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朱子语类 [book_author]黎靖德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理学,完结 [book_length]2026468 [book_dec]理学著作。宋朱熹著,黎靖德编。是朱熹讲学语录的汇集。又名《朱子语录》。一百四十卷。朱熹一生从事讲学,门人对他的讲话和答问各有所记。朱熹死后,门人对这些记录进行汇辑刊刻,有多种版本,详略不一。其中主要有建州、饶州、池州所刊三种《语录》,徽州、眉州所刊两种《语类》,称为三录二类,同时流行。然互有出入,未尽完善。南宋末年,黎靖德参校以上五种书,除去重复谬误1151条,然后以类相附,名为《语类大全》。分为《理气》、《性理》、《鬼神》、《学》等二十六门,对孔子、孟子、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等均有论述。对《乐》、《礼》、《春秋》、《孝经》、《诗》、《书》、《易》、《四书》也有解说。内容涉及哲学、自然科学、政治、史学等方面,是研究朱熹思想的重要资料。该书集中论述了朱熹“理在气先”的世界观,认为“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卷一)。还论证了“天命之性”与“气质之性”的人性论观点,指出“人之所以生,理与气合而已”(卷四)。着重强调“天理人欲之辨”,鼓吹二程提出的“去人欲,存天理”的道德说教,“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卷十二)。书中还有不少辩证法思想,把一分为二表述为一个无穷的过程。还揭示了矛盾对立的普遍性,认为天下之物,“有阴便有阳,有仁便有义,有善便有恶,有语便有嘿(默),有动便有静”(卷九十五)。此书内容十分丰富,虽不是朱熹所定,但反映了朱熹学说的“大要”及基本思想。有《四库全书》本,《西京清麓丛书正编》本,《刘氏传经堂丛书》本,中华书局1986年点校本。 [book_img]Z_5068.jpg [book_title]提要 臣等謹案朱子語類一百四十卷宋咸淳庚午導江黎靖徳編初朱子與門人問荅之語門人各録成編嘉定乙亥李道傳輯廖徳明等三十二人所記為四十三卷又續增張洽録一卷刻于池州曰池録嘉熙戊戌道傳之弟性傳續蒐黄榦等四十二人所記為四十六卷刋于饒州曰饒録淳祐己酉蔡抗又裒楊方等三十二人所記為二十六卷亦刋于饒州曰饒後録咸淳乙丑吳堅採三録所餘者二十九家又增入未刋四家為二十卷刋于建安曰建録其分類編輯者則嘉定己卯黄士毅所編凡百四十卷史公説刋于眉州曰蜀本又淳祐壬子王佖續編四十卷刋于徽州曰徽本諸本既互有出入其後又翻刻不一訛舛滋多靖徳乃裒而編之刪除重複一千一百五十餘條分為二十六門頗清整易觀其中門人意為增減敘述不確者如包揚録中論胡子知言以書為溺心志之大穽之類槩為刋削亦深有功于朱子靖徳目録後記有曰朱子嘗言論語後十篇不及前六言六蔽不似聖人法語是孔門所記猶可疑而况後之書乎觀其所言則今他書間傳朱子之語而不見于語類者葢多為靖徳所刪削鄭任鑰不知此意乃以四書大全所引不見今本語類者指為或問小注之証其亦不考之甚矣乾隆四十四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總校官(臣)陸費墀 [book_title]朱子語類原序 晦庵朱先生所與門人問答門人退而私竊記之先生没其書始出記錄之語未必盡得師傳之本旨而更相傳寫又多失其本真甚或輒自刪改雜亂訛舛幾不可讀李君道傳貫之自蜀來仕于朝博求先生之遺書與之游者亦樂為之搜訪多得記錄者之初本其後出守儀真持庾節於池陽又與潘時舉葉賀孫諸嘗從游於先生之門者互相讎校重複者削之訛謬者正之有别錄者有不必錄者隨其所得為卷帙次第凡三十有三家繼此有得者又將以附于後時以備散失廣其傳耳先生之著書多矣教人求道入德之方備矣師生函丈間往復詰難其辨愈詳其義愈精讀之竦然如侍燕閒承謦欬也厯千載而如會一堂合衆聞而悉歸一已是書之傳豈小補哉貫之既以鋟諸木以榦與聞次輯而俾述其意云嘉定乙亥十月朔旦門人黄榦謹書 嘉定乙亥嵗仲兄文惠公持節江左取所傳朱文公先生語錄鋟木池陽凡三十有三家其書盛行性傳被命造朝益加搜訪由丙戌至今得四十有一家率多初本去其重複正其訛舛第其嵗月刻之鄱陽學宫復考池錄所餘多可傳者因取以附其末合池錄與今錄凡先生平生所與學者談經論事之語十得其九嗣有所得尚續刋之池錄之行也文肅黃公直卿既為之序其後書與伯兄乃殊不滿意且謂不可以隨時應荅之語易平生著述之書性傳謂記者易差自昔而然河南遺書以李端伯師說為首盖端伯所記伊川先生嘗稱其最得明道先生之旨故也至論浩氣一條所謂以直養而無害云者伊川乃深不謂然端伯猶爾况於其他直卿之云真是也然嘗聞和靖先生稱伊川之語曰某在何必觀此書而文公先生之言則曰伊川在何必觀伊川亡則不可以不觀矣盖亦在乎學者審之而已先生家禮成於乾道庚寅通鑑綱目西銘解義成於壬辰太極通書義成於癸巳論孟註問詩集傳成於淳熈丁酉易本義啓蒙成於乙巳丙午之間大學中庸章句或問成書雖乆至己酉乃始序而傳之楚辭集註韓文考異成於慶元乙卯禮書雖有綱目脫藁者僅二十有三篇其著書嵗月次第可考也家禮編成而逸既殁而其書出與晩嵗之說不合先生盖未嘗為學者道也語孟中庸大學四書後多更定今大學誠意章盖未易簀前一夕所改也是四書者覃思最乆訓釋最精明道傳世無復遺藴至其他書盖未及有所筆削獨見於疑難荅問之際多所異同而易書為甚?淵所錄一編與本義異者十之三四大率多合先君文昭本傳之說文昭謂乾坤之用主於誠敬坎離之用主於誠明世未有通其義者而先生獨稱之其不執一說惟是之從如此故愚謂語錄與四書異者當以書為正而論難往復書所未及者當以語為助與詩易諸書異者在成書之前亦當以書為正而在成書之後者當以語為是學者類而求之斯得之矣不特此也先生平日論事甚衆規恢其一也至其暮年乃謂言規恢於紹興之間者為正言規恢於乾道以後者為邪非語錄所載後人安得而知之是編也真不為無益而學者不可以不之讀也先生又有别錄十卷所譚者炎興以來大事為其多省中語未敢傳而卯火亡之今所存者幸亦一二焉嘉熙戊戌月正元日後學三嵎李性傳書 陽所刋先師文公朱先生語錄固欲續池錄所未備然先師之言滿天下二錄所收亦豈能遽盡哉淳祐戊申抗將指江東鄱陽洪叔魯芹以其外大父吏部楊公方手所錄寒泉語見示既又於安仁湯叔遜次得其家藏包公揚所錄二公在師門為前輩所錄尚未編入則所遺者亦多矣繼而東陽王元敬佖亦以所集刋本見寄又得里中朋友所傳一二家乃悉以次編入為二十六卷先師之緒言雖未敢謂無復遺逸然所會稡益富矣獨念先師又有親自删定與先大父西山講論之語及性與天道之妙名曰翁季錄者久未得出以流行於世豈斯文之顯晦固自有時乎竊尤有感於此故輒併識其拳拳之意云淳祐己酉中秋日門人建安蔡抗書 子朱子語錄行於世尚矣池錄三十有三家鄱本續錄四十有二家其三十四家池本所未有也再見者兩家錄餘凡六家又後錄二十三家其二十家亦池本所未有也再見者三家合三錄為八十七家及門之士固有如謝先生在程門無錄者其有錄可傳者既如此矣堅末學生晩嘉定癸未甲申間侍先君子官長沙帥西山真先生倅弘齋李先生常進之函丈又事長沙舒先生列岳麓諸生果齋李先生過潭又獲侍講席焉果齋先君子畏友也嘗介以登朱子之門堅繇是多見未行語錄手抄盈篋凡六十五家今四十年矣晚得池鄱本參攷刋者固已多然黄士毅所錄朱子親筆所改定者已見於輔廣錄中其所自錄及師言則亦三錄所未有若李壯祖張洽郭逍遥所錄亦未有也朅來閩中重加?稡以三錄所餘者二十九家及增入未刋者四家自為别集以附續錄後集之末泰華髙矣滄海深矣非有待增益也獨念蚤所聞於父師者罔敢失墜今幸是錄所已行者如此則其尚有所遺者敢付之一筆删去哉亦並行之可也抑堅聞之大易居行先以學聚問辯中庸篤行先以學問思辯程子以講明道義論古今人物為格物致知之首則學非問辯不明審矣朱子教人既有成書又不能忘言者為答問發也天地之所以髙厚一物之所以然其在成書引而不發者語錄所不可無也凡讀先生成書者兼攷乎語錄可也若但涉獵乎語錄而不玩味於成書幾何而不為入耳出口之資為已之學葢不然也書於篇端以諗同志抑以自警焉咸淳初元嘉平之月後學天台吳堅敬識 右語類總成七十家除李侯貫之已刋外增多三十八家或病諸家所記互有重複乃類分而考之盖有一時之所同聞退各抄録見有等差則領其意者斯有詳略或能盡得於言而首尾該貫或不能盡得於言而語脉間斷或就其中粗得一二言而止今惟存一家之最詳者而它皆附于下至於一條之内無一字之不同者必抄録之際嘗相參校不則非其聞而得於傳録則亦惟存一家而注與某人同爾既以類分遂可繕寫而略為義例以為後先之次第有太極然後有天地有天地然後有人物有人物然後有性命之名而仁義禮智之理則人物所以為性命者也所謂學者求得夫此理而已故以太極天地為始乃及於人物性命之原與夫古學之定序次之以羣經所以明此理者也次之以孔孟周程朱子所以傳此理者也乃繼之以斥異端異端所以蔽此理而斥之者任道統之責也然後自我朝及歴代君臣法度人物議論亦略具焉此即理之行於天地設位之後而著於治亂興衰者也凡不可以類分者則雜次之而以作文終焉葢文以載道理明意達則辭自成文後世理學不明第以文辭為學固有竭終身之力精思巧製以務名家者然其學既非其理不明則其文雖工其意多悖故特次之於後深明夫文為末而理為本也然始焉妄易分類之意惟欲考其重複及今而觀之則夫理一而名殊問同而答異者淺深詳略一目在前互相發明思已過半至於羣經則又足以起或問之所未及校本義之所未定補書説之所未成而大學章句所謂髙入虛空卑流功利者皆灼然知其所指而不為近似所陷溺矣誠非小補者故嘗謂孔孟之道至周程而復明至朱子而大明自今以後雖斯道未能盛行於世而誦遺書私淑艾者必不乏人不至於千五百年之久絶而不續反復斯編抑自信云 語類成編積百四十卷同志艱於傳錄而眉山史亷叔願鋟于木士毅之類次雖犯不韙而不復固辭者庶幾無傳録之艱也獨池本陳埴一家惟論仁一條按遺文乃答埴書不當取為類故今不載又輔廣所録以先生改本校之則去其所改而反存其所勾者合三十餘條今亦惟據改本(自首連數至君子所貴乎道者三而注云自此以前皆先生親改亦傳聞之誤當時雜改定者八十餘條耳)或有一條析為三四條如竇從周録所見先生語之類今則復其舊或士毅所傳本多於刋本如黃義剛者悉類入而不去文異者則姑注一二條云一本作某字以上皆與池本異者盖池本雖黄侯直卿之所次輯然李侯貫之惟據所傳以授直卿而直卿亦據所授以加讎校且有增改於已讎校之後者不與焉故近聞之直卿欲求元本刋改而未能也至於或出於追述或得於傳聞則文辭之間不無差誤凡此之類讀者詳考四書及他記録而折衷其所疑可也惟學類七卷雖出於臆見而實本先生教人之方後學於此三復而得夫入道之門則能總會是編而體之於身矣己卯九月望日門人莆田黄士毅謹識 開禧中予始識輔漢卿于都城漢卿從朱文公最久盡得公平生語言文字每過予相與熟思誦味輒移晷弗去予既補外漢卿悉舉以相畀嘉定元年予留成都度周卿請刻本以幸後學予曰予非敢靳也所為弗敢傳者恐以誤後學耳周卿艴然曰奚至是予曰子知今之學者之病乎凡千數百年不得其傳者今諸儒先之講析既精後學之稡類亦廣而閩淛庸蜀之鋟刻者已徧於天下若稍捐貲用則立可以充厨牣几苟有小慧纎能涉其大指則亦能以綴説輯文或以語諸人則亦若稍嘗從事焉者奚必誦先聖書而後為學乎亦取諸此而足矣且張宣公以程子之意類聚孔孟言仁而文公猶恐長學者欲速好徑之心滋入耳出口之弊脱是書之行其無乃非公所云云者乎吾甚懼焉周卿繇是姑徐之後數年竟從予乞本刋諸青衣彼不過余所藏十之二三耳然予且謂周卿曰子其以此意著于篇端俾學者毋襲是弊也其後李貫之刋于江東則已十之六七今史亷叔所得黄子洪類本則公之説至是幾無復遺餘矣亷叔將板行以予有志於斯也屬叙所以作予為言嘗以告周卿者亷叔曰然則已諸曰已之無傷雖然安於小成甘於自棄者氣質之偏而無以矯之也而秉彝好德之心誰獨無之予前所憂葢為世之專事乎耳目口筆苟以譁衆取寵而無志乎逺且大者也儻不忍自薄其身則無寧深體熟玩以為求端用力之模準者乎今未可概以是為疑而閟其傳盍遂以此冠篇而併刻之將聽學者之自擇焉子洪名士毅姑蘇人嘗類文公集百五十卷今藏之策府又類注儀禮未成書云嘉定十三年九月丁亥朔臨卭魏了翁序 論語一書乃聖門髙弟所集以記夫子之嘉言善行垂訓後世朱子語類之編其亦傚是意而為之者也或曰語必以類相從豈論語意歟曰學而一篇所記多務本之意里仁七章所記皆為仁之方若八佾之論禮樂鄉黨之記言行公冶長辨人物之賢否微子載聖賢之出處亦何嘗不以類哉天下之理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非有以會而通之則祗見其異耳大傳曰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而伊川之誨學者亦必曰將聖賢言仁處類聚觀之然則語類之集其有功於學者多矣新安舊有紫陽書堂而紫陽之書未備也通守洪君勲教授張君文虎相與謀以蜀本語類刋之越二歲而書成郡侯謝工部坐屬余為跋其梗概余不得辭也因僭為之說曰理有可以類通而非可以類止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學者因其類以究極朱子之全書使此理融會通貫不梏於一事一物而止則無愧於吾夫子觸類而長之訓也若夫憚煩勞安簡佚以為取足於此則朱子固嘗以是為學者病矣烏乎可抑二君推廣私淑之意亦賢矣哉淳祐壬子六月望日蔡抗序 文公朱先生語類一百三十八卷壺山黄子洪取門人所錄語以類相從也先是池本饒本人各為錄間見錯出讀者病焉子洪既以類流傳便於玩索而微言精語猶有所遺佖每加訪求得所未見自是朋友知舊知其有心於纂輯亦頗互出所有以見示凡三十有餘家既裒以為婺錄而繼之者尚未艾也佖幽居無事葢嘗潛心而觀之審訂其複重參繹其端緒用子洪已定門目稡為續類凡四十卷或謂前類不為少矣又以續類附益之不已多乎竊謂學固戒於徒博然亦不可以不博而徑約也又況文公先生之道髙明廣大致極無遺學者正當盡博約之方而後精微中庸之趣始可漸而求佖每觀諸家所錄以其問有淺深故於教告亦有不同其視文公先生之精藴不能得其全者尚多有之必也篤信好學反復尋繹能知所盡心焉雖以前續之繁固將無所厭斁不然則雖先生平日已著為定論之書尚有所憚而不肯觀而況於此乎哉然則先生片言半語苟有所傳固不容有所忽而不究其所歸也新安魏史君葢鶴山先生之嗣也近以紫陽所刋語類為寄因以續類為請而慨然欲併刋之以全書院之傳布其樂於闡明文公先生之遺訓葢如此遂舉以屬之且竊識于後庶幾乎與願學之士從事於詳説反約之功云爾淳祐壬子上冬王佖序 自帝王道化不行於天下而後孔孟道學之傳興孟氏既没其傳遂泯歴秦漢隋唐至於有宋周程張朱諸君子繼出而後道學復明焉然究其推演性命道德之精微剖析天人事物之藴奥而折衷羣聖賢之述作俾學者有所據依以為學則功未有盛於朱文公先生者也文公傳註成言至精至粹固已家傳人誦之矣而一時門人進而請益退而各記所聞者其語尤詳其詳辨博喻尤為易曉如此者殆百餘家蜀士李道傳始取而刻之為語録莆田黄士毅又因而類分之曰語類語録之外有續録後録别録語類之外有續類諸書並行錯出讀者病焉最後導江黎靖徳參校諸書去其重複謬誤因士毅門目以類附焉而名曰語類大全凡一百四十卷於是文公遺語備諸此矣惜乎板本今不復傳間有傳録者又不免乎亥豕之訛也三山陳君煒自天順庚辰第進士為御史屢欲訪求善本而不得成化庚寅副憲江右始訪於豫章胡祭酒頥庵先生家得印本中缺二十餘卷眀年分巡湖東又訪於崇仁吳聘君康齋家得全本而缺者尚一二合而校補遂成全書欲重刻以廣其傳謀於憲使嚴郡余公公喜倡諸同寅各捐俸餘并勸部民之好義者出貲以相其成自今春始工期以秋畢因寓書語予以其故并徴序焉愚謂文公遺語無非譚經論事明理之言也學者不循其言以求至乎聖賢之域則理有不明心無實得豈善學哉惟其不善學也是以性汨於氣私勝而理微注措云為鮮有不戾道者士習日以卑陋民風日以頽獘而治道不能復古有由然也竊嘗病此而力未能救恒用愧歎而已公暇覽閱秘書喜誦語類以自益因嘅見此不早且以不能人有是書為恨何則聖賢格言大訓世非不多而此尤明切易曉可為入道之指南故也陳君有見乎此乃力求是書刻而傳之以惠學者以端其習以為聖朝道化之助其用心豈淺淺者哉而是書之傳今自江右始抑非吾黨之士之幸歟幸矣而不自勉不可有志者誠以文公成言為主而以語類為助博觀精擇以求入道則塗轍正矣愼毋憚其浩博而止亦毋徒資其博而不實踐以要其成也因書篇首願與四方之士共勉焉成化九年癸巳秋九月朔旦彭時序 [book_title]朱子語類門目 理氣 太極隂陽凡形於法象者二卷 鬼神 其别有三在天之鬼神隂陽造化是也在人之鬼神人死為鬼是也祭祀之鬼神神示祖考是也三者雖異其所以為鬼神者則同知其異又知其同斯可以語鬼神之道矣故合為一卷 性理 論性不論氣不備故先總論人物之性而繼以氣稟之性為一卷古人之學必先明夫名義故為學也易而求之不差後世名義不明故為學也難盖有終身昧焉而不察者又安能反而體之於身哉故以性情心意等之命名者為一卷仁義禮智等之命名者為一卷共三卷 學 先之以小學為一卷總論為學之方為一卷次論知行為一卷次專論讀書之法為二卷乃致知之一端也次則及夫持守為一卷又次則終以行事為一卷共七卷朱子教人之序如此因敢次第之即大學致知而后誠意正心脩身誠意正心脩身而后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也從上聖賢相承定法不容變易如近世之逞虚言而不實踐乃學者之罪正原於知之未致非教之失也苟或懲此别立一法後致知而先行事則其始雖若有近效而其終之獘必至廢書而流於異端不然所見不充規模狹隘不過於循黙自守而已所謂經綸大經則無矣非理學之功用也 大學五卷 論語三十二卷 孟子十一卷 中庸三卷 易十三卷 易類悉本卦爻次第上下繫說序卦亦本古注分章(今從本義)惟綱領三卷則畧為義例氣數雖並行然有氣而後有數故先隂陽而數始次之物受形於氣數故圖書次之易本圖書而畫故伏羲六十四卦次之而原易之作則本教天下之占故卜筮次之而所以教天下之占者則假竒偶之體以象吉凶故象次之此伏羲之易朱子所謂本義也此則為二卷易始無辭更文王周公孔子而辭始備故三聖之易越千有餘年至程子而始演易之理邵子而始明易之數又至朱子而始推易之占故繼以三子之易然後總論夫讀易之方與夫卦爻等義可以類推而通者而復終之以人事以明易為人事用也凡後世之言易者其得失畧次于後使學者有考焉此則為一卷上經四卷下經二卷下繫三卷說序雜卦一卷 書二卷 詩二卷 孝經一卷 春秋一卷 禮八卷 樂一卷 孔孟周程張邵朱子 自孔子及顔曾弟子至孟子以周程張子共附為一卷周程所以上繼孔孟也然後分周子之書為一卷程子之書為三卷凡係入近思者皆依卷次第别為二卷其非入近思者以類而從别為一卷文集附焉張子之書為二卷亦别入近思者邵子之書為一卷程子門人為一卷楊氏尹氏門人為一卷羅氏胡氏門人為一卷朱子自論學工夫為一卷論注書為一卷(已上諸經存者不入)外任一卷内任一卷論治道一卷論取士一卷論兵刑一卷論民財一卷論官一卷訓門人九卷 吕伯恭一卷 陳葉一卷 陸氏一卷 老莊一卷 釋氏一卷 本朝六卷 歴代三卷 戰國漢唐諸子一卷 雜類一卷 作文二卷 [book_title]卷一 理气上 ◎太极天地上 问:"太极不是未有天地之先有个浑成之物,是天地万物之理总名否?"