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五伦书 [book_author]朱瞻基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哲学,完结 [book_length]483890 [book_dec]《五伦书》是明宣宗朱瞻基生前所编,正统十二年,其子英宗御制序刊行。全书共六十二卷,详细地论述著五伦的理法采,集经传子史中嘉言善行编撰而成。《明史•艺文志》著录:宣扬忠、孝、悌、忍、善,盖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五伦道德根本。此为明正统十二年内府经厂本。 五伦,即古人所称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种人伦关系。用忠、孝、悌、忍、善为五伦关系准则。 《五伦书》虽是以 “五伦” “五常” 作为成书的线索,但并非仅仅是在宣扬伦理道德。以现代文化的眼光来看,此书可看作以 “五伦” 为分类,采撷史籍名著,所选素材从上古三代至汉唐,至宋元明。其内容删减得当,不仅记述了不少历史事件,同时也记录了不少古代的民风民俗、人文世情。其中凡正史记载的朝代、先王,都要抬一格书写以示尊重,而一般名人与诸侯王则不抬格书写。 [book_img]Z_4483.jpg [book_title]御制五伦书序 朕惟天之道,非二气五行,无以成万化;人之道,非三纲五常,无以首万行。三纲五常之道,虽叙于天,然正之使叙伦而益厚,则在于君。传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所谓性者,莫有大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故亲吾亲以及人之亲,立爱自亲始也;长吾长以及人之长,立敬自长始也。尧、舜、禹、汤、文、武圣圣相承,所以继天立极,而致雍熙泰和之治于悠久者,莫不循用是道。我国家以纲常为治,自皇高祖考、太祖高皇帝申明五常之诰,颁示天下,列圣相承,若出于一,肆数十年海字乂宁,风俗醇厚,良有以也。我皇考宣宗章皇帝纂承大统,益隆继述,尝于万几之暇,采辑经传百家,嘉言善行之有关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道者,类分为六十二卷,命曰五伦书。欲嘉与万方讲求其理,将以施之于身,行之于家,而达之于邦国,俾咸囿仁义忠孝慈良之域而后巳。是即帝尧亲睦九族,帝舜慎徽五典,大禹祗台德先,成汤肇修人纪,文武明德重民五教之所为也。其与易之财成辅相,书之惇典绥猷,中庸所谓修道之教,岂有二哉?所以然者,非有求于民生日用彝伦之外,亦因其本然而导其所当然者耳。朕祗嗣天序,追承 皇考之志,谨用锓梓以广其传,而并叙述 神功圣德之盛,播示将来。于乎天地之大,日月之明,纲常之道,殆与之同其久远矣。摩正绋教干五月初二日。 [book_title]五伦书目录 卷之一五伦总论 卷之二,君道一,嘉言上; 卷之三,君道二,嘉言下; 卷之四,君道三善行,圣德圣学; 卷之五,君道四善行,敬天法祖圣孝。 卷之六,君道五善行谦德、谨戒戒欲。 卷之七,君道六善行节俭、惇信刚明; 卷之八,君道七善行,礼乐重祀; 卷之九,君道八善行建储、睦亲封建。 卷之十,君道九善行德化勤政制治。 卷之十一,君道十善行,命官求言; 卷之十二,君道十一,善行听纳; 卷之十三,君道十二善行,养老崇儒兴学; 卷之十四,君道十三善行育才知人求贤。 卷之十五,君道十四,善行用贤; 卷之十六,君道十五善行,仁民重农正名。 卷之十七,君道十六善行,报功褒嘉; 卷之十八,君道十七善行,赏罚去邪; 卷之十九,君道十八善行,恤刑宥过。 卷之二十,君道十九善行,兵政、马政、征伐。 卷之二十一,君道二十善行,命将驭夷。 卷之二十二,君道二十一善行,贞淑内助。 卷之二十三,君道二十二善行,治内逮下教育。 卷之二十四,臣道一嘉言; 卷之二十五,臣道二,善行辅德; 卷之二十六,臣道三善行经国; 卷之二十七,臣道四善行与礼、典铨考课。 卷之二十八,臣道五善行荐举; 卷之二十九,臣道六善行守法; 卷之三十,臣道七,善行持正。 卷之三十一,臣道八,善行刚正; 卷之三十二,臣道九善行,谏诤弹劾。 卷之三十三,臣道十善行忠义上。 卷之三十四,臣道十一善行忠义下; 卷之三十五,臣道十二善行,识大体政治。 卷之三十六,臣道十三善行,教化正俗。 卷之三十七,臣道十四善行,恤民抚字、劝农平赋。 卷之三十八,臣道十五,善行决狱; 卷之三十九,臣道十六善行备荒,救灾理财。 卷之四十,臣道十七善行,水利屯田。 卷之四十一,臣道十八善行奉使上。 卷之四十二,臣道十九善行奉使下。 卷之四十三,臣道二十善行,将略上。 卷之四十四,臣道二十一善行将略中; 卷之四十五,臣道二十二善行将略下。 卷之四十六,臣道二十三善行御边; 卷之四十七,臣道二十四善行除寇。 卷之四十八,臣道二十五善行镇静恩信。 卷之四十九,臣道二十六善行,正学勤励,笃行明敏。 卷之五十,臣道二十七善行智识。 卷之五十一,臣道二十八善行,忠谨德量。 卷之五十二,臣道二十九善行廉介。 卷之五十三,臣道三十善行谦让,不欺恬退。 卷之五十四,父道一,嘉言善行。 卷之五十五,父道二,母伯叔叔母。善行。 卷之五十六,子道一,嘉言善行上。 卷之五十七,子道二,善行中。 卷之五十八,子道三,女妇善行下。 卷之五十九,夫妇之道,嘉言善行。 卷之六十,兄弟之道,宗族嘉言善行书禄 卷之六十一,朋友之道一,嘉言善行; 卷之六十二,朋友之道二,师生善行。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一 五伦总论 易 父父子子先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五至定矣。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书敬敷五教,在宽。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天叙有典,𠡠我五典,五惇哉口。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弘敷五典,式和民则。诗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春秋左氏传曰: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君人执信,臣人执共,忠信笃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 春秋榖梁传曰:子之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羁贯成童,不就师傅,父之罪也。就师学问无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誉不闻,友之罪也。名誉既闻,而有司不举,有司之罪也。有司举之,主者不用,王者之过也。 礼记: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婚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大戴礼: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论语: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大学: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中庸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切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孟子: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目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人为人臣者,怀仁义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仁义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仁义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怀仁义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孝经: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管仲曰:惠者,主之高行也;慈者,父母之高行也;忠者,臣之高行也;孝者,子妇之高行也。主惠而不懈,则民奉养;父母慈而不懈,则子妇顺;臣忠而不懈,则爵禄至;子妇孝而不懈,则美名附。晏婴曰: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 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庄周曰:君先而臣从,父先而子从,兄先而弟从,长先而少从,男先而女从,夫先而妇从。 说苑人之生,莫大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父道圣,子道仁,君道义,臣道忠。颜之推曰:夫有人民而后有夫妇,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兄弟。一家之亲,此三者而已矣。自兹以往,至于九族,皆本于三亲焉。故于人伦为重者也,不可不笃。程颐曰: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当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当严,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罗从而曰:君明,君之福,臣忠臣之福。君明臣忠,则朝廷乂,安得不谓之福乎?父慈,父之福;子孝子之福。父慈子孝,则家道隆盛,得不谓之福乎?朱熹曰:父子兄弟为天属,而以人合者居其三焉。夫妇者,天属之所由以续者也;君臣者,天属之所赖以全者也;朋友者,天属之所赖以正者也。是则所以纲纪人道,建立人极,不可一日而偏废。 张栻曰:天地位,而人生乎其中。其所以为人之道者,以其有父子之亲、长幼之序、夫妇之别,而又有君臣之义、多友之交也。 黄干曰:五典者,天叙之常礼,人道之大端也。析而言之,则君臣夫妇切友者,人之属,而天属之亲,惟父子兄弟为然。 许衡曰:父子之亲,君臣之义,与夫夫妇长幼切友,亦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此天伦也。不君知君道,臣知臣道,则君臣各得其所矣。夫知夫道,妇知妇道,则夫妇各得其所矣。五伦书暇 五伦书卷之一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二 君道嘉言 易,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蒙以养正,圣功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谦尊而光。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𠡠法。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天下雷行,物与。 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曰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泽上有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天地革而四时成。以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 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游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姓。 风行水上,涣,先王以享于帝立庙。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 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黄。 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 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近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近,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乙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黄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书稽于众,舍已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人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黄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惟德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至诚感神,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民可近,不可下。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德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慎厥终,惟其始。殖有礼,覆昏暴。钦。崇天道,永保天命。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本猷。惟后乙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尔惟德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德,罔大,坠厥宗。四 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慎乃俭德,惟怀永图。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则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 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视远惟明,听德惟聪。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天位艰哉!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慎终于始。 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弗虑胡获,弗为胡成?一人元良,万邦以贞。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词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二。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七世之庙,可以观德,万夫之长,可以观政。 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知之曰明哲明招,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囚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虑善以动,动惟厥时。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袒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惟天惠民,惟辟奉天。