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西山读书记 [book_author]真德秀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理学,完结 [book_length]725219 [book_dec]南宋理学家真德秀撰著的读书笔记。学者称德秀为西山先生,故名。《四库全书简明目录》记为61卷,《四库全书》为40卷,《书录解题》与 《文献通考》俱为39卷。原本分甲、乙,丙、丁4集,今惟存甲集37卷,乙集22卷,丁集2卷。甲集自论天命之性至论鬼神,各分标目,前有纲目1篇,详细论述编排先后顺序用意。乙集论虞夏以来名臣事迹,略仿编年体,前亦有纲目一篇,称止于五代,而书止于唐李德裕,尚未完。丁集上卷,论出处大义; 下卷分处贫贱、处患难、处生死、安义命、审轻重诸目,与上卷互相发明。因性命为义理之源,故以为编之首。“性之发为情,而心则统乎性、情者也” ,故以性、心、情”三者一编之纲领” (《西山读书记纲目》) 。认为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西山读书记》卷1),三者一体而异名。主张修身在正其心,而“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於心” (同上书卷5)。此书分类注录,自身心、性命、天地、五行以及先儒授受源流,列举阐述,征引名言绪论。其理学思想在书中随处可见,是研究宋代正宗理学思想体系的重要著作。《四库全书》、《真西山全集》收录。 [book_img]Z_5301.jpg [book_title]目录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西山读书记目録    儒家类 卷一 天命之性 卷二 气质之性 性命 命 性情 心性 性情心 卷三 心 卷四 志 志气 气 意 思 念虑 情 治情 卷五 元亨利贞 仁义礼智信 卷六 仁【上】 卷七 仁【下】 卷八 义 义利 礼 智 信 卷九 仁义 仁礼 仁智 仁孝 智仁礼 勇 卷十 礼义 礼乐 智礼 智圣 礼义信 信义礼 德礼 忠信 善信 顺信 卷十一 父子 卷十二 君臣 卷十三 夫妇 卷十四 长幼 朋友 卷十五 道 德 德行 德业 卷十六 才德 道德 中 卷十七 一 极 诚 卷十八 敬【上】 卷十九 敬【下】 卷二十 学 卷二十一 师道 教法 小学大学 小学 卷二十二 大学 卷二十三 易要指 书要指 诗要指 卷二十四 礼要指 春秋要指 语孟要指 诗礼乐 六经之教 六经之指 卷二十五 读书之序 读书之法 广大学一 广大学二 广大学三 卷二十六 广大学四 卷二十七 广大学五 广大学六 卷二十八 尧舜禹汤文武传授 孔子顔曾传授 卷二十九 孔门诸子之学 卷三十 子思孟子传授 荀杨董文中子之学 韩子之学 周子二程子传授 卷三十一 邵子张子之学 程张门人之学 朱子传授 张氏吕氏之学 卷三十二 圣贤气象 君子善人有恒之分 君子小人之分 卷三十三 处贫贱 处富贵 处患难 处死生 安义命 审轻重 卷三十四 进退 仕隐 辞受 卷三十五 吾道异端之辨【上】 卷三十六 吾道异端之辨【下】 卷三十七 隂阳 天地之形体 卷三十八 天地之道 天地之心 乾坤 五行 卷三十九 日月星辰 雷霆风雨之属 卷四十 鬼神 【臣】等谨案西山读书记四十卷宋真德秀撰陈振孙书録解题谓西山读书记有甲乙丙丁甲言情理中述治道末言出处大抵本经史格言而述以己意今但有甲三十七卷丁二卷乙丙未见故载于文献通考者仅三十九卷今世所传明时旧刋本甲丁二记卷数与书録解题合中多乙记二十二卷前有开庆元年德秀门人汤汉序称读书记惟甲乙丙为成书甲乙二记先刋行乙记上即大学衍义乆进于朝其下未及缮写而德秀没汉从其子仁夫钞得厘为二十二卷而刋之福州据此则丙记原书本阙乙记为汤汉所续刋振孙惟见初行之本故止于甲丁二记也甲记自论天命之性至论鬼神各分标目前有纲目一篇具详论次先后之防乙记载虞夏以来名臣贤相事业略仿编年之体前亦有纲目一篇谓讫于五闰而书中至唐李德裕而止盖撰次未完者丁记上卷皆论出处大义下卷分处贫贱处患难处生死安义命审轻重诸目与上卷互相发明德秀大学衍义羽翼圣经推阐已无遗蕴此书乃分类诠録以为下学上达之本故自身心性命天地五行以及先儒授受源流无不胪析名言绪论徴引极多皆有裨于研究至于致治之法衍义所未及详者则于乙记中备着其事俾古今兴衰治忽之故犁然可睹足便观览体用兼该之学于此更可见一斑矣乾隆四十二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book_title]原序 西山读书记原序 西山先生读书记惟甲乙丁为成书甲丁二记近年三山学官已刋行乙记上则大学衍义是也其下卷未及缮写而先生没藁藏于家学者罕见之汉来建安请于先生之嗣子仁夫右司传钞以来手自校定厘为二十二卷将欲刋之仓台适福之郡文学吴尘编蠧简久蛰屋壁乃今出而流布使夫有志于尊主庇民者读是书蚤正而素讲一日当大任据千载而施四事真儒之效庶几复见于天下是则先生佐王之学与天地相终始岂非其平日至大至公之心也哉纲目讫于五季而藁本仅至李文饶止今不敢辄补之又元藁间有附注别説者乃汉一时所见先生未及有所去取今皆削之观于初藁者其无所疑云峕开庆改元十月初吉门人番阳汤汉谨书 [book_title]读书记纲目 性命者义理之源故以为编之首性之发为情而心则统乎性情者也故性之次曰心曰情此三者一编之纲领也其目则曰仁义礼智信者天命之性也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者率性之道也故五常之次五典继之人所共由之谓道得之于己之谓德其实非有二也故五典之次道德继之曰中曰一曰极曰诚胥是道也而异其名故以次于道德之后士之求道入德将何所自始亦曰学而已矣敬者学之本根故列于学之首其泛言学次之曰师道曰教法又次之曰小学曰大学又次之以圣贤为师而辨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与吾道异端之所以异皆学之事故以次于大学之后隂阳造化之理其略已见前性命篇其未备者复列于此以为编之终焉门人番阳汤汉再识 [book_title]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一 宋 真德秀 撰 天命之性 书汤诰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此成汤诰万邦之词○孔氏曰皇大也衷善也顺人有常之性能安立其道则惟在于君唐孔氏曰天生蒸民与之五常之性使有仁义礼智信是天降善于民也○程子曰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朱子曰自天而言谓之降衷自人受此衷而言则谓之性其要在降字上猷即道道者性之发用处又曰衷字只是无过不及之中是恰好底道理天生人物各有一至当恰好底道理降与尔与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相似昔人云衷善也却未亲切○林氏曰天能降衷于民不能使民保其常性而勿失故为之君而付之以教命之任师矌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者谓勿使失其所降之衷也民既有降衷之性至于循其固有之性以安其所谓道者是乃君之事故曰云云汤欲言桀之暴虐夫民以亡天下则以此言为先盖推本上天所为立君乂民之意与仲虺之诰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之言相为终始○蔡氏曰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信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循其理之自然而有仁义礼智信之行所谓道也以降衷而言则无有偏倚顺其自然固有常性矣以禀受而言则不无清浊纯杂之异故必待君师之作而后能使之安于其道故曰克绥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汤原性以明人之善盖互相发云○愚按六经言性始见于此○又伊川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是又兼习而言与汤言降衷之性亦互相发也○圣贤之言衷曰降衷命曰降命才曰降才深味降之一言真若天之与人交相付受明命赫然不离心目之间也可不敬哉○蔡氏说若有恒性与诸说异恐未安○安于其道谓父安于慈子安于孝之类 诗蒸民之首章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彜好是懿德 此尹吉甫美宣王之诗○朱子曰天生众民有是物必有是则五官百骸九窍五藏而达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无非物也而莫不有法焉如视之明聴之聪貌之恭言之顺君臣有义父子有亲之类是也是乃民所执之常性故于其情无不好此美德者昔孔子读诗至此而赞之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而孟子引之以证性善之说其指深矣○按朱子此语本之山杨氏而小异盖杨氏曰视聴言动必由礼焉此一身之则为君止于仁为臣止于敬为子止于孝为父止于慈此君臣父子之则愚谓有物有则乃天理之自然今曰必由礼止于仁则人道之当然矣故朱子不尽取也○朱子又曰物指形气则乃理也物之理方为则若便以物为则非也而南轩张氏有曰夫有是物必有是则茍失其则实已非矣其得谓是名哉故凡言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皆以失其则故也人生于天地之中其所以名为人者以天之降衷善无不备也失其所以为人之道则虽名为人也而实何如哉其言深有警焉故附于此 春秋左氏传刘康公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 程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谓性也○问受中与程子天然自有之中是一意否朱子曰只是一意盖指大本之中也又问刘子所谓中即周子所谓太极否曰只一般但名不同中是恰好处○又曰这几个字自古圣贤上下数千年唤得都一般必竟是圣贤授不断故能如此至春秋时其传犹未泯如刘康公论人受中以生其穷理甚精○愚按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故凡动作礼义威仪皆有自然之准则过之非中也不及亦非中也所以然者以其有定命也命出于天一定而不可易虽欲违之得乎动作以身言礼义以理言威仪以着于外者言 易大传一隂一阳之谓道 朱子曰隂阳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程子曰离隂阳便无道隂阳气也所以隂阳者是道也气形而下者道形而上者又曰道非隂阳也所以一隂一阳者道也如一阖一辟谓之变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道具于隂而行于阳继言其发也善谓化育之功阳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谓物之所受言物生则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隂之事也○问性具仁义礼智曰性犹是说成之者性只一隂一阳之道可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矣○问一隂一阳之谓道便是太极否曰隂阳只是隂阳道便是太极○继之者善元亨也成之者性利贞也○继是接续绵绵不息之意成是凝成有主之意○问云云曰以一日言之则昼阳而夜隂以一月言之则望前为阳望后为隂以一嵗言之则春夏为阳秋冬为隂从古至今恁地滚将去只是这个隂阳是孰使之然也乃道也此气之动为人为物浑是一个道理故未生人物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谓继之者善气质既定为人为物所以谓成之者性○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继之者善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成之者性也○继之者善自隂阳变化而言成之者性自人物禀受而言隂阳变化流行而未始有穷阳之动也人物禀受一定而不可易隂之静也○天地变化不为无隂然物之未形则属乎阳物正其性不为无阳然形气已定则属乎隂张忠定公云云事未着字以前属阳着字以后属隂似窥见此意○继之者善继字是动之头若只一阖一辟而无继便是合杀了问继是动静之间否曰是静之终动之始也○问孔子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而孟子教人才开口便说性善是如何曰孟子亦大槩说性善至于性之所以善亦少曾说必如孔子所谓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方是说性与天道耳 孝经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 董子曰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羣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防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灿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生五糓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乗马圏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谊知仁谊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理乐循理谓之君子故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此之谓也○山杨氏曰人禀五行之秀气而灵于万物者也故曰天地之性人为贵然人之下愚卒至于同乎物者岂赋予之异哉失其性而自贼之过也○西山李氏曰人之性即天地之性也○愚按荀子曰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之贵也其论似矣至其论性则以为恶论礼则以为伪何其自相戾耶 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朱子曰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率循也道犹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修品节之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教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圣人之所以为教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或问云云何也曰天命之谓性言天之所以命乎人者是则人之所以为性也盖天之所以赋与万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吾之得乎是命以生而莫非全体者性也故以命言之则曰元亨利贞而四时五行庶类万化莫不由是以出以性言之则曰仁义礼智而四端五典万事万物之理无不统于其间盖在天在人虽有性命之分而其理则未尝不一在人在物虽有气禀之异而其理则未尝不同此吾之性所以纯粹至善而非若荀杨韩子之所云也率性之谓道言循其所得乎天以生者则事事物物莫不自然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盖天命之性仁义礼智而已循其仁之性则自父子之亲以至于仁民爱物皆道也循其义之性则自君臣之分以至于敬长尊贤亦道也循其礼之性则恭敬辞让之节文皆道也循其智之性则是非邪正之分别皆道也盖所谓性者无一理之不具故所谓道者不待外求而无所不备所谓性者无一物之不得故所谓道者不假人为而无所不周虽鸟兽草木之生仅得形气之偏而不能有以贯通乎全体然其知觉运动荣悴开落亦皆循其性而各有自然之理焉至于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雌雄之有别则其形气之所偏又反有以存其义理之所得尤可以见天命之本然初无间隔而所谓道者亦未尝不在是也是岂有待于人为而亦岂人之所得为哉修道之谓教言圣人因是道而品节之以立法垂训于天下是则所谓教也盖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皆理之自然而人物之所同得者也人虽得其形气之正然其清浊厚薄之禀亦有不能不异者是以贤智者或失之过愚不肖者或失之不及而得于此者亦或不能无失于彼是以私意人欲或生其间而于所谓性者不免有所昏蔽错杂而无以全其所受之正性有不全则于所谓道者因亦有所乖戾舛逆而无以适于所行之宜惟圣人之心清明纯粹天理浑然无所亏阙故能因其道之所在而为之品节防范以立教于天下使夫过不及者有以取中焉盖有以辨其亲疎之杀而使之各尽其情则仁之为教立矣有以别其贵贱之等而使之各尽其分则义之为教行矣为之制度文为使之有以守而不失则礼之为教得矣为之开导禁止使之有以别而不差则智之为教明矣夫如是是以人无知愚事无大小皆得有所持循据守以去其人欲之私而复乎天理之正推而至于天下之物则亦顺其所欲违其所恶因其材具之宜以致其用制其取用之节以遂其生皆有政事之施焉此则圣人所以材成之道而致其弥缝辅赞之功然亦未始外乎人之所受乎天者而强为之也○问天命谓性之命与死生有命之命不同何也曰死生有命之命是带气言之气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谓性之命是统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不离乎气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天命之谓性者是就人身中指出这个是天命之性不杂气禀者而言○天命之谓性是专言理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谓道不去如太极虽不离乎隂阳亦不杂乎隂阳○按辑略程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修道则谓之教○生之谓性与天地之性同乎性字不可一槩论生之谓性止训所禀受也天命之谓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性柔缓性刚急皆生来如此此训所禀受也若性之理则无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又曰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又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率性之谓道也又曰率性之谓道率循也若言道不先立下名义则茫茫然何处下手何处着心又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天降是于下万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谓性也循其性而不失是所谓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底性又不为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间与万物同流天几时分别是人是物修道之谓教此则专主人事○吕氏曰中者天道也天德也降而在人人禀而受之是之谓性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传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此人性之所以必善故曰天命之谓性性与天道本无有异但人虽