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论孟精义 [book_author]朱熹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哲学,儒学,完结 [book_length]310068 [book_dec]三十四卷。南宋朱熹著。该书为朱熹所辑录的《论语》、《孟子》十二家解说,共三十四卷,其中《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又各有纲领一篇,未入卷数。初名《论孟要义》,又名《论孟集义》。朱熹撰成《四书章句集注》及《四书或问》后,又取二程、张载、范祖禹、吕希哲、吕大临、谢良佐、游酢、杨时、侯仲良、尹焞、周孚先等十二家之说,分条附论孟之后,名之为《论孟精义》。该书旨在发明二程学说,认为二程继承和发展了孔孟的学说,“言虽近而索之无穷,指虽远而操之有要,使夫读者非徒可以得其言,而又可以得其意;非徒可以得其意,而又可以并其所以进于此者而得之。其所以兴起斯文,开悟后学可谓至矣。”(见朱子自序)又引程子的话发明《论语》、《孟子》在义理之学中的地位,认为论孟为六经之本,论孟治则六经不治而可以明。该书虽不及《四书集注》和《四书或问》精要,但朱熹自视甚重,谓“读《论语》须将《精义》看”。又说书中所载诸先生语,时时玩味,久之自然会意。传世版本有:浙江馆藏清康熙中御儿吕氏宝诰堂重刊白鹿洞本,南京馆藏明抄本等。 [book_img]Z_5310.jpg [book_title]提要 【臣】等谨案论孟精义三十四卷宋朱子撰初朱子於隆兴元年辑诸家说论语者为要义其本不传後九年为乾道壬辰因复取二程张子及范祖禹吕希哲吕大临谢良佐游酢杨时侯仲良尹焞周孚先等十二家之说荟稡条疏名之曰论孟精义而自为之序时朱子年四十三後刻板于豫章郡又更其名曰要义晦庵集中有书论语孟子要义序後曰熹顷年编次此书镘板建阳学者传之久矣後细考之程张诸先生说尚或时有所遗脱既加补塞又得毗陵周氏说四篇有半于建阳陈焞明仲复以附于本章豫章郡文学南康黄某商伯既以刻於其学又虑夫读者疑于详畧之不同也属熹书于前序之左且更定其故号精义者曰要义云云是其事也後又改名曰集义见于年谱今世刋本仍称精义盖从朱子原序名之也凡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书前有纲领一篇不入卷数朱子初集是书盖本程氏之学以发挥经旨其後采撷菁华撰成集注中间异同疑似当加剖析者又别着之于或问似此书乃已弃之糟粕然考诸语録乃谓读论孟须将精义看又谓论孟集义中所载诸先生语须是熟读一一记於心下时时将来玩味久久自然理会得又似不以集注废此书者故今亦仍録存之焉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book_title]论孟精义序 论孟之书学者所以求道之至要古今为之说者盖已百有余家然自秦汉以来儒者类皆不足以与闻斯道之传其溺於卑近者既得其言而不得其意其骛於高远者则又支离踳驳或乃并其言而失之学者益以病焉宋兴百年河洛之间有二程先生者出然後斯道之传有继其於孔子孟氏之心盖异世而同符也故其所以发明二书之说言虽近而索之无穷指虽远而操之有要使夫读者非徒可以得其言而又可以得其意非徒可以得其意而又可以并其所以进於此者而得之其所以兴起斯文开悟後学可谓至矣间尝蒐辑条疏以附本章之次既又取夫学之有同於先生者与其有得於先生者若横渠张公若范氏二吕氏谢氏游氏杨氏侯氏尹氏凡九家之说以附益之名曰论孟精义以备观省而同志之士有欲从事於此者亦不隐焉抑尝论之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指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验充扩之功夫圣贤之分其不同固如此然而体周一源也显微无间也是则非夫先生之学之至其孰能知之呜呼兹其所以奋乎百世絶学之後而独得夫千载不传之绪也与若张公之於先生论其所至窃意其犹伯夷伊尹之於孔子而一时及门之士考其言行则又未知其孰可以为孔氏之顔曾也今録其言非敢以为无少异於先生而悉合乎圣贤之意亦曰大者既同则其浅深疎密毫厘之间正学者所宜尽心耳至於近岁以来学於先生之门人者又或出其书焉则意其源远未分醇醨异味而不敢载矣或曰然则凡说之行於世而不列於此者皆无取己乎曰不然也汉魏诸儒正音读通训诂考制度辩名物其功博矣学者苟不先涉其流则亦何以用力於此而近世二三名家与夫所谓学於先生之门人者其考证推说亦或时有补於文义之间学者有得於此而後观焉则亦何适而无得哉特所以求夫圣贤之意者则在此而不在彼尔若夫外自托於程氏而窃其近似之言以文异端之说者则诚不可以入於学者之心然以其荒幻浮夸足以欺世也而流俗颇已乡之矣其为害岂浅浅哉顾其语言气象之间则实有不难辩者学者诚用力於此书而有得焉则於其言虽欲读之亦且有所不暇矣然则是书之作其率尔之诮虽不敢辞至於明圣传之统成衆说之长折流俗之谬则窃亦妄意其庶几焉乾道壬辰月正元日新安朱熹谨书 [book_title]论孟精义纲领 明道先生曰仲尼元气也顔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杀尽见仲尼无所不包顔子示不违如愚之学於後世有自然之和气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则露其才盖亦时焉而已矣 又曰仲尼天地也顔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仲尼无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着 又曰孔子尽是明快人顔子尽岂弟孟子尽雄辩 又曰孟子有功於道为万世之师其才雄只见才雄便是不及孔子处人须学顔子便入圣人气象 又曰孔孟只要分别圣贤之分如孟子若为孔子事业则尽做得只是难得似圣人譬如剪彩为花花则无不似处只是无他造化功绥斯来动斯和此是不可及处 又曰孔子为宰则为宰为陪臣则为陪臣皆能发明大道孟子必得宾师之位然後能明其道譬如有许大形象然後为泰山有许多水然後为海以此未及孔子 又曰孔子教人常俯就不俯就则门人不亲孟子教人常高致不高致则门人不尊 又曰孟子尝自尊其道而人不尊孔子益自畀而人益尊之圣贤固有间矣 又曰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 或问使孟子与孔子同时将与孔子并驾其说於天下耶将学於孔子耶先生曰安能并驾虽顔子亦未达一间顔孟虽无大优劣观其立言孟子终未及顔子观其言便可以知其人不知其人是不知言也 或问横渠之书有廹切处否先生曰子厚谨严才谨严便有廹切气象无寛舒之气孟子却寛舒只是中间有英气才有英气便有圭角英气甚害事如顔子便浑厚不同顔子去圣人只毫发间孟子大贤亚圣之次也或曰气象见於甚处曰但以孔子之言比之便可见且如冰与水精非不光比之玉自是有温润含蓄气象无许多光耀也 [book_title]右论孔孟气象 伊川先生曰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所以至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可见矣 或问圣人之经旨如何能穷得曰以义理去推索可也学者先读论孟如尺寸权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见得长短轻重某常语学者必先看语孟今人虽善问未必如当时人借使如当时人圣人所答不过如此今看语孟之书亦与见孔孟何异 或问学者如何可以有得曰但将圣人语言玩味久则自有所得将论语中诸弟子问处便作自己问圣人畣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有得虽孔孟复生不过以此教人若能於语孟中深求玩味将来涵养成甚生气质 又曰凡看文字须先晓其文义然後可以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意者也学者一部论孟见圣人所以与弟子许多议论而无所得是不易得也读书虽多亦奚以为 又曰读论孟而不知道所谓虽多亦奚以为 又曰凡看论孟且须熟读玩味须将圣人语言切己不可只作一塲话说人只看得此二书切已终身尽多也 又曰论语孟子只剩读着便自意足学者须是玩味若以语言解着意便不足某始作此二书文字既而思之又似剩只有?先儒错会处却待与整理过 又曰传録言语得其言未得其心必有害虽孔孟亦有是患如言昭公知礼巫马期吿时孔子正可不答其间必更有语言具巫马期欲反命之意孔子方言苟有过人必知之孔子答巫马期亦知之陈司败亦知之又如言伯夷柳下惠皆古圣人也若不言清和便以夷惠为圣人岂不有害又如孟子言放勲曰只当言尧曰传者乘放勲为尧号乃称放勲曰又如言闻斯行之若不因公西赤有问及仲由为比便信此一句岂不有害又如孟子齐王欲养弟子以万锺此事欲国人矜式孟子何不可处但时子以利诱孟子孟子故曰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若观其文只似孟子不肯为国人矜式须知不可以利诱之意舜不吿而娶须识得舜意若使舜便不告而娶固不可以其父顽过时不为娶尧去治之尧命瞽使舜娶舜虽不告尧固告之矣尧之告之也以君治之而已今之官府治人之私者亦多然而象欲以杀舜为事尧奚为不治盖象之杀舜无可见之迹发人隐慝而治之非尧也 尹焞尝言近日看论孟似有所见先生曰所见如何焞曰只见句句皆是实语先生首肯之曰善自涵养 [book_title]论语精义卷一上 宋 朱子 撰 学而第一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伊川解曰习重习也时复思绎浃洽於中则说也以善及人而信从者衆故可乐虽乐於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乃所谓君子 又语録曰所以学者将以行之也时习之则所学者在我故说习如禽之习飞 又曰鹰力学习之义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说在心乐主发散在外 又曰说先於乐者乐由说而後得然非乐不足以语君子 范曰学先王之道将以行之也学而习之知所以修身知所以治人则说矣习之言试也易重险之卦曰习坎水之於险也必洊至而不已然後能乘险而流焉君子於难事也亦然故其象曰常德行习教事夫必有常也而後能立孔子习周公者也顔渊习孔子者也人君习尧舜是亦尧舜而已矣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伊尹曰习与性成学者之习将以反其性也习之而串则与性一矣易曰兑说也而兑之象以朋友讲习朋友讲习所以求道故可说之善莫善於讲习不亦说者比於说矣犹未正夫说也学而知之者次也所以求为圣人及其成功则无习无习则亦无说矣孟子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才小者所友近才大者所友远君子之学有同道者自远而来则亦可以乐矣夫说自外至乐由中出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习在已而有得於外朋友在人而有得於内君子之道求为可充也能如此者其惟好学者乎在孔子则弟子自远而至是也君子不病人之不已知小人唯恐人之不知也?龙之德不见是而无闷君子依乎中庸不见知而不悔惟圣者能之此皆藏其德而修身者也人莫得而知之是以道不行时不遇独立乎世未尝有闷毙而後已亦无悔焉下焉者为善而必蕲乎人知有诸内必形诸外未有不知者也不知而愠则不知於命无以为君子故人不知而不愠斯可以为君子矣 吕曰信於始而不疑故时习而不舍信於中而有孚故朋来乎远方信於终而不悔故人不知而不愠谢曰学而时习者无时而不习坐如尸则坐时习也立如齐则立时习也造次必於是则造次时习也颠沛必於是则颠沛时习也如此则德聚矣能无说乎有朋自远方来非必同堂合席专门同师然後谓之朋也考诸古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求之今人信其与已之不异皆朋也能无乐乎夫道同则相知不同则不相知师弟子之间犹有不相知者况他人乎是以一乡之善士斯得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得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得天下之善士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人不知而不愠则其自待者厚斯不亦君子乎学而时习之所以自处也有朋自远方来同乎己者也人不知异乎己者也而不愠焉则几於乐矣论语一经大抵不出此三者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顔子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皆不愠之谓也 游曰理也义也人心之所同然也学问之道无他求其心所同然者而已学而时习之则心之所同然者得矣此其所以说也故曰理义之说我心犹刍豢之说我口今试以吾平居之学验之若时习於礼则外貌无斯须不庄不敬时习於乐则中心无斯须不和不乐无斯须不庄不敬则慢易之心无自而入而本心之敬得矣无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无自而入而本心之和得矣时习之则时有得矣时有得矣其为乐可胜计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达故积於中者厚然後发於外者广得於己者全然後信於人者周有朋自远方来则发於外者既已广信於人者既已周矣非夫积厚於中得全於己者曷至是哉此其所以乐也孟子曰令闻广誉施於身所以不愿人之文绣也夫闻誉施诸身则美在其中而畅於四支夫岂借美於外哉惟不借美於外则志愿在我而世之所可愿者屏焉其为乐也乌可已耶盖君子非乐於朋来也乐其闻誉有以致之也非乐其闻誉也乐其美在其中而畅於四支有以致闻誉也然求为可乐者亦反诸身而已矣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盖不知命则行险以徼幸将无所不至其趋於小人也孰御焉尚何以为君子乎若夫尊德乐义之士嚣嚣自得不怨天不尤人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非君子成德孰能至於是哉故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语成德也不然不念旧恶怨是用希与夫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者何以称夷惠说也乐也君子也言其义则然若夫所以说乐所以为君子则在於学者之心得譬之饮食之美也借使易牙日誉於前而已不预飨焉终不足以知味又曰时习於礼则外貌无斯须不庄不敬时习於 乐则中心无斯须不和不乐且将日进於理义之地矣故说内足以成已外足以成物君子所谓三乐者内外两得矣故乐学而至於乐则在我者无憾矣宜其令闻广誉四驰也而人有不知焉是有命也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今也人不知而不愠则非成德之士安於义命者不能尔也谓之君子 杨曰顔渊请问其目学也请事斯语则习矣学而不习徒学也譬之学射而志於彀则知所学矣若夫承挺而目不瞬贯蝨而悬不絶由是而求尽其妙非习不能也习而察故说久而性成之则说不足道也有朋自远方来学者以其类至也合志同方相与讲学故乐夫孔子以学不讲为忧则讲学之乐可知矣朋来人知之也以人知而乐不知而或愠亦非君子矣尹曰学而时习之无时而不习也能有所自得故说有朋自远方来其道同而信之也故乐学在己不知在人何愠之有故曰君子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明道曰孝弟本其所以生乃为人之本孝弟有不中理或至於犯上然亦鲜矣孟子曰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乃诚孝也推此可以知为仁之本 伊川解曰孝弟顺德也故不犯上岂复有逆理乱常之事德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弟行於家而後仁爱及於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 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弟始孝弟者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曷尝有孝弟来然仁主於爱爱莫大於爱亲故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又曰敬亲者不敢慢於人爱亲者不敢恶於人便是孝弟尽得仁斯尽得孝弟尽得孝弟便是仁又问为仁先从爱物推如何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故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能亲亲岂不能仁民能仁民岂不能爱物仁民而推亲亲墨子也范曰孝弟则宜无犯上然而曰鲜者有至焉有不至焉者也至於好作乱则未之有决矣子曰教民亲爱莫善於孝教民礼顺莫善於弟民知亲爱礼顺则犯上宜鲜矣道之有本如木之有根水之有源也无本则无自而生焉故君子为仁有道在修其身修身有道在正其心正心有道在诚其意诚意莫如孝弟未有事父孝事兄弟而不忠於君不顺於长不爱於人者也 谢曰上章论为学之大体此一节论求仁之方也夫仁之为道非惟举之莫能胜而行之莫能至而语之亦难其语愈博其去仁愈远古人语此者多矣然而终非仁也如恭寛信敏惠为仁若不知仁则止知恭寛信敏惠而已克己复礼为仁若不知仁则止知克已复礼而已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此特饬身而已何以见其为仁仁者其言也訒此特慎言而已何以见其为仁有子之论仁盖亦如此尔为孝弟者近仁然而孝弟非仁也可以论仁者莫如人心人心之不伪者莫如事亲从兄庄子曰子之事亲命也不可解於心此可见其良心矣至於从兄则自有生以来良心之所未远者以事亲从兄而充之则何往而非仁也夫事亲从兄之心行之而不着习矣而不察终身由之而不知者尚能不好犯上作乱况於真积力久扩而充之者乎今夫出必告反必面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亦可以为孝矣闾巷之人亦能之长幼有序徐行後长亦可以为弟矣闾巷之人亦能之然而以闾巷之人为有道不可也以为终不可以入道亦不可也但孝弟可以为仁可以入道在念不念之闲盖仁之道古人犹难言之其可言者止此而已若实欲知仁则在力行自省察吾事亲从兄时此心如之何知此心则知仁矣 