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建官惟贤,位事惟能。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无虐茕独,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榖。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明王慎德,四夷咸宾,无有远延,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志以道宁,言以道接,则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弥人安。乙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不惟厥终,终以困穷。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明王立政,不惟真官,惟其人。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德威惟畏,德明惟明。诗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彤弓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无念尔祖,事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惟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勉勉。我王,纲纪四方。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不闻亦式,不谏亦入。永言孝思。孝思维则,昭兹来许,绳其祖武。遹求厥宁,遹观厥成。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颙颙印印,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先民有言,询于刍荛。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德惟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德行,四国顺之。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辟。尔为德,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不为则。维此惠君,民人所瞻。 秉心宣犹,考慎其相。明明天子,令闻不巳。矢其文德,洽此四国。仪式刑文王之典,曰靖四方。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载戢干戈,载橐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宣哲维人,文武维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后,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思无邪。温恭朝夕,执事有恪。率履不越,遂视既发,圣敬日跻。 昭假迟迟,上帝是祗。不竞不絿,不刚不柔。 敷政优优,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春秋左氏传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政以治民,刑以正邪。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言席,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璘,带裳幅舄,衡统纮绝,昭其度也。藻率、音律。鞞,补顷切。鞯,布切。鞶厉、游缨,昭其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锡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旗旗,昭其明也。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隶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亲,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螣,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令名,德之舆也。德,国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古之治民者,劝赏而畏刑,恤民不倦。赏以春夏,刑以秋冬。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能用善人,民之主也。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无悔,故龙天禄,子孙赖之。春秋公羊传曰: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黩,跪则怠,怠则忘。君子之为国也,必有三年之委。古者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颂声作矣。 君子之善善也长,恶恶也短,恶恶止其身,善善及子孙。春秋榖梁传曰:王者,民之所归往也。古之君人者,必时视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则工筑罕,民勤于财,则贡赋少;民勤于食,则百事废矣。为天下主者,天也,继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周礼:惟王建国,辩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礼记:母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 岁徧制: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曰。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德,简不肖以绌恶。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邮罚丽于事。德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国治,君之谓也,大道之行也。夫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故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四 圣人耐音能。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先王之制礼也,以节事,修乐以道志。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所宜先者五,民不与焉。一曰治亲,二曰报功,三曰举贤,四曰使能,五曰存爱。五者一得于天下,民无不足,无不赡者。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义以正之,如此,则民治行矣。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辩者其礼具。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夫地官矣。为人君者,谨其好恶而巳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德𪸩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则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有德、贵贵、贵老、敬长、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则听雅颂之音,行步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莅之,则民有孙心。下之事上也,不从其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绋。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有国者,章善瘅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弥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大戴礼:上敬老则下益孝,上顺齿则下益悌,上乐施则下益谅,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德则下不隐;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强果则下廉耻。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则何物不正。上之亲下也如腹心,则下之亲上也如保子之见。慈母也。上下之相亲如此,然后令则从,施则行。至礼不让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悦;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因天下之爵以尊天下之士,此之谓至。礼不让而天下洽;因天下之禄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谓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悦。天下之士悦,则天下之明誉兴,此之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 仁者莫大于爱人,知者莫大于知贤,政者莫大于官贤。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则四海之内,拱而俟天下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而天下之情与器无以异,在天子所置尔。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臣。得民心者,民从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政善则民说,民说则归之如流水,亲之如父母。古者圣王明义以别贵贱,以序尊卑,以体上下,然后民知尊君亲上,而忠顺之行备矣。论语: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为政以难,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日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君使臣以礼。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浸润之譛,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明也巳矣。浸润之譛,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远也巳矣。足食足兵,民信之矣。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公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修已以安百姓。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口。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贪而患不安。盖均无贪,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 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修。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一家仁,二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四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木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人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中庸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大德者必受命。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日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曰省月试,既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乙。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孟子不违农时,榖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榖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治天下可运于掌。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黄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一以德行仁者王。乙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乙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黄圣人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黄欲为君尽君道,天下之本在国,两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仁不可为众也。夫国君好仁,天下无敌。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黄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人。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藏民,虽死不怨。杀者。人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 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黄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孝经 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是以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国语: 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异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务利而避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决之使道,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贤,嫱赋,曚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宽肃宣惠,君也。