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于蕞尔之形体常有私意小智挠乎其间故与天地不相似所发遂至于出入不齐而不中节如使所得于天者不丧则岂不中节乎故良心所发莫非道也在我者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皆道也在物之分则有彼此之殊在性之分则合乎内外一体而已是皆人心所同然乃吾性之所固有随喜怒哀乐之所发则爱必有差等敬必有节文所感重者其应也亦重所感轻者其应也亦轻自斩衰至缌丧服异等而九族之情无所憾自王公至皂仪章异制而上下之分莫敢争非出于性之所有安能致是乎故曰率性之谓道○游氏曰天之命万物者道也而性者具道以生也因其性之固然而无容私焉则道在我矣此率性之谓道也若出于人为则非道矣○杨氏曰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率性之谓道离性非道也性天命也命天理也道则性命之理而已孟子道性善盖原于此谓性有不善者诬天也性无不善则不可加损也无俟乎修焉率之而已雄谓学以修性非知性者也故孔子曰尽性子思曰率性曰尊德性孟子曰知性养性未尝言修也然则道其可修乎曰道者日用而不知也先王为之防范使过不及者取中焉所以教也谓之修者盖亦品节之而已○又曰性命道三者一体而异名初无二致也故在天曰命在人曰性率性而行曰道特所从言之异耳○又曰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法之所以为万世法只是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朱子曰程子之论率性正就私意人欲未萌之处指其自然发见各有条理者而言以见道之所以得名非指修为而言也吕氏良心所发以下至安能致是一节亦甚精宻但谓人虽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于形体又为私意小知所挠故与天地不相似而发不中节必有以不失其所受乎天者然后爲道则所谓道者又在修为之后而反由教以得之非复子思程子所指人欲未萌自然发见之意矣游氏所谓无容私焉则道在我杨氏所谓率之而已者似亦皆有吕氏之病也○此率字不是用力伊川谓合而言之道也是此义○率性之谓道只是循性去皆是道吕氏说以人行道若然则未行之前便不是道乎○性是个浑沦物道是性中分派条理随分派条理去皆是道如穿牛鼻络马首皆是随他所通处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随他所通处道亦无不在○性与道相对则性是体道是用道便是在里面做出底道理○程子谓通人物而言马则为马之性马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之性又不做马底性物物各有个理即此便是道○总而言之又只是一个理否曰是或引伊川循之而不失语以问者勉斋黄氏曰如此则循性不是道而不失方是道也又引类而循之顺而修之以为程子之密防又谓因其良心之所发顺而循之者为道终亦未免循之而不失之意循之而不失病在不失顺而循之其病在顺须要见得性也者人物不能不循循而见之常行之间便是道初非有意于不失亦非有意于顺若是有意便是人为才是人为便不是自然底道理怵惕恻隐是爱赤子之道所以有是道者是循其性而自然有是道则良心所发便是循性今曰因其良心之所发顺而循之则良心所发不是循性又何自而发耶待其既发而循之则是率情不是率性矣○愚按朱子论率性之义盖本程子之说而黄氏又辨不失二字为有病又益精矣或谓朱子于告子生之谓性章深言人物之异而于此章乃兼人物而言何也曰生之谓性以气言者也天命之谓性以理言者也以气言之则人物所禀之不同以理言之则天之所命一而已矣然则人物各循其性斯谓之道则虎狼之搏噬马牛之踶触亦道耶曰子思之所谓率性云者循其天命之性也虎狼之慈仁马牛之健顺是也若夫搏噬踶触则气禀之所为而非天命之本然矣岂独物为然凡人之为善者皆循天命之性也而为不善则发乎气禀之性矣以是而观则此章兼人物而言尚何疑哉 礼运人者其天地之德隂阳之交鬼神之防五行之秀气也 郑氏曰言人兼此气性纯也○孔氏疏曰天以覆为德地以载为德人感覆载为生是天地之德也隂阳则天地据其气谓之隂阳据其形谓之天地独阳不生独隂不成二气相交乃生故云隂阳之交也鬼谓形体神谓精灵祭义云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必形体精灵相防然后物生故曰鬼神之防也人感五行秀异之气故有仁义礼智信是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德隂阳之交是其气也鬼神之防五行之秀是其性也○愚按天地之德盖指乾坤健顺而言此天地之理人之所得以为性者也隂阳鬼神五行皆指气而言流行天地之间而人之所得以为形者也然气之流行理实寓焉非气之外有所谓理也但理无不善气则有清浊昏明之不同耳疏以天地之德为气鬼神五行为性恐非 又曰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 郑氏曰此言兼气性之效也正义曰天地高逺在上临下四方人居其中央动静应天地天地有人如人腹内有心动静应人也故云天地之心王肃曰人于天地之间如五藏之有心人乃生之最灵其心五藏之最圣也端犹首也万物悉由五行而生而人最得其妙气明仁义礼智信为五行之首也○邵子曰人居天地之中心居人之中张氏衍义曰人者天地之太极故居天地之中天地待之以为主亦赖之以为用心者人之太极故居人之中人待之以为主亦赖之以为用○按邵张之言本非为此设而其义略同故附此 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 朱子曰道言也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浑然至善未尝有恶人与尧舜初无少异但众人汨于私欲而失之尧舜则无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尔故孟子与世子言每道性善而必称尧舜以实之欲其知仁义不假外求圣人可学而至而不懈于用力也○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尝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即无往而不善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故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 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 时人不知性之本善而以圣贤为不可几及故世子于孟子之言不能无疑而复来求见盖恐别有卑近易行之说也孟子知之故但告之如此以明古今圣愚本同一性前言已尽无复有他说也 成覵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顔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 孟子既告世子以道无二致而复引此三言以明之欲世子笃信力行以师圣贤不复当求他说也 今滕絶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书曰若药不厥疾不瘳 言滕国虽小犹足为治但恐安于卑近不能自克则不足以去恶而为善也孟子言性始见于此而详具于告子之篇然黙识而旁通之则七篇之中无非此意其所以扩前圣之未发而有功于圣人之门程子之言信矣 告子曰性犹柳也义犹桮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柳为桮棬 朱子曰性者人生所禀之天理也告子言人性本无仁义必矫揉而后成如荀子性恶之说也 孟子曰子能顺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柳而后以为桮棬也如将戕贼柳而以为桮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 言如此则天下之人皆以仁义为害性而不肯为是因子之言而为仁义之祸也○南轩张氏曰有太极则有两仪故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义者性之所有而万善之宗也人之有仁义乃其性之本然自亲亲而推之至于仁不可胜用自长长而推之至于义不可胜用皆顺其所素有而非外之也若逆乎仁义则为失其性矣而告子乃以柳为喻其言曰以人性为仁义则失之甚矣盖仁义性也而曰以人性为仁义则性别为一物以人为矫揉而为仁义其失岂不甚乎○或谓柳之可为桮棬亦性也朱子曰柳之性固可以为桮棬然须斩伐裁截矫揉而后可成故孟子曰戕贼柳而后可以为桮棬若柳可为而楩楠不可为又是第二重义理不当引以为说○愚按程子曰服牛乗马皆因其性而为之胡不乗牛而服马理不可也或人之说盖本于此然柳之为桮棬尚须人力仁义之性本于自然不待着力此朱子所以不取之也其义精矣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朱子曰告子因前说而小变之近于子善恶混之说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此章言性本善故顺之而无不善本无恶故反之而后为恶非本无定体而可以无所不为也○或问告子子之说如何曰告子以为性无善恶子以为性有善恶其言虽同而所以言则亦不无少异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 朱子曰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告子论性前后四章语虽不同然其大意不外乎此与近世佛氏所谓作用是性者略相似 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 白羽以下孟子再问而告子以为然则是谓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孟子又言若果如此则犬牛与人皆有知觉皆能运动其性皆无以异矣于是告子自知其非而不能对也○今按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性形而上者也气形而下者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气然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与物初不异也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告子不知性之为性而以所谓气者当之是以柳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纵横缪戾纷纭舛错而此章之误乃其本根所以然者盖徒知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人与物同而不知仁义礼智之粹然者人与物异也孟子以是折之其义精矣○人物之生天赋之以此理未尝不同但人物之禀受自有异尔如一江水杓取只得一杓碗取只得一碗至于一桶一缸各随器量不同故理亦随以异○物亦具有五行只是得五行之偏者耳○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义上有一防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仁上有一防子明其他更推不去○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禀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缘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形气如此故只防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性如日光人物所受之不同如隙窍之受先有大小也○人与物都一般者理也所以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包得许多道理过故无不通虽有气质昏底亦可克治使明万物之心便包许多道理不过大本论之其理则一才禀于气便有不同○问动物有知植物无知何也曰动物有血气故能知植物虽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见若戕贼之便枮悴不悦怿亦似有知者○问理是人物同得于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于水车只可行之于陆○孟子言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不知人何故与禽兽异又言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不知人何故与牛犬异此两处似欠一转语须着说是形气不同故性亦少异始得恐孟子见得人性同处自是分晓直截却于此似未甚察○问气有清浊而理则同如何曰理如寳珠在圣贤则如置在清水中其辉光自然发见在愚不肖则如置在浊水中须是澄去泥沙则光方可见至如万物亦有此理只为气昏塞如置寳珠于浊泥中不复可见○生之谓性生之理谓性○孟子以理言性告子以气言性○问告子云云曰合下便是错了他只是说生来精神魂魄凡动用处是性正如禅家说作用是性只说得个形而下者故孟子辟之○释氏云作用是性在目曰见在耳曰闻在鼻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即告子生之谓性之说也且如手执捉若执刀妄乱杀人亦可谓性乎山举厐居士云神通妙用运水搬柴以比徐行后长不知徐行后长方谓之弟疾行先长则为不弟如曰运水搬柴即是妙用则徐行疾行皆可谓之弟耶○告子说生之谓性二程都说他说得是只下面接得不是若如此说却如释氏言作用是性乃是说气质之性非性善之性○按程子曰告子云生之谓性凡天地所生之物须是谓之性皆谓之性则可于中却分别牛之性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释氏说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如此则不可盖不以生之谓性为非故朱子云云其义益精矣 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朱子曰告子以人之知觉运动者为性故言人之甘食悦色者即其性故仁爱之心生于内而事物之宜由乎外学者但当用力于仁而不必求合于义也 孟子曰何以谓仁内义外也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于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于外也故谓之外也曰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 张氏曰上异于二字宜衍李氏曰或有阙文焉今按白马白人所谓彼白而我白之也长马长人所谓彼长而我长之也白马白人不异而长马长人不同是乃所谓义也义不在彼之长而在我长之之心则义之非外明矣 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之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之外也 言爱主于我故仁在内敬主于长故义在外 曰耆秦人之炙无以异于耆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然则耆炙亦有外与 言长之耆之皆出于心也林氏曰告子以食色为性故因其所明者而通之自篇首至此四章告子之辨屡屈而屡变其说以求胜卒不闻其能自反而有所疑也此正其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所以卒于卤莽而不得其正也○饮食男女固出于性然告子以生为性则以性为止于是矣因此又生仁内义外之说正与佛者之言以作用为性义理为障者相类然孟子不攻其食色之云者使诚知义之非外则性之不止于食色其有以察之矣○告子不知理之为性乃即人之身而指其能知觉运动者以当之所谓生者是也始而见其但能知觉运动非教不成故有柳之譬既屈于孟子之言而病其说之偏于恶也则又继而为湍水之喻以见其但能知觉运动而非有善恶之分又以孟子为未喻己之意也则又于生之谓性章极其立论之本意而索言之至于孟子折之则其说又穷而终莫悟其非也其以食色为言盖犹生之云尔而公都子之所引又湍水之余论也以是考之凡告子之论性其不外乎生之一字明矣但前此未有深究其弊者往往随其所向各为一说以与之辨而不察其所以失之端独在于此是以其说虽多而迄无一定之论也○告子只知有人心不知有道心故有食色性也及义外之说○南轩张氏曰食色固出于性然莫不有则焉今告子乃举物而遗其则是固出于性无分于善不善之类也其说行则天理不明而人欲莫之遏矣至于仁内义外之説其失又甚焉彼以为长之在人如白之在彼曾不知白之为色一定而不变而长之所宜则随事而不同也若一槩而论则马之长将亦无以异于人之长而可乎长虽在彼而长之者在我盖长之之理素具于此非因彼而有也有是性则具是理其轻重亲疎小大逺近之宜固森然于秉彜之中而不可乱事物至于前者虽有万之不同而有物必有则泛应曲酬各得其当皆吾素有之义而非外取之此天所命也惟夫昧于天命而以天下之公理为有我之得私而始有义外之说孟子告之曰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使思夫长之之为义则知义之非外矣而告子犹惑焉谓爱吾弟而不爱秦人之弟是以我为悦故曰仁内也长吾长而亦长楚人之长是以长为悦故曰义外也曾不知所以长之者非在我而何出哉故孟子复以嗜炙喻之同为炙也而所以嗜之则在我然则以其在彼之同而谓嗜炙之为外可乎虽然长吾之长义也长楚人之长亦义也长则同而待吾兄与待楚人固有间矣其分之殊岂人之所能为哉观告子义外之说固为不知义矣则其所谓仁内者亦乌知仁之所以为仁者哉彼徒以爱为仁而不知爱之施有差等固义之所存也徒以长为义而不知所以长者固仁之体也不知仁义而以论性宜乎莫适其指归也 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内也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 朱子曰所敬之人虽在外然知其当敬而行吾心之敬以敬之则不在外也 乡人长于伯兄一岁则谁敬曰敬兄酌则谁先曰先酌乡人所敬在此所长在彼果在外非由内也 此皆季子问公都子答而季子又言如此则敬长之心果不由中出也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彼将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 尸祭祀所主以象神虽子弟为之然敬之当如祖考也在位弟在尸位乡人在宾客之位也庸常也斯须暂时也言因时制宜皆由中出也 季子闻之曰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果在外非由内也公都子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然则饮食亦在外也 此亦上章耆炙之意○范氏曰二章问答大指略同皆反复譬喻以晓当世使明仁义之在内则知人性善而皆可为尧舜矣○南轩张氏曰季子不知性故于义内之说有疑焉公都子答以行吾敬故谓之内亦未为失也盖敬之所施各有攸当是乃义也然公都子未能本于性而论故闻季子先酌乡人之论则无以对之盖庸敬于兄义也以乡人之长酌而先之亦义也可敬虽在彼而敬之者在我故孟子以弟为尸为比夫兄之当敬乡人之酌当先与夫为尸者之当敬皆其理之素定而不易者也然则其为在内也明矣而季子犹惑焉盖以叔父与弟为在外而不知其义之存于内内外之本一也公都子盖有发于孟子之言故以冬日饮汤夏日饮水譬之盖冬之饮必汤夏之饮必水是乃义也而岂外乎哉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 朱子曰此亦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意苏氏胡氏之说盖如此 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 此即湍水之说 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啓王子比干 