游曰事亲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顺可移於长孝弟者忠顺之资也其不足於忠顺者寡矣故孝弟之人鲜好犯上至於不好犯上则忠顺足於己而悖逆之气不萌於中矣若是者其事君必如其亲忧国必如其家爱民必如其子固足以御乱矣曾何作乱之有故曰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木渐於上水渐於下有本者如是故君子之道亦务本而已矣孝弟也者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扩乎四海入此者为仁履此者为礼宜此者为义信此者为信顺此者为乐兹非仁之本与知孝弟为仁之本则本立而道生之说见矣 杨曰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无二道也事亲有隐而无犯则孝弟之人宜无犯上者移之事君有犯而无隐则犯上盖有不得已而然者谓之好则鲜矣孝弟非仁之本盖为仁之本也欲为仁当务孝弟此务本之一事耳若师氏至德以为道本之类皆是论语之书窃意有子曾子之门人共成之也孔子没子夏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羣弟子惟曾子为最少而是书记其死又惟二子独称子余无称子者则其尊之与夫子等故首述二子之言继夫子之後为是故也 尹曰孝弟顺德也顺则宜无犯上不好犯上矣其好作乱者未之有也仁性也为仁之道由孝弟而生故为仁者必本乎孝弟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伊川解曰巧言令色鲜矣仁谓非仁也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 范曰巧言令色孔壬尧舜畏之以比驩兜有苖则宜曰不仁而已然而曰鲜者则有时而仁也夫巧言令色之人亦为利而已其心未必不仁也人君迩之必败乱天下其无以鲜而易之也 吕曰君子言非不欲巧色非不欲令盖修於外者本有所不立修於内者末足以兼之 谢曰仁虽难言知其所以为仁者亦可以知仁矣若孝弟为仁之本是也知其远於仁者亦可以知仁矣若巧言令色鲜矣仁是也然巧言令色知之亦难礼曰情欲信辞欲巧诗称仲山甫之德曰令仪令色然礼所谓辞欲巧亦鲜仁乎仲山甫之德亦鲜仁乎至於圣人所谓孙以出之辞亦巧矣逞顔色怡怡如也色亦令矣岂以好其言语善其顔色直以为鲜仁也哉至於小人盖尝讦以为直矣言何尝巧虽内荏而色厉色何尝令然则何者为巧言何者为令色若能知出辞气可远鄙倍则知之矣此宜学深思而力索不可以言语道也 游曰仁者诚而已矣无伪也何有於巧言仁者敬而已矣无謟也何有於令色巧言入於伪令色归於謟其资与木讷反矣宜其鲜於仁也使斯人之志在於巧言令色而已则孔子所谓朽木粪墙孟子所谓乡原终不可以入德使其人之志在於善而失其所习则犹可以自反此圣人所以不絶其为仁而止言其鲜也然则仲尼之恶令色也如此而诗人以美仲山甫何也盖诗人之所谓令色者与仲尼之意异善观诗者以意逆志可也 杨曰君子服其服则文之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之以君子之辞容辞以文之而实之以君子之德虽或巧令未为过也故记曰辞欲巧诗美仲山甫而以令仪令色称之则巧令非尽不仁也然是之人务为容辞之文而不实之以其德者多矣故鲜矣仁 又曰便儇皎厉其去道远矣焉得仁 尹曰巧言令色而仁者鲜矣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明道曰发己自尽谓忠循物无违谓信表?之谓也又曰传不习乎言不习而传与人 伊川解曰曾子之三省忠信而已 又语録曰尽已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忠信内外也 范曰曾子守约动必反诸身为人谋而不忠者有我与人故也与朋友交而不信者诚意不至也传不习者讲学不明也夫治己者未至则教人者不足故曾子惧夫传不习也 谢曰九流皆出於圣人其後愈传而愈失其真如子夏之後流为庄周则去圣人远矣独曾子之学用心於内故传之无弊其亲炙而得之者有子思子思之学中庸可见也考中庸则知曾子矣闻而得之者有孟子考孟子之书亦可以见子思矣盖其所学至真至正如此惜乎其嘉言善行不尽传於世如孟子所称曾子之事不载於论语者甚多则其冺灭者有矣今其幸存者可不尽心乎如此三者未可以浅近论也为人谋而忠与人交而信传而习非真知道无二致人与己为一其能如此乎为人谋而忠非特临事而谋至於平居静虑思所以处人者一有不尽则非忠矣与朋友交而信非特践言而後信也驩然有恩以相爱粲然有文以相接一有不尽则非信矣传者得之於人习者得之於我传而不习则道自道我自我终不能相合而一矣执柯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者以其二物故也传而不习他人之道我何与焉何以异於执柯伐柯也惟习而熟则道与我为一矣凡此三者几於无我则能之是学之至也 游曰考曾子之学主於诚身则其操心宜无不忠其立行宜无不信而处己者无憾矣虑其所以接人者或入於不忠不信而不自悟也故日三省其身焉省之如此其固则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者庶乎可以跂及矣然此特曾子之省身者而已若夫学者之所省又不止此事亲有不足於孝事长有不足於敬欤行或愧於心而言或浮於行欤慾有所未窒而忿有所未惩欤推是类而日省之则曾子之诚身庶乎可以跂及矣古之人所谓夜以计过无憾而後即安者亦曾子之意曾子於正心诚意之道宜无须臾忘也惟於?物之际恐或失念而违仁故曰所省者三事而已 杨曰仁之於人无彼己之异谋之在人犹在已也谋之不忠违仁远矣朋友之交与君臣父子同谓之逹道盖人之大伦也交而不信违道远矣传而不习口耳之学也君子之修身其患孰大於是故曾子之日省者如此 尹曰曾子之三省诚而已为人谋而不忠与人交而不信不习而传於人皆诚所未至也曾子守约故动必求诸身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伊川解曰今之诸侯能如是足以保其国矣 又语録曰有爱民之心然而使民亦有不时处此则至浅言当时治千乘之国果能此道则亦可治矣圣人之言虽至近上下皆通此三句若推其极尧舜之治亦不过此若常人之言近时便只是浅近去 又曰敬事而信以下事论其所存未及治具故不及礼乐刑政 横渠曰道千乘之国不及礼乐刑政而言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言能如是则法行不能如是则法不徒行礼乐刑政亦制数而已耳 范曰子曰齐一变至於鲁鲁一变至於道道千乘之国变而至道也敬事所以修已敬则事无不立信则民可使节用则不乏爱人则本固使民以时则谷不可胜食材不可胜用五者治国之常法也故曰道此足以富之而已教之则未也礼记曰国家未道然则鲁变至道亦未至夫教也 谢曰学之为王者事久矣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後为学此言是也然夫子不与之者特非所以待子羔也子贡谓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夫子未尝得邦家也知其为邦家之道则可以为天下国家矣得志行乎中国不得志行乎家人其为道一也况千乘乎古人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可以一天下朝诸侯则千乘之国亦可以用心矣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虽为天下亦何独不然敬事而信敬而信也节用则能爱人使民以时民事不可缓也 游曰道之为言未及治也犹书所谓引养引恬而已马融谓为之政教者近之矣敬事而信德教以道之也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政事以道之也有德教以道之则尊君亲上之心笃有政事以道之则劝功乐事之意纯有国之道何以加此盖敬朝觐之事则君臣严敬冠昏之事则男女别敬丧纪之事则民知哀死而慎终敬祭祀之事则民知报本而追远事之所在无所不用其敬焉则民孰有不敬者哉一号令之出也一期会之时也一赏罚之用也一嚬笑之形也无所不用其信焉则民其有不信者哉由是道而诚於心则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者亦久於斯道而已虽然知敬事而已未及乎信则游移而无主非所以服民知信而已未及乎节用则侈费而伤财非所以裕国知节用而已未及乎爱人则将吝细而少恩非所以厚下知爱人而已不知使民以时则将轻用其力轻夺其务非所以养民知是五者而法度加焉则治人之道足矣当孔子时斯道也将亡矣故亟言之使道之以道则於法度乎何有 杨曰滕文公问为国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盖有土有民无非事者然而事不敬则下慢敬而不信则下疑下慢而疑则事不立矣敬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於害民故爱人必先於节用然使之不以其时则力本者不获自尽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泽矣若春析夏因既蜡而不兴功之类所谓时也然此特道之而已未及为政也苟无是心虽有政不行焉与孟子论王道之始同 尹曰敬其事信於民节用爱人不夺其时以是五者道其国可谓言近而易行矣然推其极虽尧舜之道亦不过如是而已後世不能先此徒欲以刑政而为治者其亦不知本矣有志於南面者其可以言近易行而忽诸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衆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明道曰行有余力者当先立其本也有所本而後学文然则有本则文自至矣 伊川解曰为弟子之职力有余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 又语録曰学文便是读书人生便知有父子兄弟须先尽得孝弟然後读书非谓以前不可读书 范曰此修身之大略也入孝出弟立身之本也庸行之谨庸言之信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衆则泛爱之仁者则亲之以善为主也夫子之教人以德行为先文学为後学文者行之余事也 吕曰行谨而言信 谢曰此言学者当知所先後也天下之人爱亲为易尽孝为难事长为易尽弟为难能尽孝弟则能明人之大伦又能庸言之信庸行之谨充其无欲害人之心而亲仁以成己则在我者立矣至於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者其游於艺之谓乎 游曰入孝而出弟身谨而言信处衆而泛爱则友而亲仁君子之务此其本也有所未能则勉为之有所未至则力致之待其有余也然後从事於文则其文足以增美质矣犹木之有本根也然後枝叶为之芘覆苟其无本则枝叶安所附哉夫文者诗书礼乐之谓也诗者言此情而已书者述此事而已礼者体此而已乐者乐此而已使其孝不称於宗族其弟不称於乡党交游不称其信丑夷不称其和仁贤不称其智则其文适足以灭质其博适足以溺心以为禽犊者有之以资发塜者有之托真以酬伪饰奸言以济利心者往往而是也然则无本而学文盖不若无文之愈也是以圣人必待行有余力然後许之以学文不然固有所未暇也後之君子稍涉文义则沾沾自喜谓天下之美尽在於是或訾其无行则骜然不顾或诋其不足则忿疾如深讐亦可谓失羞恶之心矣乌知圣人之本末哉 杨曰自孝弟而逹之於泛爱亲仁盖推其所为也君子之所务者本而已学文乃其余事 尹曰为弟为子之职孝於亲弟於长谨於行信於言泛爱乎衆而亲仁人此德行也行之有余力则以学文德行本也文艺末也故穷其本末知所先後可以入德矣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明道曰致身犹言致力乃委质也 伊川解曰见贤改色有敬贤之诚也事君事亲与朋友皆尽其诚学求如是而已 又语録曰言见贤即变易顔色愈加恭敬好善有诚也 范曰恶恶臭而好好色者人之诚也以好贤而易其好色之心则善无以加矣然而好贤者未必诚好之也贤贤者诚心以为贤此好之笃者也事父母竭其力之所至事君不敢有其身故危难不避而终之以信此可学之资也虽曰未学必谓之学也本立而质美故也 吕曰质具矣而文有不足非所谓患也所谓质者诚而已矣贤贤至於改色好善有诚矣事亲不爱其力孝有诚矣事君不有其身忠有诚矣待朋友而不欺交际有诚矣四者先立乎诚所未学者文耳 谢曰贤贤易色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天下之诚意无易於此此好德如好色亦可谓好德之至也事父母能竭其力共为子职而已事君能致其身不敢有己而已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在我者不欺矣父子有亲君臣有义朋友有信能如此则其长幼必能有序夫妇必能有别矣则舜所以为舜其法可传於天下者其能外是乎圣人人伦之至也此而曰未学不得谓之不学也其亦几於生而知之者乎 游曰天下之逹道五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乏交也先王之时在上者舍是无以教在下者舍是无以学故孟子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今能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则其於人伦厚矣学之为道何以加此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仲尼之门子夏以文学名而其言如此则知古之所谓学者在本而不在末故学而篇大抵皆在於务本 杨曰事君亲交朋友人伦之大者学者明此而已苟能是虽曰未学斯谓之学可也然先之以贤贤易色者盖学本於致知亲贤所以致知也故为天下有九经而尊贤在亲亲之先亦此意也 尹曰贤其贤则敬贤之诚见於色故曰易色於其事君事亲与朋友交皆尽其诚无所不用其极也学者学此者也故虽未学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明道曰圣人言忠信多矣人道唯在忠信不诚则无物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若无忠信岂复有物乎 伊川解曰不厚重则无威仪所学不能安固所主在於忠信所亲者必忠信迁善不可不速君子自修之道当如是也 又语録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严而学则亦不能坚固也 横渠曰将修已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学德乃进而不固矣忠信进德惟尚友而急贤欲胜己者亲无如改过之不吝 范曰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 重则有观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君子所贵乎道者正己而已故不重则不威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学则不固为人而不重未有不易其守也忠者诚也信者不欺也君子之守诚为大其与人也不欺为大故心必以忠信为主言必以忠信为主行必以忠信为主忠信所以立本也无友不如己者所以进德也夫与贤於已者处则自以为不足与不如己者处则自以为有余自以为不足则日益自以为有余则日损过而惮改者不能强为善也汤改过不吝则又贤於勿惮改者矣此三者修身之要也自天子至於士皆不可不务也 吕曰学则知类通逹故不至於蔽固主读如於卫主顔雠由之主主所托也友所辅也改过所以自治所托失人则势穷所辅不如己则德不进所以自治不勇则恶日长 谢曰此一段当分为四事自重忠信友如已改过学者阙一不可也人孰有生而知之者乎能学而知之困而知之亦善矣孰有安而行之者乎能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亦善矣此非论生知安行者也自重忠信友如己者学之事也过而改困之事也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中庸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齐明盛服特威仪耳何以见其修身乎盖为冠所以庄其首为履所以重其足所以防其躁也古之君子必佩玉进则揖退则扬周旋中规折旋中矩所以使非僻之心无自入也夫容貌衣服之间尚能移养如此而况视听言动能自重哉学如之何而不固也则其俨然人望而畏之亦余事耳忠信进德之本也所谓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者也傥不知此而欲进德何异絺兮綌兮而欲温吸风饮露而欲饱无是理矣夫人自非上智下愚皆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则其薰蒸陶冶能无待於朋习乎以子贡之贤孔子犹戒以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盖事衰世之大夫友薄俗之士难与并为仁矣自非圣人孰能无过惟其改之为贵师也过过也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之非亦过也但小人过於行事君子过於性情耳夫仁义何常之有蹈之则为君子舍之则为小人不仁不义亦何常之有循之则为小人舍之则为君子君子所以勿惮改者盖知其无常也小人所以惮改者盖安於故常也顔回百世师也而曰不貮过季路亦百世师也人告之以有过则喜荀卿尝谓之鄙人盖亦有过矣岂以尝有过而害其为百世之师乎知此则知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无损於明也今人以尝有过而自弃自暴以为终不可以为善遂至於文且饰者亦愚矣 又曰申顔自谓不可一日无侯无可或问其故曰无可能攻人之过一日不见则不得闻吾过矣人不可与不胜己者处钝滞了人 