宽𫠦以保本也;肃立以济时也。宣所以教施也。惠,𫠦以和民也。本有保则必固,时动而济则无败功。教施而宣则徧,惠以和民则异。若本固而功成,施徧而民异,乃可以长保民矣。 乙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杜捍大患则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爱亲明贤,政之干也;礼宾矜穷,礼之宗也。礼以纪政,国之常也。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 古之王者,德政既成,又听于民,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兜风,听胪言于市,辩妖祥于谣,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国君服宠以为美,安民以为乐,听德以为听,致远以为明。五伦书卷之二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三 君道嘉言 老聃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荀况曰: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圣人为知矣,不诚则不能化万民。夫诚者,君子之所守,而政事之本也。公生明,偏生暗。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两尽者,足以为天下极矣。选贤良,举笃敬,兴孝悌,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欲荣则莫若隆礼散士矣;欲立功名,则莫若尚贤使能矣。是君人者大节也。仁眇天下,故天下莫不亲也;义眇天下,故天下莫不贵也;威眇天下,故天下莫敢敌也。以不敌之威,辅服人之道,故不战而胜,不攻而得,甲兵不劳而天下服,是知王道者也。王者之论,无德不贵,无能不官,无功不赏,无罪不罚,朝无幸臣,民无幸生,尚贤使能而等威不遗,析愿禁悍而刑罚不过。百姓晓然皆知为善于家而取赏于朝也;为不善于幽,则蒙刑于显也。夫是之谓定论。是王者之论也。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藏其余。节用以礼,裕民以政,黄轻田野之税,平关市之征,省商贾之数,罕兴力役,无夺农时,如是则国富矣。先王明礼义以一之,致忠信以爱之,尚贤使能以次之,爵服庆赏以申重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潢然兼覆之,养长之,如保赤子。若是故奸邪不作,盗贼不起,而化善者劝勉矣。君者仪也,仪正而景正,君者盘也,盘圆而水圆,君者盂也,盂方而水方,君者人。之源也。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故有社稷者而不能爱人,不能利人,而求人亲爱于已,不可得也。谏争辅拂之人,社稷之臣也,国君之宝也,明君之所尊厚也。明主尚贤使能,而飨其盛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时雨降,莫不说喜。故为人上者,必将慎礼义,务忠信,然后可。此君人者之大本也。修其道,行其义,兴天下之同利,除天下之同害,而天下之同归也。上者,下之本也。上宣明则下治辨矣;上端诚则下愿悫矣;上公正,则下易直矣。治辨则易一,愿悫则易使,易直则易知,易一则强,易使则功,易知则明,是治之所由生也。 贾山曰:天子之尊,养三老,视孝也。立辅弼之臣者,恐骄也;置直谏之士者,恐不得闻其过也。学问至于刍尧者,求善无餍也。商人、庶人诽谤,已而攺之,从善无不听也。 贾谊曰: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巳然之后。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四。 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德教,或敺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敺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 董仲舒曰: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不一于正,而无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 天者群物之袒,故徧覆包函而无陁殊;圣人法天而立道,亦溥爱而无私。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教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举矣。公孙弘曰: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阴阳和,风雨时,五榖登,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王吉曰:宣德流化,必自近始。朝廷不备,难以言治;左右不正,难以化远。谨选左右,审择所使。左右𫠦以正身,所使所以宣德。说苑:人君之道,清净无为,务在博爱,趋在任贤,广开耳目,以察万方。大道容众,大德容下。圣人寡为而天下理矣。夫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德乃成。既成威德,民亲以服。 明主者有三惧:一曰、处尊位而恐不闻其过;二曰、得意而恐骄,三曰闻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有国者不可以不学。春秋。圣人之于天下百姓也,其犹赤子乎?饥者则食之,寒者则衣之,将之养之,育之长之,唯恐其不至于大也。圣王贵德而务施,缓刑辟而趋民时。王者盛其德而远人归,故无忧。圣王先德教而后刑罚,立荣耻而明防禁,崇礼义之节以示之,贱货利之弊以变之。有功而不赏,则善不劝;有过而不诛,则恶不惧。利之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义也,爱之而已矣。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贤君之治国,其政平,其吏不苛,其赋敛节,其自奉薄,不以私善害公法。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罚不施于无罪,不因喜以赏,不因怒以诛,害民者有罪;进贤举过者有赏。后宫不荒,女谒不听,上无淫慝,下不阴害,不幸宫室以费财,不多观游台池以罢民,不雕文刻镂以逞耳目。官无腐蠹之藏,国无流饿之民。此贤君之治国也。将治大者不治小,成大功者不小苛。为国之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善言进,则不善无由入矣;不进善言,则善无由入矣。明王之施德而下下也,将怀远而致近也。明君在上,下有直辞;君上好善,民无讳言。圣人重诚,敬慎所忽。德行广大而守以恭者荣,土地博裕而守以俭者安;禄位尊盛而守以卑者贵;人众兵强而守以畏者胜;聪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博闻多记而守以浅者广。圣王之举事,必先谛之于谋虑,而后考之于蓍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攺,然后加诛。王者知所以临下而治众,则群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蔽欺矣;知所以安利万民,则海内必定矣。道之所在,天下归之;德之所在,天下贵之;仁之所在,天下爱之;义之所在,天下畏之。明君之制,赏从重,罚从轻,食人以壮为量,事人以老为程,已节欲而听谏,敬贤而勿慢,使能而勿贱。 古者圣王既临天下,必变四时,定律历,考天文,揆时变,登灵台以望气气。圣王修礼文,设庠序,陈钟鼓,天子辟廱,诸侯泮宫,所以行德化。新序: 贤圣之君,不以禄私亲,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随爱,能当者处之。故曰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 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劳而功成;据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匡衡曰:治天下,审所上而已。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也。朝廷,天下之桢干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理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下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钦翼祇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恭严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悦,飨下之颜也。举措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 扬雄曰:天下为大,治之在道,不亦小乎?四海为远,治之在心,不亦迩乎?道之以仁,则下不相贼;莅之以廉,则下不相盗;临之以正,则下不相诈;修之以礼义,则下多德让。 诸葛亮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王通曰:推之以诚,则不言而信,镇之以静,则不行而谨,惟有道者能之。古之为政者,先德而后刑,故其人悦以恕,志以成道,言以宣志,诏其见王者之志乎?其恤人也周,其致用也悉,一言而天下应,一令而不可易,非仁智博达,则天明命,其孰能诏天下乎?天子必有师,然亦何常师之有?惟道所存。以天下之身,受天下之训,得天下之道,成天下之务,民不知其由也,其惟明主乎!礼其皇极之门乎?圣人所以向明而节天下也,其得中道乎?故能辨上下,定民志。张蕴古大宝箴有曰:大明无私照,至公无私亲。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礼以禁其奢,乐以防其欲,左言而右事,出警而入跸,四时同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又曰:勿谓无知,居高听卑;勿谓何害,积小就大。又曰:勿内荒于色,勿外荒于禽,勿贵难得货,勿听亡国音。又曰:勿谓我尊而傲贤慢士,勿谓我智而拒谏矜已。又曰: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行赏,弱其强而治其乱,伸其屈而直其枉。 陆贽曰:君人之柄在明其德威,立国之权在审。其轻重,德与威不可偏废也。舍已以从众,违欲以遵道,远密佞而亲忠直,推至诚而去逆诈。杜谗沮之路,广谏诤之门,扫求利之法,务息人之术。录片善片能,以尽群材;忘小瑕小怨,俾无弃物。国总天下之智,以助聪明;顺天下之心,以施教令。乙从义如转圜,进善如不及,推广此道,足致和平。古之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心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君人者,以众智为智,以众心为心,恒恐一夫不尽其心,一事不得其理,孜孜访问,唯善是求,岂但从谏弗佛而已哉?愚智兼纳,洪纤靡遗,盖之如天,容之如地。垂旒难纩而黜其聪察,匿瑕藏疾而务于包涵。不示威而人畏之如雷霆,不用明而人仰之如日月,此天子之德也。君人之道,子育为心,虽深居九重,而虑周四表;虽恒处安乐,而忧及困穷。理国化人,在于奖一善,使天下之为善者劝;罚一恶,使天下之为恶者惩。是以爵人必于朝,刑人必于市,惟恐众之不睹,事之不彰。君天下者,必以天下之心为心,而不私其心;以天下之耳目为耳目,而不私其耳目,故能通天下之志,尽天下之情。立国而不先养人,国固不立矣;养人而不先足食,人固不养矣。足食而不先备灾,食固不足矣。为官而备者,人必不赡;为人而备者,官必不穷。 韩愈曰:圣人一视而同仁,笃近而举远。一道莫大乎仁义,教莫大乎礼乐刑政,施之于天下,万物得其宜,措之于其躬,体安而气平。善医者,不视人之瘠肥,察其脉之病否而已矣。善计天下者,不视天下之安危,察其纪纲之理乱而已矣。 柳宗元曰:圣人之𫠦以立天下曰仁义。仁主恩,义主断,恩者亲之,断者宜之,而理道毕矣。圣人之道,不穷异以为神,不引天以为高,利于人,备于事,如斯而巳矣巳。 圣人之为赏罚者,非他,所以惩劝者也。赏务速而后有劝,罚务速而后有惩。圣人有制度,有法令,过则为辟。故立大中者不尚异,教人者欲其诚。 李德裕丹扆六箴,其宵衣箴曰:先王听政,昧爽以俟;鸡鸣既盈,曰出而视。伯禹大圣,寸阴为贵。光武至仁,反仄不忌。无俾姜后,独去簪珥。彤管记言,克念前志。 正服箴曰:圣人作服,法象可观。虽在宴游,尚不怀安。汲黯庄色,能正不冠;杨阜慨然,亦讥缥纨。四时所御,各有其官。非此勿服,惟辟所难。 罢献箴曰:汉文罢献,诏还𫘧骐。銮辂徐驱,焉用千里。厥后令王,亦能恭已。翟裘既焚,筒布则毁。道德惟丽,慈俭为美。不过天道,斯为至理。 纳诲箴曰:惟后纳诲,以求厥中。从善如流,乃能成功。汉𪉑沉湎,举白浮钟;魏睿侈汰,凌霄作宫。忠虽不忤,善亦不从。以规为瑱,是谓塞聪。 辨邪箴曰:居上处深,在察微萌。虽有谗慝,不能蔽明。汉之孝昭,睿过周成。上书知诈,照奸得情。燕盖既折,王猷治平。百代之后,乃流淑声。 防微箴曰:天子之孝,敬遵王度。安必思危,乃无遗虑。乱臣猖獗,非可遽数。玄服莫辨,触瑟始仆。柏谷微行,豺豕塞路。睹貌献飧,斯可戒惧。刘蕡曰:为君者,所发必正言,所履必正道,所居必正位,所近必正人。事天地以教人恭奉。宗庙以教人孝养,高年以教人弟长,字百姓以教人慈幼。欧阳修曰:为人君者,以细务而责人,专大事而独断,此致治之要术也。纳一言而可用,虽众说不得以沮之,此力行之果断也。知此二者,天下无难治矣。善为天下虑者,不敢忽于微而杜其渐也。治天下者,用人非一端,故取士非以一路。若夫知钱榖,晓刑狱,熟民事,精吏干,勤劳夙夜,以办集为功者,谓之材能之士;明于仁义礼乐,通于古今治乱,其文章论议,与之谋议,天下之事,可以决疑定策,论道经邦者,谓之儒学之臣。善用人者,必使有材者竭其力,有识者竭其谋。取士之方,必求其实,用人之术,当尽其材。人主之善驭下者,常欲闻难言之言,然后下无隐情,上无雍听,奸宄不作,祸乱不生,礼以治民,而乐以和之,德义仁恩,长养涌泽,此三代之𫠦以深于民者也。治天下在明号令,正朝廷在修纪纲,号令所行,纪纲所振,由人主有赏罚之柄也。刑者,圣人所以爱民之具也,其禁暴止杀之意,必本乎至仁。周敦颐曰:圣人在上,以仁育万民,以义正万民,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天下治。纯心要矣,用贤急焉。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巳矣,则必善,善则和亲而巳矣。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 程颢曰:人主当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之士。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人主之学,唯当务为急,辞命非所先也。王道坦然,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程颐曰:君道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趋道之正,又在乎君志先定。定志者,正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惟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可法而已。然天下之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故古之君出入闲燕,必有诵训箴谏之官,左右前后,无非正人,以成德业。圣人视亿兆之心犹一心者,通于理而巳。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者,适足为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乙。