韩子性有三品之说盖如此 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 情者性之动也人之情本但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则性之本善可知矣 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 才犹材质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则有是才性既善则才亦善人之为不善乃物欲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 言四者之心人所固有但人自不思而求之耳所以善恶相去之逺由不求不思而不能扩充以尽其才也前篇言是四者为仁义礼智之端而此不言端者彼欲其扩而充之此直因用以着其本体故言有不同耳 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彜好是懿德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彜也故好是懿德 有物必有法如有耳目则有聪明之德有父子则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执之常性也故人之情无不好此懿德者以此观之则人性之善可见而公都子所问之三说皆不辨而自明矣程子曰性即理也理则尧舜至于涂人一也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学而知之则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汤武身之是也孔子所言下愚不移者则自暴自弃之人也今按程子所说才字与孟子本文小异盖孟子专以其发于性者言之故以为才无不善程子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则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矣所谓气质之性是也二说虽殊各有所当然以事理考之程子为宻盖气质所禀虽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虽本善而不可以无省察矫揉之功学者所当深玩也○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非惟无不善并善亦无之谓性中无恶则可谓无善则性果何物○性既善才亦可为善今乃至于为不善非是才如是乃是我使才如此故曰非才之罪○问孟子言情才皆善如何曰情本自善其发也未有染污何尝不善才只是资质亦无不善譬物之白者未染时只是白也○人皆有许多才圣人却做许多事我不能做得些子出故孟子谓或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不能尽其才谓发得略好便自阻隔了不顺他道理做去○论情可为善因曰李翺论复性则是灭情以复性则非情如何可灭此乃释氏之说陷于其中不自知○理纯而气杂理精一故纯气粗故杂○胡氏说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性其尊无对才说善时便与恶对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非是说性之善只是赞叹之辞某尝辨之本然之性固浑然至善无恶可对此天之赋予然也然行之在人则有善有恶行得善者即本然之性岂可谓善者非本然之性乎若如其言有本然之性又有善恶相对之性则是有两性矣其得于天者此性也行得善者亦此性也只是才有个行得善底便有个不善底所以善恶须着对说不是元有个恶在里与之为对只是行得错底便流入于恶尔然文定之说又得于山山得之东林揔老揔极聪明山尝问孟子道性善是否揔曰是又问性岂可以善恶言揔曰本然之性不与恶对防之言本未有病盖本然之性是本无恶及至文定父子遂分成两截说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却那处得这善来既以善为赞叹之词便是性本善矣若非性善何赞叹之有二苏论性亦是如此尝言孟子道性善犹云火之能熟物也荀卿言性恶犹云火之能焚物也山反其说而辨之曰火之所以能熟物者以其能焚故耳若火不能焚物何从熟苏氏论性自尧舜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且寄之曰中曰一未尝分善恶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与中始支矣更不防道理只认说得行底便是诸胡之说亦然知言论性曰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既无善恶又无是非则是告子湍水之说尔○问知言万事万物性之质也如何曰此未有害最是好恶性也大错○五峯言天命不囿于善不可以人欲对天理固无对然有人欲即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相为消长善亦本无对然既有恶则善便不得不与恶对为盛衰且谓天命不囿于物可也谓其不囿于善则不知天之所以为天矣谓恶不足以言性可也谓善不足以言性则不知善之所从来矣○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为有善恶故有好恶君子顺其性小人拂其性五峯言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欲是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亦是性也而可乎或问天理人欲同体异用同行异情之说如何先生曰当然之理人合恁地底便是体故仁义礼智为体如五峯之说则仁与不仁义与不义礼与无礼智与无智皆是性非小失也性中只有天理无人欲谓之同体可乎若如此则是性可以为善亦可以为恶也同行异情盖亦有之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圣人与常人皆如此是同行也然圣人之情不溺于此所以与常人异耳○山云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胡氏不取其说是以人欲为性矣此其甚差者也○又白云郭氏言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先生谓极本穷源之善与善恶末流之善非有二也但以其发与未发言之有不同耳盖未发之前只有此善而其发为善恶之善者亦此善也既发之后乃有不善以杂焉而其所谓善者即极本穷源之发耳○南轩张氏曰善者性也能为善者才也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 朱子曰人之有形有色无不各有自然之理所谓天性也践如践言之践盖众人有是形而不能尽其理故无以践其形惟圣人有是形而又能尽其理然后可以践其形而无歉也○程子曰此言圣人尽得人道而能充其形也盖人得天地正气而生与万物不同既为人须尽得人理然后称其名众人有之而不知贤人践之而未尽能充其形惟圣人也杨氏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物者形色也则者性也各尽其则则可以践形也○南轩张氏曰有是形者皆可以践形其曰可以者犹言事亲若曾子可也言至于圣人而适得为能践其形也然则有是形者皆可以为圣人其不为圣人者以其不能践之故耳 周子曰无极而太极 朱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实造化之枢纽品彚之根柢也故曰无极而太极非太极之外复有无极也○大传云大极者何也即两仪四象八卦之理具于三者之先而蕴于三者之内者也正以其究竟至极无名可名故特谓之太极犹曰举天下之极无加此云耳○大传既云形而上者谓之道矣而又曰一隂一阳之谓道此岂直以一隂一阳为形而上者哉正所以见一隂一阳虽属形器然其所以一隂一阳是乃道体之所为也故语道体之至极则谓之太极语太极之流行则谓之道虽有二名初无两体周子所以谓之无极正以其无方所无形状以为在无物之前而未尝不立于有物之后以为在隂阳之外而未尝不行乎隂阳之中以为通贯全体无乎不在则又初无声臭影响之可言也今乃深诋无极之不然则是直以太极为有形状有方所矣○以其无器与形而具天地万物之理故曰无极而太极以其具天地万物之理而无器与形故曰太极本无极○天地之间只有动静两端循环不已更无余事此之谓易而其动其静则必有所以动静之理焉是则所谓太极者也圣人既指其实而名之周子又为图以象之其所以发明表着可谓无余蕴矣原极之所以得名盖取枢极之义圣人谓之太极者所以指夫天地万物之根也周子因之而又谓之无极者所以着夫无声无臭之妙也然曰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则非无极之后别生太极而太极之上先有无极也又曰五行隂阳隂阳太极则非太极之后别生二五而二五之上先有太极也以至于成男成女化生万物而无极之妙盖未始不在是焉此一图之纲领大易之遗意与老子所谓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而以造化为真有始终者正南北矣○又云老氏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二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一○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则万物中各有太极未有天地之先毕竟先有此理○或云太极便是人心之至理先生曰事事物物皆有个极是道理之极至或曰如君之仁臣之敬便是先生曰此是一事一物之极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无极是有理而无形如性何尝有形○太极只是极至周子恐人道太极有形故曰无极是无形之中有个至极之理○太极不是别为一物即隂阳而在隂阳即五行而在五行即万物而在万物只是一个理而已○太极是个极好至善底道理○无极而太极人都想像有个光明闪铄底物在那里却不知本是说无这物事只有个理能如此动静而已○上天之载云云是就有中说无无极而太极是就无中说有南轩张氏曰太极所以形性之妙也若只曰性而不曰太极则只去未发上认之不见功用曰太极则性之妙都见矣体用一源显防无间其太极之蕴欤○无极而太极犹言莫之为而为 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隂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隂分阳两仪立焉 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其动也诚之通也继之者善万物之所资以始者也其静也诚之复也成之者性万物各正其性命也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动而生阳静而生隂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盖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乗之机也太极形而上之道隂阳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观之则动静不同时隂阳不同位而太极无不在焉自其防者而观之则冲漠无朕而动静隂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矣虽然推之于前而不见其始之合引之于后而不见其终之离也故程子曰动静无端隂阳无始非知道者孰能识之○问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见得理先而气后曰二者有则俱有问未有一物之时如何曰是有天下公共之理未有一物不具是理○问太极之有动静是静先动后否曰一动一静循环无端无静不成动无动不成静譬如鼻息无时不嘘无时不吸吸尽则生嘘嘘尽则生吸理自如此○太极动而生阳是且从动处说起其实动前是静静前又是动如昼而夜夜而昼昼前已有夜夜前已有昼○动静无端隂阳无始本不可以先后言然就中间截断言之则亦不得不言其有先后也如太极动而生阳则其未断之前固已尝静矣静极复动则已静之后固必有动矣就此防又有先后也○当初元无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防动而生阳静而生隂静极复动动极复静循环流转其实理无穷气亦与之无穷自有天地便只是这物事在这里流转一日有一日之运一月有一月之运一嵗有一嵗之运都只是这个物事衮衮将去如水车相似一个起一个倒一个上一个下如人不语则嘿不嘿则语中间更无空缺处○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不是动后方生阳盖才动便属阳静便属隂○隂阳动静以大体言则春夏是动属阳秋冬是静属隂就一日言之昼阳而动夜隂而静就一时一刻言之无时而不动静无时而无隂阳曰隂阳无处无之横防竪防皆可见横防则左阳而右阴竪防则上阳而下隂仰手则为阳覆手则为隂向明处为阳背明处为隂正防云隂阳之气循环迭至聚散相荡升降相求絪蕴相揉相兼相制欲一之不能盖谓是也○动而生阳元未有物且是如此动荡所谓化育流行也静而生隂隂主凝然后万物各正性命○太极未动之前便是隂静隂静之中自有阳之根阳动之中又有隂之根动所以必静者根乎隂故也静所以必动者根乎阳故也○问如何是所乗之机曰理撘于气而行○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图解云动静者所乗之机识者谓此语最精盖太极是理隂阳是气理无形而气有迹气既有动静则所载之理亦安得无动静○隂阳有个流行底有个定位底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是流行底寒暑往来是也分隂分阳两仪立焉是定位底天地四方是也易有两义一是变易便是流行底一是交易便是对待底○问太极是理理不可以动静言惟动而生阳静而生隂理寓于气不能无动静所乗之机乗载之乗其动静者乃乗载在气上不觉动了静静了又动先生曰然○自见在事物观之则隂阳函太极推其本则太极生隂阳○南轩张氏曰太极函动静之理者也有体必有用太极之动始而亨也动极而静利而贞也动静之端立则隂阳之形着矣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动为静之根而静复为动之根非动之能生静静之能生动动而静静而动两端相感太极之道然也故曰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语其体则无极而太极防漠无朕而动静隂阳之理无不具于其中循其用则动静之为隂阳者阖辟往来变化万物而太极之体各全其形器之内此易之所以为易也 阳变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有太极则一动一静而两仪分有隂阳则一变一合而五行具然五行者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者也以质而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阳也火金隂也以气而语其行之序则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阳也金水隂也又统而言之则气阳而质隂也又错而言之则动阳而静隂也盖五行之变至于不可胜穷然无适而非隂阳之道至其所以为隂阳者则又无适而非太极之本然也○水阴根阳火阳根隂错综而生其端乃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其运行处则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循环相生○阳变隂合初生水火水火气也流动闪烁其体尚虚其成形犹未定次生木金则确然有定形矣○问阳变隂合如何曰阳动而隂随之 五行一隂阳也隂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 五行具则造化发育之具无不备矣故又即此而推本之以明其浑然一体莫非无极之妙而无极之妙亦未尝不各具于一物之中也盖五行异质四时异气而皆不能外乎隂阳隂阳异位动静异时而皆不能离乎太极至其所以为太极者又初无声臭之可言是性之本体然也天下岂有性外之物哉然五行之生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则浑然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而性之无所不在又可见矣 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夫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此无极二五所以混融而无间者也所谓妙合者也真以理言无妄之谓也精以气言不二之名也凝者聚也气聚而成形也盖性为之主而隂阳五行为之经纬错综又各以类凝聚而成形焉阳而健者成男则父之道也隂而顺者成女则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气化而生者也气聚成形则形交气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变化无穷矣自男女而观之则男女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极也自万物而观之则万物各一其性而万物一太极也盖合而言之万物统体一太极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也○太极便是性动静隂阳是心水火木金土是仁义礼智信化生万物是万事又云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此数句甚妙是气与理合而成性也○南轩张氏曰非无极之真为一物与二五之精相合也言无极之真未尝不存其中也○愚按气化形化本程子说当考 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 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极之道焉然隂阳五行气质交运而人之所禀独得其秀故其心为最灵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谓天地之心而人之极也然形生于隂神发于阳五常之性感物而动而五性之殊分为万事矣○问五行之生各一其性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此性字是其气禀言之否曰性离气禀不得有气禀性方存在里面无气则性亦无所寄矣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 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 而主静 无欲故静 立人极焉 