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春秋集义 [book_author]李明复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经学,完结 [book_length]357532 [book_dec]五十卷,纲领三卷。李明复撰。李明复一名俞,字伯勇,合阳人。李明复认为:知孔子者惟孟轲,知孟轲者惟周敦颐。而周敦颐《春秋》之学,二程得其真传,程颐曾作《春秋传》而程颢则间有及之。张载通过与二程研究而明之,刘绚、谢湜则是见而发明之,范祖禹等人是见而知之,至于胡安国则又是闻而发明之,而李侗诸人则又是闻而知之。虽然以上诸人派别有所不同,但其本源则一。其观点稍有异同,但于尊王贱霸,内中,国外夷狄,即事明纲领以着人君之用的大节上则完全相同。因而他辑录了周敦颐、二程、范祖禹、谢良佐、杨时、侯仲良、尹洙、刘绚、谢湜、胡安国、吕祖谦、胡宏、李侗、朱熹、张栻十六家“或着书以明《春秋》,或讲明他经而及《春秋》,或其说之有合于《春秋》者,皆广搜博访,始乃定其后先,审其精粗。”虽云兼采十六家,然用谢湜之说尤多。其《纲领》三卷,是关于《春秋》宗旨的总论。此书实属宋代诸儒解《春秋》之总汇,较吕本中《春秋集解》更为繁富。此书最早的刻本是宋代巴川王梦应所刻。今本《集义》部分采自无锡邹仪《蕉录草堂藏本》,而《纲领》部分则录自《永乐大典》。现存有元刻本。 [book_img]Z_5045.jpg [book_title]提要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集義       春秋類 提要 【臣】等謹案春秋集義五十卷綱領三卷宋李明復撰明復亦名俞字伯勇始末無考據魏了翁序知為合陽人嘉定中太學生而是書首行題校正李上舍經進春秋集義次行又題後學巴川王夢應案朱彞尊經義考云宋藝文志載李復春秋集義五十卷又載王夢應春秋集義五十卷嘗見宋季舊刻即李氏原本而王氏刋行之非王氏别有集義也此本乃無錫鄒儀蕉録草堂藏本核其題名與彞尊所見本相合知經義考所說有據而宋志誤分為二也張萱内閣書目稱其採周程張三子或著書以明春秋或講他經以及春秋或其說有合于春秋者皆廣收之然所採如楊時謝湜胡安國朱子呂祖謙之說不一而足謝湜尤多萱蓋考之未審耳經義考載是書前有綱領二卷又有魏了翁序此本乃皆不載蓋傳寫佚之然春王正月條下自註曰餘見綱領上中二卷則綱領當有三卷故有上中下之分經義考作二卷亦小誤矣今永樂大典明復所著綱領尚存謹録而補之仍為三卷以還其舊焉乾隆四十三年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校官【臣】陸費墀 [book_title]原序 春秋集義原序 昔呂給事元鈞為吾鄉銅梁令實事濓溪先生嘗謂其志清才醇行敏學博讀易春秋探其源而濂溪序彭應求崇聖院詩自言往在袁州進士多來講學於公齋竊意先生道德之高聲聞之遠所至學士大夫多從之然學士大夫之所以從之者或師其文學或師其政事或師其德行至於相與講磨孔孟之絶學而獨得夫聖賢不傳之秘者明道伊川而已蓋自金陵王氏得志而頒其所謂新經者於天下自後其徒互相祖述推尊之以為聖人復生庠序專以設教科舉專以取士其或不由此者一切棄絶甚者屛逐之學士大夫知有新經而不知有其他當是獨吾鄉之老師宿儒從事易春秋論語其議論講說今其存於世者又復專主伊川之說深探力取持之不變蓋其當時親聞於濂溪者父兄相與謹而傳之風流餘韻至是而未泯耳正少蒙義方之訓早知誦習伊洛之書竊嘗以為後之學者不欲為孔孟之學則已如欲黜異端祖述孔孟當由是而入焉其始聞之者皆怫然不悅而同志於此者不過數人其後學之既久則亦有聞風興起相與慕用而為之者不幸未幾而偽學之論起於是向之興起慕用者往往消沮退縮至有背而馳者矣北巖李明復伯勇以文獻故家自其少時已能汲汲於學服膺諸老之書信之甚篤求之甚至惟其趨向之既正是以見於言詞者亦卓然不惑於世俗好惡是非之私故雖屢困場屋而未嘗悔則其志豈在於釣聲名干祿利而已哉伯勇於經無所不學而尤盡力於春秋故凡濓溪明道伊川横渠而來或著書以明春秋或講他經以及春秋或其說之有合於春秋者皆廣收博訪無所遺逸爾乃定其後先審其精粗各附於本章之次名之曰春秋集義凡諸老先生平日之所講明以遺乎後之人者皆粲然在目而聖賢傳心之旨可坐而至真求道之軌轍而入德之門戶也間擕以示余且謂為之序以冠其篇首余讀之撫卷太息曰是固余平生之志而力有所未暇子能成之子之志偉矣昔石子重會諸老先生之言為中庸集解朱文公為發明其書且刪其重複去其訛誤以為輯略恨子生晩不及見文公正雖幸及見之而心力衰耗顧不足以任兹事姑為序其本末以待後之學者庶幾後之學者知師友淵源之所自云爾嘉定十三年冬十有一月辛亥山陽度正序 天地之運盪摩屈信為五行四時感遇聚結為風雨霜露所以接人耳目切人體膚告曉於人者亦不翅口訓而面命矣人蓋有由之而弗察者孔子之政布在春秋正邪善惡有目皆睹其為五行四時風雨霜露不已多乎學士大夫生乎百世之後有能尚論古人考求義例參訂事實則以為是通經己耳於己之所存反而思之以求其合或鮮能焉孟子曰孔子懼作春秋又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春秋由懼而作書成而亂賊懼亂賊蓋陷溺之深者而猶知懼焉則人性固不相遠也學士大夫習讀是書而已之所存則未嘗切近求之異端所怵利欲所誘所以陷溺其良心者固不減於亂賊矣而未之知懼焉余為之懼又以自懼參觀諸儒之傳至本朝諸大老始謂此書為經世之大法為傳心之要典又曰非禮明義精殆未可學然則是使人切已近思以求為遷善遠罪之歸非以考義例訂事實為足也余聞其說而懼益深乃裒稡以附於經將以反諸身而益求其所可懼者尚慮觀書未廣析理不精又慮開卷瞭然祇以資口耳之見故未敢輕出也合陽李君明復乃亦先我心之所懼而為是書且諗余為序嗚呼余安能知春秋亦庶幾知懼焉者乃書以復之嘉定十四年十二月辛亥朔白鶴山人魏了翁書 [book_title]進春秋集義表 臣聞聖人達而賞罰行聖人窮而褒貶作褒貶者萬世賞罰也昔孔子作春秋人見其所褒貶者既往之人也不知聖人固為來者設也論者乃謂天下有道聖人推而行之天下無道聖人述而藏之豈知春秋蓋亦推而行之乎漢董仲舒記孔子之言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知孔子者亦謂春秋即行事矣夫豈必待居位用權而後為行事乎哉雖然有孔子之聖則可無孔子之聖則僭矣達而賞罰行聖人處常也窮而褒貶作聖人處變也春秋樂道堯舜蓋堯舜處其常而孔子處其變試觀春秋初年何往而非變惠公隱桓之傳國父子之變也祭伯非命而私交君臣之變也仲子妾母而上僭夫婦之變也君臣父子夫婦人之三綱盡變於一年之間春秋雖欲不作可乎哉春秋因其變書之將以復其常也或曰是知其不可復而復之者乎曰非然也書其變於一時復其常於萬世故孟軻氏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後世思其說而不得至本朝周惇頤明之曰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先之曰孔子為後世王者而修也嗚呼知孔子者惟軻知軻惟惇頤乎惇頤春秋之學程顥程頤得其傳頤嘗作傳而顥則間及之若張載則與顥頤講明而得之若劉絇謝湜則見而發明之若范祖禹諸人則見而知之若胡安國則聞而發明之若李侗諸人則聞而知之其派分其源同說雖不無稍異而尊王賤霸内中國外夷狄即事明綱常以著人君之用則一而已臣幼習春秋靡惑他岐嘗取惇頤以下十有七家或著書以明春秋或講他經而及春秋或其說之有合於春秋皆廣搜博訪始乃定其後先審其精粗凡總論春秋大旨者歸之綱領若專指一事而言則各附本章夫春秋即天理也天理在人不容己也近取諸身春秋在焉驗諸履踐何莫非天理之流行雖然此一身之春秋也而畎畝微臣之心將冀是經自聖主昭明之則措諸事業何莫非天理之著見此天下之春秋也臣願聖主昭明孔子之春秋以復堯舜之常昭明孔子之褒貶以行堯舜之賞罰斯與三聖異世而同符矣則是書也臣安敢為一家之私藏哉安敢為一家之私藏哉大學生臣李俞謹上 [book_title]諸家姓氏事畧 周惇頤 惇頤字茂叔道州營道人終虞部郎中諡元學者稱濓溪先生惇頤於春秋雖無解釋然其言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為後世王者而修也亂臣賊子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蓋發明孔子之本心而廣孟子不盡之意臣今所集諸家之義蓋以惇頤為宗自惇頤以下得其傳者程顥程頤則又以次取焉 程顥 顥字伯淳河南人終宗正寺丞諡純學者稱明道先生顥於春秋亦無書然其言春秋以為莫謹於華夷之辨至論王霸之際深明天理人欲之分欲人君以堯舜為法若桓文管仲之事義所不由蓋深於春秋者也其弟頤傳春秋亦多用其說今互出之以表其一家之學 程頤 頤顥之弟終西京國子監教授諡正頤傳春秋雖無全書然論春秋大法則一序盡之矣其他見於門人記錄有果為頤之言者有得其意而非其言者其徒謝湜劉絢最得其意亦各為傳惟湜有全書絢之書則程氏雜說及李參所錄程氏學載焉間亦有頤語也頤於春秋發明大有功至胡安國遂廣其說而春秋之義明矣 范祖禹 祖禹字淳夫成都人終翰林學士兼侍講按朱熹伊洛淵源錄亦據鮮于綽所記列為程頤門人又稱其所著論語說唐鑑盡用程頤之意頤曰淳夫乃能相信如此又曰三代以來無此議論臣今於其書有及於春秋者悉取附於本章 謝良佐 良佐字顯道上蔡人歷仕州縣曾召對除書局官程顥初見以為展拓得開程頤亦以王佐才許之良佐嘗語學者以春秋云向見河南先生言須要廣見諸家之說其門人惟劉絢得先生旨意為多良佐為論解及語門人間亦合於春秋之義今取之 楊時 時字中立南劒州人終龍圖閣直學士諡文靖學者稱龜山先生南方學者從程顥兄弟惟時與謝良佐游酢三人以高弟稱時與程頤往來書講論春秋之學極詳又嘗語學者昔聞之師云若經不通則當求之傳傳不通則當求之經又其所著書如三經義辨論語孟子解多有及於春秋之說其後胡安國為春秋傳間與時商確時之傳為羅從彦從彦傳延平李侗侗傳朱熹 侯仲良 仲良字思聖江陵人從程頤學或言其嘗從周惇頤朱熹考其年月不合然仲良程頤高弟也今論語說及中庸解等書間有及於春秋者亦附本章之次 尹焞 焞字彦明洛人曾以逸民召賜和靖處士終徽猷閣待制嘗因蘇炳以見程頤以篤行稱於其門嘗曰孟子善讀春秋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焞謂程子亦善讀春秋春秋土功必書重民力也或以胡安國春秋傳示焞焞曰昔侍程子嘗有所聞尚能記一二呂稽中謂其與羣弟子言據六經發明問答不為講解獨嘗奉詔撰論語解今倂取其說焉 劉絢 絢字質夫河南人以通春秋召為太學博士有人問程頤春秋學曰已令劉絢作傳絢傳成來呈頤曰郤看頤親作據尹焞謂程傳竟不成書劉傳亦不出然今世傳程氏雜說首卷所載皆絢傳而李參所編程氏學自言倂程子語錄之今十三家春秋集解皆目為程解誤矣臣今亦不能别其孰為程孰為劉各按其書為標題亦疑以傳疑焉若其師友淵源之學則昭若日星無可疑也若夫朱熹所定程氏經說自有春秋傳二卷胡安國每援以為據與今劉傳不同是則為程傳又何疑焉 謝湜 湜字持正懷衣金堂人終國子博士二程來廣漢湜往從之嘗解春秋以呈程頤頤曰更二十年後子方可作然尹焞謂其久從程頤則其書成當在頤既殁之後近年山陽度正始訪得其書於懷安鋟板以行世方見大抵說多本之頤比劉絢極詳細頤春秋學得湜得絢後又得安國而其義昭著矣 胡安國 安國字康侯建川崇安人終寶文閣直學士諡文定因同舍靳裁之得聞西洛二程之學嘗詔以春秋進講以學未卒業辭退乞編集因得程頤傳其間精義十餘條若合符節蓋以自信年六十一書成宋高宗稱嘆其書世所共見然講說之詳則雜見他書多與其傳互相發明者今倂取之安國一生精力盡在是矣 呂祖謙 祖謙字伯恭其先河東人後徙開封至祖謙又與朱熹張栻講明益詳尤嗜春秋左氏傳有春秋集解左氏博議等書行於世嘗言觀春秋見聖人以禮杜亂名義之間凜乎不可犯也而左氏所載國之安危人之夀夭又皆以禮觀之故祖謙發明春秋以禮為本祖謙自言博議特為舉子課試之文作爾朱熹亦於其門人所記左氏說有取焉臣今亦惟其解釋經義者取之講傳而與經不相關者略之他書有及春秋者多所援據祖謙晩著大事記以見意嘗謂司馬光通鑑效左傳而目錄效春秋臣於朱熹通鑑綱目祖謙大事記亦云 胡宏 宏字仁仲安國之季子也嘗被召旨以疾不克造朝學者稱五峯先生幼志於道從楊時侯仲良游而卒傳安國之學故其論春秋皆安國遺訓著皇王大紀亦以發明春秋之旨嘗曰聖人教人消人欲復天理莫深切於春秋臣今所援取皆雜見諸書各以章次附其說焉 李侗 侗字愿中南劒州劒浦縣人聞郡人羅從彦得河洛之學於楊時遂往學焉從之累年受春秋中庸語孟說盡得所傳之奥學者稱延平先生新安朱熹從之嘗問春秋大旨侗曰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觀山水徙步而形勢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難言者蓋以常人之心推測聖人未到聖人灑然處豈能無失耶熹服其言終身不敢輕議褒貶蓋得於此侗無書傳世惟熹所錄平時語有問春秋者數條臣今取附本章 朱熹 熹字元晦亦字仲晦父世居徽之婺源後徙於建終華文閣待制諡文學者稱晦庵先生從屛山劉子翬游又從李侗卒傳程氏之學為學者宗熹平生於易詩中庸大學語孟皆有成書獨於春秋自謂不敢臆度尊之也然其言曰春秋大旨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霸而已又曰易本隱以之顯春秋推見至隱此書雖云本根天理然實與人事貫通乃正誼明道之書不可於一字一義間妄求褒貶臣細考其說於諸書發明春秋最多而世莫察也熹晩年著通鑑綱目一書頗用春秋遺意此又熹不言之秘臣今雜取熹諸書及其門人記錄各附本章細味之當知熹深於春秋者熹讀春秋雖程氏說間亦疑之自餘皆未敢輕信觀其所疑益知其所信之不妄 張栻 栻字敬夫廣漢人魏國公浚嗣子終右文殿修撰諡宣從胡宏學益務取友以力求所未至學者稱南軒先生嘗謂學者莫先於明義利之辨凡無所為而為之者王者之事也霸者則有所為而為之矣又曰春秋即事而明天理窮理之要也觀此書取其大義數十斷為定論而詳味其抑揚予奪輕重之宜則有以權萬變矣栻於春秋雖無書而間因解釋他經或旁及之率得春秋之旨臣今悉援據焉 [book_title]綱領卷上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綱領卷上 宋 李明復 撰 程顥曰外寇内侵諸侯方伯明大義而攘郤之慎固封守可也若與之和好則召亂之道是故春秋謹中外之辨 程顥曰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用禮之書夫禮所以經國家定民人安社稷也無禮而天下亂矣故于春秋之法極謹嚴諸侯有廢先王之禮則外之韓愈言春秋謹嚴深得其旨韓愈道他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奇而法詩正而葩春秋謹嚴左氏浮夸其名理皆善詩書易聖人之道備矣何以復作春秋蓋春秋聖人之用也詩書易如律春秋如斷案詩書易如藥方春秋如治法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天子之事也知春秋者莫如孟子 劉絢問孔子何為作春秋頤曰由堯舜至于周文質損益其變極矣其法詳矣仲尼參酌其宜為萬世王制之所折衷此作春秋之本意也觀其告顔子為邦之道可見矣 夫子刪詩贊易叙書皆是載聖人之道然未見聖人之用故作春秋春秋聖人之用也如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便是聖人用處又曰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譎不正也詩序云主文而譎諫是也 又曰此為作春秋而言也 又曰先王之政後嗣所當守失則罪也故詩春秋於復古之事不加美辭或問趙盾弑其君夷臯又問許世子弑其君買皆從傳說公羊說春秋書弟謂母弟此大害義禽獸則知母而不知父人必知本豈論同母與不同母乎又曰桓宣與聞乎弑然聖人如其意而書即位與僖文等同辭則其惡自見乃所以深責之也定公至六月方即位又以見季氏制之也凡看書各有門庭春秋易詩不可逐句看尚書論語可以逐句看始穩孫明復之說是孫明復大槩惟解春秋之法初不見所寓微意作如是觀有何意味 又曰征伐盟會之類蓋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 又曰孔子之時周室雖微天下諸侯尚知尊周為義故春秋之法以尊周為本大抵卦爻始立義理即具聖人别起義以錯綜之如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 又曰上古之時自伏羲堯舜歷夏商以至於周或文或質因襲損益其變既極其法既詳於是孔子參酌其宜以為百王法度之中制此其所以作春秋也孫明復主以無王而作亦非但顔淵問為邦聖人對之以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則是大抵聖人以道不得用故考古驗今參取百王之中制斷之以義也 又曰忠質文更尚一王之制孔子蓋不欲也故立百世之通制其制寓乎春秋矣告顔子為邦者則其大畧也至於今一千七百餘年矣而未有識之者也聖人之道如河圖洛書其始止於畫上便生出義後之人既重卦又繫辭求之未必得其理至如春秋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不過是當年數人而已學者不觀他書只觀春秋亦可盡道又曰春秋百王不易之法三王以後相因既備周道 衰而聖人慮後世聖人不作大道墜故作此一書此義門人皆不得聞惟顔子得聞嘗語之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是也此書乃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也 又曰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惟言其法至於斷例則始見其法之用也又曰春秋大約如法家斷例也但折以中道耳 楊 時曰春秋昭如日星但說者斷以己意故有異同之論若義理已明春秋不難知也 