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诗补传
[book_author]范处义
[book_date]宋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儒理哲学,经学,完结
[book_length]255701
[book_dec]三十卷。范处义撰。范处义号逸斋,金华(今属浙江)人。南宋经学家。曾任殿中侍御史,除《诗补传》外,着有《解颐新语》等。范氏认为《诗序》是国史及作诗者之本意,有圣人之言,然而“其不通者辄欲废序,以就已说”(《自序》),于是写了《诗补传》这部南宋尊序的代表作。《诗补传》,原称《逸斋诗补传》,全书共分三部分,正文之前有《序》、《诗补传篇目》、《明序篇》三篇,提出尊序的理由及《诗经》篇目的写作年代。说诗部分一诗一题,先释《诗序》,再释正文,注音夹于句中。《附说》部分对风、雅、颂的含义及《诗经》中的有关音义问题进行综合性的训释。如果说,南宋初期,郑樵是疑序的代表人物的话,那么范氏则是尊序的代表,他认为“学诗而不求序,犹欲入室而不由户也”(《明序篇》)。书中对《诗序》和《毛传》进行再解释,对我们理解传统的《诗经》学有重要参考价值。全书结构完整,脉络清楚,词气畅达,有许多地方已突破《毛传》的局限。对诗义的体会方面也有许多精微独到之处。为了维护《诗序》的权威,范氏引用了许多三家诗的资料加以对照,在客观上开了整理、研究三家诗的先声,宋末王应麟作《诗考》,清人范家相作《三家诗拾遗》,均受其影响。该书的局限也很明显,过分拘守《诗序》,没能作更多的开拓与探索,脱离文学说诗,强作解人,亦有不少错解文义的地方。此外在资料运用上也有失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批评他:“引据《孔丛子》,既属伪书,牵合《春秋》,尤为旁义。矫枉过直,是也一瑕。”现存版本有《通志堂经解》本,1987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据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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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提要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诗补传 诗类
提要
【臣】等谨按诗补传三十卷旧本题曰逸斋撰不着名氏朱彝尊经义考云宋史艺文志有范处义诗补传三十卷卷数与逸斋本相符明朱睦?聚乐堂书目直书处义名当有证据处义金华人绍兴中登张孝祥榜进士云云则此书为处义所作逸斋盖其自号也大旨病诸儒说诗好废序以就已说故自序称以序为据兼取诸家之长揆之情性参之物理以平易求古诗人之意又称文义有阙补以六经史传诂训有阙补以说文篇韵盖南宋之初最攻序者郑樵最尊序者则处义矣考先儒学问大抵淳实谨严不敢放言高论宋人学不逮古而欲以识胜之遂各以新意说诗其间剔抉疏通亦未尝无所阐发而末流所极至於王柏诗疑乃并举二南而删改之儒者不肯信传其弊至於诬经其究乃至于非圣所由来者渐矣处义笃信旧文务求实证可不谓古之学者欤至诗序本经师之传而学者又有所附益中间得失盖亦相参处义必以为尼山之笔引据孔丛子既属伪书牵合春秋尤为旁义矫枉过直是亦一瑕取其补偏救弊之心可也乾隆四十一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book_title]原序
诗补传原序
经以经世为义传以传业为名毛氏诗谓之诂训传故於诂训则详於文义则略韩氏有外传乃依仿左氏国语非诗传也惟诗序先儒比之易系辞谓之诗大传近世诸儒或为小传集传疏义注记论说类解其名不一既於诂训文义互有得失其不通者辄欲废序以就己说学者病之补传之作以诗序为据兼取诸家之长揆之情性参之物理以平易求古诗人之意文义有阙补以六经史传诂训有阙补以说文篇韵异同者一之隐奥者明之窒碍者通之乖离者合之谬误者正之曼衍者削之而意之所自得者亦错出其间补传大略如此或曰诗序可尽信乎曰圣人删诗定书诗序犹书序也独可废乎况诗序有圣人为之润色者如都人士之序记礼者以为夫子之言赉之序与论语合孔丛子所记夫子读二南及柏舟诸篇其说皆与今序义相应以是知诗序尝经圣人笔削之手不然则取诸圣人之遗言也故不敢废诗序者信六经也尊圣人也若夫闻见单浅古书之存於世者力不能尽得未敢以今日之言为然博雅君子傥嗣而修之使诗之一经无所阙疑不亦善乎逸斋序
经之本文有疑混音以小字附之曰如字者读如其字有他音者或附一小字则读如所附之字或附二小字者皆翻切也篇内他音字重出则曰下同诸篇仿此
[book_title]篇目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篇目
诗之所系与作者姓名皆附着其下有异说者悉据经传为之辩明归诸至当【诗之所系与旧谱不合者二十有五篇作诗之人可考其姓名者四十一篇正其有异说者四十有二篇】
第一卷【周南正风】
关雎【文王】
关雎咏太姒之德为文王风化之始而韩齐鲁三家皆以为康王政衰之诗故司马迁刘向扬雄范晔并祖其说近世说诗者以关雎为毕公作谓得之张超或谓得之蔡邕毕公为康王大臣册命尊为父师尽规固其职也而张超蔡邕皆汉儒多见古书必有所据然则关雎虽作於康王之时乃毕公追咏文王太姒之事以为规谏故孔子定为一经之首止取其事实非问其所作之先後毛氏从孔子所删之旨而释之亦未尝究其所作之时彼韩齐鲁三家乃直以为刺康王不知其事实系於文王也凡诗皆系其所本如七月之风生民之雅思文之颂并作於成王之世而风则系之公刘雅颂则系之后稷此其义也若曰关雎止刺康王非咏文王之事则不得为正风圣人删诗岂以刺诗为一经之首耶由是言之则四家之优劣可见矣