曰:"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动而生阳,亦只是理;静而生阴,亦只是理。"问:"太极解何以先动而后静,先用而后体,先感而后寂?"曰:"在阴阳言,则用在阳而体在阴,然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不可分先后。今只就起处言之,毕竟动前又是静,用前又是体,感前又是寂,阳前又是阴,而寂前又是感,静前又是动,将何者为先后?不可只道今日动便为始,而昨日静更不说也。如鼻息,言呼吸则辞顺,不可道吸呼。毕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淳〕 问:"昨谓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理,如何?"曰:"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无此理,便亦无天地,无人无物,都无该载了!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曰:"发育是理发育之否?"曰:"有此理,便有此气流行发育。理无形体。"曰:"所谓体者,是强名否?"曰:"是。"曰:"理无极,气有极否?"曰:"论其极,将那处做极?"〔淳〕 若无太极,便不翻了天地!〔方子〕 太极只是一个"理"字。〔人杰〕 有是理后生是气,自"一阴一阳之谓道"推来。此性自有仁义。〔德明〕 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铢〕 先有个天理了,却有气。气积为质,而性具焉。〔敬仲〕 问理与气。曰:"伊川说得好,曰:'理一分殊。'合天地万物而言,只是一个理;及在人,则又各自有一个理。"〔夔孙〕 问理与气。曰:"有是理便有是气,但理是本,而今且从理上说气。如云:'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不成动已前便无静。程子曰:'动静无端。'盖此亦是且自那动处说起。若论著动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动,如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这'继'字便是动之端。若只一开一阖而无继,便是阖杀了。"又问:"继是动静之间否?"曰:"是静之终,动之始也。且如四时,到得冬月,万物都归窠了;若不生,来年便都息了。盖是贞复生元,无穷如此。"又问:"元亨利贞是备个动静阴阳之理,而易只是乾有之?"曰:"若论文王易,本是作'大亨利贞',只作两字说。孔子见这四字好,便挑开说了。所以某尝说,易难看,便是如此。伏羲自是伏羲易,文王自是文王易,孔子因文王底说,又却出入乎其间也。"又问:"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未有人时,此理何在?"曰:"也只在这里。如一海水,或取得一杓,或取得一担,或取得一碗,都是这海水。但是他为主,我为客;他较长久,我得之不久耳。"〔夔孙〕义刚录同。 问:"先有理,抑先有气?"曰:"理未尝离乎气。然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岂无先后!理无形,气便粗,有渣滓。"〔淳〕 或问:"必有是理,然后有是气,如何?"曰:"此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欲推其所从来,则须说先有是理。然理又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是理亦无挂搭处。气则为金木水火,理则为仁义礼智。"〔人杰〕 或问"理在先,气在后"。曰:"理与气本无先后之可言。但推上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又问:"理在气中发见处如何?"曰:"如阴阳五行错综不失条绪,便是理。若气不结聚时,理亦无所附著。故康节云:'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区宇;物者,身之舟车。'"问道之体用。曰:"假如耳便是体,听便是用;目是体,见是用。"〔祖道〕 或问先有理后有气之说。曰:"不消如此说。而今知得他合下是先有理,后有气邪;后有理,先有气邪?皆不可得而推究。然以意度之,则疑此气是依傍这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盖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且如天地间人物草木禽兽,其生也,莫不有种,定不会无种子白地生出一个物事,这个都是气。若理,则只是个净洁空阔底世界,无形迹,他却不会造作;气则能酝酿凝聚生物也。但有此气,则理便在其中。"〔僩〕 问:"有是理便有是气,似不可分先后?"曰:"要之,也先有理。只不可说是今日有是理,明日却有是气;也须有先后。且如万一山河大地都陷了,毕竟理却只在这里。"〔胡泳〕 徐问:"天地未判时,下面许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理,天地生物千万年,古今只不离许多物。"淳天地。 问:"天地之心亦灵否?还只是漠然无为?"曰:"天地之心不可道是不灵,但不如人恁地思虑。伊川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淳〕 问:"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又问:"此'心'字与'帝'字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夔孙〕(义刚同。) 道夫言:"向者先生教思量天地有心无心。近思之,窃谓天地无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虑,有营为。天地曷尝有思虑来!然其所以'四时行,百物生'者,盖以其合当如此便如此,不待思维,此所以为天地之道。"曰:"如此,则易所谓'复其见天地之心','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又如何?如公所说,祇说得他无心处尔。若果无心,则须牛生出马,桃树上发李花,他又却自定。程子曰:'以主宰谓之帝,以性情谓之乾。'他这名义自定,心便是他个主宰处,所以谓天地以生物为心。中间钦夫以为某不合如此说。某谓天地别无勾当,只是以生物为心。一元之气,运转流通,略无停间,只是生出许多万物而已。"问:"程子谓:'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曰:"这是说天地无心处。且如'四时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至於圣人,则顺理而已,复何为哉!所以明道云:'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说得最好。"问:"普万物,莫是以心周遍而无私否?"曰:"天地以此心普及万物,人得之遂为人之心,物得之遂为物之心,草木禽兽接著遂为草木禽兽之心,只是一个天地之心尔。今须要知得他有心处,又要见得他无心处,只恁定说不得。"〔道夫〕 万物生长,是天地无心时;枯槁欲生,是天地有心时。〔方〕 问:"'上帝降衷于民。''天将降大任於人。''天祐民,作之君。''天生物,因其才而笃。''作善,降百祥;作不善,降百殃。''天将降非常之祸於此世,必预出非常之人以拟之。'凡此等类,是苍苍在上者真有主宰如是邪?抑天无心,只是推原其理如此?"曰:"此三段只一意。这个也只是理如此。气运从来一盛了又一衰,一衰了又一盛,只管恁地循环去,无有衰而不盛者。所以降非常之祸於世,定是生出非常之人。邵尧夫经世吟云:'义轩尧舜,汤武桓文,皇王帝霸,父子君臣。四者之道,理限于秦,降及两汉,又历三分。东西俶扰,南北纷纭,五胡、十姓,天纪几棼。非唐不济,非宋不存,千世万世,中原有人!'盖一治必又一乱,一乱必又一治。夷狄只是夷狄,须是还他中原。"〔淳〕 帝是理为主。〔淳〕 苍苍之谓天。运转周流不已,便是那个。而今说天有个人在那里批判罪恶,固不可;说道全无主之者,又不可。这里要人见得。〔僩〕又僩问经传中"天"字。曰:"要人自看得分晓,也有说苍苍者,也有说主宰者,也有单训理时。" 天地初间只是阴阳之气。这一个气运行,磨来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许多渣滓;里面无处出,便结成个地在中央。气之清者便为天,为日月,为星辰,只在外,常周环运转。地便只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淳〕 清刚者为天,重浊者为地。〔道夫〕 天运不息,昼夜辗转,故地搉在中间。使天有一息之停,则地须陷下。惟天运转之急,故凝结得许多渣滓在中间。地者,气之渣滓也,所以道"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道夫〕 天以气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气。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尔。天以气而运乎外,故地搉在中间,隤然不动。使天之运有一息停,则地须陷下。〔道夫〕 天包乎地,天之气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对天不过。'〔振〕 地却是有空阙处。天却四方上下都周匝无空阙,逼塞满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却靠著那天。天包地,其气无不通。恁地看来,浑只是天了。气却从地中迸出,又见地广处。〔渊〕 季通云:"地上便是天。"〔端蒙〕 天只是一个大底物,须是大著心肠看他,始得。以天运言之,一日固是转一匝;然又有大转底时候,不可如此偏滞求也。〔僩〕 天明,则日月不明。天无明。夜半黑淬淬地,天之正色。〔僩〕 山河大地初生时,须尚软在。气质。〔方子〕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时,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高而望,群山皆为波浪之状,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甚么时凝了。初间极软,后来方凝得硬。"问:"想得如潮水涌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极浊便成地,火之极清便成风霆雷电日星之属。"〔僩〕 西北地至高。地之高处,又不在天之中。〔义刚〕 唐太宗用兵至极北处,夜亦不曾太暗,少顷即天明。谓在地尖处,去天地上下不相远,掩日光不甚得。〔扬〕 地有绝处。唐太宗收至骨利幹,置坚昆都督府。其地夜易晓,夜亦不甚暗,盖当地绝处,日影所射也。其人发皆赤。〔扬〕 通鉴说,有人適外国,夜熟一羊脾而天明。此是地之角尖处。日入地下,而此处无所遮蔽,故常光明;及从东出而为晓,其所经遮蔽处亦不多耳。〔义刚〕 问:"康节论六合之外,恐无外否?"曰:"理无内外,六合之形须有内外。日从东畔升,西畔沉,明日又从东畔升。这上面许多,下面亦许多,岂不是六合之内!历家算气,只算得到日月星辰运行处,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无内外!"〔淳〕 问:"自开辟以来,至今未万年,不知已前如何?"曰:"已前亦须如此一番明白来。"又问:"天地会坏否?"曰:"不会坏。只是相将人无道极了,便一齐打合,混沌一番,人物都尽,又重新起。"问:"生第一个人时如何?"曰:"以气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释家谓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甚多,如虱然。"〔扬〕 "天地不恕",谓肃杀之类。〔振〕 可几问:"大钧播物,还是一去便休,也还有去而复来之理?"曰:"一去便休耳,岂有散而复聚之气!"〔道夫〕气。 造化之运如磨,上面常转而不止。万物之生,似磨中撒出,有粗有细,自是不齐。又曰:"天地之形,如人以两碗相合,贮水於内。以手常常掉开,则水在内不出;稍住手,则水漏矣。"〔过〕 问气之伸屈。曰:"譬如将水放锅里煮,水既乾,那泉水依前又来,不到得将已乾之水去做它。"〔夔孙〕 人呼气时,腹却胀;吸气时,腹却厌。论来,呼而腹厌,吸而腹胀,乃是。今若此者,盖呼气时,此一口气虽出,第二口气复生,故其腹胀;及吸气时,其所生之气又从里赶出,故其腹却厌。大凡人生至死,其气只管出,出尽便死。如吸气时,非是吸外气而入,只是住得一霎时,第二口气又出,若无得出时便死。老子曰:"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动而不屈,虚而愈出。"橐籥只是今之鞴扇耳。〔广〕 数只是算气之节候。大率只是一个气。阴阳播而为五行,五行中各有阴阳。甲乙木,丙丁火;春属木,夏属火。年月日时无有非五行之气,甲乙丙丁又属阴属阳,只是二五之气。人之生,適遇其气,有得清者,有得浊者,贵贱寿夭皆然,故有参错不齐如此。圣贤在上,则其气中和;不然,则其气偏行。故有得其气清,聪明而无福禄者;亦有得其气浊,有福禄而无知者,皆其气数使然。尧舜禹皋文武周召得其正,孔孟夷齐得其偏者也。至如极乱之后,五代之时,又却生许多圣贤,如祖宗诸臣者,是极而复者也。扬录云:"硕果不食之理。"如大睡一觉,及醒时却有精神。扬录此下云:"今却诡诈玩弄,未有醒时。非积乱之甚五六十年,即定气息未苏了,是大可忧也!" 天地统是一个大阴阳。一年又有一年之阴阳,一月又有一月之阴阳,一日一时皆然。〔端蒙〕阴阳五行。 阴阳五行之理,须常常看得在目前,则自然牢固矣。〔人杰〕 阴阳是气,五行是质。有这质,所以做得物事出来。五行虽是质,他又有五行之气做这物事,方得。然却是阴阳二气截做这五个,不是阴阳外别有五行。如十干甲乙,甲便是阳,乙便是阴。〔高〕(渊同。) 问:"前日先生答书云:'阴阳五行之为性,各是一气所禀,而性则一也。'两'性'字同否?"曰:"一般。"又曰:"同者理也,不同者气也。"又曰:"他所以道'五行之生各一其性。'"节复问:"这个莫是木自是木,火自是火,而其理则一?"先生应而曰:"且如这个光,也有在砚盖上底,也有在墨上底,其光则一也。"〔节〕 五行相为阴阳,又各自为阴阳。〔端蒙〕 气之精英者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为金木水火土者是神。在人则为理,所以为仁义礼智信者是也。〔植〕 金木水火土虽曰'五行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不可不知。康节却细推出来。〔僩〕 天一自是生水,地二自是生火。生水只是合下便具得湿底意思。木便是生得一个软底,金便是生出得一个硬底。五行之说,正蒙中说得好。又曰:"木者,土之精华也。"又记曰:"水火不出於土,正蒙一段说得最好,不胡乱下一字。"〔节〕 问:"黄寺丞云:'金木水火体质属土。'"曰:"正蒙有一说好,只说金与木之体质属土,水与火却不属土。"问:"火附木而生,莫亦属土否?"曰:"火自是个虚空中物事。"问:"只温热一作"暖"。之气便是火否?"曰:"然。"〔胡泳〕僩同。 水火清,金木浊,土又浊。〔可学〕 论阴阳五行,曰:"康节说得法密,横渠说得理透。邵伯温载伊川言曰:'向惟见周茂叔语及此,然不及先生之有条理也。'钦夫以为伊川未必有此语,盖伯温妄载。某则以为此语恐诚有之。"〔方子〕 土无定位,故今历家以四季之月十八日为土,分得七十二日。若说播五行於四时,以十干推之,亦得七十二日。〔方子〕高同。 问:"四时取火,何为季夏又取一番?"曰:"土旺於未,故再取之。土寄旺四季,每季皆十八日,四个十八日,计七十二日。其他四行分四时,亦各得七十二日。五个七十二日,共凑成三百六十日也。"〔僩〕 问:"古者取火,四时不同。不知所取之木既别,则火亦异否?"曰:"是如此。"〔胡泳〕 火中有黑,阳中阴也;水外黑洞洞地,而中却明者,阴中之阳也。故水谓之阳,火谓之阴,亦得。