游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此君子之重而威也重而威则德性尊矣故君子日就小人日远由是而学其思之必精其行之必笃其问之必切其听之必专入乎耳着乎心此德全而学固矣反是则言招忧行招辱貌招淫好招辜何威之有道听而途说者有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者有之何固之有忠信所以进德也如甘之受和白之受采故善学者其心以忠信为主不言则已言而必忠信矣故其言为德言不行则已行而必忠信也故其行为德行止而思动而为无时而不在是焉则安往而非进德哉故为仁不主於忠信则仁必出於姑息为义不主於忠信则义必出於矫抗操是心以往则礼必出於足恭智必出于行险安往而非败德哉而何进德之有焉譬之欲立数仞之墙而浮埃聚沫以为基亦没世不能立矣故主忠信者学者之要言也孟子之论尚友也以一乡之善士为未足而求之一国以一国之善士为未足而求之天下以天下之善士为未足而求之古人无友不如己者尚友之道也求得贤者尚而友之则闻其所不闻见其所不见而德日起矣此仲尼所以期子夏之日进也孔子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盖能改一言之过则一言善矣能改一行之过则一行善矣若过而每不惮改者其为善可胜计哉然则君子之道以威重为质而以学成之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而以胜己者辅之虽然使其或吝於改过则贤者未必乐告以善道故以过则勿惮改为终焉杨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自重之道也俨然人望而畏之则有威矣学然後可以与权故不固主忠信所以进德也无友不如己者资以辅仁也然过而惮改虽有辅仁之友无益矣 或问无友不如己者商也日进以其好与胜己者处也然我之不贤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曰所谓如己者合志同方而已不必胜已也 尹曰不厚重则无威仪无威仪则志不笃志不笃则所学不能坚固主於忠信其忠信不如己者则勿友也迁善贵速故过则勿惮改君子自修当如是也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伊川解曰居丧尽礼祭祀致诚慎终追远之大者也凡事能慎於终不忘於远足以化民归於厚德也又语録曰慎终追远不止为丧祭 范曰慎者诚也於终者诚之如始使民勿倍也於远者追之如近使民勿忘也先王重丧祭所以厚民德也曾子之行一於孝慎终追远者孝之终 吕曰丧祭者慎终追远之一端耳 谢曰养生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盖人情之至极而不可以伪也为之棺椁衣衾为之春秋祭祀圣人岂以强民哉彼有感於狐狸之食霜露之降非为人而然也以此处已则已德归厚矣以此教民则民德归厚矣 游曰终者人所易忽也而慎之远者人所易忘也而追之厚之道也 杨曰人少则慕父母其生厚矣有妻子则慕妻子知好色则慕少艾仕则慕君因物有迁也至於终远犹且慎之而不忘则民德归厚矣归者反其生之谓也尹曰居丧尽礼祭祀尽诚慎终追远之事也推而至於天下之事皆能慎其终不忘於远非惟已之德厚化民亦归於厚德 子禽问於子贡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伊川解曰温良恭俭让盛德之光辉接於人者也温和厚也良易直也恭庄敬也俭节制也让谦逊也德容如是是以诸侯敬而信之 又语録曰子贡善形容孔子德美温以接物良乃善心恭则不侮俭则无欲让则不好胜至於是邦必闻其政 范曰温良仁也恭俭让礼也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是以所居之国必闻其政也诗曰干禄岂弟又曰求福不回岂弟非以干禄不回非以求福然岂弟则干禄之道也不回则求福之道也夫子之求之也其亦此之类也与子贡之徒各以其识知之浅深而观夫子之德其所以得政则由五者虽尧舜之圣见於外者亦不过乎此若子贡则可谓善观夫子矣 吕曰温良恭俭让皆谦德也人道恶盈而好谦况圣人之谦乎此所以求而人与之也 谢曰此一节论学之既成德性内充必有光辉着见乎外者盖诚之不可揜也故以圣人仪形明之盖粗厉感慨则必髪上冲冠刚暴狠愎则其容悻悻然将有求者必以喜随人如此者不可胜计也然则德至於圣人之地者其必有圣人之容如天子穆穆诸侯皇皇是也圣人之容非誾誾非侃侃非提提非总总柔不为物侮刚不为物惧其惟温良恭俭让足以名之乎盖清可为也而难於温温者清和之发也和可为也而难於良良者易直之发也本无侮人之心貌如之何而不恭本无侈泰之心用如之何而不俭本无竞强之心行如之何而不让至於此则泰然矣俨然矣其泰然也岂不如春其俨然也岂不如秋岂不容止可观岂不威仪可象岂不和乐岂不庄敬远暴慢不足道也远鄙倍不足道也夫容貌如此诸弟子岂不能学以致之乎盖有忿懥之心者必不温有忮克之心者必不良有欲上之心者必不恭有骄人之意者必不俭有物我之心者必不让则温良恭俭让其惟圣人能之乎今去圣人久矣以此五者想其形容犹能使人兴起而况於亲炙之者乎借令鲁卫之君虽甚庸且鄙观如此人也独能不惊且疑乎独能不亲且敬乎欲有为於一国者其能不就而谋之乎虽不为当时所用犹为当时所敬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也学者傥有心於圣人威仪之间亦知所以进德矣然则为子贡者亦可谓善观圣人矣亦可谓善言德行矣於此岂独知圣人哉又将以知子贡矣杨曰夫子以是五者得之则求之在我耳所以异乎人之求之者也若夫暴慢侈泰则人所忌嫉虽欲求之其可得乎 尹曰温良恭俭让圣德之光辉接於人者也温和厚也良易直也恭则不侮也俭则无欲也让谦顺也德容如是是以诸侯钦而信之至於是邦必闻其政也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於父之道可谓孝矣 伊川解曰孝子居丧志存守父在之道不必主事而言也 范曰父在观其志则能先意承志谕之以道父没观其行则能继志述事显扬其美三年无改於父之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也若其有过父在则当争父死则当改不可以待三年也 谢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观其志可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後世孝之终也观其行可也三年无改於父之道岂以为父之道不忍改与盖三年之间贤者处之则如白驹之过隙当是时皇皇然如有求而弗得望望然如有从而弗及坐则见亲於墙食则见亲於羮於父之道可改也不可改也亦遑恤乎游曰三年无改於父之道若尧舜文武之道虽行万世不可改也何止三年若武帝榷利之政德宗宫市之事昭帝顺宗不踰年而改之天下後世不以为非者何待三年今言无改於父之道则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也人君士大夫皆当如此居丧之制有不言而事行者有言而後事行者有身自执事而後行者此尊卑之等也如以为听於冢宰为嫌於改父之道则孔子所谓古之人皆然者岂为其父皆有可改之道乎盖哀恤之道当然 杨曰父在人子有不得行其志者故父没然後可以观其行出必告反必面不远游游必有方若此类皆於父之道也君子不忍死其亲故三年犹不改是焉可谓孝矣 尹曰父在观其所志父没观其所行三年无改於父之道说者谓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然则三年无改於父之道孝子之心所不忍故也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伊川解曰礼之用和为贵恭而安别而和为可贵也又语録曰礼胜则离故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 斯为美小大由之乐胜则流故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礼以和为贵故先王之道以此为美而小大由之然却有所不行者以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故亦不可行也 又曰礼之用和为贵有不可行者偏也 又曰知和而和执辞不完范曰凡礼之体主於敬及其用则以和为贵先王为礼非以强世盖欲天下皆可行人情莫不安此所以为美也敬者礼之所以立也和者乐之所由生也有敬而无和则礼胜有和而无礼则乐胜乐胜则流礼胜则离矣知和之为美而不以礼节之则至於流此其所以不可行也故君子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动而有节则礼也行而有和则乐也有子可谓逹礼乐之本 谢曰礼乐之道异用而同体相反以相成隂阳也刚柔也动静也仁义也文武也莫不如是何独礼乐不然乎有子知以和为贵盖有见於此也知此则知酒清而不敢饮肉乾而不敢食岂强勉以害饮食之性哉一献而百拜几设不倚岂强勉以害安逸之性哉天下宜之後世安之自唐至周数千载间无苦心刻意不与民共由离所不安之患父子益亲君臣益序情性益厚风俗益敦得非以和为贵而致然也先王之泽既衰礼文不出於诚意而出於勉强不出於循理而止於饰貌从事於斯也往往如季氏之祭虽有强力之容肃钦之心跛倚以临祭者多矣礼家使人如此之难从殆不若夷俟倨肆之愈也至此则和之礼丧矣真儒既不得位无制作之时曲士又牵於世俗之习而莫能察其源也或以为伪者有矣或以为难以强世者有矣或以为忠信之薄者有矣要之语末流而不及先王也岂非过我门而不入我室者欤小大由之有所不行恐其无辨也圣人於一拜一揖升降之间犹有隆杀焉又况小大乎则其用和於下大夫者必有异於上大夫矣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盖恶其凟也事君之辱朋友之疏岂不以数乎家人之失节岂不以妇子嘻嘻乎知此则知所节矣圣人之和所以异於人之和者知其有反而已小大由之不以礼节之故均於不可行也 杨曰礼以敬为本进为文进而不已则离故以用和为贵易曰履和而至至则不可以有加矣故先王之道斯为美也然小大皆由之则有所不行焉孔子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上下异施则非小大由之也此之谓知和而和然和而不以礼节之则流矣亦不可行也 尹曰礼之弊则至於离和之弊则至於流礼之用以和为贵先王之道以斯为美小大由之然复有所不行者盖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则失於流故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明道曰信本不及义恭本不及礼然信近於义恭近於礼也信近於义以言可复也恭近於礼以远耻辱也因恭信而不失其所以亲近於礼义故亦可宗也如言礼义虽不可得见得见恭信者斯可矣 伊川解曰信能守约恭能远耻近於礼义也因不失於相近亦可尚也 又语録曰信非义近於义者以其言可复尔恭非礼近於礼者以其远耻辱尔信恭因不失近於礼义亦可宗敬也亲亦训近 又曰因其近礼义而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况於尽礼义者乎横渠曰君子宁言之不顾不规规於非义之信宁身被困辱不徇人以失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亲於可贱之人三者知和而能以礼节之也上有子之言文相属而不蒙者凡论语孟子发明前文义有未尽者皆挈之它皆放此 范曰信而无义则贼故复言非信也恭而无礼则劳故不能远耻辱也信必近於义故能成其信故言不必信皆可复也恭必近礼则能成其恭故其恭不入於謟而耻辱可远也君子所因者本而立爱必自亲始亲亲必及人故曰因不失其亲圣人本末先後有序君子必自修如此而後能至焉德有本道有源其学出於圣人故可宗也 吕曰信主复言然非义之信有不必复其言恭主远耻然非礼之恭有不足远其耻亲亲主於有宗然亲失其等有不足正其宗义理之差必至於此不可不察尾生复言非义之信也夷王下堂非礼之恭也墨子兼爱不可宗之义也 谢曰复当如复白圭之复言至於使人可复亦可谓善言矣言而信固己善也而况於近义乎信则言之必可行者是也义则言之中伦者是也信且近义则可以世为天下道矣使後世多识者亦可以畜德矣言至於如此其有不可复者乎不侮之谓恭中节之谓礼畏人而不敢侮人者有矣未必中节自爱而不敢侮人者有矣未必中节也何谓中节擎跪曲拳过位必趋礼也臣道也何耻辱之有见父之执犹事父年长以倍犹事父礼也子道也何耻辱之有劳则争先行则必後礼也弟道也何耻辱之有何谓不中节非所当致恭而致恭也非所当致恭而致恭施於在我之上者犹妾妇之道也施於在我之下者是启宠纳侮之道也其招耻辱必矣因亲也故姻睦之姻婚姻之姻皆从因推吾一视同仁之心虽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此特可以谓之泛爱不可以谓之亲何谓亲系之以姓缀之以食内亲也甥舅姻媾之联外亲也若是者生当有燕食之欢死当有功衰之戚所谓亲者岂它人可以拟伦也推此而逹之亦有可亲者乎有之其惟君乎治我也其惟师乎教我也其惟友乎成我也三者虽非天属亦可以亲矣舍此三者之外亦有可亲者乎吾恐不免於謟贱也既謟贱矣岂谓所尊身之道惟亲不失其所亲然後为可宗也信不食其言恭以饬其身亲以与人同自衆人观之亦可谓美行矣然一入於非礼非义之地适足以招耻辱取不敬也信乎求道非难欲免斯者其惟学乎盖惟学可以明善 杨曰信不近义而复其言是小人而已以其近义故可复恭不近礼则有耻辱之道焉以其近礼故能远耻辱若夫惟义所在则言有不必复也恭而安则远耻辱不足道也信不失义恭不悖礼则交物之道至矣又因不失其亲焉是亦可宗也 尹曰信非义也以其言可复则近於义恭非礼也以其远耻辱则近於礼然则恭信於礼义为近者也因其近虽未足以尽礼义之本亦不失其所宗尚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伊川解曰敏於事勇於行也 范曰君子志於道而不愿乎其外故食不求饱居不求安敏於事行之如恐不及也慎於言者耻躬之不逮也苟有道者则就而正焉故无常师若此可以为好学矣学者所以学为圣人也论语记夫子之言好学如此又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此其自言也其於门人独称顔子好学而孔文子不耻下问亦谓之好学则知学者鲜矣 吕曰不志於私养学所以专不事於徒言必见於行事学所以实所趋不谬於道学所以正学至於此可谓好矣 谢曰此一节不可以事求当以情性推之盖上世尝有茹毛食腥者矣及至圣人易之以烹餁则食正欲其饱者也尝有陶复陶穴者矣及至圣人易之以宫室则居正欲其安也此岂人之私智为哉盖圣人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者也何独好学者无求饱无求安口之於味四肢之於安逸独与人异乎是不然孔孟曾顔学者之师也其事有可考者如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与瓢饮箪食在陋巷可谓不求饱且安乎是不然此无财不可以为悦者也有财则为之矣前以三?死且易箦可谓不求饱且安乎此不得不可以为悦者也使其从大夫之後斯为之矣然则圣贤所以过人者安在谓圣贤有求安求饱之心则不可也敏非欲速之谓圣人非欲速者也敏非进取之谓进取乃狂者之所为夫欲速与进取圣人既不为及至衆人无欲速则有迟钝不及事之累不入於狂则有不忘其初之患於斯两者之间其惟敏乎慎非简默之谓言及之而言岂可简邪岂可默邪慎非嗫嚅之谓与上大夫言而誾誾在朝廷而便便正欲其厉也言及之而言言而且厉可谓慎乎既一出於口何慎之有舍是数者之外可以求慎言之理矣然而难言也就有道而正焉非笃意於美身为切问近思之学者不能如此也盖倚圣人之门墙说巽言从法言者岂少哉此未可谓就有道而正焉者未得之欲罢不能及闻之语而不惰既得之拳拳服膺而勿失其惟顔氏之子乎有能从事於兹数者盖亦考其用心考其行事果何求哉非好学而何当之舍顔氏之子不可以语此矣当知自孟子以後无复髣髴於此矣又曰敏是得理之速明理而行不期而速非是手忙脚乱 杨曰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则是心不可须臾离也夫食而求饱居而求安亦常人之情也虽贤者盖有不敢不饱者如亥唐是也君子何容心哉随所遇而已而志在於求饱与安则违是远矣孟子曰仁人心也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则学者学此者也又能敏事而慎言则内外进矣然不知就有道而正焉则敏慎或失於狂简不知所裁亦未足为好学也 侯曰食欲饱也求饱则志於饱居欲安也求安则志於安志於饱志於安非学者也学如不及犹恐失之事不可不敏也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侫言不可不慎也学欲诣理就有道而正焉求所以诣理而自信也苟如是非好学而何无字非禁止之辞与不字不同 尹曰君子之学如此可谓笃志力行者矣然不取正於有道者未免有差如杨墨者学仁义而差者也其流至於无父无君谓之好学可乎 子贡曰贫而无謟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明道曰贫而能乐富而能好礼随贫富所治当如此子贡引切磋?磨盖治之之谓也若贫而言好礼则至於卑富而言乐则至於骄然贫而乐非好礼不能富而好礼非乐不能 又曰贫不怨则謟謟尤甚於怨盖守不固而有所为也 伊川解曰贫而无謟富而无骄能处其分也乐与好礼能自修也切磋?磨自修各以其道也告之以乐与好礼而知自修之道知来者也 范曰切磋者道学也?磨者自修也贫而乐非志学者不能也富而好礼者非自修者不能也子贡外有余而内不足故以贫无謟富无骄为问盖心所谓善矣夫子进之而其知又足以知来者所谓闻一以知二其自知亦明矣 吕曰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夫士苟能守其恒心虽死生之际可以无变况贫富之间哉有玉於斯使之成器必切磋?磨之工不同而玉质未尝变也士之处於贫富亦犹是也贫则以道自乐富则以礼自好皆欲吾身之入於善虽贫富之异而吾心未尝动也若夫无謟无骄则其心亦有动矣此孔子所以谓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之为美也谢曰此一节论质美者当学以成之也贪而无謟者无謟於人也富而无骄者无骄於人也此物我相对之称也贫而乐贫而自乐也富而好礼富而自好礼者也人亦何与於我哉盖一箪食一豆羮得之则生弗得则死至於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及其嗟来虽谢也有所弗食若斯人也何尝謟於人哉观其狷介之志何时而能乐邪此贫而无謟直异於贫而乐也富者怨之府傥知所以损怨之术亦何敢骄於人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能知所以守富之术亦何敢骄於人然其自爱之心未免乎吝也若斯人者亦何时而中礼邪此富而无骄与富而好礼直不同也子贡闻一以知二者也举一隅而能以三隅反者也故知有如切如磋如?如磨之义如切如磋问学也如?如磨成德也语以贫而乐富而好礼而知问学成德之事善乎子贡之逹也呜呼其亦异高叟之为诗矣 杨曰贫而乐非有道学不能也富而好礼非知自修不能也故子贡以切磋?磨言之其知来矣所谓闻一知二者有见於斯欤 尹曰贫能无謟富能无骄安分而已至於贫而乐富而好礼非自修者不能也切磋?