葛覃【文王】卷耳【文王】樛木【文王】螽斯【文王】桃夭【文王】兔?【文王】
芣苢【文王】
刘向列女传曰蔡人之妻者宋人之女也既嫁於蔡而夫有恶疾其母将改嫁之女曰夫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适人之道一与之醮终身不改且采采芣苢之草虽其臭恶犹始於捋采之终於怀撷之况夫妇乎乃作芣苢之诗向乃楚元王交之孙元王本授鲁诗向之说必出於鲁氏之学今芣苢非有恶臭而宜於产子则所谓乐有子者是矣鲁诗果不足信也
汉广【文王】
汝坟【文王】
韩氏以汝坟为思亲刘向列女传曰周南大夫受命平治水土过时不来其妻恐其懈於王事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有谴怒遗父母忧乃作诗曰鲂鱼頳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今据诗妇人则以夫为君子未有以父母为君子者是诗言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既见君子不我遐弃真夫妇之言也韩氏之徒以父母孔迩一言遂谓由思亲而作殊不知玩味一篇之旨如卒章皆勉之以正之言与今诗序及刘向之说合益知毛氏可信矣
麟之趾【文王】
周南诸诗皆王者之事不列於天下之雅特婉其名谓之王者之风岂以纣犹在上不可以有二王故耶名曰国风其诸得文王避纣之意欤
第二卷【召南正风】
鹊巢【文王】采蘩【文王】
草虫【文王】
草虫序言大夫妻能以礼自防其诗未必出妇人女子之口盖诗人喜其知礼为之歌咏其事下篇仿此
采苹【文王】
甘棠【文王】
甘棠皆以为武王之诗其意谓文王虽分岐为周召二公采地实未尝往莅其国至武王克商乃分周公左召公右而成王之时又有分陕之说则召伯听讼已非文王之世而是诗又作於召伯既去之後故以其诗系之武王抑不知诗序谓召伯之教明於南国非谓召伯施已之教乃推明周家贞信之教耳召南既系之召公故谓召伯之教也且南国染商之汚旧矣太王王季虽有其德未能及人至文王道化既行始被於南国而召伯听讼之日又能推明其教行露既系之文王甘棠虽在召伯既去之後亦未必作於武王之时不若系於文王为宜大序言先王所以教亦不可谓专指太王王季盖大序作於後世并与文王谓之先王可也
行露【文王】 召南申女作
刘向列女传召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既许嫁於酆夫家礼不备欲迎之女与其人言曰夫妇者人伦之始也不可不正夫家轻违礼制不可以行夫家讼之守节持义必死不往而作诗曰虽速我狱室家不足又曰虽速我讼亦不女从其说虽疑出於鲁诗然与今诗序相应故取之
羔羊【文王】殷其靁【文王】摽有梅【文王】小星【文王】江有汜【文王】野有死麕【文王】
何彼穠矣【文王】
何彼穠矣之诗先儒皆系之武王其说盖以文王为平正之王犹书以为宁王也既以平王之孙为文王之孙遂以齐侯之子为齐太公之子殊不知武王娶太公望之女谓之邑姜则武王之女谓太公之子乃甥舅也必无婚姻之理或者又谓齐侯乃齐一之侯犹易言康侯终不若据春秋所书鲁庄公元年及十有一年冬皆书王姬归于齐实平王孙女嫁齐襄公桓公也嫁桓公者传谓之恭姬则肃雝可知矣诗虽作於後世而王姬之德乃能不替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之余风彼行露亦作於文王之後以能兴文王贞信之教尚可为文王之诗则王姬实文王之孙子能不替文王肃雝之德岂不可为文王之诗乎况文王肃雝之德沾溉于後人不特王姬为然在成王之时助祭之多士号为秉文之德者亦曰肃雝显相颂既系之文王则风系之文王何疑之有
驺虞【文王】
或疑周南无周公之诗而召南有召公之诗窃谓圣人删诗於古人之盛德至善何敢废而不录周公之美已咏於豳而召公无燕国之诗故以二诗附之召南此一说也又周南乃王者之风周公人臣也岂得并列亦一说也由是言之则武王既有天下二诗设若为武王之诗亦不得列於召南诸侯之风矣甘棠何彼穠矣系之文王亦有二义一则明文王可以兼王者诸侯之事二则明二南专叙文王之风化学者试以是思之则圣人删诗之旨断可识矣
第三卷【邶国变风】
柏舟【顷公】
柏舟之诗韩氏以为宣姜自誓而刘向列女传曰卫宣夫人者齐侯之女也嫁于卫至城门而卫君死保母曰可以还矣女不听遂入持三年之丧毕弟请曰卫小国也不容二庖愿请同庖夫人曰唯夫妇同庖终不听乃作诗曰我心非石不可转也我心非席不可卷也向之说必出於鲁诗故其言如此据是诗有忧心悄悄愠于羣小等语正与仁而不遇之言合若妇人自誓当如鄘柏舟曰之死矢靡它又曰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引类而言则毛氏之说得矣孔子读柏舟见匹夫执志之不可易此言可以为据
緑衣【庄公】 卫庄姜作
燕燕【州吁】 卫庄姜作
燕燕之诗韩氏以为定姜归其妇郑康成释坊记又以为卫献公无礼於定姜定姜作此诗陆德明释之曰此鲁诗也据是诗言先君之思以勖寡人盖庄姜谓戴妫傥能不忘先君当有以助我若归其妇岂得言先君之思又言远送于野瞻望弗及皆庄姜恋恋不忍诀之辞定姜既遭无礼矣何恋恋之有玩诗之文以求其义毛氏为得
日月【州吁】 卫庄姜作
终风【州吁】 卫庄姜作
击鼓【州吁】
凡言国人乃国中之人目见其事者其言确然可信下皆仿此
凯风【宣公】