人君欲观已之施为善否,当观于民,民俗善,则政化善也。圣人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养贤所以养万民也。夫居上位者,必有才德威望,为民所尊畏,则事行而众心服从。古之圣人设前旒屏树者,不欲明之尽乎隐也。王者法天道,行宽宥,施恩惠,养育兆民。人君至诚益于天下,天下之人无不至诚爱戴,以君之德泽为恩惠也。丰大之道,唯王者能致之。所有既大,其保之治之之道亦当大也。故王者之所尚至大也。人主所以有崇高之位者,盖得之于天,与天下之人共戴也,必思所以报民。古之人君,视民如伤,若保赤子,皆是报民也。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纲,分正百职,顺天时以制事,至于创制立度,尽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圣人治天下之道,唯此二端而已。为民立君,陁以养之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生养遂则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也。善言治天下者,不患法度之不立,而患人材之不成。圣人修巳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张载曰:天道四时行,百物生,无非至教,圣人之动,无非至德,中正然后能贯天下之道,此君子所以大居正也。 为政必身倡之,且不爱其劳,又益之以不倦,唯君子为能与时消息,顺性命,躬天德而诚行之也。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天下,莫盛于感人心。 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于时保之,子之翼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吾幼。 邵雍曰:用天下之目为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之耳为耳,其耳无所不听矣;用天下之口为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心,其心无所不谋矣。不圣人所以能立无过之地者,以其善事乎心者也。 上好德则民用正,上好佞则民用邪。 司马光曰:王者以仁义为丽,道德为威,选贤而进之,量能而任之,成功者赏,败官者诛,此人君之职也。人君之尊,与天地同体,以刚健为德,以厚重为威,照微当如日月,发言当如雷霆。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人君之职。量材而授官,二也。度功。而加赏,二也;审罪而行罚,三也。材有短长,故官有能否;功有高下,故赏有厚薄;罪有大小,故罚有轻重。此三者,人君所当用心。天子之于万国,能褒善而黜恶,抑强而辅弱,抚服而惩违,禁暴而诛乱,然后发号施令,而四海之内莫不率从。为人君者,视天下有一事不治,以为已过,有一民失所,以为已忧。天下巳安巳治矣,犹复思将来之患而豫防之。明主谋事于始,而虑患于微,是以用力不劳,而收功甚大。 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国之至治,在于审官,官之得人,在于选士,士之向道,在于立教,教之归正,在于择术。继体之君,谨守祖宗成法,苟不隳之以逸欲,败之以谗谄,则世世相承,无有穷期。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家之福,是以人君夙夜求之,惧弗得闻。古之圣王,尊礼黄发,属任以政者,盖以更历天下之事,练习为治之体故也。天下重器也,得之至艰,守之至艰。今民有十金之产,犹以为先人所营,苦身劳志,谨而守之,不敢失坠,况于承祖宗艰难之业,奄有四海,传祚万世,可不重哉,可不慎哉!圣人当国家隆盛之时,则戒惧弥甚,故能保其令闻,永久无疆矣。凡守太平之业者,其术无他如守臣室而已。今有臣室于此,将以传之子孙,为无穷之规,则必植其堂基,壮其柱石,强其栋梁,厚其茨盖,高其垣墉,严其关键。既成,又择其子孙之良者,使谨而守之,日省月视,欹者扶之,弊者补之,如是,则亘千万年无颓坏也。夫民者,国之堂基也。礼法者,柱石也;公卿者,栋梁也;官吏者,茨盖也;将帅者,垣墉也;甲兵者,关键也。是六者,不可不朝念而夕思也。乙圣帝明王,皆消恶于未萌,弭祸于未形,天下阴被其泽,而莫知其𫠦以然也。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发奢泰之端;甘言卑辞,启侥幸之徒;附耳屏语,开谗贼之门;不惜名器,道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夺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睹其害。曰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用力百倍矣。为国家者,必先实而后文也。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纪纲,礼之实也。和上下,亲远近,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诘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材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询安危,访治乱,纳谏之实也。选勇果,习战斗,治兵之实也。实之不存,虽文之盛美,无益也。曾巩曰:为政之要,莫如得人。百官称职,则万务咸治。黄官久于其业而后明,功久于其事而后成。乙名正然后位定,位定鸣后事举。苏轼曰:王者所宜先者德也,所宜后者刑也;所宜先者,义也,所宜后者,利也。口 圣人之治天下,宽猛相资,君臣之间,可否相济。圣人之治天下,使天下之事各当其处而不相乱;天下之人各安其分而不相躐,然后天子得优游无为而制其上。古之人君,收天下之英雄而不失其心,故天下皆争归之。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凡举大事,必顺天心,天之所向,以之举事必成。苏辙曰:圣人欲有其富,则保之以俭,欲久其尊,则守之以谦,欲安其佚,则行之以劳,欲得其欲,则济之以无欲。圣人之为天下,不务逆人之心,人心之所向,因而顺之;人心之所去,因而废之,故天下乐从其所为。善治天下者,必明于天下之情,而后得御天下之术。胡安国曰:为国以义不以利,如以利,则上下交征,而国必危矣。举动人君之大节,贤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奸邪窥之以作止其恶,四邻望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国者必谨于礼而后动。此守身之本,保国之道也。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立心为要。克谨天戒,则虽有其象而无其应,弗克畏天,灾咎之来必矣。天人一理也,万物一气也。观于阴阳寒暑之变,以察其消息盈虚,此制治于未乱,慎于微之意也。 善善而不能用,则无贵于知其善;恶恶而不能去,则无贵于知其恶。范祖禹曰:君人者,如天运于上,而四时寒暑各司其序,则不劳而万物遂矣。朝廷者,四方之极也,非至公无以绝天下之私,非至正无以止天下之邪。治天下之繁者必以至简,制天下之动者必以至静。危则惧,惧则善心生;安则泰,泰则逸心生。古者圣王正身齐家以率天下,其身不正,未有能正人者。君者,本也,民者,末也。君者,源也,民者,流也。本正则末正,源清则流清矣。是以先王之治,必反求诸已,已正则物莫不应矣。富而逸者,民之所欲也,与其所欲,去其所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明君用人而不自用,故恭已而成功。多疑之君自用而不用人,故劳心而败。事。圣人顺天理而感人心,敛天下之贤者而聚之于朝,使之施其所有以为国之有,则贤者无不得其所,而民物亦无不得其所矣。天地之有四时,百官之有六职,天下万事备尽于此,如网之在纲,裘之挈领,虽百世不可易也。明王檤天下而使之言,故国家可得而治也。天子所以制御天下者,赏善罚恶,辨是非枉直,使人各得其𫠦,物各安其分,而不相陵暴也。李侗曰: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节义,厉廉耻为先,本末备具,可举而行,非特空言而已。胡寅曰:为天养人者,天子之职也。帝王之德,莫不本于格物致知以诚其意,正心修身以齐其家,若夫正朝廷、正百官以正万民,则自是而推之矣。黄人主必昭俭德以照临百官,清心寡欲,不殖货利,而用君子,立乎朝廷,则宠赂之门自塞矣。 日 人君莫大乎修身,而修身莫先于寡欲。欲诚不行,则心虚而善入,气平而理胜,动无非礼,事无不善,唐虞之治,不越此矣。 圣主忧其所当忧,然后能乐其所可乐。人君躬行于上,卿大夫表式于下,以明习人伦为要,则三代教化之实也。 君以养人为职,凡为人害者必去之。国之兴也,未有不由亲贤。自古人君待遇臣下,其礼虽一,然严威俨恪,常施于爪牙甲胄之士,以折其骄悍难使之气;柔巽谦屈,常施于林壑退藏之人,以厉其廉靖无求之节。故能驾驭人才,表正风俗。上好俭而民财丰,节力役而民力裕。 胡宏曰:圣人理天下,以万物各得其所为至极,欲拨乱兴治者,当正大纲,知大纲,然后本可正而末可定。为天下者必本于理义。理也者,天下之大体也;义也者,天下之大用也。理不可以不明,义不可以不精,理明然后纪纲可正,义精然后权衡可平。纪纲正,权衡平,则万事治,百姓服,四海同。天下有三大,大本也,大几也,大法也。大本,一心也;大几,万变也;大法,三纲也。有大本然后可以有天下;见大几然后可以取天下;行大法然后可以理天下。朱熹曰:上有信以惠于下,则下亦有信以惠于上矣。以仁为体,则无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一人,而一人之身,其主在于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则天下之事无有不正。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纲纪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也。先王养民之政,道其妻子,使之养其老而恤其幼,不幸而有鳏寡孤独之人,无父母妻子之养,尤宜怜恤。 君之于民,一视同仁,凡有材能,皆使进善,则人材众多,而国赖以兴也。欲成天下之务,则必从善去恶,进贤退奸,然后可以有济。 王者知有天而畏之,言行必信,政教必立,喜怒必公,用舍必当,黜陟必明,赏罚必行,克已自新,蚤夜思省,举心动念,出言行事之际,常若皇天上帝临之在上,宗社神灵守之在傍,懔懔然不复敢使一毫私意萌于其间。民之视效在君,天之视听在民。张栻曰:德者,所以为民极也。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天序天秩,实维持之也。善政立而后。善教可行,所谓富而教之也。吕祖谦曰: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起善端,淊养德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人主进德之验,他未即见,惟于谏者之言先见之。言之委曲迁就,是君德未信于人,而犹有所畏也;言之岂切侵讦,是君德已信于人,而既无所畏也。工明真德秀曰:圣人之治天下,莫不欲归吾仁,而其行则自近始,故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其序不可紊也。人君为天下民物之主,痒疴疾痛,孰非同体?故君道必主于仁,而为仁必极其至。为人君者,不以已之乐为乐,而以天下之乐为乐;不以已之忧为忧,而以天下之忧为忧。人主之心,与天地相为流通,而善恶吉凶之符,甚于影响。居中而制事者,心也,古先圣王必于此乎用力,故一心正而万事莫不正。有修德之实心,然后有修德之实事;有爱民之实心,然后有爱民之实事。未有无是心之实,而能有其事之实者也。人主以实心为善,则人自孚;以实德示民,则人自化。明君在上,既择天下英贤,委以股肱之任,而又选公清直亮之士,使为耳目之官,二者交举其职,而无阿党朋比之私,则纪纲张,治道立矣。惟人主之观人也,不以文章而以德行,不以虚誉而以实功,不以承迎已意为善,而以规弼巳过为忠。人主修德讲学,则天下安,昆虫草木亦得其所。五伦书卷之三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四 君道二,嘉言下; 圣德 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颛顼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帝喾生而神灵,自言其名。普施利物,不于其身。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其动也时,其服也士。帝溉既同。执中而徧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服从。唐尧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帝德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虞舜重华,协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乙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黄善与人同,舍已从人,乐取诸人以为善。夏禹,敏给克勤,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商汤克宽克仁,彰信兆民,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肇修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克齐圣广渊,抚民以宽,除其邪虐。功加于时,德垂后裔。执中立贤无方。周王季,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文王若曰: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西土。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柢,威威显民。黄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武王能继先王之德,而配三后于京,故诗人美之曰:王配于京,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不泄迩,不忘远。成王祗勤于德,夙夜不逮,诗人颂之曰: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汉高袒宽仁爱人,意豁如也。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业,而性明达,好谋能听。文帝恭修玄默,以道德为丽,以仁义为准。光武身济大业,兢兢如不及。明慎政体,总揽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明帝善刑理,法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达,内外无幸曲之私,在上无矜大之色。章帝事从宽厚,感陈宠之义,除惨狱之科,深元无之爱,著胎养之令,平徭简赋,人赖其庆。而又体之以忠恕,文之以礼乐,故乃蕃辅克谐,群后德让。唐高祖倜傥不羁,豁达大度,至性刚直,无所矫饰,志略弘远,宽仁容众,凡有委任,推以赤心,皆许便宜从事,未尝限以文法。太宗聪明英武,有大志,而能屈节下士,进贤任能,厉精为政,求士若不及,从谏如转圜。玄宗生而聪明睿哲,及长,宽仁孝友,识度弘远,英武果断,不拘小节。肃宗聪明秀异,英睿有谋略,仁爱孝友,得之天性。宪宗刚明果断,自幼即位,慨然发愤,志平僭叛,能用忠谋,不惑群议,卒收成功。宋太袒仁孝,豁达,有大度,专务爱养民力,削藩镇之权,专用儒臣,分理郡国,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三代而降,文物仁义之风,无让汉、唐云。太宗亲录囚徒,洞察微隐,断决庶事,日旰忘食,宫嫔简省,日用俭素,布褐䌷绦,内服绝绢,屡经澣濯,乘舆器仗,无所损益。