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之時詩非盡亡也黍離降為國風則雅之詩亡矣雅亡則無政春秋所為作也然孔子曰述而不作而孟子曰孔子作春秋何也蓋當是時周雖未亡所存者名位而已慶賞刑威不行焉孔子以一字為褒貶以代賞罰前此未有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故謂之作然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竊取之是亦述之而已【一本為程氏語】 又曰人言春秋難知其實昭如日星孔子於五經中言其理於春秋著其行事學者若得五經之理春秋果不難看 又曰河南程頤嘗有語云看春秋若經不通則當求之傳傳不通則當求之經時曾問之云傳不通則當求之經何也曰只如左氏春秋書君氏卒君氏乃惠公繼室聲子也而公羊春秋則書曰尹氏傳云大夫也然聲子而書曰君氏是何理須當以尹氏為正此所謂求之經 尹焞曰孟子善讀春秋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程子亦善讀春秋土功必書重民力也 又曰吾其為東周欲行王道尊周室人有語及為文者焞曰嘗聞先生云聖人文章載在六經自左丘作傳文章始壞文勝質也又曰有上王安石書請問六經之旨安石皆荅之至春秋曰此經比他經尤難蓋三傳不足信也以是知安石比後之無忌憚者大段識好惡其徒乃廢春秋而後人謂安石意非也何以解春秋止是斷爛朝報未必然也安石不解春秋以其難知也後人以其師無說郤無從穿鑿遂因以廢之可哀也已安石嘗語學者云詩書禮蓋已解之若易春秋亦有未盡處未敢成書爾今人箇箇非安石其學問固有非處然廢春秋非其意也 又曰趙岐謂孟子尤長於詩書只是以引詩書處而言也且如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則其於春秋豈不長邪 或曰稷之播種禹抑洪水周公懲戎狄孔子作春秋孟子闢楊墨易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成其能者人也於是天得以為天地得以為地乃知人之所負荷者可謂至重舜人也吾人也我猶未免為鄉人不能盡其道也焞曰甚善此語昔嘗聞之二先生也 又曰詩書禮春秋皆可默識其意 謝良佐曰春秋向見河南程子言須要廣見諸家之說其門人惟劉絢得先生旨意多 謝湜曰典禮隳仁義晦聖人作春秋春秋王道之日月也予奪失中刑賞失當聖人作春秋春秋王道之權衡也為天下而不知春秋則大事惑而不能斷大患蔽而不能察姦慝亂常而經德壞矣孟子曰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蓋以王道明於春秋也順天理物天王之事春秋首王正先王人所以尊天王也而君道立矣尊法施教諸侯之事也春秋顯忠勤斥僭亂所以正諸侯也諸侯正而臣道立矣事物在所辨治也春秋審是非正得失而辨治之道明功罪在所升絀也春秋原善惡正褒貶而升絀之道行宗族在所親睦也春秋謹尊卑篤恩義而親睦之道於是乎在矣内外在所防閑也春秋發姦慝之情著禍亂之原而防閑之道於是乎在矣歲時在所燮調也春秋明天地之災形隂陽之變而燮調之道於是乎在矣非特此也美順正誅暴横所以律兵戎貴德賤力先義後利所以屈夷狄春秋之道深且備矣夫欲天理明人倫正紀綱立偽不汨真邪不害正捨春秋何以哉春秋者以大中之道斷列國行事而著之言也夏尚忠商尚質周尚文三代一時之政也春秋損益去取百王不易之道也王正月周之正月也正月必書春謹天時以明夏時之為正也稅畝以畝稅也用田賦以田賦也書稅畝書用田賦謹田法也謹田法以明商助之為善也故曰春秋百王不易之道也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紀時月而書年正月日而書時别遠近而書月酌輕重而書日立天下之本而書王明是非得失而書事歲時月日正於上列國事變正於下天人之道理矣 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立天下之經存乎禮處天下之變存乎權撥天下之亂存乎正嚴天下之守存乎法防危杜患存乎幾闡幽明微存乎理是故其辭約其旨遠其深有不言之意其微有不形之道由辭以窮意因意以觀道天下之變故盡矣言志莫大乎詩言政莫大乎書言分莫大乎禮言變莫大乎易決疑辨事莫大乎春秋詩廢則志意隱矣書廢則事物紛矣禮廢則尊卑失矣易廢則天人晦矣春秋廢則是非舛上下亂矣詩書禮義道之體也春秋道之用也故曰春秋者以大中之道斷列國行事而著之言也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始於魯隱以王者之迹至平王而熄也平王之末法令不行忠佞無别強侯擅國姦臣違命王政不復興矣此春秋所以始於隱公也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己矣夫感時之不遇也春秋終於麟以春秋感麟而作也麟太平之物也王道不可得見而麟出於衰亂之時故聖人有感於心而明一王之道也其文以感麟而作復以感麟而終此春秋所以終於麟也 論書不書之例曰列國行事載於國史備矣春秋考事立言為萬世法非若史官次其本末而書之也故春秋之法正大事則書明是非則書著褒貶則書斷疑則書若夫不關國體不繫利害是非不待顯而後知善惡不待舉而後辨者春秋皆不書也王正月天王崩葬公即位公薨葬夫人逆至夫人薨葬内卿卒外諸侯卒葬内外朝聘會盟侵伐若此之類皆以正大事而書也紀裂繻逆女劉夏逆后婦姜至姜氏入初獻六羽萬入去籥若此之類皆以明是非而書也宰咺渠伯糾稱名齊仲孫王人子突稱字諸侯執公卿稱人宋大夫遇害稱司馬晉伐鮮虞稱國荆來聘稱人若此之類皆以著褒貶而書也忽稱世子不稱爵突稱爵名小白入不稱公子糾納不稱子齊子舍未踰年稱君郕世子未即位稱伯王猛稱名王子朝稱立若此之類皆以斷危疑而書也大事正則紀綱立矣是非明則得失正矣褒貶著則賞罰明矣危疑斷則事之難安理之難明者判矣是四者春秋所書之要也聖人所以關幽明微而昭示後世者也小白入齊重耳入晉其事一也書小白入不書重耳入者以重耳入其事明小白與糾争國其事在所辨故也鄭伯突入櫟大夫傅瑕納鄭伯其事一也書鄭伯突入櫟不書傅瑕納鄭伯者瑕納鄭伯其事明突入櫟争國其事在所辨故也王后書逆止二王姬書逆止二夫人書納幣止二内女書歸止四以兵降者衆矣而書降止二以兵襲者衆矣而書襲止一凡此皆因示義而起者也書郊九書望三書社五書雩二十七書禘二書嘗一書烝二凡此皆因示變而起者也子同書生尊之也一尊子同而諸侯輕嫡嗣危國本其失固皆見矣伐晉書秦伐許書鄭伐鮮虞書晉狄之也一狄秦一狄鄭一狄晉而諸侯貪冒詭詐更相傾奪其罪皆見矣内書戰不書敗諱之也吳楚書卒不書葬黜之也君遇害賊不討不書葬罪之也凡此皆以不書示義者也齊立公子無虧衛立公子黔牟鄭立公子亹皆不書者其是非明善惡顯其事不繫所書利害故也然則春秋或應書不書或不應書書或闕其事首尾不備書其意如此而已故曰春秋之法正大事則書明是非則書著褒貶則書斷危疑則書外此皆春秋所不書也傳者顧以為列國告則書不告則不書其不書者或以偏見曲為解說失聖人立言之意遠矣論正不正之義曰父子相繼天下之正也宋桓以位 傳繆公而其後公子馮以國卿致難於與夷吳諸樊以位傳餘祭而其後公子光亦且致難於僚春秋書與夷之難稱督書僚之難稱吳以明二國之禍起於繆公餘祭所居不正而已矣繼世以嫡天下之正也晉獻公不正嗣位而里克肆逆於奚齊陳桓公不正嗣位而厲公竊國於太子春秋書奚齊曰君之子而不稱君書厲公曰陳佗而不稱爵以明二國之禍起於奚齊陳佗所居不正而己矣配國君必以夫人娶妻不以同姓天下之正也天王以妾母匹嫡而春秋於歸賵黜王臣昭公以吳姬為小君而春秋於卒稱孟子以明仲子之於惠孟子之於昭其所居不正而己矣晉執曹伯稱伯討罪成公自立之非正也令狐之戰書先蔑奔罪晉逆公子雍之非正也鄭忽復歸書世子罪突以庶奪嫡而害正也蒯聵入戚書世子罪輒以子抗父而逆正也晉人納捷菑書弗克罪趙盾以幼易長而失正也春秋以正立本以正撥亂其道如此而已矣是故違正雖有功春秋所不與守正雖遇害春秋所不廢 胡安國曰春秋之法治姦惡者不以存殁必施其身所以懲惡奬忠善者及其子孫遠而不泯所以勸善 又曰昔者仲尼筆削春秋見諸行事以示聖人之用蓋人君南面之術人臣輔王體斷國論之準繩也 又曰春秋之書仲尼親筆門人高弟不措一詞實經世大典見諸行事深切著明非空言比也義理精奥最難探測 又曰程子於易則因理以明象而知體用之一源於春秋則見諸行事而知聖人之大用於諸經語孟則發其微旨而知求仁之方入德之序 又曰夫春秋之法外域内侵則是膺是禦不與結盟亂賊肆惡則是誅是討不列於會以此見聖人之情矣 又曰春秋正人主心術之大法也故不書祥瑞而災異則書祥瑞者福慶之兆以為美觀則其心驕以怠災異者禍敗之符以為至戒則其心危以達此春秋垂法待後世之意也然災與異不同日有食之常度也故程氏以為災而先儒以為異按春秋日食三十六精歷算者得之幾盡其有常度審矣謂之異非也雖有常度其數不可免然或食於朔或食於夜或食於前或食於後或當食而有隂雲之祥此則人為所感之不同者也故春秋或書日或書朔或書月不書朔或書朔不書日或日朔皆不書或書日有食之既者於以見雖常度不可免而人為所感之不同如此則其應亦隨之亦不可專歸之數而無恐懼修省以荅天災矣而況地震山崩水旱蠱螟物怪之變本非有常度者乎隱九年大震電繼以大雨雪已震則不當復雪而有鍾巫之難晉惠公時河上沙鹿崩而有韓之宋襄公時五石隕六鶂退飛而有盂之執成公十六年雨水氷是秋君拘而季孫行父有苕丘之舍昭公二十五年鸜鵒來巢未幾昭公孫于齊公子宋得國其應如影響不可誣也然而春秋因事而書各有意義如書陳災則興滅國繼絶世也甲午宋災則見伯姬守死謹於禮也桓有年宣大有年則見他年皆歉天道之不差也僖公每時一書不雨而六月雨則其閔雨也文三時而併書不雨則惡其無志於民不憂雨也多麋有隂慝之氣欲人君之慎所感也凡一書再書屢書皆聖人深明天人感應之理覩災異而不知戒則禍之來必矣以人勝天以德消變則有其象而無其應若鄭有火災禆竈言曰不用玉斚鄭又將火子產不用火亦不作此則鄭有令政人勝天德消變之驗也考於經桑榖共生雉升鼎耳之類是矣故春秋所書皆天人響應有致之之道未有無其應也而牽合傅會不明交勝之理則失之矣 所問叔孫婼見執及至以經考之稱晉人則非伯討也稱執我行人則不以其罪也以傳證之晉聽邾人之愬而執叔孫使與邾大夫坐婼以周禮争之乃不果坐又欲以叔孫與邾人婼去衆與兵而朝示必死之乃不果與又郤范獻子而拘申豐何謂不能以忠信免而貶之也季氏既已逐己之君而昭公孫于齊居于鄆次于乾侯不得入其國矣其葬人之君乃罪之輕者何用變文以示貶乎出使而反或曰復或曰還復者事未畢也還者事已畢之詞也歸父受命而聘晉雖已至于晉而反矣然而未復命於殯則不可謂已終事也當是時歸父之家既遣欲入而復命則必見殺見殺則增君之惡其出奔賢於入也況又壇帷復命於介袒括髮即位哭三踊而出不失禮乎故特書還自晉至檉其曰還曰至者以終事之辭免歸父也衛輒父子之事其義甚微自仲尼門人高第者猶未能了故子貢問夷齊之為人與怨否而後知夫子之不為輒也按春秋經文書衛世子奔宋則以罪靈公也書衛侯元卒趙鞅納衛世子于戚則以罪蒯聵也書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則以罪輒也季路為孔悝之臣使悝勿與於太子之事諒亦以輒為可以立如公羊穀梁子之說矣其以身死之所謂傷於勇耳與食人之祿而避其難者異矣 又曰先民謂五經之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以其見諸行事深切著明若國有大疑必考證於此而後能決也只如復讎之義經於不共戴天者賊未討則不書葬則服不除寢苫枕千以待終事所以訓後世臣子不可釋怨忘親其義至深切矣 又曰自臨川王氏說行廢春秋不列學官用私意訓釋經術其效至使君臣易位而衣冠無憤疾之情雖頹波及此考其本源誰啟之也 又曰聖人筆削雖孟氏莊周發明大略而微詞奥旨要自得於心非理明義精未可及也 又曰董仲舒名儒也多得春秋要義所對切中當世之病如罷黜百家表章六經其功不在孟子下春秋疑義先儒所傳誠有未盡襄二十六年澶淵之會趙武貶稱人者為助孫氏貶也鄭良霄不貶者子產新得政而鄭伯為衛侯故如晉即知鄭獨不釋君而臣是助矣衛孔達之死謀之不臧者也先君雖有約言若其有罪而大國見討亦可踐言不自省乎而況同盟口血未乾即亢大國之討以危其社稷乃以身死之求說於晉與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奚遠哉當是時陳貳於楚為孔達計若顧約言告之以不當貳可也昭十五年有事於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夫當祭聞大臣之喪而不告禮也今叔弓與祭在宗廟之中而卒于位此禮之變當以義起者也夫春秋大要明天理世衰道微臣子弑君父妾婦乘其夫舉世莫之討而天理滅矣聖人為是作春秋戒履霜之漸明嫡妾之别謹華夷之辨其微詞隱義抑縱與奪是非進退必心解神受超然自得非可以見聞到也必多求博取貫通類列非可以一事明也 夫導諛者召亂之原按春秋不書祥瑞而災異則書者絶謟媚之端垂警懼之戒正天下後世人主之心術也 夫名器者國家之寶按春秋大夫非三命為正卿者姓氏不登於史冊非有天子命者不書其官至於有罪雖以諸侯之尊或黜其爵卿士之貴或書其名重名器也春秋大一統尊王命惡臣下之分權諱賤人之犯上歷紀王正而不行私朔使舉上客而不稱介副微者名姓不登於史冊以嚴分正名此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 人君職在養民有國者必先固本按春秋凡臺囿門廐土木之書于冊者重民力耳 春秋以好生惡殺為心獨至叛逆之黨必誅而不赦以用兵侵伐為戒獨至於救患解紛惟恐次止遷延而欲其速也以此見聖人之情矣蓋亂常毁則赦而不誅則天理必滅酷虐無辜視而不救則人道必淪故罪在五刑上天所討大眚俱肆春秋譏之 又曰周室既衰五霸更盛適當僖文宣之時戰勝諸侯威動天下若侵蔡次陘而屈完服會于首止而王世子定束牲載書于蔡丘而五禁行城邢遷杞封衛而諸侯順戰于城濮而夷狄屈朝于王所備物典策而覲禮脩狩于河陽以臣從君而名分正其功亦大矣聖人備書于策不没其實以示後世是當反覆致詳焉夫齊晉之功如彼而孟子陋之以為仲尼之徒所不道曾西羞見比於管仲而深畏仲由何也蓋聖門之學惟義是正於利有所不謀惟道是明於功有所不計若齊桓晉文以功利言之則高矣以道義責之則三王之罪人也故仲尼於五霸之事有所貶而無過褒以示聖學之大要 所寄賊不討不書葬說若欲言例例郤未通盜殺蔡侯申謂殺其大夫公孫姓等為賊已討故書葬者則當入衛人殺州吁例書之然後謂之賊今稱國以討而不去其官則不以二大夫為賊也若以為討之不以其罪故書大夫者則當從里克甯喜之例不書葬矣故知此例不通蔡昭公得書葬自别有義也澶淵之會書宋災故此乃春秋誅亂臣討賊子例中之變例其尤大者也蔡景公賊不討郤書葬與正卒者同正如桓宣與聞乎弑故特書即位與承國者等也其義則内貶魯君遍刺天下諸侯誅其黨附惡逆之罪也世子弑君在楚商臣自是南蠻又别作一等待之若蔡般之弑左氏所載其事甚明正所謂禽獸逼人人將相食諸侯既討而又往會其葬乃與禽獸同羣而不避其吞噬也有國者不戒於火雖為災亦常變耳為是故十二國大夫會於澶淵謀歸其財而不謀蔡人殺父與君之大變以弑逆而不恤以火災則恤之是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治無名之指而失其肩背則可謂智乎書宋災故而諸國之卿皆貶魯卿諱而不書遍刺天下之大夫也理極分曉無可疑者大抵春秋本來明白多緣學者見未通徹曲生私意誤有訓釋失其本旨經意遂迷使大義不顯耳如蔡般弑君事甚昭著只為後人不知書葬之義便以為般實非弑而以弑罪加之如許止之例此一段事乃春秋中亂臣賊子極惡重罪無有踰越者乃欲略過豈不掩晦仲尼討賊條法劉絢傳授雖有來歷然亦有不透處如說宋災故只據左氏之說非矣信固是緊要然施於此一段郤無意味伊川程氏見得便别只云諸國之卿既貶魯卿諱而不書更不說破使人自看取其旨妙矣 安國所云公好惡則發乎詩之情通古今則貫乎書之事興常典則體乎禮之經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著權制則盡乎易之變者於經中事實固有可見者矣以詩考之將仲子言大叔失道而公不制叔于田言多才好勇不義而得衆疑若罪在段也及至春秋書曰鄭伯克段于鄢然後知莊公志殺其弟無親親之道其罪乃不可言矣清人之序言高克好利而不顧其君其詩言左旋右抽中軍作好疑若罪在克也及至春秋書曰鄭棄其師然後知文公之不君二三執政之不臣危國亡師之本責乃有所歸矣觀文姜孫于齊則河廣之詩可讀恩義之輕重可權矣觀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則式微旄丘之篇可信衛為戎狄所滅之由可考矣凡此類皆所謂發乎詩之情者也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此古書所記帝王之大節也春秋兼帝王之道賢可與則以天下為公而不必於繼世之禮故季札來聘不稱公子貶辭國之非也子可與則以天下為家而不必於禪國之義故文姜始入即書于策明立嫡之重也堯典稱有鰥在下曰虞舜則堯舜者其名耳曰頑曰嚚曰傲又其父母昆弟也然虞氏史官直書其君之名而不避載其父母昆弟之惡而不隱也周人以諱事神於是乎有諡法及至末流忌諱煩而名實亂矣春秋協文質之中如莊公名同而書同盟僖公名申而書戊申襄公名午而書甲午故薨不地滅國稱取出奔書孫不隱其實既以從虞史之質致婉其詞又以倣周道之文凡此類皆所謂貫乎書之事者也莫尊於君非人臣之可召書天王狩于河陽以嚴君臣之分莫重於世子非三公冢宰之可班書會王世子于首止以示儲副之崇莫正於嫡夫人非衆妾之可僭書歸賵考宫皆稱仲子以著嫡妾之别莫親於冢嗣非嬖孽之可匹書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以明長幼之序凡此類皆所謂興常典以體乎禮之經者也紀兵則以救人為善戰則以受伐者為主齊桓退師禮楚則書盟于召陵以序其績晉悼納斥候楚侵掠則書會于蕭魚以美其信凡此類皆所謂本忠恕以導乎樂之和者也建子周人之正朔而書春王正月以行夏之時司盟王府周官之司屬而悉惡會盟以善胥命之正大道為公外戶而不閉也而書滅下陽城虎牢戒王公設險之不可忽君先臣從人道之大倫也書晉人執虞公齊侯取鄆昭公圍成以明社稷之無常春秋凡此類皆所謂著權制以盡乎易之變者也是故五經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豈不信乎 孔子作春秋凡書周魯事雖婉其文至於名諱並依本字若襄王名鄭而書衛侯鄭匡王名班而書曹伯班簡王名夷而書晉侯夷恭王名匄而書晉士匄莊公名同而書同盟于幽僖公名申而書戊申朔襄公名午而書陳侯午定公名宋而書宋仲幾是也按春秋書成當恭王之朝哀公之世匄乃恭王之名也夷即三世之穆也宋即哀公之考也午即皇考之廟諱也而筆削之際並無迴避春秋為尊君父而作仲尼豈不恭者書法如此義亦可知 