先儒以凯风为州吁之诗第见其居雄雉之前耳据序言卫之淫风流行若州吁暴乱则甚矣未闻其淫乱之刺淫乱不恤国事盖自宣公始七子之母不安其室岂非淫乱之化乎宜系之宣公
雄雉【宣公】匏有苦叶【宣公】谷风【宣公】
式微【宣公】
刘向列女传曰黎庄公之夫人既往而不同欲其傅母怜其失意谓夫人曰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今不得意胡不去乎乃作诗曰式微式微胡不归夫人曰妇人之义一而已矣彼虽不吾以吾可以离於妇道乎乃作诗曰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窃尝考是诗终篇之旨正与其臣劝以归之言合岂二妇人亦能赋古诗以见志耶
旄丘【宣公】简兮【宣公】
泉水【宣公】
此诗言卫女思归亦未必真女子之作乃诗人述其情耳後皆仿此
北门【宣公】北风【宣公】静女【宣公】新台【宣公】
二子乘舟【宣公】
是诗序以为国人刘向新序乃谓汲之傅母恐其死也而作二子乘舟之诗向又谓夀闵其兄作忧思之诗黍离是也黍离为王风之首圣人删诗必得其实向之言殆未可信是诗亦然
第四卷【鄘国变风】
柏舟【武公】 共姜作
墙有茨【惠公】君子偕老【惠公】桑中【惠公】鹑之奔奔【惠公】定之方中【文公】蝃蝀【文公】相鼠【文公】干旄【文公】
载驰【戴公】 许穆夫人作
许穆夫人卫戴公之妹也以卫宣公之无道也而其後文公为卫之贤君其女许穆夫人宋桓夫人亦皆能以礼自克一洗故家汚乱之习是诗历叙其欲归之私情终畏义而止尤为圣人所取也
第五卷【卫国变风】
淇澳【武公】考盘【庄公】
硕人【庄公】
列女传谓庄姜始至操行衰惰傅母作诗今诗言初说农郊翟茀以朝盖为得礼不见衰惰之状况既誉为硕人且极道容色之美非傅母所宜言国人之辞也凡言人皆国之诗人後仿此
氓【宣公】
竹竿【宣公】
在异国而思卫作诗以寄宗国采诗者得之卫地宜系之宣公
芄兰【惠公】
河广【惠公】 宋桓夫人作
宋桓夫人乃宋襄公之母也嫁宋桓公既生襄公而被出思其子不能止卒以礼自克此圣人所取也既被出而归卫宜系惠公
伯兮【宣公】有狐【宣公】
木瓜【戴公】
木瓜美齐桓公而诗系之卫盖作於卫人也猗嗟刺鲁庄公而诗系之齐盖作於齐人也齐遗戴公以车马器服故系之戴公鲁以桓公微弱致襄公之恶故系之襄公虽曰録诗者据所得之地而系之亦本其美刺之由耳
第六卷【王国变风】
黍离【平王】
刘向新序以为卫宣公子夀闵其兄汲之见害作忧思之诗黍离是也盖鲁诗出於浮丘伯以授楚元王交向乃交之孙则向之言必本於鲁诗也黍离为王风篇首圣人删诗岂以卫公子之诗冠之王风乎诗序数言形容周大夫过故国之情缠绵凄惋至今读之使人流涕圣人删诗岂亦有见於此遂信为王风而不疑耶凡诗序言大夫者皆在位之君子非民间之诗也後皆仿此
君子于役【平王】
君子阳阳【平王】
是诗序言君子遭乱当时必有主名惜乎不传後皆仿此
扬之水【平王】中谷有蓷【平王】兔爰【桓王】
葛藟【平王】
是诗序言王族诗有父母兄弟之说盖本宗自高祖而下之九族也
采葛【桓王】
大车【桓王】
刘向列女传曰楚伐息破之虏其君使守门纳息夫人於宫楚王出游息夫人出见息君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无须臾之日而忘君也终不以身更贰醮生离於地上岂如死并於地下哉乃作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息君止之夫人不听遂自杀息君亦自杀楚王贤其夫人守节有义乃以诸侯之礼合而葬之据诗前二章言大车言毳衣正是大夫听讼之事与息君夫人絶不相关案左氏传息夫人为楚子生堵敖及成王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不能死其又奚言则是息夫人未尝自杀也
丘中有麻【庄王】
第七卷【郑国变风】
缁衣【武公】将仲子【庄公】叔于田【庄公】大叔于田【庄公】
清人【文公】 公子素作
是诗序言公子素作虽不可考必郑之公子也素或是其字
羔裘【庄公】遵大路【庄公】女曰鸡鸣【庄公】有女同车【昭公】山有扶苏【昭公】蘀兮【昭公】狡童【昭公】褰裳【昭公】丰【昭公】东门之墠【昭公】风雨【昭公】子衿【昭公】
扬之水【昭公】
凡言君子作是诗疑出於国史诗固有国史为之者如史克作鲁颂是也又左氏传称君子曰皆丘明之言殆类是欤不然则在位之君子也後皆仿此
出其东门【厉公】野有蔓草【厉公】
先儒以东门蔓草系之昭公殆非也东门序言公子五争蔓草序言民穷於兵革且五争自鲁桓公十一年至庄公十四年首尾二十载可谓穷於兵革矣而桓公十七年昭公已卒盖在五争之中间二诗乃五争既毕之後岂得系之昭公况二诗与溱洧皆在郑风之末宜系之厉公
溱洧【厉公】
第八卷【齐国变风】
鸡鸣【哀公】
还【哀公】
齐诗以还为营其辞曰子之营兮遭我虖嶩之间兮说者曰营丘也齐太公封於营之丘班固引用其说且营丘乃齐国所封之地名哀公既居其国矣又言子之营兮可乎若以为营是以一国为田猎之所也韩氏以还为旋义亦相近
着【哀公】东方之日【哀公】东方未明【哀公】南山【襄公】甫田【襄公】卢令【襄公】敝笱【襄公】载驱【襄公】
猗嗟【襄公】
猗嗟说见木瓜
第九卷【魏国变风】
葛屦 汾沮洳 园有桃 陟岵 十亩之间 伐檀 硕鼠
先儒谓魏无世家其诗在平王桓王之间然则诗无所系盖不可考矣今据魏以鲁闵公元年为晋献公所灭而诗序言魏地陿隘又言日以侵削又言役乎大国又言国削而小民无所居其将亡之诗乎魏亡於桓王之时桧亡於幽王之时皆去孔子为甚远故序不指其君然则诗序亦考其人於史耳二国亡既久并与史而亡之宜圣人不能知其诗为何世而太史公不能为世家也
第十卷【唐国变风】
蟋蟀【僖公】山有枢【昭公】扬之水【昭公】椒聊【昭公】绸缪【昭公】枤杜【昭公】羔裘【昭公】
鸨羽
先儒以鸨羽系之昭公非也据是诗序言昭公之後大乱五世盖自昭公至小子侯始及五世由是言之是诗其作於小子侯之後乎