抑祥瑞之献,却尊美之号,乐忠谠之言,征遗逸之士,其于文籍,尤所笃好。仁宗恭俭仁恕,敬天重民,在位四十二年,忠厚恻怛,所以培国本者厚矣,谥之曰仁,诚无愧焉。高宗恭俭仁厚,继体守文为有余。宁宗池台苑囿,无所增益,府库之财,未尝妄费,常以爱民为心。每遇水旱,忧形于色,御众临下,率从宽简。 理宗表章理学,使濂、洛、考亭之道大明于天下,传之后世,庙号曰理,固其宜也。 元宪宗刚明雄毅,沉断寡言,不乐宴饮,不好侈靡。世祖度量弘广,知人善任使,信用儒术,爱养黎庶,每遇灾伤,免租赈饥,惟恐不及。 仁宗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术。平居服御质素,澹然无欲,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有司奏大辟,为之惨恻者久之。国朝太祖高皇帝生而神明,即位以来,昧爽临朝,日晏忘餐,虚心清问,从善如流,神谋睿断,昭见万里。退朝之暇,即延接儒生,讲论経典,取古帝王嘉言善行书置殿庑,出入省观,斥侈靡,绝游幸,却异味,罢膳乐,泊然无所好。敦行俭朴,以身为天下先。太宗文皇帝外严内仁,而雄林大略,条理精密,知人善任使,推诚待下,凡所委用,非浸润所能间。谗谀之人,终见疏斥。矜过误,略小罪,不以私爱蔽大恶。听言之际,明睿所照,不待其尽,洞见底蕴。临机刚果,裁制大事,数语而决,与下人言,开心写诚,表里明白。盖唐、虞三代以来,若汉之高帝、世祖、唐之文皇,宋之太祖。其宽仁大度,聪明文武,闳远之规,乾刚之用帝,皆兼而有之。仁宗昭皇帝天禀纯明,孝友之行,出于至性。在储位二十年,深明人君之道。暨嗣位,励志图治,推诚任人,每曰:为人君止于仁耳。故弘施霈泽,悉罢科买,已逋责,询民隐,急农事,褒旧劳,举坠典,屡饬法司,崇宽厚,戒深刻,惟日以恤人为务。圣学 商高宗命傅说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曲蘖;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训。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敩学半,念终始,兴于学,厥德修罔觉。 周武王召师尚父、太公望问曰:昔黄帝、颛顼之道存乎?师尚父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斋矣。王斋三日,端冕,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道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王闻之,惕若恐惧,退而为戒,书于席之四端,为铭焉。王访于箕子,曰:于乎箕子!惟天阴骘下民,相恊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陑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𭣧。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成王受群臣之戒,作敬之之诗,而自为答之之言曰:维予小子,不道敬止。曰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列国鲁哀公问子夏曰:必学而后可以安国保民乎?子夏曰:不学而能安国保民者,未尝闻也。哀公曰:然则五帝、三王有师乎?子夏曰:有。臣闻黄帝学乎大真,颛顼学乎绿图,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尹寿,舜学乎务成跗,禹学乎西王国,汤学乎威子伯,文王学乎钗时子斯,武王学乎郭叔。此数圣人未遭此师,则功业不著乎天下,名号不传乎千世。夫不学不明古道,而能安国家者,未之有也。汉宣帝甘露三年,诏诸儒讲五经异同于石渠阁,帝亲称制临决,立梁丘易、夏侯、尚书、榖梁春秋博士。光武受尚书,通大义,召桓荣入说,甚善之,朝会辄令敷奏经义。章帝初即位,降意儒术,特好古文尚书、左氏传,诏贾逵入讲北宫白虎观、南宫云台。帝善逵说,又诏群臣及诸生诸儒讲议五经同异,帝亲称制临决,作白虎议奏。 唐太宗身属外鞬,锐情经术,即王府开文学馆,召名儒十八人为学士,与议天下事。既即位,殿左置弘文馆,悉引内学士番宿更休。听朝之间,与讨论古今,道前王所以成败,或日仄夜艾,未尝少怠。尝谓侍臣曰:梁武帝惟谈苦空,元帝为周师所围,犹讲老子,此深足为戒。朕𫠦好者,惟尧、舜、周、孔之道,如鸟之有翼,鱼之有水,不可暂无耳。又曰:若不甲夜视事,乙夜观书,何以为人君也。 玄宗开元三年,谓宰相卢怀慎曰:朕每读书,有所疑滞,无从质问,可选儒学之士,日使入内侍读。怀慎荐太常卿马怀素,遂以怀素为左散骑常侍,与褚无量更日侍读。代宗自幼好学,乐善强记。及长,博通経籍,尤精易象,而温恭简敬,动必由礼。宪宗留意典坟,每览前代兴亡得失之事,皆三复其言。及观贞观、开元实录,见太宗撰金镜书及帝范,玄宗撰开元训诫,遂采尚书、春秋、史汉等书,君臣行事可为龟镜者,集成十四篇,曰君臣道合,辩邪正,戒权幸,慎微行,任贤臣,纳忠谏,谨征伐,重刑法,去奢泰,崇节俭,奖忠直,修德政,简畋猎,录勋贤,分为上下卷,目曰前代君臣事迹,书于屏风,列之座右。 穆宗尝谓兵部侍郎薛放曰:为学経史何先?放对曰:经者,古先圣之至言,多仲尼所发明,皆天人之极致,诚万代不刊之典也。史则历纪成败,杂书善恶,各录当时之事,亦足鉴其兴亡。帝曰:六经所尚不一,志学之士,白首不能尽通,如何得其要?对曰:论语者,六经之精华,孝经者,人伦之大本,穷理执要,真可谓圣人至言。是以汉朝论语首列学官。光武令虎贲之士皆习孝经,玄宗亲为孝经注解,皆使当时大治,海内久安,人知孝节气感和乐之所致也。帝曰:圣人谓孝为至德要道,其信然矣。宋太祖初为周将时,酷好看书,虽在军中,手不释卷。闻人有奇书,不吝千金购之。显德初,从世宗平淮,有人赞之曰:赵某私有重车数乘。世宗遣人察之,果有笼箧数车,令引入,面开之,唯书数千卷。世宗异之,且曰:卿方为朕将帅,当坚甲利兵,何用书为?太祖顿首谢曰:第无奇谋,上赞圣德。所以聚书观览者,欲广闻见,增智虑也。世宗曰:善。太宗雅好文史,于禁中建清心殿,收藏图籍,以资观览。视朝之暇,必读太平御览三卷,有所阙废,即进补之,虽隆冬短晷,必足其数。大臣请少息,曰:朕开卷有得,不以为劳也。真宗尝讲春秋毕,邢炳曰:春秋一经,少有人听,多或中辍。帝曰:勤学有益,最胜他事。且深资政理,无如经书。朕听政之暇,惟文史是乐,讲论经艺,以日系时,宁有倦耶?仁宗尝命讲官讲无逸篇,曰:朕深知享国之君,宜戒逸豫。侍臣杨安国曰:旧有无逸图,宜书于屏间。帝曰:朕不欲坐席背圣人之言,当置之左右。又命学士丁度取孝经之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为图,朝夕阅之。尝以贾昌朝为崇政殿说书。昌朝以传注训诂,不为曲释,至先王治心修身、经理天下之意,指物引喻,析豪解缕,帝独意向尧、舜、三代,昌朝以经开说,所质问皆道德之要。英宗以其英讲读论语毕,赐执政讲读官左右史御筵于资善堂,内出御书唐人诗,分赐在坐。翌曰,吕公著上奏曰:陛下曰新典学,诚以尧、舜、三代为法,则四海不劳而治。将来论语终帙,进讲尚书二书,皆圣人之格言,为君之要道。臣辄于其中及孝経内节要语共一百叚进呈。圣人之言,本无可去取,臣今惟取明白切于治道者,庶便于省览,或游意笔砚之间,以备挥染,亦日就沙将之一助也。神宗天性好学,至日晏忘食。英宗常遣内侍止之。帝正衣冠拱手,虽大暑未尝用扇。时孙思恭为侍读,一曰讲孟子,至: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思恭泛引古今助顺之事,而不及亲戚畔之者。帝顾曰:微子,纣之诸父也,抱祭器而入周,非亲戚畔之耶?思恭再拜称服。明睿。 哲宗时,起居舍人王岩叟尝因侍讲,奏曰:陛下退朝无事,不知何以消曰?帝曰:看文字。岩叟对曰:陛下以读书为乐,天下幸甚。圣贤之学,非造次可成,须在积累。积累之要在专与勤,屏绝他好,始可谓之专,久而不倦,始可谓之勤。愿陛下特留意。帝深然之。孝宗检身不懈,数御経筵,留意讲诵。尝语大臣曰:人主读书罕知道,虽知之,亦罕能行之,或惟作歌诗,如陈、隋之君,竟亦何补。唐德宗亦知学,然所行不至。与陆贽论事,皆下人传旨,事之是非,反复诘难,犹恐未尽,传旨岂能尽。帝尝御选德殿,取尚书及资治通鉴,孜孜读之,法其所以兴,戒其𫠦以亡,口诵心思,未尝一日去手。宁宗为王时,深慕秘阁修撰朱憙之学,每讲官进讲,必问熹说何如。及即位,熹进大学讲义。一日,启上曰:臣所进讲义,于圣意何如?上曰:其要只在求放心。熹顿首曰:陛下天纵生知,举此正是要领,愿推之以见于行。理宗持身甚严,鸡三鸣往决政事,退入讲堂。讲官讲经史,终日手不释卷,率以为常。元世祖尝暮召平章政事不忽木,坐寝榻下,陈说四书及古史治乱,至丙夜不寐。帝喜曰:朕所以令卿从许平仲学,正欲卿以嘉言入告朕耳。裕宗少从姚枢、窦默受孝经,及终卷,世祖大悦,设食飨枢等。及封燕王,守中书令兼判枢密院。每与诸王近臣习射之暇,辄讲论経典,若资治通鉴、贞观政要、王恂、许衡所述辽金帝王行事要略,下至武经等书,从容听言之间,苟有允惬,未尝不为之洒然改容。文宗尝曰:昔我祖宗睿知聪明,其于致理之道,自然生知。朕以统绪所传,实在眇躬,夙夜忧惧。自惟早岁,跋涉艰阻,视我祖宗既乏生知之明,于国家治体岂能周知?故立奎章阁,置学士员,日以祖宗明训,古昔治乱得失陈说于前,使朕乐于听闻。国朝丙午五月,太祖皇帝命有司访求古今书籍,藏之秘府,以资览阅。因谓侍臣詹同等曰:三皇、五帝之书,不尽传于世,故后世鲜知其行事。汉武帝购求遗书,而六经始出,唐虞三代之治,始得而见。武帝雄才大略,后世罕及,至表章六经,开阐圣贤之学,有功于后世。又曰:吾每于宫中无事,辄取孔子之言观之,如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真治国之良规,万世之师法也。乙吴元年九月癸卯,新城内殿成,命博士熊鼎编类古人行事可为鉴戒者,书于壁间。又命侍臣书大学衍义于两庑壁间。太祖曰:前代宫室多施绘画,予用此以备朝夕观览,岂不愈于丹青乎?洪武二年三月戊申,谓翰林侍读学士詹同曰:古人为文章,或以明道德,或以通当世之务,如典谟之言,皆明白易知,无深怪险僻之语。至如诸葛孔明出师表,亦何尝雕刻为文,而诚意溢出,至今使人诵之,自然忠义感激。近世文士,不究道德之本,不达当世之务,有词虽艰深,意实浅近,即使过相如、杨雄,何裨实用?自今翰林为文,但取通道理,明世务,无事浮藻。 二十年二月甲辰,御注尚书洪范成。先是,命儒臣书洪范揭于御座之右,朝夕观览,乃自为注。至。是成,召赞善刘三吾曰:朕观洪范一篇,帝王为治之要道也。所以叙彝伦,立皇极,保万民,叙四时,成百榖,本于天道,而验于人事。箕子为武王陈之,武王犹自谦曰:五帝之道,我未能焉。朕每为惕然。遂疏其旨为注,朝夕省览。三吾对曰:陛下留心是书,上明圣道,下福生民,为万世开太平者也。 永乐四年正月丙申,太宗皇帝谓侍臣曰:朕昨闲暇作书,爱制笔精妙,甚称人意。因叹匠艺如此,岂是生而能之,亦由精学所致。今之学者不及古人,政由自怠之过。前代大儒君子,皆是积勤以造其极。今人卤莽厌烦,用力未至,便谓求道之难,譬之耕而不勤,可望有获乎? 五伦书卷之四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五 君道善行 敬天 唐尧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命义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般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墺,鸟兽氄毛。虞舜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 商成汤时,大旱七年,太史占之曰:当以人祷。汤曰:吾所为请雨者,民也。若必以人祷,吾请自当。遂齐戒,剪爪断发,素车白马,身婴白茅,以身为牺牲,祷于桑林之野,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室崇欤?女谒盛欤?苞苴行欤?谗夫昌欤?何不雨之极也!言未巳,大雨方数千里。周文王即位之八年六月,寝疾五日,而地动,东西南北不出国。有司曰:地之动,为人主也。群臣皆恐,请兴事动众,增国城以移之。文王曰:天之见妖,以罚有罪,我必有罪,天以罚我,请改行,其可免乎?于是谨其礼秩,皮革以交诸侯,饬其辞令币帛以礼俊士,颁其爵列等级以赏有功。无几,疾止。成王免丧,受群臣之戒,乃述其言而作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王初即位,管叔及群弟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居东 二年,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王执书以泣曰:昔周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宜之。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熟。 宣王时,天大旱,王以不雨,遇灾而惧,整身修行,欲以消去之,祈于群神,六月,乃得雨。列国宋景公时,荧惑在心,惧,召子韦问曰: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荧惑,天罚也。心,宋分野也。祸当君身。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相所使治国也,而移死焉,不祥,寡人请自当也。子韦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将谁君乎?宁独死耳。子韦曰:可移于岁。公曰:岁饥,民饿必死。为人君欲杀其民以自活,其谁以我为君乎?是寡人之命固尽矣。子无复言矣。是夕,荧惑徙舍。汉文帝二年十一月晦,日食。帝谓群臣曰: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不德大矣。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诏罢卫将军、太仆见马遗财足,余皆以给传置。宣帝本始四年夏四月,地震山崩,北海、琅琊二郡,坏祖宗庙。诏丞相、御史,其与列侯、中二千石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匡朕之不逮者,母有所讳。帝素服,避正殿五日。元帝初元五年四月,有星孛于参,诏曰:朕之不逮,序位不明,众僚久意,未得其人,元元失望,上感皇天,阴阳为变,咎流万民,朕甚惧之。乃者关东连遭灾害,饥寒疾疫,夭不终命。其令大官母日杀,所具各减半,乘舆秣马无乏。正事而巳。 光武建武七年三月癸亥晦,日有食之。帝避正殿,寝兵,不听事。五日,诏曰:吾德薄致灾,谪见日月,战栗恐惧,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职任,奉遵法度,惠兹元元。百僚各上封事,无有所讳,其上书者不得言圣。 明帝永平八年十月壬寅晦,日有食之既,诏曰:朕以无德,奉承大业,而下贻人怨,上动三光,日蚀之变,其灾尢大。春秋图谶,所为至谴,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 和帝永元八年,诏曰:蝗虫之异,殆不虚生,万方有罪,在予一人,而言事者专咎自下,非助我者也。朕寤寐恫矜,思弭忧衅。昔楚严无灾而惧,成王出郊而反风,何以匡朕不逮,以塞灾变?百僚师尹,勉修厥职,刺史二千石详刑辟,理冤虐,恤鳏寡,矜孤独,思惟致灾兴蝗之咎。 十二年三月,诏曰:比年不登,百姓虚匮。京师去冬无宿雪,今春无澍雨,黎民流离,困于道路。朕痛心疾首,靡知所济,瞻仰昊天,何辜!今人三公,朕之腹心,而未获承天安民之策,数诏有司,务择良吏,今犹不改,将何以救其咎罚?咎罚既至,复令灾及小民,若上下同心,庶或有瘳。 安帝元初二年,诏曰:朝廷不明,庶事失中,灾异不息,忧心惶惧。被蝗以来,七年于兹,而州郡隐匿,裁言顷亩。今群飞蔽天,为害广远,所言所见,宁相副耶?三司之职,内外是监,既不奏闻,又无举正,天灾至重,欺罔罪大。今方盛夏,且复假贷,以观厥后。其务消救灾眚,安辑黎元。唐太宗贞观八年,星孛虚、危、𩔶氐,余百日。帝访。群臣虞世南对曰:昔齐景公时,彗见,公问晏婴,对曰:公穿池沼畏不深,起台榭畏不高,刑罚畏不重,是以天见慧为戒。景公惧而修德。愿陛下勿以功高而自矜,勿以太平久而自骄。彗虽见,未足忧。帝曰:然吾年十八举义兵,二十四平天下,未三十即大位,故负而矜之,轻天下士。上天见变,其为是乎?吾何得不戒邪?高宗总章元年四月丙辰,彗星见于五车。帝避正殿,令中御减膳,奉常停乐,仍令内外九品以上各上封事,极言得失,勿令有隐。太子少师许敬宗等奏:星虽孛而光芒小,此非国眚,不足上劳圣虑,请御正殿,复常膳。帝曰:朕获奉宗庙,临御亿兆,谪见于天,诚朕之不德也。不从。戊辰,慧星灭。玄宗开元七年五月朔,日有食之。帝素服,彻乐减膳,命中书门下察系囚,赈饥乏,劝农功。宋璟等奏曰:陛下勤恤人隐,此诚苍生之福。