又曰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今按鄘而下多春秋時詩也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有雅而王者之詩亡矣春秋作於隱公適當雅亡之後又按小雅正月刺幽王詩也而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逮魯孝公之末幽王已為犬戎所斃惠公初年周既東矣春秋不作於孝公惠公者東遷之始流風遺俗猶有存者鄭武公入為司徒善於其職則猶用賢也晉侯捍王于艱錫之秬鬯則猶有誥命也王曰其歸視爾師則諸侯猶來朝也義和之薨諡為文侯則列國猶請諡也及平王在位日久不能自強於政治棄其九族葛藟有終遠兄弟之刺不撫其民周人有束薪蒲楚之譏至其晩年失道滋甚乃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於是三綱淪九法斁人望絶矣夫婦人倫之本朝廷風化之原平王子母適冢正后親遭褒姒之難廢黜播遷而宗國顛覆亦可省矣又不是懲而賵人寵妾是拔本塞源自滅之也春秋於此蓋有不得已焉爾矣託始乎隱不亦深切著明也哉胡宏曰天理人欲莫明辨於春秋聖人教人消人欲 復天理莫深切於春秋 又曰大易垂訓必建國而親諸侯春秋立法必興滅國而繼絶世易詩春秋今有名耳其道未嘗知也知之然後德進業修 又曰易詩書春秋者聖人之道若何曰聖人者以一人理億兆人之德性息其争奪遂其生養者也 又曰大一統之法奉天子正朔是矣恐不當更用首年也商周必改正朔者三陽之發天道之微聖人推而行之其用妙矣但人未之思耳非止於易民觀聽也易月之意無可疑者聖人制作萬世不易之典其中大有革而不因者曾易月之可憚乎一箇春字便是行夏之時正次王王次春則旨意又别也以周書考之嗣子即位於初喪者也踰年之制方欲討論深恐只是國史於此年之首方記即位之事也春秋之法大復讎然不為復讎而作也復讎春秋法中一事耳幽王寵褒姒黜申后廢嫡子立伯服破滅宗周其罪深大故其父子間聖人所難言也及其賵仲子蹈覆車之轍然後書而深罪之也然則聖人所以不以復讎責平王者其意可見殆與書晉弑其君州蒲之類相近似乎 春秋集義綱領卷上 [book_title]綱領卷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綱領卷中 宋 李明復 撰 朱熹曰春秋皆亂世之事而聖人一切裁之以天理又曰春秋雖云孔子作如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亦只是寫出魯史只是中間須有改更春秋難看熹平生所以不敢說如何知得上面那是魯史舊文那是聖人改底字若道是聖人不改聖人又何不只用魯史更作春秋做甚如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又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又公穀傳云其辭則丘有罪焉這是多少擔負 又或問伊川程氏春秋序引夫子答顔子為邦之語為顔子嘗聞春秋大法何也曰此不是孔子將春秋向顔子說蓋三代制作極備矣孔子更不可復作故告以四代禮樂只是集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取之惡者誅之意只是如此故伊川程子引以為様耳 孔子尊周孟子不尊周如冬裘夏葛饑食渇飲時措之宜異爾孔孟易地則皆然問詩止於陳靈而後孔子作春秋者何如曰詩亡之本義不可知矣無以考其得失然恐謂雅亡或近之也又曰上古之書莫尊於易中古後書莫大於春秋然此二書皆未易看今人不理會二書便入穿鑿若要讀此二書且理會大義易則尊陽抑隂進君子而退小人明消息盈虚之理春秋則尊王賤霸内中國而外夷狄明君臣上下之分 又曰孔子作春秋是大段忍不得問春秋曰春秋熹便不敢似諸公道聖人於一字半字上定去取聖人只是存得那事在要見當時治亂興衰如一部左傳載得許多事也未知是與不是但是道理也是如此今且把來參考見得其初王政不行天下皆無統屬及五伯出如此扶持方有統屬便見得禮樂征伐自諸候出到後來五伯之政又衰而政又自大夫出到孔子時皇帝王伯之道掃地故孔子作春秋據當時事書之教人見得事是如此人安知是用舊史與不用而今說此字是孔子作此字是舊文如何見得去何處勘驗况好惡自易見如葵丘之會召陵之師踐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别如後來五伯既衰後如湨梁之盟之屬大夫出來與諸侯會自是差異自是不好而今堅要去一字兩字上討意如王人子突救衛這是衛當救當時是有箇子突孔子從而存得他箇名字而今諸公郤道王人本不書字緣其救衛故書字又何必如此說如孟子說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此說得極是春秋只是如此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大槩亦自可見不如他諸公所說如此書便是予奪甚至於日月上也說道有予奪 又問文定公據孟子春秋天子之事一句作骨如此則是聖人有意誅賞曰文定是如此說道理也是如此但聖人只是書之使後世因此去考見得道理如何便為是如何便為不是若說聖人當時之意說他當如此便書此一字他當如彼便書彼一字則恐不然 又問今欲看春秋且將胡安國說為正如何曰便是他亦有太過處蘇轍教人只讀左傳只是他春秋亦自分曉且如公與夫人如齊畢竟是理會甚事自可見叉如季氏逐昭公畢竟因甚如此今人理會得一箇義理後將他事來處置合於義理者是不合義理者為非亦有謂之是而未盡善者亦有謂之不是而彼善於此者且如讀史記便見得秦之所以亡漢之所以興及至後來劉之所以得項之所以失不難判斷只是春秋郤精細他都不說破教後人自將義理去折衷 延平李氏於春秋工夫未及下手而棄去蓋亦以心志凋殘不堪記憶此書雖云本根天理然實與人事貫通若不稽考事迹參以諸儒之說亦未易明也故未及請其說然嘗備聞其一二以為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看風水移步換形但以今人之心求聖人之意未到聖人灑然處不能無失耳此亦可見其發明之大旨也 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已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先後書則每事别紀以具事之首尾意者當時史官既以編年紀事至於大者則又採合而别記之若二典所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成金縢諸篇其所記或更數月或歷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蓋必已具於編年之史而今不復見矣故左氏於春秋既依經以作傳復為國語二十餘篇國别事殊或越數十年而遂卒其事蓋亦近書體以相錯綜云爾 又曰左氏說得春秋有七八分 問孔子作春秋空言無補亂臣賊子何緣便懼且何足為春秋之治【孟子集注所云如此】曰非說當時便一治只是存得箇治法使此道理光明燦爛有能舉而行之為治不難當時史書掌於史官想人不得見及孔子取而筆削之而其義大明孔子亦何曾果有意說用某字使人知勸用某字使人知懼用某字有甚微詞奥義使人曉不得只以褒貶榮辱人不過如今之史書直書其事善者惡者了然在目觀之者知所懲勸故亂臣賊子有所畏懼而不犯耳近世說春秋者太巧皆失聖人之意 問孔子所書辭嚴義簡若非三傳詳著事迹亦曉他筆削不得曰想得孔子作書時事迹皆在門人弟子皆曉得聖人筆削之意三家懼其久而泯没也始皆筆之於書流傳既久是以不無訛謬然孔子已自直書在其中如云夫人姜氏會齊侯于某公與夫人姜氏會齊侯于某公薨于齊公之喪至自齊夫人孫于齊此等顯然在目雖無傳亦可曉且如楚子侵中國得齊桓公遏之使不得侵齊桓公死又得晉文公遏之如横流泛濫硬做隄防不然中國為渰浸必矣此等義何難曉 問讀春秋之法曰如他法只是据經所書之事迹而準折之以先王之道某是某非某人是底猶有未是處不是底又有彼善於此處自將道理折衷便見如看史記秦之所以失如何漢之所以得如何楚漢交争楚何以亡漢何以興其所以為是非得失成敗盛衰者何故只將自家平日講明底道理去折衷看便見看春秋亦如此只是聖人言語細密要人仔細勘量考索耳 孔子七十歲方繫易作春秋 易本隱以之顯春秋推見至隱易與春秋天人之道也易以形而上者說出在那形而下者去春秋以形而下者說上那形而上者去或說春秋云不當以褒貶看聖人只備錄是非使人自見如克段之書而兄弟之義自見如蔑之書而私盟之罪自見來賵仲子便自見得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聖人以公平正大之心何嘗規規於褒貶曰只是中間不可以一例說自有曉不得處且道如翬帥師之類是如何曰未賜族如挾柔無駭之類到莊以後郤不待賜而諸侯自予之曰便是這般所在那裏見得這是賜那是未賜三傳惟左氏近之而今看春秋初時天王尚略略有戰伐之屬到後來都無及到定哀之後更不說著然其初只是諸侯出來抗衡到後來諸侯不奈何便又被大夫出來做及大夫稍稍做不奈何時又被陪臣出來做這便似唐之藩鎮模様其初是節度使抗衡後來牙將孔目官虞候之類皆殺節度使出來做當時被他出來握天下之權後便更無奈何這自是其勢必如此如夫子說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一段這箇說得極分曉春秋大旨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伯而已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想孔子當時只是要備二三百年間之事故取史文寫在這裏何嘗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如書會盟侵伐大意不過見諸侯擅興自肆耳書郊禘大意不過見魯僭禮耳至如三卜四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之中又失禮也如書不郊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如書仲遂卒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如此等義却自分明近世如蘇氏呂氏郤看得平 問伊川程先生春秋序後條曰四代之禮樂此是經世之大法春秋之書亦經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禮樂是以善者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為戒 又問孔子有取乎五霸豈非時措從宜曰是又曰觀其予五霸其中便有奪底意思 又曰十二 公時各不同如隱桓時王室新東號令不行天下都星散無王莊僖之時桓文造伯政自諸侯出天下始有統一宣公時楚莊方盛強夷狄主盟中國諸侯親齊者亦皆朝楚朝晉者亦皆朝楚及成公之世悼公出來整頓楚始退去既而吳越又強入來争伯定哀之朝政自大夫出魯三家晉六卿齊田氏宋華向放肆意志終春秋世更不奈何 張栻曰春秋明天理遏人欲以示萬世有國家者之大法故曰天子之事又謂知我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蓋知之則以為聖人繼天心而立人極有不可已者不知則以為專斷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或云僭矣 又曰春秋之作其事之大者不過齊桓晉文其文則因魯之舊然其義則聖人有取乎此蓋一句一字之間所以存天理遏人欲撥亂反正示王者之法於將來也方其未經聖人筆削固魯國之史耳及乎聖人有取焉則情見乎辭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故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又云春秋即事而明天理窮理之要也觀此書取其大義數十斷為定論而詳味其抑揚予奪輕重之宜則有以權萬變矣 或讀春秋通旨謂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王正月者心之體也伊川所謂一哉王心箕子無偏無黨是也嘆其妙讀及儀父宋人盟心之妄克段心之賊歸仲子賵心之邪祭伯來心之貳益師卒而不日心之慢曰心却無許多事也 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者亂臣賊子之情偽畢見而討絶之法著焉施於萬世更無所遁其迹故也 又曰學者要須先明王霸之辨而後可論治體王霸之辨莫明於孟子大扺王者之政皆無所為而為之霸者則莫非有為而然也無所為者天理義之公也有所為者人欲利之私也故左氏所載齊桓晉文之事其間豈無可喜者要莫非有所為而然攷其迹而其心術之所存固不可掩也 呂祖謙曰觀春秋見聖人以禮杜亂名義之間凜乎其不可紊誠欲使是非善惡明白故其辭所以微而顯婉而辨若只是為匹夫而作則定不如此微婉既如此則能使上之人善惡昭明如齊桓晉文當時不知其為假仁也惟春秋書之則知其所以譎季氏之強當時不敢言其非也惟春秋書之則知其所以僭所謂上之人能使昭明不是上之人能使春秋之法明何故春秋之作其法便自昭昭不待上之人使之明也故孔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春秋便是行事 五霸之霸王政衰則霸者出王政修明則安得有霸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此是三代之伯春秋之伯齊桓晉文秦穆楚莊宋襄不足以與霸或者以勾踐與五伯之例 論諸家得失 程頤曰春秋何為而作哉其王道之不可行乎孟子有言曰春秋天子之事也去聖踰遠諸儒紛紛家執異論人為私說互相彈射甚於仇讎開元秘書言春秋者蓋七百餘家矣然聖人之法得者至寡至於棄經任傳雜以符緯膠固不通使聖人之心鬰然而不顯吁可痛也獨唐陸淳得啖先生趙夫子而師之講求其學積三十年始大光絶出於諸家外雖未能盡聖作之藴然其闢異端開正途功亦大矣惜夫其書之粹者在乎集傳而世微其傳矣今所存者請槩言其一二亦可觀其道之所至焉春秋之法大者在乎侵伐戰取圍入執殺盟會如聘禘郊烝嘗歸復入納灾異賦役焉然諸家之論前予後奪未見其能一也其間書侵者五十七伐者二百一十三書圍者四十四入者二十七聖人之意其詳其備也如是豈苟然哉蓋誅其禍亂之道爾彼豈有是哉徒隨其事而傳之三傳往往從而美之者有矣未有一言發明聖人誅之之心者也獨陸君用啖氏之說曰春秋紀師何無曲直之辭曰一之也不一則禍亂之門闢矣若夫其差之甚者則在乎其文矣此則見聖人絶惡之源原情之法此表裏之論也其餘若盟會其法皆用是也禘郊之議詭譎殊狀左氏之傳畧而不解公穀之論泥而失真何杜之流汛汛其間爾陸氏之學獨能斥先儒之失明諸侯之僭謂禘為王者之祭明郊非周公之志皆足以見其所存之博大得聖師救禍亂明上下之心也餘若書鄭伯之克為克下之辭明君臣之義異乎所謂如二君與能殺者屑屑之論矣書次于郎則言非有俟而次則已將為賊爾防兵亂之源殊乎所謂過信次止者區區之談矣發言侵言伐之例則曰無名行師與稱罪致討之異遠乎濶略之言賊害之語矣且取邑之條則曰力得之不是其專奪異乎不用師徒不宜取之之淺矣其餘稱將帥紀名紀氏之類亦皆度越於諸家遠甚旨意之衆莫可歷數要其歸以聖人之道公不以已得他見而立異故其所得也深噫聖門之學吾不得而見焉幸得見其幾者矣 或問程頤曰左傳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問公穀如何曰又次于左氏左氏即是丘明否曰傳中無丘明字不可考 朱熹曰春秋之書且据左氏當天下大亂聖人自據其實而書之其是非得失則付諸後世公論蓋有言外之意若必於一字一辭之間求褒貶所在竊恐不然 又曰春秋本是明道正誼之書今人只較齊晉伯業優劣反成謀利大義都晦了且如今人做義只做得齊桓晉文優劣論 又曰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尊王賤霸内諸夏外夷狄此春秋之大旨不可不知也看春秋且須看左氏首尾意思通貫方能略見聖人筆削與當時事之大意 又曰春秋難理會公穀甚不好然又有甚好處如序隱公遜國宋宣公遜其姪處甚好何休注甚謬春秋制度大綱左傳較可據公穀較難憑胡文定義理正當 問左丘明非傳春秋者耶曰未可知也啖趙陸氏辨之於纂例詳矣程子蓋因其說而范呂楊氏則因以為當世之人也先友鄧著作考之氏姓書曰此人蓋左丘姓而明名傳春秋者乃左氏耳 左氏傳是一博記人做只是以世俗見識斷當世事皆功利之說公穀雖陋亦有是處但皆得於傳聞多訛謬左氏之文及於三家滅知伯故通鑑始於威烈王二十三年蓋繼春秋也左氏歌詩恐是當時文飾左氏說禮皆是周末衰亂不經之禮無足取者或云如陳鍼子送女先配後祖一段更是不分曉古時豈曾有此禮曰便是他記禮皆差熹嘗言左氏不是儒者只是曉事該博會做文章之人若公穀二子却是不曉事底儒者故其說道理及禮制處不甚語得鄭重或因舉所斷孔父謂其義形於色仇牧謂其不畏強禦荀息謂其不食言最是說得好曰然或云以祭仲廢君為行權衛輒拒父為尊祖都是不是曰是他不曉事底見識只知道有所謂嫡孫承重之義便道孫可以代祖而不知子不可以不父其父 又曰公穀想得皆是齊魯間儒其所著之書恐有所傳授但皆雜以己意所以多差舛有合道理者疑是聖人之舊左傳君子曰最無意思朱熹曰春秋傳例多不可信聖人記事安有許多義例又問胡文定春秋曰胡氏春秋大義正但春秋自難 理會如左氏猶有淺陋處 問於二禮書春秋未有說何也熹曰春秋是當時實事孔子書之後世諸儒學未至而各立己意正横渠張載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說多鑿是也惟伊川程氏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旨矣然其間極有無定當難處置今不若且存取胡氏本子與後世看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遠矣 