磨自修之谓也告以乐与好礼而能知自修之道告往知来者也赐也能以意逆志而得之故曰可与言诗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 范曰学以为己非求人知也故不患人不已知然道积於中则德见乎外未有不知者也若己不知人则贤者不得以为师善者不得以为友何以进其德矣故人有能而已不知君子之所患也 吕曰不患人之不已知知人知也君子之学自充其知尔若人之不知则亦有命而已矣孟子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谢曰天下之理自下视高则难自高视下则易如七十子知夫子则难夫子知七十子则易人之所以相知何有不然者大人之视小人如见肺肝小人而窥君子莫见畛域以是观之知人者为大乎人知者为大乎盍亦急於知人乎急於人知乎此学者之患也杨曰君子求为可知而已人知不知无以加损焉何患之有不知人则詖邪淫遁之辞足以妨道而乱德其为患也孰甚 侯曰知人明哲之事非学造精微者不能故君子所患者患学不造理识不明逹尔人之不已知非所患也虽然已既明哲而知人矣岂有人不知哉 尹曰君子求在我者也故不患人之不已知其不知人者则是非邪正或不能办故以为患也 论语精义卷一上 [book_title]论语精义卷一下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精义卷一下 宋 朱子 撰 为政第二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 伊川解曰为政以德然後无为 横渠曰为政不以德人不附且劳 范曰人君欲天下之归已则莫若务德而已为政以德则不动而化不言而信无为而成如北辰之居其所而衆星拱之是故所守者至?而能御烦所处者至静而能制动所务者至寡而能服衆也 吕曰为政以德自治之道傋则不求於民而民归之故大人之政正己而已 谢曰北辰天之机也以其居中故谓之北极以其所建周於十二辰之舍故谓之北辰於此见无为而为矣故为政以德者如之学以成已政以成物虽有内外之殊及其时措之宜则一也以德为政者特推吾所有与民由之而已故在我则不劳在人则易从苟为不尔将弊弊然以物为事而後能使民从已者则是居陋巷积仁义之君子一旦中天下而立未必能为禹稷之事也亲其亲长其长未必能平天下也不出家而成教於国此语未必信也 杨曰政者正也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天下从之故譬如北辰辰极星也居中故谓之极中而不迁故谓之辰 尹曰为政以德则不动而化无为而治人之归之如衆星之共北辰为政苟不以德则人不附且劳矣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伊川曰思无邪诚也 又曰蔽当也诗三百篇惟思无邪一言以当之 范曰诗之义主於正己而已故一言可以蔽之思无邪是也学者必务知要知要则能守约守约则足以尽博矣经礼三百曲体三千亦可以一言蔽之曰毋不敬又曰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谢曰诗者民之情性之正出於先王之泽先王之泽既熄而诗遂亡其流出於楚汉犹有屈宋苏李魏晋齐梁之间犹有鲍谢曹刘孰谓当春秋之时而遽亡邪盖求其止乎礼义则无也止乎礼义非易其心而後语者不能则思无邪可谓一言以蔽之矣君子之於诗非徒诵其言亦将以考其情性非特以考其情性又将以考先王之泽盖法度礼乐虽亡於此犹能并与其深微之意而传之故其为言率皆乐而不淫忧而不困怨而不怒衰而不愁如緑衣伤已之诗也其言不过曰我思古人俾无訧兮击皷怨上之诗也其言不过曰土国城漕我独南行至军旅数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贻伊阻役行无期度思其危难以风焉不过曰苟无饥渇而已若夫言天下之事美圣德之形容固不待言而可知也其与愁忧思虑之作孰能优游不廹也孔子所以有取焉作诗者如此读诗者可以邪心读之乎 杨曰诗发於人情止乎礼义固惟思无邪一言足以蔽之 或问?子瞻曰有思皆邪也无思则土木也思无邪者惟有思而无所思乎如何曰书曰思曰睿睿作圣孔子曰君子有九思思可以作圣而君子於貌言视听必有思焉而谓有思皆邪可乎系辞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於此夫自至神而下盖未能无思也惟无思为足以感通天下之故而谓无思土木可乎此非穷神知化未足与议也诗三百出於国史固未能不思而得然而皆止於礼义也其所思无邪而已 尹曰诗三百篇虽美恶怨刺之不同其旨则可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而已夫子既删之止乎礼义动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诗非正奚可哉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伊川曰格至也至於善 又曰有耻且格此谓庶民士则行已有耻不待上之命而然 范曰政者法度之事也以法度率人而齐之以刑则苟免而无耻无耻则无所不至犯上作乱者有之矣刑政之不足恃也如此若夫先之以博爱陈之以德义道之以礼乐示之以好恶皆道德齐礼之事也吕曰知本末先後然後可以言治矣德礼者所以治内刑政者所以治外治内者先格人之非心使之可以为君子则政足以不烦刑足以不用也乃若一切任治外之法则民将失其本心不知有德礼之美冒犯不义无所不作虽有格者畏罪而已 又曰德礼者先王之所以治内而刑政所以治外治内之教行则人皆可以为君子虽有政刑非先务也治外之法行则不知为善之美虽有本心无从发也故政刑之用能使懦者畏不能使强者革此之谓失其本心谢曰道所以劝之齐所以率之政与德为先後刑与礼为表里以欲善其心故有德礼欲以正其身故有刑政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虽刑措可也虽无德与礼而刑政犹存焉故伤人伦之废至於并与刑政而亡故哀刑政之苛人伦废则君子至於犯义刑政苛则小人至於犯刑君子犯义是以无耻而苟免者多况於小人乎 杨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知远罪而已故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日迁善而不自知故有耻且格夫礼乐刑政四逹而不悖则王道成矣先王非不用刑政也书曰德为善政则以德为政也伯夷降典折民为刑则以礼用刑也有德礼则刑政在其中矣兹其所以不悖欤 侯曰道治也以政治之以刑齐之覇者之事非有以教之也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教之也教之则民日迁善而化矣王者之政也故有耻且格 尹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无教化矣民虽苟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教化存焉所以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伊川解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学圣人言已亦由学而至所以勉进後人也立能自立於斯道也不惑则无所疑矣知天命穷理尽性也耳顺所闻皆通也从心则不勉而中矣 又语録曰孔子生而知之者也自十五以往事皆学而知之者所以教人也三十有所立四十能不惑五十知天命而未至命六十闻一知百耳顺心通也凡人闻一言则滞於一言一事则滞於一事不能贯通耳顺者闻言而喻无所不通七十从心然後至於命 又曰孔子之学自十五至七十进德直有许多节次者圣人未必然亦直且为学者立下一法盈科而後进不可差次须是成章乃逹又曰十五而志於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明善之彻矣圣人不言诚之一节者言不惑则自诚矣五十而知天命思而知之也六十而耳顺耳者在人之最末者也至耳而顺则是不思而得也然犹滞於迹焉至於七十从心所欲不踰矩则圣人之道终矣此教之序也 横渠曰三十器於礼非强立之谓也四十精义致用时措而不疑五十穷理尽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谓之至故曰知六十尽人物之性声入心通七十与天同德不思不勉从容中道 又曰常人之学日益而莫自知也仲尼行着习察异於它人故自十五至七十化而知裁其进德之盛者欤 又曰穷理尽性然後至於命尽人物之性然後耳顺与天地参无意我固必然後范围天地之化从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後不梦周公 又曰从心莫如梦梦见周公志也不梦欲不踰矩也不愿乎外也顺之至也老而安死故曰吾衰也久矣 范曰圣人生而知之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此所异於人也自十五始志於学至七十而从心所欲此与人同者也三十而立者既壮矣非礼无以立立於礼者三十之事也四十而天下之理得矣不惑者孟子所谓不动心者也五十而学易穷理尽性故知天命六十而耳顺者耳之所听无非道也七十而从心所欲惟不踰距也是以能从之夫血气有衰而志气无衰舜耄期倦於勤者其血气衰也志气塞於天地者也无时而衰七十而从心所欲所以养血气也君子困以致命遂志而老则从心所欲皆所以一其德也舜曰俾予从欲以治又曰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此舜之所欲也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孔子之所欲也及夫时不用道不行则定礼乐修春秋此从心所欲之大者也盖自七十以下未与於此若其踰矩则何以为法乎 吕曰信有诸已故志於学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故立酬酢万变用无不利故不惑六十心知之虚通贯乎全体至七十然後化 谢曰此一节论道之精粗无二时熟与不熟有差别耳虽始於学亦可以见圣人生而知之也生而知之特圣人之不居也譬如饮食焉始则知其可嗜已而加烹餁焉已而设匕箸焉已而可於口已而饱饫厌足己而知嗜好与滋味两相忘矣虽始终不同何尝有二物哉志於学志於是也不踰矩不踰於是也亦岂有二理哉於其间有所谓立则物莫能摇夺而正固矣有所谓不惑则规尽物理而无疑矣有所谓知天命则知理之所自来性之所自出与之无间矣有所谓耳顺则内外两忘矣至於此则酬酢事物之变虽欲加意焉不可得而益虽欲不加意焉不可得而损心虽未尝放而非出於收心虽未尝思然亦未尝无思也未尝无思故有所欲未尝放故不踰矩圣人於成童时己知有此理有志焉者知其学而後可以安且乐也若见道不明决无志学之理未知以学为事决无可立之理未能立决无不惑之理心且不尽性且不知岂有知天命者乎不知天命则与道为二决无耳顺之理然则不至於学者举废之矣或乃以谓圣人从心之妙不学而能益见其狂且妄也今去圣人既远所以知道入德为尤难盖非知高明之难而志乎学为难也今天下之士视圣人志学之事特以为浅近又岂知何害其为生知乎何害其为安行乎圣人之於生知岂物物而知之圣人之於安行岂物物而安之有所未知亦当学而知之有所未安亦当学而安知下学而上达正如是尔学者傥能离经辨志亲师择友决知中道而不反决知不为外物摇夺决知不为异端诱怵始可以当志学之名始可以知圣人为童子时也是可不谓难矣乎未能如此虽曰志乎学吾必谓之未也 杨曰学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自十五志学积至於七十则终乎为圣人矣从心而所欲不踰矩则从容中道无事乎操也杨子曰能常操而存者其惟圣人乎非知圣人者也夫以孔子之圣其学不待十年而一进而其言若此者所谓以身教也不以圣哲自居庶乎学者知此则可勉而渐进也 又曰孔子固天纵之将圣也其学宜不俟十年乃一进盖圣人以其身为天下法故言之序如此顔渊未至乎从心故未逹一间者也 又曰世之学者皆言穷逹有命特信之未笃某窃谓其知之未至也知之斯信之矣今告人曰水火不可蹈人必信之以其知之也告人曰富贵在天不可求人亦必曰然而未有信而不求者以其知之不若蹈水火之着明也孟子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又曰得之不得曰有命世之後生晚学读孟子者皆知之矣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岂今之後学皆能知孔子必至五十而後知邪盖孔子之所知殆不止此也 尹曰立能自立於斯道也不惑则无所疑也知命穷理尽性也耳顺所闻皆通也从心则不勉而中也孔子生而知之者而言十五至於七十成德之序如此其亦勉进学者不躐等之【阙】孟子曰盈科而後进不成章不逹亦此意也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於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范曰学记曰力不能问然後语之孔子告以无违而孟懿子不能复问则将以不违君父之命为孝此不可不告也故因樊迟御以告之孟氏鲁之世臣其事君不以礼多矣其孝宜尽此三者而已故告之如此吕曰孝者仁之出也不以仁之道事亲谓之孝可乎孟懿子於鲁列於三家而与逐昭公其不仁甚矣亲之生也以卿之禄不足养而窃君之禄其没也以卿之礼不足以奉丧祭而僭君之礼虽曰厚其亲而非孝也故孔子因其问孝而对以无违夫能无违於礼岂特孝而已哉所谓我欲仁斯仁至矣 尹曰孟懿子问孝答以无违懿子不能复问故因樊迟御而告之孟氏之於鲁事君不以礼者多矣则其於事亲可知矣故戒之以礼苟能尽此三者以事其亲足以为孝矣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范曰孟武伯弱公室而强私家所以得免其身而保其族者幸也故告之如此父母唯其疾之忧不忧其为不义也不孝则灾及其亲子能不为父母之忧则可谓孝矣 尹曰父母唯其疾之忧者疾病人所不免其遗父母忧者不得已也如此【疑】非义而遗其父母之忧则不孝之大者也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於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范曰此教弟子以孝也故其言明而切犬马皆能有养於人若不敬无以异於犬马故养亲以敬为大孝经曰居则致其敬则孝以敬为先也 尹曰犬马能养而不能敬人之养亲苟不能敬无以异乎犬马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伊川曰对孟懿子告衆人者也对孟武伯者以武伯多可忧之事子游能养而或失於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人材高下与其所失而教之也 又曰色难形下面有事服其劳而言服劳更浅若谓谕父母於道能养志使父母说却与此辞不相合然推其极时养志如曾子大舜可也曾元是曾子之子尚未能况余人乎 范曰色难者养亲之志为难也能养其志则能承其色矣劳事则代长者酒食则先长者此所谓养口体也不足以为孝 吕曰色难养志者也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养口体者也 又曰色难先意承志之谓 谢曰四人问孝不同圣人语之各异要之非不同也盖亲天也不以事天之道事其亲者不足以为孝子圣人之言天也一言不足以该徧天理不足以为圣言既谓之天理矣何浅深之有哉樊迟游夏虽不在寝【疑】三桓子孙非志於圣学者然其言有及於孝亦不可不谓之切问也圣人对之舍性与天道又乌得而言哉何谓性与天道则爱敬是也生事之以礼舍爱敬则不能也父母唯其疾之忧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爱也不如犬马皆能有养而不敬敬也然则爱敬非生事之以礼乎生事之以礼圣贤语之详矣今不复道死葬之以礼非谓棺椁衣衾之美也必诚信可矣祭之以礼非谓傋九州之美味也知不以仁者之粟祀其亲必不享也则以仁者之粟祀其亲岂非以礼乎何谓礼顺理之谓也顺理则无违矣樊迟非茫然不知此有问於圣人者特欲质其目而已父母唯其疾之忧父母之爱其子无所不至惟其爱之是以忧之也以苟訾取危是所忧也以苟笑取辱是所忧也而况於好勇鬭狠乎苟不念此则亲之不忘我者有矣我之所以不忘亲者未之有也岂非不孝岂非不顺理不顺理岂非违也违则岂知生事之以礼哉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於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此言爱而不敬也禽荒者爱犬乘肥者爱马与好好色同亦爱之之至也故特以犬马语之爱其亲而不敬犹不足以为孝信乎事亲之犹事天也色难此非苟於从父之令悦其顔色而已至於有过则下气怡色以谏之谏而不听则号泣以随之至於先意承志喻父母於道皆恐伤其色有事弟子服其劳必欲躬致其劳也有酒食先生馔欲将彻必请所与也 杨曰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孟懿子盖得之而有财者故告之如此夫无财不可以为悦则人子之於其亲生事葬祭盖有不得尽其礼者然以其所以养养之至也虽啜菽饮水足以尽欢矣以其所以葬葬之至也虽敛手足形为不薄矣以其所以祭祭之至也虽涧溪沼沚之毛足以尽诚敬矣反是皆违也仲孙谥武非有柔嘉之德也故以父母唯其疾之忧告之使无陵犯取祸以贻亲忧也子游子夏皆在文学之科盖多文之士也至亲无文故以敬养色难告之欲其知本之为贵也故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所谓色难者如是 尹曰色难谓承顺顔色为难若曾子养志是也先生父兄也服劳具食若曾元养口体是也曾是以为孝乎言养口体未得为孝也故孟子曰事亲若曾子可也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伊川曰囘於孔子之道无所不悦故如愚退而省其私所自得亦足以开发矣故曰不愚或问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如何曰孔子退省其中心亦足以开发也盖顔子见圣人之道无疑也如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便理会得曰唯若其他门人便须辩问也 又曰孔子门人少有会问者只有顔子能问又却终日如愚 范曰顔子之性几於圣人於夫子之言无所不悦默识而心通不疑故不问不问故无辨终日不违如愚而己及其退而与门人言则门人之於回不能如回之於夫子也故有问而回之所应亦足以发此所以知其不愚於夫子则如愚於其私则不愚此顔子所以为不可及也 谢曰圣人之教虽多术然莫善於答问孟子尝曰而况於亲炙之者乎盖言入心通最为亲且切也然苟不至於不违之地则与亡则书无以异【疑】此顔子所以独为好学所谓不违者盖声闻相通虽以耳听而实以神受也顔子於圣学之外无一毫私意留於视听言动之间拳拳焉孜孜焉其好笃其心虚想起观圣人之形容犹将有得况於闻圣人之言乎则其不违也必矣所谓退而省其私然後知回也不愚圣人之意盖不如此圣人於眉睫之间察顔子之形容己知其不愚矣为此言者特以是证圣人察顔子之详非真实之言也 杨曰默而识之故如愚然孔子谓吾与回言终日则非止一二也是书所载顔渊之言无几则孔子所与回言羣弟子有不得而闻者矣非圣人之教人凌节而施也盖如此 侯曰顔子具体而微去圣人特未化耳故闻圣人之言默识而心通无所不悦所以终日不违如愚颓然其顺也夫子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圣人固己知其不愚矣云尔者有以发门人之进也尹曰回之学默识心通何事於问辨其於孔子之言无所不悦故曰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明其道所以为不愚也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明道曰所以所为也所由所从也所安所处也察其所处则见其心之所存在已者能知言穷理则能以此察人如圣人也 伊川曰以用也所为也由所从之道也所安志意之所安所存也 又曰视其所以观人之大?