无衣【武公】
案左氏传鲁庄公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杜预曰曲沃武公遂并晋国是诗序言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天子之使其虢公乎
有枤之杜【武公】葛生【献公】采苓【献公】
第十一卷【秦国变风】
车邻【秦仲】驷驖【襄公】小戎【襄公】蒹葭【襄公】终南【襄公】黄鸟【穆公】晨风【康公】无衣【康公】
渭阳【康公】 秦康公作
权舆【康公】
第十二卷【陈国变风】
宛丘【幽公】东门之枌【幽公】衡门【僖公】东门之池【僖公】东门之扬【僖公】墓门【陈佗】防有鹊巢【宣公】
月出【灵公】
诗序刺在位说美色正指孔宁仪行父之事宜系之灵公
株林【灵公】泽陂【灵公】
第十三卷【桧国变风】
羔裘 素冠 隰有苌楚 匪风
桧无世家先儒谓诗在周夷厉之际观匪风之思周辞意迫切亦将亡之诗也余说见魏国风
第十四卷【曹国变风】
蜉蝣【昭公】候人【共公】鳲鸠【共公】下泉【共公】
第十五卷【豳国变风】
七月【公刘】 周公作
鸱鴞【周公】 周公作
东山【周公】破斧【周公】伐柯【周公】九罭【周公】狼跋【周公】先儒以豳诗七篇皆系之成王窃谓七月乃周公为成王陈先公之事公刘实始居豳宜系之公刘鸱鴞言周公之志东山言周公之使民破斧言周公遭四国之毁伐柯九罭言周公不见知於朝廷狼跋言周公不失其圣皆不当系之成王宜为周公之诗若成王则诗在正雅不当列之变风也
第十六卷【正小雅】
鹿鸣【文王】
司马迁曰仁义陵迟鹿鸣刺焉蔡邕亦曰鹿鸣者周大臣之所作也王道衰大臣知贤者幽隐故弹弦风谏且鹿鸣文武治内之政先圣孔子自卫反鲁雅颂各得其所不应以刺诗冠小雅之篇首就如二人之说其殆关雎之类虽作於文王之後实则文王之事也况常棣亦非作於当时由管蔡之失道故周公歌文武燕兄弟之事然则仁义陵迟王道既衰大臣歌文武治内之政以风谏之理亦可信但不可直以为刺耳孔子读鹿鸣见君臣之有礼则非刺明矣
四牡【文武】皇皇者华【文武】
常棣【文武】 周公作
常棣序言闵管蔡之失道国语亦以为周文公之诗学者以鱼丽序有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之说遂疑此诗非周公之作又左氏载富辰之言谓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而作是诗惟杜预断之曰周公作之召公歌之故孔氏正义详着其说谓召虎见厉王之时兄弟恩疏重歌周公所作之诗以亲之由是而言则谓周公闵管蔡之失道追咏文武治内之事有何不可诗虽作於周公而燕兄弟乃文武治内之政宜为文武之诗
伐木【文武】天保【文武】
采薇【文武】
采薇序虽指言文王之时大抵天保以上采薇以下文武之世皆歌此乐章宜为文武之诗班固汉志谓懿王时戎狄交侵中国被其苦诗人歌之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殆与召虎歌周公所作之诗同意非懿王之诗也
出车【文武】枤杜【文武】鱼丽【文武】
南陔【文武】白华【文武】华黍【文武】
亡诗六篇仅存其义皆不言作於何时毛氏以南陔白华华黍次之文武之雅以由庚崇丘由仪列之成王之雅必有师承今从之
南有嘉鱼【成王】南山有台【成王】
由庚【成王】崇丘【成王】由仪【成王】
由庚以下三亡诗说已见前
蓼萧【成王】湛露【成王】彤弓【成王】菁菁者莪【成王】
第十七卷【变小雅】
六月【宣王】采?【宣王】车攻【宣王】吉日【宣王】鸿鴈【宣王】庭燎【宣王】沔水【宣王】鹤鸣【宣王】祈父【宣王】白驹【宣王】黄鸟【宣王】我行其野【宣王】斯干【宣王】无羊【宣王】
第十八卷【变小雅】
节南山【幽王】 家父作
董仲舒曰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於谊而急於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故诗人疾而刺之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仲舒不见毛氏诗其说必出於三家今据是诗所刺尹氏之过恶多矣未尝及争讼之事且其卒章明言家父作诵以究王訩正与序家父刺幽王之言合仲舒之论屈矣案左氏传韩宣子来聘季武子赋节之卒章杜氏谓取式讹尔心以畜万邦之义先儒遂以是诗本名节然孔丛子言孔子读节南山见忠臣之忧世则知不可去南山二字亦非为争田也
正月【幽王】十月之交【幽王】
雨无正【幽王】
韩氏作雨无极正大夫刺幽王也篇首多雨无其极伤我稼穑八字窃谓韩诗世罕有之未必其真或後人见诗中有正大夫离居之语故加二句且牵合以为正大夫刺幽王不然则是诗上二章皆十句又加二句似不可信况终篇皆衆多如雨之意与雨无其极全不相应识者当知去取矣
第十九卷【变小雅】
小旻【幽王】小宛【幽王】
郑氏谓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小宛皆厉王之诗毛公作传迁其第因改之耳其说曰师尹皇父不得并政襃姒艳妻不得偕宠番与郑桓不得同位先儒非之谓使师尹皇父番与郑桓先後其事襃姒以色居位谓之艳妻其谁曰不可又谓韩诗之次与毛氏合案幽王八年以郑桓为司徒安知前无番为此官则四诗非厉王明矣窃尝考之经犹有五说证郑氏之妄十月辛卯日有食之验之唐历在幽王六年一也百川沸腾山冢崒崩稽之史记幽王二年三川皆震二也雨无正言周宗既灭即指赫赫宗周襃姒灭之之事明非厉王三也小旻言谋夫孔多发言盈庭谓七子之徒厉王监谤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安有孔多盈庭之刺四也小宛言念昔先人有怀二人先人谓宣王二人谓文武若厉王之先人乃夷王安能怀文武之事五也