宋氏春秋駮議其說以左親受經於仲尼以公羊穀梁為道聽途說之學以唐啖趙陸淳為狂懵其集傳纂例皆竊左杜之說辯則辯矣抑有可疑者如隱公不書即位左氏以為攝也春秋既正名隱公為諸侯矣會盟征伐莫不稱公又削其即位以為攝則是名不正也昔者周公嘗攝政矣考諸詩書成王則稱王周公則稱公未嘗易其名位而以周公為王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春秋豈其若是哉此可疑者一也宰咺歸賵左以為於惠公則贈死不及尸於仲子則豫凶事也仲子猶存生而來賵周德雖衰不應至此極此其可疑者二也二年冬夫人子氏薨杜氏以為隱公讓桓為太子成其母喪以赴諸侯故經於此稱夫人經既正名仲子為夫人矣六年考仲子之宫又不稱夫人子氏之宫何也前則夫人之後則妾之何春秋之名實變亂無常如此乎其可疑者三也四年夏君氏卒左氏以為聲子也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定姒亦非夫人而得葬則於例不通為子故削其母之姓而特曰君氏於理無說其可疑者四也隱公薨不葬左氏以為不成喪也按翬使賊弑公而討寪氏有死者固欲掩其弑君之迹歸獄于寪氏矣豈更令其喪禮不成以自暴耶此其可疑者五也左氏果受經於仲尼不應是非如此之謬也穀梁子則以為隱公之欲與桓讓也夫人子氏薨者隱之妻也公羊子則以尹氏卒譏世卿也隱不書葬賊未討也疑得春秋之旨也故言三傳得失未有若啖氏之精者其言曰左氏比於二傳其功最高博采諸家叙事尤備能令後代頗見本末因以求意經文可知二傳傳經密於左氏穀梁意精公羊詞辨但守文堅滯或至矛盾不近聖人夷曠之體其言三家得失可謂公矣故愚於序中有取於啖趙三家者為其所得之多亦不敢以為盡也若為宋氏駮議指為狂懵竊恐其言之過耳陸伯沖宗師啖趙著微旨三卷多得春秋要義宋氏以公穀但廣演左義徒為繁文以啖陸竊杜征南註為之冗說則未曉也且以從上一事明之如隱公元年春王正月不書即位左氏則直以惠公為再娶以仲子為夫人以桓為嫡子以隱公之居位攝也穀梁子則以惠公之欲與桓邪也既勝其邪心以與隱矣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故隱之讓桓不正也其說與左氏正相反矣安得言但廣演左義為繁文而已乎啖氏則又曰言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元妃卒則次妃攝行内事無再娶之文故仲子非夫人桓公非嫡子惠公之欲與桓是虧禮而遺禍也此又穀梁子之所未發者安得指為冗說考尋經文當以左氏為非以穀梁啖說為是夫人存則以氏繫姓以姓繫號夫人殁則以諡繫號以姓繫諡若夫存不稱號殁不稱諡單舉姓字者妾耳元年歸仲子之賵六年書考仲子之宫以姓繫字不稱號諡則知諸侯不再娶仲子非夫人矣隱二年夫人子氏薨謂桓之母者誤矣夫非所有而據之者攝也推已所有以與人者讓也仲予果夫人桓公果嫡子則國乃其國也隱何得久攝而不歸也隱不奉桓為君而自立乎其位則是簒也桓公殺之乃非弑君其惡亦少減矣春秋亦不應深絶之今乃於隱不書葬桓不書王冢宰下聘而稱其名諸侯來朝而降其爵榮叔錫命去天王以深絶之也則知桓公非嫡子矣其於隱有長幼之序無貴賤之别矣隱公自當有國而非攝矣其欲與桓而不書即位當名為讓矣推此一事其他可知 春秋集義綱領卷中 [book_title]綱領卷下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綱領卷下 宋 李明復 撰 縂論 論日月時之例曰隂陽消息進退見於日月時正則氣至不失晷度而隂陽節矣故春秋紀日以正月紀月以正時紀時以正年年時月日天道之綱紀也日有子丑甲乙月有晦朔有閏時有春夏秋冬子丑者配甲乙而相續者也朔者明之始晦者明之終閏者積日月餘分而成月者也春夏者陽來隂往而始乎物者也秋冬者陽往隂來而終乎物者也日月時往來相更終始相循天下事物之變與之更出迭入而未始有窮也春秋因事書日以明日因事書月書朔書晦書閏以明月不以有事無事書時以明時因列國變故書事以明事所以軌天度而律人為也凡大事皆書日謹之也以月見意則書月以時見意則書時盟戰敗滅祭祀卒葬日食之類皆大事也故書日納幣逆女朝聘之類以時故書時内女歸書月謹其行也他國以婚事至書月謹其來也凡公如書月謹其行也大夫如書時降於公也凡公會書月謹其行也外諸侯會内大夫會書時降於公也大雩蒐狩城築之類以時故書時雩書月則著見其尤失時也雩書日則著其用二辛也郎狩書月城楚丘書月則以歲首重之也凡遇凡次皆書時著其非事而出非一月也凡侵伐皆書時著其勞民病衆非一月也内侵伐書月者謹其出也不月者著其久也凡救書月則以解難欲急也凡遷書月謹其出也凡取書月謹其入也殱亡之類不書日者以其取亡非一日也凡執諸侯書月執内大夫書月謹之也執外大夫書時降於君也凡諸侯出奔書月内大夫書月謹之也外大夫奔書時降於君也天王出不書日公孫不書日者自出至鄭自孫至齊非一日也天王入不書日者著王室之亂也公至不書日者著其不謹也古者舉動必順隂陽大閱治兵書日則又以見擇日而有為也郊書日廟祭書日則又以見擇日而有事也凡災異歷時則書時不及時則書月止一日則書曰日食常在朔故日食書日書朔不書朔者食不當朔也星變或止一日或彌月或累月故星變或書日或書月或書時螽螟或止一月或累日故螽螟或書月或書時水旱書時以見為災非一月也不雨書正月至七月以見為災非一時也雨雹雨雪或以異常書或以非時書十月雨雪三月大雨震電此以非時書也秋大雨雹冬大雨雪此以異常書也麋蝝蜚蜮皆書時紀其為異而已無事書月也隕霜不殺草隕霜殺菽皆書月紀其當殺不殺不當殺而殺而已無事書日也火災地震震廟隕石皆書日謹變之大也凡日當日不日者史失之也盟不書日之類是也不當日書日傳者溢文也内大夫奔書日之類是也亦或變文以示義雩書日姜氏入書日之類是也凡月當月不月者史失之也公如不書月之類是也不當月書月者傳者溢文也滕子來朝書月之類是也亦或變文以示義城楚丘書月之類是也穀梁以内盟日為信不日為渝以外盟日為惡不日為正稽之於理則不通求之於例則不合失春秋之意遠矣來盟不日者其盟不以來日故也涖盟不日者其盟不以往日故也凡盟自文公以前闕日者多自宣公以後闕日者少遠略而近詳故也内與外盟闕日者少外諸侯外人盟闕日者多内詳而外略故也觸類而推之則春秋所書日月不同其旨見矣論天王之例曰王者與天合德故稱天王春秋明一王之法皆王者循天理而正人倫者也首止之會殊王世子以屈諸侯温之朝書狩以尊天子君臣之分辨矣君臣之分辨故天理明於君臣之間申生稱世子以罪晉侯不仁蒯瞶稱世子以罪衛輒不義父子之恩篤矣父子之恩篤故天理明於父子之間宋共姬稱諡以正其賢魯哀姜稱入以正其逆書納幣書逆女書歸書致女以正其儀書會書享書來書遇以正其亂夫婦之道立矣夫婦之道立故天理明於夫婦之間縶稱殺以罪遇之寡恩段稱克以罪敎之失道兄弟之情親矣兄弟之情親故天理明於兄弟之間故曰春秋之法皆王者循天理而正人倫者也平王之時周道雖絶於天下而天命未絶於周故正月必書王元年必書王正月以王者統天下而一之也王者進退視天取舍視天與奪視天其明如日月照臨其令如風雷鼓舞其澤如雨露浸潤故王正月必書春以王者奉天時而若之也逆女于紀稱王后以明所至皆王臣也受朝于温稱王所以明所至皆王土也襄王在鄭稱居以明鄭乃王之鄭也子瑕奔晉子朝奔楚不言出以明晉乃王之晉楚乃王之楚也茅戎敗績不書戰以明王無敵於天下也都必稱京師以明王國受四海之朝也王人救衛稱子突王人在會先諸侯以明王命之重也周衰王室不綱周王所以順天理物者其道不復見矣桓公錫命不稱天以明莊王寵賚逆臣之失天道也成風賵葬不稱天以明襄王尊欽妾母之失天道也魯國金賻書求而王庭無四方之貢矣襄王居鄭周公奔晉書出而王國無四方之土矣二百四十二年朝王止二而諸侯朝禮不修由此見矣成公如京師遂會伐秦而諸侯朝禮不欽由此見矣非獨此也以外交來朝有若祭伯之奪其朝者以外交來聘有若祭叔之奪其爵者世執國政有若尹氏武氏之稱氏者未命而行父職有若武氏子仍叔之子稱子者王臣與列國要信有若尹子單子之同盟者屈辱於戎有若凡伯見伐者逆后不欽有若祭公稱遂劉夏稱名者毁壞王師有若劉子侵楚者抗世嫡亂國統有若尹氏立朝者逆天拂理甚矣然則春秋明天王之法蓋周道絶於天下也 論朝聘如之例曰諸侯以時入朝臣子之禮也諸侯世相朝兩君相見之禮也聘問天子以親邦國以禮士諸侯以省天子以結隣好此先王朝聘之禮也春秋之時典制大壞諸侯相朝以事大而臣子述職之朝廢矣諸侯相聘以修好而臣子問安之聘廢矣自隱至哀二百四十二年公朝于王所二公如京師一臣如京師五踐土因王在會而致朝禮焉河陽則以臣召君而致朝禮焉成公則因過京師而修朝公子遂則因過京師而修聘至於列國述職問安之禮閴然無聞此則臣子朝聘不通於王室者也強者肆威弱者奔命聘不以時朝不以世小國懼難則修朝大國結黨則修聘齊楚之屬大於魯則魯往朝之而齊楚不至焉邾滕之屬小於魯則邾滕來朝而魯不往焉陳衛之屬匹於魯則彼此有聘而無朝魯小於齊楚而強於邾滕則大國無朝而有聘此則諸侯朝聘交通於列國者也春秋之法諸國朝聘于魯者書曰朝聘所以明其迹而紀其亂也魯朝聘于諸國者止書曰如所以黜其朝聘而正其亂也踐土之會河陽之狩書曰朝于王所罪其失禮也獨公書朝而諸侯不書不與諸侯之成朝也成公之朝于京師也止書曰如而不曰朝為其非朝禮之正也魯大夫之聘于京師也止書曰如而不曰聘為其非聘禮之正也祭伯之來朝也獨書來而不稱朝不與王臣之出朝也祭伯之來聘也獨書字而不稱爵不與王臣之出聘也論盟例曰凡盟内為主稱及公及邾儀父盟于蔑是也外為主稱會公會齊侯盟于艾是也其在魯地雖外為主亦稱及賓主之義也公及齊大夫盟于蔇是也雖在魯地列國已先結盟而我往會之亦稱會他國已推一國為主則魯不敢不先之也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是也外諸侯盟則以主盟者為首而從盟者次之齊侯鄭伯盟于石門是也凡盟謀有先後事有善惡其事善則首盟者其功大其事惡則從盟者其過輕春秋分内外别先後所以辨主盟之國而次其善惡也來盟者彼就盟于我也謂之來者彼來成之也内不書主盟則以我國為主故也莅盟者我就盟于彼也謂之莅者我往臨之也外不書主盟則以彼國為主故也閔公之被難也齊高子以省難來盟有存亡繼絶之功此來盟之善者也僖公之初立也公子友以繼好如齊莅盟得事大保國之道此莅盟之善者也尹子柯陵之盟單子鷄澤之盟劉子平丘之盟皆諸侯上與王臣為盟書曰同盟罪諸侯之卑王室也王世子首止之盟宰周公葵丘之盟劉子臯鼬之盟諸侯不敢與世子王臣同盟書曰諸侯盟于首止諸侯盟于葵丘諸侯盟于臯鼬善諸侯之尊王室也凡大國之盟皆小國不得已而從之也若乃小國與之同欲亦書同盟幽之再盟書曰同盟以列國皆欲聽命於齊鄭人苦楚而欲從中國也新城之盟斷道之盟書曰同盟以衛侯鄭伯欲請平於晉魯侯衛侯曹伯欲與晉伐齊也虚朾之盟重丘之盟書曰同盟以魚石叛宋諸侯皆欲同力救宋崔杼亂齊諸侯皆欲同心討齊也蟲牢之盟馬陵之盟書曰同盟以鄭不即楚而從中國諸侯皆同心外楚也凡此八盟皆小國與大國同欲而書同盟者也凡同盟之國反覆違盟者亦書同盟罪其同盟於前而復違於後也清丘之盟諸侯欲討貳恤病也既盟之後宋伐叛國而衛救之楚伐與國而晉不救書曰同盟責晉衛之失信也蒲之盟與諸侯同心為盟也既盟之後晉人執鄭伯晉欒書伐鄭書曰同盟責晉之失信也戚之盟亳北之盟皆鄭伯外楚而從晉也戚盟口血未乾而鄭公子喜侵宋鄭伯從楚戰晉書曰同盟責鄭之失信也戲盟口血未乾而鄭公孫輒從楚伐宋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亳盟口血未乾而鄭伯從楚子伐宋書曰同盟責鄭伯失信之甚也凡此五盟皆以大國反其令小國違其約而書同盟者也責王貢以討不庭服夷狄以安中國召陵之盟也尊王室以崇大義翼戴天子以示大順首止之盟也上明先王禁令下修列國訓戒使諸侯莫敢違法以歸于正葵丘之盟也是三盟者齊桓惠安天下之功於是乎在矣能使仇敵釋怨而從者柯之盟也能使列國順命而聽者幽之盟也能使遠人背敵而來者貫之盟也是三盟者齊桓屈服天下之功於是乎在矣蔇之盟齊以難託魯而魯不能終其託者也落姑之盟魯以難託齊而齊不能終其託者也湨梁之盟大夫為主大夫主盟而諸侯圖治之功衰矣蜀之盟夷狄為主夷狄主盟而中國撥亂之功衰矣凡盟公及會則稱公卿及會則稱名微者及會則外稱人而内不名若乃外稱卿而内不名志内之失也及蘇子盟于女栗是也外稱人而内稱公貶外而人之也貶外稱人而公之失見矣 論入例曰凡諸侯卿大夫自外反内曰歸自外至内曰入以歸對入歸内辭也入外辭也凡反國歸為順入為逆春秋書歸書入所以别内外明逆順也歸順而入逆春秋之大法也歸者書入入者嘗歸春秋之變文也歸者書入以入起義而正其入也入者書歸以歸起義而惡其歸也紀季姜歸京師王姬歸齊伯姬歸杞蔡季歸蔡衛侯鄭歸衛蔡侯廬歸蔡陳侯吳歸陳凡此皆以歸為順者也鄭伯突入櫟莒去疾入莒宋魚石入彭城晉欒盈入晉衛孫林父入戚紀季以酅入齊凡此皆以入為逆者也突以不正歸鄭赤以不正歸曹晉趙鞅以叛逆歸晉衛孫林父以叛逆歸衛宋華元以争亂歸宋凡此皆變入書歸以起義者也姜氏以夫人入魯許叔以公弟入許小白以公子入齊衛侯朔以衛君入衛衛獻公以衛君入夷儀王猛以王子入王城敬王以天王入成周凡此皆變歸書入以起義者也凡歸書復歸者明其已絶而復歸也忽書復歸則以鄭立突主國忽位已絶於鄭也曹伯襄書復歸則以晉執曹伯畀宋共公已絶於曹也衛侯鄭書復歸則以衛立叔武主國成公已絶於衛也衛侯衎書復歸則以衛立公孫剽主國獻公已絶於衛也衛元咺書復歸則以晉文歸咺為臣子咺罪已在所絶故也凡入書復入者其明已絶而復入也宋魚石書復入則以魚石志於圖宋其罪在所誅絶也晉欒盈書復入則以欒盈志欲圖晉其罪在所誅絶也晉趙鞅不書復歸則以其罪明於叛故也衛孫林父宋華元不書復歸則以其罪明於所自故也宋華亥向寧華定仲佗石彄公子地不書復入則以其罪明於叛故也鄭良霄宋樂大心不書復入則以其罪明於所自故也書所自者不書復入書復入者不書所自明於罪之大者見意而已矣衛侯鄭書復歸又書自楚者以著楚人之善也衛元咺書復歸又書自晉者以著晉文之惡也凡自一以得外之援一以恃外之力得外之援者著其功也恃外之力者著其逼内也蔡季歸自陳衛侯鄭陳侯之弟黄歸自楚自之善者也衛孫林父宋華元衛元咺歸自晉自之惡者也凡入書自則其入皆以惡逆而已矣入外辭也公羊謂入為出入惡誤矣王猛遇亂入于王城敬王犯難入于成周乃入之無惡者也豈可以為出入皆惡乎歸内辭也公羊謂歸為出入無惡誤矣突以奪正歸鄭趙鞅以叛歸晉孫林父恃晉歸衛華元恃晉歸宋乃歸之惡者也豈可以為出入無惡乎復歸者已絶而復歸也公羊謂出有惡入無惡誤矣衛元咺以臣抗君其復歸也可以謂之入無惡乎復入者已絶而復入也公羊謂出無惡入有惡誤矣魚石欒盈皆以大罪出奔其復入也可以謂之出無惡乎 論救例曰禍患相救諸侯之義也書救善之也救欲盡力救書人責其救之不力也救欲速進救書次責其救之緩也伐鄭諸侯遂救許善之也以其不反兵赴于許也救徐諸侯遂次于匡疾之也以其不進兵止于匡也楚以陵弱伐鄭而諸侯救之善之也以其守蟲牢之盟也宋以討貳伐陳而衛人救之疾之也以其背清丘之盟也三國次于聶北而後救邢罪其赴難不急也叔孫豹以師救晉而次于雍榆罪其違命不行也魯救成至遇則救之無勇者也晉伐楚救江則救之失謀者也宋伐齊喪而狄救齊傷中國狄之不若也魯戍鄭虎牢而楚救鄭傷中國楚之不若也楚為陳害而吳救陳傷中國吳之不若也 論次例曰駐師於外曰次次有二義一則書次以示危國公次于滑次于成齊侯衛侯次于五氏次于垂葭次于蘧蒢此則罪其師出無名也師次于郎以俟陳蔡齊師宋師次于郎此則示魯之危也乃若繼事書次則次有善惡齊桓伐楚次于陘則次之善者也諸侯救徐次于聶北叔孫救晉次于雍榆則次之惡者也伐事以次為善救事以次為惡伐而次以其有需待之意也桓公師次于陘而屈完來盟以此救而次以其不免於難也救徐次于匡而楚人敗徐救邢次于聶北而邢遷夷儀以此 論執例曰凡執諸侯大夫不以有罪無罪執者皆貶稱人罪其專執也惟晉厲公執曹伯既得其罪又歸京師故稱侯晉執虞公執鄭伯執衛侯執曹伯執莒子邾子邾執鄫子宋執小邾子執者皆稱人而見執者皆不名以執者有擅執之誅而見執者無可絶之罪也厲公執曹伯稱侯則以執得其罪也曹伯不名則以聽命於王也宋執滕子嬰齊晉執戎蠻子赤稱人稱名則以滕子戎蠻子其惡亦在所絶也若乃因會因入書執而稱侯者特以執繼上事而已非侯執也故執者雖稱侯而見執者亦不名晉侯入曹執曹伯楚子會于盂執宋公是也甯喜背君之罪大矣然晉執甯喜乃以助林父而不以其罪也季孫意如專國之罪大矣然晉執意如乃以聽讒愬而不以其罪也宋仲幾罪在不受功晉執仲幾雖以其罪而不以王命也故肆逆如甯喜擅命如意如違命如仲幾王法在所誅殛而執者亦貶稱人以其執之不以其道也宋執鄭祭仲則在我有奪正之誅齊執陳轅濤塗則在我有不反已之過晉執季孫行父則在我有聽僑如之失執人以逆而不以順執人以忿而不以怒執人以讒而不以正在王法已不容矣而況執不以命者乎行人所以通國之信也國有不善過在國不在行人則兩國之信由此不通矣書執行人罪諸侯之不智也 論遂例曰遂繼事之辭也遂專事之辭也遂有善惡安利社稷抑強扶弱則遂之善者也慢命生事蠧民敗國則遂之惡者也觀其事原其意而遂之善惡見矣祭公專以王命逆后也既而因以私事朝魯首書祭公之來而次書逆后為遂事罪王臣之不欽也公子結專以君命出盟也既而因以私事媵陳人而次書鄄盟為遂事罪諸侯大夫之不欽也公子遂聘于京師又以聘事適晉書遂如晉罪其輕王室而失聘之道也成公朝于京師又以伐事適秦書遂會晉侯伐秦罪其輕王室而失朝之道也季孫宿奉命救召而違指入鄆書遂入鄆罪其生事也公孫歸父奉命出聘而不反命奔齊書遂奔齊罪其棄命也文公取須句遂成郚罪其勞民也齊侯侵我遂伐曹齊侯伐衛遂伐晉士鞅伐鄭遂侵衛罪其遷師也滅偪陽書遂則罪諸侯因會而滅國也城虎牢書遂則罪大夫因會而城邑也公與大夫如齊書遂則罪其不能制也諸侯伐楚書遂則罪其行師之不正也諸侯次匡書遂則罪其救徐之不前也凡此皆遂之惡者也諸侯遂救許則善其急於解難也諸侯遂圍許則善其急於討叛也曹伯遂會圍許則善其急於從王也遂事之善見於春秋者惟此而已矣 春秋集義綱領卷下 [book_title]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卷一 宋 李明復 撰 隐公 程頤曰隐公名息姑惠公子惠公元妃孟子其弟聲子生隐公隐謚也隐拂不成曰隐 元年春王正月 程頤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爾平王之時王道絶矣春秋假周以正王法隐不書即位明大法於始也諸侯之立必由王命隐公自立故不書即位不與其為君也法既立矣諸公書不書義各不同既不受命於天子以先君之命而繼世者則正其始文成襄昭哀是也繼世者既非王命又非先君之命不書即位不正其始也莊閔僖是也桓宣定之書即位桓弑君而立宣受弑賊之立定為逐君者所立皆無王無君何命之受故書其自即位也定之比宣則又有間矣 又曰元年標始年耳猶人家長子呼為大郎先儒穿鑿不可用問春秋書王如何曰聖人以王道作經故書王或問杜預以謂周王如何曰聖人假周王以見意又問漢儒以謂王加正月上是正朔出于天子如何曰此乃自然之理不書春王正月將如何書此漢儒惑也 又曰諸侯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政故春秋曰春王正月明此義則知王與天同大而人道立矣 程氏學曰元年者始年也春者天時也月者王之所建也書春王正月者若曰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云爾董仲舒所謂道之大原出于天求端于天是也堯之大政所先者欽若昊天兹可見已王者所行必本於天以正天下而下之奉王政乃所以事天也春秋天子之事故先書曰春王正月然後是非褒貶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 