察其所安心之所安也 范曰视其所以者知其用心之邪正也观其所由者考其所行之归趣也察其所安者究其所处之是非也以此三者取人无所匿其情矣夫逹视之谓观详视之谓察夫在巳者未至则在人者亦难知君子知已然後知人三者知人之常道也若夫大佞之似大贤大奸之似大忠则虽帝尧亦以知之为难苟以为难则易将至矣岂可不以尧难之为法乎 吕曰所以今所自始所由昔所经由所安卒所归宿谢曰视其所以视其行事也观其所由观其动作也察其所安察其情性也君子小人虽行事不同然岂有无因而然者必有以也视其所以则可以观其识君子小人动作虽不同然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斯道也故道有君子小人其所由则一也於此则可以见人之德君子而不仁者有矣然而所安者仁小人何尝一日不在於善然而所安者利要其久则可以知其所安矣於此可以察人之诚视其所以以视其变事也观其所由观其常事也察其所安要之以久也所以在小人犹可以思虑为亦可以勉强至至於所由则动作态度之间难乎勉强也至其所安则顔色之间必有发见者尤所难勉强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言必见於外也然非有德者不能以此道观人故惟君子视小人如见其肺肝也後世为九证十二流之别其源亦出於此然岂如圣人为简且易也 杨曰春秋传曰师能左右之曰以苟无济用之才则不能以也人之所由有邪正所至有远近视其所以则知其才观其所由则知其行察其所安则知其至夫如是尚能廋乎哉 尹曰视其所以者知其用心之邪正观其所由者考其所由之向背察其所安者究其所处之是非则人之情何所匿哉重言之者深明其不可匿也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伊川解曰温故则不废知新则日益斯言可师也所谓曰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也 又语録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只此一事可师矣如此等处学者极要理会若只指认温故知新便可为人师则窄狭却气象也 横渠曰温故知新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绎旧业而知新益思昔未至而今至之缘旧所闻见而察来皆其义也 范曰温故而知新者进德修业而不已也师者人之所取以为益也未有不自益而能益人者也温故者月无忘其所能知新者日知其所亡也扬雄曰其动也日造其所无而好其所新若此则可以为师矣吕曰师尚多闻故温故知新可以为师矣 谢曰新故之相因特事变之不同然自一德者观之莫知其异也温故而知新犹言极高明而道中庸致广大而尽精微则故与新非二致也在温故不害其为知新则知新非进取之谓在知新不害其为温故则温故非不忘其初之谓能温故知新岂徇物践迹者之所为乎故可以为师矣与记问之学岂可同日而语哉 杨曰温故则月无忘其所能知新则日知其所亡子夏以为好学而夫子以为可以为师矣此书所谓惟斆学半也 尹曰温故则不废知新则日益斯言可师也 子曰君子不器 伊川曰君子不器无所不施也若一才一艺则器也范曰形而上者道也形而下者器也君子以道为本故不入於形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通其变者也故舟不可以行陆车不可以行水大德则工小德则器工者所以制器也夫子之门人唯顔渊冉伯牛仲弓不可以器名之自子贡以下皆器也夫子之教人志其大者远者而忘其小者近者故曰君子不器游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体夫道者也故不器不器则能圆能方能柔能刚非执方者所与也 杨曰君子其犹规矩凖绳乎方圆平直之所自出非一器可名也 侯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故不器 尹曰车不可以行水舟不可以行陆器之於用也如此君子无施而不可安得而器之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从之 伊川解曰践言则可信 又语録曰子贡问君子孔子告以先行其言而後从之而後可以为君子因子贡多言而发之 又曰先行其言而後从之谓观人者彼能先行其言吾然後信之 范曰君子言之必可行行之必可言故必先行之而後从之以言则言不浮行而皆有实矣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此君子之事也子贡之患非言之艰而行之艰故夫子以此告之 杨曰言将行其言也则从之不行其言则去之兹其为君子与子贡在言语之科故告之以此 尹曰先行其言而後从之言顾行者也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伊川解曰周为徧及之义君子道弘周及於物而不偏比小人偏比故不能周 又语録曰周谓周旋不比谓不相私比也 范曰忠信为周言其道之可以周徧也阿党为比言相比附而已君子唯忠信是与周焉者皆忠信也不患无党於天下故周而不比小人唯已之私唯利之从故比而不周然君子於义亦比子曰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也小人於不善亦周传曰顽嚚不友是与比周君子与小人昼夜隂阳相反而已 吕曰周者以至公交物比者以私意交物故周训为徧又为忠信至公之交以忠信也 谢曰天下之善如仁智圣贤皆有主名特君子不可以一端论也君子之道四夫子所不居则谓之圣人亦可又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则谓之贤人亦可要其所存所养盖喻於义而不怀惠上逹而非小知者也其所存养者如此试一想其为人将何以目之乎其必谓之君子可也此等岂可以器名之乎其所有虽不言而可喻其所行固无系吝之私以其不可以器名故曰不器顔闵於圣人之一体未必优於子夏子游子张然而具体也孟子於清任和未必过於伯夷伊尹柳下惠然而不学三子也知此者可以识不器之理矣以其不言而可喻故曰先行其言而後从之先行其言行其所言也而後从之言其所行也能至於德谐顽嚚虽不言而人皆知其为孝能让千乘之国虽不言而人皆知其为亷则行至而言不至何害其为君子如不言而四时行亦何害其为天乎以其无系吝之私也故曰周而不比君子无私好也无私恶也无私恶则何所亲无私好则无所不亲如日月之光岂择地而後照乎故为周而後可以不比也彼系情於濡沫之间谓惟予与汝者乃儿女之事壮士且不可为也而谓君子为之乎知此者可以知君子不比而周也 杨曰忠信则无往而不周故不比比则昵於私矣故不周 尹曰君子道大周及於物而不偏比小人偏比故不能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伊川解曰学而不思则无得力索而不问学则劳殆又语録曰学而不思则无得故罔思而不学则无 进故殆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又曰学原於思 范曰学以治之思以精之学而不思则无得於内故罔罔之言亡也思而不学则无得於外故殆殆之言危也博学而多识非不美也然不能思以索之则无以致其精故罔而无得也殚思研精以求微妙非不善也然不能学以聚之则殆而不安或过乎中无以致其道故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学而思则有得於内也学则有治思则有得则无罔殆之过也 吕曰学而不思如罔之无纲思而不学则不得其所安罔罔罗也殆危也不安也 谢曰知崇则德益崇下学则业益广崇德而广业虽非二体然自其内外不合者观之不可以不两进也思知之事也欲其崇学习之事也欲其卑能习矣而不能思以精之则有习矣而不察之病民不可使知之正谓是也知及之而不能学以聚之则有穷大而失其所居之蔽夫子语季路以六言六蔽正谓此矣游曰多识前言往行而考古以验今者学也耳目不交於物而悉心以自求者思也思则知敬以直内而中有主学则知义以方外而外有正学而不思则所学者不能以为已故罔罔者反求诸已而无实也思而不学则所思者不足以涉事故殆殆者应於事而不安也 杨曰不思则无以自得故罔不学则居之不安故殆尹曰学而不思则罔然无所得力索而不学则劳而无所安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伊川解曰攻乎异端则害於正 范曰攻者专治之也故木石金玉之工皆曰攻扬雄曰事虽曲而通诸圣则由之异端则曲而不通诸圣者也若杨朱墨翟是已其率天下至於无父无君岂不害哉人君之学苟不由尧舜文武周孔之道皆异端也 吕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斯无邪慝今恶乎异端而以力攻之适足以自敝而已 谢曰隐於小成暗於大理皆所谓异瑞然当定哀之 <经部,四书类,论孟精义__论语精义,卷一下>时去先王犹近故其失亦未远姑存之则未甚害也欲攻之则无徵无徵则弗信弗信则民弗从其为害也莫大焉恐其不免推波助澜纵风止燎也故夫子於怪力乱神特不语而已无事於攻也彼有一识吾之门墙能以善意从我则其於异端岂待吾言而判哉若孟子之於杨墨不得不辨则异乎此 杨曰异端之学归斯受之可也如追放豚则害矣尹曰适尧舜文王为正道非尧舜文王为他道君子正而不它苟攻乎异端则害於政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伊川解曰人苟耻其不知而不求问是终不知也以为不知而求之则当知矣故云是知也 范曰仲由好勇勇於学则将强其所不知以为知小其所知以为不知故莫若必由其诚则是知也若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而已凡人莫不有此患有诸已而必信者鲜矣岂独由也哉 谢曰子路勇於学者也彼其闲於死生之际盖有大过人者然舍故态而游夫子之门其为功不过数年之间若是其速则於道岂无强探力取之蔽乎故特语之以此知之为知之可以知不可以不知者也不知为不知不可知不必知者也如死生之说鬼神之情状在衆人则以为不可知者矣然而在学者苟不知此岂非阙欤千岁之远六合之外则衆人有以不知为愧者矣在学者傥不知此则亦何害於道如此者盖非可以一言尽也傥能别识於此亦可谓知所存心矣亦可谓能充是非之心矣故曰是知也杨曰以不知为知岂知也哉子路以正名为迂是以不知为知也故语之如此 尹曰仲由好勇盖有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故孔子诲之以此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伊川解曰多见而阙其不安者寡悔之道也君子行已能慎得禄之道也 又语録曰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内出者也修天爵则人爵至禄在其中矣子张学干禄故告之以此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动若顔渊则不然矣君子谋道不谋食学也禄在其中矣然学不必得禄犹耕之不必得食亦有馁在其中矣君子知其如此故忧道不忧贫此所以告干禄者也又曰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此所以告子张 也若顔闵则无此问孔子告之亦不然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孔子盖曰耕也馁在其中矣唯理可为者为之而已矣 横渠曰归罪为尤罪已为悔言寡尤者不以言得罪於人也行寡悔者行有不慊於心则馁矣 又曰闻而不疑则传言之见而不殆则学行之中人之德也闻斯行好学之徒也见而识其善而未果於行愈於不知者耳 范曰夫子之门人顔渊闵子骞皆不仕於大夫漆雕开亦不欲仕也子张以仕为急故学干禄而夫子告以慎其言行修天爵而人爵从之矣夫子循循然善诱人故曰禄在其中矣苟能修身亦不废其干禄也吕曰疑者所未逹殆者所未安 谢曰此子张以干禄之学问於夫子而夫子语之以干禄之道也或得之於往训或得之於益友皆所谓闻也彼岂欺我哉然未能安於吾心皆所谓疑疑则勿言可也见非目见之见乃识见之见见之不疑然後行之不疑於见有所未安者不行可也闻疑而言见殆而行人虽不我罪我独於心无慊乎尤非人尤之乃自尤也多闻阙疑可以无慎又曰慎言其余多见阙殆可以无慎又曰慎行其余此皆有深意其惟近思者可以得之乎能至於此非特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也若汝如此天下不用善则己用善则人其舍汝乎无天理则己有天理则神之听之其舍汝乎此所以有必得禄之道也 游曰行於己而为行故慎行则寡悔悔在心也应於物而有言故慎言则寡尤尤在事也易之言无悔者本诸心也故於行已者言寡悔言无尤者涉於事也故於应物者言寡尤咸同人复大壮无悔贲?蹇旅大畜无尤非谓言可以有悔已 杨曰闻见之多则知之未必尽也不能无疑殆疑而言之殆而行之不知阙其疑殆而慎其余则不无尤悔矣积尤悔之多则身之不能保何禄之干乎然学於圣人之门而问干禄宜非所学也故孔子以言行寡尤悔告之所以长善而救其失使知其求焉耳诗曰干禄岂弟盖是义也然子张孔子以为狂士则多闻见而不能阙其疑殆盖有之矣故其告之如此尹曰臣闻归罪为尤罪已为悔多闻而阙其所疑者寡尤之道也多见而阙其不安者寡悔之道也子张以仕为急故夫子告以慎乎言行修天爵而人爵从之故也能慎言行则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伊川解曰举错得义则民心服 范曰为国之道唯患乎枉直之不察是非之不辨也举君子而错小人则民服矣举小人而错君子则民不服矣 谢曰天下之道二枉直而已天下之情二好恶而已好直而恶枉天下之至情顺其所好人之所以服也逆其所好人之所以去也然则为天下国家之道特在於举错之间而已故举错则同治乱则异然自古治日少而乱日多彼其心岂固欲举枉错直以拂天下之心哉盖无道以照之则自以为直自以为枉者亦多矣 杨曰举错当人心则服矣 尹曰举错得义则民心服也必矣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范曰季康子不能正身而欲民敬不能孝慈而欲民忠不举善而教不能而欲民劝不可得也夫子於君大夫之问未尝不以正对者急於民也 吕曰既孝且慈上下交尽此所以使民忠也 又曰孝以尽乎内慈以尽乎外内外交尽忠之本也故可使民忠 谢曰敬忠以劝虽三代之民何以加此如季氏者亦岂知此道真可以为天下国家也彼其所问盖故家遗俗之所传耳三者皆情性所有岂可以强为乎敬无体也惟庄可以聚之忠固有也惟孝慈可以居之劝非强勉也使知善之为善盖有不待诏而从之轻矣此三者皆不可以伪为善学者虽以此自养可也民虽不可使知之其能使不出於此道乎然则所谓成已成物有二致不可矣後世徒以法度绳墨纠持人心者亦多见其术之踈矣 杨曰有戏慢之色则人易之故临之以庄则敬孝以身先之慈以子畜之则人知亲上矣善者举之不能者教之则人乐於为善矣故劝 侯曰庄非敬也临之以庄孰不敬哉孝慈非忠也孝於亲而慈於下孰不为忠哉善者举而用之不能者矜而教之孰不劝哉虽尧舜之政不出於斯而已尹曰欲使民敬当临之以庄欲使民忠当先孝慈欲使民劝当举善而教不能未有不自己出而能化人者也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伊川解曰书之言孝则曰惟孝友于兄弟则能施於有政 范曰政者正也正身而已未有不正身而可以正家不正家而可以正国者也故孝於父母友於兄弟施之於家而有政是亦为政矣岂必在位乃为政哉谢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犹言父父子子兄兄弟弟此一家之政也一国能如此一国之政也天下能如此天下之政也岂有二道哉同是道也一人用之不见其聚而多天下皆用之不见其分而少天下皆乱而已独治在独善者处之不害为太平天下皆治而已未治在任重者处之犹以为不足然则论政者果有物我之限哉谓孝乎惟友于兄弟为政岂知道者之言乎 杨曰为政者自家推之国而已此为政之本也夫子之於是邦也必闻其政至於为政则有不得而与焉以行示之而已是亦为政也故其言如此 侯曰为仁自孝弟始推孝弟之顺施於有政则天下可以平何必民人社稷而後为政哉圣人言而世为天下法动而世为天下则行而世为天下道其为政孰御焉 尹曰政者正也正身而已所以施於天下国家者其为道一也故孝友之施於家是亦为政奚必在位乃为政哉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范曰车无輗軏则跬步不能进也无信则不可行於州闾乡党而况其远乎故兵食可去信不可去匹夫不信犹不知其可而况於为天下国家无信其可行乎 谢曰有诸已之谓信人而无信则无诸己矣孔孟论信如此然自不学者观之亦莫知所谓有者有何物也亦莫知所谓无者无何物也今且以形性之近论之圣人人伦之至虽不可以信言然自其因性言之亦可谓有是性自其践形言之自可谓有是形圣人固如此然衆亦岂能舍是性亦何尝离是形何以谓之无也曰视之不见与无目同听之不闻与无耳同则虽谓之无是形何不可之有当其操欲害人之心则几於无恻隐当其怀穿窬之心则几於无羞恶则虽谓之无是性亦何不可之有天与之而已不能有之以至於此求其有以异於游魂为变者已希尚可以谓之人乎世盖有魍魉之论惟斯人者可以当之以言其非有非无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取譬实不远矣 游曰人而无信以輗軏为喻何也曰忠信所以进德而义也礼也以信成之人而无信则中无所主矣以之为仁则蹩躠而己以之为义则踶跂而已为智则诬为礼则伪无所施而可也輗軏大车小车所恃以行者也而有信则大德小德所资以进也故轮舆虽备而无輗軏则有车之名而无运行之实人而无信则虽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洁终不可入尧舜之道故其喻如此 杨曰车无輗軏则无以引重而致远人之於信犹是也故立则见其参於前也在舆则见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舍是则不行於州里况天下乎 侯曰信者有诸已也信於仁则为仁信於义则为义信於礼则为礼信於智则不凿不信则无此四者罔人而已犹大车之无輗小车之无軏可行之哉輗軏车待以行者也 尹曰大车谓平地任载之车輗者辕端横木缚轭以驾牛者也小车谓田车兵车乘车軏者谓辕端上曲鈎衡以驾马者也人而无信如大车无輗小车无軏言不可行也如是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伊川曰殷因於夏礼周因於殷礼损益可知默观得者须知三王之礼与物不必同自画卦垂衣裳至周文方备只为时也若不是随时则一圣人出百事皆做了後来者没事又非圣人知虑所不及只有时不可也 