〔伯羽〕 阴以阳为质,阳以阴为质。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横渠曰"阴阳之精,互藏其宅",正此意也。坎、离。〔道夫〕 清明内影,浊明外影;清明金水,浊明火日。〔僩〕 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人有仁义礼智,皆以四者相为用也。〔季札〕 春为感,夏为应;秋为感,冬为应。若统论,春夏为感,秋冬为应;明岁春夏又为感。〔可学〕四时。 问学者云:"古人排十二时是如何?"诸生思未得。先生云:"'志'是从'之',从'心',乃是心之所之。古'时'字从'之',从'日',亦是日之所至。盖日至於午,则谓之午时;至未,则谓之未时。十二时皆如此推。古者训'日'字,实也;'月'字,缺也。月则有缺时,日常实,是如此。如天行亦有差,月星行又迟,赶它不上。惟日,铁定如此。"又云:"看北斗,可以见天之行。"〔夔孙〕 《朱子语类》 宋·朱熹 [book_title]卷二 理气下 ◎天地下 天文有半边在上面,须有半边在下面。〔僩〕 如何见得天有三百六十度?甚么人去量来?只是天行得过处为度。天之过处,便是日之退处。日月会为辰。〔节〕 有一常见不隐者为天之盖,有一常隐不见者为天之底。〔节〕 叔器问:"天有几道?"曰:"据历家说有五道。而今且将黄赤道说,赤道正在天之中,如合子缝模样,黄道是在那赤道之间。"〔义刚〕 问同度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圆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缝处,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东西两处与赤道相交。度,却是将天横分为许多度数。会时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头相交处冢撞著。望时是月与日正相向。如一个在子,一个在午,皆同一度。谓如月在毕十一度,日亦在毕十一度。虽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蚀於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会,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蚀。望时月蚀,固是阴敢与阳敌,然历家又谓之暗虚。盖火日外影,其中实暗,到望时恰当著其中暗处,故月蚀。〔僩〕 问:"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数,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昼一夜行一周,而又过了一度。以其行过处,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将南北表看:今日恁时看,时有甚星在表边;明日恁时看,这星又差远,或别是一星了。"〔胡泳〕 天一日周地一遭,更过一度。日即至其所,赶不上一度。月不及十三度。天一日过一度,至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则及日矣,与日一般,是为一期。〔扬〕 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周,天必差过一度。日一日一夜一周恰好,月却不及十三度有奇。只是天行极速,日稍迟一度,月必迟十三度有奇耳。因举陈元滂云:"只似在圆地上走,一人过急一步,一人差不及一步,又一人甚缓,差数步也。"天行只管差过,故历法亦只管差。尧时昏旦星中於午,月令差於未,汉晋以来又差,今比尧时似差及四分之一。古时冬至日在牵牛,今却在斗。〔德明〕 天最健,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之健次於天,一日恰好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但比天为退一度。月比日大故缓,比天为退十三度有奇。但历家只算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曰:"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书疏"玑衡",礼疏"星回於天",汉志天体,沈括浑仪议,皆可参考。〔闳祖〕 问:"天道左旋,自东而西,日月右行,则如何?"曰:"横渠说日月皆是左旋,说得好。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比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会而成一年。月行迟,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奇。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历家以进数难算,只以退数算之,故谓之右行,且曰:'日行迟,月行速。'然则日行却得其正,故扬子太玄首便说日云云。向来久不晓此,因读月令'日穷於次'疏中有天行过一度之说,推之乃知其然。又如书'齐七政'疏中二三百字,说得天之大体亦好。后汉历志亦说得好。"义刚录云:"前汉历志说道理处少,不及东汉志较详。"淳问:"月令疏'地冬上腾,夏下降',是否?"曰:"未便理会到此。且看大纲识得后,此处用度算方知。"〔淳〕义刚同。 天左旋,日月亦左旋。但天行过一度,日只在此,当卯而卯,当午而午。某看得如此,后来得礼记说,暗与之合。〔泳〕 天道与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过一度。日亦日一周天,起度端,终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十三度四分度之一。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迟,此错说也。但历家以右旋为说,取其易见日月之度耳。〔至〕 问天道左旋,日月星辰右转。曰:"自疏家有此说,人皆守定。某看天上日月星不曾右转,只是随天转。天行健,这个物事极是转得速。且如今日日与月星都在这度上,明日旋一转,天却过了一度;日迟些,便欠了一度;月又迟些,又欠了十三度。如岁星须一转争了三十度。要看历数子细,只是'璇玑玉衡'疏载王蕃浑天说一段极精密,可检看,便是说一个现成天地了。月常光,但初二三日照只照得那一边,过几日渐渐移得正,到十五日,月与日正相望。到得月中天时节,日光在地下,迸从四边出,与月相照,地在中间,自遮不过。今月中有影,云是莎罗树,乃是地形,未可知。"〔贺孙〕 义刚言:"伯靖以为天是一日一周,日则不及一度,非天过一度也。"曰:"此说不是。若以为天是一日一周,则四时中星如何解不同?更是如此,则日日一般,却如何纪岁?把甚么时节做定限?若以为天不过而日不及一度,则趱来趱去,将次午时便打三更矣!"因取礼记月令疏指其中说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两处,曰:"此说得甚分明。其他历书都不如此说。盖非不晓,但是说滑了口后,信口说,习而不察,更不去子细检点。而今若就天里看时,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来说,则是一日过了一度。季通常有言:'论日月,则在天里;论天,则在太虚空里。若去太虚空里观那天,自是日月羁得不在旧时处了。'"先生至此,以手画轮子,曰:"谓如今日在这一处,明日自是又羁动著些子,又不在旧时处了。"又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天体。日月皆从角起,天亦从角起。日则一日运一周,依旧只到那角上;天则一周了,又过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则一年便与日会。"次日,仲默附至天说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十二会,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岁之常数也。故日与天会,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会,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先生以此示义刚,曰:"此说也分明。"〔义刚〕 天道左旋,日月星并左旋。星不是贴天。天是阴阳之气在上面,下人看,见星随天去耳。〔宇〕 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来横渠之说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或曰:"此亦易见。如以一大轮在外,一小轮载日月在内,大轮转急,小轮转慢。虽都是左转,只有急有慢,便觉日月似右转了。"曰:"然。但如此,则历家'逆'字皆著改做'顺'字,'退'字皆著改做'进'字。"〔僩〕 晋天文志论得亦好,多是许敬宗为之。日月随天左旋,如横渠说较顺。五星亦顺行。历家谓之缓者反是急,急者反是缓。历数,谓日月星所经历之数。〔扬〕 问:"日是阳,如何反行得迟如月?"曰:"正是月行得迟。"问:"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曰:"历家是将他退底度数为进底度数。天至健,故日常不及他一度;月又迟,故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且如月生於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退处。"问:"如此说,则是日比天行迟了一度,月比天行迟了十三度有奇。"曰:"历家若如此说,则算著那相去处度数多。今只以其相近处言,故易算。闻季通云:'西域有九执历,却是顺算。'"〔胡泳〕 程子言日升降於三万里,是言黄赤道之间相去三万里。天日月星皆是左旋,只有迟速。天行较急,一日一夜绕地一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进过一度。日行稍迟,一日一夜绕地恰一周,而於天为退一度。至一年,方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又迟,一日一夜绕地不能匝,而於天常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月一周天。月只是受日光。月质常圆,不曾缺,如圆球,只有一面受日光。望日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对,受光为盛。天积气,上面劲,只中间空,为日月来往。地在天中,不甚大,四边空。有时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则光从四旁上受於月。其中昏暗,便是地影。望以后,日与月行便差背向一畔,相去渐渐远,其受光面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日与月正紧相合,日便蚀,无光。月或从上过,或从下过,亦不受光。星亦是受日光,但小耳。北辰中央一星甚小,谢氏谓"天之机",亦略有意,但不似"天之枢"较切。〔淳〕 日月升降三万里之中,此是主黄道相去远近而言。若天之高,则里数又煞远。或曰八万四千里,未可知也。立八尺之表,以候尺有五寸之景,寸当千里,则尺有五寸恰当三万里之半。日去表有远近,故景之长短为可验也。历家言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行,非也。其实天左旋,日月星辰亦皆左旋。但天之行疾如日,天一日一周,更攙过一度,日一日一周,恰无赢缩,以月受日光为可见。月之望,正是日在地中,月在天中,所以日光到月,四伴更无亏欠;唯中心有少压翳处,是地有影蔽者尔。及日月各在东西,则日光到月者止及其半,故为上弦;又减其半,则为下弦。逐夜增减,皆以此推。地在天中,不为甚大,只将日月行度折算可知。天包乎地,其气极紧。试登极高处验之,可见形气相催,紧束而成体。但中间气稍宽,所以容得许多品物。若一例如此气紧,则人与物皆消磨矣!谓日月只是气到寅上则寅上自光,气到卯上则卯上自光者,亦未必然。既曰日月,则自是各有一物,方始各有一名。星光亦受於日,但其体微尔。五星之色各异,观其色,则金木水火之名可辩。众星光芒闪烁,五星独不如此。众星亦皆左旋,唯北辰不动,在北极五星之旁一小星是也。盖此星独居天轴,四面如轮盘,环绕旋转,此独为天之枢纽是也。日月薄蚀,只是二者交会处,二者紧合,所以其光掩没,在朔则为日食,在望则为月蚀,所谓"纾前缩后,近一远三"。如自东而西,渐次相近,或日行月之旁,月行日之旁,不相掩者皆不蚀。唯月行日外而掩日於内,则为日蚀;日行月外而掩月於内,则为月蚀。所蚀分数,亦推其所掩之多少而已。〔谟〕 日月升降三万里中,谓夏至谓冬至,其间黄道相去三万里。夏至黄道高,冬至黄道低。伊川误认作东西相去之数。形器之物,虽天地之大,亦有一定中处。伊川谓"天地无適而非中",非是。〔扬〕 先生论及玑衡及黄赤道日月躔度,潘子善言:"嵩山本不当天之中,为是天形欹侧,遂当其中耳。"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极北极,天之枢纽,只有此处不动,如磨脐然。此是天之中至极处,如人之脐带也。"〔铢〕 "周髀法谓极当天中,日月绕天而行,远而不可见者为尽。此说不是。"问:"论语或问中云:'南极低入地三十六度,北极高出地三十六度。'如何?"曰:"圆径七十二度,极正居其中。尧典疏义甚详。"〔德明〕 季通尝设一问云:"极星只在天中,而东西南北皆取正於极,而极星皆在其上,何也?"某无以答。后思之,只是极星便是北,而天则无定位。〔义刚〕 南极在下七十二度,常隐不见。唐书说,有人至海上,见南极下有数大星甚明。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内。〔义刚〕 月体常圆无阙,但常受日光为明。初三四是日在下照,月在西边明,人在这边望,只见在弦光。十五六则日在地下,其光由地四边而射出,月被其光而明。月中是地影。月,古今人皆言有阙,惟沈存中云无阙。〔扬〕 "月无盈阙,人看得有盈阙。盖晦日则月与日相叠了,至初三方渐渐离开去,人在下面侧看见,则其光阙。至望日则月与日正相对,人在中间正看见,则其光方圆。"因云,礼运言:"播五行於四时,和而后月生也。"如此,则气不和时便无月,恐无此理。其云"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彼必不曾以理推之。若以理推之,则无有盈阙也。毕竟古人推究事物,似亦不甚子细。或云:"恐是说元初有月时。"曰:"也说不得。"〔焘〕 问"弦望"之义。曰:"上弦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弦;下弦是月亏了一半,如弓之下弦。"又问:"是四分取半否?"曰:"如二分二至,也是四分取半。"因说历家谓"纾前缩后,近一远三"。以天之围言之,上弦与下弦时,月日相看,皆四分天之一。〔僩〕 问:"月本无光,受日而有光。季通云:'日在地中,月行天上。所以光者,以日气从地四旁周围空处迸出,故月受其光。'"先生曰:"若不如此,月何缘受得日光?方合朔时,日在上,月在下,则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无光,故人不见。及至望时,月面向人者有光,向天者无光,故见其圆满。若至弦时,所谓'近一远三',只合有许多光。"又云:"月常有一半光。月似水,日照之,则水面光倒射壁上,乃月照也。"问:"星受日光否?"曰:"星恐自有光。"〔德明〕 问:"月受日光,只是得一边光?"曰:"日月相会时,日在月上,不是无光,光都载在上面一边,故地上无光。到得日月渐渐相远时,渐擦挫,月光渐渐见於下。到得望时,月光浑在下面一边。望后又渐渐光向上去。"〔胡泳〕 或问:"月中黑影是地影否?"曰:"前辈有此说,看来理或有之。然非地影,乃是地形倒去遮了他光耳。如镜子中被一物遮住其光,故不甚见也。盖日以其光加月之魄,中间地是一块实底物事,故光照不透而有此黑晕也。"问:"日光从四边射入月光,何预地事,而碍其光?"曰:"终是被这一块实底物事隔住,故微有碍耳。"或录云:"今人剪纸人贴镜中,以火光照之,则壁上圆光中有一人。月为地所碍,其黑晕亦犹是耳。" 康节谓:"日,太阳也;月,少阴也;星,少阳也;辰,太阴也。星辰,非星也。"又曰:"辰弗集於房。"房者,舍也。故十二辰亦谓之十二舍。上"辰"字谓日月也,所谓三辰。北斗去辰争十二来度。日蚀是日月会合处。月合在日之下,或反在上,故蚀。月蚀是日月正相照。伊川谓月不受日光,意亦相近。盖阴盛亢阳,而不少让阳故也。又曰:"日月会合,故初一初二,月全无光。