小弁【幽王】
小弁之序曰太子之傅作是时太子宜臼见弃故有是诗而赵岐释孟子乃以为伯奇之诗又曰伯奇仁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诗曰何辜于天中山王刘胜亦以为伯奇之诗盖皆指吉甫之子伯奇也案是诗有曰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捣乃忧周道将为茂草盖忧周室之将亡真太子体国之言若吉甫之子安得被弃而忧周室则赵岐刘胜之说非矣由不见毛氏诗故也
巧言【幽王】
何人斯【幽王】 苏公作
巷伯【幽王】 寺人孟子作
谷风【幽王】蓼莪【幽王】大东【幽王】
第二十卷【变小雅】
四月【幽王】北山【幽王】无将大车【幽王】小明【幽王】
鼓钟【幽王】
孔頴达谓郑氏於中候握河纪注云昭王时鼓钟之诗所为作以时未见毛诗依三家为说也或谓史无幽王巡淮之事遂疑非幽王之诗且史与经异犹当舍史而信经若史之所阙幸而存於经乃反疑之是欲舍经而信史也其可哉
楚茨【幽王】信南山【幽王】甫田【幽王】大田【幽王】
四篇类也说者曰文指相类承上篇略之也故大田不言君子
瞻彼洛矣【幽王】裳裳者华【幽王】桑扈【幽王】鸳鸯【幽王】頍弁【幽王】
孔頴达曰诸公同姓之公也
车牵【幽王】
青蝇【幽王】
袁孝政释刘子曰魏武公信谗诗刺之曰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今据魏自有国风若果为魏诗圣人删诗雅颂各得其所岂容以风为雅袁氏亦岂惑於韩齐鲁三家之说乎
宾之初筵【幽王】 卫武公作
韩氏以是诗为武公饮酒悔过今据诗始言大侯既抗则将祭而射也次言烝衎烈祖则既射而祭也次言酌彼康爵则既祭而燕也所陈皆君臣上下之礼文武公虽入为卿士然人臣耳岂得用此礼文耶则非武公自悔过之诗明矣况武公在幽王时春秋已高不应尚有酒过也然是诗历陈饮酒始於礼卒於乱其亦以自警欤
第二十一卷【变小雅】
鱼藻【幽王】采菽【幽王】
角弓【幽王】
角弓之诗指言兄弟序诗以为父兄盖诸父兄弟皆当相亲今乃使怨生於骨肉所谓於所厚者薄无所不薄也
菀柳【幽王】
都人士【幽王】
周人乃周室中都之人也天下之风俗每视中都为厚薄然闻而知者不若见而知之为审是诗所陈都人士女之服饰纎悉可考序诗者谓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然则四方以中都为风俗中都以长民者为风俗非周之盛世不能然
采緑【幽王】黍苗【幽王】隰桑【幽王】白华【幽王】
緜蛮【幽王】
是诗乃微贱之臣怨大臣不用仁心而序以为刺乱何也盖治世则上下相亲大臣必能下士如周公是也今大臣专於自营遗忘微贱乱之道也
瓠叶【幽王】
渐渐之石【幽王】
下国乃小国之人从征役者也王者用兵固不止於役小国然大国之人财力犹可支梧惟小国被困尤甚
苕之华【幽王】何草不黄【幽王】
第二十二卷【正大雅】
文王【文王】 周公作
吕氏春秋曰周公旦乃作诗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以绳文王之德此特明文王之诗为周公所作耳详考大明以下至卷阿诸篇历陈周家之盛上言后稷先公之积累次及文武之功业次及成王之太平皆周公召公欲成王知王业之艰难故其言谆复告诫真得大臣辅佐之体周公为首相制礼作乐皆出其手故序不着其名至公刘泂酌卷阿则明言召康公此其义也
大明【文王】緜【太王】棫朴【文王】
旱麓【太王王季】
旱麓序明言太王王季而孔頴达以为文王受祖之业殊不知考诗有玉瓒黄流之咏乃王季受此赐於帝乙见之孔丛子或者以岂弟君子为斥文王何其疎耶观此益知诗序之可据
思齐【文王】皇矣【文王】
第二十三卷【正大雅】
灵台【文王】下武【武王】文王有声【武王】生民【后稷】行苇【成王】既醉【成王】凫鷖【成王】假乐【成王】
公刘【公刘】 召康公作
泂酌【成王】 召康公作
卷阿【成王】 召康公作
召公所陈三诗以戒成王公刘则厚民泂酌则奉天卷阿则求贤国家大政无出此三者周公作诗书固多矣究其意皆本之三者以进戒以是知周召事君可谓无异心也
第二十四卷【变大雅】
民劳【厉王】 召穆公作
召穆公虎乃康公十六世孙康公在成王时陈三诗以进戒类臯陶赓歌穆公有乃祖风烈厉王虽不见信用屡陈规谏传记所载可为矜式观是诗所言如绥四方先於惠中国无纵诡随所以遏寇虐诚至论也
板【厉王】 凡伯作
凡伯周之世卿也在厉王时凡伯作板之诗有曰老夫灌灌又曰匪我言耄则凡伯在厉王之世已非少壮矣其後瞻卬召旻之刺幽王盖板之子若孙也
荡【厉王】 召穆公作
抑【厉王】 卫武公作
国语楚左史倚相曰卫武公年九十五作懿以自警韦昭曰懿即抑也今案武公厉王时犹未即位若年九十五乃幽王之时矣况其诗皆告戒人主之语非专为已作序谓亦以自警则可矣然命名以首句抑抑威仪为义不得为懿也
桑柔【厉王】 芮伯作
左氏传以为周芮良夫之诗疑芮伯之字也书与春秋皆有芮伯其世卿欤
第二十五卷【变大雅】
云汉【宣王】 仍叔作
仍叔亦周之世臣也春秋书仍叔之子来聘乃周威王之十三年去宣王即位之初已百余年左氏云仍叔之子弱盖未满二十也故杜预云讥使童子出聘以岁考之殆其曾孙欤
崧高【宣王】 尹吉甫作
烝民【宣王】 尹吉甫作
韩奕【宣王】 尹吉甫作
江汉【宣王】 尹吉甫作
崧高以下四诗乃尹吉甫一时之作其诗自言吉甫作诵谓作此诗使工歌诵之张诜注杨修与曹植书不更孔公风雅无别之说乃曰仲山甫作周颂周公作鸱鴞且修止论风雅正谓周公之鸱鴞在豳风仲山甫之烝民在周雅尔诜乃误以诵为颂谓仲山甫之颂在雅周公之诗在风不然岂不知周颂之作为成王太平之时所用之乐章仲山甫乃宣王之臣岂有作周颂之理此虽易知其谬误亦不可不辨也