然臣闻日食修德,宜亲君子,远小人,绝女谒,除谗慝,所谓修德也。帝深然之。宋太宗端拱二年,彗出东井,帝避正殿,减常膳。八月丙辰,大赦。是夕,慧不见。诏曰:朕以身为牺牲,焚于烈火,亦未足以答谢天谴。当与卿等审刑政之阙失,思稼穑之艰难,恤物安人,以祈玄祐。真宗咸平元年正月甲申,彗出营室北。吕端等言:慧出之应,当在齐、鲁分。帝曰:朕以天下为忧,岂直一方耶?甲午,诏求直言,避殿减膳。乙未,虑囚,老幼疾病,流以下听赎,杖以下释之。丁酉,慧减。 仁宗时讲臣尝讲尚书洪范五事,帝曰:王者之用五事,皆本于五行乎?王殊对曰:五事得。则有休证,五事失,则有咎证,是以圣人克谨天戒,以修甚身。帝曰:人君奉天,在于修德,夙夜兢兢,戒慎于未形,尚恐不至,必俟天有谴告,然后修德,此岂畏天之道哉?乙庆历二年五月旱。丁亥夜,雨。戊子,宰相章得象等入贺。上曰:昨夜朕忽闻微雷,因起露立于庭,仰天百拜以祷。须臾雨至,朕及嫔御衣皆沾湿,不敢避去。移刻雨霁,再拜而谢,方敢升阶。得象对曰:非陛下至诚,何以感动天地?上曰:比欲下诏罪已,避寝减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密祷为善尔。六年三月朔,日食。帝谓宰相曰:谪见于天,愿归罪朕躬,卿宜救民疾苦,思所以利安之。贾昌朝对曰:陛下此言足以弭天变,臣敢不孜孜以奉陛下。帝曰:人主惧天而修德,犹人臣畏法而自新也。皇祐四年冬,无雪,帝责躬减膳,每见辅臣,忧形于色。庞籍等言:臣等不能燮理,上烦圣心,愿守散秩,以避贤路。帝曰:是朕诚不能感天,而惠不能及民,非卿等之过也。是夕大雪。神宗熙宁六年三月丙辰,以四月朔日当食。自丁已避殿减膳,降天下囚罪一等,流以下释之。其日,日食不见。乙亥,帝乃御殿复膳。哲宗元祐二年旱,帝曰:朕涉道日浅,昩于政治,万事失中,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冬迄夏,旱旸为虐,生民嗷嗷,无所告劳。永惟灾变之来,盖不徒发,非克已思过,洗心修德,其何以答塞天变,协致太和?公卿大夫其勉修厥职,共图消复。 高宗建炎三年六月,久雨,恒阴,下诏以四失罪已,一曰昧経邦之大略,二曰昧戡难之远。图三曰无绥人之德,四曰失驭臣之柄。复诏郎官以上言阙政。 绍兴十五年四月戊寅,慧星出东方。癸未,避殿减膳,命监司、郡守条上便民事宜,提刑巡行决狱。丁亥,大赦。癸巳,彗没。 孝宗躬勤庶政,每遇灾异,乐闻阙失,集尚书所言敬天之事,列为两图,以备观省,谓之敬天图。 理宗淳熙五年十二月壬午,太史奏:来岁正旦日当食。诏以是月二十一日避正殿减膳,命百司讲行阙政,凡可以消弭灾变者,直言无隐。元世祖至元三十年,有星孛于帝座,世祖忧之,夜召中书平章政事不忽木入禁中,问所以销天变之道。奏曰:风雨自天而至,人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之为地限,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尺,子不敢疾怨,惟起散起孝。故易震之象曰:君子以恐惧修省。诗曰:敬天之怒,又曰:遇灾而惧。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不有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岁有之。善用𬼘道,天亦悔祸,海内乂安,此前代之龟鉴也。臣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贤诏,世祖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详论款陈,夜至四鼓,世祖善之。英宗至治二年十一月朔,日食。御史李端言:近者京师地震,日月薄食,皆臣下失职所致。帝自责曰:是眹之过也。因𠡠群臣亦当修饬,以谨天戒。 国朝丙午八月壬子,太祖皇帝命博士许存仁进讲经史。存仁讲尚书洪范篇,至休征、咎征之应,因语之曰:天道微妙难知,人事感通易见。天人一理,必以类。应稽之往昔,君能修德,则七政顺度,雨旸应期,灾害不生;不能修德,则三辰失行,旱潦不时,灾异迭见,其应如响。箕子以是告武王,以为君人者之儆戒。今宜体此,下修人事,上合天道。然岂特为人上者当勉,为人臣者亦当修省,以辅其君,上下交修,斯为格天之本日。吴元年六月,久旱,太祖皇帝日减膳素食,宫中皆然。既而大雨,群臣请复膳,曰:亢旱为灾,实吾不德所致。今虽得雨,然苗稼焦损必多,纵肉食,奚能甘味?得乎民心,则得乎天心。今欲弭天灾,但当谨于修已,诚以爱民,庶可答天之眷。乃诏免民今年田租。 洪武元年八月,太祖谓中书省臣曰:近京师火,四方水旱相仍,朕夙夜不遑宁处,岂刑罚失中,武事未息,徭役屡兴,赋敛不时,以致阴阳乖戾而然耶?卿等同国休戚,宜辅朕修省,以消天谴。参政傅𤩽等对曰:古人有言,天心仁爱人君,则必出灾异以谴告之,使知变自省。人君遇灾而能自警惧,则天变可弭。今王下修德省愆,忧形于色,居高听卑,天实鉴之。顾臣等待罪宰辅,有乖调变,贻忧圣衷,咎在臣等。太祖曰:君臣一体,苟知谨惧,天心方回。卿等其尽心力,以匡不逮。 三年夏,久不雨,太祖谓中书省臣曰:今仲夏不雨,实为农忧。祷祠之事,礼所不废。朕巳择明日诣山川坛,躬为祷之尔。中书各官其代告诸祠,且命皇后与诸妃执爨,为昔日农家之食,令皇太子、诸王供馈于斋所。至是日四鼓,太祖素服草履,徒步出诣山川坛,设槁席露坐,昼曝于日,顷刻不移;夜卧于地,衣不解带。皇太子捧榼进蔬食,杂麻麦、菽粟,凡三日。既而大雨,四郊沾足。四年十月,太祖谓中书省臣曰:祥瑞灾异,皆上天垂象,然人之常情,闻祯祥则有骄心,闻灾异则有惧心。朕尝命天下勿奏祥瑞,若灾异即时报闻,尚虑臣庶罔体朕心,遇灾异或匿而不举,或举不以实,使朕失致谨天戒之意。中书其行天下,遇有灾变,即以实上闻。 乙七年五月,太祖以天久不雨,躬祀太岁、风云雷雨、岳镇、海渎、钟山之神及天下山川、京都各府城隍之神。文曰:朕受命上帝,即位七载,民遭兵乱,未获苏息,加以转输戌守之供,其苦为甚。方今仲夏,当农民渴雨之期,予心惶惶,莫知所措,故祈诸神,特降雨泽。神不我弃,为达上帝。苟有罪责,宜降朕躬,母为民灾,神其听之。既而大雨。伦。 永乐十一年春正月朔,日有食之。先是,礼部以正旦朝贺宴会上请。太宗皇帝曰:古者日食,天子素服修政,用谨天戒。朕既乖于治理,上累三光,而众阳之宗薄食于元旦,咎孰甚焉!尔文武群臣,尚思勉辅朕躬,调变阴阳,消弭灾变。新正朝贺宴会之礼悉罢之。 十九年四月,万寿圣节,先期,礼部奏行庆贺礼,𠡠文武群臣曰:比者上天垂戒,奉天等三殿灾,朕心兢惕,寝食不宁,方反躬省愆,遑遑夙夜。而礼部谓朕初度,请行贺礼,此岂所以相朕恭承天意,盖益重朕之不德也。其止勿贺。法祖商盘庚迁都于殷,犬家世族,安土重迁,胥动浮言,小民眩于利害,亦不欲徙。盘庚乃告谕诸侯大臣曰:昔我高后成汤,与尔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则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德?乃遂涉河南治亳,行汤之政,然后百姓攸宁,殷道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德也。 周武王克商,犬告武成曰:呜呼!君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成王免丧,始朝于先王之庙,而作诗曰: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还在疚。于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于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康王为太子,成王将崩,惧其不任,乃命召公、毕公相而立之。成王崩,二公率诸侯以康王见于先王庙,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为王业之不易,务在节俭,每多欲,以笃信临之。遂即位,徧告诸侯,宣告以文、武之业以申之。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不用。汉明帝自临万几,约身率礼,遵奉建武制度无违,海内乂安,四夷宾服,断狱稀少,有治平之风。 唐宪宗尝称太宗、玄宗之盛,谓左右臣曰:朕欲庶几二祖之道德风烈,不为宗庙羞,何行而至此乎?翰林学士李绛对曰:陛下诚能正身励已,尊道德,远邪佞,进忠直,与大臣言,敬而信,无使小人参焉;与贤者游,亲而礼,无使不肖与焉。去官无益于治者,则材能出;斥宫女之希御者,则怨旷销。将帅择,士卒勇矣,官师公,吏治辑矣,法令行而下不违,教化笃而俗必迁。如是,可与祖宗合德,号称中兴,夫何远之有? 宋真宗尝谓儒臣曰:朕每念太祖、太宗丕变衰俗,崇尚斯文,垂世教人,实有深旨。朕谨遵圣训,绍继前烈,庶警学者。先王之成宪,犹指诸掌,孰曰难哉!哲宗嗣位,年益壮,日以进学为益。吕大防因推祖宗家法以进曰:自三代以后,唯本朝百二十年,中外无事,盖由祖宗𫠦立,家法最善。臣请举其略。因亦其事亲事长、治内待外戚,尚俭、勤身、尚礼、宽仁八法以进,曰: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须远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帝深然之。高宗建炎三年夏四月乙卯,大赦,举行仁宗法度。应嘉祐条制与今不同者,自官制、役法外,赏格从重,条约从宽,罢上供不急之物。国子监丞张戒上书几八千言,自谓恐忤圣意。高宗谓宰执曰:朕熟览之,其忧国爱君之心诚可嘉。又曰:戒言朕有仁宗守成之德,而不知太祖创业之志,此言良是。朕见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德洽民心,至今天下诵之。朕心仰慕如尧、舜、文、武,故当立政用人之事,朕尝置在左右,朝夕以为法。至于太袒以神武创业,朕不及也。赵鼎对曰:陛下以仁宗为法,此乃中兴之基。至于太祖创业艰难,愿陛下常留圣虑,则施行之事,自然若合符节矣。元世祖在潜邸,因问张德辉曰:祖宗法度具在而未尽施设者甚多,将如之何?德辉指银盘喻曰:创业之主,如制此器,精选白金良匠,规而成之,畀付后人,传之无穷,当求谨厚者司堂,乃永为宝用。否则不惟缺坏,亦恐有藕而去之者矣。世祖良久曰:此正吾心所不忘也。武宗谕詹事曲出曰:汝旧事,吾其与同僚恊议,务遵法度,凡世祖所未尝行及典故所无者,慎勿行。仁宗御嘉禧殿,顾谓侍臣曰:卿等以朕居帝位为安耶?朕惟太祖创业艰难,世祖混一疆宇,兢业守成,恒惧不能当天心,绳祖武,使万方百姓乐得其所。朕念虑在兹,卿等固不知也。 英宗尝御大安阁,见太祖、世祖遗衣,皆以缣素木绵为之,重加补缀,嗟叹良久,谓侍臣曰:祖宗创业艰难,服用节俭乃如此,朕焉敢顷刻忘之?又谓拜住曰:朕以幼冲,嗣承大业,锦衣玉食,何求不得?惟我祖宗栉风沐雨,戡定万方,曾有此乐耶?卿元勋之裔,当体朕至怀,母忝尔祖。拜住顿首对曰:创业惟艰,守成不易,陛下睿思及此,亿北之福也。 国朝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太宗皇帝谕群臣曰:我皇考肇造鸿业,垂法万年,为子孙计,思虑至周。比者建文信任奸回,悉皆更改,使天下臣民无所遵法。兹予继承天位,恪遵成宪,凡皇考法制为所更改者,悉复其旧。七月,视朝罢,以建文多改旧制,顾侍臣叹息曰:只如群臣散官一事,前代沿龙,行之巳久,何关利害,亦欲改易。且陵土未乾,何忍纷纷为此?于是天颜怆然变色。既又曰:凡开创之主,其经𩔶多,谋虑深,每作一事,必筹度数日乃行,亦欲子孙世守之。故诗书所载后王之善,必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于戒警后王,必曰:率乃祖攸行,曰监于先王成宪。此皆老成之言。后世轻佻谄谀之徒,立心不端,以其私智小见,道嗣君攺易祖法,嗣君不明,以为能而宠任之徇。小人之邪谋,至于国弊民叛而丧其社稷者有之矣,岂可不以为戒? 永乐二十二年十一月,仁宗皇帝谕侍臣曰:守成之主,动法祖宗,斯鲜过举。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后世嗣位者,往往作聪明,乱旧章,而卒致丧败不救,可为鉴戒。朕十有余岁,侍太祖皇帝侧,亲见作祖训,屡更改易,而后成书。是时秦、晋、周世子皆在,太祖闲暇,即召太孙及诸世子于前,分条逐事,委曲开谕之,皆持身正家,以至治天下之要道。为天子、为藩王,能每事遵守,岂有不福禄永远者?朕寤寐不忘。今巳命司礼监刊印,将赐诸子及弟侄。侍臣对曰:陛下此心,即太祖皇帝之心也。圣孝 虞舜微时,母死,父瞽叟惑于后妻而爱少子象,常欲杀舜,舜避逃,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笃谨匪懈。其后舜践帝位,载天子旌旗,朝瞽叟,夔夔齐栗,克尽子道。 周文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煖之节。食下,问𫠦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武王事文王也。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 汉高祖归栎阳,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说太公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皇帝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柰何令人主拜人臣?后帝朝太公,太公拥篲迎门却行。帝大惊,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柰何以我乱天下法?于是帝下诏曰:人之至亲,莫亲于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天下,尊归于父,此人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朕亲被坚执锐,帅士卒平暴乱,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也。诸王通侯、群卿大夫巳尊朕为皇帝,而太公未有号。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文帝高祖之子。初封代王,居代时,母薄太后尝病三年,帝为之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汤药非口𫠦尝弗进。仁孝闻于天下。明帝尝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忻对。既寤,悲不能胜。明旦,遂率百官上陵。帝从席前伏御床,视太后镜奁中物,感恸悲涕,左右皆泣,莫能仰视。晋武帝居文帝丧,虽从汉魏之制,既葬除服,而深衣素冠,降席撤膳,哀敬如初丧者。有司奏改服进膳,不许,遂礼终而后服吉。及太后之丧亦如之。沦嗜倦伍唐高租性至孝,初葬元贞太后,时遇祁寒,跣行二十余里,足皆流血,毁顿之极,哀感行路,言及二亲,未尝不流涕。有时得珍味及诸方异膳,必先荐享而后方食。太宗谓侍臣曰:吾今日生日,世俗皆为乐,在朕翻成伤感。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欲承颜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有负米之恨也。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柰何以劬劳之日,更为宴乐乎?因泣数行下,左右皆悲。贞观十三年,帝谒献陵,至小次,降舆纳履,入阙门,西向再拜,恸哭,俯伏,殆不能兴。礼毕,改服,入寝宫,执馔以献。阅高祖及太穆后服御,悲感左右。步出司马北门,泥行二百步。高宗为皇太子时,太宗尝命游观习射,太子辞以非所好,愿得奉至尊居膝下。太宗大喜,乃营寝殿侧为别院,使太子居之。太宗每视朝,太子常侍,观决庶政。尝从幸翠微宫,太宗苦痢增剧,太子侍疾,旬日之间,发有变白者。太宗泣曰:吾闻古之孝者,不过文王。汝今数日不食,昼夜不离吾侧,口尝汤药,盛年发则变白,汝之孝敬过文王矣,吾虽殒殁,亦无所恨。及太宗崩,灵驾将引,帝号叫自投于地,扳辒车,咽恸摧裂,大军悲泪,不能自胜。玄宗开元十七年,谒桥陵,至𤲬垣西关,下马望陵涕泗。行及神午门,号恸再拜,且以三府兵马供卫,遂谒定陵、献陵、昭陵、乾陵,乃还。肃宗至德二载,奉迎玄宗自蜀还,御望贤宫南楼。帝望楼𮝻易,下马趋进楼前,再拜,蹈舞称贺。玄宗下楼,帝匍匐捧玄宗足,涕泗呜咽,不能自胜。扶玄宗升殿。尚食每进一味,帝皆尝膳,然后进。飞龙御马,帝亲选试,然后进御。宋孝宗受高宗禅,高宗即移御德寿宫。孝宗攀恋乘泣,步出祥曦殿门,冒雨扶驾,至宫门,弗肯止。高宗麾谢再三,命左右扶掖以还。隆兴十五年,高宗祔庙,诏曰:朕欲衰绖三年,群臣屡请御殿易服。虽尝诏俟过祔庙,勉从所请。然稽诸礼典,心实未安。行之终制,乃为近古。宜体至意,勿复有请。大臣乃不敢复言。