初三渐开,方微有弦上光,是哉生明也。开后渐亦光,至望则相对,故圆。此后复渐相近,至晦则复合,故暗。月之所以亏盈者此也。"〔伯羽〕 问:"自古以日月之蚀为灾异。如今历家却自预先算得,是如何?"曰:"只大约可算,亦自有不合处。有历家以为当食而不食者,有以为不当食而食者。"〔木之〕 历家之说,谓日光以望时遥夺月光,故月食;日月交会,日为月掩,则日食。然圣人不言月蚀日,而以"有食"为文者,阙於所不见。〔闳祖〕 日食是为月所掩,月食是与日争敌。月饶日些子,方好无食。〔扬〕 日月交蚀。暗虚。〔道夫〕 "遇险",谓日月相遇,阳遇阴为险也。〔振〕 日月食皆是阴阳气衰。徽庙朝曾下诏书,言此定数,不足为灾异,古人皆不晓历之故。〔扬〕 横渠言,日月五星亦随天转。如二十八宿随天而定,皆有光芒;五星逆行而动,无光芒。〔扬〕 纬星是阴中之阳,经星是阳中之阴。盖五星皆是地上木火土金水之气上结而成,却受日光。经星却是阳气之馀凝结者,疑得也受日光。但经星则闪烁开阖,其光不定。纬星则不然,纵有芒角,其本体之光亦自不动,细视之可见。〔僩〕 莫要说水星。盖水星贴著日行,故半月日见。〔泳〕 夜明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际,已先烁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犹未上,故天欲明时,一霎时暗。〔扬〕 星有堕地其光烛天而散者,有变为石者。〔扬〕 分野之说始见於春秋时,而详於汉志。然今左传所载大火辰星之说,又却只因其国之先曾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时又未有所谓赵魏晋者。然后来占星者又却多验,殊不可晓。〔广〕 叔重问星图。曰:"星图甚多,只是难得似。圆图说得顶好。天弯,纸却平。方图又却两头放小不得。"又曰:"那个物事两头小,中心涨。"又曰:"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想见只是说赤道。两头小,必无三百六十五度四分之一。"〔节〕 风只如天相似,不住旋转。今此处无风,盖或旋在那边,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风,冬多北风,此亦可见。〔广〕 霜只是露结成,雪只是雨结成。古人说露是星月之气,不然。今高山顶上虽晴亦无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极西高山上亦无雨雪。〔广〕 "高山无霜露,却有雪。某尝登云谷。晨起穿林薄中,并无露水沾衣。但见烟霞在下,茫然如大洋海,众山仅露峰尖,烟云环绕往来,山如移动,天下之奇观也!"或问:"高山无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气渐清,风渐紧,虽微有雾气,都吹散了,所以不结。若雪,则只是雨遇寒而凝,故高寒处雪先结也。道家有高处有万里刚风之说,便是那里气清紧。低处则气浊,故缓散。想得高山更上去,立人不住了,那里气又紧故也。离骚有九天之说,注家妄解,云有九天。据某观之,只是九重。盖天运行有许多重数。以手画图晕,自内绕出至外,其数九。里面重数较软,至外面则渐硬。想到第九重,只成硬壳相似,那里转得又愈紧矣。"〔僩〕 雪花所以必六出者,盖只是霰下,被猛风拍开,故成六出。如人掷一团烂泥於地,泥必灒开成棱瓣也。又,六者阴数,大阴玄精石亦六棱,盖天地自然之数。〔僩〕 问龙行雨之说。曰:"龙,水物也。其出而与阳气交蒸,故能成雨。但寻常雨自是阴阳气蒸郁而成,非必龙之为也。'密云不雨,尚往也',盖止是下气上升,所以未能雨。必是上气蔽盖无发洩处,方能有雨。横渠正蒙论风雷云雨之说最分晓。"〔木之〕 问:"雷电,程子曰:'只是气相摩轧。'是否?"曰:"然。""或以为有神物。"曰:"气聚则须有,然才过便散。如雷斧之类,亦是气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此亦属'成之者性。'张子云:'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即此理也。"〔〈螢,中"虫改田"〉〕 雷如今之爆杖,盖郁积之极而迸散者也。〔方子〕 十月雷鸣。曰:"恐发动了阳气。所以大雪为丰年之兆者,雪非丰年,盖为凝结得阳气在地,来年发达生长万物。"〔敬仲〕 雷虽只是气,但有气便有形。如蝃蝀本只是薄雨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为妖,或为祥。〔义刚〕 虹非能止雨也,而雨气至是已薄,亦是日色射散雨气了。〔扬〕 伊川说:"世间人说雹是蜥蜴做,初恐无是理。"看来亦有之。只谓之全是蜥蜴做,则不可耳。自有是上面结作成底,也有是蜥蜴做底,某少见十九伯说亲见如此。记在别录。十九伯诚确人,语必不妄。又,此间王三哥之祖参议者云,尝登五台山,山极高寒,盛夏携绵被去。寺僧曰:"官人带被来少。"王甚怪之。寺僧又为借得三两条与之。中夜之间寒甚,拥数床绵被,犹不暖。盖山顶皆蜥蜴含水,吐之为雹。少间,风雨大作,所吐之雹皆不见。明日下山,则见人言,昨夜雹大作。问,皆如寺中所见者。又,夷坚志中载刘法师者,后居隆兴府西山修道。山多蜥蜴,皆如手臂大。与之饼饵,皆食。一日,忽领无限蜥蜴入菴,井中之水皆为饮尽。饮乾,即吐为雹。已而风雨大作,所吐之雹皆不见。明日下山,则人言所下之雹皆如蜥蜴所吐者。蜥蜴形状亦如龙,是阴属。是这气相感应,使作得他如此。正是阴阳交争之时,所以下雹时必寒。今雹之两头皆尖,有棱道。疑得初间圆,上面阴阳交争,打得如此碎了。"雹"字从"雨",从"包",是这气包住,所以为雹也。 古今历家只推算得个阴阳消长界分耳。〔人杰〕历。 太史公历书是说太初,然却是颛顼四分历。刘歆作三统历。唐一行大衍历最详备。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简严。然一行王朴之历,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历是七百二十加去。季通所用,却依康节三百六十数。〔人杰〕 今之造历者无定法,只是赶趁天之行度以求合,或过则损,不及则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锺律纽算,寸分毫釐丝忽皆有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圣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为之也。意古之历书,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历者纷纷莫有定议,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季通尝言:"天之运无常。日月星辰积气,皆动物也。其行度疾速,或过不及,自是不齐。使我之法能运乎天,而不为天之所运,则其疏密迟速,或过不及之间,不出乎我。此虚宽之大数纵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无定,自无差也。"季通言非是。天运无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处亦是常度。但后之造历者,其为数窄狭,而不足以包之尔。〔僩〕 问:"历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每月二十九日半,六百四十分日之二十九计之,观其合朔为如何。如前月大,则后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则后月初三日月生明。"〔人杰〕 闰馀生於朔不尽周天之气。周天之气,谓二十四气也。月有大小,朔不得尽此气,而一岁日子足矣,故置闰。〔扬〕 中气只在本月。若趱得中气在月尽,后月便当置闰。〔人杰〕 沈存中欲以节气定晦朔,不知交节之时適在亥,此日当如何分。〔方子〕 或说历四废日。曰:"只是言相胜者:春是庚辛日,秋是甲乙日。温公潜虚亦是此意。"〔人杰〕 五子六甲,二五为干,二六为支。〔人杰〕 先在先生处见一书,先立春,次惊蛰,次雨水,次春分,次穀雨,次清明。云:"汉历也。"〔扬〕 子升问:"人言虏中历与中国历差一日,是否?"曰:"只如子正四刻方属今日,子初自属昨日。今人才交子时,便唤做今日。如此亦便差一日。"〔木之〕 历数微眇,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涩,则必后天;稍阔,则必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渊〕 历法,季通说,当先论天行,次及七政。此亦未善。要当先论太虚,以见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后论天行,以见天度加损虚度之岁分。岁分既定,然后七政乃可齐耳。〔道夫〕 或问:"季通历法未是?"曰:"这都未理会得。而今须是也会布算,也学得似他了,把去推测,方见得他是与不是。而今某自不曾理会得,如何说得他是与不是。这也是康节说恁地。若错时,也是康节错了。只是觉得自古以来,无一个人考得到这处。然也只在史记汉书上,自是人不去考。司马迁班固刘向父子杜佑说都一同,不解都不是。"〔贺孙〕 陈得一统元历,绍兴七八年间作。又云:"局中暗用纪元历,以统元为名。"〔文蔚〕 浑仪可取,盖天不可用。试令主盖天者做一样子,如何做?只似个雨伞,不知如何与地相附著。若浑天,须做得个浑天来。〔贺孙〕或录云:"有能说盖天者,欲令作一盖天仪,不知可否。或云似伞样。如此,则四旁须有漏风处,故不若浑天之可为仪也。" 先生尝言:"数家有大小阳九。"道夫问:"果尔,则有国有家者何贵乎修治?"曰:"在我者过得他一二分,便足以胜之。"〔道夫〕数。 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便际海,道里长短敻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说到极边与际海处。南边虽近海,然地形则未尽。如海外有岛夷诸国,则地犹连属。彼处海犹有底,至海无底处,地形方尽。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远许多。至於北远而南近,则地形有偏尔,所谓'地不满东南'也。禹贡言东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不知周公何以言五千里。今视中国,四方相去无五千里,想他周公且恁大说教好看。如尧舜所都冀州之地,去北方甚近。是时中国土地甚狭,想只是略相羁縻。至夏商已后,渐渐开辟。如三苗只在今洞庭彭蠡湖湘之间。彼时中国已不能到,三苗所以也负固不服。"后来又见先生说:"昆仑取中国五万里,此为天地之中。中国在东南,未必有五万里。尝见佛经说昆仑山顶有阿耨大池,水流四面去,其东南入中国者为黄河,其二方流为弱水黑水之类。"又曰:"自古无人穷至北海,想北海只挨著天壳边过。缘北边地长,其势北海不甚阔。地之下与地之四边皆海水周流,地浮水上,与天接,天包水与地。"问:"天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旋转得紧,如急风然,至上面极高处转得愈紧。若转才慢,则地便脱坠矣!"问:"星辰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灯花否?"曰:"然。"〔僩〕(地理。) 人言北方土地高燥,恐暑月亦蒸湿。何以言之?月令云:"是月也,土润溽暑,天气下降,地气上腾。"想得春夏间天转稍慢,故气候缓散昏昏然,而南方为尤甚。至秋冬,则天转益急,故气候清明,宇宙澄旷。所以说天高气清,以其转急而气紧也。〔僩〕 "海那岸便与天接。"或疑百川赴海而海不溢。曰:"盖是乾了。有人见海边作旋涡吸水下去者。"直卿云:"程子大炉鞴之说好。"〔方子〕 海水无边,那边只是气蓄得在。〔扬〕 海水未尝溢者,庄周所谓"沃焦土"是也。〔德明〕 潮之迟速大小自有常。旧见明州人说,月加子午则潮长,自有此理。沈存中笔谈说亦如此。〔德明〕 陆子静谓潮是子午月长,沈存中续笔谈之说亦如此,谓月在地子午之方,初一卯,十五酉。〔方子〕 蔡伯靖曰:"山本同而末异,水本异而末同。"〔义刚〕 问:"先生前日言水随山行,何以验之?"曰:"外面底水在山下,中间底水在脊上行。"因以指为喻,曰:"外面底水在指缝中行,中间底水在指头上行。"又曰:"山下有水。今浚井底人亦看山脉。"〔节〕 冀都是正天地中间,好个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高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耸立,为虎。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为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是为龙。准南诸山是第二重案。江南诸山及五岭,又为第三四重案。〔淳〕义刚同。 尧都中原,风水极佳。左河东,太行诸山相绕,海岛诸山亦皆相向。右河南绕,直至泰山凑海。第二重自蜀中出湖南,出庐山诸山。第三重自五岭至明越。又黑水之类,自北缠绕至南海。泉州常平司有一大图,甚佳。〔扬〕 河东地形极好,乃尧舜禹故都,今晋州河中府是也。左右多山,黄河绕之,嵩、华列其前。〔广〕 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太行山之极高处。平阳晋州蒲阪,山之尽头,尧舜之所都也。河东河北诸州,如太原晋阳等处,皆在山之两边窠中。山极高阔。伊川云:"太行千里一块石。"山后是忻代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又问:"平阳蒲阪,自尧舜后何故无人建都?"曰:"其地硗瘠不生物,人民朴陋俭啬,故惟尧舜能都之。后世侈泰,如何都得。"〔僩〕 河东河北皆绕太行山。尧舜禹所都,皆在太行下。〔扬〕 太行山一千里,河北诸州皆旋其趾。潞州上党在山脊最高处。过河便见太行在半天,如黑云然。〔扬〕 或问:"天下之山西北最高?"曰:"然。自关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山,东尽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冢汉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扬州而尽。江南诸山则又自岷山分一支,以尽{門俞}两浙闽广。"〔僩〕 江西山皆自五岭赣上来,自南而北,故皆逆。闽中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顺。〔扬〕 闽中之山多自北来,水皆东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来,水多北流,故江浙冬寒夏热。〔僩〕 仙霞岭在信州分水之右,其脊脉发去为临安,又发去为建康。〔义刚〕 江西山水秀拔,生出人来便要硬做。〔升卿〕 荆襄山川平旷,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气象,为东南交会处,耆旧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变,则正是兵交之冲,又恐无噍类!〔义刚〕 要作地理图三个样子:一写州名,一写县名,一写山川名。仍作图时,须用逐州正斜、长短、阔狭如其地形,糊纸叶子以剪。〔振〕 或问南北对境图。曰:"天下大川有二,止河与江。如淮亦小,只是中间起。虏中混同江却是大川。"李德之问:"薛常州九域图如何?"曰:"其书细碎,不是著书手段。'予决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旋爬疏小江水,令至川。此是大形势。"〔盖卿〕 先生谓张倅云:"向於某人家看华夷图,因指某水云:'此水将有入淮之势。'其人曰:'今其势已自如此。'"先生因言,河本东流入海,后来北流。当时亦有填河之议,今乃向南流矣。〔力行〕 "某说道:'后来黄河必与淮河相并。'伯恭说:'今已如此。'问他:'如何见得?'伯恭说:'见薛某说。'"又曰:"元丰间河北流,自后中原多事;后来南流,虏人亦多事。近来又北流,见归正人说。"或录云:"因看刘枢家中原图,黄河却自西南贯梁山泊,迤逦入淮来。神宗时,河北流,故虏人盛;今却南来,故其埶亦衰。"又曰:"神宗时行淤田策,行得甚力。差官去监那个水,也是肥。只是未蒙其利,先有冲颓庐舍之患。"潘子善问:"如何可治河决之患?"曰:"汉人之策,令两旁不立城邑,不置民居,存留些地步与他,不与他争,放教他宽,教他水散漫,或流从这边,或流从那边,不似而今作堤去圩他。元帝时,募善治河决者。当时集众议,以此说为善。"又问:"河决了,中心平处却低,如何?"曰:"不会低,他自择一个低处去。"又问:"雍州是九州那里高?"曰:"那里无甚水。"又曰:"禹贡亦不可考其次第,那如经量门簿?