竟未能抚民而用其力者兹为可戒也或曰若是则齐桓封卫之事於经奚见哉曰齐之恤鲁也三年而後定於恤邢也四年而後城迟徊延缓无救焚拯溺之意故圣人恶而书之若夫卫为狄所灭其遗民渡河奉戴公以庐于曹齐桓不踰时间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以戍曹归其器用故卫赖以复存齐桓此役似忠於人者惟忠於人故不书也故曰春秋之纪事为戒而已矣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虞师晋师灭下阳 虞公贪璧马之赂道晋师以伐虢宫之奇谏不听故虢亡而虞从之经书虞师晋师灭下阳踰三年晋人执虞公以为贪而拒谏者之戒明矣下阳虢公邑也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 谷梁子载贯之盟管仲曰江黄远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听遂与之盟管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闵之是知春秋书贯之盟所以着江黄致祸之由而齐桓实误之也唐正观时康国求内附太宗曰前代帝王好招来絶域以求服远之名无益於用今康国内附傥有急难於义不得不救师行万里岂不疲劳劳百姓以取虚名朕不为也故宁失目前之侈观以免後日之尤悔若太宗者可谓有管仲之虑矣 冬十月不雨楚人侵郑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徐人取舒 六月雨 书六月雨者见不雨之所终也言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也北史神龟元年自正月不雨六月辛卯澍雨乃降即春秋书六月雨之辞也圣人何喜焉而谷梁子曰喜雨也於是说春秋者多从之可谓过矣夫久晴而雨乘除常数小人献佞指为天休君臣之间动色相贺有骄矜而无戒惧者此乱朝之事岂圣人之意哉善乎富公弼告神宗曰愿陛下不以今日得雨为喜更以累年灾异为忧此可以言春秋矣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会于阳谷冬公子友如齐莅盟楚人伐郑 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蔡有附楚之罪而齐侯帅七国之师以侵之非过也何以书曰齐侯之侵蔡不惟疾其附楚而已案左氏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怒而归之未之絶也蔡人嫁之故明年因伐楚之师而侵蔡是谓逞人欲而非奉天讨也八国之兵及其竟而民溃可见威声震骇之甚矣 夏许男新臣卒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齐桓帅诸侯以伐楚次师于陉奉辞而不廹庶几王者之征终於不交兵而讲和好春秋诸侯之攻伐未有若此者也何以书曰以管夷吾之智而於治楚一大事不得其要领而止盖蹈乎薄德之讥也观左氏载管夷吾奉辞于楚以二事责之曰昭王不复也包茅不贡也是责其所不足责而略其所当责也昭王之事不当问楚矣所可责者包茅尔然未为切也自平王以来诸侯放恣周之禾麦且见取于郑鲁不贡赙至勤使命之来王赋不共滔滔皆是何止一楚哉自古帝王之征不庭不暇责以礼也盖必以其侵陵强邑患苦人民为问罪之首事如宣王六月之诗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是也若其揣力度时未能进讨则出於和亲之下策亦必约其休师息旅无至败盟如汉文帝遗匈奴书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姓下及鱼鼈上及飞鸟?行喙息之类莫不就安避危是也今楚怙恃其强陵虐小国汉阳诸姬彼实尽之駸駸入于中夏败蔡师虏蔡侯加兵於郑者未有已也齐桓责楚当以此先焉今顾无一语及之既而屈完来盟亦止曰同好而已何夷吾之虑若是其踈哉盖齐方以诸侯主诸侯非如王者之於天下君臣分定所愿拱已垂裳以临之也其意常乐天下之多事而以号召排拯为功焉犹货医者幸人之有疾贪将者喜国之有寇故其不以侵陵问楚者留其疾而遗之寇也是以既盟之後明年楚灭弦又明年楚围许又明年楚灭黄兵车徜徉比召陵以前不少挫而齐为楚故以勤诸侯者自若焉夫使诸侯不能一日不虞楚之患即不能一日不藉齐之功此管仲之术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齐人执陈辕涛涂 陈辕涛涂有误军之罪而齐执之讨不忠也何以书曰涛涂为齐谋则诈为其国谋则忠也左氏载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於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於东方循海而归可也盖知齐师所过必大为其国之扰故涛涂不欲其出乎已之国也齐不自反顾乃执其臣而兵其国仁者果如是乎大抵兵事一动不惟有战鬬死伤之忧而师之所处荆?生焉所过国邑人民力困於诛求胆寒於侵掠诚有如涛涂之所谓甚病者夫以齐桓用兵号为节制而犹若此况以悍将驱暴兵无法以驭之所过残灭者多矣可不谨哉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八月公至自伐楚葬许穆公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会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申生自缢而死而曰晋侯杀之何也有谗不见而寘申生於死地即晋侯杀之矣夫世子国之本不可动也自古人君以谗害之者岂特自戕其天性哉国之乱亡鲜不由比故张九龄谓晋献公听骊姬之谗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充之诬杀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惠帝用贾后之谮废愍怀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之言黜太子勇遂亡天下由此观之可不戒哉可不畏哉 ?