时群臣皆欲以日易月,而上之终丧三年,断自圣心,不为浮议所夺也。 元英宗为皇太子时,仁宗不豫,忧形于色,夜则焚香泣曰: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庶绩顺成,四海清晏。今天降大厉,不如罚殛我身,使至尊永为民主。仁宗崩,帝哀毁过礼,素服寝于地,日歠一粥。及即位,诏太常曰:朕将以四时躬祀太室,宜集议其礼,母以朕劳于对越而有𫠦损,其悉遵典礼行之。 国朝吴元年四月,仁祖忌日,太祖皇帝诣庙祭毕,退御便殿,泣下不止。巳而谓起居注詹同曰:往者吾父以是月六日亡,兄以九日亡,母以二十二日亡,一月之间,三丧相继。人生值此,其何以堪?终天之痛,念之罔极。愈呜咽不胜。左右皆泣,不能仰视。命懿文太子及诸王往凤阳祭皇陵,临遣,恻然命之曰:吾祖宗去世既远,吾父母又相继早亡,每念劬劳鞠育之恩,惟有感痛而巳。今日虽尊为天子,富有四海,欲致敬尽孝,为一日之奉,不可得矣。哀慕之情,吴天罔极。今凤阳陵寝所在,特命尔等躬诣致祭,以代朕行。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尔等敬之。因悲咽不自胜。太子、诸王皆感泣。永乐二年五月,太宗皇帝将诣孝陵,有司请具法驾,上曰:不用,但以骑士数人前导。巳而顾侍臣曰:明日皇考升遐之日,正属感慕之时,何用法驾?非为辟除道路,则前导骑士亦可不用。 太宗御右顺门,永春侯王宁侍侧,论及太祖时事,戚然动容。宁曰:世人竭诚诵经,饭僧奉佛,可以福利先亲。嘿然不答。既而谕之曰:为庶人能继承家业不失坠,或又能扩充增益于前,可以为孝。士居官食禄,能持身循理,建立功业,荣亲于当时,显名于后日,可以为孝。天子以四海为家,能思天位者,亲之所传,大业者,亲之所建,天下生民,亲之𫠦保而敬。以奉天,勤以守业,仁以临民,使万物得𫠦,四夷咸宾,光昭祖宗,传之子孙,可以为孝,何必事佛乃为孝乎?既而复曰:元季天下鼎沸,生民涂炭,父母妻子不相保。我皇考奉天命,戡定祸乱,立纲陈纪,使强不敢凌弱,众不敢暴寡,天下晏然,有莫大之功德,则必享莫大之福矣,岂他福之所能及也!宁惭而退。十一年,仁宗皇帝为太子,监国南京。七月,千秋节,礼部请行庆贺礼,谕之曰:车驾在北京,予不得君父前躬致礼,乃可受群臣礼耶?其止之。自是千秋节遇车驾巡狩,并免礼。 五伦书卷之五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六 君道善行 谦德 虞舜相尧二十有八载,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 夏禹在帝舜时,帝欲逊以位,禹曰:朕德罔克,民不依。皋陶迈种德,德乃降,黎民怀之。 汉文帝为代王,时大臣既诛诸吕,欲立之,议曰:大王高帝长子,宜为高帝嗣,愿即天子位。王曰:奉高帝,宗庙,重事也。寡人不佞,不足以称。群臣皆伏固请。王西向让者三,南向让者再,遂即天子位。 黄十四年冬,诏曰: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已,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厘,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 光武即位,祝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人父母,秀不敢当。群下百辟不谋同辞,秀犹固辞,至再至三,佥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于是建元,大赦天下。中元元年六月辛卯,京师醴泉涌出,又有赤草生于水涯。郡国频上甘露,群臣奏言:地祇灵应,而朱草萌生。宣帝每有嘉瑞,辄以攺元、神爵、五凤、甘露、黄龙列为年纪。盖以感致神祇,表彰德信,是以化致升平,称为中兴。今天下清宁,灵物乃降,陛下情存损抑,推而不居,岂可使祥符显庆,波而无闻。宜令太史撰集,以传来世。帝不纳。常自谦无德,每郡国所上,辄抑而不当,故史官罕得记焉。明帝永平六年春二月,王雒山宝鼎出。帝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 唐太宗时,秘书监虞世南上圣德论,帝赐手诏,称:卿论太高,朕何敢拟上古,但比近世差胜耳。然卿适睹其始,未知其终。朕慎终如始,则此论可传。如或不然,恐使后世笑卿也。 玄宗御制戒言六篇,以示诸王,盖明君臣父子之义,斋祭稼穑之事。忠王玙等上表,请宣付史官,及示百僚,许之。宰臣李林甫等奏曰:臣等伏以圣谟垂训,辉映千古,颁示朝廷,未及天下,兼望宣布中外。帝手诏谓曰:周公圣人,摄行王政,戒伯禽曰:无以鲁国骄人。朕方圣虽惭,岂忘戒子?所示庭训,何足以宣布中外耶?后唐明宗登极之,年逾六十,每夕于宫中焚香祝天曰:某胡人因乱,为众所推,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 宋英宗居父濮安懿王丧,时仁宗以储位未建,起复知宗正寺,固辞不拜。既终丧,帝复起之,犹力辞。韩琦言于帝曰: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为皇子,不若遂正甚名。帝从之,召翰林学士王圭草诏。诏下,复称疾固辞。司马光言于帝曰: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于旬月,甚贤于人远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之,宜必入。帝从之,遂受命。将入宫,戒其舍人曰:谨守吾舍,上有适嗣,吾归矣。因肩舆赴召,行李萧然,唯书数厨而巳。中外相贺。既为皇子,慎静恭默,无所猷为,而天下阴知甚圣德。及仁宗崩,遗诏令嗣位,惊曰曙。不敢为,因反走。韩琦等共掖留之,乃即位。 元仁宗当成宗晏驾时,自怀州入燕,诛安西王之党。诸王阔阔出等劝其早正大位。帝曰:王何为出此言?彼恶人潜结宫壸,搆乱我家,故诛之,岂欲觊望神器耶?怀宁王,吾兄也,大位当归之。帝初即位,平章政事李孟进曰:陛下御极,物价顿减,方知圣人神化之速,敢以为贺。帝蹙然曰:卿等能尽力赞𮖠,使兆民乂安,庶几天心克享。至于秋成,尚未敢必。今朕践阼,曾未逾月,宁有物价顿减之理?朕托卿甚重,兹言非所赖也。孟愧谢。 国朝洪武二年四月,淮安、宁国、镇江、扬州、台州府并泽州各献瑞麦,群臣皆贺。太祖皇帝曰:朕为民主,惟思修德致和,以契天地之心,使三光平,寒暑时,五榖熟,人民育,为国家之瑞,盖不以物为瑞也。昔尧、舜之世,不见祥瑞,曾何损于圣德?汉武帝获一角兽,产九茎芝,当时皆以为瑞,乃不能谦抑自损,抚辑民庶,以安区宇,好功生事,卒使国内空虚,民力困竭,后虽追悔,巳无及矣。其后神爵、甘露之侈,致山崩地震,而汉德于是乎衰。由此观之,嘉祥无征,而灾异有验,可不戒哉!五年六月癸卯,句容县民献嘉瓜,云同带而生。中书省臣率百官以进,礼部尚书陶凯奏曰:陛下临御,同带之爪产于句容。句容,陛下祖乡也,实为祯祥。盖由圣德和同,国家协庆,故双瓜连带之瑞,独见于此,以彰陛下保民爱物之仁,非偶然者。太祖皇帝曰:草木之瑞,如嘉禾、并莲、合欢、连理、两岐之麦、同带之瓜,皆是也。卿等以此归德。于朕,朕否德,不敢当之。纵使朕有德,天必不示以一物之祥,苟有过,必垂象以谴告,使我克谨其身,以保其民,不致于祸殃。且草木之祥,生于其土,亦维其土之人应之,于朕何预?若尽天地间时和岁丰,乃王者之祯也。十八年四月,五色云再见,礼部请率百官表贺。太祖皇帝谕之曰:天下康宁,人无灾害,祥瑞之应,固和气所召。昔舜有卿云之歌,在当时有元恺岳牧之贤,相与共致雍熙之治。朕德不逮,治化未臻,岂可逐以是受贺?前代帝王喜言祥瑞,臣下从而和之,往往不知省惧,以至灾异之来,不复能弭。盖夸侈之心生,则戎慎之志怠,故鲜克有终,可以为戒。 永乐元年十二月,太宗皇帝宴闲,顾问侍臣曰:今一岁又终,外间军民安否如何?对曰:陛下临御以来,所施无非仁政,今军民皆安,正太平无事之时。曰:太平岂易言。朕惟遵皇考成宪以为治,如得雨旸时若,年榖丰登,兵革不兴,兆民安乐,朝无奸邪,然后可为太平无事。 二年九月,周王啸来朝,且献驺虞,百僚称贺。太宗皇帝既罢朝,谓侍臣曰:适闻群臣言,不觉惕然。天下之大,如一夫有怨,岂得谓仁?一念不诚,岂能格天?朕方夙夜斯惧,何可便谓驺虞是天降祥于朕?侍臣曰:圣志如此,𫠦以上格天心。上曰:祥瑞之来,易令人骄,是以古之明主,皆遇祥自警,未尝因祥自怠。警怠者,国之安危繋焉。驺虞若果为祥,在朕更当加慎。十三年十一月,行在礼部尚书吕震奏:麻林国进麒麟将至,请于至日率群臣上表贺。太宗皇帝曰:往者翰林院言修五经、四书及性理大全,书成,欲上表进,朕则许之。盖帝王修齐治平之道具于此,有益世教,可以表进。麒麟有无,何所损益?遂已谨戒。虞舜𠡠天之命,惟时惟几。商成汤归,自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有曰: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太戊时,亳有祥桑縠共生于朝,七日大拱。太戊惧,其相伊陟曰:臣闻妖不胜德,君之政其有阙欤?君其修德。太戊修先王之政,明养老之礼,早朝晏退,问疾吊丧,三日而桑枯死。武丁祭汤之明日,有雉雊于鼎耳。武丁惧。祖已曰:王勿忧,先修政事。乃训于王曰:唯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武丁修政行德,天下咸𬴐,殷道复兴。周穆王嗣位,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列国卫武公年九十五,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毋谓我耄老而舍我,必恭恪于朝夕,以交戒我。于是作抑戒,使日诵是诗于甚侧以自警,故没也,谓之睿圣武公。汉明帝永平八年,因日食,诏群司极言无隐。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曰:群僚所言,皆朕之过。人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人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永览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唐太宗贞观五年,诏侍臣曰:治国与养病无异也。病人觉愈,弥须将护,若有触犯,必致殒命。治国亦然。天下稍安,尢须兢慎,若便骄逸,必至丧败。今天下安危,系于朕身,故日慎一日,虽休勿休。宋太宗遇灾知惧,过举能悔,是以民穷而不怨,兵罢而能戢也。高宗尝言:朕观古之人君,有嗜杀人者,盖不能养性,故多恣暴。大率知足便无事,贵为天子,谁能制之?若不知足,更为侈靡,未有不乱,如唐明皇是也。孝宗尝诏讲官萧燧等曰:每见陆贽论事,未尝不寒心,恐朕亦有德宗之失,卿等可条具之。国朝甲辰四月庚子,太祖谓徐达等曰:人之行事,固欲尽善,然一时智虑有未周,及既行之后,思之有未尽善,亟欲更之,巳无及矣。与其追悔于既往,曷若致谨于其初。大抵更涉世故则智明,父𩔶患难则虑周。近日纪纲法度,粗若有绪,其间有未尽善者,诸公宜执正论,亟为更张,庶几上下之间,各得其便。苟有不善,岂徒予之过,亦汝等之责也。太祖尝大宴群臣,宴罢,因谕之曰:朕本布衣,以有天下,实由天命。当群雄初起,𫠦在剽掠,生民惶惶,不保朝夕。朕见其所为非道,心常不然。既而与诸将渡江,驻兵太平,深思爱民安天下之道,自是十有余年,收揽英雄,征伐四克,赖诸将辅佐之功,尊居天位。念天下之广,生民之众,万几方殷,朕中夜寝不安枕,忧悬于心。御史中丞刘基对曰:往者四方未定,劳烦圣虑。今四海一家,宜少纾其忧。上曰:尧、舜圣人,处无为之世,尚犹忧之,矧德匪唐、虞,治非雍熙,天下之民方脱于创残,其得无忧乎?夫处天下者当以天下为忧,处一国者当以一国为忧,处一家者当以一家为忧。且以一身与天下国家言之,一身小也。𫠦行。不谨,或至颠蹶;所养不谨,或生疢疾。况天下国家之重,岂可顷刻而忘儆戒哉!戒欲。 夏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国者。遂疏仪狄,绝旨酒。商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列国晋文公合诸侯而盟曰:吾闻国之昏,不由声色,必由奸利。好乐声色者,淫也;贪奸利者,惑也。夫淫惑之国,不亡必残。自今以来,无以美妄疑妻,无以邪乐妨正,无以奸情害公,无以货利示下。其有之者,是谓伐其根本,流其华叶。若此者,有患勿忧,有寇勿弭,不如言者,盟示之。楚庄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汉文帝时,有献千里马者,帝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马,独先安之。于是还其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来献。帝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尝恐羞之,何以台为?当是时,后宫贱璘瑁而疏珠玑,却翡翠之饰,除雕琢之巧,恶丽靡而不近,斥芬芳而不御,抑止丝竹曼衍之乐,憎闻郑卫幼眇之音,是以玉衡正而太阶平也。光武时,宋弘为大司空,尝燕见,御座屏风图画列女,帝数顾视之,弘正容曰: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帝即命撤去,笑谓弘曰:闻义则服。对曰:陛下进德,不胜其喜。 和帝时,南海献龙眼、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堠,奔腾险阻,死者相继。时临武长唐羌孙上书陈状,帝下诏曰:远国珍羞,本以荐宗庙苟。有伤害,岂爱人之本?其𠡠令大官后勿复受献。顺帝时,桂阳太守文砻献大珠,诏却之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犬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文砻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封以还之。唐太宗问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巳,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当谏其渐,若祸乱巳成,无所复谏矣。帝曰:然朕有过,卿亦当谏其渐。且人主惟一心,攻之者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謟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辏,各求自售,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𫠦以难也。帝尝谓公卿曰:昔禹凿山治水,而民无谤𮙋者,与民同利故也。夫美丽珍奇,固人之𫠦欲,若纵之不巳,则危亡立至。朕欲营一殿,材用巳具,鉴秦而止,王公巳下,宜体朕此意。玄宗诏焚锦绣珠玉于前殿,禁采珠玉及为刻镂器玩、珠绳帖𬘺服者。复废织锦坊。五代周太祖时,内出宝玉器数十,有茶笼、酒器及金银结镂宝装床几、饮食之具,碎之于殿庭,有一玉杯,累掷之不坏。枢密使王峻上请,帝笑而赐之,仍戒左右:今后凡有珍华悦目之物,不得入宫。宋太祖时,三司奏诸塲院主吏有羡余粟及万石、刍五万束以上者赏。太祖曰:为人臣者,以此济上之欲,然非倍取民租,私减军食,何以致之?自今勿复施行。太宗时,登州海岸林中尝有鹘自高丽一夕飞至,绝俊,号曰海东青。夏帅赵保中以献,帝曰:朕久罢游畋,尽放鹰犬,无𫠦事此。遂却之。仁宗一日晨兴,语曰:昨夕因不寐,甚饥,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为例,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可不。忍一夕之馁,而启无穷之杀耶?元仁宗为皇太子时,詹事院臣启金州献瑟瑟。洞,请遣使采之。帝曰:𫠦宝惟贤,瑟瑟何用焉。若此者,后勿复闻。贾人有售美珠者,近侍以为言。帝曰:吾服御雅不喜饰以珠玑,生民膏血,不可轻耗。汝等当广进贤才,以恭俭爱人相规,不可以奢靡蠹财相导。言者惭而退。英宗初即位,有献七宝带者,因近臣以进,帝曰:朕登大位,不闻卿等荐贤,而为人进带,是以利诱朕也。其还之。 国朝甲辰三月,江西行省以陈友谅缕金床进,太祖皇帝观之,谓侍臣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以一床工巧若此,其余可知。陈氏父子穷奢极靡,焉得不亡?即命毁之。侍臣曰:未富而骄,未贵而侈,此所以取败。太祖曰:既富岂可骄乎?既贵岂可侈乎?人有骄侈之心,虽富贵岂能保乎?处富贵者,正当扣奢侈,弘俭约,戒嗜欲以厌众心,况穷天下之技巧,以为一巳之奉乎?其致亡也宜矣。然此亦足以示戒,覆车之辙,不可蹈也。 洪武元年四月,命工画古孝行及身所経𩔶艰难起家战伐之事为图,以示子孙。谓侍臣曰:朕家本业农,祖父皆长者,世承忠厚,积善余庆,以及于朕。