又曰礼时为大须当有损益夏商所因损益可知则能继周者亦必有所损益如云行夏之时之类可从则从之 又曰秦以暴虐焚诗书而亡汉兴鉴其弊必尚寛德崇经术之士故儒者多儒者多虽未知圣人之学然宗经师古识义理者衆故王莽之乱多守节之士世祖继起不得不褒尚名节故东汉之士多名节知名节而不知节之以礼遂至於苦节故当时苦节之士有视死如归者苦节既极故魏晋之士变为旷荡尚浮虚而无礼法礼法既亡与夷狄无异故五胡乱华夷狄之乱已甚必有英雄出而平之故隋唐混一天下隋不可谓一天下第能驱除尔唐有天下如贞观开元虽号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风三纲不正无父子君臣夫妇其原始於太宗也故其後世子弟皆不可使玄宗才使肃宗便簒肃宗才使永王璘便反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镇不宾权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乱汉之治过於唐汉大纲正唐万目举本朝大纲甚正万目亦未甚举【因问十世可知遂推此数端】范曰夏商之礼皆圣人之所作也然而商周继之必有所损益焉所以适时之宜也其或继周者亦必有所损益可知也三代之礼至周而备後世虽有作者亦无以加矣故孔子曰吾从周虽有损益亦不出乎三代而已 扬雄曰继周者未欲太平如欲太平舍之而用他道亦无由至矣 吕曰按殷周已见之迹知理势之必然故可以推知百世 谢曰子张之意以谓远必有以验乎近亦可谓穷理之言也然意则有尽故圣人不以为然亦不以为不然直畅之以己意而已圣人之意如何以谓在我之前者既以考诸三王而不谬在我之後者又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也因革损益之理出於穷则变而与民宜之不谓纂纣之余一无可因革绍尧之後一无可损益视其理之所在何如耳於此可见三王之用心矣此圣人於因革损益之理可知也继周者或有以圣继圣者乎不可得而知也或有以暴易暴者乎不可得而知也其知所以损益乎不可得而知也不知所以损益乎不可得而知也其唯可以徵诸庶民可以验诸鬼神者虽百世之远有圣人作其必同乎此其可知也 杨曰三代之礼相因而已非尽革也因时损益救其偏弊而已後之继周者无以易此故虽百世可知也观孔子对顔渊为邦之问其损益之理可知也侯曰损过益不及虽百世可知也奚止十世哉三代之损益不越斯而已 尹曰臣问三王之礼不同自画卦垂衣裳至周方备皆因时损益而然也推之则商因於夏周因於商从可知矣後世若能知损益之道虽百世亦由是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伊川解曰不当祭而祭之謟乎鬼神也时多非礼之祀人情狃於习俗知义之不可而不能止盖无勇耳范曰非其鬼而祭之则是非所事而事之也见义不为者所当为而不为也夫可为而不为与不可为而为其失则均故祭非其鬼者为謟见义而不为是无勇也 吕曰謟生於过无勇生於不及也推是二端以明过与不及之害 谢曰此一段立义虽异而意则相循隂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鬼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惟仁智之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远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则鬼神之情状岂不昭昭乎若夫不知不仁者不足以与此亦岂知鬼有不神者乎而又当政教失礼义废之时则非所祭而祭之者宜其纷如也圣人於此时欲骤而语之则无证欲秩之以礼则无位其忧深思远之所为以谓傥能知所祭而祭之则鬼神之礼未为不明於天下也祀典犹不丧也盖鬼神之理不明於天下原於非所祭而祭之此其所以祈於不谄焉知謟为可耻而又能勇於不为庶乎经正矣故继之以见义不为无勇也仁且不武盖有如公子家者则知及之而勇不能行者盖有矣然此之所谓见亦岂真所谓见哉使其如见所好则岂不能如父母之爱赤子使其如见所讐则岂不能如鹰鸇之逐鸟雀谓不能为吾不信也恂恂仁者有如吴佑而能抗跋扈之威此可见矣又况於自反而缩者乎 杨曰非享亲报本皆祭非其鬼也徼福於非其鬼非謟而何夫气集义所生也见义不为其气馁矣焉得勇 尹曰臣闻师程颐曰不当祭而祭之謟於鬼神也时多非礼之祀人情狃於习俗知义之不可而不能止盖无勇耳 论语精义卷一下 [book_title]论语精义卷二上 <经部,四书类,论孟精义__论语精义>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精义卷二上 宋 朱子 撰 八佾第三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伊川解曰忍为是则何所不能为也 范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自上以下降杀以两而已然两之间不可毫髪僭差君臣上下非礼不定故也陪臣而僭天子乱莫大焉孔子为政先正礼乐则季氏之罪不容於诛矣 吕曰陪臣忍僭天子则降自天子无所不可忍为游曰人臣僭国君之礼是无君也陪臣僭天子之礼是无王也季氏以八佾舞其心遂无王矣是将拔本塞源冠履倒施灭天理而坏人伦矣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也 尹曰舞於礼有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用四士二陪臣而僭天子乱莫甚焉忍为是则何所不能为也孔子为政礼乐在所先季氏之罪不容於诛矣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 伊川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然皆臣子之分所当为鲁安得独用天子礼乐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其因袭之弊遂使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彻故仲尼於此着之 范曰成王赐鲁以天子礼乐惟用以祀周公於太庙非使鲁君亦得而用之也周哀鲁僭窃取而用之习以为常三家僭其君故至於用天子之礼其所由来盖有渐矣夫子力未能诛也则正言之而已 谢曰此一节圣人所伤意不在於僭礼乐特论小人无忌惮也无忌惮则不仁不知何所不至八佾舞於庭不仁者之所为以雍彻不知者之所为雍彻义也容有不知八佾数也岂有不察於汝安乎亦可谓忍矣君子於其所不当为不敢须臾处如负芒刺不忍故也而季氏则忍矣推此心以往则弑父与君何所惮而不为故曰孰不可忍也岂非不仁者之所为乐之歌非取其声取其义也义与事称则名辨而实喻义不称事则亦何以歌为哉三家者盍自省其亦有穆穆之容乎其亦有相予祀事之辟公乎有此则可以雍彻矣无是事而雍彻辟如猿狙衣以周公之服人不谓之周公鸣鸠傅以冲天之翼人不谓之焦明也故曰奚取於三家之堂三家傥知此理则奚肯以雍彻乎岂非不知者之所为邪 杨曰舞用八佾祭以雍彻天子之礼也而礼之於上下犹冠履之不可易也纳冠於足其可乎舞八佾於季氏之庭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歌於三家之堂则甚夫纳冠於足也虽庸人孺子亦知其不可而季氏三家忍为之则肆为逆乱无不可忍者其为不仁甚矣所谓人而不仁如礼乐何者斯之谓欤 尹曰三家之僭以雍彻祭雍之诗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三家之堂何有於此其无忌惮也如是故并其辞而记之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伊川解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范曰仁者爱人必能自爱其身事得其序谓之有礼得其和谓之有乐惟仁者外有其序内有其和则无不慊乎吾心矣不仁之人不爱其身而由於不正则无礼乐故曰如礼乐何若季氏之八佾三家之雍彻谓之有序有和可乎八佾天子之舞也雍天子之诗也虽僭之而礼乐明甚人末如之何然则礼乐不可僭而人自僭也 吕曰礼乐之情皆出於仁不用礼乐则已如用之则不仁之人何所措手足乎 谢曰礼者履此者也知此则知礼矣乐者乐此者也知此则知乐矣未能造次颠沛由於是以何为此故曰如礼何未能不忧以何为此故曰如乐何造次颠沛由於是非仁不能也则仁亦足以备礼矣不忧非仁不能也则仁亦足以敦乐矣舍表不可求影舍源不可求委则礼乐决非不仁而能也 游曰人而不仁则人心亡矣以事父必不孝其如父子之礼何以事君必不忠其如君臣之礼何在宗庙之中上下同听之而和敬彼且不敬其如宗庙之乐何在族党之中长幼同听之而和顺彼且不顺其如族党之乐何是其为礼也必伪而慢易之心入之矣岂足以治躬其为乐必淫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岂足以治心 杨曰先王以礼乐合天地之化故大人举礼乐天地将为昭焉不仁之人其如礼乐何 尹曰乐由天作礼以地制皆正理也仁者天下之正理夫人而不仁其如礼乐何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矣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伊川解曰饰过则失实故寜俭丧主於哀故宁戚又语録曰礼者理也文也理者实也本也文者华也末也理是一物文是一物文过则奢实过则俭奢自文所生俭自实所出故林放问礼之本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言俭近本也【此与形影类矣推此理则甚有事也】又曰奢自文生文之过则为奢不足则为俭文者称实而为饰文对实已为两物奢又文之过则去本远矣俭乃文不足此所以为礼之本又曰华多者少实故礼与其奢也宁俭 范曰夫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丧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礼失之奢丧失之易皆不能反本而随其末故曰礼奢而备不若俭而不足之愈也丧易而文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故为礼之本知本则能隆礼故大其问 谢曰当定哀时文武之道未坠於地人之目见耳闻朝夕从事於礼者犹不异於先王之文也所以异者特文至而实不至耳文至而实不至斯有勉强不诚之弊林放独能於颓波之中习矣而察也问礼之本岂不曰先王之意至於如是而已乎盖不如此圣人之於礼不求之人而求之天下稽之度数而稽之性情又不如老庄之徒徒识其末节遂以为忠信之薄厌弃而絶灭之故嘉其问而语其故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论至理则过犹不及论品节则质为近道俭与戚去性为未远奢与易流於情矣此洪荒之世所以犹愈於文灭质之时也晏子於礼尝过俭矣与难於为上之大夫所得孰多曾子之执丧尝过戚矣与朝祥而暮歌所得孰多知此则三千三百之仪其致一也 杨曰礼始诸饮食故汚樽而坏饮为簠簋笾豆罍爵之饰所以文之也则其本俭而已丧不可径情而直行为之衰麻哭踊之数所以节之也则其本戚而已周哀世方以文灭质而林放能问礼之本故夫子大而告之以此 尹曰文胜则奢质胜则俭当是时也礼有文胜之弊林放问其本孔子所以大之故曰与其奢也宁俭俭非中然近於本也丧以哀为实故与其易也宁戚亦近本之意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伊川解曰夷狄且有君长不如诸夏之僭乱无上下之分也 又语録曰叹夷狄且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又曰此孔子言当世大乱无君之甚若曰夷狄犹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范曰天地定位而有君臣所贵乎君臣者有上下而礼义有所措也夷狄虽有君而无礼无义故不如诸夏之亡夫非礼无以为国有国而无礼则亡为愈若诸夏而无礼则又夷狄之不如也 吕曰所贵於诸夏者礼义存焉耳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者盖有礼义以维之此夷狄所以不可弃也 谢曰天下岂有无君之国哉夷狄与中国一也至於论礼乐法度刑政之所加财赋之所出此特其俗耳中国定哀之时陪臣执国命政在大夫礼乐法度谁其尸之安在其为君臣之义也若夷狄之有君令之必听敺之必从其有如是乎以是度之不如夷狄之有君也 杨曰陪臣用天子礼乐无君甚矣故言夷狄不如伤之也 尹曰孔子伤时之乱曰夷狄犹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亡非实亡有而不能尽其道尔 季氏旅於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范曰冉有从季氏夫子岂不知其不可告也然而圣人不絶於人尽己之心安知冉有之不能救季氏之不可谏也既弗能正则美林放以明泰山之不可诬是亦教诲之道也 谢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祖考此其礼之文非故为等杀以别尊卑盖有至理存焉诸侯不得祭天地大夫不得祭山川亦犹士庶人不敢以他人之祖祢而祭於已之宗庙也而况祭则受福非神福也乃自福也季氏之旅於泰山不过求福而已曾不知祭所当祭福犹不自外至况以陪臣旅於泰山乎泰山虽欲福之亦安得而福之此祭祀之本意也故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杨曰诸侯祭名山之在境内者则泰山鲁所祭也季氏忍僭天子之礼乐矣况其国君乎旅泰山亦无足道者而孔子欲救之盖当是时政之在季氏久矣非鲁之君臣所能正也故欲正其小者为之兆而已易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方屯难之时膏泽不敷权移於下政非己出人君之屯也权移於下而欲骤正之取凶之道也故大贞凶小贞吉渐而正之也孔子欲救旅泰山者姑小贞之而已其後昭公卒至败亡失此故也然祭其非所当祭则鬼神弗享矣林放犹能问礼之本况泰山乎言此又以大林放之问也然不以罪冉有盖孔子以为具臣矣故不以是望之也侯曰泰山非季氏所当祭也僭侈为甚故叹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林放犹能问礼之本泰山岂受非礼之祭乎 尹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季氏陪臣旅於泰山可谓僭矣冉有仕於季氏而不能救故孔子叹之谓林放犹能问礼之本泰山岂复受非礼之祭也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伊川解曰射者正巳而已非有争也其争也君子言君子其争乎又语録曰仁者如射射而不中不怨胜已者反求诸已岂有争者也故曰其争也君子又曰下而饮非下堂而饮离去射位而饮也若下堂而饮则辱之甚无此 又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故曰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言不争也若曰其争也是君子乎 横渠曰君子无所争彼伸则我屈知也彼屈则吾不伸而伸矣又何争 又曰下而饮者不胜者自下堂而受饮也其争也争为谦让而已 范曰君子谦以自牧於人无所争其於射则勇於正己故必求中强於正人故欲辞让揖逊而升者先人後已也下而饮正己以率不正也正己以礼正人以义此君子所争也 吕曰古之射礼胜饮不胜胜者之争争於辞爵不胜者之争争於自下故揖让而升相为让而已下而饮非谓下堂止谓自贬下而自饮执弛弓说决拾皆自贬下之义 谢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惟无所争然後可以见君子惟射可以似君子已有善思与人同人有善若出诸已每相忘於至足之地何所事於争乎方射之时揖逊而升揖逊而下揖逊而饮果何事於争乎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至此则所谓君子其必我得之矣故曰其争也君子 杨曰君子无所争必於射而後见盖射者人所争故也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乎盖言其不争也於射而不争则无所争可知矣 尹曰射者正己而已非争也观其揖逊而升下而饮君子其有争乎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後素曰礼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己矣 伊川解曰美质待礼以成德犹素待绘以成绚子夏能喻故曰起予 又语録曰素喻质绘喻礼凡绘先施素地而後加采如有美质而更文之以礼 范曰巧笑倩兮美目盻兮外有其容内有其质也素为之质譬则德也绚为之采譬则容也绘事後素者采为素之後也记曰忠信之人可以学礼故质为之先礼为之後凡学礼者必先诚信而後可也夫子之美卜商以其知所先後可与入德矣君子有本有文有实有华则可谓备矣 谢曰倩盻容也素质也绚饰也容可以为饰必曰素以为绚兮则硕人之容其必有本矣故绘画之事如之君子之於礼亦何以异此有不忠不信之人而欲以禹行舜趋为礼亦悮矣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圣人於目见耳闻无非妙道而况论学之际必有感於理而深发於性情者若以子夏礼後之问谓圣人之知所未及足以起予则非也子夏之为诗与子贡之告往知来之意则一然赐也因论学而知诗商也因论诗而知学故皆可与言诗矣 杨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苟无其质礼不虚行此绘事後素之说也夫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孔子曰绘事後素而子夏曰礼後乎可谓能继其志也非得之於意言之表者能之乎商赐皆可与言诗者以此若夫玩心於章句之末则其为诗也亦固而己矣然绘事後素自子夏发之故有起予之言亦教学相长之义也 尹曰美质待礼以成德犹素待绘以成绚子夏能喻故曰起予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徵之矣 伊川解曰夏商之礼未尽亡也而杞宋之文籍法度不足藉也故夫子不能成之 横渠曰无证而言取不信启诈妄之道也杞宋不足证吾言则不言周足徵则从之故无徵不信君子不言 范曰夏商之礼孔子尝学之矣杞宋圣人之後而文献不足以成焉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苟无其人虽圣人无与成之夫以禹汤之典法孔子岂不欲用之哉求之杞宋不可得矣此所以从周也然则周有其人乎曰周之礼也近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非若夏商之远故也 吕曰徵考据也二代之礼以孔子之学亦止能言其制作之意尔若求实迹以考据必在杞宋二国有史书可考有贤者可访然後得之由二者之不足故无所考据 杨曰三代之礼相因不能相无也故周之文监乎二代而已古之王者必立二王之後非徒兴灭继絶而已盖使之承统先王修其礼物庶乎後世有考焉则文献足徵矣周衰祀宋之君不能践修厥犹则文献皆不足也孔子虽能言之而不能徵之矣无徵不信不信民不从则礼其可兴乎 尹曰夏商之礼未尽亡也而?