伯姬来朝其子夏公孙兹如牟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周惠王以惠后故将废太子郑而立王子带故齐帅诸侯会王世子以定其位也定王世子之位义也何以书曰以王世子而外交强国胁君父以定其位非子已以诸侯而不朝於王而致世子於外而会之非臣已此岂可为训哉或曰不如是则惠王将易世子奈何曰使世子惧不孝不惧不得立使齐侯朝京师谏於王而定之则为人子为人臣之道尽矣汉史载高帝欲易太子叔孙通谏不听张良画计以为上所不能致者四人请从太子游及高帝晏置酒太子侍四人者从故太子得不易识者非之谓决无是事不然使四皓实能制高帝使不敢废太子是张良为其子立党以制其父也呜呼世子挟宾客以自固如四皓者然且不可而况外假强国之援哉此春秋所以书首止之事为後世戒也其书会世子者见世子在首止而诸侯往会之也其曰诸侯盟于首止者见世子不与盟也 郑伯逃归不盟 案左氏首止之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於王命故逃归不盟盖齐桓不朝于周而致王世子于外以定其位党臣子以胁君父此惠王之所不能平也故抚郑从楚以泄其忿焉郑伯喜於王命而逃归不盟此可以见人心矣 楚人灭弦弦子奔黄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晋人执虞公 三传谓虞虢为诸侯非也虞公虢公皆仕於王朝为三公者也左氏庄十五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而此称虞公可见其为王朝之三公矣晋师灭虢而经不书灭虢而书灭下阳此灭虞而不书灭者盖下阳者虢公食采之地虢公邑而居之故灭下阳则虢亡矣虞公亦居於食采之地今晋执虞公而地入于晋可知故不言灭也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诸侯遂救许无功也案左氏许僖公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璧大夫衰絰士舆榇楚子以武王克殷事命之则是许既降楚矣 冬公至自伐郑 七年春齐人伐郑夏小邾子来朝郑杀其大夫申侯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款郑世子华盟於甯母盟于甯母谋郑也子华曷为亦与於盟因子华而谋也今年春齐人伐郑明年郑伯始乞盟则子华之来决非君父之命矣子华奸人也叛其君父求介於大国以弱其国为霸主者若何受之虽夷吾进谏终却其请然纳子华於会盟亦列奸而已矣 曹伯班卒公子友如齐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 王人即王官也犹僖二十九年王子虎盟翟泉亦以王人书是也时惠王不豫陈妫子带之谋未己故齐侯复扳会王官而盟之以定王世子之位盖王世子废置之命制於诸侯矣 郑伯乞盟 郑伯始於逃盟而终於乞盟此岂有不可夺之志哉然齐之得郑盖因於屡伐之後亦非使人悦服之道矣 夏狄伐晋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或问禘祫之说衆矣历代诸儒援经立辩或以为天子祫禘祫尝诸侯禘一祫一或以为祫祭祝取羣庙之主而明禘不然或以祫为三年一大祭或以禘为三年一大祭或以五年殷祭为禘或以为禘即是祫或以为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三岁祫祭天子诸侯大夫用之而五岁一禘所以报其继天受形之祖非天子不得用然则何所折衷乎曰衆言殽乱折诸圣春秋有禘无祫鲁语有问禘之说有禘自既灌之说未尝及於祫也晋人告穆叔以为寡君之未禘祀则禘为三年丧毕之祭明矣春秋於文二年书大事于太庙此即除丧而禘祀尔而公羊氏曰大事者大祫也大祫者合祭也五年而再殷祭盖以大祫为三年之祭以禘为五年之祭由公羊之说也公羊之说好为诬诞不必案之旧典汉承秦人灭学之後诸儒多治公羊春秋援为根据其言禘祫之制大率祖公羊之说尔戴记之书汉儒之杂说也是以後世纷纷之论未能归一得非不折诸圣乎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周制四时之田春蒐夏苗秋猕冬狩而又三年一治兵此天子诸侯之所同也春祠夏禴秋尝冬烝而又三年一大祭此亦天子诸侯之所同也四时之祭不及毁庙之主故三年大祭并毁庙之主而祭之也但三年之祭讲於除丧祔入新主之时则谓之禘禘之为言谛也新主入庙旧主当迁因合祭之而审谛昭穆之序也即晋人所谓禘祀闵公之吉禘是也若讲於非除丧祔主之时止於合祭而已不复审谛昭穆之序故不曰禘而曰有事曰大事即公羊之所谓大祫是也由此观之则知三年大祭禘即是祫而诸儒之论皆可废矣或曰僖之禘于太庙非除丧祔主之时何以不曰大事而曰禘也文之大事于太庙正除丧祔主之时何以不曰禘而曰大事也曰僖之禘于太庙虽非除丧祔主之时然致夫人之主于庙而审谛之故曰禘也文之大事于太庙虽除丧祔主之时然逆祀而跻僖公不得为审谛昭穆之序故不言禘也禘于太庙礼也禘而致夫人之主于庙则非礼矣夫人者左氏云哀姜是也帷箔不饰比弑二君不薨于寝而见杀于齐於礼不应祔庙僖公乃犹豫久之今特举禘祀而致其主虽曰尽人子之爱然以大罪之人宜絶之先君而配之先君之庙可乎不可也圣人恶而书之以为万世君母之戒严矣哉夫人不称諡省文也曰禘而用致岂非新死者哉其为哀姜明矣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说卒 夏公会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葵丘明天子之禁甚盛举也何以书曰号令之出在齐诸侯之畏在齐所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此其尤者尔物不能两大霸极盛则王极微矣王世子王之贰也宰周公王之辅也自首止致王之贰葵丘致王之辅而後晋文公为温之会遂致王矣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故不以明天子之禁而不书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不称国内女之未适人者也未适人不卒此何以卒谷梁子曰许嫁笄而字之死则以成人之丧治之也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甲子晋侯诡诸卒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狄灭温温子奔卫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世子申生死於谗而里克不平其事奚齐卓子死於乱而荀息不食其言二子者皆用其死力於晋国者也然里克不免乎弑君之名荀息不免乎从昏之罪杀身而无益于国何哉人臣之义在於正谏其君之非而已苟能以死力正谏其君鲜有不能回其君之听者不幸而不听以至於死则臣子之义尽矣汉高帝欲废太子立赵王如意张良极谏不听叔孙通又谏时大臣多固争於是上知羣臣心不附赵王乃止不立故汉室之不乱非忠谏之功乎今里克荀息虽各尽其死力而莫能知此也方献公使太子之伐臯落氏也里克尝谏矣然一不见听遂退而不复言及骊姬谮而不能争也申生死而不能明也蓄愤久之而以三公子之徒作乱是里克虽有不徇其君之心而不能辨之於早也申生之死奚齐卓子之为也千载而下闻者犹寃之况当时哉荀息於此不惟不能谏又且成其君之邪志以死奉奚齐及里克杀奚齐卓子而荀息死之是荀息虽有不爱其死之心而不能用之於义也故里克不免弑逆之名荀息不免从昏之罪春秋书之为万世人臣之戒明矣卓子不当立者也其曰君卓何也国不可旷时无君虽立不以正踰年必称君也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狄尝入卫病邢伐晋灭温楚自召陵之後灭弦围许而中国不能讨也北戎未有害而亲将以伐之舍其强而弱是图失治外之义矣 