此言圣人全动静之德而常本于静也盖人禀隂阳五行之秀气以生而圣人之生又得其秀之秀者是以其行之也中其处之也正其发之也仁其裁之也义盖一动一静莫不有以全夫太极之道而无所亏焉则向之欲动情胜利害相攻者于此乎定矣然静者诚之复而性之贞也茍非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则亦何以酧酢事物之变而一天下之动哉故圣人中正仁义动静周流而其动也必主乎静此其所以成位乎中而天地日月四时鬼神有所不能违也盖必体立而后用有以行故程子论乾坤动静而曰不专一则不能直遂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亦此意尔○问何故不言礼智而言中正曰中正字尤切又曰中正二字较有力○中者礼之极正者智之极伊川解贞字谓正而固也一正字未尽必兼固字所谓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是端的真知恁地便是正弗去便是固所以正字较亲切○知是非之正为智故通书以正为智○主静者主正与义也正义便是利贞中是亨仁是元○问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曰本无先后此四字配金木水火而言中有礼底道理正有智底道理如干之元亨利贞元即仁亨即中利即义贞即正皆是此理至于主静是以正与义为体中与仁为用圣人只是主静自有动底道理○中正仁义四者常在这里流转然常靠着个静做本若无夜则做得昼不分晓若无秋冬则做得春夏不长茂如人终日应接须少休歇便精神较健如生物而无冬只管一向生去元气也有竭时中仁是动正义是静通书都是恁地说如云礼先而乐后○且如四时有秋冬收敛则春夏方能生长若只管生长将去却有甚了期便有许多元气故复见天地之心这便是静后见得动恁地好○主静防夜气一章可见○问无欲故静曰欲动情胜则不能静○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正是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静去遂与事物不交渉却说个敬云敬则自虚静须是如此做工夫○愚按自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亊出人心之太极始不能自保矣于是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所以立在人之太极此中庸所谓修道之教也中正者太极之全仁义者太极之分程子尝谓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正理此盖以形性之本体故愚敢以中正为太极之全也圣人之道其体配太极其用配隂阳以此立道垂教而使天下之人一惟中正仁义是趋而向之扰扰不齐者于是乎定矣本文言中正仁义者太极隂阳也本注言仁义中正者隂阳太极也体用互举其防明矣然仁义性也谓之用可乎盖自性情言之则仁义其体而四端其用也自太极言之则仁义为五行之性而属乎用矣 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圣人太极之全体一动一静无适而非中正仁义之极盖不假修为而自然也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此而悖之小人之所以凶也修之悖之亦在乎敬肆之间而已矣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静虚动直而圣可学矣 故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隂阳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刚柔成质地道之所以立也仁义成德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随事着见故有三才之别而于其中又各有体用之分焉其实则一太极也阳也刚也仁也物之始也隂也柔也义也物之终也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则反其终而知所以死矣此天地之间纲纪造化流行古今不言之妙圣人作易其大意盖不出此故引之以证其说 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易之为书广大悉备然语其至极则此图尽之其防岂不深哉抑尝闻之程子昆弟之学于周子也周子手是图以授之程子之言性与天道多出于此然卒未尝明以此图示人是则必有微意焉学者亦不可不知也 通书曰诚者圣人之本 朱子曰诚者至实而无妄之谓天所赋物所受之正理也人皆有之而圣人之所以圣者无他焉以其独能全此而已此书与太极图相表里诚即所谓太极也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纯粹至善者也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 言乾道之元万物所取以为始者乃实理流出以赋于人之本如水之有源即图之阳动也乾道变化而万物各得受其所赋之正则实理于是而各为一物之主矣即图之隂静也纯不杂也粹无疵也言天之所赋物之所受皆天理之本然无不善之杂也隂阳气也形而下者也所以一隂一阳者理也形而上者也道即理之谓也继之者气之方出而未有所成之谓也善则理之方行而未有所立之名也阳之属也诚之源也成则物之已成性则理之已立者也隂之属也诚之立也元始亨通利遂贞正干之四德也通者方出而赋于物善之继也复者各得而藏于已性之成也此于图已为五行之性矣 又曰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是万为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小大有定 朱子曰二气五行天之所以赋授万物而生之者也自其末以缘本则五行之异本二气之实二气之实又本一理之极是合万物而言之为一太极而已也自其本而之末则一理之实而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之中各有一太极而小大之物莫不各有一定之分也○问如此说则是太极有分裂乎曰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其一太极尔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分也又云所谓分以为体不是割成片去只如月映万川相似 程子曰性即理也 全文见孟子道性善注○朱子曰伊川此语自孔孟后无人见得到此便是千万世说性之根基真有功于圣门○昔人言性恶善恶混都是不曾识性性只是天理天理又那得有恶○理是天地间公共之理人禀得便为我所有○性是天成许多道理 张子曰干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 朱子曰天阳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隂也以至顺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气于天赋质于地以藐然之身混合无间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体也乾坤其性情也干者健而无息之谓万物之所资以始者也坤者顺而有常之谓万物之所资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而父母乎万物者故启而言之 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 干阳坤隂此天地之气塞乎两间而人物所资以为体者也故曰天地之塞吾其体干健坤顺此天地之志为气之帅而人物所得以为性者也故曰天地之帅吾其性深察乎此则父干母坤混然中处之实可见矣○问西铭之义曰要血脉尽在其体其性二句 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人物并生于天地之间其所质以为体者皆天地之塞其所得以为性者皆天地之帅也然体有偏正之殊故其于性也不无明暗之异惟人也得其形气之正是以其心最灵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体于并生之中又为同类而最贵焉故曰同胞则其视之也皆如已之兄弟矣物则得夫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与我不同类而不若人之贵然原其体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尝不同也故曰吾与则其视之也亦如已之侪辈矣惟同胞也故以天下为一人如下文之云惟吾与也故凡有形于天地之间者若动若植有情无情莫不有以若其性遂其宜焉此儒者之道所以必至于参天地赞化育然后为功用之全而非有所强于外也○西铭全文见传道篇今摘其首章论体性之所自出者载于此昔游先生见西铭即涣然不逆于心曰此中庸之理也明道先生称其能求之语言之外近世学者或未喻其防愚谓中庸纲领在性道教三言而终篇之义无非教人以全天命之性西铭纲领亦止在其体其性之二言也 西山读书记卷一 [book_title]卷二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二 宋 真德秀 撰 气质之性 论语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 朱子曰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逺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逺尔○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或问气质之性何也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气与质也人物得是气质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则谓之性然所谓气质者有偏正纯驳昏眀厚薄之不齐故性之在是者其为品亦不一所谓气质之性者孟子所谓生之谓性程子所谓生质之性所禀之性所谓才者皆谓是也然其本然之理则纯粹至善而已所谓天地之性者也孟子所谓性善程子所谓性之本所谓极本穷原之性皆谓此也若夫子此章论性而以相近而言则固指夫气质而言之矣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人之气质相近之中又有美恶一定而非习之所能移者○程子曰人性本善有不可移者何也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自弃也人茍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虽昏愚之甚者皆可渐摩而进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絶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其质非必昏且愚也往往彊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圣人以其自絶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或问云云然则终不可移也耶曰以圣人之言观之则曰不移而已不曰不可移也以程子之言考之则曰以其不肯移而后不可移耳○苏氏说但泛言人才之短长瑕瑜未曽言狂恫之可移也柴参亦不当以下愚例论盖不移二字是承上知下愚两端而言不当专以下愚论之盖上知者知之上非寻常之知下愚者愚之下亦非寻常之愚也知之上者固不可移而之恶矣愚之下者虽有可移之理而无肯移之心则亦终于不可移而已故曰考其归则诚愚也 周子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 朱子曰此所谓性以气禀而言也 不达曰刚善为义为直为防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彊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防为邪佞 刚柔固隂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隂阳以为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 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为中与中庸不合盖就已发无过不及者言之 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 易其恶则刚柔皆善有严毅慈顺之德而无彊梁懦弱之病矣至其中则或为严毅或为慈顺又皆中节而无太过不及之偏矣○四者之中去却刚恶柔恶却于刚柔二善之中择善而主焉 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眀二之则不是 朱子曰孟子说性善是论性不论气荀而下论气不论性孟子终是未备所以不能杜絶荀之口然不备但少欠耳不眀则大害事○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防且如一勺之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着程子此论所以发眀千古圣贤未尽之意甚为有功○濂溪太极图说隂阳五行之变不齐二程因此推出气质之性○才说性时便有气质在里○气是无形之物才是有形之物便有美恶○二气五行何尝不正只滚来滚去便有不正如阳为刚躁隂为重浊之类○气升降无时止息理只附气惟气有昏浊理亦随而间隔○性之善只一般气便有不齐处因指天气曰且如清眀舒豁时便是好底气禀得这般气岂不好到隂沉黯淡时便是不好底气禀得这般气如何好必竟好底气常少不好底气常多且以一嵗观之不冬暖便夏寒不愆阳便伏隂要得氤氲不寒不暖恰好底天气能几时有所以为圣贤者常少昏昧愚狠者常多○问天地之性既善则气禀之性如何不善曰理固无不善才赋于气质便有清浊偏正刚柔缓急之不同盖气强而理弱理管摄他不得○大凡禀得一邉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爱底人少防制防制之人多残忍○问人所言性如日月气浊者如云雾先生以为然○旧见病翁先生有言气质之性正如佛书所谓水中盐味色里胶青○人性虽同禀气不能无偏重有得木气重者则恻隠之心常多有得金气重者则羞恶之心常胜水火亦然唯隂阳合德五性全备然后中正而为圣人也○问人有敏于外而内不敏又有敏于内而外不敏莫是禀气强弱曰不然淮南子曰金水内眀日火外眀气偏于内故内眀气偏于外则外眀○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净器盛之则清以不净器盛之则臭以汚泥之器盛之则浊本然之清未尝不在但既臭浊猝难得便清故虽愚必眀虽柔必强也煞用气力然后能至○人之所以生理与气合而已天理固浩浩不穷然非有是气则理无所寓故必二气交感凝结生聚然后是理有所附着凡人之能言语动作思虑营为皆气也而理存焉故发而为孝弟忠信仁义礼智皆理也然而二气五行交感万变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人得其正且通者物得其偏且塞者就人所禀而言又有昏眀清浊之异故上知生知之资是气清眀纯粹而无一毫昏浊所以生知安行不待学而能如尧舜是也其次则亚于生知必学而后知必行而后至又其次者资禀既偏又有所蔽须是痛加工夫方能及亚于生知者及进而不已则成功一也○气质之说起于张程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前此未曽有人说到故张程之说立则诸子之说冺矣○有人能尽通天下利害而不识义理或工于百工技艺而不解读书如虎豹知有父子蜂蚁知有君臣惟人亦然或知孝于亲而薄于他人是他性中只通得一路故于他处皆疑○荀子只见得不好人底性便说做恶子见半善半恶人便说善恶混韩子见天下有许多般人所以立为三品之说就三子中韩子说又较近只是中间过接处少个气字○书说天乃锡王勇智亶聪眀作元后即是气质之意 程子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原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防而善有自防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汚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渐浊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怠缓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固不是善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 朱子曰性即气气即性此言人生性与气混合有此气为人则理具于身方可谓之性○理有善恶此理字不是真实理犹云理当如此○问恶是气禀如何云亦不可不谓之性曰既是气禀恶便牵引得那性不好盖性只是搭附在气禀上○又曰性本善而今乃恶亦是此性为气所汨正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做水○性自禀赋而言人生而静以上未有形气理无所受安得谓之性○问继之者善如何便指作性曰此是就人身上说继之者善若就向上说则天理方流出亦不可谓之性○性者浑然天理而已才说性时便已带气矣○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乃天命之本体也○才说性时便已兼气禀而言人生而静以上只说得是天道下性字不得○人生而静这生字已带气质了生而静以上便只是理○程先生说性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人具此形体便是气质之性才说性此性字是杂气质与本来性说便已不是性这性字却是本然性才说气质底便不是本来底也○问眀道言今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如孟子言性善是也此莫是说性之本体不可言凡言性者只是说性之流出处如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之类否先生然之○易言继善是说天道流行处孟子言性善是说人性流出处眀道是假彼以眀此否曰然此继之者善也者指发处而言性之在人犹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而见流出而见其清然后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处指以示人使知性之本善也易所谓继之者善在性之先此所引继之者善在性之后盖易以天道之流行者言此以人性之发见者言唯天道流行如此所以人性发见亦如此○勉斋黄氏曰所譬水处寻常作两截看犹水流而就下一句以就下譬性之善孟子所谓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者也此结上文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以下一段之意皆水也又是发端别说人生气禀不同而性亦随异故有此五者之分有无所污者气之清眀纯粹者也有未逺而渐浊有已逺方浊有浊多有浊少观其文势皆以有字冠其上则可见矣○愚按朱子语録有问水流就下以后此是说气禀否若说气禀则生下已定安得有逺近之别先生曰此是夹习说愚谓黄氏气禀不同性亦随异之云最得此段之意盖人之气禀有至善而不可移夺者有善少恶多而易于移夺者有善多恶少而难于移夺者凡皆指气禀而言不必兼习说也所记恐误当更详之○愚谓性之不能离乎气犹水之不能离乎土也性之善本不杂乎气亦犹水之清本不杂乎土也虽不杂乎气而气汨之则不能不恶矣虽不杂乎土而土汨之则不能不浊矣然清者其先而浊者其后也善者其先而恶者其后也先善者本然之性也后恶者形而后有者也故所谓善者超然于降衷之初而所谓恶者杂出于有形之后其非相对而并出也昭昭矣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皆中节则无往而不善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观二先生之言则本然之性与气质之性其先后主宾纯驳之辨皆判然矣 又曰夫动静者隂阳之本况五气交运则益参差不齐矣赋生之类宜其杂揉者众而精一者间或值焉以其间值之难则其数不能长亦宜矣 朱子曰此一节全用太极图及通书中意○又曰二气交运兮五行顺施刚柔杂揉兮美恶不齐禀生之类兮偏驳其宜有钟粹美兮防元之期圣虽学作兮所贵者资便儇皎厉兮去道逺而 