所谓门簿者,载此一都有田若干,有山若干。"〔节〕 御河是太行之水,出来甚清。周世宗取三关,是从御河里去,三四十日取了。又曰:"御河之水清见底。后来黄河水冲来,浊了。"曰:"河北流,是禹之故道。"又曰:"不是禹之故道,近禹之故道。"〔节〕 仲默问:"有两汉水,如何有一水谓之西汉江?"曰:"而今如阆州等处,便是东川。东川却有一支出来,便是西汉江,即所谓嘉陵江也。"〔义刚〕 南康郡治,张齐贤所建,盖两江之咽喉。古人做事都有意思。又如利州路,却有一州在剑阁外。〔方子〕 汉荆州刺史是守襄阳。魏晋以后,以江陵为荆州。〔节〕 吴大年曰:"吕蒙城在郢州。其城方,其中又有数重,形址如井,今犹存。"〔义刚〕 道州即舂陵。武帝封子为舂陵王,后徙居邓州。至今邓州亦谓之舂陵。〔义刚〕 汉时人仕宦於瓜州者,更极前面亦有人往。长安西门至彼,九千九百九十九里。〔扬〕 《朱子语类》 宋·朱熹 [book_title]卷三 鬼神 因说鬼神,曰:"鬼神事自是第二著。那个无形影,是难理会底,未消去理会,且就日用紧切处做工夫。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此说尽了。此便是合理会底理会得,将间鬼神自有见处。若合理会底不理会,只管去理会没紧要底,将间都没理会了。"〔淳〕义刚问目别出。 义刚将鬼神问目呈毕,先生曰:"此事自是第二著。'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此说尽了。今且须去理会眼前事,那个鬼神事,无形无影,莫要枉费心力。理会得那个来时,将久我著实处皆不晓得。所谓'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个皆是面前事,做得一件,便是一件。如易,便自难理会了。而今只据我恁地推测,不知是与不是,亦须逐一去看。然到极处,不过只是这个。"〔义刚〕 或问鬼神有无。曰:"此岂卒乍可说!便说,公亦岂能信得及。须於众理看得渐明,则此惑自解。'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人且理会合当理会底事,其理会未得底,且推向一边。待日用常行处理会得透,则鬼神之理将自见得,乃所以为知也。'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意亦如此。"〔必大〕 天下大底事,自有个大底根本;小底事,亦自有个紧切处。若见得天下亦无甚事。如鬼神之事,圣贤说得甚分明,只将礼熟读便见。二程初不说无鬼神,但无而今世俗所谓鬼神耳。古来圣人所制祭祀,皆是他见得天地之理如此。〔去伪〕 神,伸也;鬼,屈也。如风雨雷电初发时,神也;及至风止雨过,雷住电息,则鬼也。 鬼神不过阴阳消长而已。亭毒化育,风雨晦冥,皆是。在人则精是魄,魄者鬼之盛也;气是魂,魂者神之盛也。精气聚而为物,何物而无鬼神!"游魂为变",魂游则魄之降可知。〔升卿〕 鬼神只是气。屈伸往来者,气也。天地间无非气。人之气与天地之气常相接,无间断,人自不见。人心才动,必达於气,便与这屈伸往来者相感通。如卜筮之类,皆是心自有此物,只说你心上事,才动必应也。〔恪〕 问:"鬼神便只是此气否?"曰:"又是这气里面神灵相似。"〔焘〕 问:"先生说'鬼神自有界分',如何?"曰:"如日为神,夜为鬼;生为神,死为鬼,岂不是界分?"〔义刚〕 叔器问:"先生前说'日为神,夜为鬼,所以鬼夜出',如何?"曰:"间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属阴。且如妖鸟皆阴类,皆是夜鸣。"义刚,淳同。 雨风露雷,日月昼夜,此鬼神之迹也,此是白日公平正直之鬼神。若所谓'有啸於梁,触於胸',此则所谓不正邪暗,或有或无,或去或来,或聚或散者。又有所谓祷之而应,祈之而获,此亦所谓鬼神,同一理也。世间万事皆此理,但精粗小大之不同尔。又曰:"以功用谓之鬼神,即此便见。"〔道夫〕 鬼神死生之理,定不如释家所云,世俗所见。然又有其事昭昭,不可以理推者,此等处且莫要理会。〔扬〕 因说神怪事,曰:"人心平铺著便好,若做弄,便有鬼怪出来。"〔方〕 "理有明未尽处,如何得意诚?且如鬼神事,今是有是无?"因说张仲隆曾至金沙堤,见巨人迹。"此是如何?"扬谓:"册子说,并人传说,皆不可信,须是亲见。扬平昔见册子上并人说得满头满耳,只是都不曾自见。"先生曰:"只是公不曾见。毕竟其理如何?南轩亦只是硬不信,有时戏说一二。如禹鼎铸魑魅魍魉之属,便是有这物。深山大泽,是彼所居处,人往占之,岂不为祟!邵先生语程先生:'世间有一般不有不无底人马。'程难之,谓:'鞍辔之类何处得?'如邵意,则是亦以为有之。邵又言:'蜥蜴造雹。'程言:'雹有大者,彼岂能为之?'豫章曾有一刘道人,尝居一山顶结菴。一日,众蜥蜴入来,如手臂大,不怕人,人以手抚之。尽吃菴中水,少顷菴外皆堆成雹。明日,山下果有雹。此则是册子上所载。有一妻伯刘丈,致中兄。其人甚朴实,不能妄语,云:'尝过一岭,稍晚了,急行。忽闻溪边林中响甚,往看之,乃无,止蜥蜴在林中,各把一物如水晶。看了,去未数里,下雹。'此理又不知如何。造化若用此物为雹,则造化亦小矣。又南剑邓德喻尝为一人言:'尝至馀杭大涤山中,常有龙骨,人往来取之。未入山洞,见一阵青烟出。少顷,一阵火出。少顷,一龙出,一鬼随后。'大段尽人事,见得破,方是。不然,不信。中有一点疑在,终不得。又如前生后生,死复为人之说,亦须要见得破。"又云:"南轩拆庙,次第亦未到此。须是使民知信,末梢无疑,始得。不然,民倚神为主,拆了转使民信向怨望。旧有一邑,泥塑一大佛,一方尊信之。后被一无状宗子断其首,民聚哭之,颈上泥木出舍利。泥木岂有此物!只是人心所致。"先生谓一僧云。问:"龙行雨如何?"曰:"不是龙口中吐出。只是龙行时,便有雨随之。刘禹锡亦尝言,有人在一高山上,见山下雷神龙鬼之类行雨。此等之类无限,实要见得破。"问:"'敬鬼神而远之',则亦是言有,但当敬而远之,自尽其道,便不相关。"曰:"圣人便说只是如此。尝以此理问李先生,曰:'此处不须理会。'"先生因曰:"蜥蜴为雹,亦有如此者,非是雹必要此物为之也。"〔扬〕 因论薛士龙家见鬼,曰:"世之信鬼神者,皆谓实有在天地间;其不信者,断然以为无鬼。然却又有真个见者。郑景望遂以薛氏所见为实理,不知此特虹霓之类耳。"必大因问:"虹霓只是气,还有形质?"曰:"既能啜水,亦必有肠肚。只才散,便无了。如雷部神物,亦此类。"〔必大〕 因说鬼怪,曰:"'木之精夔魍魉。'夔只一脚。魍魉,古有此语,若果有,必是此物。"〔淳〕 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泳〕以下并在人鬼神,兼论精神魂魄。 问:"死生有无之说,人多惑之。"曰:"不须如此疑。且作无主张。"因问:"识环记井之事,古复有此,何也?"曰:"此又别有说话。"〔力行〕 问生死鬼神之理。明作录云:"问:'鬼神生死,虽知得是一理,然未见得端的。'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便是生死底道理。'未达。曰:'精气凝则为人,散则为鬼。'又问:'精气凝时,此理便附在气上否?'"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有理而后有气。虽是一时都有,毕竟以理为主,人得之以有生。明作录云:"然气则有清浊。"气之清者为气,浊者为质。明作录云:"清者属阳,浊者属阴。"知觉运动,阳之为也;形体,明作录作"骨肉皮毛"。阴之为也。气曰魂,体曰魄。高诱淮南子注曰:'魂者,阳之神;魄者。阴之神。'所谓神者,以其主乎形气也。人所以生,精气聚也。人只有许多气,须有个尽时;明作录云:"医家所谓阴阳不升降是也。"尽则魂气归於天,形魄归于地而死矣。人将死时,热气上出,所谓魂升也;下体渐冷,所谓魄降也。此所以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终也。夫聚散者,气也。若理,则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所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然人死虽终归於散,然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远者,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必竟只是一气,所以有感通之理。然已散者不复聚。释氏却谓人死为鬼,鬼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间常只是许多人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必无是理。至如伯有为厉,伊川谓别是一般道理。盖其人气未当尽而强死,自是能为厉。子产为之立后,使有所归,遂不为厉,亦可谓知鬼神之情状矣。"问:"伊川言:'鬼神造化之迹。'此岂亦造化之迹乎?"曰:"皆是也。若论正理,则似树上忽生出花叶,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加空中忽然有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见,故不之怪。忽闻鬼啸、鬼火之属,则便以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迹,但不是正理,故为怪异。如家语云:'山之怪曰夔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羵羊。'皆是气之杂揉乖戾所生,亦非理之所无也,专以为无则不可。如冬寒夏热,此理之正也。有时忽然夏寒冬热,岂可谓无此理!但既非理之常,便谓之怪。孔子所以不语,学者亦未须理会也。"因举似南轩不信鬼神而言。〔闳祖〕赐录云:"问:'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中是气否?'曰:'中是理,理便是仁义礼智,曷尝有形象来!凡无形者谓之理;若气,则谓之生也。清者是气,浊者是形。气是魂,谓之精;血是魄,谓之质。所谓"精气为物",须是此两个相交感,便能成物。"游魂为变",则所谓气至此已尽。魂升于天,魄降于地。阳者气也,归于天;阴者质也,魄也,降于地,谓之死也。知生则便知死,只是此理。夫子告子路,非拒之,是先后节次如此。'因说,鬼神造化之迹,且如起风做雨,震雷花生,始便有终也。又问:'人死则魂魄升降,日渐散而不复聚矣。然人之祀祖先,却有所谓"来假来享",此理如何?'曰:'若是诚心感格,彼之魂气未尽散,岂不来享?'又问:'如周以后稷为始祖,以帝喾为所自出之帝,子孙相去未远,尚可感格。至於成康以后千有馀年,岂复有未散者而来享之乎?'曰:'夫聚散者,气也。若理,则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为一物而为性也。但人分上所合当者,便是理。气有聚散,理则不可以聚散言也。人死,气亦未便散得尽,故祭祖先有感格之理。若世次久远,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必竟只是这一气相传下来,若能极其诚敬,则亦有感通之理。释氏谓人死为鬼,鬼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间只是许多人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都废,却无是理也。'曰:'然则羊叔子识环之事非邪?'曰:'史传此等事极多,要之不足信。便有,也不是正理。'又问:'世之见鬼神者甚多,不审有无如何?'曰:'世间人见者极多,岂可谓无,但非正理耳。如伯有为厉,伊川谓别是一理。盖其人气未当尽而强死,魂魄无所归,自是如此。昔有人在淮上夜行,见无数形象,似人非人,旁午克斥,出没於两水之间,久之,累累不绝。此人明知其鬼,不得已,跃跳之,冲之而过之下,却无碍。然亦无他。询之,此地乃昔人战场也。彼皆死於非命,衔冤抱恨,固宜未散。'又问:'"知鬼神之情状",何缘知得?'曰:'伯有为厉,子产为之立后,使有所归,遂不为厉,可谓"知鬼神之情状矣。"'又问:'伊川言:"鬼神者,造化之迹。"此岂为造化之迹乎?'曰:'若论正理,则庭前树木,数日春风便开花,此岂非造化之迹!又如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常见,故不知怪。忽闻鬼叫,则以为怪。不知此亦是造化之迹,但非理之正耳。'又问:'世人多为精怪迷惑,如何?'曰:'家语曰:"山之怪曰夔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羵羊。"皆是气之杂揉乖乱所生,专以为无则不可。如冬寒夏热,春荣秋枯,此理之正也。忽冬月开一朵花,岂可谓无此理,但非正耳,故谓之怪。孔子所以不语,学者未须理会也。'坐间或云:'乡间有李三者,死而为厉,乡曲凡有祭祀佛事,必设此人一分。或设黄箓大醮,不曾设他一分,斋食尽为所污。后因为人放爆杖,焚其所依之树,自是遂绝。'曰:'是他枉死,气未散,被爆杖惊散了。设醮请天地山川神祇,却被小表污却,以此见设醮无此理也。'"明作录云:"如起风做雨,震雷闪电,花生花结,非有神而何!自不察耳。才见说鬼事,便以为怪。世间自有个道理如此,不可谓无,特非造化之正耳。此为得阴阳不正之气,不须惊惑。所以夫子不语怪,以其明有此事,特不语耳。南轩说无,便不是。"馀同。 才卿问:"来而伸者为神,往而屈者为鬼。凡阴阳魂魄,人之嘘吸皆然;不独死者为鬼,生者为神。故横渠云:'神祇者归之始,归往者来之终。'"曰:"此二句,正如俗语骂鬼云:'你是已死我,我是未死你。'楚词中说终古,亦是此义。""去终古之所之兮,今逍遥而来东。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用之云:"既屈之中,恐又自有屈伸。"曰:"祭祀致得鬼神来格,便是就既屈之气又能伸也。"僩问:"魂气则能既屈而伸,若祭祀来格是也。若魄既死,恐不能复伸矣。"曰:"也能伸。盖他来则俱来。如祭祀报魂报魄,求之四方上下,便是皆有感格之理。"用之问:"'游魂为变',圣愚皆一否?"曰:"然。"僩问:"'天神地祇人鬼。'地何以曰'祇'?"曰:"'祇'字只是'示'字。盖天垂三辰以著象,如日月星辰是也。地亦显山川草木以示人,所以曰'地示'。"用之云:"人之祷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孙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他之无。"曰:"神祇之气常屈伸而不已,人鬼之气则消散而无馀矣。其消散亦有久速之异。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气不散,为妖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多不散。僧道务养精神,所以凝聚不散。若圣贤则安於死,岂有不散而为神怪者乎!如黄帝尧舜,不闻其既死而为灵怪也。尝见辅汉卿说:'某人死,其气温温然,熏蒸满室,数日不散。'是他气盛,所以如此。刘元城死时,风雷轰於正寝,云务晦冥,少顷辩色,而公已端坐薨矣。他是什么样气魄!"用之曰:"莫是元城忠诚,感动天地之气否?"曰:"只是元城之气自散尔。他养得此气刚大,所以散时如此。祭义云:'其气发扬於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此数句说尽了。人死时,其魂气发扬於上。昭明,是人死时自有一般光景;焄蒿,即前所云'温温之气'也;凄怆,是一般肃然之气,令人凄怆,如汉武帝时'神君来则风肃然'是也。此皆万物之精,既死而散也。〔僩〕淳录云:"问:'"其气发扬於上",何谓也?'曰:'人气本腾上,这下面尽,则只管腾上去。如火之烟,这下面薪尽,则烟只管腾上去。'淳云:'终久必消了。'曰:'然'。" 问:"鬼神便是精神魂魄,如何?"曰:"然。且就这一身看,自会笑语,有许多聪明知识,这是如何得恁地?虚空之中,忽然有风有雨,忽然有雷有电,这是如何得恁地?这都是阴阳相感,都是鬼神。看得到这里,见一身只是个躯壳在这里,内外无非天地阴阳之气。所以夜来说道:'"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思量来只是一个道理。'"又云:"如鱼之在水,外面水便是肚里面水。鳜鱼肚里水与鲤鱼肚里水,只一般。"仁父问:"魂魄如何是阴阳?"曰:"魂如火,魄如水。"〔贺孙〕 因言魂魄鬼神之说,曰:"只今生人,便自一半是神,一半是鬼了。但未死以前,则神为主;已死之后,则鬼为主。纵横在这里。以屈伸往来之气言之,则来者为神,去者为鬼;以人身言之,则气为神而精为鬼。然其屈伸往来也各以渐。"〔僩〕饶录云:"若以对待言,一半是气,一半是精。" 问魂魄。曰:"气质是实底;魂魄是半虚半实底;鬼神是虚分数多,实分数少底。"〔赐〕 问魂魄。曰:"魄是一点精气,气交时便有这神。魂是发扬出来底,如气之出入息。魄是如水,人之视能明,听能聪,心能强记底。有这魄,便有这神,不是外面入来。魄是精,魂是气;魄主静,魂主动。"又曰:"草木之生自有个神,它自不能生。