晋杀其大夫里克秋七月 冬大雨雪 雨雪常也惟大而为害故书独桓八年雨雪不言大者周之十月今之八月非雨雪之时故以异书也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郑父 夏公及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阳谷 男女正位天地之大义也鲁僖乱之而不自正齐桓与之为乱而不能正皆罪而已矣 秋八月大雩冬楚人伐黄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灭黄 不书出奔者君死於其位也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夏四月葬陈宣公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秋九月大雩冬公子友如齐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缘陵 说春秋者谓城邢之役不称齐侯城卫楚丘不书诸侯城?缘陵不序诸侯盖恶齐侯之专封也不知齐桓以霸自命礼乐征伐悉出其手何者非专而奚独於封国专之耶春秋又岂容恕其他事之专而独罪其专封哉盖齐桓之专制自是终身之罪然其行事之非又有出於专制之外者春秋并着之以垂戒焉不特罪其专而已以城楚丘为封卫先儒之说误矣其书於春秋者城邢城缘陵尔邢之城以缓书缘陵之城以有阙书明缓而有阙不得为爱人救物之诚者也城缘陵不序诸侯者即会咸之诸侯城之故不复序也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季姬不系之国者内女未嫁者也出而遇鄫子于防使鄫子来请婚已也季姬宁有孟光之贤哉僖公非德爱也左氏谓季姬归宁而公止之故遇于防而使之朝非也春秋内女适他国者必书曰归于某季姬先未见於春秋而明年始书之岂得为已嫁鄫哉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沙山名鹿足也山冢崒崩且以为异况鹿乎左氏载晋人卜偃之言曰几年将有大咎国几亡此其验也汉书谓春秋沙鹿崩晋史占之後六百四十五年有圣母兴是为元皇后其诬甚矣 狄侵郑冬蔡侯肸卒 春秋通说卷五 [book_title]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六     宋 黄仲炎 撰僖公下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楚人伐徐 楚自召陵之後虽复崛强然兵车徜徉犹未离乎近楚之国也今徐居下邳而临淮泗於齐鲁为近而去楚远矣而楚乃远攻至于徐以撼齐鲁若涉无人之竟者非大有所侮而然哉书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齐桓霸业既盛而志气易盈葵丘之後谓中国已无事诸侯已帖服震而矜之於是怠忽荒政之患形焉楚虽南蛮而有智士黠才如屈完者为之谋计窥觇中国是以敢於慢侮而不顾也春秋书楚人伐徐於齐桓晩年荒怠之际其垂戒於後世明矣 三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诸侯在会而使大夫救徐齐侯荒怠之迹可见矣大夫专中国之政盖自是始也 夏五月日有食之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八月螽九月公至自会季姬归于鄫 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夏侯胜谓汉武帝多杀士衆竭民财力无德泽於民不宜为立庙乐盖庙以观德非可苟立也夷伯鲁大夫必有不当庙者故春秋因天变以示戒焉其书己卯晦者晦朔之晦尔公谷谓之晦冥非也僖十六年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成十六年甲午晦晋楚战于鄢陵可以类推矣 冬宋人伐曹 齐桓晩岁不独平时所忌之国果於抗衡而所厚如宋襄亦动伐曹之师盖欲乘其霸业之衰而代兴也大抵齐桓之霸成於未忘在莒之时而坏於震矜葵丘之日一身而二变焉此国势安危人情离合所由判也後世如唐明皇以忧勤致开元之治而卒以骄盈召天宝之乱者不亦齐桓之类欤 楚人败徐于娄林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案左氏秦之伐晋也晋侯逆秦师使韩简视师复曰师少于我鬭士倍我公曰何如对曰出因其资入用其宠饥食其粟三施而不报是以来也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国乎战于韩原败之秦获晋侯以归夫兵以气胜气之馁壮由兵之曲直我直彼曲则我气壮而彼气馁矣我曲彼直则彼气壮而我气馁矣晋侯背惠食言以致秦师不反已而鬬是已居其曲敌居其直此秦人之气所以倍於晋而晋所以败於秦也春秋书韩之战以为气馁而贪战者之戒明矣哉或问秦西戎也始见於春秋宜不以爵氏人名称之也而书秦伯何哉曰秦守本爵无吴楚之僭诗采秦风书録秦誓秦之列於诸夏久矣故春秋亦无外辞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飞过宋都 