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山杨氏曰人所资禀固有不同若论其本则无不善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横渠说气质之性亦以人之性有刚柔缓急强弱昏眀而已非谓天地之性然也今夫水清者其常然也至于湛浊则沙泥混之尔沙泥皆去则其清自若也是故君子于气质之性必有以变之其澄浊而求清之义欤○朱子曰有天地之性有气质之性天地之性则太极本然之妙万殊之一本也气质之性则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也○天地之性是理也才到有隂阳五行处便有气质之性于此便有昏眀厚薄之殊○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而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气质隂阳五行所为性即太极之全体但论气质之性即此体堕在气质之中耳非别有一性也○舜论寛而栗等及皋陶论九德所说是反气质之意吴伯丰曰匡衡论治性亦是气质黄防云寛而栗下一字便是工夫先生然之○或问若是气质不善可以变否曰须是变化而反之如人百己千则虽愚必眀虽柔必强○问季通主张气质太过曰气质也是重被他生壊了后理终是抝不转来又曰陈了翁云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力大与季通说正相反若论其至不可只靠一邉如了翁之说则何故自古只有许多圣贤如季通之说则人皆委之于生质更不修为须是看人工夫多少如何若工夫未到则气质之性不得不重若工夫至则气质岂得不听命于义理○问气禀在人身既复天理气禀还去得否曰天理既眀则彼如何着得○南轩张氏曰学者须是变化气质或偏于刚或偏于柔必反之如禽兽是其气质之偏不能反也人若不知自反则天性日以逺矣若变化得过来只是本性所有初未尝増添故言性者须分别出气质之性○勉斋黄氏曰自孟子言性善而荀卿言性恶雄言善恶混韩文公言性有三品及至横渠张子又分为天性之性气质之性然后诸子之说始定性善者天地之性也余则所谓气质之性也然尝疑之张子所谓气质之性形而后有则天地之性乃未受生以前天理之流行者也故又以为极本穷源之性而又以为万物一源如此则可以谓之命而不可以谓之性也程子又有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之语又于所作好学论言性之本而后言形既生矣则又疑所谓天地之性指命而言命固善矣于人性果何预乎曰张程之论非此之谓也盖自其理而言之不杂乎气质而为言则是天地赋与万物之本然者而寓乎气质之中也故其言曰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盖谓天地之性未尝离乎气质之中也而其以天地为言特指其纯粹至善乃天地赋予之本然也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而有善恶不同何也曰气有偏正则所受之理随而偏正气有昏眀则所受之理随而昏眀木之气盛则金之气衰故仁常多而义常少金之气盛则木之气衰故义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气质之性有善恶也曰既言气质之性有善恶则不复有天地之性矣子思子又有未发之中何也曰性固为气质所杂矣然方其未发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则气虽偏而理自正气虽昏而理自眀气虽有嬴乏而理则无胜负及其感物而动则或气动而理随之或理动而气挟之由是至善之理听命于气善恶由之而判矣此未发之前天地之性纯粹至善而子思之所谓中也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程子曰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则理固有寂感而静则其本也动则有万变之不同焉愚尝以是而质之先师矣答曰未发之前气不用事所以有善而无恶至哉此言也 右兼论气质之性 性命 易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程子曰乾道变化生育万物洪纎高下各以其类各正性命也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然有分不能皆如其愿则是命也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求必得之也今按不能皆如其愿不止为贫贱盖虽冨贵之极亦有品节限制则是亦有命也 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賔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程子曰仁义礼智天道在人则赋于命者所禀有厚薄清浊然而性善可学而尽故不谓之命也张子曰晏婴智矣而不知仲尼是非命耶今按所禀者厚而清则其仁之于父子也至义之于君臣也尽礼之于宾主也恭智之于贤否也哲圣人之于天道也无不脗合而纯亦不已焉薄而浊则反是是皆所谓命也或曰者当作否人衍字更详之○闻之师曰此二条者皆性之所有而命于天者也然世之人以前五者为性虽有不得而必求之以后五者为命一有不至则不复致力故孟子各就其重处言之以伸此而抑彼也张子所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己其言约而尽矣○问君子不谓性曰这性字不全是就理上说口之欲食目之欲色以至耳鼻四肢之欲固是天理之自然然理附于气这许多都从血气躯殻上发出来故君子不当以此为主而以天命之理为主○君子不谓命命字有两说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集注是以所禀言○性也有命焉此性字兼气禀而言命也有性焉此性字专言其理○两性字两命字都不同上面性字是人心下面性字是道心上面命字是气论贫富贵贱下面命字是理论智愚贤不肖○问君子不谓性命曰此不难解只将自家身看便见且如嗜刍豢而厌藜藿是性如此然刍豢分无可得只得且食藜藿如父子有亲然有相爱者有不相爱者有相爱深者有相爱浅者此便是命然在我有薄处便当勉强以致其厚在彼有薄处吾当致厚以感他如舜于瞽瞍是也○问有命焉之命曰此命字却合理与气而言盖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求必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节裁制又当安之于理如纣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之意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今人只说得一邉不知合而言之未尝不同也命也有性焉此性字却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所造之有浅有深所遇之有应有不应皆清浊厚薄之分不同且如圣人之于天道如尧舜则是性之汤武则是身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禀有异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但当尽性而已故不谓命○孟子此章只要遏人欲长天理故于人说性防便曰有命人说命处却曰有性 程子曰天之付与谓之命禀之在我谓之性 问纯亦不已理乎气乎朱子曰理也天命之谓性亦理也天命犹君之命令性犹受职于君气犹有能守职者有不能守职者问性分命分何以别曰性分以理言之命分则兼气言之也命有厚薄多寡之不同性则一而已矣 右兼言性命 命 易大传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程子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其序不得不然其实能穷理便尽性至命又曰三事一时并了元无次序不可将穷理作知之事吾实穷得理即性命亦可了又曰穷理尽性矣曰以至于命则全无着力处又曰理也性也命也三者未尝有异穷理则尽性尽性则知天命矣天命犹天道也以其用而言之则谓之命命者造化之谓也○张子曰二程解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只穷理便至于命失于太快此义尽有次序须是穷理便能尽得已之性则推类又尽人之性既尽得人之性须是并万物之性一齐尽得如此然后至于天道也其间煞有事岂有当下理防了学者须是穷理为先如此方有学今言知命与至于命尽有近逺岂可以知便谓之尽也○朱子曰穷理是理防得道理穷尽尽性是做到尽处○问张程之说孰是曰各是一说程子皆以见言不如张子有作用穷理是见尽性是行觉程子说得太快了如为子知所以孝为臣知所以忠此穷理也为子能孝为子能忠此尽性也能充其性之所有方是尽性命谓天之所以予我者○问云云曰此本是说易诸家借来就人上说亦通 程子曰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 问眀道行状云云不识孝弟何以能尽性至命也程子曰后人便将性命别作一般事说了性命孝弟只是一统底事就孝弟中便可尽性至命如洒扫应对与尽性至命亦是一统底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却被后来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高逺说故举孝弟是于人切近者言之然今时非无孝弟之人而不能尽性至命者由之而不知也 张子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独死生夀夭而已 朱子曰横渠只是说性与气皆从上面流下来自家之德若不能有以胜其气只是承当得那所赋之气若德有以胜其气则我之所以受其赋予者皆是德故穷理尽性则我之所受皆天之德其所以赋予我者皆天之理气之不可变者惟死生夀夭而已盖死生夀夭富贵贫贱这却还他气至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这个却须由我○性命于气性命于德性命是两字○勉斋黄氏曰性命一也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性命系于气则天之所赋吾之所受者刚柔通塞皆受于不齐之气性命纯乎德则天之所赋吾之所受者中正纯粹皆原于固有之德穷理尽性则不但德胜其气而已且将性命于天矣天德天理德以所得者而言理以本然者而言故性曰天德命曰天理亦一而已非二物者如此则气之偏者变而正柔者变而强昏者变而眀矣其不可变者死生夀夭有定数也○李公晦曰此言义理与气质相为消长义理之力微则气用事性命之正局于气禀气禀之偏实为之主日用之间大抵皆气之为也义理之力强则德用事性命之正发于德行气质之偏消靡退听日用之间大抵皆德之为也若夫学问已臻其极则义理昭融渣滓浑化日用之间无非天道之流行矣气之可变者莫不尽变其不可变者数而已矣 邵子曰天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性之在物之谓理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理之自然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为生者言之理则就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合而言之则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朱子曰然 但今人说天非苍苍之谓以某看来亦舍不得那苍苍底○愚谓苍苍者天之形色也曰理曰性曰命天之道也知以苍苍者为天而不知理性命之皆天固失之矣知理性命之皆天而以苍苍者非天则失之尤甚者也程子曰天者天之形体干者天之性情性情非在形体之外也深味此言则天之为天可知矣 诗维天之命于穆不已 毛氏曰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无极○郑氏曰命犹道也天之道于乎美哉动而不止行而不已○程子曰天命即天道也○朱子曰维天云云万古只如此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一元之气运行无息所谓天行健者也南轩张氏曰天命且于理上推原未可只去一元之气上看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 朱子曰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程子曰知天命穷理尽性也○或问所谓知天命者何也曰天道运行赋与万物莫非至善无妄之理而不已焉是则所谓天命者也物之所得是之谓性性之所具是之谓理其名虽殊其实则一而已程子之直以穷理尽性言之何也曰程子之意盖以理也性也命也初非二物而有是言耳夫三者固非二物然随其所在而言则亦不能无小分别盖理以事别性以人殊命则天道之全而性之所以为性理之所以为理者也自天命者而观之则性理云者小德之川流自性理者而观之则天命云者大德之敦化也故自穷理尽性而知天命虽非有渐次阶级之可言然其为先后则亦不能无忽之间也然或者又以天命为穷达之命则所知云者又若别有所属也然则命有二乎曰命一也但圣贤之言有以其理而言者有以其气而言者以理言者此章之云是也以气言者穷达有命云者是也读者各随其语意而推之则各得其当而不乱矣○问云云先生曰上蔡云性之所自来理之所自出此两句甚好子贡谓夫子言性与天道性便是自家底天道便是上面脑子上面有个脑子下面便有许多物事太极图说是发眀此理箕子为武王陈洪范先言五行次言五事盖在天则为五行在人则为五事知之者须是知得个模様形体如何旧见李先生云且静坐体认作何形象此个道理大则包括乾坤提挈造化细则入毫厘丝忽里去无逺不周无微不到但须是见得个周到底是何物○问知天命与不知命之命如何曰不同知天命谓知其理之所自来譬之于水人知其为水圣人则知其发源处不知命却是说死生夀夭贫贱冨贵之命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注见言仁篇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朱子曰命谓天命言此人不应有此疾而今乃有之是乃天之所命也或问曰命者何如也曰有生之初气质之禀盖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孟子所谓莫之致而致者也○南轩曰如顔子伯牛之死乃可谓之命盖其修身尽道以至于所为谨疾者亦无有憾而止于是焉则曰命也若有取死召疾之道则是有所致而至而非天命之正矣孟子所谓立乎岩墙之下者也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冨贵在天 朱子曰命禀于有生之初非今所能移天莫之为而为非我所能必但当顺受而已○冨贵在天非我所与如有为之主宰然○南轩曰知死生之有命则当受其正而已知冨贵之在天则当行吾义而已集义张子曰论死生则曰有命以言其气也语冨贵则曰在天以言其理也 孟子曰舜禹益相去乆逺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朱子曰以理言之谓之天自人言之谓之命其实则一而已 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朱子曰人物之生吉凶祸福皆天所命然惟莫之致而至者乃为正命故君子修身以俟之所以顺受乎此也 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命谓正命岩墙墙之将覆者知正命则不处危地以取覆压之祸 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尽其道则所值之吉凶皆莫之致而至者矣 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桎梏所以拘罪人者言犯罪而死与立岩墙之下者同皆人所取非天所为也○上章修身俟之所以立命见尽心知性章 程子曰命者天之付与如命令之命 中庸大德必受命章程子曰知天命是达天德也必受命是得其应也云云天之报应皆如影响得其报者是常理也不得其报者非常理也然而细推之则须有报应但人以浅狭之见求之便以为差等天命不可易也然有可易者唯有德者能之如修养之引年世祚之祈天永命常人之至于圣贤皆此道也 又曰言天之自然者谓之天道言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天命 朱子曰天非气无以命于人人非气无以受天所命问命字有専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曰也都相离不得云云○问先生说命有二种一种是贫冨贵贱死生夀夭一种是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一属气一属理以某观之两者皆似属气盖智愚贤不肖清浊偏正亦气之为也曰固然性则是命之理而已○问天地间只是一气所以为夀夭者此气也所以为贤愚者亦此气也今观盗跖极愚而夀顔子极贤而夭如此则夀夭之气与贤愚之气或有异矣眀道程邵公志谓其得气之精一而数之局者欤详味此说气有清浊有短长其浊者固所以为愚然虽浊而长故其数亦长不知果然否先生曰此说得之贵贱贫富亦是如此但三代以上气数醇醲故气之清者必厚必长圣贤皆且夀且富以下反是○问命之不齐恐不是真有为之赋予者盖二气五行经纬错综未免参差而人之受之随其所值亦各不齐然其所以然盖非人力所与故亦谓天所命不审是否先生曰只是从大原中流出来不是真有为之赋予者据诗书所说如帝乃震怒之类便似有个人在上恁地分付要之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降便有主宰意又问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万物盈乎两间生生不穷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风雷之所以鼓动山川之所以流峙皆是苍苍在上者有以主其造化之权邪抑只是太极为万化枢纽万物自然如此曰此与前只一意○因问数家之学如邵康节之说谓皆一定而不可易不知如何曰只是隂阳盛衰消长之理大数可见然圣贤不曽主此说如今人说康节之数谓他说一事一物皆有成败之时说得都肤浅了○凡诗书所言国祚短长之命不入此 右専言命 性情 记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朱子曰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盖人受天命之正以生其未感也纯粹至善万理具焉所谓性也然人有是性则有是形有是形则有是心而不能无感于物感而动则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恶于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谓情也 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 上言性情之别此指情之动处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好恶恶者情也形焉者其动也所以好恶而有自然之节者性也 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 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恶本有自然之节惟其不自觉知无所涵养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则不眀于内外物又从而诱之此所以流滥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于此觉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则其流庶乎其可制也不能如是而惟情是狥则人欲炽盛而天理灭息尚何难之有哉此一节正天理人欲之机间不容息防 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也 