常武【宣王】 召穆公作
瞻卬【幽王】 凡伯作
召旻【幽王】 凡伯作
凡伯说见板
第二十六卷【周颂】
清庙【文王】 周公作
王襃四子讲德论曰昔周公咏文王之德而作清庙国语亦以时迈思文为周文公之颂则颂作於周公无疑也盖太平然後颂声作周公之前不可谓太平不应有颂明堂位谓周公六年朝诸侯於明堂制礼作乐然则周颂三十一篇其皆出於周公之手欤
维天之命【文王】维清【文王】烈文【成王】天作【先王先公】昊天有成命【成王】我将【文王】
时迈【成王】 周公作
左氏传载楚子之言谓昔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国语乃称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皆时迈之文左传国语同出於左氏自抵牾如此今据武王克商未定而终固未暇巡守而时未可谓之太平何有颂声又以武亦为克商之作夫大武乃宗庙象功之乐舞也武王犹在位岂自作大武之舞将何所施耶况其诗曰於皇武王以为武王自言可乎又以赉为武之三桓为武之六尤不可信诗三百定於圣人之手今乃合三篇为一可乎盖荆楚之国简编杂乱文献不足何可据也周官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然则时迈其成王十二岁一巡守之诗乎
执竞【武王】
思文【后稷】 周公作
国语以思文为周文公之颂参之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皆曰则周公其人夫礼既制於周公思文又为周公之作则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我将祀文王於明堂皆出於周公可以类推矣
臣工【成王】噫嘻【成王】振鹭【成王】丰年【成王】有瞽【成王】潜【成王】
雝【后稷】
汉章帝建初七年诏引肃雝之臣辟公之相太子贤释之曰诗大雅云有来雝雝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此虽为贤之不审亦岂韩齐鲁三家以颂为雅耶然是诗明言於荐广牡相予肆祀为祭祀之乐章明甚贤岂不诵其诗而信其妄何哉雅颂昔尝乱矣赖孔子删诗然後雅颂各得其所贤复欲乱之耶
载见【武王】有客【成王】武【武王】闵子小子【成王】访落【成王】敬之【成王】小毖【成王】载芟【成王】良耜【成王】丝衣【成王】酌【武王】桓【武王】赉【武王】
酌桓赉虽皆武王之事然未有其诗成王太平之後追颂其美宜系之武王
般【成王】
时迈巡守告祭柴望般巡守祀四岳河海二颂一时之作也武王既未暇巡守未有颂声则二颂皆当系之成王书言武王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乃因行师而致祭皇天后土不可以为岱宗名山大川不可以为河岳学者宜深考之
第二十七卷【鲁颂】
駉【僖公】 史克作
有駜【僖公】 史克作
泮水【僖公】 史克作
閟宫【僖公】 史克作
史克作颂见之诗序韩氏乃曰奚斯作鲁颂而班固西都赋序王延夀鲁灵光赋序皆云奚斯颂鲁扬雄法言亦曰正考甫尝睎尹吉甫公子奚斯尝睎正考甫意谓尹吉甫颂周正考甫奚斯效之殊不考是诗曰新庙奕奕奚斯所作是奚斯作新庙非作鲁颂也韩氏传授之妄班固王延夀据韩诗不足深诮扬雄法言欲准论语乃不知尹吉甫作周雅谓之作诵非作周颂也正考甫得商颂於周非作商颂也公子奚斯作鲁庙非作鲁颂也着书果难哉
第二十八卷【商颂】
那【成汤】烈祖【中宗】玄鸟【高宗】长发【高宗】殷武【高宗】商颂十二篇乃正考甫得之周太师而正考甫为孔子七世祖圣人删诗於其祖之所存宜得其实而太史公乃谓宋襄公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追道契汤高宗所以兴作商颂其说本之韩氏然其言亦据五篇为说耳使十二篇俱存固不止於契成汤高宗之事也夫颂者美其功德之作也鲁人颂僖公其言僖公之美备矣设若为襄公作颂乃无一辞及宋何哉况序与国语之言合耶
第二十九卷【附说】
第三十卷【广诂】
诗补传篇目
明序篇
人皆知诗亡然後春秋作以为诗之美刺与春秋相表里而不知诗之美刺实系於序盖诗有小序有大序小序一言国史记作诗者之本义也小序之下皆大序也亦国史之所述间有圣人之遗言可考而知惟关雎为一经之首并论三百篇之大旨犹易乾坤之文言故特详焉世固以文言为圣人之赞易而於诗序乃惑於传记而疑之先儒有知其说者谓系辞为易大传诗序为诗大传又谓学诗而不求序犹欲入室而不由户也异哉唐人之议诗序也曰子夏不序诗有三焉知不及一也暴扬中冓之私春秋所不道二也诸侯犹世不敢以云三也又曰汉之学者欲显其传因藉之子夏且子夏犹知不及汉去诗益远何自而知之谓春秋所不道是不知圣人授经於丘明经所不欲言者传则明着其迹至谓诸侯犹世不敢以云此正为史官惧天祸人刑者之见也在子夏犹云不敢则古之国史其贤矣乎昔者齐太史书崔氏之大恶兄弟几尽而南史氏犹执简以往是岂计死生祸福而废弃其官守哉序虽不作於子夏议则疎矣文中子曰圣人述史有三焉述书帝王之制备述诗兴衰之由显述春秋邪正之迹明信如其说圣人於春秋则修之既因鲁史之旧而明其邪正之迹於书则定之又各冠序於篇首而备帝王之制於诗则删之苟不据序之所存亦何自而见其兴衰之由而知其美刺之当否哉今观春秋之襃贬与诗序相应者盖多有之如陈佗如卫州吁如郑忽皆已为君春秋书曰蔡人杀陈佗曰卫人杀州吁曰郑忽出奔此书名之例也而诗序亦曰陈佗不义曰卫州吁暴乱曰郑人刺忽春秋或书爵诗序亦曰凡伯曰芮伯春秋或书字诗序亦曰仍叔曰行父春秋或书人诗序亦曰周人曰国人春秋或书其君诗序亦曰刺其君春秋或书夫人诗序亦曰刺卫夫人