左氏曰陨星也凡星陨至地即为石隋大业十二年有流星陨于吴郡为石本朝治平三年有星陨于义兴为石以是知陨石者陨星也庄七年书星陨而不言石此言陨石而不言星者杜预云彼见星之陨不见在地之验此见在地之验不见始陨之星史各据其实而书之故文异也六鷁退飞者飞而退却之状也或曰石後数鷁先数二传以为目治耳治视之察之信乎曰圣人肆笔而书从鲁史旧文尔书曰三帛二生一死贽此先数之辞也又曰牛一羊一豕一此後数之辞也岂亦有所谓目耳视察之异哉春秋书五石六鷁大旨谓宋襄无德而图霸故变异见于国中星象颠坠鷁飞退却丧败有证而犹不悟卒为泓之战败而死之也後世人主其可睹天戒而不惧哉是月者文误也上书戊申朔此承上文当云日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冬十有二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淮水名也诗云鼓钟将将淮水汤汤鼔钟伐鼛淮有三洲周幽王所以亡也此会于淮得非合诸侯以奉舟楫之游乎齐桓之志荒矣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楚病徐而齐不能治顾迁戮於附楚之国是以有伐厉伐英氏之师所谓室於怒而市於色者也 夏灭项 鲁灭之也案左氏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齐人以为讨而止公故声姜以公故会齐侯于卞据经书夏灭项犹言夏取邿秋取根牟则左氏之说信矣二传谓齐灭之而经为之讳者妄也若齐实灭项而经为之讳遂以鲁灭之辞书则鲁何罪哉 秋夫人姜氏会齐侯于卞九月公至自会 春秋不书齐人止公而书至自会於夫人姜氏会齐侯之下则公之止于齐而见释於声姜之请可知矣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观鲁僖之事非不仁而辱者欤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 左氏载齐桓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及管仲桓公卒易牙寺人貂立公子无亏孝公奔宋宋襄公以诸侯伐齐齐人与宋人战宋败齐师于甗立孝公而还盖义兵也何以书曰左氏载事有抵牾难尽从者如云齐桓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是也此非左氏载事之诬乃不能辨诬尔夫当国家未有事变之际而早立嗣子以君父命足矣何待属於邻国之君以召外来之变哉管仲虽不以王道佐其君然非甚愚者何至若是盖仲之罪特在於不能为其君身後之虑早建嗣子致有後日之乱使宋襄得以乘之而决非属孝公于宋襄以为太子也凡世之奸人苟欲济其所欲者必附之於义如欺人孤幼而利其财者必假曰吾受其先世所属而经理其家焉尔宋襄之谋何以异此盖宋襄自僖十五年伐曹已有图诸侯之志幸而齐桓死诸子争乱无亏立而孝公奔宋宋襄之得孝公不啻如获奇货至宝矣於是挟之以伐齐而惧不足以胜也则托之曰是齐侯仲父尝属此於我也以孝公为先君所命则其名正以已为齐侯所属则其辞顺名正辞顺虽齐国之人亦有不可致诘者幸而战胜卒立孝公故国史书之以为信然而不知宋襄实欲立威攘霸特借孝公以挫齐所谓受属於齐桓管仲者盖诬死而诳生者之辞尔此其为术不待智者而後能知之也左氏乃受其诬可谓惑矣 夏师救齐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师败绩狄救齐秋八月丁亥葬齐桓公 齐桓公卒踰年更甗之战而後得葬春秋备书之以见桓公身後之祸如此其甚也桓公霸诸侯几四十年伐楚郤狄因以成一匡之烈及身死在殡五公子争立国内大乱同盟之国攘臂伐之而霸者之泽遂斩何哉古之王者由修身齐家而推之治国平天下盖其立治有本而施诸外者皆其余功也是以享国长远而无患若夫霸者惟区区用力於其外而所以立其本者不暇讲矣故齐桓内行不修嬖宠如夫人者六人多爱牵之嗣不早定末年荒怠狎近羣小寺貂易牙之徒弄权挠政而身殁之祸有必至者矣管仲家备三归无格君之学谓桓公淫欲无害於霸趣办目前而不为百年之计功烈卑陋宜曾西之所耻而不为也 冬邢人狄人伐卫 宋师伐齐狄不义宋而救齐以其不能胜也而又挟邢人以讨从宋之卫是激於义也狄称人何也以其人邢不得不人狄也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执滕子婴齐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北杏之会齐霸之首事也虽人心始疑於齐然所致者犹有四国也今宋襄图霸为盟於曹国之南是不能致曹而乃枉驾以盟曹也曹弱於宋而邻於宋者犹且不服况诸侯乎故曹南之盟所与偕者仅一邾人而已寡助如此而以求霸是亡舟楫而涉不测之渊未有不死於溺者也 鄫子会盟于邾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 左氏载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况敢用人乎观此则知宋襄之恶甚於桀纣矣二传谓用者扣其鼻以血社非也孔子曰犂牛之子騂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其言用者祭而已矣盖夷蛮之俗往往有杀人祭鬼者故左氏谓宋公使邾子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是也 秋宋人围曹卫人伐邢 冬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 当人心涣散之际而借无忘齐桓之德之名以纠合诸侯楚人之谋也楚人争霸始於此矣春秋不先楚乃所以深抑之 梁亡 案左氏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则曰某寇将至乃沟公宫曰秦将袭我民惧而溃秦遂取梁是梁伯益其国而不能实亟城弗处以罢其民民罢而溃则国已亡矣国亡而後秦取其地非因秦取之而後亡也故春秋不得言秦取而以自亡为文焉明自亡者民亡之也然则世之人君务广地而不修德设险而不得民封疆虽拓城池虽壮而百姓离散不足与守之者可无鉴於此哉是以秦皇帝兼并天下东城北筑雄据关中负百二山河之势而德政不修海内愁困民不胜敝遂起而亡秦故秦之亡亦以民焉秦亡於民而後汉取之非因汉取之而亡也亦梁亡之类也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新作者不因倾坏徒欲新美而改作也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是知圣人不欲劳其民於无益之务也鲁僖公尝修泮宫作新庙矣而春秋不书盖为宫庙以事祖考献戎功鲁人颂之殆有国者不可废故不书也新作南门新延廏皆所不必务者是以恶而书之也故曰春秋之纪事为戒而已矣 夏郜子来朝 五月乙巳西宫灾 西宫者公羊谓之小寝谷梁谓之闵宫从公羊之说则经何以不书小寝如薨于小寝之类从谷梁之说则经何以不书闵宫如立炀宫之类而曰西宫何也杜预云公别宫也盖公宫之外更为宫於西如後世所谓离宫别馆者以其踰乎旧制故春秋因灾变而书之以为戒也 