在人则心便是,所谓'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是也。"又问生魄死魄。曰:"古人只说'三五而盈,三五而阙'。近时人方推得他所以圆阙,乃是魄受光处,魄未尝无也。人有魄先衰底,有魂先衰底。如某近来觉重听多忘,是魄先衰。"又曰:"一片底便是分做两片底,两片底便是分作五片底。做这万物、四时、五行,只是从那太极中来。太极只是一个气,迤逦分做两个:气里面动底是阳,静底是阴。又分做五气,又散为万物。"〔植〕 先儒言:"口鼻之嘘吸为魂,耳目之聪明为魄。"也只说得大概。却更有个母子,这便是坎离水火。暖气便是魂,冷气便是魄。魂便是气之神,魄便是精之神;会思量讨度底便是魂,会记当去底便是魄。又曰:"见於目而明,耳而聪者,是魄之用。老氏云载营魄,营是晶荧之义,魄是一个晶光坚凝物事。释氏之地水火风,其说云,人之死也,风火先散,则不能为祟。盖魂先散而魄尚存,只是消磨未尽,少间自塌了。若地水先散,而风火尚迟,则能为祟,盖魂气犹存尔。"又曰:"无魂,则魄不能以自存。今人多思虑役役,魂都与魄相离了。老氏便只要守得相合,所谓'致虚极,守静笃',全然守在这里,不得动。"又曰:"专气致柔,不是'守'字,却是'专'字。便只是专在此,全不放出,气便细。若放些子出,便粗了也。" 阴阳之始交,天一生水。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暖者为魂。先有魄而后有魂,故魄常为主为幹。〔僩〕 人生初间是先有气。既成形,是魄在先。"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既有形后,方有精神知觉。子产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数句说得好。〔淳〕 动者,魂也;静者,魄也。"动静"二字括尽伷魄。凡能运用作为,皆魂也,魄则不能也。今人之所以能运动,都是魂使之尔。魂若去,魄则不能也。今魄之所以能运,体便死矣。月之黑晕便是魄,其光者,乃日加之光耳,他本无光也,所以说"哉生魄","旁死魄"。庄子曰:"日火外影,金水内影。"此便是魂魄之说。〔僩〕有脱误。 耳目之聪明为魄,魄是鬼。某自觉气盛则魄衰。童男童女死而魄先化。〔升卿〕 魄是耳目之精,魂是口鼻呼吸之气。眼光落地,所谓"体魄则降"也。 或问:"口鼻呼吸者为魂,耳目之聪明为魄?"曰:"精气为物,魂乃精气中无形迹底。淮南子注云:'魂者,阳之神;魄者,阴之神。'释氏四大之说亦是窃见这意思。人之一身,皮肉之类皆属地,涕唾之类皆属水。暖气为火,运动为风。地水,阴也;火风,阳也。" 或问:"气之出入者为魂,耳目之聪明为魄。然则魄中复有魂,魂中复有魄耶?"曰:"精气周流,充满於一身之中,嘘吸聪明,乃其发而易见者耳。然既周流充满於一身之中,则鼻之知臭,口之知味,非魄乎?耳目之中皆有暖气,非魂乎?推之遍体,莫不皆然。佛书论四大处,似亦祖述此意。"问:"先生尝言,体魄自是二物。然则魂气亦为两物耶?"曰:"将魂气细推之,亦有精粗;但其为精粗也甚微,非若体魄之悬殊耳。"问:"以目言之,目之轮,体也;睛之明,魄也。耳则如何?"曰:"窍即体也,聪即魄也。"又问:"月魄之魄,岂只指其光而言之,而其轮则体耶?"曰:"月不可以体言,只有魂魄耳。月魄即其全体,而光处乃其魂之发也。" 魂属木,魄属金。所以说"三魂七魄",是金木之数也。 人之能思虑计画者,魂之为也;能记忆辩别者,魄之为也。〔僩〕 "人有尽记得一生以来履历事者,此是智以藏往否?"曰:"此是魄强,所以记得多。"〔德明〕 问:"魂气升於天,莫只是消散,其实无物归於天上否?"曰:"也是气散,只是才散便无。如火将灭,也有烟上,只是便散。盖缘木之性已尽,无以继之。人之将死,便气散,即是这里无个主子,一散便死。大率人之气常上。且如说话,气都出上去。"〔夔孙〕 魂散,则魄便自沉了。今人说虎死则眼光入地,便是如此。 问:"人死时,是当初禀得许多气,气尽则无否?"曰:"是。"曰:"如此,则与天地造化不相干。"曰:"死生有命,当初禀得气时便定了,便是天地造化。只有许多气,能保之亦可延。且如我与人俱有十分,俱已用出二分。我才用出二分便收回,及收回二分时,那人已用出四分了,所以我便能少延。此即老氏作福意。老氏惟见此理,一向自私其身。"〔淳〕 问:"黄寺丞云:'气散而非无。'泳窃谓人禀得阴阳五行之气以生,到死后,其气虽散,只反本还原去。"曰:"不须如此说。若说无,便是索性无了。惟其可以感格得来,故只说得散。要之,散也是无了。"问:"灯焰冲上,渐渐无去。要之不可谓之无,只是其气散在此一室之内。"曰:"只是他有子孙在,便是不可谓之无。"〔胡泳〕 问:"有人死而气不散者,何也?"曰:"他是不伏死。如自刑自害者,皆是未伏死,又更聚得这精神。安於死者便自无,何曾见尧舜做鬼来!" 死而气散,泯然无迹者,是其常。道理恁地。有托生者,是偶然聚得气不散,又怎生去凑著那生气,便再生,然非其常也。伊川云:"左传伯有之为厉,又别是一理。"言非死生之常理也。人杰录略。 伯有为厉之事,自是一理,谓非生死之常理。人死则气散,理之常也。它却用物宏,取精多,族大而强死,故其气未散耳。〔〈螢,中"虫改田"〉〕 光祖问:"先生所答崧卿书云云。如伊川又云:'伯有为厉,别是一理。'又如何?"曰:"亦自有这般底。然亦多是不得其死,故强气未散。要之,久之亦不会不散。如漳州一件公事:妇杀夫,密埋之。后为崇,事才发觉,当时便不为祟。此事恐奏裁免死,遂於申诸司状上特批了。后妇人斩,与妇人通者绞。以是知刑狱里面这般事,若不与决罪偿命,则死者之冤必不解。"又曰:"气久必散。人说神仙,一代说一项。汉世说甚安期生,至唐以来,则不见说了。又说锺离权吕洞宾,而今又不见说了。看得来,他也只是养得分外寿考,然终久亦散了。"〔贺孙〕 问:"伯有之事别是一理,如何?"曰:"是别是一理。人之所以病而终尽,则其气散矣。或遭刑,或忽然而死者,气犹聚而未散,然亦终於一散。释道所以自私其身者,便死时亦只是留其身不得,终是不甘心,死御冤愤者亦然,故其气皆不散。浦城山中有一道人,常在山中烧丹。后因一日出神,乃祝其人云:'七日不返时,可烧我。'未满七日,其人焚之。后其道人归,叫骂取身,亦能於壁间写字,但是墨较淡,不久又无。"扬尝闻张天觉有一事亦然。邓隐峰一事亦然。其人只管讨身,隐峰云:"说底是甚么?"其人悟,谢之而去。〔扬〕 问:"'游魂为变',间有为妖孽者,是如何得未散?"曰:"'游'字是渐渐散。若是为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气未散,故郁结而成妖孽。若是尫羸病死底人,这气消耗尽了方死,岂复更郁结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久之亦散。如今打面做糊,中间自有成小块核不散底,久之渐渐也自会散。又如其取精多,其用物弘,如伯有者,亦是卒未散也。横渠曰:'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反而游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之谓鬼,以其归也。'天下万物万事自古及今,只是个阴阳消息屈伸。横渠将屈伸说得贯通。上蔡说,却似不说得循环意思。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注谓口鼻嘘吸为气,耳目聪明为魄。气属阳,魄属阴。而今有人说眼光落,这便是魄降。今人将死,有云魄落。若气,只升而散。故云:'魄气归於天,形魄归於地。'道家修养有这说,与此大段相合。"〔贺孙〕 苌弘死三年而化为碧。此所谓魄也,如虎威之类。弘以忠死,故其气凝结如此。〔广〕 "鬼神凭依言语,乃是依凭人之精神以发"。问:"伊川记金山事如何?"曰:"乃此婢子想出。"问:"今人家多有怪者。"曰:"此乃魑魅魍魉之为。建州有一士人,行遇一人,只有一脚,问某人家安在。与之同行,见一脚者入某人家。数日,其家果死一子。"〔可学〕 郑说:"有人寤寐间见鬼通刺甚验者。"曰:"如此,则是不有不无底纸笔。"〔淳〕 论及巫人治鬼,而鬼亦效巫人所为以敌之者,曰:"后世人心奸诈之甚,感得奸诈之气,做得鬼也奸巧。"〔淳〕 厚之问:"人死为禽兽,恐无此理。然亲见永春人家有子,耳上有猪毛及猪皮,如何?"曰:"此不足怪。向见籍溪供事一兵,胸前有猪毛,睡时作猪鸣。此只是禀得猪气。"〔可学〕 或问鬼神。曰:"且类聚前辈说鬼神处看,要须自理会得。且如祭天地祖考,直是求之冥漠。然祖考却去人未久,求之似易。"先生又笑曰:"如此说,又是作怪了也。"〔祖道〕以下论祭祀祖考、神示。 问:"性即是理,不可以聚散言。聚而生,散而死者,气而已。所谓精神魂魄,有知有觉者,气也。故聚则有,散则无。若理则亘古今常存,不复有聚散消长也。"曰:"只是这个天地阴阳之气,人与万物皆得之。气聚则为人,散则为鬼。然其气虽已散,这个天地阴阳之理生生而不穷。祖考之精神魂魄虽已散,而子孙之精神魂魄自有些小相属。故祭祀之礼尽其诚敬,便可以致得祖考之魂魄。这个自是难说。看既散后,一似都无了。能尽其诚敬,便有感格,亦缘是理常只在这里也。"〔贺孙〕 问:"鬼神以祭祀而言。天地山川之属,分明是一气流通,而兼以理言之。人之先祖,则大概以理为主,而亦兼以气魄言之。若上古圣贤,则只是专以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必有是气,不可分说。都是理,都是气。那个不是理?那个不是气?"问:"上古圣贤所谓气者,只是天地间公共之气。若祖考精神,则毕竟是自家精神否?"曰:"祖考亦只是此公共之气。此身在天地间,便是理与气凝聚底。天子统摄天地,负荷天地间事,与天地相关,此心便与天地相通。不可道他是虚气,与我不相干。如诸侯不当祭天地,与天地不相关,便不能相通。圣贤道在万世,功在万世。今行圣贤之道,传圣贤之心,便是负荷这物事,此气便与他相通。如释奠列许多笾豆,设许多礼仪,不成是无此姑谩为之!人家子孙负荷祖宗许多基业,此心便与祖考之心相通。祭义所谓'春禘秋尝'者,亦以春阳来则神亦来,秋阳退则神亦退,故於是时而设祭。初间圣人亦只是略为礼以达吾之诚意,后来遂加详密。"〔义刚〕 自天地言之,只是一个气。自一身言之,我之气即祖先之气,亦只是一个气,所以才感必应。 周问:"何故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曰:"此又别。气之清明者为神,如日月星辰之类是也,此变化不可测。祇本'示'字,以有迹之可示,山河草木是也,比天象又差著。至人,则死为鬼矣。"又问:"既曰往为鬼,何故谓'祖考来格'?"曰:"此以感而言。所谓来格,亦略有些神底意思。以我之精神感彼之精神,盖谓此也。祭祀之礼全是如此。且'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皆是自家精神抵当得他过,方能感召得他来。如诸侯祭天地,大夫祭山川,便没意思了。"〔雉〕 陈后之问:"祖宗是天地间一个统气,因子孙祭享而聚散?"曰:"这便是上蔡所谓'若要有时,便有;若要无时,便无',是皆由乎人矣。鬼神是本有底物事。祖宗亦只是同此一气,但有个总脑处。子孙这身在此,祖宗之气便在此,他是有个血脉贯通。所以'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只为这气不相关。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虽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下之主,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便是他气又总统在我身上,如此便有个相关处。"〔义刚〕淳同。 问:"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散否?"曰:"固是散。"又问:"子孙祭祀,却有感格者,如何?"曰:"毕竟子孙是祖先之气。他气虽散,他根却在这里;尽其诚敬,则亦能呼召得他气聚在此。如水波样,后水非前水,后波非前波,然却通只是一水波。子孙之气与祖考之气,亦是如此。他那个当下自散了,然他根却在这里。根既在此,又却能引聚得他那气在此。此事难说,只要人自看得。"问:"下武诗'三后在天',先生解云:'在天,言其既没而精神上合於天。'此是如何?"曰:"便是又有此理。"用之云:"恐只是此理上合於天耳。"曰:"既有此理,便有此气。"或曰:"想是圣人禀得清明纯粹之气,故其死也,其气上合於天。"曰:"也是如此。这事又微妙难说,要人自看得。世间道理有正当易见者,又有变化无常不可窥测者,如此方看得这个道理活。又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如今若说文王真个在上帝之左右,真个有个上帝如世间所塑之像,固不可。然圣人如此说,便是有此理。如周公金縢中'乃立坛墠'一节,分明是对鬼。'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於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段,先儒都解错了,只有晁以道说得好。他解'丕子之责'如史传中'责其侍子'之'责'。盖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责於天,则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才多艺,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才多艺,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孙与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应自说多才多艺,不是如此,他止是要代武王之死尔。"用之问:"先生答廖子晦书云:'气之已散者,既化而无有矣,而根於理而日生者,则固浩然而无穷也。故上蔡谓:"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盖谓此也。'"问:"根於理而日生者浩然而无穷,此是说天地气化之气否?"曰:"此气只一般。周礼所谓'天神、地示、人鬼',虽有三样,其实只一般。若说有子孙底引得他气来,则不成无子孙底他气便绝无了!他血气虽不流传,他那个亦自浩然日生无穷。如礼书,诸侯因国之祭,祭其国之无主后者,如齐太公封於齐,便用祭甚爽鸠氏、季荝、逢伯陵、蒲姑氏之属。盖他先主此国来,礼合祭他。然圣人制礼,惟继其国者,则合祭之;非在其国者,便不当祭。便是理合如此,道理合如此,便有此气,如卫成公梦康叔云:'相夺予飨。'盖卫后都帝丘,夏后相亦都帝丘,则都其国自合当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晋侯梦黄熊入寝门,以为鲧之神,亦是此类。不成说有子孙底方有感格之理!便使其无子孙其气亦未尝亡也。如今祭勾芒,他更是远。然既合当祭他,便有些池作"此"。气。要之,通天地人只是这一气,所以说:'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虚空偪塞,无非此理,自要人看得活,难以言晓也。所以明道答人鬼神之问云:'要与贤说无,何故圣人却说有?要与贤说有,贤又来问某讨。'说只说到这里,要人自看得。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而今且去理会紧要道理。少间看得道理通时,自然晓得。上蔡所说,已是煞分晓了。"〔僩〕 问:"鬼神恐有两样:天地之间,二气氤氲,无非鬼神,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有;人死为鬼,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无。"曰:"是。所以道天神人鬼,神便是气之伸,此是常在底;鬼便是气之屈,便是已散了底。然以精神去合他,又合得在。"问:"不交感时常在否?"曰:"若不感而常有,则是有馁鬼矣。"又曰:"先辈说魂魄多不同。左传说魄先魂而有,看来也是。以赋形之初言之,必是先有此体象,方有阳气来附他。" 鬼神以主宰言,然以物言不得。又不是如今泥塑底神之类,只是气。且如祭祀,只是你聚精神以感之。祖考是你所承流之气,故可以感。〔扬〕 蔡行夫问事鬼神。曰:"古人交神明之道,无些子不相接处。古人立尸,便是接鬼神之意。"〔时举〕 问:"祭祀之理,还是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否?"曰:"鬼神之理,即是此心之理。"〔恪〕 祭祀之感格,或求之阴,或求之阳,各从其类,来则俱来。然非有一物积於空虚之中,以待子孙之求也。但主祭祀者既是他一气之流传,则尽其诚敬感格之时,此气固寓此也。〔僩〕 问:"子孙祭祀,尽其诚意以聚祖考精神,不知是合他魂魄,只是感格其魂气?"曰:"焫萧祭脂,所以报气;灌用郁鬯,所以招魂,便是合他,所谓'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又问:"不知常常恁地,只是祭祀时恁地?"曰:"但有子孙之气在,则他便在。然不是祭祀时,如何得他聚!" 