宋之文籍法度不足考证故夫子不能正也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吕曰荀卿言丧之未小敛也大昏之未发齐也祭祀之未纳尸也正与此意合礼既灌然後迎牲迎尸则未灌之前其诚意交於神明者至矣既灌而後特人事耳故有不必观也 谢曰自夏礼吾能言之至吾不欲观之此孔子论三代之礼盖夏之礼在?商之礼在宋周之礼在鲁圣人尝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又曰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圣人考诸三王而不谬於其礼何所疑然而无徵则不信不信则民弗从也考之?宋已如彼考之当今又如此前世之礼则文献不足鲁之礼则既灌而往吾不欲观之也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其意与此同盖祭之礼或先求诸阳或先求诸隂若商人尚声臭味未成乐三阕然後出迎牲此求诸阳也周人尚臭故灌以圭璋用玉器然後迎牲此求诸隂也然则灌者其祭之始乎既灌而往不欲观则一祭之间举可知矣鲁之郊禘如此则周之礼又可见矣 杨曰祭以精意为主灌用郁鬯贵气臭而已故祭有三事而献之属莫重於灌以精意尤在於是故也灌而有不至则其余不足观也已又曰礼莫重於祭祭莫重於灌盖求鬼神於幽隂之时未致其文於此而能致诚以格鬼神则自灌而往其威仪度数足观矣若不既其实而徒以繁文从事何足观乎故孔子尝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盖叹时也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又曰二簋可以用享其不贵物而贵诚如此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伊川解曰灌者祭之始也自灌以往皆不欲观盖非一事之失也先儒皆谓以鲁逆祀而云是固失礼之大者其节文皆失也天下之事苟能使之中礼则致治如示诸掌也其曰不知者不欲显言之也非止禘也因禘失礼之甚而言尔 又语録曰禘自既灌而往不足观从首至末皆非也知孔子不欲观之说则於天下知其万事各正其名则其治如示诸掌 又曰灌以降神禘之始也既灌而往者自始至终皆无足观言鲁祭之非礼也不知者盖为鲁讳如自此事而正之其於天下如指掌之易 又曰孔子曰其如示诸掌乎指其掌中庸便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盖有疑孔子之语中庸又指郊禘之义以发之 又曰禘者鲁僭天子之大祭也灌者祭之始也以其僭上之祭故圣人自始灌以往不欲观之矣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者不欲斥言也知其说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此圣人言知此理者其於治天下如指其掌甚易明也盖名分正则天下定矣 范曰鲁逆祭宗庙乱礼之大者也故不欲观之不以告人而曰不知者讳国恶也苟知其说而正之则由此以正天下之事如指掌而己孔子於鲁先簿正祭器祭器且正之而况於昭穆乎正昭穆以正父子君臣则人伦明而王道从此始矣圣人先正其本後治其末也 吕曰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其所以尊祖之意莫重乎此人本乎祖天下之本皆从此出虽圣人亦未易言之故曰不知也不知者不可尽知也 谢曰此皆因论禘而立文禘尝之义大矣其昭穆之序笾豆簠簋之列非唯孔子知之或人亦知之也其问於夫子者盖求所谓交鬼神之道交鬼神之道岂止禘而已郊社之义从可知也鬼神之情状圣人以为知不可也以为不知亦不可也谓之不知其犹孟子养浩然之气而曰难言也知其说者之於天下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此告之以交鬼神之道也知其说则知鬼神之情状矣知鬼神之情状则能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故曰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游曰祭祀之义非精义不足以究其说非体道不足以致其义盖惟圣人为能飨帝为其尽人道而与帝同德惟孝子为能飨亲为其尽子道而与亲同心也孝子之至通乎神明而神祗祖考安乐之则於郊社之礼禘尝之义始可以言明矣夫如是则於为天下国家也何有宜乎衆人所不得闻也故或问禘之说孔子答曰不知也其曰知其说者之於天下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则又以明其不可不知也是礼也中庸兼郊社禘尝言之其说亦当如此古人之所谓通乎一万事毕也论语特因或人之问而发之故止及禘之说耳成王自谓予冲子夙夜毖祀盖雝雝在宫肃肃在庙者文王纯德之容而曾孙笃之所以致太平也若言禘大礼其义衆恐非其质也恐与中庸意异 杨曰禘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义君道不全不能其事为臣不全非或人可得而问也故告之以不知而已其为义大岂度数云乎哉盖有至赜存焉知其说者其於天下乎何有 尹曰鲁用天子礼乐盖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则鲁之郊禘非礼也可知是以自始及末皆不欲观之知其说则治天下其如示诸掌也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伊川曰祭如在祖宗也祭神如神在祭在外神也祭先主於孝祭神主於恭敬 又问祭起於圣人制作以教人否曰非也祭祀本天性如豺獭鹰皆有祭皆是天性岂人而不如物乎圣人因其性裁成礼法以教人耳 范曰祭如在者祭先也神非其鬼嫌於不同故曰如在皆不可欺也君子七日戒三日斋必见其所祭者诚之至也是故郊则天神降庙则人鬼享皆肉已以致之也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可不慎乎吾不与祭如不祭者诚为实礼为虚也 谢曰祭如在谓无【一作为】尸者言祭神如神在谓见其所祭者而言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昔伯高之丧孔子之使者未至冉有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圣人於赙赠之礼犹曰徒使我不诚於伯高而况於祭乎故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杨曰祭如在事死如事生也祭法曰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天子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所谓祭神也夫斋必见其所祭者故皆曰如在非尽其诚敬不能也故孔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以是故也 尹曰事死如事生事神亦然吾不与祭如不祭诚有所不至也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於奥宁媚於竈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伊川解曰奥喻贵臣竈喻用事者夫子知其意故抑之云若获罪於天求媚何益也 又语録曰获罪於天无所祷何为媚奥何为媚竈 又曰奥尊者所居喻富贵竈一家所切喻当权 范曰奥者室神之主祭之尊者也庶士庶人或立户或立竈祭之小者也媚於竈者小以至大也夫人一不正其心则获罪於天虽祷於神无益也何媚竈可以致其福乎 吕曰室西南隅谓之奥尊者所居也竈主饮食家之所有事也故以奥况人君竈况执事当孔子之时天下之国皆执政用事王孙贾所以劝孔子者犹弥子云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之意也孔子以为有命自天若无义无命是所谓获罪於天也 谢曰知获罪於天为无所祷则知获罪於人无所媚矣王孙贾之意不过使孔子媚已耳在圣人之意则曰我宁媚於奥直求福於天也其言则逊而不逼止曰不然获罪於天无所祷也使王孙贾知此意则不为无补使王孙贾不知此意则非以取祸 杨曰媚竈非理也逆天而动则得罪於天矣天者理之所自出也得罪於天尚安所祷乎王孙贾欲孔子之媚已也而以斯言问之故子告之如此使知君子之所为有义有命也 尹曰王孙贾欲夫子媚於已夫子知其意故抑之曰若获罪於天求媚何益 子曰周监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范曰唐虞官百夏商官倍周三百焉事之多少不同夏商如是而足矣而周之礼则其文大备时使之然也圣人不能先时亦不能违时故记曰礼时为大夫子从周礼者以时措之宜也 谢曰礼之文出於与时宜之燔黍揷豚与以燔以炙陈其牺牲备其鼎俎污樽抔饮与玄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蒉桴土鼔与列其琴瑟管磬钟皷文质虽不同然有自来矣故周监於二代其文为备也圣人有其德无其位特学之而已於时王之礼不敢不从也故中庸曰吾说夏礼祀不足徵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使孔子有其位而制作礼乐盖将考三代之礼而损益焉如乘殷之辂岂必从周也如以作俑者为不仁为刍灵者为善岂必从周也盖非天子不制度不议礼不考文也 杨曰周监於二代而损益之其文备矣故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者从其监二代也夫周立夏商之後使之统承先王修其礼物因时制宜有可考者然後能圣人复起无以易此也 侯曰周之礼乐比二代为备都都乎文哉言其盛也吾从周不敢反古之道也其损益固尝告顔渊矣尹曰三代之礼文至周大备美其文而从之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伊川曰虽知亦问钦慎之至也 范曰国以宗庙为本所以教民孝也鬼神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圣人尤尽其敬焉故入太庙每事问慎重之至则是礼也 吕曰礼虽有经不能无变所以问者虑有所变不可不知问而知之然後可以议礼之得失礼所当问非独慎也 谢曰孔子考三代之礼议时王之得失於蜡则喟然而叹禘则不欲观其於礼亦自任矣岂其入太庙而疑之也盖虽从大夫之後於礼之阙失有不得而正欲有谋焉其将谁可於入太庙姑与祝史语之也每事问祝史有知其失者其能无动乎使其无所知其能无疑乎由此将以问而辩之或以告而改之冀有补也或人岂知我者子宁与之辩哉曰是礼也其意犹曰慎之至也 杨曰每事问敬其事也夫是之谓礼盖笾豆之事则有司存君子有不与知焉者不知为不知是乃所以为知也 侯曰子入太庙每事问慎也礼之得失圣人亦欲知之故每事问 尹回礼者敬而已矣虽知亦问慎之至也其为敬莫大於是谓之不知礼者岂足以知孔子哉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明道曰射求正诸己主於容体不专以中为善也与为力而射者不同科此古之道也 伊川解曰射有五善不必专以主皮为功也功力非一端苟有可取不必同科也古者取善之周也 又语録曰为力犹言为功射有五善为功不一故曰不同科所谓五善者观德行别邪正辨威仪【云云】横渠曰君子之射以中为胜不必以贯革为胜侯以布鹄以革其不贯革而坠於地者中鹄为可知矣此为力不同科之一也 范曰射求正诸己故以观德不必以主皮为善与为力而射者不同科也若专取於中而无其德行则是尚力而已君子不贵也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若王良之御为之范者不主皮之谓也为之诡遇者为力之类也 谢曰容体比於礼其节比於乐中多者得与於祭容体不比於礼其节不比於乐中少者不得与於祭射而贯革主皮也射而不贯革不主皮也虽不主皮然无害於中则比於礼乐亦可见矣主皮不主皮以其力之不同也 杨曰容节可以习而能力不可以强而至故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言古之道以正今之失尹曰射有五善不必专以主皮为功也功力非一端苟有可取不必同科也古者取善之周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范曰事若无益而不可损若无有而不可亡存其名而实不去覩其物而礼不废者告朔之饩羊是也子贡知爱羊而不知爱礼是养其小体而亡其大体也故夫子诲之使知礼之为重而费不可以苟省也谢曰当是时告朔之礼已亡是以子贡欲去饩羊礼之存亡何与於一羊圣人以为羊存则政举将有所考譬犹以薪传火也是以夏之政虽衰禹之礼未亡故汤得而用之商之政虽衰汤之礼未亡故文武得而用之夫子又安知不有王者作将举而措之天下乎是以爱之然而惜乎其终废也三代之後虽有志之士以兴斯道为己任者终不可得以其文不足故也 杨曰告朔诸侯所以禀命於君亲礼之大者鲁不视朔自文公始故子贡欲去其饩羊也夫饩羊存则告朔之名未泯也虽无禀命之实不犹愈於其已乎饩羊去则礼随而亡矣孔子所以爱其礼也 侯曰羊存则礼存羊亡则礼亡礼之存亡固不在羊亦其物也故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羊存则後之习礼者举之易故也 尹曰礼废矣羊存犹得以识之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謟也 伊川解曰当时事上之礼简也 又语録曰事君尽礼在它人言之必曰小人以为謟圣人道洪故止曰人以为謟或问孔子尽礼人以为謟礼与謟异矣謟何疑於尽礼曰当时事君者於礼不为尽也故以讥圣人非孔子而言必曰小人以为謟也孔子曰人以为謟而已圣人之道大德宏故其言如此 范曰事君不尽礼者君有过必不犯是以常为謟也事君尽礼者君有过必犯是以不为謟也 谢曰观郷党之所记与拜下之语可以见夫子之尽礼於君也鲁卫之君以德则事我者也亦何可当斯礼然圣人所以必尽礼者以其畏天命畏大人故也自其不知天命不畏大人者观之宜以为謟矣圣人且以我为有义不可也且以人为无义不可也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謟云者其言非怨非怒直以待知者知此道也不期於自明也孟子人尝以为不敬齐王矣其言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於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道则直矣与夫子所谓事君尽礼人以为謟其立言则异圣贤之分固如此 又曰孔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謟当时诸国君相怎生当得圣人恁地礼数是他只管行礼又不与你计较长短与上大夫言便誾誾如也与下大夫言便侃侃如也冕者瞽者见之便作过之便趋盖其德全盛自然到此不待勉强做出来气象与孟子浑别孟子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犹自参较彼我未有合一底气象 杨曰如拜下之类则拜上者宁不以为謟乎 尹曰叹当时事上之礼简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范曰圣人之言出於天理而未尝以私意凿也若天地之於万物大者与之大小者与之小此贤人所以不及也 吕曰使臣不患不忠患礼之不至事君不患无礼患忠之不足 谢曰不能使臣以礼谓之以贵治贱则可非为君之道不能事君以忠谓之以贱事贵则可非为臣之义观後世视之如土芥畜之如犬马然後知三代之君以礼使其臣也诗不云乎中心好之曷饮食之此以礼使臣也观後世视之如国人疾之如寇雠然後知三代之臣以忠事其君矣诗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此以忠事君 杨曰鹿鸣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後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焉君使臣不以礼则臣虽欲尽忠不可得也 侯曰君使臣以礼尽君道也臣事君以忠尽臣道也为人君止於仁为人臣止於敬知礼知忠则诚敬之道立而仁矣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孔子对曰以礼以忠君臣之道尽矣圣人之言无精粗远近顾知之者如何尔以礼尽忠虽尧舜不过如此伊川先生曰圣人之言其远如天其近如地者此也 尹曰君臣以义合者也故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明道曰乐得淑女以配君子不淫其色是乐而不淫哀窈窕思贤才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是哀而不伤伊川解曰乐得淑女非淫其色也哀思之切无伤善之心也切於色乃伤善也 又语録曰大凡乐必失之淫哀必失之伤淫伤则入於邪矣唯关雎则止乎礼义故如哀窈窕思贤才言哀则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於邪始得关雎则不然故不至於伤则其思也亦异乎常人之思矣 范曰此言其声之和也求之诗则琴瑟钟皷乐也寤寐辗转哀也乐者【阙】之事哀者【阙】之事淫者乐之过伤者哀之深也发而不中节则不和不和则无以为关雎矣 吕曰哀谓恻怛至诚而已如礼传所谓无服之丧内恕孔悲也 谢曰乐得淑女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孔子於此非特论关雎之义因示天下以性情之正而淫伤非性情之正也乐而不淫无恶於乐也哀而不伤无恶於哀也关雎之义发乎情止乎礼义是以圣人有取焉能知礼乐正反之节而善养其性情者不过如此与乐而淫哀而伤非特相近而不同也惟深於道者可以默而识之矣游曰常情之哀乐皆出於私意故其乐必淫於已其哀必伤於人关雎之乐在於得淑女则异乎人之乐也故不淫其色其哀在於思贤才则异乎人之哀也故无伤善之心先王之用心忧乐以天下而已故太姒所以宜为文王之配 