郑人入滑秋齐人狄人盟于邢冬楚人伐随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卫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於楚则是欲藉楚之力以合诸侯也奸盟犯义至此极矣後世人君有苟图得志於天下而不惮於结外兵如唐高祖之於突厥石晋之於契丹者皆宋襄之徒欤 夏大旱 春秋或言不雨或言旱或言大旱何也不雨之害比旱为轻大旱之害比旱为重也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执宋公以伐宋 宋襄公求诸侯於楚而与之为会不虞楚人之诈而执已也可谓甚愚而贪无德而求诸侯以自贻伊戚者矣楚子执宋公而不书楚执者甚楚子而恶之也 冬公伐邾 楚人使宜申来献捷 捷者宋捷也齐捷戎以中国而捷戎狄可以言捷也故曰戎捷楚捷宋以夷狄而捷中国不可以言捷也故不曰宋捷其不曰宋捷者不忍言宋也爱中国之道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于薄释宋公 会于薄释宋公者盖诸侯请於楚而释之也操纵在楚也其不曰楚释而以诸侯自释为文者存中国也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宋襄公自执滕用鄫以失人心而反求诸侯於楚盂之会为楚所执辱使诸侯请於楚而後释之人心既离国势方挫楚宋之不敌已不待识者之见今乃不量力而鬬以侥幸於万一其衆败身夷也不亦宜乎苏轼氏以宋襄比王莽谓其执鄫子用於次睢之社若犬豕然此而忍为之天下孰有不忍者耶泓之战乃欲以不重伤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欺诸侯人能紾其兄之臂以取食而不能忍於壶飱者天下必知其不情也信矣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 宋襄公乘齐桓之丧伐齐以立威故齐孝公亦乘宋襄之败伐宋以修怨盖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秋楚人伐陈冬十有一月?子卒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夏狄伐郑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郑 襄王不听富辰之谏道狄以伐郑既又纳狄女为后丑其行而废之狄人怨之故王子带因之挟狄师以伐周王出适郑处于汜书曰天王出居于郑以为後世人主违忠谏之言啓异类之侮者之戒焉其云出者自国都而出也其曰居者明天下皆王居也 晋侯夷吾卒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卫侯毁灭邢 诸侯灭人之国多矣未有书名者而卫侯独名三传皆谓恶灭同姓故名之也夫异姓之不可灭犹同姓之不可灭尔况晋灭虢齐灭纪楚灭夔皆同姓而未尝名也苟以为恶卫侯而名之则晋齐楚皆无恶乎杜谔谓春秋上书卫侯灭邢而传写者见下文卫侯毁卒遂误增其名尔 夏四月癸酉卫侯毁卒 宋荡伯姬来逆妇 礼未有姑而逆妇者也宋荡伯姬来逆妇非礼可知矣 宋杀其大夫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葬卫文公冬十有二月癸亥公会卫子莒庆盟于洮 一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会莒子卫甯速盟于向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 春秋书追有二庄公追戎与此追齐尔然庄公之追戎也不先言戎侵伐我者戎不犯鲁也不犯鲁而追之是无寇而生事也僖公之追齐也先言齐人侵我者见齐已寇鲁也纵其已寇而後追之是兵不素备也无寇而生事故追于济西不言其所止兵不素备故言至酅弗及见其惧而弗敢及也夫善为国者静而能安动而能强静而不能安则自敝而疲民动而不能强则自歉而畏敌故汉武帝穷征宛漠空竭海内则静而不能安者也即经书公追戎于济西是也文帝岁苦边患师出无功则动而不能强者也即经书公追齐师至酅弗及是也此可为有国者戒矣 夏齐人伐我北鄙卫人伐齐 公子遂如楚乞师 千乘之国兵不素备一旦有仓卒之警则乞诸其邻已非立国之道矣况乞师於荆蛮者哉引非类以鬬同室非义也示弱於楚人以啓其轻诸夏之志非谋也故书曰公子遂如楚乞师以为後世失义与谋者之戒焉 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冬楚人伐宋围缗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公至自伐齐 二十有七年春?子来朝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乙巳公子遂帅师入?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 楚人围宋而四国从之助荆蛮以虐中国也春秋爵四国而人楚者四国之君亲至而楚子不亲将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会诸侯盟于宋 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 侵曹伐卫两举晋侯而不言遂者盖晋既侵曹更谋伐卫非以侵曹之师遂加之卫故两言之也曹卫楚之与也晋欲讨楚必先讨曹卫义也何以书盖文公名为讨曹卫附楚之罪然实以雪其不礼於晋公子之憾尔汤一征自葛始为匹夫匹妇复雠也岂以报已之私憾哉齐小白过谭谭不礼焉及得国而遂灭谭其与晋文侵曹伐卫之事一耳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晋强非公子买所能抗不卒戍卫非买之罪也而刺之滥杀大夫也不言杀而言刺内辞也 楚人救卫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晋文公城濮一战大挫楚锋不惟立济霸业而南郢之兵自是不窥中国者久之比齐桓盟召陵之明年而楚遂称兵弦许无所忌惮优劣相远矣何以书曰春秋正其谊明其道而已矣功利不与也齐桓无王命而专征卒不以侵陵问楚圣人以王道律之诚有罪矣然齐桓必先得诸侯而後加师于楚气象雍容奉辞而致讨以直情使人未有他技巧也至晋文乃欲因挫楚以霸诸侯成功於期月於是奇谋诡计无所不用矣当宋被楚兵而告急於晋晋侯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絶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藉之告楚我执曹君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又曰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雠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擕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後图之凡先轸所以为文公谋者皆诡道也晋文卒用其计故能合齐秦之力坚宋人之志擕曹卫之心而挑子玉以速战虽荆楚顿挫霸业亟成而人谋益以?