張載曰易非止數春秋大義不止在元 楊時曰春秋始於隐公其說紛紛無定論孟子有言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據平王之崩在隐公之三年也則隐公即位實在平王之時自幽王為犬戎所滅而平王立於是東遷當是時黍離降而為國風則王者之詩亡矣此春秋所以作也 謝湜曰元年君之始年也人君以德覆養天下始於是年與元氣發育萬物不異即位之一年謂之元年正月年之始月也人君以政率天下正天下始於是月故元年之一月謂之正月有德然後有政有年然後有月故聖人以元起年以正起月春天時也正月王之所建也周人以建子為正春秋首書天時而繼以周之王政者以明王者所建本諸天而達諸人也王者與天同德其所為所行與天同道為父子為君臣為夫婦為兄弟為朋友皆因天理而為之倫者也為冠昏為喪祭為射鄉為食饗皆因天理而為之文者也為治政為教命為法則皆因天理而為之訓者也天之所與則為爵禄為慶賞以致其榮天之所惡則為刑威為削罰以致其辱故王之所為天之所為也王之所行天之所行也欲保國不可以不奉天欲奉天不可以不尊王諸侯事王如天而保國安民之道得於此矣體天而行聖王之事也畏天而行賢王之事也聖與賢其為王一也惟王為能順天惟順天為能配天惟配天為能盖之如天春秋以正繼王以王繼春稱王則謂之天王以此而已 胡安國曰元者何仁是也仁者何心是也建立萬法酬酢萬事帥馭萬夫統理萬國皆此心之用也堯舜禹以天下相授堯所以命舜舜亦以命禹首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周公稱乃考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故一心定而萬方服矣春之為夏正何也夫斗指寅然後謂之春建已然後謂之夏故易曰兌正秋也以兌為正秋則坎為正冬明矣今以冬為春則四時易其位春秋正名之書豈其若是哉故程氏謂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商人以建丑革夏正而不能行之於周周人以建子革商正而不能行之於秦秦人以建亥為正固不可行矣自漢氏改用夏時經歷千載以至於今卒不能易謂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指此一事可知矣仲尼豈有欺後世哉王正月之定於一何也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道無二致政無二門故議常經者黜百家尊孔氏諸不在六藝之科者勿使並進此道術之歸於一也言致理者欲令政事皆出中書而變禮樂革制度則流放竄殛之刑隨其後此國政之歸於一也若乃闢私門廢公道各以便宜行事是人自為謬於春秋大一統之義矣【餘見綱領上中二卷】 又曰即位之一年必稱元年者明人君之用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天之用也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地之用也成位乎其中則與天地參故體元者人主之職而調元者宰相之事元即仁也仁人心也春秋深明其用當自貴者始故治國先正其心以正朝廷與百官而遠近莫不一於正矣春秋立文兼述作按舜典紀元日商訓稱元祀此經書元年所謂祖二帝明三王述而不作者也正次王王次春乃立法創制裁自聖心無所述於人者非史冊之舊文矣 按左氏曰王周正月周人以建子為歲首則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則知月不易也後乎周者以亥為正其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知時不易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時冠周月何哉聖人語顔回以為邦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以經世則曰春王正月此見諸行事之驗也或曰非天子不議禮仲尼有聖德無其位而改正朔可乎曰有是言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也其旨微矣加王於正者公羊言大一統是也國君逾年改元必行告廟之禮國史主記時政必書即位之事而隐公闕焉是仲尼削之也古者諸侯繼世襲封則内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則上必有所禀内不承國於先君上不禀命於天子諸大夫扳已以立而遂立焉是與争亂造端而纂弑所由起也春秋首絀隐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倫正矣 又曰春秋魯史而書王正月先儒以為大一統者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政無二門此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故事歸於一則上得所操法不殊方則下知所守而海内定萬物服矣夫欲體元調元而不先知元則不能得其方不得其方則無所用其方故釋之曰元即仁也仁人心也此雖三名其實一物語元則隐語心顯矣如乾卦既曰乾元又曰大和又曰善之長又曰仁曰德此亦一物屢發明耳通天下一氣而主張是者君與相也故又釋之曰春秋深明其用當自貴者始按春秋書法君與臣同與者則以國稱故不分君臣而包舉之曰治國先正其心遠近莫不壹於正人君先正其心則知行仁政然後能體元矣人臣知格君心之非則一正君而國定此調元之效也其曰貴者始謂遠近之壹於正必自此始正其本之義也 秦人以建亥為正伊川程氏指為事之謬者失商周三統之旨明甚引其說非取之也姑借古史記事之例以證四時之不可易耳以亥為正而書冬十月見時之不易也以丑為正而書十有二月見月之不可易也周人本以建子為正而書春王正月是四時易其位矣夫春夏秋冬之有定辰猶東西南北之有定所斗指寅然後可以謂之春建已然後可以謂之夏建申然後可以謂之秋建亥然後可以謂之冬猶震之在東離之在南兌之在西坎之在北非播糠眯目則其位不易矣故繫詞曰兌正秋也以兌為正秋則冬為正春午為正夏水為正冬必矣今春秋以周正紀魯事也而以建子為春正月則夏四月乃春分之震秋七月乃夏至之離冬十月乃正秋之兌而四時五行八卦十二辰之位皆易矣春秋正名之書豈其若是哉思其說而不得攷於顔回為邦之問而曰行夏之時察於孟子之言而曰春秋天子之事求於仲尼之說而曰知我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觀於先儒之記而曰商變夏周變商春秋變周深究伊川程氏之 傳而曰假天時以立義者蓋立此行夏時之義耳任文王之文以天自處而以夏時冠月居周之世為魯之臣而以周正紀事其旨微矣其義精矣故竊以為春秋有改正朔之意無疑也 胡宏曰十一月一陽復於地下此周正之所以建子也十二月二陽長於地中此商正之所以建丑也天道至微非聖人莫能知建正以昭示天下使天下之為人上者由之而知則能養天下之善於至微而不至於夭閼止天下之惡於至微而不至於盈積深探其幾推而行之聖人之妙用也知道者於此見天心焉是仁之端也聖人教天下後世之意可謂深切著明矣豈因易代止以新時人耳目而已哉 又曰首年之義恐不可泥於一說諸侯奉天子正朔便是一統之義有事於天子之國必用天子之年其國史紀政必自用其年不可亂也當時諸侯紀元乃是實事與後世改元者不同也聖人於元上見義若 諸侯無元則亦不成為君矣如元亨利貞乾坤四德在他卦亦有之不可謂乾坤方得有元它卦不得有也易載其理春秋見其用恐義或當亦如此也又曰良心者充於一身通於天地宰制萬事統攝億兆之本也故孔子作春秋必書元立本以致大用孟子告諸侯必本仁術以行王政元即仁也仁人心也朱熹曰春秋傳言元即仁也仁人心也固有此理然不知仁如何却謂之元 或問古者改正朔如以建子月為首則謂之正月抑只謂之十一月曰此亦不可考如詩之月數即今之月孟子七八月之間旱乃今之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乃今之九月十月國語夏令曰九月成杠十月成梁即孟子之十一月十二月若以為改月則與孟子春秋相合而與詩書不相合以為不改月則與詩書相合而與春秋孟子不相合如秦元年以十月為首末又有正月又似不改月據今周禮有正月有正歲則周疑是元改作春正月孟子所謂七八月乃今之五六月所謂十一月十二月乃今之十月九月是周人固已改月矣但天時則不可改故書云秋大熟未穫此即止是今時之秋蓋非申酉之月則未有以見夫歲之大熟而未穫也以此考之今春秋月數乃魯史之舊文而四時之序則孔子之微意程氏所謂假天時以立義者正謂此也若謂周人初不改月則未有明據故胡氏只以商秦 二事為證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猶止於此則無他可考必矣今乃欲以十月隕霜之異證之恐未足以為不改月之驗也蓋霜在今之十月則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則為異矣又何必史書八月然後為異哉况魯史不傳無以必知其然不若只以孟子尚書為據之明且審也若尚有疑則不若且闕之之為愈不必強為之說矣【詩中月數又似不曾改如四月維夏六月徂暑之類故熹向者疑其並行也】又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亥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著如此改易一番 又曰三王之正不同周用天正矣而七月之詩月皆以人正為紀何也夏以建寅之月為歲首是謂人正商以建丑之月為歲首是謂地正周以建子之月為歲首是謂天正所謂改正朔者以是月為歲首爾月固不易也 又曰周歷夏商其未有天下之時固用夏商之正朔然其國又自有私紀其時月者故三正皆曾用之也張栻曰世有古今太極一而已太極立則通萬古於於一息會中國為一人雖自堯而上六閼逢無紀然上聖惟微之心蓋未嘗不周流該徧亘乎無窮而貫於一也是以春秋書元以著其妙周成位乎其中者也大君明斯義則首出庶物天地交泰極裁成輔相之妙矣為人臣而明斯義則有以成身而佐其主矣或問胡安國傳謂元即仁何故與程頤不同栻曰程說如何曰程氏謂元年標始年耳猶長子呼大郎曰元之義不一謂元即仁可也但春秋書元却非此意當從程氏說後聞有人問五峯胡宏元與仁之别曰元天也仁人也 元日詩云古史書元意義存春秋掲示更分明人心天理初無欠正本端原萬善生【餘見綱領下】 【不書即位】 程頤曰魯十二公不書即位者四隐莊閔僖是也書即位者八桓文宣成襄昭定哀是也春秋之義莫重乎端本正始故即位者尤聖人之所謹也古者諸侯雖繼世然必禀命於天子而後立莫敢專也平王以降天子之命不行於諸侯諸侯之嗣皆專立而無所請命如後文成襄昭哀皆受國於先君而不請命於天子也隐公獨不書即位者入春秋之始聖人即以王法奪之而大義舉矣若文成襄昭哀亦不書乎則與夫内復不受於先君者無以為别故五公書之言猶繼正而有所受之矣莊閔僖皆内無所受上無所承爾於桓宣定三公則著其自立也桓公則弑隐而立宣公則公子遂殺惡及視而立定公則由季氏立之苟不書其即位無以明其自立之罪也 楊時曰春秋不書即位者四隐莊閔僖是也諸儒之論紛然莫知所從左氏謂隐公為攝以經考之則隱非攝明矣然三傳皆謂有遜桓之志其果何也尹焞曰隱不書即位程氏謂只是不請於王自立也胡安國曰春秋大居正凡得正而居者天下莫不心悦誠服無所待於號令而歸焉者也自古人君多自旁支入繼大統則不得其正故魯僖公不書即位以少先長則不得其正故魯閔公不書即位未嘗受誓為世子則不得其正故魯莊公不書即位不承國於君親則不得其正故魯隱公不書即位夫即位人君之重事以不得其正而春秋削之端本正始之義微矣【餘見綱領中】 胡宏曰隱公不請王命固不是請王命而有得國之意亦不可若革先君之不義請王命而立宗人之賢者疑亦可也道固多端不可執一也 又曰魯惠欲以私愛立桓公隱公承父之志不居其位可矣今既居其位又以讓桓則隱公與有罪矣朱熹曰春秋首不書即位即君臣之事也書仲子嫡庶之分即夫婦之事也書及邾盟即朋友之事也書鄭伯克段即兄弟之事也一開首人倫便盡在呂祖謙曰隱桓皆非惠公嫡子唯孟子之子方為嫡今孟子既無嫡子則聲子仲子之子皆庶子若論其當立則隱為庶長桓為次隱公當立明矣隱公乃退遜而攝位雖惠公當時欲立桓公而論其大義則不當遜然隐公資質和柔亦自可取杜預謂之遜國之賢君恐或不然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於蔑 程頤曰盟誓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所不禁也盟而不信則罪也諸侯交相盟誓亂世之事也凡盟内為主稱及外為主稱會在魯地雖外為主亦稱及彼來而及之也兩國已上則稱會彼盟而往會之也邾附庸國邾子克字儀父附庸之君稱字同王臣也夷狄則稱名降中國也 謝湜曰諸侯教命皆受之王而逹之民也禮樂不敢擅出禁令不敢擅行制度不敢擅革臣子之道也春秋之亂列國講好修令不復請命天子而擅相為盟上命由此不行而王綱由此壞矣凡書盟以罪諸侯之專也修德禮明信義正法令大國待小國之道也德禮修而小國懷信義明而小國服法令適宜而小國畏又奚待盟約相要而後恊哉春秋之亂諸侯講好修令不正其本而刼之以盟誠意由此不明而邦國由此不親矣凡書盟以示諸侯睦鄰之失道也齊桓之盟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易世子無以妾為妻如此之類先王以令令之而已有不率則加之以刑又安用盟周衰諸侯各專其地命令不足以相信威力不足以相制故其事則歃血要信質之明神而為盟故興師則為盟結好則為盟解仇固黨則為盟上下以盟相要而盟於是興矣此盟所以紛然見於周之末世也邾中國之附庸也附庸之君未班爵故稱字儀父其字也公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書蔑謹其地也内為主稱及外為主稱會及者我為主而及彼也其地不以内外我為主則稱及公及邾儀父盟於蔑公及莒人盟於浮來是也蔑魯地浮來紀地故也會者彼為主而我往會也公會齊侯盟於艾公會宋公燕人盟於穀丘是也艾齊地穀丘宋地故也其在魯地雖外為主亦稱及賓主之辭也公及齊大夫盟於蔇是也蔇魯地故也雖在魯地二國已上結盟而我往會之亦稱會二國賓主已定故也公會杞侯莒子盟曲池公會衛子莒慶盟於洮是也曲池洮魯地故也 胡安國曰魯侯爵而其君稱公此臣子之詞春秋從周之文而不革者也我所欲曰及邾者魯之附庸儀父其君之字也何以稱字中國之附庸也王朝大夫例稱字列國之命大夫例稱字諸侯之兄弟例稱字中國之附庸例稱字其常也聖人按是非定褒貶則有例當稱字或黜而書名與當稱人或進而書字其變也常者道之正變者道之權春秋大義公天下以講信修睦為事而刑牲歃血要質鬼神則非所貴也盟有弗獲已者而汲汲欲焉惡隱公之私爾或言褒其首與公盟而書字失之矣 呂祖謙曰邾是魯之附庸須看先王自封建諸侯之外又有閑地散在諸侯之國或諸侯之有罪者則削其地以為閑地若諸侯之有功者則以閑地而增封之天子平時各自命王官以掌之如周禮縣師之職是也縣師之職曰掌邦國都鄙之地此則兼掌天下之閑地以緫其目若諸侯之國則又各有其人以掌之春秋之初諸侯尚有未命於王者則知諸侯之國尚有閑地存焉此處皆是古人相維持之意古之閑地多未必盡皆諸侯所有故各設官掌之至秦漢郡縣諸侯亦是相維持之意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程頤曰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段愛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弗許及莊公即位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太叔段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聽故詩人譏其小不忍以致大亂也段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命子封伐京京叛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鄭伯失為君之道無兄弟之義故稱伯而不言弟克勝也言勝見段之強使之強所以致其惡也不書奔義不繫於奔也 程氏學曰詩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焉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於田國人說而歸之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鄭伯之於段可謂親愛之乎授之大都而不為之制失道得衆而不為之閑廼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又曰無庸將自及又曰不義不暱厚將崩是稔其惡而志在於殺也故曰鄭伯克段于鄢克者僅勝之辭也所以見段之強大不書弟者所以志鄭伯志害其弟無親親之道也 楊時曰段失道由莊公之弗制故詩人以刺莊公而不及段罪莊公故也其始畏父母諸兄之言所謂小不忍也而卒害之其為言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又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其弗制也姑稔其惡而殺之也始曰叔于田卒曰大叔則以見其寖強大也故春秋書曰鄭伯克段于鄢則克段者鄭伯而已非國人共棄之也 又曰夫段以不義得衆公弗能制終欲制之畏人之多言則克段者鄭伯而已非國人所欲也故不稱國討而書曰鄭伯蓋交譏之夫仁人之親愛其弟非徒富貴之而已亦必為之節也富貴而不為之節使之驕慢陵僭以速禍敗則其親愛之也適足以害之爾故詩稱鄭伯不勝其母以害其弟而春秋書曰鄭伯克段正謂是歟夫克者勝敵之辭孔子曰我戰則克是也以勝敵之辭加之則段之強可知矣段之強由辨之不早也 