春秋或书大夫诗序亦曰刺周大夫此其大略也至如诗序书请命于周岂非春秋尊王命之意欤书天子之使岂非春秋重王人之意欤书王道书有德书以礼书守义书美书嘉书言书陈书喜书乐书予书襃赏岂非春秋与善之意欤书失道书无德书不义书无礼书刺书怨书恶书疾书伤书忧书惧书去之岂非春秋贬恶之意欤书思书闵书止书悔书絶书责书誓书救乱此春秋反正之意也书风书劝书戒书勉书诱书箴书规书诲书自警此春秋责备之意也如书周之君臣惟文武周公加以圣之一字余皆不与焉如书贤者书君子书忠臣书孝子书仁人书善人书小人书谗贼书播恶书荒淫书大乱书大坏之类皆无曲笔宜为圣人之所取也大抵春秋虽严而其辞深而婉诗序虽通而其辞直以着如春秋止书狄入卫不言灭也诗序则曰卫为狄所灭春秋止书城楚丘不言封也诗序则曰齐桓公救而封之春秋不书曲沃伯为晋侯诗序则曰美武公始并晋国春秋不书鲁僖公修泮宫诗序则曰颂僖公能修泮宫盖春秋不与夷狄之灭国不许诸侯之专封以武公纳宝赂而兼宗国虽请王命实以非义而要君以僖公因其旧而修学校虽为美事亦为国者所当然是以不书於经诗序则并记其实圣人以春秋之严而立一王之法以诗之通而不忘人之善道并行而不相悖其斯之谓欤沈重谓郑氏谱诗之意以大序为子夏作以小序为卜商意有未尽毛公足成之盖其说以关雎一序为大序余皆为小序既已考之不审矣梁昭明遂信之取关雎一序编之文选题以卜子夏後汉书乃曰卫宏从谢曼卿学因作毛诗序善得风雅之旨隋经籍志亦曰先儒相承谓毛诗序子夏所创毛公及卫敬仲更加润色所谓相承即郑氏谱诗之意耳他非有根据今博考经籍惟孔子家语言子夏习於诗能通其义未尝言作序也王肃注家语乃以为今之诗序则所谓子夏者未可信矣子夏尚未必为诗序则谓毛卫润色者何足信也孰若求诸夫子之言以为信论语曰周有大赉善人是富此夫子记周家之政也而与赉之序同缁衣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归壹记礼者称子曰以实之盖以为夫子之言也而与都人士之序同孔丛子记夫子之读诗曰於周南召南见周道所以盛也於柏舟见匹夫执志之不可易也於淇澳见学之可为君子也於考盘见遁世之士而不闷也於木瓜见苞苴之礼行也於缁衣见好贤之心至也於鸡鸣见君子之不忘其敬也於伐檀见贤者先事後食也於蟋蟀见陶唐俭德之大也於下泉见乱世之思明君也於七月见豳公所以造周也於东山见周公先公而後私也於狼跋见周公之远志所以为圣也於鹿鸣见君臣之有礼也於彤弓见有功之必报也於羔羊见善政之有应也於节南山见忠臣之忧世也於蓼莪见孝子之思养也於楚茨见孝子之思祭也於裳裳者华见贤者世保其禄也於采菽见明王所以敬诸侯也其言皆与今序同其义又左氏传载高克帅师与清人之序同国语载正考甫得商颂与那之序同至如大序言情动於中与治世乱世亡国之音同於乐记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同於周官公乃为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鴞同於金縢由是言之使诗序作於夫子之前则是为圣人之所録作於夫子之後则是取诸夫子之遗言也庸可废耶复有二说可明诗序其来也远假乐之序曰嘉成王也经文初无嘉之一字而子思中庸左氏传皆以假乐为嘉乐岂尝见今之诗序耶六月之序由庚之後继以南有嘉鱼崇丘之後继以南山有台皆古诗之次第也今亡诗之篇次乃合由庚崇丘由仪为一此秦火之後经生为之也使六月之序果作於毛卫之徒则二人者皆生於秦火之後当如亡诗之次第矣且其诗既亡其次既乱毛卫之徒何由知古诗之次第为六月之序哉学者舍经籍明据而不知信乃欲以无根相承之说为六经之疵亦惑矣
毛氏【大毛公不显其名小毛公名苌】
昔河间献王德修学好古事惟其实理求其是独立诗毛氏春秋左氏博士其去取诸家可谓审矣是时淮南王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惟献王所得皆古文先秦旧书其独立毛氏岂於古文旧书有合故耶不然汉初传诗者止鲁韩齐三家毛最晚出何为毛传既行三氏俱废昔之学者盖亦不轻於取舍非有所见安肯遽去彼而就此也况经籍成於圣人之手故经学必出於圣门为得其宗否则为异说何以明之孝经十八章子思中庸孟子七篇左氏春秋传与夫大学缁衣等篇皆孔门之传授也今观数书所取诗之断章往往与毛氏训解相应至荀卿子刘向说苑新序列女传引诗之言与毛义絶异盖鲁诗出於浮丘伯乃荀卿门人楚元王交亦学浮丘之诗向乃元王之孙则荀卿刘向乃鲁诗之源流也齐诗世不传韩诗外传亦与毛氏不合由是言之则先儒谓毛氏诗出於子夏渊源有自得圣人之宗旨断可识矣文中子一书或赋诗见志或论诗要义皆与毛氏相表里若通者亦孔氏之徒欤
[book_title]卷一
<经部,诗类,诗补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一 宋 范处义 撰
国风
周南【召南说附】
昔者先圣孔子诲人以经固莫详於诗而圣人之论诗又以二南为大故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盖不学墙面古之格言先圣谓人而不为二南之学辟之面墙而立岂能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虽曰能学犹不学也夫二南之诗先圣所以大之者以其所陈皆文王正始之道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此古今不易之理也历观古之帝王道统之传虽曰一揆前乎文王或世远而事罕传或世衰而事已驳求其王者与后妃两尽其道莫若文王大姒故取之为万世表准然必立周南为王者之法立召南为诸侯之法其来已久疑自周公制礼作乐即定风雅颂为乐章之名故周官有六诗及豳雅豳颂之