世变益以下矣故孔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正之为言犹直也圣人合二霸而论之若曰齐桓虽为有罪然较诸晋文之谲则犹直尔自晋文以谲济霸图而後世之君臣凡求得志之速胜敌之骤者咸祖之巧诈百出机穽横生化生人为鬼魅使天下不得休息可胜叹哉惟蜀诸葛亮用兵行师本於仁义不用诈谋如魏?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亮制而不许又欲请兵五千循秦岭而东直取长安以为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而亮亦不从盖亮之规摹直欲以数十万衆据正道而临有罪建旗鸣鼓直指魏都岂肯翳行窃步事一旦之谲以窥咸阳哉斯可谓明春秋之义矣 楚杀其大夫得臣 得臣楚子玉也城濮之战子玉实为主帅贪战而败见戮於国宜也何以书盖圣人借楚以垂戒也自古人君用兵致败不自引咎类皆归罪於谋臣主帅而诛之以快敌国之意者未有能复振者也惟秦穆公以殽陵自责卒赦孟明魏司马昭引二败以罪已悉宥诸将故能使人心愧悦转败为功况楚杀得臣而晋文为之深喜则知得臣者固晋文之所忌也国有人才使敌国望而忌之庸可杀乎今楚杀之以快敌君子是以知楚之无能为也 卫侯出奔楚 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陈侯如会 齐桓既殁诸侯之所畏者楚而已一战胜楚则诸侯将焉往哉故践土之盟八国骤集若执劵而取诸邻者威驱势廹之效非天下心悦而诚服也 公朝于王所 公朝于王是也朝于王所非也盖晋文致王于践土而因以诸侯朝之也齐桓自北杏创霸垂三十年而後有定王世子于首止之事盖前乎首止虽直为僭窃而非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晋文入国之初即谋定襄王既胜楚即作王宫于践土以诸侯见名为尊周实挟天子以令诸侯尔盖其规模由先轸教之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志在求诸侯於是托勤王之义以信服之如曹操挟献帝以争天下名为汉相实汉贼尔故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晋文废卫侯而立叔武故践土之会称卫子是也卫侯因楚以归而杀叔武不书不罪其杀也孔子善夷齐则叔武之义宜效死不立而已公羊子曰叔武辞立而他人立则恐卫侯之不得反故於是已立然後始反卫侯非也如公羊之言是教贪夺者为自文之说也使卫侯终不利其国而长往则叔武将何辞乎故观春秋则知高庙正刑辟於邦昌之伪立不为过矣 卫元咺出奔晋陈侯欵卒秋?伯姬来公子遂如齐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晋文公践土之盟使卫之臣夺君位温之会使陈之孤夺父丧盖急功利者至於乱人父子君臣之义而不顾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天王狩于河阳 晋重耳自践土作王宫邀致天子至温之再会天子犹在焉盖自夏徂冬历三时之间使璪旒黄屋役役於道涂以为已号令诸侯之柄则重耳不臣之罪可胜诛哉左氏述晋侯召王以诸侯见而经不显言召王者明为臣子不忍直斥至尊之辱也其曰天王狩于河阳者盖天王因为晋侯所致而从兽于河阳也王之不王亦已甚矣温即河阳也摠衆地曰河阳指一地曰温 壬申公朝于王所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卫元咺讼卫侯于晋晋为之执卫侯而归元咺是抑君而臣是助也三纲五常之理熄矣 诸侯遂围许曹伯襄复归于曹遂会诸侯围许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卢来 介葛卢来远人服也何以书春秋之义不欲其务勤远略也鲁僖有喜大好名之心而事不务实如诗颂蛮夷率服可见矣介葛卢来公不在国岂无辞以郤之哉馈之刍米期其再至是欲沽服远之名而已他日侵萧之祸鲁实啓之也唐太宗时高昌王麴文泰入朝西域诸国咸欲因文泰纳贡魏徵力谏以为远荒入贡劳敝边民非中国之利信矣哉 公至自围许 夏六月会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王人王子虎也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列国之大夫也以大夫敌王人则诸侯敌王矣 秋大雨雹冬介葛卢来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齐秋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卫侯郑归于卫晋人秦人围郑介人侵萧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聘诸侯非正也况三公兼冢宰乃坐而论道王朝之大臣至贵重者也其可荐币於诸侯之庭乎 公子遂如京师 凡书大夫如京师者见诸侯不朝而聘也 遂如晋 公子遂受命而如京师不受命而如晋故曰遂如晋其遂如晋者私事大国以求专其国也 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 左氏谓取济西田分曹地也济西本曹地晋文讨曹分其地以与鲁是鲁得於晋赐而非以力取之也何以书曰曹非天讨而被削地之诛鲁非王命而受加地之赏夺彼与此徒出於晋人之私而已矣 