謝湜曰親之以恩愛之以義親親之道也鄭莊公之於叔段也授之以大都畀之以兵革習之以馳騁田獵養其惡遂其凶使之為驕為逆而已於祭仲之諫也欲其不義以取斃於子封之諫也欲其不義不暱以取崩其處心積慮志於殺之而已兄弟棄親毁愛未有過於此也故莊公之伐叔段也春秋書曰克段罪其失親親之道也克兵勝之辭也稱克以示段之強以示莊公之稔其惡也段鄭伯之弟也段不稱弟以示莊公待段不以弟而絶之也段以親則弟以位則臣其初非無友順之心也非不可閑之以義防之以法也其失道至於擅都邑興師衆與國為敵而後克者以莊公不制於初也急難相救禍患相恤兄弟之情也莊公置叔段於危亡之地而不恤其亡是以寇讎待之也親親之恩絶矣段之禍在兄為可責在弟為可矜故春秋書以克段罪其絶弟而亡之也是故閨門以恩為主輔以義然後不害恩朝廷以義為主輔以恩然後不害義 胡安國曰用兵大事也必君臣合謀而後動則當稱國命公子呂為主帥則當稱將出車二百乘則當稱師三者咸無稱焉而專目鄭伯是罪之在伯也猶以為未足又書曰克段於鄢克者力勝之詞不稱弟路人也于鄢操之為已蹙矣夫君親無將段將以弟簒兄以臣伐君必誅之罪也而莊公特不勝其母焉爾曷為縱釋叔段移於莊公舉法若是失輕重哉曰姜氏當武公存之時常欲立段矣及公既歿姜以國君嫡母主乎内段以寵弟多才居乎外國人又悦而歸之恐其將軋已為後患也故授之大邑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於亂然後以叛逆討之則國人不敢從姜氏不敢主而大叔屬籍當絶不可復居父母之邦此鄭伯之志也王政以善養人推其所為使百姓興於仁而不偷也况以惡養天倫使䧟於罪因以剪之乎春秋推見至隱首誅其意以正人心示天下為公不可以私亂也垂訓之義大矣 呂祖謙曰鄭伯克段此見當時制度漸壞兄弟相戕此皆大變君臣父子是内治制度紀綱是外治内外相維持皆不可欠闕桀紂雖亂止亂一身後來有人天下亦自治至春秋時天下大亂至秦不舉然此亦是無人出來整頓 又曰莊姜惡莊公愛共叔段愛惡兩字乃是事因然莊姜為請制之時已有意據占其地及莊公與京使居之則莊公之意亦可見矣虎牢猶今劍閣天下地勢固多此險要處不可不考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祭仲之諫雖明言其害猶未敢傷兄弟之情大抵兄弟之間外人苟未知其如何則便未敢有離間之語祭仲雖又說蔓難圖其意只仍舊說難制猶未敢明言蓋未見得莊公之意至公說子姑待之觀此辭意可見公子呂便說國不堪貳欲與太叔臣請事之自此詞語忿激殊無兄弟之情當時之人皆不過以利害言莊公初若無此語子呂亦未敢及此然莊公初間亦未有殺弟之心只緣事勢䆮䆮未了遂至於此其曰姜氏欲之者此狠愎者之常語學者能看此段儘得人情物理如祭仲論都城之制最不可不明如漢論諸侯王過制七國便反正緣當初不知此耳以此知先王之制不可不明 又曰左氏序鄭莊公事極有筆力寫其怨端之所以萌良心之所以回皆可見始言亟請於武公亟之一字母子相仇病源在此後面言姜氏欲之焉避害此全無母子之心蓋莊公材畧儘高叔段已在他掌握中故祭仲之徒愈急而莊公之心愈緩待段先發而後應之前面命西鄙北鄙貳於已與收貳為已邑莊公都不管且只是放他去到後罪惡貫盈乃遽絶之畧不假借命子封帥師以伐京段奔鄢公又親帥師以伐鄢公於其未發待之甚緩於其已發追之甚急公之於段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脱兎敵不及拒者也然莊公此等計術施於敵國則猶為巧施於骨肉則為忍大凡人於骨肉兄弟分上最不可分彼曲我直纔分一箇彼曲我直便失親親之意觀莊公始者欲害段而有姜氏欲之焉避害之語則是欲曲在姜氏直在莊公及其欲伐段而待其惡大亦欲曲在段直在莊公此所以伐之無辭莊公之心只分曲直兩字殊不知兄弟間豈較曲直纔言彼曲我直彼我對敵便有日相戕賊之害此左氏鋪叙好處以十分筆力寫十分人情又曰寘母大惡天理已絶及其終也因頴考叔開導他一有悔心天理油然而生遂為母子如初且幸自惡而入於善觀莊公封許之言委曲涵養有唐虞三代氣象因入許而曰寡人有弟弗能和恊使餬其口於四方此謂莊公悔之之言不可此謂莊公不情之言亦不可蓋莊公是一箇有才智占勝底人觀他初待叔段止欲段曲我直彼惟有歉恐為人所議所以先自說破了依舊是前時養惡之氣習猶未之改至莊十六年厲公之言曰不可使共叔無後於鄭則是共叔嘗有後於鄭矣此言非是虚言正是兄弟不可泯絶處後來果然封他子孫世世食禄而不絶夫共叔之於鄭初無功德及民而有叛逆之惡何為必欲不絶其後也於此須見得非是莊公之悔心正是莊公當初機謀培養䧟叔段也深至此常常自歉故施恩意於後也亦深使當時只恁地逐段不用許多機關䧟穽到此必不然也且如楚懷王之在國荒淫不度本無德以及人一旦秦人殺之而舉國無有不念之者至於五六年之後猶以是而亡秦只緣秦人毒之太深故國人思之愈切莊公惟其當初下手得毒故後來施得恩意極深蓋兄弟天屬也此正相反之道也 春秋集義卷一 [book_title]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卷二 宋 李明復 撰 隱公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程頤曰王者奉若天道故稱天王其命曰天命其討曰天討盡此道者王道也後世以智力把持天下者霸道也春秋因王命以正王法稱天王以奉天命夫婦人倫之本最當先正春秋之時嫡妾僭亂聖人尤謹其名分男女之配終身不變者也故無再配之禮大夫而下内無主則家道不立故不得已而有再娶之禮天子諸侯内職具備后夫人亡可以攝治無再娶之禮春秋之始尚有疑焉故仲子羽數特異僖公而後無復辨矣春秋用其竊號而書之以志僭亂仲子繫惠公而言故正其名不曰夫人曰惠公仲子謂惠公之仲子妾稱也以夫人禮賵人之妾亂倫之甚也然春秋之始天王之義未見故不可去天而名咺以見其不王王臣雖微不名况於宰乎 程氏學曰王之所以稱天王者以其所履者天位所行者天道而下之所以事上亦所以事天也書曰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然則王之所行無非天也一失其道則冠履顛倒名器溷淆人倫亂而天理滅矣春秋之時據有其事聖人所書其可不嚴以為萬世法乎夫仲子者惠公之妾也以天王之尊而下賵諸侯之妾壞法亂紀莫斯為甚王者公卿有爵者例書爵無爵者例書字咺者王之宰也書而名之所以著其貶也文五年成風之喪亦妾母也王使榮叔歸含且賵王使召伯來會葬俱不稱天者以明無天道也前之所以書天者蓋不如是無以見王者當奉若天道後之所以去天者不如是無以見弗克若天也一則名其宰而見貶一則去其天以示譏桓四年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莊元年王使榮叔來賜桓公命義亦同此桓公弑君之大逆既不能行天討以正王法反生而來聘歿而鍚命故名其宰以正其始去其天以正其終春秋謹嚴大法可見 楊時曰以傳攷之則仲子者惠公之妾桓公之母也說者皆以為惠公之母其曰惠公仲子者以别惠公之母爾 謝湜曰先王制禮其位有上下其數有多寡其文有升降所以别名分而正人倫也名分正則卑不得以僭尊小不得以間大庶不得以亂嫡故名分者人倫之本也侯國夫人與君同體以事宗廟社稷者也故祭祀之禮君立於阼夫人立於東房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戶夫人薦豆以明君與夫人猶日之與月也故諸侯及夫人歸葬則天王遣臣致賵所以哀恤而助之也所以尊其體而送之也仲子者惠公之妾也妾也者承事君夫人而不可與君同體者也平王以賵禮加惠公之妾而哀恤焉是以夫人待妾而尊之也是以小君之禮送妾而安之也天王者别名分以理人倫者也天王倒易名分於上則下國化之而嫡妾之分亂矣故春秋書仲子之賵以示平王尊賤妾而匹夫人也其歸賵也貶宰咺而名之以示平王之失禮也王室公卿有爵者書爵無爵者書字尊王命也宰輔相之官也輔相王室者貶而稱名則天王之失見矣名王臣以示賵之非宜則春秋退妾而崇嫡嚴閨閫而窒亂源其意顯矣夫緑衣之傷白華之怨其源皆起於貴賤之不明上下之不正此春秋所以謹名分而繩之也 胡安國曰上古應時稱號故其名三變春秋以天自處創制立名繫王於天為萬世法其義備矣冢宰稱宰咺者名也王朝公卿書官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咺位六卿之長而名之何也仲子惠公之妾爾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是加冠於履人道之大經拂矣天王紀法之宗也六卿紀法之守也議紀法而修諸朝廷之上則與聞其謀頒紀法而行諸邦國之間則專掌其事而承命以賵諸侯之妾是壞法亂紀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故特貶而書名以見宰之非宰矣或曰僖公之母成風亦莊公妾也其卒也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其葬也王使召伯來會葬下賵諸侯之妾而名其宰榮召何以書字而不名也於前賵仲子則名冢宰於後葬成風王不稱天其法嚴矣【餘見綱領中】 朱熹曰歸賵於魯天王正以此厚魯古人却不諱死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程頤曰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盟于宿魯志也稱及稱人皆非卿也 謝湜曰春秋之法公及會則書爵卿及會則書名微者及會則書人降殺之次也内微者不書内不可稱魯人故也微者稱人春秋之常也諸侯奪爵稱人卿去名稱人春秋之變文也凡盟以國地而不書其君者其君亦與盟及宋人盟于宿會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是也元年及宋人盟十年伐宋敗宋師盟不足以固結鄰國可知也故人君務修政刑以服四鄰 胡安國曰内稱及外稱人皆微者其地以國宿亦與焉微者盟會不志于春秋此其志者有宿國之君也凡書盟者惡之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載之法詛祝作其詞玉府共其器戎右役其事太史藏其約蘇公亦曰出此三物以詛爾斯夫盟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猶不禁也而謂凡書盟者惡之可乎曰盟以結信非先王所欲而不禁逮德下衰欲禁之而不克者也春秋之時會而歃血其載果掌於司盟猶不以為善也又况私相要誓慢鬼神犯刑政以成傾危之習今魯既及儀父宋人盟矣尋自叛之信安在乎故知凡書盟者惡之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程頤曰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來朝不與其朝也當時諸侯不修朝覲之禮失臣之義王所當治也祭伯為王臣不輔王正典刑而反與之交又來朝之故不與其朝以明其罪先儒有王臣無外交之說甚非也若天下有道諸侯順軌豈有内外之限其相交好乃常禮也然委官守而遠相朝無是道也周禮所謂世相朝謂鄰國爾 程氏學曰列國相與盟誓其謀必有先後其事必有善惡其罪有輕重凡事有善者則闕天子之大夫而國於畿内者其來于魯不以王命故書之以示譏也不曰朝非朝也不曰奔非奔也不曰使非命也穀梁曰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會諸侯不正其外交也聘弓鏃矢不出境場束脩之問不行境中有至尊者不貳之也此為知所譏也夫為人臣者無以有已禮所以不正其外交也禮載縣子之言曰古之大夫束修之問不出境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然則祭伯來于後又書祭伯來聘莊二十三年内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外之莒慶來逆叔姫其為臣可知矣謝湜曰安上尊君莫大於敬敬不行於邦國則擅命自專作慝自肆小大干法亂紀而勤王之禮廢矣故諸侯有述職之朝時問之聘所以興邦國之敬也消爭弭亂莫大於和和不行於邦國則肆暴相侵報怨相伐災不相救禍不相恤而修睦之禮廢矣故諸侯有繼世之朝中年之聘所以興邦國之和也諸侯朝聘如是而已及周之衰也朝聘之禮大壞諸侯述職不修時問不至大國恣横小國畏恐於是有非事之朝非時之聘交通於邦國之間非獨諸侯為然也王臣受封於内者僭禮犯分營私立黨亦比外諸侯以朝聘與列國相通方是時私交行於上下而臣子之職廢矣故祭伯之朝魯也春秋止書曰來而不曰來朝奪其朝而貶之也春秋首奪祭伯之朝而王臣擅命私交之罪著矣故穀梁曰聘弓鏃矢不出境塲束修之問不行竟中有至尊者不貳之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曰非王命也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來朝于魯而直書曰來不與其朝也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貳心者之明戒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藉外權如繆留之語韓宣惠者有交私議論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倚強藩為援以脅制朝廷如唐盧擕之於高駢崔胤之於宣武昭緯之於邠歧者矣經於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與正其本也豈有誣上行私自植其黨之患哉又曰人臣義無私交君子正而不黨按春秋書祭伯來不言朝祭叔來聘不稱使譏外交戒朋黨也【餘見綱領中】 公子益師卒 程頤曰諸侯之卿必受命於天子當時不復請命故諸侯之卿皆不書官不與其為卿也稱公子以公子故使為卿也惟宋王者後得命官故獨宋卿書官卿者佐君以治國其卒國之大事故書於此見君臣之義矣或日或不日因舊史也 程氏學曰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故春秋卿卒必録法所當爾也春秋不以日月為例而左氏謂公不與小歛故不書日杜氏曰所以示薄厚也斯為可取蓋君於卿佐䔍於恩禮則史册所載日月益詳仲尼從而書之意自見矣周室東遷之後禮法既壞而春秋之始猶為近古故無駭挟惟秪書名無駭之卒傳有羽父請謚與族之文是無姓而賜族者又柔溺之卒皆不見於經蓋上世置卿選賢與德不必以公子公孫之貴既不世官則有老而不為卿者矣此其所以不書乎自是以還斯道並棄官人以世無賢德之選故無致其事於朝者矣其尤者則有生而賜族者矣季友仲遂叔肹是也季友貴親而有寜魯之功叔盻寵弟則有私親之愛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皆生而賜之氏俾世其卿先王之禮泯然無見矣故聖人於其卒各書其族以志夫變法亂紀之端而貽權臣執命之禍可不戒哉謝湜曰卿佐君之股肱其卒人君所當致哀書卒謹其終也益師公子之為卿者也其得位以公子之親而已卒書公子志其以公子專國之政也王者不以官假人故宗室之間有富之以禄無私之以位有貴之以爵無寵之以政後世私勝而害公恩過而害義官為寵錫之具而公子公孫以親戚得政于君此所以權歸私室而亂亡隨之也益師孝公子字衆父其後為衆氏 胡安國曰凡公子公孫登名於史冊貴戚之卿也不書官者故侍講程頤以謂不與其以公子故而自為卿也古者諸侯大夫皆命於天子卿卒必書此春秋貴大臣之意其不日公羊以為遠然公子彄遠矣而書日則非遠也穀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而書日則非惡也左氏以為不與小歛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歛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說亦非也其見恩數之有厚薄歟 二月春公會戎于潛 程顥曰與之和好亂華之道 程頤曰周室既衰蠻夷猾夏有散居中國者方伯大國明大義而攘斥之義也其餘列國慎封守可也若與之和好以免侵暴非所謂戎狄是膺所以容其亂華也故春秋華夷之辨尤謹居其地而親中國與會盟者則與之公之會戎非義也 謝湜曰禮時見曰會則會無非時者會以訓上下以正班爵以叙長幼則會無非事者春秋之世強陵弱小役大講好無節出師無義搆事者旁午交興畏命者奔走不息故列國欲相親則為會欲報怨則為會欲求盟則為會欲合衆則為會以至勞民蠧財棄國弛政紛然會于郊境之間凡書會以罪諸侯非法也結之以恩懷之以德綏戎之道也亂則治之危則持之暴横弗率則征之殘之御戎之道也人君懷服四夷以此而已又曷嘗屈辱於戎哉隱公欲修好而與戎出會于郊弱邦國之勢啟夷狄之心適以招患而已春秋書會戎于潛以示諸侯御戎之失道也治政中國為善人材中國為強甲兵中國為利修此以待彼而四夷莫敢不服况於一戎之小乎故有國家者患内不修不患外不順患内不強不患外不畏 胡安國曰戎狄舉號外之也天無所不覆地無所不載天子與天地参者也春秋天子之事何獨外戎狄乎曰中國之有戎狄猶君子之有小人内君子外小人為泰内小人外君子為否春秋聖人傾否之書内中國而外四夷使之各安其所也無不覆載者王德之體内中國而外四夷者王道之用是故以諸夏而親戎狄致金繒之奉首顧居下其策不可施也以狄而朝諸夏位侯王之上亂常失序其禮不可行也以外服而居塞内無出入之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萌猾夏之階其禍不可長也為此說者其知内外之旨而明於馭戎之道正朔所不加也奚會同之有書戎譏之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 程頤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之時諸侯擅相侵伐舉兵以侵伐人其罪著矣春秋直書其事而責嘗在被侵伐者蓋彼加兵於已則當引咎或自辨喻之以禮義不得免焉則固其封疆告于天子方伯若忿而與戰則以與戰者為主處已絶亂之道也書莒人微者也凡將尊師衆曰某帥師將尊師少曰某伐某將卑師衆曰某師將卑師少曰某人不知衆寡將帥名氏亦曰某人書入入其國也侵人之境固為暴况入人之國乎 謝湜曰兵以安民而已救災恤患謂之仁去亂除害謂之義進退以時謂之禮誅釋視天謂之順其道可謂正矣故古者征伐其命一出天子所以防暴横而安邦國也周衰諸侯專征伐之柄出不以時行不以正或貪利以争田土或報忿以殘都邑内外結怨連禍攻討日興由是天下䧟於干戈而生民有糜爛之患矣故春秋書伐書侵書戰書圍書入書取書滅罪諸侯用兵之虐也以兵圍城邑曰圍以兵入國都曰入古者方國有罪不服然後有舉師入國之討其入國非以害民誅其亂法者而已莒子以向姜之故以兵入向而還書入罪其殘人之國也春秋之法諸侯將兵則書爵卿則書名兵衆則書師寡則書人 