人死,虽是魂魄各自飞散,要之,魄又较定。须是招魂来复这魄,要他相合。复,不独是要他活,是要聚他魂魄,不教便散了。圣人教人子孙常常祭祀,也是要去聚得他。 问:"祖考精神既散,必须'三日斋,七日戒','求诸阳,求诸阴',方得他聚。然其聚也,倏然其聚。到得祷祠既毕,诚敬既散,则又忽然而散。"曰:"然。"〔子蒙〕 问:"死者精神既散,必须生人祭祀,尽诚以聚之,方能凝聚。若'相夺予享'事,如伊川所谓'别是一理'否?"曰:"他梦如此,不知是如何。或是他有这念,便有这梦,也不可知。"〔子蒙〕 问:"死者魂气既散,而立主以主之,亦须聚得些子气在这里否?"曰:"古人自始死,吊魂复魄,立重设主,便是常要接续他些子精神在这里。古者衅龟用牲血,便是觉见那龟久后不灵了,又用些子生气去接续他。史记上龟筴传,占春,将鸡子就上面开卦,便也是将生气去接他,便是衅龟之意。"又曰:"古人立尸,也是将生人生气去接他。"〔子蒙〕 问:"祭天地山川,而用牲币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诚耶?抑真有气来格也?"曰:"若道无物来享时,自家祭甚底?肃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道真有云车拥从而来,又妄诞。"〔淳〕以下论祭祀神示。 汉卿问天神地示之义。曰:"注疏谓天气常伸,谓之神;地道常默以示人,谓之示。"〔人杰〕 地祇者,周礼作"示"字,只是示见著见之义。 地之神,只是万物发生,山川出云之类。〔振〕 说鬼神,举明道有无之说,因断之曰:"有。若是无时,古人不如是求。'七日戒,三日斋',或'求诸阳',或'求诸阴',须是见得有。如天子祭天地,定是有个天,有个地;诸侯祭境内名山、大川,定是有个名山、大川;大夫祭五祀,定是有个门、行、户、灶、中霤。今庙宇有灵底,亦是山川之气会聚处。久之,被人掘凿损坏,於是不复有灵,亦是这些气过了。"〔贺孙〕 问:"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司命、中霤、灶与门、行,人之所用者。有动有静,有作有止,故亦有阴阳鬼神之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曰:"有此物便有此鬼神,盖莫非阴阳之所为也。五祀之神,若细分之,则户、灶属阳,门、行属阴,中霤兼统阴阳。就一事之中,又自有阴阳也。"〔壮祖〕 或言鬼神之异。曰:"世间亦有此等事,无足怪。"味道举以前日"魂气归天,体魄降地;人之出入气即魂也,魄即精之鬼,故气曰阳,魄曰阴,人之死则气散於空中"之说,问:"人死气散,是无踪影,亦无鬼神。今人祭祀,从何而求之?"曰:"如子祭祖先,以气类而求。以我之气感召,便是祖先之气,故想饶本作"祭"。之如在,此感通之理也。"味道又问:"子之於祖先,固是如此。若祭其他鬼神,则如之何?有来享之意否?"曰:"子之於祖先,固有显然不易之理。若祭其他,亦祭其所当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如天子则祭天,是其当祭,亦有气类,乌得而不来歆乎!诸侯祭社稷,故今祭社亦是从气类而祭,乌得而不来歆乎!今祭孔子必於学,其气类亦可想。"长孺因说,祭孔子不当以塑像,只当用木主。曰:"向日白鹿洞欲塑孔子像於殿。某谓不必,但置一空殿,临时设席祭之。不然,只塑孔子坐於地下,则可用笾、豆、簠、簋。今塑像高高在上,而设器皿於地,甚无义理。"{与心}。 汪德辅问:"'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斋戒祭祀,则祖考来格。若祭旁亲及子,亦是一气,犹可推也。至於祭妻及外亲,则其精神非亲之精神矣,岂於此但以心感之而不以气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从一源中流出,初无间隔,虽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壮祖〕 问:"人祭祖先,是以己之精神去聚彼之精神,可以合聚。盖为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能如此。诸侯祭因国之主,与自家不相关,然而也呼唤得他聚。盖为天地之气,便是他气底母,就这母上聚他,故亦可以感通。"曰:"此谓无主后者,祭时乃可以感动。若有主后者,祭时又也不感通。"用之曰:"若理不相关,则聚不得他;若理相关,则方可聚得他。"曰:"是如此。"又曰:"若不是因国,也感他不得。盖为他元是这国之主,自家今主他国土地,他无主后,合是自家祭他,便可感通。"〔子蒙〕 问:"天地山川是有个物事,则祭之其神可致。人死气已散,如何致之?"曰:"只是一气。如子孙有个气在此,毕竟是因何有此?其所自来,盖自厥初生民气化之祖相传到此,只是此气。"问:"祭先贤先圣如何?"曰:"有功德在人,人自当报之。古人祀五帝,只是如此。后世有个新生底神道,缘众人心都向它,它便盛。如狄仁杰只留吴太伯伍子胥庙,坏了许多庙,其鬼亦不能为害,缘是它见得无这物事了。"因举上蔡云:"可者欲人致生之,故其鬼神;不可者欲人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夔孙〕(赐录略) 或问:"世有庙食之神,绵历数百年,又何理也?"曰:"浸久亦能散。昔守南康,缘久旱,不免遍祷於神。忽到一庙,但有三间弊屋,狼籍之甚。彼人言,三五十年前,其灵如响,因有人来,而帷中有神与之言者。昔之灵如彼,今之灵如此,亦自可见。"〔壮祖〕 风俗尚鬼,如新安等处,朝夕如在鬼窟。某一番归乡里,有所谓五通庙,最灵怪。众人捧拥,谓祸福立见。居民才出门,便带纸片入庙,祈祝而后行。士人之过者,必以名纸称"门生某人谒庙"。某初还,被宗人煎迫令去,不往。是夜会族人,往官司打酒,有灰,乍饮,遂动脏腑终夜。次日,又偶有一蛇在阶旁。众人閧然,以为不谒庙之故。某告以"脏腑是食物不著,关他甚事!莫枉了五通"。中有某人,是向学之人,亦来劝往,云:"亦是从众。"某告以"从众何为?不意公亦有此语!某幸归此,去祖墓甚近。若能为祸福,请即葬某於祖墓之旁,甚便"。又云:"人做州郡,须去淫祠。若系敕额者,则未可轻去。"〔贺孙〕 论鬼神之事,谓:"蜀中灌口二郎庙,当初是李冰因开离堆有功,立庙。今来现许多灵怪,乃是他第二儿子出来。初间封为王,后来徽宗好道,谓他是甚么真君,遂改封为真君。向张魏公用兵祷於其庙,夜梦神语云:'我向来封为王,有血食之奉,故威福用得行。今号为"真君",虽尊,凡祭我以素食,无血食之养,故无威福之灵。今须复我封为王,当有威灵。'魏公遂乞复其封。不知魏公是有此梦,还复一时用兵,托为此说。今逐年人户赛祭,杀数万来头羊,庙前积骨如山,州府亦得此一项税钱。利路又有梓潼神,极灵。今二个神似乎割据了两川。大抵鬼神用生物祭者,皆是假此生气为灵。古人衅钟、衅龟,皆此意。"汉卿云:"季通说:'有人射虎,见虎后数人随著。乃是为虎伤死之人,生气未散,故结成此形。'"先生曰:"仰山庙极壮大,亦是占得山川之秀。寺在庙后,却幽静。庙基在山边。此山亦小,但是来远。到此溪边上,外面群山皆来朝。寺基亦好。大抵僧家寺基多是好处。往往佛法入中国,他们自会寻讨。今深山穷谷好处,只得做僧寺。若人家居,必不可。"因言"僧家虚诞。向过雪峰,见一僧云:'法堂上一木球,才施主来做功德,便会热。'某向他道:'和尚得恁不脱洒!只要恋著这木球要热做甚!'"因说"路当可向年十岁,道人授以符印,父兄知之,取而焚之。后来又自有"。汉卿云:"后来也疏脱。"先生曰:"人只了得每日与鬼做头底,是何如此无心得则鬼神服?若是此心洞然,无些子私累,鬼神如何不服!"〔贺孙〕淳同。 论及请紫姑神吟诗之事,曰:"亦有请得正身出见,其家小女子见,不知此是何物。且如衢州有一个人事一个神,只录所问事目於纸,而封之祠前。少间开封,而纸中自有答语。这个不知是如何。"〔义刚〕 问:"尝问紫姑神"云云。曰:"是我心中有,故应得。应不得者,是心中亦不知曲折也。"〔方〕 问:"道理有正则有邪,有是则有非。鬼神之事亦然。世间有不正之鬼神,谓其无此理则不可。"曰:"老子谓'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若是王道修明,则此等不正之气都消铄了。"〔人杰〕方录云:"老子云:'以道治世,则其鬼不神。'此有理。行正当事人,自不作怪。弃常则妖兴。" 《朱子语类》 宋·朱熹 [book_title]卷四 性理一 ◎人物之性气质之性 这几个字,自古圣贤上下数千年,呼唤得都一般。毕竟是圣学传授不断,故能如此。至春秋时,此个道理其传犹未泯。如刘定公论人受天地之中以生,郑子产论伯有为厉事,其穷理煞精。〔广〕 天之生物也,一物与一无妄。〔大雅〕 天下无无性之物。盖有此物,则有此性;无此物,则无此性。〔若海〕 问:"五行均得太极否?"曰:"均。"问:"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是得五行之偏者耳。"〔可学〕 问:"性具仁义礼智?"曰:"此犹是说'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阴一阳','继之者善'。只一阴一阳之道,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虽寻常昆虫之类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浊气间隔。"〔德明〕 人物之生,其赋形偏正,固自合下不同。然随其偏正之中,又自有清浊昏明之异。〔僩〕 物物运动蠢然,若与人无异。而人之仁义礼智之粹然者,物则无也。当时所记,改"人之""之"字为"性"字,姑两存之。〔节〕 或问:"人物之性一源,何以有异?"曰:"人之性论明暗,物之性只是偏塞。暗者可使之明,已偏塞者不可使之通也。横渠言,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而卒谓塞者牢不可开,厚者可以开而开之也难,薄者开之也易是也。"又问:"人之习为不善,其溺已深者,终不可复反矣。"曰:"势极重者不可反,亦在乎识之浅深与其用力之多寡耳。"〔大雅〕 先生答黄商伯书有云:"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问:"'理同而气异',此一句是说方付与万物之初,以其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以其二五之气有清浊纯驳,故气异。下句是就万物已得之后说,以其虽有清浊之不同,而同此二五之气,故气相近;以其昏明开塞之甚远,故理绝不同。中庸是论其方付之初,集注是看其已得之后。"曰:"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点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点子明;其他更推不去。恰似镜子,其他处都暗了,中间只有一两点子光。大凡物事禀得一边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爱底人少断制,断制之人多残忍。盖仁多,便遮了义;义多,便遮了那仁。"问:"所以妇人临事多怕,亦是气偏了?"曰:"妇人之仁,只流从爱上去。"〔僩〕 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缘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他这形气如此,故只会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士毅录作"以不能推言之"。则不能无偏。故吕与叔谓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载他家一猫,又更差异。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如世上昏愚人。〔广〕 问:"气质有昏浊不同,则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非有偏全。谓如日月之光,若在露地,则尽见之;若在蔀屋之下,有所蔽塞,有见有不见。昏浊者是气昏浊了,故自蔽塞,如在蔀屋之下。然在人则蔽塞有可通之理;至於禽兽,亦是此性,只被他形体所拘,生得蔽隔之甚,无可通处。至於虎狼之仁,豺獭之祭,蜂蚁之义,却只通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於猕猴,形状类人,便最灵於他物,只不会说话而已。到得夷狄,便在人与禽兽之间,所以终难改。"〔〈螢,中"虫改田"〉〕 性如日光,人物所受之不同,如隙窍之受光有大小也。人物被形质局定了,也是难得开广。如蝼蚁如此小,便只知得君臣之分而已。〔僩〕 或说:"人物性同。"曰:"人物性本同,只气禀异。如水无有不清,倾放白碗中是一般色,及放黑碗中又是一般色,放青碗中又是一般色。"又曰:"性最难说,要说同亦得,要说异亦得。如隙中之日,隙之长短大小自是不同,然却只是此日。"〔夔孙〕 人物之生,天赋之以此理,未尝不同,但人物之禀受自有异耳。如一江水,你将杓去取,只得一杓;将碗去取,只得一碗;至於一桶一缸,各自随器量不同,故理亦随以异。〔僩〕 问:"人则能推,物则不能推。"曰:"谓物无此理,不得。只是气昏,一似都无了。"〔夔孙〕 天地间非特人为至灵,自家心便是鸟兽草木之心,但人受天地之中而生耳。〔敬仲〕 某有疑问呈先生曰:"人物之性,有所谓同者,又有所谓异者。知其所以同,又知其所以异,然后可以论性矣。夫太极动而二气形,二气形而万化生。人与物俱本乎此,则是其所谓同者;而二气五行,絪缊交感,万变不齐,则是其所谓异者。同者,其理也;异者,其气也。必得是理,而后有以为人物之性,则其所谓同然者,固不得而异也;必得是气,而后有以为人物之形,则所谓异者,亦不得而同也。是以先生於大学或问因谓'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有所不能齐'者,盖以此也。然其气虽有不齐,而得之以有生者,在人物莫不皆有理;虽有所谓同,而得之以为性者,人则独异於物。故为知觉,为运动者,此气也;为仁义,为礼智者,此理也。知觉运动,人能之,物亦能之;而仁义礼智,则物固有之,而岂能全之乎!今告子乃欲指其气而遗其理,梏於其同者,而不知其所谓异者,此所以见辟於孟子。而先生於集注则亦以为:'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物若不异;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非物之所能全也。'於此,则言气同而理异者,所以见人之为贵,非物之所能并;於彼则言理同而气异者,所以见太极之无亏欠,而非有我之所得为也。以是观之,尚何疑哉!有以集注、或问异同为疑者,答之如此,未知是否?"先生批云:"此一条论得甚分明。昨晚朋友正有讲及此者,亦已略为言之,然不及此之有条理也。"〔枅〕 子晦问人物清明昏浊之殊,德辅因问:"尧舜之气常清明冲和,何以生丹朱商均?"曰:"气偶然如此,如瞽瞍生舜是也。"某曰:"瞽瞍之气有时而清明,尧舜之气无时而昏浊。"先生答之不详。次日,廖再问:"恐是天地之气一时如此?"曰:"天地之气与物相通,只借从人躯壳里过来。"〔德辅〕 问:"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雎鸠之有别,物虽得其一偏,然彻头彻尾得义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体,乃为物欲、气禀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处而全尽,何也?"曰:"物只有这一处通,便却专。人却事事理会得些,便却泛泛,所以易昏。"〔铢〕 虎遇药箭而死,也直去不回。虎是刚劲之物,便死得也公正。〔僩〕 有飞蚁争集於烛而死,指而示诸生曰:"此飞而亢者,便是属阴,便是'成之者性'。庄子谓:'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道夫〕 问:"人与物以气禀之偏全而不同,不知草木如何?"曰:"草木之气又别,他都无知了。"〔广〕 一草一木,皆天地和平之气。〔人杰〕 "天下之物,至微至细者,亦皆有心,只是有无知觉处尔。且如一草一木,向阳处便生,向阴处便憔悴,他有个好恶在里。至大而天地,生出许多万物,运转流通,不停一息,四时昼夜,恰似有个物事积踏恁地去。天地自有个无心之心。复卦一阳生於下,这便是生物之心。又如所谓'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天道福善祸淫',这便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心是他本领,情是他个意思。"又问:"如何见天地之情?"曰:"人正大,便也见得天地之情正大。天地只是正大,未尝有些子邪处,一尝有些子小处。"又曰:"且如今言药性热,药何尝有性,只是他所生恁地。"〔道夫〕 徐子融以书问:"枯槁之中,有性有气,故附子热,大黄寒,此性是气质之性?"陈才卿谓即是本然之性。