公子遂如晋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戴礼明堂位谓成王以周公为有勲劳於天下於是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命鲁公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是以鲁君孟春乘大路戴弧韣旗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末言鲁相传久矣君臣未尝相弑礼乐政俗未尝相变也此皆汉儒夸语尔鲁弑三君初税亩作丘甲政逮於大夫岂得为君臣未尝相弑礼政未尝相变哉即此观之则前所言成王以天子礼乐赐周公而鲁公得用之皆不足信矣程氏说易之师有曰居周公之位则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岂有为人臣所当为之事而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礼乐哉盖当周衰之时诸侯僭天子非一国矣齐桓欲封禅晋亦郊鲧鲁郊祀后稷以配天皆僭礼也圣人以为书之不可胜书故特举其非时灾变卜不从者并为後世戒也所谓非时者礼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孟献子曰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故啓蛰而郊郊而後耕盖啓蛰之时则夏正建寅之月周之三月也经无书三月郊者盖得时则不书也其以四月五月九月郊则书之所谓灾变者郊牛之口伤鼷鼠食牛角牛死之类是也然则何以或言牛或言牲礼养牲必在涤三月先郊之三月卜牛得吉而养之三月始成牲也故经於正月则书牛如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之类是也正月牛方在涤未得为牲也於四月则书牲如僖此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之类是也牛在涤三月已成牲也所谓卜不从者礼百神之祭不卜而郊独卜以其最大也卜之道三卜当郊之月上辛中辛下辛尔孙觉谓月三旬之辛是也过乎三卜则非礼矣天心不享故卜不从也三望者先儒谓分野之星非也虞典称望秩于山川楚昭谓江汉睢漳楚之望也而未尝及分野之星也礼天子祭天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无所不通诸侯山川凡不在其封内者则不祭鲁之三望必有出乎封域之外者故悉数之也 秋七月冬?伯姬来求妇 昔?伯姬来朝其子是子未为君而挟之以朝也今?伯姬来求妇是婚非使币而苟焉以成也其悖礼甚矣 狄围卫十有二月卫迁于帝丘 春秋书迁有二义曰某人迁某者恶在迁之者也其曰某迁于某者恶在自迁者也自迁者犹可以无迁也夫国无小道用之则存不道用之则亡传曰诸侯有道守在四邻夫何迁之有不知出此而惟偪是畏惟地利是择偪者无已则迁者亦将无已是徒剿民而已非善为谋也周有西戎之难以东迁而遂衰楚有羣蛮之叛以不徙而复振故经书卫迁于帝丘其垂戒於後世明矣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郑伯捷卒卫人侵狄秋卫人及狄盟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齐侯使国归父来聘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秦穆公违忠臣之谏而动无名之师千里袭人不知人之得乘其後匹马只轮殄灭无反春秋诸侯用兵之谬未有如秦之败于殽者也然晋之败秦亦有三罪背惠一也君丧在殡而主乎战二也兵以诈胜三也晋文公之得国也秦纳之其败楚也秦助之其会诸侯也秦无役之不与焉是秦施德于晋也围郑之役秦背晋而盟郑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是文公之深德秦也文公即世虽敌惠不在後人而先志可忘乎礼丧不贰事有服金革而无避者盖以宼在门庭国之存亡所系也鲁伯禽服丧之日徐夷并兴东郊不开事势廹切而征筑同举此盖有不可一朝居之患不得已而然者秦师之袭郑也孟明闻郑有备曰围之不可攻之不克遂灭滑而还是秦自灭滑无关晋事且秦既旋师而晋之疆场固无恙也非有背君父之丧无臣子之戚也春秋之法凡兵以诈胜者曰败某师秦师还晋及姜戎要击之盖姜戎素居西戎谙熟秦事上下山阪技与秦同於是借为犄角出其不意扼之於殽陵险隘之间虽幸而胜秦非用兵之正者矣或曰襄公欲绍文之业不得不借强秦以立威强秦败则列国不敢侮矣故先轸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且兵贵奇胜圣人恶之何哉曰春秋正其谊明其道而已矣功利不与也夫兵以奇胜者孙武之术岂圣人之教哉 癸巳葬晋文公狄侵齐公伐邾取訾娄秋公子遂帅师伐邾晋人败狄于箕冬十月公如齐十有二月公至自齐 乙巳公薨于小寝 小寝非正也男子不絶於妇人之手以正终也 陨霜不杀草 经书陨霜二一曰陨霜不杀草一曰陨霜杀菽盖周之十二月夏之十月也霜当杀草而不杀草异也周之十月夏之八月也未当陨霜而杀菽亦异也 李梅实 李梅冬实物反常矣 晋人陈人郑人伐许 春秋通说卷六 [book_title]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七     宋 黄仲炎 撰文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天王使叔服来会葬 桓王崩七年而後葬见诸侯不恤天子之丧也僖公以夏四月葬而王使叔服先二月至鲁见天子急於奉诸侯之丧也冠屦倒置至此极矣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 天子锡诸侯者三诸侯终丧入见则有锡如礼所谓丧毕以士服见天子已见赐之黻冕圭璧然後归是也诸侯岁时来朝则有锡如诗所谓君子来朝何锡与之虽无与之路车乘马又何与之元衮及黼是也能敌王所忾则有锡如诗所谓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锺鼓旣设一朝飨之是也鲁桓以簒弑得国王不能讨更追锡之王之失道甚矣若夫文公成公皆非终丧入见与岁时来朝敌忾而献功者而王锡命之是恩礼之妄施也 晋侯伐卫 左氏载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成公不朝故襄公旣祥使告于诸侯而伐卫先且居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经不书朝王而书伐卫者朝王正也伐卫不正也春秋之纪事爲戒而已矣故书其不正者不书其正者也伐卫之爲不正何也不务德而务兵也 叔孙得臣如京师 卫人伐晋 卫人以小加大不量力也 秋公孙敖会晋侯于戚 