胡安國曰左氏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此所謂案也春秋書曰莒人入向此所謂斷也以事言之入者造其國都以義言之入者逆而不順莒稱人小國也無駭不氏未賜族也其書帥師用大衆也非王命而入人國邑逞其私意見諸侯之不臣也擅興師而征討不加焉見王之不君也據事直書義自見矣 呂祖謙曰莒人入向以姜氏還向姜不安莒而歸莒子因之而入向而夫婦之恩自此漸壞此皆係天下之盛衰且人之三綱天下之所以治者君臣父子夫婦而已 無駭帥師入極 程頤曰古者卿皆受命於天子春秋之時諸侯自命已賜族者則書族不書者未賜也賜族者皆命之世為卿也 謝湜曰師大衆極小國以大衆入小國殘虐之大者也方是時天王無討罪之威方伯連帥無致伐之義故莒人無駭肆虐而弗能正向極小國被害而弗能救也觀莒人入向無駭入極而上下不知治罪由此見矣無駭不氏未賜族也無駭之卒也公始命以字為展氏然則春秋之初先王遺法猶在國卿未有生而賜族者也無駭挾皆卿也無駭挾書卒不書氏以明未有族也柔溺皆卿也柔溺書會不書卒以明既老而不為卿也卿輔相公侯者也一國安危繫之故先王置卿必選賢德老而倦政則以禮致其事於朝未有生賜氏族以世其官也魯自季友仲遂叔盻以寵愛賜氏世爵而權臣執命之禍由此熾矣國卿賜氏世爵諸侯之變禮也觀二卿卒不書氏二卿老不書卒諸侯壞法亂紀由此見矣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程頤曰戎好亂而與之盟非義也 程氏學曰諸侯與中國盟誓已曰不可况與戎人歃血要言哉 謝湜曰戎人嗜好無厭其有求也不正以義不詰以威彼將肆其所欲則吾將有所不堪隱公既與戎出會于潛又與戎出盟于唐其不能制戎可知也會與之相見而已盟則以事相要非特相見也與戎歃血要言則非特不能制戎也又將受制於戎矣故戎不難治也中國自輕然後戎見陵中國自強然後戎不為寇 胡安國曰按費誓稱淮夷徐戎此蓋徐州之戎久居中國在魯之東郊者也韓愈氏言春秋謹嚴君子以為深得其旨所謂謹嚴者何謹乎莫謹於華夷之辨矣中國而夷狄則狄之夷狄猾夏則膺之此春秋之旨也而與戎狄歃血以約盟非義矣是故成於日者必以事繫而前此盟于蔑則不日盟于宿不日後此盟于密則不日盟于石門則不日獨盟于唐而書日者謹之也後世乃有結戎狄以許婚而配耦非其類如西漢之於匈奴約戎狄以求援而華夏被其毒如肅宗之於回紇信戎狄以與盟而臣主蒙其恥如德宗之於尚結贊雖悔於終亦將奚及春秋謹唐之盟其戒遠矣 九月紀裂繻來逆女 程頤曰非命卿皆書名以君命來逆夫人也在魯故稱女内女嫁為諸侯夫人則書逆書歸明重事也來逆非卿則書歸而已見其禮之薄也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親迎者迎於所館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遠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惟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詩稱文王親迎于渭未嘗出疆也或問紀裂繻為君逆女如何曰逆后是國之重事使卿逆亦無妨儒說親逆甚可笑且如秦君取於楚豈有越國親迎耶所謂親迎者迎于館耳文王迎於渭亦不是出疆遠迎周國自在渭傍先儒以此雖泥於親迎之說直至謂天子親迎况文王親迎之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又曰紀裂繻來逆女伯姬歸于紀裂繻卿來逆女而伯姬歸于紀逆者微也故不書而譏可見矣 謝湜曰女子以柔静為體以正順為德故昏姻必行親迎之禮雖然諸侯主社稷人民及親迎亦視勢之所宜而已其迎也以宗廟之命遣卿以國之貴卿將命其至也國君出迎於舘御輪於庭禮之情文斯盡矣又何必去國越境然後為禮哉文王以莘女為配其迎也親至于渭而已則文王未嘗至莘也韓侯以蹶女為配而蹶為王室卿士其迎也于蹶之里則韓侯因入覲至周而迎之也諸侯親迎不必遠適他國於此見矣紀裂繻卿也諸侯逆女使卿正也卿國之股肱也逆夫人以卿將命尊敬之道也春秋之法或著是以見非或貶失以明正若裂繻逆女所謂著是以見非者也若宰咺歸賵所謂貶失以明正者也由裂繻觀之則杞宋逆女非卿靈王逆后以劉夏其為不敬可知矣穀梁曰逆女親者也公羊曰書外逆女譏不親迎也二傳固以諸侯躬適他國然後為親迎失先王制禮之意矣 胡安國曰按穀梁子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魯哀公問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為宗廟社稷主君何謂已重乎文定厥祥親迎于渭造舟為梁不顯其光則世子而親迎也韓侯娶妻蹶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則諸侯而親迎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夫婦 人倫之本也逆女必親使大夫非正也入春秋之始名宰咺歸賵以譏亂法書裂繻逆女以志變常衆妾之分定矣大昏嚴矣【餘見綱領中】 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程頤曰送子者雖公子公孫非卿則不書 謝湜曰女子以夫為家一於從夫而已故女子謂嫁曰歸夫婦人倫之本也昬姻失禮則亂生故逆女歸謹而書之 紀子帛莒子盟于密 程頤曰闕文也當云紀侯某伯莒子盟于密左氏附會作帛杜預以為裂繻之字春秋無大夫在諸侯上者公羊穀梁皆作伯 謝湜曰啖氏謂闕文非兩會 胡安國曰凡關文有斷以大義削之而非闕者有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亦有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增者如隱不書即位桓不書王賵葬成風王不書天吳楚之君卒不書葬之類皆斷大義削之而非闕也甲戌己丑夏五紀子伯莒子盟于密之類或曰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也或曰先儒傳受承誤而不敢增者也闕疑而慎言其餘可矣必曲為之說則鑿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程頤曰隱公夫人也薨上墜之聲諸侯國内稱之曰小君夫人從夫者也公在故不書葬於此見夫婦之義也 程氏學曰夫人子氏薨夫人從夫者也故國人稱為小君而薨夫人之義從君而君不可以從夫人也先君而後夫人則夫夫婦婦人之大倫所謂順也謝湜曰子氏隱公夫人也穀梁曰隱之妻是也夫人與君同體故歿稱薨薨必書葬子氏不書葬者夫婦先後之義也夫婦憂戚之情也妻從夫者也夫人先君而薨義不可以先君書葬夫人之葬從君者也君在夫人不書葬而夫婦先後之義明矣隱之薨也以賊不討不成葬公不成葬則夫人雖葬亦不能安夫人患難與君一體故也公不成葬夫人亦不書葬而夫婦憂戚之情見矣 朱熹曰夫人子氏薨只是仲子左氏豫凶事之說亦有此理 胡安國曰按穀梁子曰夫人子氏者隱之妻也卒而不書葬夫人之義從君者也邦君之妻國人稱之曰小君卒則書薨以明齊也先卒則不書葬以明順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夫婦人倫之本也入春秋之始於子氏書薨不書葬明示大倫苟如其義則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矣 鄭人伐衛 程頤曰聲其辠曰伐衛服故不戰衛服可免矣鄭之擅興戎王法所不容也 謝湜曰林木為人害者在所刋伐以兵伐罪如之伐討罪之辭也侵則以彼犯此此犯彼而已故春秋之兵執言討罪為伐無名攻掠為侵雖然以義罪不義者治國之伐也以不義伐不義者亂國之伐也春秋以義行伐者寡矣若夫彼善於此惡有重輕則觀乎其事而得失見矣公孫滑鄭之叛臣也衛既失於為鄭翦除且又助之為虐以取廪延故鄭人討滑之亂而伐衛也觀鄭人之伐而衛之不道其惡見矣胡安國曰按左氏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至是鄭人伐衛討滑之亂也凡兵聲罪致討曰伐濳師入境曰侵兩兵相接曰戰環其城邑曰圍造其國都曰入徙其朝市曰遷毁其宗廟社稷曰滅詭道而勝之曰敗悉虜而俘之曰取輕行而掩之曰襲已去而躡之曰追聚兵而守之曰戍以弱假強而能左右之曰以皆誌其事實以明輕重内兵書敗曰戰書滅曰取特婉其詞為君隱也征伐天子之大權今鄭無王命雖有言可執亦王法所禁况於修怨乎不書戰者程氏以為衛已服也衛服則可免行此義施於伐而不書戰皆可通矣 春秋集義卷二 [book_title]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卷三 宋 李明復 撰 隱公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程頤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事在三月則書王三月無事則書時書首月蓋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王朔天時備則歲功成王道存則人理立春秋之大義也日有食之更不推求者何也太陽君也而被侵食君道所忌然有常度災而非異也星辰陵歷亦然 程氏學曰日食有定數聖人必書者蓋欲人君因此恐懼修省如世治而有此變則不為災亂世則災矣如人氣血盛遇寒暑邪穢不能害其氣血衰則害必矣 謝湜曰日月行度有常一歲凡十二交會其交也深入正度隂氣掩日則食日食天變之大者也天人一氣故人事與天變相應猶影響相隨故曰變見于上則人事沴于下人君不知恐懼修省則禍敗至矣周之盛時日非無食也所以上下順治而無患者盛德之君能使人事不隨日食更變而已故日食一也德足以弭變則災害消德不足以弭變則災害起故春秋日食必書以為人君警懼之戒也 胡安國曰經書日食三十六去今千有餘歲而精歷算者所能攷也其行有常度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治歷明時之法也有常度則災而非異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遇災而懼之意也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災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災咎之來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乘其夫或臣子背君父或政權在臣下或夷狄侵中國皆陽微隂盛之證也是故戒人君不可忽天象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程頤曰崩上墜之形四海之内皆當奔赴魯君不往惡極罪大不可勝誅不書而自見也 謝湜曰天王升遐王室變故之大者也諸侯以臣事君以子事父其聞赴也近者當奔喪遠者當會葬臣子哀痛之情也周衰列國朝聘不修征伐自擅告戒不以王命而專盟出入不以王事而專會臣子之禮掃地盡矣故天王之崩也喪不奔葬不會或以卿往而身不行或以微臣往而卿不出春秋或書卿會葬或書葬不書卿或崩不書葬或崩葬不書著諸侯不臣之罪也襄王之葬叔孫得臣如京師景王之葬叔鞅如京師魯以卿會葬也桓王匡王簡王之葬不書卿者魯以微臣會葬也平王惠王定王靈王不書葬者魯不會葬也莊王釐王頃王崩葬皆不書者王室微弱不能赴諸侯驕亢不往會也奔喪會葬臣子大事也以卿會葬已為不臣矣而况於微臣者乎以微臣會葬已為不臣矣而况於不行廢棄者乎 胡安國曰崩者上墜之形春秋歷十有三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葬者赴告及魯往會之也平惠定靈志崩不志葬者赴告雖及魯不會也莊僖頃崩葬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往也諸侯為天王服斬縗禮當以所聞先後而奔喪今平王崩周人來訃而隱不往是無君也其罪應誅不書而自見矣或曰萬國至衆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喪不得越境以奔而修服於國卿供弔送之禮訖葬則哭而除喪禮乎按周書康王之誥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再拜趨出王反喪服此奔成王之喪者安得以為修服於國而可乎故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往弔謂使人可也魯不往謂當親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諸侯歲時或朝覲於京師或會同於方嶽或從兵革征討之事越境踰時不以為難何獨難於奔喪而薄君臣始終存歿之義哉大非先王之禮失春秋之義矣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程頤曰尹氏王之世卿古者使以德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是以俊傑在位庶績咸熙及周之衰士皆世官政由是敗尹氏世為王官故於其䘚書曰尹氏見其世繼也 程氏學曰尹氏天子三公天子内臣無外交故無告喪之禮無弔喪之事春秋之世君弱臣強大夫交政於中國故録王臣䘚葬而譏可見矣尹氏則奪其爵而書氏王子虎劉卷則不志其爵秩而止録其名皆不使同於諸侯也劉文公又書葬書䘚書䘚所以罪劉書葬所以罪魯也尹氏特書曰氏者又紀其世卿也節南山詩曰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尹氏太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均四方是維然則尹氏世秉周權以長亂階從來遠也其後尹氏立王子朝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皆書曰氏其終可鑒【餘見綱領上】謝湜曰人臣無外交無世爵上失制御權臣專國之寵者其喪葬亦比外諸侯以赴告交於邦國故尹氏書䘚以罪王臣之僭也上失選任權臣以政得君者其子孫不復量材度德皆世為卿故尹奪爵稱氏以罪王臣之世也周有尹氏其後尹氏立王子朝齊有崔氏其後崔杼叛其君大夫世秉國權其禍有如此者此春秋所以戒也 胡安國曰尹氏天子大夫世執朝權為周階亂家父所刺秉國之均不平謂何者是也因其告喪與立子朝以朝奔楚皆以氏書者志世卿非禮為後鑒也或曰世卿非禮裳裳者華何以作乎曰功臣之世世其禄世卿之官嗣其位禄以報功也故其世可延位以尊賢也故其官當擇官不擇人世授之柄黨與既衆威福下移大姦根據而莫除人主孤立而無助國不亡幸爾春秋於周尹氏武氏仍叔之子於魯書季友仲遂皆志其非禮也公羊子此說必有所受矣 秋武氏子來求賻 程頤曰武氏王之卿士稱武氏見其世官天王崩諸侯不供其喪故武氏遣其子徵求於四國書子以見天子失道諸侯不臣之甚也 程氏學曰武氏子來求賻者平王崩新王未得行其爵命武氏之子已代父位而使來求賻世爵可知也與齊崔氏出奔衛義同仍叔之子未命而來聘亦見世卿不書氏者世權不重於尹氏爾喪事無求求賻非禮也盖通乎下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交譏之 謝湜曰武氏天子大夫也求卑辭也王葬天下所當奉平王之葬王臣求賻於魯若卑者不足而求於尊貧者不足而求於富王室卑微甚矣書求傷王室之衰也諸侯社稷土田皆王所畀其穀禄貨財皆王所有於王之葬而賻助之物不以子職供之諸侯不欽大矣書來求著魯之罪也平王崩新王未行爵命武氏乃以其子攝父之職將命於魯卿大夫稔習僭侈内外以世爵為常於此見矣書武氏子著其專也胡安國曰武氏天子之大夫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非王命也嗣子定位於初喪其曰未君何也古者君薨諒隂百官緫已以聽於冢宰三年夫百官緫已以聽則是攝行軍國之事也非王命而不稱使春秋之旨微矣於以謹天下之通喪而嚴君臣之名分也夫賻以貨財則生者所須索也君取於臣不言求而曰求賻求車求金皆著天王之失道也上失其道下不臣矣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程頤曰吉凶慶弔講好修睦鄰國之常禮人情所當然諸侯之䘚與國之大故來告則書 謝湜曰諸侯吉相慶凶相弔卒相赴葬相助無以異股肱手足之相親也故列國䘚葬必書魯公魯之君父也故死稱薨薨不名宋公之屬在宋則宋人君之在魯則天子之臣而已故死稱卒卒稱名 胡安國曰外諸侯卒國史承告而後書聖人皆存而弗削曷為弗削春秋天子之事也古者諸侯之邦交間問殷聘而世相朝蓋王事相從則有和好之情及告終易代則有弔恤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周制王哭諸侯則大宗伯為上相司服為王制緦麻宰夫掌邦之弔事戒令與其幣器財用是王者所以懷諸侯也凡諸侯卒皆存弗削而交隣國待諸侯之義見矣卒而或日或不日者何謹則書日慢則書時其大致然也卒而或名或不名者何會盟則名於載書聘問則名於簡牘未嘗會盟聘問而無所證者雖使至告喪其名亦不可得而知矣凡此類因舊史而不革者也諸侯曰薨夫人曰卒五等邦君何以書卒夫子作春秋則有革而不因者周室東遷諸侯驕恣專享其國而上不請命聖人奉天討以正王法則有貶黜之刑矣因其告喪特書䘚不與其為諸侯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程頤曰天下無王諸侯不守信義數相盟誓所以長亂也故外諸侯盟來告者則書之 謝湜曰春秋之法公會諸侯内臣會諸侯則以内殊外若公會齊侯鄭伯于中丘單伯會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是也外諸侯外卿大夫相會則以次書爵若蔡侯鄭伯會于鄧齊侯宋公陳 侯衛侯鄭伯會于鄄是也其於盟亦若此而已凡列國會其謀有先後其事有善惡其事善 則主會者其善大其事惡則從會者其惡輕其於盟亦若此而已以内殊外内辭也以次書爵先後之詞也 