先生曰:"子融认知觉为性,故以此为气质之性。性即是理。有性即有气,是他禀得许多气,故亦只有许多理。"才卿谓有性无仁。先生曰:"此说亦是。是他元不曾禀得此道理。惟人则得其全。如动物,则又近人之性矣。故吕氏云:'物有近人之性,人有近物之性。'盖人亦有昏愚之甚者。然动物虽有知觉,才死,则其形骸便腐坏;植物虽无知觉,然其质却坚久难坏。"〔广〕 问:"曾见答余方叔书,以为枯槁有理。不知枯槁瓦砾,如何有理?"曰:"且如大黄附子,亦是枯槁。然大黄不可为附子,附子不可为大黄。"〔节〕 问:"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是他合下有此理,故云天下无性外之物。"因行街,云:"阶砖便有砖之理。"因坐,云:"竹椅便有竹椅之理。枯槁之物,谓之无生意,则可;谓之无生理,则不可。如朽木无所用。止可付之爨灶,是无生意矣。然烧甚么木,则是甚么气,亦各不同,这是理元如此。"〔贺孙〕 问:"枯槁有理否?"曰:"才有物,便有理。天不曾生个笔,人把兔毫来做笔。才有笔,便有理。"又问:"笔上如何分仁义?"曰:"小小底,不消恁地分仁义。"〔节〕 问:"理是人物同得於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於水,车只可行之於陆。"〔祖道〕 季通云:"在陆者不可以入水,在水者不可以居陆。在陆者阳多而阴少,在水者阴多而阳少。若出水入陆,则龟獭之类是也。"〔端蒙〕 草木都是得阴气,走飞都是得阳气。各分之,草是得阴气,木是得阳气,故草柔而木坚;走兽是得阴气,飞鸟是得阳气,故兽伏草而鸟栖木。然兽又有得阳气者,如猿猴之类是也;鸟又有得阴气者,如雉雕之类是也。唯草木都是得阴气,然却有阴中阳、阳中阴者。"〔端蒙〕 问:"物有夏秋间生者。"曰:"生得较迟,他又自有个小四时。"〔方子〕 问:"动物有知,植物无知,何也?"曰:"动物有血气,故能知。植物虽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默见。若戕贼之,便枯悴不复悦怿,池本作"泽"。亦似有知者。尝观一般花树,朝日照曜之时,欣欣向荣,有这生意,皮包不住,自迸出来;若枯枝老叶,便觉憔悴,盖气行已过也。"问:"此处见得仁意否?"曰:"只看戕贼之便彫瘁,亦是义底意思。"因举康节云,"植物向下,头向下。'本乎地者亲下',故浊;动物向上,人头向上。'本乎天者亲上',故清。猕猴之类能如人立,故特灵怪,如鸟兽头多横生,故有知、无知相半。"〔德明〕铢录云:"'本乎天者亲上',凡动物首向上,是亲乎上,人类是也。'本乎地者亲下',凡植物本向下,是亲乎下,草木是也。禽兽首多横,所以无智。此康节说。" 纯叟言:"枇杷具四时之气:秋结菩蕾,冬花,春实,夏熟。才熟后,又结菩蕾。"先生顾谓德明曰:"如此看去。"意谓生理循环也。〔德明〕 冬间花难谢。如水仙,至脆弱,亦耐久;如梅花蜡梅,皆然。至春花则易谢。若夏间花,则尤甚矣。如葵榴荷花,只开得一日。必竟冬时其气贞固,故难得谢。若春夏间,才发便发尽了,故不能久。又云:"大凡花头大者易谢,果实亦然。如梨树,极易得衰,将死时,须猛结一年实了死,此亦是气将脱也。"〔广〕 看茄子内一粒,是个生性。〔方〕 问:"命之不齐,恐不是真有为之赋予如此。只是二气错综参差,随其所值,因各不齐。皆非人力所与,故谓之天所命否?"曰:"只是从大原中流出来,模样似恁地,不是真有为之赋予者。那得个人在上面分付这个!诗书所说,便似有个人在上恁地,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於理,故以帝名之。'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降,便有主宰意。"问:"'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万物盈乎两间,生生不穷,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风雷之所以鼓动,山川之所以流峙,皆苍苍者实有以主其造化之权邪;抑只是太极为万化枢纽,故万物自然如此?"曰:"此与前只一意。"〔淳〕以下论气质之性。 语厚之:"昨晚说'造化为性',不是。造化已是形而下,所以造化之理是形而上。"蜚卿问:"'纯亦不已',是理是气?"曰:"是理。'天命之谓性',亦是理。天命,如君之命令;性,如受职於君;气,如有能守职者,有不能守职者。"某问:"'天命之谓性',只是主理言。才说命,则气亦在其间矣。非气,则何以为人物?理何所受?"曰:"极是,极是。子思且就总会处言,此处最好看。"〔可学〕 因看〈螢,中"虫改田"〉等说性,曰:"论性,要须先识得性是个甚么样物事。必大录此下云:"性毕竟无形影,只是心中所有底道理是也。"程子:'性即理也',此说最好。今且以理言之,毕竟却无形影,只是这一个道理。在人,仁义礼智,性也。然四者有何形状,亦只是有如此道理。有如此道理,便做得许多事出来,所以能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也。譬如论药性,性寒、性热之类,药上亦无讨这形状处。只是服了后,却做得冷做得热底,便是性,便只是仁义礼智。孟子说:'仁义礼智根於心。'如曰'恻隐之心',便是心上说情。"又曰:"邵尧夫说:'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此说甚好。盖道无形体,只性便是道之形体。然若无个心,却将性在甚处!须是有个心,便收拾得这性,发用出来。盖性中所有道理,只是仁义礼智,便是实理。吾儒以性为实,释氏以性为空。若是指性来做心说,则不可。今人往往以心来说性,须是先识得,方可说。必大录云:"若指有知觉者为性,只是说得'心'字。"如有天命之性,便有气质。若以天命之性为根於心,则气质之性又安顿在何处!谓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都是心,不成只道心是心,人心不是心!"又曰:"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只是浑然,所谓气质之性亦皆在其中。至於喜怒哀乐,却只是情。"又曰:"只管说出语言,理会得。只见事多,却不如都不理会得底。"又曰:"然亦不可含糊,亦要理会得个名义著落。"〔〈螢,中"虫改田"〉〕人杰、必大录少异。 "'天命之谓性。'命,便是告劄之类;性,便是合当做底职事。如主簿销注,县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气质,便是官人所习尚,或宽或猛;情,便是当厅处断事,如县尉捉得贼。情便是发用处。性只是仁义礼智。所谓天命之与气质,亦相羁同。才有天命,便有气质,不能相离。若阙一,便生物不得。既有天命,须是有此气,方能承当得此理。若无此气,则此理如何顿放!必大录此云:"有气质之性,无天命之性,亦做人不得;有天命之性,无气质之性,亦做人不得。"天命之性,本未尝偏。但气质所禀,却有偏处,气有昏明厚薄之不同。然仁义礼智,亦无阙一之理。但若恻隐多,便流为姑息柔懦;若羞恶多,便有羞恶其所不当羞恶者。且如言光:必有镜,然后有光;必有水,然后有光。光便是性,镜水便是气质。若无镜与水,则光亦散矣。谓如五色,若顿在黑多处,便都黑了;入在红多处,便都红了,却看你禀得气如何,然此理却只是善。既是此理,如何得恶!所谓恶者,却是气也。孟子之论,尽是说性善。至有不善,说是陷溺,是说其初无不善,后来方有不善耳。若如此,却似'论性不论气',有些不备。却得程氏说出气质来接一接,便接得有首尾,一齐圆备了。"又曰:"才又在气质之下。如退之说三品等,皆是论气质之性,说得侭好。只是不合不说破个气质之性,却只是做性说时,便不可。如三品之说,便分将来,何止三品?虽千百可也。若荀扬则是'论气而不论性',故不明。既不论性,便却将此理来昏了。"又曰:"皋陶谟中所论'宽而栗'等九德,皆是论反气质之意,只不曾说破气质耳。"伯丰曰:"匡衡疏中说治性之道,亦是说气质。" 〈螢,中"虫改田"〉谓:"'宽而栗'等,'而'下一字便是功夫。"先生皆然之。或问:"若是气质不善,可以变否?"曰:"须是变化而反之。如'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螢,中"虫改田"〉〕 人之所以生,理与气合而已。天理固浩浩不穷,然非是气,则虽有是理而无所凑泊。故必二气交感,凝结生聚,然后是理有所附著。凡人之能言语动作,思虑营为,皆气也,而理存焉。故发而为孝弟忠信仁义礼智,皆理也。然而二气五行,交感万变,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自一气而言之,则人物皆受是气而生;自精粗而言,则人得其气之正且通者,物得其气之偏且塞者。惟人得其正,故是理通而无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无所知。且如人,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气,所以识道理,有知识。物受天地之偏气,所以禽兽横生,草木头生向下,尾反在上。物之间有知者,不过只通得一路,如乌之知孝,獭之知祭,犬但能守御,牛但能耕而已。人则无不知,无不能。人所以与物异者,所争者此耳。然就人之所禀而言,又有昏明清浊之异。故上知生知之资,是气清明纯粹,而无一毫昏浊,所以生知安行,不待学而能,如尧舜是也。其次则亚於生知,必学而后知,必行而后至。又其次者,资禀既偏,又有所蔽,须是痛加工夫,"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后方能及亚於生知者。及进而不已,则成功一也。孟子曰:"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几希。"人物之所以异,只是争这些子。若更不能存得,则与禽兽无以异矣!某年十五六时,读中庸"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一章,因见吕与叔解得此段痛快,读之未尝不竦然警厉奋发!人若有向学之志,须是如此做工夫方得。〔僩〕 问气质之性。曰:"才说性时,便有些气质在里。若无气质,则这性亦无安顿处。所以继之者只说得善,到成之者便是性。"〔榦〕 性只是理。然无那天气地质,则此理没安顿处。但得气之清明则不蔽锢,此理顺发出来。蔽锢少者,发出来天理胜;蔽锢多者,则私欲胜,便见得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孟子所谓性善,周子所谓纯粹至善,程子所谓性之本,与夫反本穷源之性,是也。只被气质有昏浊,则隔了,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学以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矣。"故说性,须兼气质说方备。〔端蒙〕 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处。且如一勺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著。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所以发明千古圣贤未尽之意,甚为有功。大抵此理有未分晓处,秦汉以来传记所载,只是说梦。韩退之略近似。千有馀年,得程先生兄弟出来,此理益明。且如唐刘知几之子云:"注述六经之旨,世俗陶陶,知我者希!"不知其书如何说,想亦是担当不得。如果能晓得此理,如何不与大家知!〔贺孙〕 性只是理。气质之性,亦只是这里出。若不从这里出,有甚归著。如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道心固是心,人心亦心也。横渠言:"心统性情。"〔人杰〕 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未有此气,已有此性。气有不存,而性却常在。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是气,性自是性,亦不相夹杂。至论其遍体於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莫不有是理。 性非气质,则无所寄;气非天性,则无所成。〔道夫〕 蜚卿问气质之性。曰:"天命之性,非气质则无所寓。然人之气禀有清浊偏正之殊,故天命之正,亦有浅深厚薄之异,要亦不可不谓之性。旧见病翁云:'伊川言气质之性,正犹佛书所谓水中盐味,色里胶清。'"又问:"孟子言性,与伊川如何?"曰:"不同。孟子是剔出而言性之本,伊川是兼气质而言,要之不可离也,所以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而某於太极解亦云:'所谓太极者,不离乎阴阳而为言,亦不杂乎阴阳而为言。'"〔道夫〕闳祖录云:"气禀之偏难除。释氏云,'如水中盐,色中胶',取不出也。病翁爱说此。" 性即理也。当然之理,无有不善者。故孟子之言性,指性之本而言。然必有所依而立,故气质之禀不能无浅深厚薄之别。孔子曰"性相近也",兼气质而言。〔砥〕 天地间只是一个道理。性便是理。人之所以有善有不善,只缘气质之禀各有清浊。〔去伪〕 人所禀之气,虽皆是天地之正气,但羁来羁去,便有昏明厚薄之异。盖气是有形之物。才是有形之物,便自有美有恶也。〔广〕 气质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只是这个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好底性如水,气质之性如杀些酱与盐,便是一般滋味。〔僩〕 问:"天理变易无穷。由一阴一阳,生生不穷。'继之者善',全是天理,安得不善!孟子言性之本体以为善者是也。二气相轧相取,相合相乖,有平易处,有倾侧处,自然有善有恶。故禀气形者有恶有善,何足怪!语其本则无不善也。"曰:"此却无过。"丁按之曰,"先生解中庸大本"云云。曰:"既谓之大本,只是理善而已。才说人欲,便是气也,亦安得无本!但大本中元无此耳。"〔大雅〕 问:"理无不善,则气胡为有清浊之殊?"曰:"才说著气,便自有寒有热,有香有臭。"〔儒用〕 二气五行,始何尝不正。只羁来羁去,便有不正。如阳为刚燥,阴为重浊之类。〔士毅〕 气升降,无时止息。理只附气。惟气有昏浊,理亦随而间隔。〔德明〕 人性本善,无许多不美,不知那许多不美是甚么物事。〔振〕 问:"赵书记一日问浩:'如何是性?'浩对以伊川曰:'孟子言"性善",是极本穷原之性;孔子言"性相近",是气质之性。'赵云:'安得有两样!只有中庸说"天命之谓性",自分明。'"曰:"公当初不曾问他:'既谓之善,固无两般。才说相近,须有两样。'便自说不得!"因问:"'天命之谓性',还是极本穷原之性,抑气质之性?"曰:"是极本穷原之性。天之所以命,只是一般;缘气质不同,遂有差殊。孟子分明是於人身上挑出天之所命者说与人,要见得本原皆善。"〔浩〕 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来善底,有生下来便恶底,此是气禀不同。且如天地之运,万端而无穷,其可见者,日月清明气候和正之时,人生而禀此气,则为清明浑厚之气,须做个好人;若是日月昏暗,寒暑反常,皆是天地之戾气,人若禀此气,则为不好底人,何疑!人之为学,却是要变化气禀,然极难变化。如"孟子道性善",不言气禀,只言"人皆可以为尧舜"。若勇猛直前,气禀之偏自消,功夫自成,故不言气禀。看来吾性既善,何故不能为圣贤,却是被这气禀害。如气禀偏於刚,则一向刚暴;偏於柔,则一向柔弱之类。人一向推托道气禀不好,不向前,又不得;一向不察气禀之害,只昏昏地去,又不得。须知气禀之害,要力去用功克治,裁其胜而归於中乃可。濂溪云:"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责沈言:"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功大。"〔璘〕 问:"孟子言'性善',伊川谓是'极本穷原之性';孔子言:'性相近',伊川谓是'气质之性';固已晓然。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不知是极本穷原之性,是气质之性?"曰:"性也只是一般。天之所命,何尝有异?正缘气质不同,便有不相似处,故孔子谓之'相近'。孟子恐人谓性元来不相似,遂於气质内挑出天之所命者说与人,道性无有不善,即子思所谓'天命之谓性'也。"〔浩〕 问:"孔子已说'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如何人尚未知性?到孟子方才说出,到周先生方说得尽?"曰:"孔子说得细腻,说不曾了。孟子说得粗,说得疏略。孟子不曾推原原头,不曾说上面一截,只是说'成之者性'也。"〔义刚〕 孟子言性,只说得本然底,论才亦然。荀子只见得不好底,扬子又见得半上半下底,韩子所言却是说得稍近。盖荀扬说既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