鲁以公孙敖会晋侯政在大夫也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唐太子弘受春秋於率更令郭瑜至楚世子商臣弑其君喟然废卷曰圣人垂训何至此耶瑜曰孔子作春秋善恶必书故商臣之罪千载不灭弘曰然所不忍闻愿读他书呜呼此不特太子弘不知春秋而郭瑜所对亦岂知春秋者哉世有不辨五音而借听於聋者太子弘之於郭瑜是也夫乱臣贼子有内蓄奸谋外务掩覆如晋盾许止之类固以书名史册爲惧矣若其直情径行敢犯大恶如楚商臣者即枭獍蝮蜥惟噬囓是逞何暇惧夫千载不灭之名哉然春秋所以书者正以明其爲祸之惨使世之爲君父者知所谨戒以务絶其萌焉尔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楚商臣之祸由楚子頵之不早辨也楚子頵之不早辨何也夫爲世子立师傅是世子之德所待以成者也师傅之邪正而世子之善恶分焉故世子与正人居不能不正犹生长於齐而不能不齐言也与不正者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於楚而不能不楚言也商臣蠭目而豺声固爲忍人然观其一日弑逆之事皆出其师潘崇之谋则其平日之所见闻薰染者可知矣是则商臣之恶不得专爲气质之咎也师傅非人而君不早辨此乱之所由作欤呜呼使郭瑜而知此必足以袪世子弘之惑矣 公孙敖如齐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秦穆公反自殽陵悔过自誓未几寻怨再致彭衙之衂是虽悔其非而未尝改也悔而不改何取於悔哉晋襄得志於殽可以已矣当秦兵再至则修文告以郤之若鲁展禽所以犒齐师者秦必愧而反矣不此之图而逞志於再战是则晋襄之罪也盖秦穆愤於败而不能平晋襄狃於胜而不能屈血气用事而无理义以养其心终於稔怨结仇黩武残民而已春秋书秦晋之战所以爲世之不能惩忿窒慾者之戒严矣哉 丁丑作僖公主 糓梁子云丧主於虞吉主於练作僖公主後也是不然春秋书作者剏始也如作丘甲作三军盖前此未有而今始剏也礼虞主用桑练主用栗其状正方其寸尺则有天子诸侯之异作僖公主必有越乎常度者故书也 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 夏六月公孙敖会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晋士縠会盟诸侯晋政在大夫也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僖公三时不雨必特举三首月此则历时而数何也盖僖三十三年间久不雨才一见而已故详言之文十八年闲久不雨者凡三见焉故从省文也糓梁子以爲闵雨不闵雨者妄也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跻僖公 大事于太庙者吉禘也未除丧而吉禘非礼也其不曰吉禘而曰大事者禘者审谛昭穆之谓也今行逆祀跻僖於闵上以臣先君故不得云禘也以此垂戒而後世犹有以恭陵而在康陵之上先後相踰失其次序如东汉之君者 冬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 公子遂如齐纳币 使大夫纳币礼也何以书或曰恶居丧而图婚也是不然案鲁以此年十一月当除丧若纳币在十一月以前则爲丧娶在十二月则否今春秋槩以纳币系於冬时之下不明其爲十一月与十二月者则知圣人所恶不在丧娶矣或又谓若使纳币在十二月丧事甫毕而遽图婚亦有所未安者是亦不然鲁人有朝祥莫歌者子路笑之孔子曰由尔责於人终无已夫圣人酌人情之平不应旣除丧而更以丧娶爲罪也然则何以书赵子谓婚礼不当使公族贵远嫌也故鲁公子遂宋公孙寿纳币然後书之 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得臣会晋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伐沈沈溃 夏五月王子虎卒 外诸侯之大夫卒必有赴于鲁者而经不书不以大夫同於诸侯也王朝之卿卒赴则书尊王朝也 秦人伐晋秋楚人围江 雨螽于宋 春秋书外国之灾有因吊问而知之者有闻而知之者宋大水公使吊焉是因吊问而知之者也六鷁退飞陨石雨螽之类非吊问也特闻而知之尔雨螽者自上而下者也如汉建武中陈留雨糓如稗实隋大定中京师雨毛如马尾者皆自上而下也物自上而下者异也雨螽爲甚矣 冬公如晋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晋侯盟 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 城濮之役晋车七百乘辅以宋齐秦三大国之师盖仅而胜楚今以一大夫将偏师而伐之何易欤此非晋之君臣敢於易楚也盖其意谓楚方围江而吾不能救则无以爲盟主必救之而惮於合诸侯於是姑出偏师以存救江之名而已故阳处父之师不径以赴江之急而迂其途以抵方城之外於是号于人曰吾伐楚所以救江也且自秋围江而晋逮冬遣救兵由他道迟徊数月闲楚师已下江城久矣夫非有救患分灾之实而窃其名以欺天下不忠莫甚焉 四年春公至自晋 夏逆妇姜于齐 逆妇而不言逆者之名盖微者也古者冕而亲迎犹以爲轻春秋诸侯但使卿行已非礼矣况微者乎王通氏曰婚礼废天下无家道矣 狄侵齐秋楚人灭江晋侯伐秦卫侯使甯俞来聘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 成风僖公之母庄公之嬖也死而称夫人葬而称小君所谓并后耦嫡乱之本也惠公仲子亦以妾乱正也而不称夫人是当时犹不以夫人称之也今以夫人称成风则已甚矣或曰子爲君而不得尊其母可乎曰爲人子以所当得者加於其亲而亲安之则孝在是矣苟以其所不当得者加於其亲使其亲无以安之可谓孝乎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賵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王使召伯来会葬 荣叔之賵成风犹宰咺之賵仲子也召伯会葬抑又甚矣 夏公孙敖如晋秦人入鄀秋楚人灭六冬十月甲申许男业卒 六年春葬许僖公 夏季孙行父如陈秋季孙行父如晋 春秋书内大夫出聘者其旨有四有书以见简礼者有书以见謟礼者有书以见大夫专命者有书以见大夫私行者所谓简礼者公孙遂如京师叔孙得臣如京师之类是也诸侯不朝而使大夫聘也谄礼者季孙行父如晋继於公孙敖如晋之明年之类是也使币频烦而不知节也大夫专命者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之类是也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