杨曰乐得淑女而已故不淫哀窈窕思贤才而已故不伤 尹曰以诗考之谓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是乐而不淫也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哀而不伤也钟皷琹瑟乐也寤寐辗转哀也然则乐不失於淫哀不失於伤其声之和发而皆中节者也 哀公问社於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伊川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者大槩相似重言者所以深责之也如今人嗟惜一事未尝不再三言之也 又曰社本主字文误也 范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指诸掌君有问焉则宜对以义何取於木而又曰使民战栗孔子深非宰我戒以言之出不可不慎其以此故欤吕曰使民战栗者哀公之言也哀公为政将以刑威民故缘周人以栗之说而为解以传会其意宰我知松柏栗皆所以宜木而非所取义不为之辨故孔子以三言责之盖哀公初有此意尚在可救不可便同成事遂事之比 谢曰各以其土之所宜木以为主从古以然故宰我因哀公之问以三代所宜不同对之哀公不知其意而曰使民战栗失之矣宰我阿其意而不能辨之也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言哀公此语非成事尚可说也非遂事尚可谏也非既往何不可咎也 杨曰已成不及改故不说春秋传曰大夫无遂事遂言专也遂事非己所当与故不谏既往而咎则责人无己矣皆君子不为也哀公问社而宰予以所宜木对哀公曰使民战栗则失其旨矣由是而使民必有非其道者然哀公之言非此三者之谓宰予所宜救正也而莫之救孔子是以言之以正宰予之失 侯曰社三代各以其土之所宜木为之故不一也哀公问社於宰我而宰我以松柏栗为对哀公有意於刑威故曰使民战栗宰我不能正言其事哀公之言未为成事遂事与夫既往孔子所以责其不说不谏不咎也 尹曰古者各以所宜木名其社非取义於木宰我不知而妄对故夫子责之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伊川解曰谓管仲器小非止谓不知礼也或问其知礼乎故答以不知器大则自知礼矣 范曰扬雄曰大器其犹规矩凖绳乎先自治而後治人之谓大器大器则王者之事也夫惟器小是以有三归反坫礼者理也臣无君之事而僭君之礼岂理也哉 谢曰杨子云齐得夷吾而霸仲尼曰器小请问大器曰大器其犹规矩准绳欤先自治而後治人之谓大器此说非是孔子之意直以管仲为不可大受也管仲相桓公覇诸侯一匡天下民受其赐其功大矣然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则其得君而专国政岂以天下为心哉不过济耳目之欲而已曾不知有三归官事不摄树塞门与反坫於汝何加焉甚可鄙贱犹儿女子得意於衣服稠衾之间谓之小器不亦宜乎夫子於管仲何诛焉盖欲指示学者使知先立乎大者然後可以语道矣 杨曰夫子大管仲之功而小其器盖非王佐之才虽能合诸侯匡天下其器不足称也己正学不明而玉覇之略混为一途故闻管仲之器小则疑以为俭以三归具官告之则又疑其知礼而不知其所谓器小者有不在是也盖世方以诡遇为功而不知为之范则不悟其小宜矣 尹曰奢而犯礼其器之小可知杨子曰先自治而後治人之谓大器 子语鲁太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伊川解曰乐始翕如纯如皦如至於绎如非通于乐者孰能知之 范曰?蒙司听而所知者音也故语之如此然因声以求其义则乐亦可知矣圣人守其义而阐其文究其始而要其终故其本末皆不废也 谢曰五音六律不具不足以为乐翕如言其合也五音合矣清浊高下如五味之相济然後和故曰从之纯如也合而和矣欲其无相夺伦故曰皦如也所谓无相夺伦者岂宫自宫而商自商乎不相反而相连如贯珠可也故曰绎如也以成乐之声音尽於此而已 杨曰衆乐并作故翕如也无相夺伦从之纯如也可观其深故皦如也终始之绪不可乱故绎如也以成夫鲁太师鲁之司乐者宜知乐矣而孔子告之者盖周哀礼坏乐亡乐之不得其所久矣夫子自卫反鲁正之至是始得其所焉故语之 侯曰五音六律具而为乐始作翕如合也从之纯如合而和也合而和则皦如明白无相夺伦故绎如而成也乐至此则尽美矣 尹曰乐始则翕然而盛其从也纯然而和皦然而明及其成也绎然而不絶非通於乐者孰能知之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范曰封人之於夫子见而知之其言如此亦可谓善观圣人矣夫子所以语封人者不传也独记封人之言而其才之高下可知亦可谓善论贤人矣 谢曰天下有道圣人逹而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圣人穷而辞有枝叶此孔子所以鸣道於衰周之时也以木铎振文教况之不亦宜乎封人之意以为斯文微夫子则後世其如折衷何顾以道未丧於天下也何必进而抚世哉如封人可谓知夫子矣故弟子特记之 杨曰斯文之兴丧天也天下虽无道而文实在兹是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也何患於丧乎木铎振文事故也 侯曰圣人不作处士横议道之不明不行也天下疑其丧矣封人见孔子则知其道在是矣故曰二三子何患於丧乎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言兴斯文者在夫子也 尹曰木铎施政教所振也以况夫子复何患於道丧乎当是时也仪封人尚能识之而人君莫有用之者则时之不幸也可知已矣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伊川解曰一有传之失者故未尽善 又语録曰成汤放桀惟有惭德武王亦然故未尽善尧舜汤武其揆一也征伐非其所欲所遇之时然耳 又曰武未尽善非是武王之乐未尽善言当时传舜之乐则尽善尽美传武王之乐则未尽善尔 又曰说者以征诛不及揖让曰迹故不及然其声音节奏亦有未尽善者乐记曰有司失其传也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孔子自卫反鲁然後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是知未正之前不能无错乱者 范曰韶与武其德不同其声亦异也乐所以象其德德之所至圣人不加损亦不加益焉汤有惭德其自知明也武虽欲为韶亦不可得矣其未尽善亦武王之所知也 谢曰揖逊之事天与之人与之征诛之义顺乎天而应乎人也圣人岂有二心哉如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事故如此征诛之义固不如仪凤之容然圣人岂以我所遇之时不如舜而私自已哉尽美与尽善圣人之意岂不曰舜与武王同道 游曰王者功成作乐韶武之尽美以其功言之也如观其成功则二圣人之乐皆无余美乃若所遇之事所以致功者舜以绍尧而为韶武以灭商而为武岂可同日而语哉观成汤之有惭德则武之用心可知矣故尽美者其功也未尽善者其事也犹之周公东征四国是皇是时周室几再造矣其功顾不大哉至於致辟管叔於商岂其所欲乎武之未尽善其事类如此矣 杨曰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顔渊问为邦则告以乐韶舞则韶之尽美尽善可知矣武之武非圣人之所欲故未尽善也乐以象成故形於声容者如此又曰孟子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唐虞禅夏商周继皆天也圣人何容心哉奉天而已横渠曰舜之孝武王之武圣人之不幸也征伐岂其所欲哉不得已焉耳故曰未尽善也帝王之号亦因时而已非有心迹之异也 尹曰乐所以象德故有其德者则有其声盖不可以伪为故也 子曰居上不寛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伊川解曰居上以爱人为本主於寛厚礼主於敬丧主於哀不然则无本也何以观乎 范曰居上则所治者大所御者衆故不可不寛寛者为上之本也为礼则敬临丧则哀者理当然也圣人之言惟理而已矣 杨曰居上不寛则无以容衆为礼慢而不敬临丧易而不戚皆失其本矣尚何足观之哉 尹曰居上主於寛为礼主於敬临丧王於哀不然则无本矣何所观乎 论语精义卷二上 [book_title]论语精义卷二下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精义卷二下 宋 朱子 撰 里仁第四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明道曰里居也择仁而处之为美 又曰里仁之所止 伊川解曰居以亲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为知范曰孟子曰仁人之安宅也亦若里而已矣知仁之美择而处之则是知矣故仁则知在其中矣身不处於仁而谓之知可乎故不仁未有能知者也 吕曰所居之里有仁人焉犹以为美择术以自处而不居於仁则居仁之里者不如也 谢曰孟子因择术之论尝引此矣故继之曰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莫之御而不仁是不知也今当以此论为证 杨曰不能知仁而弗去焉得知 尹曰里居之间有仁者犹以为美处而不择乎仁焉焉得为知乎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伊川曰知者利仁知者以仁为利而行之至若欲有名而为之之类皆是以为利也 又曰知者知仁为美择而行之是利仁也心有其仁故曰利 范曰久处乐而不淫久处约而不移惟仁者能之不仁之人乐则思骄约则思滥是以不可久处也夫不虐惸独不畏高明居逸乐而自久处忧患而不困二者未有能独行者也 又曰仁者人也故安仁知者知也故利仁有诸己而体之曰安知其善而为之曰利安仁者乐天者也利仁者畏天者也 吕曰仁者仁在已其仁乃吾分之所安知者仁犹在外其知为己利向慕勉强以行之 谢曰约对利逹乐对忧愁利逹穷约存乎事忧乐发乎情所性不存焉彼体仁而尽性者於此岂有二心哉约何与我事久处约可也乐何与我事长处乐可也然则不仁者盖未知我之为我矣我既丧矣则以物为我以物为我能无欣厌乎哉有所欣故不可以久处约有所厌故不可以长处乐又曰仁者心无内外远近精粗之间非有所存而自不亡非有所理而自不乱如目视而耳听手持而足行也知者谓之有所见则可有所得则未可有所存斯不亡有所理斯不乱未能无意也安仁则一利仁则二安仁者非顔闵以上去圣人为不远不知此味也诸子虽有卓越之才谓之见道不惑则可然未免於利之也 杨曰安土敦乎仁则无入而不自得未能敦乎仁盖有刻意厉行者其处约也未必尽滥其处乐也未必尽淫然而何可长也 又曰由仁而行安之也行仁利之也 侯曰不仁者久处约则不能安贫不能安贫则謟怨无所不至长处乐则骄僭骄僭则犯礼而亦无所不至皆乱之道也贫而乐富而好礼者唯仁能之 又曰安仁生而知之者也利仁学而知之者也 尹曰泰而不骄穷而不滥惟仁者能之 又曰知仁之为美择而行之利其仁也心有其仁是利之者乃知者之事也若仁者则安於仁而已矣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伊川解曰得其公正也 范曰仁人之所好者必仁也所恶者必不仁也唯仁者能公天下之好恶书曰敬修其可愿仁者所好也庶顽谗说仁者所恶也 谢曰仁者本无好恶人之心不因人之顺己而好之好人之顺理也不因人之逆己而恶之恶人之逆理也故唯仁者为能好恶人 游曰好善而恶恶天下之同情也然好恶每失其实者心有所系而不能克己也惟仁者宅心於大中至正之地而无私焉故好恶非我遵王之道路而已知及之仁或未足以守之则不足以与此故言唯仁者为能 杨曰会物於一己而後能公天下之好恶而不为私焉 尹曰仁之道公而已所以好恶皆当於理 子曰苟志於仁矣无恶也 伊川解曰苟志於仁则无不善也 范曰志於仁者心以仁为主以为君则爱人以为臣则尽忠以为父则慈以为子则孝无所往而不为善何恶之有 谢曰苟志於仁矣虽未能安仁然不可不谓之知仁也惟知仁故能通天下之志则於人何所恶也容衆而矜不能可矣世人见君子亦有恶於此论不能无疑也盖亦未之思耳盍亦察恶己之恶与恶人之恶不同斯知之矣使其恶人之恶如恶已之恶则谓之无恶亦可也 杨曰苟志於仁未必无过举也然而为恶则无矣尹曰志於仁者何不善之有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 明道曰不以其道得去贫贱如患得之 又曰须是无终食之间违仁则道日益明矣 伊川解曰去仁则不得名君子矣 又曰终食间不违仁得善勿失也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言道也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言守道也 又曰无道而得富贵其为可耻人皆知之而不处焉惟特立者能之又曰纯亦不巳天德也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 三月不违仁之气象也又其次则日月至焉又曰自下而达上惟造次颠沛必於是 范曰富贵君子之所当得也贫贱小人之所当得也为小人之所为而富且贵焉为君子之所为而贫且贱焉皆不以其道也君子正其在己而听其在天者故非道而得富贵则不处为仁而得贫贱亦不去也又曰君子为善不蕲乎名也然而有其实则其名 从之存乎仁则成仁之名存乎不仁则成不仁之名有诸内必形诸外故去仁则无所成名 又曰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也仁不可造次颠沛违可违非仁也夫如是则可以谓之学矣 吕曰造次者苟且之时颠沛者急遽涉难之时也造次谓所之所舍苟且而已非常居颠沛者颠覆陷溺廹遽涉难可知矣 谢曰有得富贵之道有得贫贱之道乐富贵而悲贫贱者君子与小人同至於不处不去则小人与君子异乐富贵而悲贫贱欲也所性不存焉所欲不处所恶不去不以富贵贫贱异其心惟仁者能之 又曰惟尽仁然後有仁之名君子者仁之成名也圣人特体仁之尽而得名之至故非体仁不足以尽人道去仁则实亡矣故曰恶乎成名 又曰君子於仁非有意於不违特身之所在仁斯从之如形之与影声之於响也观终日之间无放饭无流歠则不违可知矣岂特如此至於造次非常处颠沛非所安犹且必於是盖欲离於是亦不可得也 游曰富与贵非其道得之则君子不处以有义也君子宜富贵者也今至於贫贱是不以其道得之也然而不去者以有命也比皆为君子言之故主弥子瑕而得卿孔子不为也 又曰君子去仁则君非君子非子矣安所成其名 又曰无终食之间违仁言造次颠沛必依於仁虽终食之顷不违也如以饮食必有祭则僧家出生皆可以为不违仁矣此可验其学不在己 杨曰君子而得富贵小人而得贫贱此以其道而得之者也得之不以其道则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故君子不处焉然富贵贫贱皆天也不以其道而得贫贱君子不去焉则以其道而得之者固将去之矣然则其去也可必乎曰君子之去贫贱亦去其得之之道而已得之之道去而犹不免焉天也君子何容心哉 又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去仁何以成名又曰道不可须臾离也故无终食之间违仁虽造次颠沛亦必於是焉然所谓是者果安在哉曰仁而已矣世儒谓饮食必有祭为无终食之间违仁此虽闾巷之人皆能之何俟君子乎所谓造次颠沛必於是又何事也其为说陋甚矣孔子告顔渊曰克己复礼为仁告仲弓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知此则可与言仁矣夫如是则所谓无终食之间违仁者可勉而至也 侯曰富贵贫贱其欲其恶君子与小人同其得之不以其道则不处不去君子与小人异处之不以其道虽禄以天下弗顾也去之不以其道则箪食瓢饮不改其乐矣 又曰仁不可离也在知不知尔若曰知也何必终食之间哉无间可违也 尹曰富贵人之所欲所欲有甚於富贵者仁是也不以富贵而害仁故曰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贱人之所恶所恶有甚於贫贱者不仁是也不以贫贱而乐不仁故曰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又曰去仁则不得名君子矣 又曰君子之於仁纯亦不已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伊川解曰欲仁则仁斯至矣不系乎力也用力於仁者固尝有之己未尝见尔岂敢谓天下无仁者也横渠曰恶不仁故不善未尝不知徒好仁而不恶不仁则习不察行不着是故徒善未必尽义徒是未必尽仁好仁而恶不仁然後尽仁义之道 又曰好德如好色好仁为甚矣见过而内自讼恶不仁而不使加乎其身恶不仁为甚矣学者不如是不足以成其身故孔子未见其人必叹曰已矣夫思之甚也范曰人莫不有仁其为不仁者由不能审其好恶故也是以仁者常少岂其性然哉盖不为也非不能也好仁者是志於仁者也恶不仁者不以不仁加乎其身是亦为仁矣夫有好必有恶然所恶必自外入而後见焉好则仁在其心而已故恶不仁者不若好仁者之为美也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不为仁者自尽而已故鲜有能一日用其力者也以天下之大不可谓无人故圣人以为有之而未见也 吕曰尚读如君子不欲多上人之上谓加陵之也好仁者天下无敌故曰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劣於好仁者不能天下无敌故其效止可使不仁之不敢加陵其身而已用力於仁虽有差等皆有如是功效人莫之敢抗岂患力不足哉 谢曰如好好色好仁者也如恶恶臭恶不仁者也好恶如此始可谓真好恶矣使其出於天资可不谓生而知之者乎使其出於学问可不谓行着习察之至乎故未见其人也好仁者不出於所欲而无所待於恶不仁也则其於不仁不待恶而不加诸其身矣故曰无以尚之恶不仁者爱身之人也爱身之人出於愧耻不仁惟恐其凂我也恐不仁之凂我则其於仁犹待於择固与好也者有间矣故止於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也志至焉气次焉使其操此心以往则将天下之仁皆归焉故曰我未见力不足者此道甚易行圣人不敢以难待天下之人也故曰盖有之矣然天下莫能行圣人不敢以易待天下之人也故曰我未之见也杨曰好仁则天下归仁焉其孰能尚之恶不仁则不仁者远矣故不使加乎其身为仁由己我欲仁斯仁至矣何力不足之有然人尝用力於此矣然後力有足有不足世无用力者则有力不足无以见故曰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尹曰人能好仁则何以尚之苟能恶不仁不使不仁加其身是亦为仁矣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言未见用力於仁者也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我欲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