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返者言之也物之诱人固无穷然亦是自家好恶无节所以被他诱去若自有个主宰如何被他诱去此语极好玩味且是语意浑粹○又答学者云伊川先生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正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形既生矣外物触其情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详味此数语与乐记旨意不殊所谓静者亦指未感之时言尔当此之时心之所存浑是天理未有人欲之伪故曰天之性及其感物而动则是非真妄自然分矣然非性则亦无自而故曰性之欲动字与中庸字无异而其是非真妄特决于有节与无节中节与不中节之间耳来教所谓正要此防辨得真妄是非是也然须是平日有涵养之功临事方能识得若茫然都无主宰事至然后安排则已缓不及事矣至谓静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不可以动静言则未然盖性无不该动静之理具焉若専以静字形容则反偏却性字矣记以静为天性只谓未感物之前私欲未有浑是天性耳不必以静字为性之妙也眀道先生云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盖人生而静只是情之未发于此可见天性之全非真以静状性也 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朱子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所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时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同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故其效騐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也○按此章当连性道教戒惧谨独观之○或问云云何也曰天命之性万理具焉喜怒哀乐各有攸当方其未发浑然在中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及其发而皆得其当无所乖戾故谓之和谓之中者所以状性之德道之体也以其天地万物之理无所不该故曰天下之大本谓之和者所以着情之正道之用也以其古今人物之所共由故曰天下之达道盖天命之性纯粹至善而具于人心者其体用之全本皆如此不以圣愚而有加损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动而不知所以节之则人欲肆而达道有所不行矣惟君子自其不睹不闻之前而所以戒谨恐惧者愈严愈敬以至于无一毫之偏倚而守之常不失焉则为有以致其中而大本之立日以益固矣由于隠微幽独之际而所以谨其善恶之几者愈精愈宻以至于无一毫之差谬而行之每不违焉则为有以致其和而达道之行日以益广矣致者用力推致而极其至之谓致焉而极其至至于静而无一息之不中则吾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故隂阳动静各止其所而天地于此乎位矣动而无一事之不和则吾气顺而天地之气亦顺故充塞无间欢欣交通而万物于此乎育矣此万化之本源一心之妙用圣贤之能事学问之极功固有非始学所当议者然射者之的行者之归亦学者立志之初所当知也○然则中和果二物乎曰观其一体一用之名则安得不二察其一体一用之实则此为彼体彼为此用如耳目之能视听视听之由耳目初非有二物也○按周子曰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或问子思之言中和如此而周子乃举中而合于和然则又将何以为天下之大本邪朱子曰子思之所谓中以未发而言也周子之所谓中以时中而言也学者涵泳而别识之见其并行而不悖焉者可也○吕与叔曰中者道之所由出程子曰此语有病吕曰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如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则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岂有二乎先生曰中即道也若谓道出于中则道在中内别为一物矣所谓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名之亦不可混为一事此语固无病若谓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可混为一即未安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当大本言其体达道言其用体用自殊安得以为二乎吕曰既云率性之谓道则循性而行莫非道此非性中别有道也中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由中而出莫非道所以云中者道之所自出先生曰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者所以状性之体段如称天圆地方方圆既不可谓之天地则万物决非方圆之所自出如中既不可谓之性则道何从出于中盖中之为义自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子居对以中者性之德却为近之吕曰不倚之谓中不杂之谓和先生曰不倚之谓中甚善语犹未莹不杂之谓和未当吕曰喜怒哀乐之未发则赤子之心当其未发此心至虚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应万物之变无往而非中矣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此心度物所以甚于权度之审者正以至虚无所偏倚故也有一物存乎其间则轻重长短皆失中矣又安得如权度乎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乃所谓允执厥中也大临始者有见于此便指此心名为中故前言中者道之所自出也今细思乃命名未当耳此心之状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先生曰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赤子之心发而未逺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吕曰圣人智周万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然推孟子所云岂非正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乎非谓无毫髪之异也大临前日所云亦取诸此而已今承教乃云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圣人之学以中为大本虽尧舜相授以天下亦云允执厥中何所凖则而知过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此心之动出入无时何从而守之乎求之扵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而已当是时也此心即赤子之心此心之发纯是义理安得不和前日敢指赤子之心为中者其说如此来教云赤子之心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大临思之所谓和者指已发而言之今言赤子之心乃论其未发之际纯一无伪无所偏倚可以言中若谓已发恐不可言心先生曰所云非谓无毫髪之异是有异也有异者得为大本乎推此一言余皆可见吕曰大临以赤子之心为未发先生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所谓大本之实则先生与大临之言未有异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尔大临初谓赤子之心止取纯一无伪与圣人同孟子之义亦然更不曲折一一较其同异故指以为言未尝以已发不同处为大本也先生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为言然则未发之前谓之无心可乎窃谓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也先生曰所论意虽以已发者为未发反求诸言却是认已发者为说词之未莹乃是择之未精凡言心者指已发而言此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观其所见何如耳太抵论愈精微言愈易差也○或问杂说中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是否曰已发而去道未逺也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如何曰取其纯一近道也曰赤子之心与圣人之心若何曰圣人之心如眀镜如止水○或问程吕问答如何朱子曰考之文集则是其书盖不完矣然夫子初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而后书乃自以为未当向非吕氏问之之审而不完之中又失此书则此言之未当学者何自而知之乎以此又知圣贤之言固有发端而未竟者尤当虚心悉竟以审其归未可执其一言而遽以为定也其说中字因过不及而立名又似并指时中之中而与在中之义少异盖未发之时在中之义谓之无所偏倚则可谓之无过不及则方此之时未有中节不中节之可言也无过不及之名亦何自而立乎又其下文皆以不偏不倚为言则此语亦或未得为定论也吕氏又引允执厥中以眀未发之旨则程子之说书也固谓允执厥中所以行之盖其所谓中者乃指时中之中而非未发之中矣吕氏又谓求之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程子所以答苏季眀之问又有既思即是已发之说矣凡此皆其决不以吕说为然者独不知其于此何故略无所辨学者亦当详之未可见其不辨而遽以为是也○或问程子卒以赤子之心为已发何也曰众人之心莫不有未发之时亦莫不有已发之时不以老稚贤愚而有别也但孟子所指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者乃因其发而后可见若未发则纯一无伪又不足以名之是以夫子虽改夫心皆已发之一言而以赤子之心为已发则不可得而改也曰程子眀镜止水之云固以圣人之心异乎赤子之心矣然则此其为未发者邪曰圣人之心未发则为水镜之体既发则为水镜之用亦非独指未发而言也○又按程子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只是言一个中体既是喜怒哀乐未发那里有个甚麽只可谓之中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非是谓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则中在其中矣言中便含喜怒哀乐在其中矣○又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又曰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正理出则不是惟敬而无失最尽又曰致与位非圣人不能言子思特传之耳○苏季眀问中之道与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乐未发是言在中之义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或曰于喜怒哀乐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发才发便谓之和不可谓之中也又问吕博士之言当求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信斯言也恐无着模如之何而可曰言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可若言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又问学者于喜怒哀乐发时固当勉强裁抑于未发之前当如何用功曰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但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乆则喜怒哀乐发自中节或曰有未发之中有既发之中曰非也既发时便是和矣发而中节固是得中时中之类只谓将中和来分说便是和也○又问先生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是在中之义不识何意曰只喜怒哀乐未发便是中也曰中莫无形体只是个言道之题目否曰非也中有甚形体然既谓之中也须有个形象曰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否曰虽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曰中是有时而中否曰何时而不中以事言之则有时而中以道言之何时而不中曰固是所为皆中然而观于四者未发之时静时自有一般气象及至接事时又自别何也曰善观者不如此却于喜怒哀乐已发之际观之而且说静时如何曰谓之无物则不可然自有知觉处曰既有知觉却是动也怎生言静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皆以谓至静能见天地之心非也复之卦下面一画便是动也安得谓之静自古儒者皆言静见天地之心惟某言动而见天地之心或曰莫是于动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难云云或曰先生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下静字下动字曰谓之静则可然静中须有物始得这里便是难处学者莫若且先理防敬能敬则自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眀曰某尝苦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须是习习能专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皆要求一或曰当静坐时物之过乎前者还见不见曰看事如何若是大事如祭祀前旒蔽眀黈纩充耳凡物之过者不见不闻也若无事时目须见耳须闻或曰当敬时虽见闻莫过焉而不留否曰不说道非礼勿视勿听勿者禁止之辞才说弗字便不得也○吕氏曰人莫不知礼义之当无过不及之谓中然未及所以中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反求吾心果何为乎云云囘也其庶乎屡空惟空然后见乎中而空非中也喜怒哀乐之未发无私意小知挠乎其间乃所谓空由空然后见乎中实则不见也曰或问诸说如何朱子曰程子备矣但其答苏季眀之后章记録多失其本真如耳无闻目无见之答以下文若无事时须见须闻之说参之其误必矣盖未发之时但为未有喜怒哀乐之偏耳若其目之有见耳之有闻则当愈益精眀而不可乱岂若心不在焉而遂废耳目之用哉其言静时既有知觉岂可言静而引复以动见天地之心为说亦不可晓盖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故以为静中有物则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已发为比则未可以为坤卦纯隂而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也所谓无时而不中者所谓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则语虽要切而其文意亦不能无防续至于动上求静之云则问者又转而之他矣其答动字静字之问若无事时须见须闻之说则皆精当但其曰当祭祀时无所见闻则古人之制祭祀设旒纩虽曰欲其不得广视杂听而致其精一然非以是为真足以全蔽其聪眀使之一无见闻也若曰屦之有絇以为行戒尊之有禁以为饮戒然初未尝以是而遂不行不饮也若使当祭之时真为旒纩所塞遂如聋瞽则是礼容乐节皆不能知亦将何以致其诚意而交于鬼神哉程子之言决不如是之过也○问静中须有物始得此物云何曰即太极也又问云云曰所谓静中有动者只知觉便是目之有见耳之有闻心之有知未发与目之有视耳之有听心之有思已发不同○吕氏此章尤多可疑如引屡空等语彼此盖两失之其曰由空以见夫中其不陷于浮屠氏者防希矣盖其病根正在欲于未发之前求见夫所谓中者而执之是以屡言之而病愈甚殊不知经文所谓致中和者亦曰当其未发此心至虚如镜之眀如水之止则知当敬以存之而不使其稍有偏倚至于事物之来此心发见喜怒哀乐各有攸当则又当敬以察之而不使其少有差忒而已未有如是之说也且曰未发之前则宜其不待着意推求而了然心目之前一有求之之心则是便为已发固已不得而见之况欲从而执之则其为偏倚亦甚矣又何中之可得乎且夫未发已发日用之间固有自然之机不假人力方其未发本自寂然固无所事于执及其既发则又当即事即物随感而应亦安得块然不动而执此未发之中邪此为义理之根本于此有差则无所不差矣程子讥之以为不识大本岂不信哉○程子所云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此语更可玩味夫所谓只一个中字者中字之义未尝不同亦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已矣然用不同者则有所谓在中之义者有所谓中之道者是也盖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其谓之中者盖所以状性之体段也有所谓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个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谓之中者则所以形容道之实也又曰所谓在中之义犹曰在里面底道理云尔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也○又按杨氏曰学者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以心体之则中之义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发而中节中固未尝亡也孔子之恸孟子之喜因其可恸可喜而已于孔孟何有哉其恸也其喜也中固自若也鉴之照物因物而异形而鉴之形未尝异也庄生所谓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出为无为则为出于不为亦此意也若圣人而无喜怒哀乐则天下之达道废矣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亦不必耻也故于是四者当论其中节不中节不当论其有无也○要得心常正除非圣人始得如吾辈便道自已得其正否此须是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于喜怒哀乐既发之际能得所谓和云云○朱子曰杨氏云云其曰体之騐之执之则亦吕氏之失也其曰其恸其喜中固自若疑与程子所云言和则中在其中者相似然细推之则程子之意正谓喜怒哀乐已发之防见得未发之理发见在此一事一物之中各无偏倚过不及之差乃时中之中而非浑然在中之中也若杨氏之云中固自若又引庄周出怒不怒之言以眀之则是以圣人方当喜怒哀乐之时其心漠然同于木石而姑外示如此之形凡所云为皆不出于中心之诚然矣大抵杨氏之论多杂于老佛故其失类如此其曰当论其中否不当论其有无则至论也○又按朱子与湖南诸公论中和书云中庸未发已发之义前日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之云遂以心为已发性为未发自以为安矣比观程子诸书见其所论多不符合因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当而日用工夫全无本领按文集遗书诸说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动之体而天命之性当体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喜怒哀乐之性发焉而心之用可见以其无不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此则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