胡安國曰外盟會常事也何以書在春秋之亂世常事也於聖人之王法則非常也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會而民始疑子曰大道之行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諸侯會盟來告則書而弗削者其諸以是為非常典而有志于天下為公之世乎故凡書盟者惡之也 癸未葬宋穆公 程頤曰諸侯告喪魯往會葬則書春秋之時皆不請而私謚稱私謚所以罪其臣 程氏學曰諸侯文事之大者王法所當録也書卒而名者或嘗同會盟或嘗相朝聘於其赴則可得而知矣書卒而不名者未嘗同會盟未嘗相朝聘則不可得而知矣葬臣子之事而皆因魯會而書有䘚名而葬者七十一魯會而非卿也有䘚名而不書葬者二十七彼告而魯不會也有䘚名而卿會葬者六有卒不名而書葬者三亦魯會而非卿也卒不名不葬者七亦魯不會也古者諸侯之邦交有歲問殷聘世朝之禮蓋壤地相比王事相從則必有會同和好之事至於告終易代則豈無弔恤賻葬之禮乎春秋之時王制亡矣徒以國勢之強弱私情之密疏而為之禮故有卒而不會葬者矣有卿會之者矣葬皆稱公臣子辭也不請于天子而私為謚也惟蔡本侯爵封人之卒蔡季請謚于天子故書曰葬桓侯私謚稱公公謚稱爵舉一是則諸非可知矣吳楚之君書卒者十而皆不書葬者公羊云避其號也禮曰諸侯不稱楚越之王喪恐民之惑是也 謝湜曰凡諸侯葬魯會則書不會則不書書葬書卿者六魯以卿會葬也書葬不書卿者七十四魯會而非卿也書卒不書葬者三十四彼告而魯不會也諸侯壤地相接邦事相交其相見有朝聘之歡其相親有婚姻之好其情可謂睦矣其卒而告終也以賵賻相恤以國卿會葬鄰國之禮也春秋之時弱附強大輕小其弔問哀恤非以誠意也一視國勢強弱為之而已矣其勢盛者其情親而其禮隆其勢微者其情踈而其禮畧方是時小國之葬非特不以卿會也棄而不視者有之矣故卒而葬葬而遣卿者皆大國也卒而不葬葬而非卿者皆小國也春秋或書卿或不書卿或書葬或不書葬而諸侯恃大忽小虧闕鄰好其惡見矣葬稱謚志善惡也稱公臣子辭也葬者藏也即葬則亡者不可得見也所不可沒者善惡而已矣故諸侯葬則稱謚禮諸侯請謚于天子公一國善惡而為之勸也周衰列國謚號皆本國臣子以私意為之其爵皆以公尊之故諸侯謚皆稱公春秋之法其卒也書公書侯書伯書子書男以正王爵書名書卒以正臣職其葬也書謚書公以明侯國僭禮君臣上下其分不可不辨也正其體於始死之時誅其僭於已葬之後而君臣上下之分明於卒葬之間矣胡安國曰外諸侯葬其事則因魯會而書其義則聖人或存或削曷為或存或削春秋天子之事也傳稱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同盟謂同方嶽之盟者其生講會同之好其歿有葬送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按周制有職喪掌諸侯之喪禮蒞其禁令序其事凡諸侯及諸臣葬於墓者則家人授之兆為蹕而均其禁是王者所以懷諸侯也外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矣葬而或日或不日者何備則書日畧則書時大致然也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於禮而不葬者有討其賊而不葬者有諱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號而不葬者宋殤齊昭告亂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討其賊而不葬者也晉主夏盟在景公時告喪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諱其辱而不葬者也魯宋盟會未嘗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吳楚之君書卒者十亦有親送西門之外者矣而經不書葬是避其號而不葬者也怠於禮而不往弱其君而不會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討其賊而不葬諱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號而不葬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程頤曰諸侯土地有所受之伐其辠而奪取其土惡又甚焉王法所當誅也 程氏學曰趙子曰凡力得之曰取不當取也不是其專奪雖復取本邑亦無異辭言其有本是已邑及我之附庸為彼所奪之後却取得當異其文謂其不能申明直辭請於王而正疆理但專自以兵争奪不得正道故悉同辭言之按僖三十一年取濟西田成二年取汶陽田先本魯地而皆書取若此義例據經為合蓋春秋之義以治易亂而不以亂易亂所正者本而已矣凡取人之有其惡易見而取己之舊不以其道者其罪難知聖人所書亦正名曰取所以顯微也謝湜曰取非其有謂之取諸侯都邑土田皆王所畀也其大有封疆其小有經界不得王命而取之則為亂春秋取邑取田皆謹而書之所以著其亂也春秋無仁義之師其侵伐以争土田以復仇怨以逞威虐而已牟婁杞邑也伐杞而取牟婁則莒人非以討罪為心也利其土田而已惡之大者也伐而戰戰雖有功不若伐而不戰之為善也而况戰而無功者乎伐而入入雖有義不若伐而不入之為善也而况入而無義者乎伐而圍圍雖以直不若伐而不圍之為善也而况圍不以直者乎伐而取取雖以順不若伐而不取之為善也而况取不以順者乎春秋書伐於前而書戰書入書圍書取於後皆以甚其惡也 胡安國曰取者收奪之名牟婁杞邑也聲罪伐人而強奪其土故特書曰取以著其惡或曰諸侯土地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所以守宗廟之典籍也聖王不作諸侯放恣強者多兼數圻弱者日以侵削當是時有取其故地者夫豈不可然僖公常取濟西田矣成公嘗取汶陽田矣亦書曰取何也苟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而擅兵争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者無以異春秋之義不以亂易亂故亦書曰取正其本之之意也十二年莒人擅興兵入向而天討不加焉至是伐國取邑其暴益肆矣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程頤曰衛莊公娶于齊曰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諫弗聽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州吁弑桓公而立自古簒弑多公族蓋自謂先君子孫可以為君國人亦以為然而奉之春秋於此明大義以示萬世故春秋之初弑君者多不稱公子公孫蓋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矣豈復得為先君子孫也古者公族刑死則無服况弑君乎大義既明於初矣其後弑立者則皆以屬稱或見其以親而寵之太過任之太重以至於亂或見其天屬之親而反為寇讐立義各不同也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而辭異者蓋各有義非可例拘也 謝湜曰以一國奉一人慮患之道詳防患之制備故一人之勢常尊其體常安降及後世分義不明法制不立履霜不以為戒故一人之勢常卑其體常危而匹夫或得肆害於其君此弑逆之禍所以見於春秋也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緣君之寵干紀亂法而桓公不得正位東宫以繫國人之心州吁簒逆之謀兆於此矣夫嫡庶貴賤天下之定分也庶陵嫡賤易貴上不可以承宗廟下不可以聨族屬亂之大者也州吁以體則非嫡以位則非貴其出而争國緣公子之寵而為之也恃子孫有繼承之道而為之也故其肆逆也春秋奪其公子所以黜其不正也所以絶其親而誅之也所以杜後世争奪之心也觀州吁削奪公子而聖人討亂誅逆之意明矣州吁衛逆臣也書衛罪其争國也世子國之根本也位不正禮不隆則亂生莊公以桓為子國之嫡子也莊公復寵嬖孽以陵嫡貴以至世子之位不定而州吁起争國之心然則衛之禍莊公為之也觀州吁稱衛而莊公產逆召禍其惡見矣 胡安國曰此衛公子州吁也而削其屬籍特以國氏者罪莊公不待之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以公子之道待州吁教以義方弗納於邪不以賤妨貴少陵長則桓公之位定矣亂何由作州吁有寵好兵而公弗禁石碏盡言極諫而公弗從是不待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春秋之旨在於端本清源以衛詩緑衣諸篇考之所謂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莊公是也其不稱公子而以國氏著後世為人君父者之戒爾故傳有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程頤曰諸侯相見而不行朝會之禮如道路之相遇故書曰遇非周禮冬見曰遇之遇 程氏學曰杜預曰遇者草次之期二國各簡其禮若道路相逢遇也古者諸侯因朝覲或從王命則必有會聚之事無非禮者也王室微弱典制廢壞諸侯各逞其欲盟會紛然舍此又簡易其事若道路相逢遇無君國之禮春秋所以致譏也簡畧無禮無適主者公與諸侯遇則書曰及隱四年公及宋公遇于清莊二十三年公及齊侯遇于魯濟以内及外以我及彼之辭也外諸侯相遇則以爵次隱八年宋公衛侯遇于垂莊四年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三十二年宋公齊侯遇于梁丘尊卑之辭也 謝湜曰邂逅相見曰遇二國為簡禮相見若逢遇然故稱遇方是時諸侯不以王命出竟私相固援結好為會為盟者衆矣及其倉卒而出也又以遇禮相見於邂逅之間諸侯弛政勞民逸游無度甚矣故春秋書遇以著其惡凡遇無適主故公與諸侯遇皆書及以内及外之辭 胡安國曰遇者草次之期古有遇禮不期而會以明造次亦有恭肅之心春秋書遇私為之約自比於不期而遇者直欲簡其禮爾簡畧慢易無國君之禮則莫適主矣故志内之遇者三而皆書及若曰以此及彼然也志外之遇者四而皆以爵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為莫適主者異於古之不期而會矣故凡書遇者皆惡其無人君相見之禮也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程頤曰宋以公子馮在鄭故與諸侯伐之也摟諸侯以伐鄭固為辠矣而衛弑其君天下所當誅也乃與修好而同伐人其惡甚矣 謝湜曰四國伐鄭以鄭人欲納宋之公子馮也一國之命聽於君臣子易之則為叛馮雖穆公適子然以位傳之與夷穆公之命也與夷既以君命守國則宋之君位定矣鄭人復欲納馮是以宋之叛臣入為宋國患難也故春秋書四國伐鄭以著鄭國納馮之非義也父子相傳天下之正也與夷幼宣公以位傳穆公蓋不得已而為之也穆公季年公子馮長矣穆公襲宣公之迹且又致國乎與夷是以私心害天下之正也是以小讓啟争奪之源也春秋書四國伐鄭而穆公召亂啟争其失亦見矣 胡安國曰春秋之法誅首惡興是役者首謀在衛而以宋主兵何也前書州吁弑君其罪已極至是阻兵修怨勿論可也而隣境諸侯聞衛之有大變也可但已乎田常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然則隣有弑逆聲罪赴討雖先發而後聞可也宋殤不恤衛有弑君之難欲定州吁而從其邪說是肆人欲滅天理非人之所為也故以宋公為首諸國為從示誅亂臣討賊子必先治其黨與之法也此義行為惡者孤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朱熹曰詩擊鼔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舊說以此為春秋隱公四年州吁自立之時宋衛陳蔡伐鄭之事恐或然也 秋翬帥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程頤曰宋虐用其民衛當誅之賊而與之同伐人其辠大矣二國構怨而他國與之同伐其辠均也再序四國重言其辠左氏以為再伐妄也翬不稱公子奸逆之人積其強惡非一朝一夕辨之宜早故去其公子隱公不能辨是以及禍 程氏學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蓋自周室東遷天下蕩蕩王者威令不出畿甸諸侯肆行自尋干戈以相敵讐生民之禍於斯為酷故侵伐圍入取滅之類春秋各隨其事書之以明天下無王也孟子亦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凡就乎其中有善惡輕重則必變文以示貶聖人精微之志大中權衡之法也侵伐之例諸家言者多矣質之前後義類必舛未如趙氏之為得也趙子曰凡師稱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然則執言者為伐無名者為侵考諸行事可以見矣襲者輕行掩襲若披衣然惟襄公八年齊侯襲莒一事耳惡其以諸侯之尊非法用兵而襲人之不備也圍者圍其城邑入其國都 謝湜曰諸侯之伐鄭也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公弗許羽父固請而行以下制上以小侵大亂之端也公子翬列位為卿乃以權勢逼君帥師而出所謂以下制上以小侵大者也不臣之心見於此矣故春秋不稱公子明其在所誅絶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諸侯謀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易履霜堅氷至履霜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氷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也宋人來乞師以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而公弗許其辭而弗許義也而翬以不義強其君固請而行無君之心兆矣夫公子公孫升為貴戚之卿者其植根膠固難御於異姓之卿况翬已使主兵而方命乎隱公不能辨之於早罷其兵權猶使之帥師是以及鍾巫之禍春秋於此去其公子以謹履霜之戒春秋立義至精詞極簡嚴而不贅也若曰翬帥師會伐鄭豈不白乎再序四國何其詞費不憚煩也言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會師同伐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矣天地造物化工運其神春秋討賊聖筆寫其意再序四國而誅討亂臣之法嚴矣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程頤曰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侯方有寵於王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與州吁如陳石碏使告於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於衛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于陳稱衛人衆辭也舉國殺之也 謝湜曰弑逆天下大惡天地所不容臣民所共棄是不待命而誅者也故春秋殺弑賊稱人以明人皆得而殺之也濮陳地州吁阻兵安忍衆叛親離討而除之為力易矣方是時衛之卿佐無報國死難之忠無誅叛討賊之義故州吁不畏死至於八月然後殺之于濮也觀春秋書月書濮而臣子緩於討賊其罪見矣人心者君道所在也人心聽然後號令行號令行然後名位定名位定則君道從之矣春秋弑逆之主稱君以其名位定矣州吁則衛人討其逆而殺之故不書爵 胡安國曰伐鄭稱人責詞也殺州吁稱人衆詞也若然者伐鄭之役公孫文仲為主將以變文稱人則是稱國人聽州吁號令從文仲而南行者也故曰責詞其殺州吁則石碏謀之而使右宰醜涖也變文稱人則是人皆有欲討賊之心亦夫人之所得討也故曰衆詞公羊子曰稱人者何討賊之詞也其義是矣于濮者閔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也衛人失賊而曰著諸侯之罪何也夫州吁二月弑君而不能即討者緣四國連兵共欲定其位故久然後能殺之于濮耳非諸侯之罪而何夫以討賊許衆人而以失賊罪隣國與賊者寡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呂祖謙曰莊公之寵州吁不過溺于所愛而已初不知基簒弑之禍也雖州吁受寵之初亦未嘗有簒試之心也及因寵而驕因驕而縱因縱而暴莊姜惡之桓公惡之州吁始憂不能自免而求免之心生矣有簒國之利誘其前有殺身之禍廹其後而試逆之謀成矣彼州吁之初心豈自料至此哉石碏之諫善矣惜其進言之晚也方碏之諫州吁既好兵而不禁矣有寵而驟奪之能無怨乎不禁而聚禁之能無忿乎借使莊公聽之父子之際所傷已多矣况又不聽乎碏苟能止於未萌則桓公不至於弑州吁不至於逆國不至於危子不至於戮矣雖討賊之忠凛然與衛國相終始吾猶恨其不能消患於未形而徒救患於已形也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晋 程頤曰衛人逆公子晋于邢而立之書曰衛人立晋衛人立之也諸侯之立必受命於天子當時雖不受命於天子猶受命於先君衛人以晋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與也雖先君子孫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 程氏學曰隱四年冬十二月衛人立晋按四年春衛州吁弑其君完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衛無君故國人迎晋而立之書衛人者衆辭也立者不當立也晋公子晋也其不謂之公子者絶之也晋公子也於次當立又國人之所同而謂之不當立又絶其公子者聖人之意若曰州吁無知弑君而絶其公子義既明矣而晋以公子之故於時當立且非簒焉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