今图𬼘者,使后世观之,知王业艰难也。起居注詹同等顿首曰:陛下昭德垂训,莫此为切。太祖曰:富贵易骄,艰难易忽,父远易忘,后世子孙,生长深宫,惟见富贵习于奢侈,不知祖宗积累之难,故示之以此,使朝夕览观,庶有𫠦警也。十月,司天监进元主所制水精宫刻漏,备极机巧,中设二木偶人,能按时自击钲鼓。太祖皇帝览之,谓侍臣曰:废万几之务,而用心于此,所谓作无益,害有益也。使移此心以治天下,岂至灭亡?命左右碎之。 五伦书卷之六 [book_title]五伦书卷之七 君道善行 节俭 唐尧居帝位,荐玉以白缯,茅茨不剪,朴桷不斲,素题不椰,大路不画,越席不缘,大羹不和,粢盛不毇,毇,许委切。粝米,一石舂为八斗曰藏。藜藿之羡。饭于土簋,饮于土钏,金银珠玉不饰,锦绣文绮不展,奇怪异物不视,玩好之器不宝,淫泆之乐不听。宫垣室屋不垩色,布衣掩形,鹿裘御寒,衣履不敝,尽不更,不以私曲之故,害稼穑之时。夏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孔子赞之曰:禹,吾无间然矣。周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汉文帝在位,躬行节俭,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因山不起坟,终其身节俭之德如一焉。光武作寿陵,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孝文识终始之义,孝景能遵述孝道,遭天下反复,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毋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巳。章帝南巡,过汝南郡,时何敞为太守,有刻镂屏风,为帝张设,诏命侍中黄香铭之曰:古典务农,雕镂伤民。忠在竭节,义在修身,敞有惧心。晋武帝大弘俭约,出御府珠玉玩好之物,颁赐王公,省郡国御调,禁乐府靡丽百戏之技及雕文游畋之具。有司尝奏御牛青丝网断,诏以青麻代之。元帝性简俭冲素,有司奏太极殿广室施绛帐,帝曰:汉文集上书皂囊为帷,朕当效之。遂令冬施青布,夏施青练帷帐。南宋武帝清简寡欲,未尝有珠玉舆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宁州尝献虎魄枕,光色甚丽。时将北征,以虎魄治金创,命捣碎付诸将。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内外奉禁,莫不节俭。 后魏高祖诏罢尚方锦绣绫罗之工,四民欲造,任之无禁。其御府衣服,金银珠玉、绫罗锦绣,大官杂器,太仆乘具,内库弓矢,出其太半,班赉百官及京师士庶,逮六镇戌士各有差。武帝性清俭,率素,服御饮膳取给而巳,不好珍丽,不食二味。所幸昭仪贵人,衣无兼彩。南齐高帝性清俭,后宫器物栏槛以铜为饰者攺用铁。内殿施黄纱帐,宫人着紫皮裘履,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后周武帝身衣布袍,寝布被,无金宝之饰。诸宫殿华绮者,皆撤毁之。为土阶数尺,不施栌拱。其雕文刻镂,锦绣纂组,一皆禁断。后宫嫔御不过十人,劳谦接下,自强不息。隋文帝居处服玩,务存节俭,上下化之。开皇、仁寿之间,大夫不衣绫绮,而无金银之饰。常服率多布帛装带,至以铜铁骨角而已。 唐太宗贞观二年八月,公卿奏曰:依礼,季夏之月,可以处台榭。今隆暑未退,秋霖方始,宫中卑湿,请营一阁以居。帝曰:朕有气病,岂宜下湿?若遂来请,縻费良多。昔汉文帝将起露台,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汉文,而所费过之,岂为民父母之道也?固请于三,竟不许。 肃宗耕籍田,因阅耒耜,有雕刻文饰,曰:田器,农人执之,在于朴素,岂贵文饰乎?乃命撤之。 德宗即位,诏罢梨园使及伶官之冗食者三百余人,留者隶太常。陜虢观察使李泌奏虢。州卢氏县山冶近出瑟瑟,请充贡献,禁人开采。诏曰:瑟瑟之宝,朕不饰器玩,不尚珍奇,常思返扑之风,用明躬俭之德。其出瑟瑟处,任百姓求采不禁。文宗锐意求理,每与宰相议政,深恶侈靡,每下诏𠡠,常以敦本崇俭为先,庶有上行下效之渐。元夕于咸泰殿观灯,三宫及诸公主并赴宴。帝方以节俭先天下,衣服咸有制度。延安公主衣裾宽大,即时遣归。驸马都尉窦澣待罪,诏夺两月赐钱。宣宗性尚俭素,先是,宫中每有行幸,即以龙脑郁金藉之于地,至是,帝皆不许,时人方之汉文帝。 宋太祖性节俭,宫中垂苇帘,缘用青布,常服之衣,澣濯至再。魏国长公主襦饰翠羽,戒勿复用。又教之曰: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见孟昶宝装溺器,桩而碎之曰:汝以七宝饰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是,不亡何待?皇女尝以铺翠襦入宫,帝曰:主家服此,宫闱戚里必相效。京师翠羽价高,小民逐利,伤生浸广。遂禁止之。又谓之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金玉为饰,力亦可办,但念为天下守财耳。古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真宗大中祥符元年,诏除无舆供帐存于礼文者如旧。自今宫禁中外进奉物,勿以销金文绣为饰。又诏皇亲臣庶第宅饰以五采,及用罗制幡胜、缯帛为假花者,并禁之。仁宗景祐元年五月,禁民间织锦刺绣为服饰。西川岁织锦上供,亦罢之。宝元二年六月,诏省浮费。自乘舆服御及宫掖所须,宜从简约,若吏兵禄赐,毋槩行裁减。至和二年。春,帝不豫,两府大臣日至寝合问安,见上器服简质,用素漆唾壶盂子、素瓷盏进药。御榻上衾褥皆黄,绝色,巳故暗,宫人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黄𫄟也。然外人无知者,惟两府侍疾,因见之耳。高宗绍兴二十七年,诏焚交阯所贡翠羽于通衢,仍禁宫人服用销金翠羽。宁宗嘉泰元年,以风俗侈靡,命官民营造,务遵法制,内出销金翠羽,焚之通衢,禁民无或服用。 元宪宗时,回鹘献水精盆、珍珠伞等物,可直银三万余锭。帝曰:方今百姓疲弊,所急者钱耳,朕独有此,何为却之?时诸王拔都遣脱必察至行在,乞买珠银万锭,帝以千锭授之,仍诏谕之曰:太祖、太宗之财,若此费用,何以给诸王之赐?王宜详审之,此银以充今后岁赐之数。世祖时,回回孛可马、合谋沙等献大珠,邀价钞数万锭。帝曰:珠何为?当留是钱以赒贫者。国朝洪武元年十二月,太祖皇帝退朝还宫,皇太子、诸王侍。太祖指宫中隙地谓之曰:此非不可起亭馆台榭,为游观之所。今但令内史种蔬,诚不忍伤民之财,劳民之力耳。昔商纣崇饰宫室,不恤人民,天下怨之,身死国丘。汉文帝欲作露台,而惜百金之费,当时民安国富。夫奢俭不同,治乱悬判,尔等当记吾言,常存儆戒。 八年九月,诏攺建大内宫殿。 太祖皇帝谓廷臣曰:唐、虞之时,宫室朴素,后世穷极侈丽,习尚华美,去古远矣。朕今所作,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雕饰奇巧,一切不用,惟朴素坚壮,可传永久,使吾后世子孙守以为法。至于台榭苑囿之作,劳民费财,以事游观。之乐,朕决不为之。其𠡠所司,如朕之志。 永乐十二年二月,百官奏事, 太宗皇帝退坐右顺门,所服里衣,袖赦垢,纳而复出。侍臣有赞圣德者,上慨然叹曰:朕虽日十易新衣,未尝无,但自念当惜福,故每澣濯更进。昔皇妣躬补缉故衣,皇考见而喜曰:皇后居富贵,勤俭如此,正可以为子孙法。故朕常守先训,不敢忘。言巳怆然。侍臣顿首曰:陛下恭俭如此,诚万世之法。惇信列国。齐桓公与鲁庄公会于柯,鲁大夫曹岁手剑从之。管仲曰:君将何求?曹子曰:愿请汶阳之田。管子顾桓公曰:君许诺。公曰:诺。曹子请盟,桓公下与之盟。巳盟,曹子摽剑而去。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雠,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晋文公伐原,与大夫期,五曰,五日而原不降。文公令去之。吏曰:原不过三日,将降矣,君不如待之。公曰:得原失信,吾不为也。原人闻之曰:有君义若此,不可不降也。遂降。温人闻之,亦请降。于是诸侯归之,遂侵曹伐卫,为践土之盟,温之会而成霸功,其信由伐原也。悼公再驾伐郑,郑人行成,同盟于亳城北,载书有曰:或间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既盟而郑背之以从楚。悼公复以诸侯之师伐郑,观兵于东门。郑子展出盟。悼公于是赦郑囚,皆礼而归之。纳斥堠,禁侵掠,至诚待郑,郑遂使良霄告绝于楚,不敢叛晋。二十四年汉光武初,朱鲔据洛阳,光武遣岑彭说之,降鲔。曰:大司徒𬙂被害时,鲔预其谋,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壮伐诚,自知罪深。彭还,具言于帝。帝曰: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斯,吾不食言。彭复往告鲔,鲔从城下索曰:必信,可乘此上。彭趋索,欲上,鲔见其诚,即许降。后五日,乃面缚,与彭俱诣河阳。帝即解其缚,召见之,拜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唐太宗时,或有上书请去佞臣者,曰:愿阳怒以试之。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旨者,佞臣也。帝曰:朕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岂可为此哉!鸿胪卿郑元璹使突厥,还,言于帝曰:戎狄兴衰,以羊马为候。今突厥民饥畜瘦,此将亡之兆,不过三年。帝然之。群臣多劝乘间击突厥。帝曰:新与人盟而背之不信;利人之灾,不仁;乘人之危以取胜,不武。纵使其种落尽畔,六畜无余,朕终不击,必待有罪然后讨之。宋太祖乾德初,吴越王钱倜来朝,帝待之甚厚。晋王及中外臣僚表请留倜,帝曰:倜职贡无缺,今又来朝,若利其土宇而留之,何以示信于天下也?倜辞归国,赐与金帛名马,别以黄绢封署文书一束,付倜曰:候至国开之。倜开封,乃群臣请留五十余封。倜大惊,上表称谢。仁宗时,契丹壻刘三嘏避罪来归,辅臣议纳之,以诘契丹阴事。帝以问杜衍,衍曰:中国主忠信,若自违誓约,纳叛亡,则不直在我。且三嘏为契丹近亲,而逋逃来归,其谋身若此,尚足与谋国乎?纳之何益,不如还之。帝从其言,遂还三嘏。国朝永乐元年十二月丁丑,锦衣卫臣奏:福建送至海寇若千人,法当弃市。太宗皇帝曰:朕尝许以不杀,今杀之,是不信。不信则后来者之路塞矣。俱宥之,令戍边。刚明汉高帝六年冬十二月,剖符封功臣赞侯,萧何食邑独多。功臣皆曰:臣等被坚执锐,多者百余战,小者数十合。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顾反居臣等上,何也?帝曰:诸君知猎乎?追杀兽者,狗也;发纵指示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纵指示,功人也。由是群臣皆莫敢言。武帝聪明能断,用人行法,无所假贷。隆虑公主子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虑主卒,昭平君日骄,醉杀主傅,系狱,廷尉以公主子上请。帝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属我。于是为之垂涕,叹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庙乎?又下负万民。乃可其奏。乙。建元六年,武安侯田蛉为丞相。蛉骄侈,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尝请考功地益宅,帝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库?是后乃稍退。昭帝即位,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受遗诏辅政。左将军上官桀及桀子骠骑将军安与光争权,欲害之,诈使人为燕王旦上书,言光出都肄郎十都,试也,习也。羽林道上称跸,擅调益幕府校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光闻,止画室中,不入。帝曰:大将军安在?桀曰:以燕王告其罪,不敢入。诏召光。光入,免冠顿首谢。帝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帝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属,近也。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曰: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湏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其后有譛光者,帝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 章帝时,皇后兄窦宪以贱直请夺沁水公主园田,事觉,帝大怒,切责宪曰:深思前过,夺主园田时,何用愈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震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久乃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终不授以重任。 隋文帝命高频伐陈,军还,以功加上柱国,进爵齐国公。帝劳之曰:公伐陈,后人云公反,朕巳斩之。君臣道合,非青蝇所间也。颍逊位,优诏不许。是后,卫将军庞晃及将军卢贲等前后短颊于帝,帝怒,皆被疏黜。突厥犯塞,以颍为帅,击破之。又出白道,进图入碛,遣使请兵。近臣言颍欲反,帝不答。颍破贼而还。唐太宗为秦王时,战柏壁,宋金刚败奔突厥。尉迟敬德与寻相来降,引为右一府统军,从击王世充。会寻相叛,诸将疑敬德且乱,囚之。行台左仆射屈突通、尚书殷开山曰:敬德剽敢,今执之,猜贰已结,不即杀,后悔无及也。王曰:不然,敬德必叛,宁肯后寻相者耶?释之,引见卧内,曰:丈夫意气相许,小嫌不足置胸中,我终不以谗害良士。因赐之金,曰:必欲去,以为汝资。是日,猎榆窠,会世充自将兵数万来战。单雄信者,贼骁将也,骑直趋王故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乃翼王出,率兵还战,大败之。王顾曰:比众人意公必叛,我独保无他,何相报速邪?赐金银一箧。帝嗣位,杜如晦为尚书右仆射,领选,与房玄龄共筦朝政。监察御史陈师合上拔士论,谓一人不可总数职,阴年讽如晦等。帝曰:玄龄、如晦不以勋旧进,特其材可与治天下,师合欲以此离间吾君臣耶?遂斥岭表。帝尝问房玄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临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餐而食,虽性非厚,亦精励之主也。帝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群臣,一日万几,岂能一一中理?群臣既知主意,则惟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谏诤,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置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因𠡠百司:自今诏𠡠未便者,皆应执奏,毋得阿容,不尽已意。帝在禁中,尝止树下,爱之曰:此嘉木也。右卫大将军宇文士及从而誉之不巳。帝正色曰:魏征尝劝我远佞人,我不知佞人是谁,意疑是汝。今果不谬。士及叩头谢。宪宗时,李吉甫尝言:人臣不当强谏,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李绛曰:人臣当犯颜苦口,指陈得失,若陷君于恶,岂得为忠?帝曰:绛言是也。吉甫又尝言于帝曰:赏罚,人主二柄,不可偏废。今恩泽巳深,而威刑未振,中外懈怠,愿加严以振之。帝顾绛曰:何如?绛对曰: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乎?帝曰:然。后旬余,于𬱖入对,亦劝帝峻刑。帝谓宰相曰:于𬱖大是奸臣,劝朕峻刑。卿等知其意乎?皆对曰:不知也。帝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 宋太祖以德州剌史郭贵知邢州,国子监丞梁梦升知德州。贵族人亲吏之在德州者,多为奸利,梦升以法绳之。贵素与都军头史圭善,时帝初临御,欲知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