德然也然未发之前不可寻覔已发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眀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眀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黙识故程子之答苏季眀反复论辨极于详宻而卒不过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盖为此也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识端倪为最初下手防以故阙却平日涵养一段工夫使人胸中扰扰无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尝急迫浮露无复雍容深厚之风盖所见一差其害乃至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所谓凡言心者则其为说之误故又自以为未当而复改之固不可以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又未已说与此略同但中间一段云吕博士所论大槩得之特以中即是性赤子之心即是未发则大失之故程子正之盖赤子之心动静无常非寂然不动之谓故不可谓之中然无营欲智巧之私故为未逺乎中尔未发之中本体自然不须穷索但当此之时敬以养之使此气象常存而不失则自此而发者其必中节矣余同○又朱子为延平李先生行状云既从罗公学讲诵之余危坐终日以騐夫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气象为何如而求其所谓中者盖乆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真有在乎是也盖天下之理无不由是以出既得其本则凡出于此者虽品节万殊曲折万变莫不该摄洞贯以次融释而各有条理如川流脉络之不可乱大而天地之所以高厚细而品彚之所以化育以至于经训之微言日用之小物近之于此无一不得其衷焉由是操存益固涵养益熟精眀纯一触处洞然泛应曲酬发必中节其后朱子有帖与学者方谊云延平行状中语乃是当时所闻其用力之次第今以圣贤之言进修之实騐之恐亦自是其一时入处未免更有商量也○又语学者曰所引人生而静不知如何看静字恐此亦指未感物为言耳盖当此之时此心浑然天理完具所谓中者状性之体段正于此见之但中庸乐记之言有踈宻之异中庸彻头彻尾说个慎独工夫即所谓敬而无失平日涵养之意乐记直说到好恶无节处方说不能反躬天理灭矣殊不知未感物时若无主宰则亦不能安其静只此便昏了天性不待交物之引然后去也盖中和二字皆道之体用以人言之则未发已发之谓但不能慎独则事物未至固已纷纭胶扰无复未发已发之时既无以致夫所谓中而其发必乖又无以致夫所谓和惟其戒谨恐惧不敢须臾离然后中和可致而大本达道乃在我矣此道也二先生盖屡言之而山所谓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已发之际能得所谓和此语为近之然未免有病旧闻李先生论此甚详后来所见不同遂不复致思今乃知其为人深切然恨其已不能尽记曲折矣如云人固有无喜怒哀乐之时然谓之未发则不可言无主也又云致字如致师之致又如先言慎独然后及中和此意亦尝言之但当时既不领略后来遂不致思孤负此翁尔愚按朱子于吕氏求中之说杨氏体所谓中之说皆深非之及为延平行状谓其危坐终日騐未发时气象而求其所谓中则又吕氏之说也蔡渊伯静亦云先生教人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眀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其与方谊书及后与学者书其说又不同将何所适従邪盖尝思之未发之前但当敬以存养而不可有心求然思虑未形而知觉不昧性之体段自有不可揜者程子所谓静中有物吕氏所谓心体昭昭具在朱子所谓了然心目之间者皆谓此也学者深味而实騐之自当有见未可专以言语求也 董子曰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节 朱子曰董子云性者生之质如告子云生之谓性又曰形者生之质性者生之理董子说非也○问仲舒以情为人之欲如何曰也未害盖欲为善欲为恶皆人之情也 白虎通论曰五常者何仁义礼智信也六情者何喜怒哀乐爱恶所以扶成五性也 其全文曰五常者仁义礼智信也仁者不忍也施生爱人也义者宜也防决得中也礼者履也履道成文也智者知也独见前闻不惑于事见微者也信者成也专一不移也故人生而应八卦之体得五气以为常仁义礼智信是也六情者何谓也喜怒哀乐爱恶所以扶成五性也性所以五情所以六者何人本含六律五行气而生故内有五藏六腑此情性所由出入也五藏肝仁肺义心礼贤智脾信也肝所以仁者何肝木之精也仁者好生东方者阳也万物始生故肝象木色青而有枝叶肺所以义者何肺者金之精也义者决防四方亦金成万物也故肺象金色白也心所以为礼者何心火之精也南方尊阳在上卑隂在下礼有尊卑故心象火色赤而锐也火照有似扵礼上下分眀贤所以为智者何肾者水之精也智者进而无所疑惑水亦进而不惑北方水故肾色黑脾所以为信者何脾土之精也土尚任养万物故为信之象生物而无所私信之至也故脾象土色黄也○愚按五性之名始见于此白虎通德论者汉章帝时诏诸儒讲经白虎观因命班固辑为此书盖汉去三代未逺古之遗言必有尚存者故其论性非后世学者所及特以不忍好生为仁防决得中为义未免以用为体然大指不相逺也汉刑法志亦曰人肖天地之貌懐五常之性而郑康成于中庸首章之注亦曰木神则仁金神则义火神则礼土神则智水神则信朱子尝谓康成此解非茍然者苐其智信二字位置不能不舛尔○又元帝诏曰夫人之性皆有五常及其少长耳目牵于嗜欲故五常销而邪心作情乱其性利胜其义云云按此语亦纯粹故附于此○又礼记正义引贺玚云性之与情犹水之与波静则是水动则是波静时是性动则是情其分别性情亦可取也 韩子原性曰性也者与生俱生者也情也者接扵物而生者也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者也下焉者恶而已矣其所以为性者五曰仁曰礼曰信曰义曰智情之品有上中下三其所以为情者七曰喜曰怒曰哀曰惧曰爱曰恶曰欲朱子曰韩子此言已见大意又曰韩子以仁义礼智言性以喜怒哀乐言情盖愈于诸子然所分三品却只说得气不曽说得性○退之说三品防皆是论气质之性说得尽好只是不合不说破气质之性○韩子说所以为性者三而今之言性者皆杂佛老而言之所以不能不异在诸子中最为近理盖如吾儒之言则性之本体便只是仁义礼智信之实如老佛之言则先有个虚空底性后方旋生此四者出来不然亦说性是一个虚空的物里面包得四者又有见说四者为性之体便疑实有此四块之物磊磈其间皆是错看了须知性之为体不离此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可揣可摩也但于浑然一理之中识得个意思情状似有界限而实亦非有墙壁遮栏分别处也然此处极难言故孟子只于发处言之如言四端又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之类是于发处教人识取不是本体中原来有此如何用处发得出来但本体无着模处故只可于用处看便省力尔又曰界限之说亦只是要见五者之在性中各有体段要得分辨不杂不可说未感时都无分别感物后方有分别也观程先生冲漠无联一段可见矣 问喜怒出于性否程子曰是也有生即有性有性即有情无性安得情 朱子亦曰有这性便发出这情因这情便见得这性因今日有这情便见得今来有这性 又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乐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是以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愚者则不知制之纵其情而至于邪僻梏其性而亡之然学之道必先眀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所谓自眀而诚也诚之之道在乎信道笃信道笃则行之果行之果则守之固仁义忠信不离乎心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乆而弗失则居之安动容周旋中礼而邪僻之心无自生矣 天地储精朱子曰气散则不生惟能聚便能生说五行而不及隂阳者盖隂阳便在五行中○愚按此章之要在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一语盖情本善发不中节乃流于不善故必检制其情使合于中所谓中者即中庸所谓中节也约之为言正中庸慎独之功也心无不正性无不善所以害其正丧其善者为情所累也故必先约其情然后能正心而养性下文又言必先眀诸心知所往者盖致知而后诚意眀善而后诚身其序固如此也 性为本情是性之动处 情又几时恶 右兼言性情 心性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朱子曰心者人之神眀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性则心之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从以出者也人有是心莫非全体然不穷理则有所蔽而无以尽乎此心之量故能极其心之全体而无不尽者必其能穷夫理而无不知者也既知其理则其所从出亦不外是矣以大学之序言之知性则物格之谓尽心则知至之谓也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存谓操而不舍养谓顺而不害事则奉承而不违也 殀夀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殀夀命之短长也贰疑也不贰者知天之至修身以俟死则事天以终身也立命谓全其天之所付不以人为害之○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愚谓尽心知性而知天所以造其理也存心养性以事天所以履其事也不知其理固不能履其事然徒造其理而不履其事则亦无以有诸己矣知天而不以夭夀贰其心智之尽也事天而能修身以俟死仁之至也智有不尽固不知所以为仁然智而不仁则亦将流荡而不法而不足以为智矣○问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曰此句文势与得其民者得其心也相似○此心本来无有些子不备无有些子不该须是尽识得许多道理无些子窒碍方是尽心○此心本来虚灵万理具备事事物物皆所当知今人多是气质偏了又为物欲所蔽怰昏而不能尽知此圣贤所以贵于穷理○万理虽具于吾心须使教他知始得○伊川云尽心然后知性此不然尽字大知字零星若未能知性便欲尽心何处下手○或以私意脱落无有查滓为尽心者先生曰若如所论即不知却如何说存心二字兼既未知性即于是理有所未眀如何便到得这田地耶此处一差便入释氏见解矣况知者有渐之词尽者无余之义其意象规模自应有先后也○性者吾心之实理若不知得却尽个甚底○问知其性则知天矣曰性以赋于我之分而言天以公共道理而言天便是个大底天人便是个小底天吾之仁义礼智即天之元亨利贞凡吾之所有者皆自彼而来也故知吾性则自然知天矣○问存心养性以事天曰存之养之便是事心性便是天○心性皆天之所以予我者不能存养而梏亡之则非所以事天也夫心主乎性者敬以存之则性得其养而无所害矣○又问云云曰天教尔父子有亲便用真个有亲天教尔君臣有义便须真个有义不然便是违天○嘉定史官陈武作杨文靖公传论曰山发眀孟子尽心知性之说曰此心眀白洞达广大静一惟能体防至于了然斯可以言尽尽其心自然知性大抵学者必先知仁知仁则知心知心则知性横渠西铭盖欲学者之知仁也先生没又几数十年诸儒之眀道盖有为世之所尊者矣其间讲之不精者顾以能知性则能尽心彼其不达洪范之言思大学之言知中庸之论眀而舛逆心性之说故从之者俱无自得之学著作佐郎李道传辨之曰史官所斥能知性则能尽心为讲之不精者朱先生集注说也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则知天矣旧说谓尽心则知性知性则知天前辈皆从之而先生异焉盖先生说经独得圣贤本心故旧说虽善而考之文义有所未协则弗从以为非圣贤当日立言之本意故也孟子此章信如旧说当云尽其心则知其性矣知其性则知天矣而后文义相协今乃不然故先生别按本文更定今说文义既协理致自眀史官顾以为讲之不精何也且心性天三言者何谓也程子曰自理言之谓之天自禀受言之谓之性自存诸人者言之谓之心三者盖所从言之异耳要之性即理也理则一而已矣故凡能尽此心者必其知此性者也茍不知之若之何其尽之既知之矣则所谓天者岂外此而他求哉世之学者每有心小性大之蔽意谓必先尽其心而后可以驯致其极以知天性殊不知性与心初无间而知与尽则有序性与心无间则谓知性故能尽心者于义为得知与尽有序则谓尽之为先而知之为后者是失其先后之伦也集注云云于心性天三者之说可谓条理别白旨趣分眀读者可以晓然无疑矣而史官顾谓其舛逆心性之说何哉洪范言思与此不类若大学之言知中庸之言眀大抵皆以知为先集注所谓必能知而后能尽者正与之合史官顾谓其不达于此何哉○又按孟子此章心性二字统指道心德性而言至云动心忍性则心固道心性即指气禀食色之性矣○张思叔诟詈仆夫程子曰何不动心忍性 邵子曰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区宇物者身之舟车 朱子曰邵子所论较之横渠心德性情又宻真不易之论○问性如何是道之形体曰道是泛言性是就自家身上说道在事物之间如何见得只就这里騐之性之所在则道之所在也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性之中○问性物我皆有恐不可分在己在物曰道虽无所不在须是就已騐之而后见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若不就已騐之如何知得是本有○问心是郛郭便包了性否先生曰然○诸先生说这道理却不似邵子说得最着实这个道理才说出只是虚空更无形影惟是说性者道之形体却见得是实有不须谈空说逺只反诸吾身求之便知是实有个定理○性者人所禀赋之实道者事物当然之理也物之理固具于性但以道言则冲漠散殊而莫见其实惟求之于性然后见其所以为道之实初不外乎此也○理之在心即所谓性故曰心者性之郛郭 张子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朱子曰本只是一个太虚渐细分得宻耳且太虚便是这四者之总体而不离乎四者而言由气化有道之名气化是那隂阳造化寒暑昼夜雨露霜雪山川木石金水火土皆是只这个便是那太虚只是便杂却气化说虽杂气化而实不离乎太虚未说到人物各具当然之理处问太虚莫便是太极图上面底圆圏气化便是圎圏里隂静阳动否曰然又曰合虚与气有性之名有这气道理便随在里面无此气则道理无安顿处如水中月须是有此水方映得那天上月心之知觉又是那气之虚灵底聪眀视聴作为运用皆是有这知觉方运用得这道理所以横渠说人能道是心能尽性非道人是性不知检心又邵子曰心者性之郛郭此等语皆秦汉以下人道不到○先生问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如何看辅广曰虚只是理有是理斯有是气先生云如何说合字广云恐是据人物而言先生曰有是物则有是理与气故有性之名若无是物则不见理之所寓由太虚有天之名只是据理而言由气化有道之名由气之化各有消长底道理故有道之名既成物则物各有理故曰合虚与气则有性之名○由太虚有天之名都是个自然底由气化有道之名是虚底物在实上见无形底因有形而见○横渠所谓性恐兼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而言所谓心恐并人心道心而言否曰非气无形无形则性善无所赋故凡言性者皆因气质而言但其中自有所赋之理耳人心道心亦非有两物也○气有形而虚无迹以有形之气具无迹之理故谓之性也○太虚者道之原也以其无迹故以其自然者名之曰天二气运化而虚之理着焉故以其粲然者名之曰道天即道也显微异名耳性即虚之理也然不寓扵气则可以理言而未可以性言故必虚与气合而后性之名始立心之知觉即气之为也但性乃气中之理而知觉则气之神眀合虚与气是理托气而附着合性与知觉是理托气而运行此心性之异名也此四物者名位不同脉络相因既当析而言之又当防而通之也 五峯胡氏曰诚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惟仁者为能尽性至命 朱子曰中者性之道言未发也诚者命之道言实理也仁者心之道言发动之端也伯恭言知言胜正防似此等处诚然又疑中诚仁一而已何必别言曰理固未尝不同但说时却不可混○此三句道得极宻但道字不如德字所以程子曰中者性之德为近之言其自然则谓之道言其实体则谓之德德字较道字较寛他故下这寛字又问言中则诚与仁在其中否曰不可如此看若可浑并则圣贤已自混并了须逐句看他言诚时便主在实理发育流行处言性时便主在寂然不动处言心时便主在生发处○愚谓胡氏此章重在仁与心上盖曰诚曰中曰仁虽皆道体之极致而学者用功之要则専在求仁而已心常仁则性命之理自全故曰惟仁者为能尽性至命 朱子曰性犹太极也心犹隂阳也太极只在隂阳之中非能离隂阳也然至论太极则太极自太极隂阳自隂阳性与心亦然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气之流行性为之主性之流行心为之主 舍心无以见性舍性又无以见心故孟子言心性每每相随 性是心所有之理心是理所防之地 又问心之动性之动曰动处是心动底是性 右兼言心与性 性情心 横渠先生问于眀道先生曰定性未能不动犹累于外物何如眀道曰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茍以外物为外牵已而从之是以己性为有内外也且以性为随物于外则当其在外时何者为在内是有意扵絶外诱而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既以内外为二本则又乌可遽语定哉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易曰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茍规规于外诱之除将见灭于东而生于西也非惟日之不足顾其端无穷不可得而除也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适道大率患在扵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眀觉为自然今以恶外物之心而求照无物之地是反鉴而索照也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孟氏亦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与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两忘则澄然无事矣无事则定定则眀眀则尚何应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是则圣人岂不应于物哉乌得以从外者为非更求在内者为是乎今以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视圣人喜怒之正为如何也夫人之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苐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恶而于道亦思过半矣 朱子曰定性者存养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则动静如一而内外无间矣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学亦以求定而已矣故扩然大公者仁之所以为体也物来顺应者义之所以为用也仁立义行则性定而天下之动一矣所谓贞也夫岂急于外诱之除而反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贼夫仁用智以害夫义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所蔽乃以恶外物为心而反求照于无物之地亦见其用力愈劳而烛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则不自私矣行其无事则不用智矣内外两忘非忘也一循于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则大公而顺应尚何事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怒大公而顺应天理之极也众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欲之盛也忘怒则公观理则顺二者所以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张子之于道固非后学之所敢议然意其强探力取之意多而涵泳完养之功少故不能无疑于此程子以是发之其旨深哉○自私用智一书首尾只此两项君子之学莫若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自后许多说话都只是此二句意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是说扩然而大公孟子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此是说物来而顺应末谓苐能扵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一篇着力要只在此一句遽忘其怒便是扩然大公观理是非便是物来顺应有一般人其中空踈不能应物又有一般人溺扵空虚不能应物皆是自私莫若豁然而大公则上不陷于空寂下不累于物欲自能物来而顺应外诱如何除得有当应者亦只得顺以应之耳○愚谓定性者理定于中而事不能惑也理定于中则当静之时固定也动之时亦未尝不定也不随物而往不先物而动故曰无将迎理自内出而周于事事自外来而应以理理即事也事即理也故曰无内外夫能定能应有寂有感者皆心之妙也所以然者性也若以定与寂为是而应与感为非则是以性为有内外也事物之来以理应之犹鉴悬于此而形不能遁也鉴未尝随物而照性其可谓随物而在外乎故事物未接如鉴之本空者性也事物既接如鉴之有形者亦性也内外曷尝有二本哉知此则知事物不能累吾之性虽酬酢万变未尝不定也 问性有善恶否曰在天为命在物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譬如水只可谓之水至如流而为派或行于东或行于西却谓之流也 朱子曰疑此段微有未稳防盖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邪侈亦是心之为也善恶但如反覆手耳翻一转便是恶只安顿不着也便是不善如当恻隠而羞恶当羞恶而恻隠便不是○又曰性无不善心之所发为情却或有不善说不善非是心亦不得却只是心之本体无不善其流而为不善者皆情之感于物而然也 张子曰心统性情者也 朱子曰横渠此语颠扑不破○性对情言心对性情言合如此是性动处是情主宰是心大抵心与性似一而二似二而一最当体认○理在人心是之谓性心是神眀之舎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许多道理得之扵天而具于心者发于知识思虑则为情故曰心统性情○性情心惟孟子横渠说得好仁是性恻隠是情须从心上发出来横渠云云性只是合如此底○性者理也性是体情是用性情皆出于心故心能统之统如统兵之统言有以主之也○一心之中自有动静静者性也动者情也性是理之总名仁义礼智皆性中一理之名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是情之所发之名此情之出于性而善者也其端所发甚微皆从此心出来故曰心统性情 五峯胡氏曰诚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德 朱子曰五峯此说不是曽去研穷深体如何直见得恁地○愚谓诚者真实无妄之理天之命于人人之受扵天性此而已故曰诚成天下之性凡天下所有之理莫不具于一性之中故曰性立天下之有情者性之动也效如爻者效也之效天下之理不能无变动卦之有爻所以像之性之有情亦犹是也未发则理具于性既发则理着于情情之动虽因乎物所以不能无动则理也故曰情效天下之动仁义礼智性之德恻隠以下情之德性情之德虽具而发挥运用则在此心而已故中庸论大本达道必以戒惧慎独为主盖该寂感贯动静者心也心得其正然后性之本然者全而情之发亦中节矣故曰心妙性情之德 朱子曰程子云其体谓之易其理谓之道其用谓之神而其理属之人则谓之性其体属之人则谓之心其用属之人则谓之情 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阖辟变化之体则谓之易所以能阖辟变化之理则谓之道其功用着见处则谓之神就人身言之易犹心道犹性神犹情以就人身者就天地言之则天命流行所以主宰管摄是理者即其心也而有是理者即其性也至于发育万物者情也元亨利贞性也生长収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长以利収以贞藏心也仁义礼智性也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让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 静而无不该者性之所以为中也寂然不动者也动而无不中者情之发得其正者也感而遂通者也静而常觉动而常止者心之妙也寂而感感而寂者也感于物者心也其动者情也情根乎性而宰乎心心为之宰则其动也无不中节矣何人欲之有惟心不宰而情自动是以流于人欲而不得其正也然则天理人欲之判中节不中节之分特在乎心之宰与不宰而非情能病之也盖虽曰中节是亦情也但其所以中节乃心尔今夫乍见孺子入井此心之感也必有怵愓恻隠之心此情之动也内交要誉恶其声者心不宰而情失其正也怵恻隠乃仁之端又可以其情之动而遽谓人之欲乎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人之用命犹告勅性犹职事情犹设施心则其人也 性情字皆从心古人制字必是有意 有是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性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是三者人皆有之不以圣凡为有无也但圣人则气清而心正故性全而情不乱学者则当存心以养性而节其情耳今以圣人为无心而遂以心不可须臾有事然则天之所以与民者何为独有此赘物乎 性只是理情是流出运用处心之知觉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 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则水之静情则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滥者也才则水之气力所以能流者其流有急有缓则是才之不同伊川谓性禀于天才禀于气是也 右兼言性情心 西山读书记卷二 [book_title]卷三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三 宋 真德秀 撰 心 书大禹谟帝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此舜命禹之词○朱子曰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尔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尧舜以来未有议论时先有此言圣人心法无以易此经中此意极多所谓择善而固执之择善即惟精也固执即惟一也又如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惟精也笃行是惟一也中庸明善惟精也诚身惟一也大学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诚意则惟一学者只是学此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只是失此○问如此则人心纯为不善矣乎曰非也但谓之人心便有口鼻耳目之欲易为物诱所以谓之惟危圣人亦未尝无人心其好恶皆与人同各当其则是所谓道心也○有道理底人心便是道心○人受天地之中以生道心合下先得但有此形气道心便隔了一重所以释氏尝说父母未生前一着便厌弃人心欲并去之殊不知道心卽在这里○人心是此心有知觉有嗜欲者感于物而动此岂能无但为物诱而至于陷溺则为害耳故圣人以为人心有知觉嗜欲无所主宰则流而防反不可据以为安故曰危道心则是义理之心可以为人心主宰而人心据之为准者也且以饮食言之凡饥渴而欲饮食者人心也然必有义理存焉有可以食有不可以食如子路食于孔悝之类与夫嗟来之食此皆不可食者也又如父之慈其子子之孝其父常人亦能之此道心之正也茍父一虐其子则子必狠然以悖其父此人心之所以危也惟舜则不然虽其父欲杀之而舜之孝未尝替此道心也故当使人心每听道心之区处方可然此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故必须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谓之人心固未以为悉皆邪恶谓之危亦未以为便致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非若道心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准的而可凭据也○人心是血气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则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政欲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专一守着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欲生恶死人心也惟义所在道心也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亦时有道心如恻隠羞恶之类○一心只在道上少间人心自降伏恰似都无人心一般○陆子静云舜若以人心为全不好则须使人去之今只说危者不可据以为安尔言精者欲其精察而不为所杂也此言亦是○道心惟微者此心难明有时发见些子有时不见了惟圣人能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择善而固执之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一个不是两个物观下惟精惟一可见○人只有一个心知觉从道理上去便是道心知觉从声色臭味上去便是人心只争得些子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谓之危者未便是不好只是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以道心主之则危者自安若纵其欲则堕入于恶而不止于危也喜怒人心也然无故而喜无故而怒与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怒至于甚而不能制是皆为人心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是道心○勉斋黄氏荅李贯之问曰喜怒哀乐属乎气故曰人心感物而动易陷于恶故曰危仁义礼智属乎理故曰道心以理而动无迹可见故曰微人心之中子细辨别孰为道心择之至精知之事也人心之中识得道心此心之发纯一不杂守之事也道卽中也存之于内故曰道心形之于外故曰中道在内者一而不杂则在外者信其能执而不变矣此是画定图说又曰所论发不中节为人心者非也虽圣贤不能无人心但人心之发悉合于理则为道心精者不以人心杂乎道心亦未安精乃知之事谓子细辨别识其所谓道心也惟一则守其道心欲其纯一也图内又以执中为道心中乃道心之发于事无过不及之谓也大抵此章之义所失有三其一不合以人心便为不善其二不分别精一为知与守其三不应以执中为道心而不知其为心之形于事贯之又书防教三失因再以章句序考之乃知本自分明序文曰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赋于性命之正此卽来谕属乎气为人心属乎理为道心之谓也序文又曰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人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此言虽上智亦不免二者之杂但上智知所以治之耳前日误以二者杂于方寸之间一句作不好防了便以人心为不善故谓发不中节为人心又以逾其则为人心殊不察夫所谓属乎气者盖生而有之岂反得名于中与不中逾与不逾之后哉序文又曰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察与守二字甚明其曰不杂者亦谓分别二者毋令混杂耳某乃谓不以人心杂乎道心则上面不见精择意思下面先侵惟一界分亦使向下惟一二字反成剩语矣序文又云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此卽道心之形于事者也序文明白如此而读之不详妄有云云今得所示图说防蔽释然为幸多矣然尚有欲求教者性本无恶反之而后为恶凡所谓不善者皆或过或不及失其本然之故以此言之人之所得以生者惟有一理更无他物今也一心之中旣有所谓道心以理而动者又有所谓人心感物而动者不知此所谓人心者自何时何处已与道心相对而出耶窃谓极本穷源只是一理至于被命受生之后则理之属乎气者为人心理之不杂乎气者为道心如此推之是否黄氏又答曰有此身便有此知觉便识得声色臭味喜怒哀乐此人心也于声色臭味喜怒哀乐识其所当然此道心也只是一个知觉本来完具非二物旋合凑而来也但一则属乎气而动一则根乎性而发故有人心道心之分耳理之属乎气为人心未安谓之人心则不主理而言也李公晦复以书问曰夫所谓人心者人欲也程说私也朱说所谓道心者天理也程说公也朱说耳目口鼻之欲人欲之私也若喜怒哀乐则情也其所当然之则乃性也情则道之用性则道之体也岂可指以为人欲之私乎故中庸以未发为中发而中节为和无非以道言也而斥之以为人心可乎必为此说则必无喜无怒无哀无乐乃为道心也黄氏答曰来谕以喜怒哀乐为非人心必欲专指饮食男女为人心此盖认喜怒哀乐过于善认人心过于恶是以其说卒不能合也人心不可全谓之恶若全谓之恶则不但危而已喜怒哀乐不可全谓之善若全谓之善则不应又有不中节也伊川及朱先生人心之说语意自不同不可合而为一伊川直作恶说朱先生只将作人所不能无说语自不同今合而一之非也要之人心特发于形气之私圣愚贤不肖皆不能无不可便谓之人欲○愚按朱子语録有曰程子云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执中此言尽之而文集所载与学者书亦有取人心私欲之说黄氏乃以为二先生之说不同者盖中庸章句序书大禹谟传乃亲笔著述而语録文集特一时问答之辞故也又黄氏以喜怒哀乐为人心而公晦乃辨其不然盖尝思之喜怒哀乐发于气者也而其理则根于性中庸所谓未发之中中节之和以理言者也礼运之所谓七情左氏之所谓六志以气言者也以气言则谓之人心以理言则谓之道心黄以气言李以理言是以不同若辨朱程之说不可合一则黄氏乃不易之论也又勉斋别段谓七情皆人心既以人心为未是人欲又以七情为人心何也盖欲字单言之则未发善恶七情皆未分善恶如欲善欲仁固皆善也若耳目口鼻之欲亦只是形气之私未可以恶言若以天理人欲对言之则如阴阳昼夜之相反善恶于是判然矣朱子形气之私四字权衡轻重允适其当非先儒所及也或谓私者公之反安得不为恶此则未然盖所谓形气之私者如饥食渴饮之类皆吾形体血气所欲岂得不谓之私然皆人所不能无者谓之私则可谓之恶则未也但以私灭公然后为恶耳然黄氏以七情为人心盖谓七者皆人心之发耳学者不可便以情为心盖心该动静情则专指动处其界限又不可不明也○江西学者有以朱子所谓形气之私为未安者曰私即是恶谓之上智不能无可乎愚答之曰私者犹言我之所独耳今人言私亲私恩之类是也其可谓之恶乎又问六经中防有谓私非恶者否愚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言私其豵献豜于公如此类以恶言之可乎其人乃服 诗大明之七章曰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吕氏曰纣以天子之威如林之众来战武王方自然诸侯而起茍较强弱而计众寡其心必疑贰矣然当是时武王方一心以奉天讨若上帝实临之较计之私岂得而容哉曰云云盖为勉之之词以形容武王奉天讨之心也 又曰无贰无虞上帝临女 此鲁颂閟宫之辞亦述武王伐纣之事愚谓诗意虽主伐纣而言然学者平居讽咏其辞凛然如上帝之实临其上则所以为闲邪存诚之助顾不大哉又见义而无必为之勇或以利害得丧二其心者亦冝味此言以自决也 书周官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 此成王告百官之辞○东莱吕氏曰从事于实则心广体胖日以休泰从事于伪则虽殚其智虑左蔽右隐人之视已如见肺肝日彰其拙矣天下之至逸而无忧者莫如德天下之至劳而无益者莫如伪 毕命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 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 此康王命毕公之词○按放心二字始见于此盖康王欲毕公以德与义闲殷士之心而变其骄淫矜侉之习也然则学者欲自闲其心舍德义何以哉德以身言义以事言 诗灵雨旣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此美卫文公之诗○程子曰须是塞渊然后騋牝三千塞渊有义理○郑氏曰塞充实也渊深也张氏曰虚明如渊也朱子曰塞则多不明塞渊则实而明犹曰诚明云尔○又燕燕之诗亦曰仲氏任只其心塞渊仲氏谓戴妫也以妇人而能若是学者可不勉乎然其道无他中有主故实私不能蔽故明不曰明而曰渊尤当深味 桑柔之三章曰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愚尝闻四明楼氏曰君子之所以实维君子者以其秉心无竞而已盖持心公平而无争竞之私则祸乱之源塞一有竞心则厉阶生矣此牛李之祸所以相寻而无穷也此说虽未必诗之本指然亦学者所当深味而实体之也 诗烝民之次章曰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 此尹吉甫美宣王能任仲山甫而作○郑氏曰翼翼恭敬也按诗称文王与仲山甫皆以小心翼翼为言玩其辞防可见圣贤气象 泮水之六章曰济济多士克广德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孔氏曰谓心德寛洪无褊躁也李氏曰人心可谓广矣惟为血气所使一毫髪之利则忿而争其心于是乎隘矣○愚按克广德心一语学者所宜深体多士谓虎臣东南斥淮夷狄当作剔谓剔治之也多士惟能广其德心故虽有剔治淮夷之功而能烝烝然厚皇皇然美不讙哗不大声不争讼惟在泮献功而已士居功名之间茍不能然未有不为浑濬之争者况德度弗洪则于天下之事无一之可为又非但处功名而已陈寿讥魏文帝谓其不能迈志存道克广德心然则为人君者尤所当知也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李氏曰圣人非教人博奕也所以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尔○南轩张氏曰饱食而无所用心则放越而莫知其极凡恶之所由生也博奕虽不足道然方其为之意专乎此比之放越而莫知其极者尤为愈焉尔○愚按论语言心处甚少从心所欲不逾矩与回心不违仁及此章而已前二章已别见 大学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朱子曰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或问人之有心本以应物今乃以为有所喜怒忧惧则不得其正然则必如槁木死灰乃为得其正也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以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体之本然而喜怒忧乐随感而应妍媸俯仰因物藏形者乃其用之所不能无者也故其未感之时至虚至静所谓鉴空衡平之体虽鬼神有不得窥其际者固无得失之可名及其感物之际而所应者又皆中节则其鉴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滞正大光明是乃所以为天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