说而幽王小雅亦曰以雅以南非周之乐章诗人安得有是言以关雎为周南以鹊巢为召南亦周之旧故仪礼有乃合乐周南关雎召南鹊巢之说岂非周之旧典与盖关雎言后妃能不妬忌故和乐而知好贤鹊巢言夫人能不妬忌故均一而安於拙真可以为王者诸侯之配宜冠诸篇首为王者诸侯齐家之矜式其二南诸篇皆述后妃夫人风化之效本其所得之地而録之彼区区欲分周南召南以为圣贤浅深者未为通论也若夫周南既为王者法犹与召南同谓之国风则其旨深矣盖文王之时纣犹在上文王遵养自晦不居其圣故能蒙大难而无害小心事商不改其初此乃文王之盛德後之録诗者原文王之心故虽存王者之事於周南特婉其名谓之国风且与召南同齿於一国岂非得文王之心与夫以文王之一身且以大姒为配而二南乃分为王者后妃诸侯夫人何哉盖文王之圣备道全美无施不宜故用之天下用之一国何所不可大姒之贤亦仪刑于文王故为后妃为夫人亦无不可者文王既谦退避纣故録诗者以文王之事托之后妃以诸侯之事托之夫人虽曰大姒之贤足以当此亦所以全文王自晦之迹也其诗得之周南之地则系之周公得之召南之地则系之召公盖旦奭二公皆姬姓文王分岐为二公采地旦封周谓之周公奭封召谓之召公至武王克商又分二公为左右成王时复分陕以东周公主之分陕以西召公主之其事虽杂出传记而周公召公之称既已见于武王克商之始国语亦以周召毕荣为文王之臣则周召固常辅佐文王因以其事托之岂非文王不居其圣之意与且周南召南既为天子诸侯之法固不能无天下一国之辨然其诗或得於周南或得於召南皆陈文王大姒风化之效固难以优劣论如周南言道化行召南亦言王道成周南言文王之道被于南国召南亦言天下纯被文王之化以是知二南之论风化亦互见之耳或以周召系於所得之地为疑及观召南存召公之诗且有听讼敎明之实邶鄘卫皆卫诗而系以邶鄘国风然後信録诗者果以所得之地名之也二公采地不出岐周岂得而优劣哉然周公止称公召公乃称伯岂召公後常典治南国之诸侯乎说者谓周公主内治召公长诸侯盖本诸此孔子尝谓老聃曰丘治六经论先王之道而明周召之迹子西亦曰孔丘述三王之迹明周召之业夫论先王之道必及周召述三王之迹亦必及周召以见先圣人属意於此学者可不考论其故哉抑尝考国风终於美周公二雅终於思召公则圣人删诗之际盖伤衰乱之极非周召不能救也盖与首二南同意
关雎后妃之德也【雎七胥反】
文王未尝称王而大姒曰后妃虽曰後世之追称然二南之诗盖所以立万世王者诸侯之法故其言后妃夫人特设此称为天下一国风化之本曲礼曰天子有后有夫人又曰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然则天子之配曰后诸侯之配曰夫人则周南加妃之字於后以明其配所以别天子之夫人耳召南之夫人则无所嫌故直谓之夫人也后妃之德则诗之所陈者是也
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敎也风以动之敎以化之【风并如字】关雎后妃之德也谓之小序自风之始以後谓之大序三百篇皆然而关雎为特详盖经之首篇并陈三百篇之大义也如易之乾坤二卦彖象文言比他卦为悉备玩味大序之文殆与文言相类非经圣人之手其孰能之序诗者谓后妃有关雎之德为正家之本故其动化天下效见於夫妇皆得其正天下夫妇皆正则比屋可封矣易曰正家而天下定此之谓也其诗谓之风盖取风之义天之所以动化万物者莫神於风君之所以动化万民者亦若此序诗者推言王者后妃之风化故举王畿之内六乡之人王畿之外六服之国为言用之乡人者谓近而用以化六乡之人用之邦国者谓远而用以化六服之国申言风敎之义谓化之所始既有感动之理则敎之及人必有丕变之效宜近而六乡之人远而六服之国胥效胥然也说者以乡饮酒礼乃合乐周南关雎召南鹊巢为用之邦国且大序之首上下皆论风化遽以歌诗剿入其中已不可信而谓乡饮酒为乡人燕礼为邦国牵合之甚今不取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此言诗出於人心方其心无所感则志亦无自而生迨其有感而动则志於是有所往昔人所谓在高山在流水是也故由其有感而在心则谓之志由其既发而为言则谓之诗以是知诗者原於志有所往故其情之发越不能自默惟其感之者既至则直言不足以畅其情於是作於声气而嗟叹见於容止而舞蹈记曰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乐器从之诗之出於人心者如此乌得而已邪
情发於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此言诗既出於人心则其发越於外者皆情之真也真情之发越既由於政之所感故其形於言者始则单出而为声终则杂比而为音谓之音则播之金石丝竹矣实能写人情之喜怒哀乐故审其音之安乐则知政之和审其音之怨怒则知政之乖审其音之哀思则知民之困夫民至於困则无政之可言矣非审乐知政之君子不足以语此
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诗
此言诗之功用如此其大事之得失若可以自欺而矢诗以歌之是是非非有不可掩者天地之高厚鬼神之冥漠若难於感动而歌诗以祀之产祥降嘏有不可诬者盖诗原於人心之诚正无一毫之私伪故形於美刺则吟咏而不厌播之声音则对越而无愧曰莫近於诗谓诗之道贯通乎幽明为不远矣
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敎化移风俗此言先王设采诗之官求民间之诗被之弦歌其用为甚广盖诗本於诚正故正声入乎耳而善端油然动於中彼夫妇不以正合者闻诗人所陈夫妇之道必能反经而遵礼矣彼孝敬有亏於身者闻诗人所陈孝敬之行必能知悔而有成矣彼人伦有陷於薄者闻诗人所陈人伦之懿必能相率而归厚矣上而感格於君心知敎化在於谨始必能端本自反而敎化美矣下而感格於庶民知风俗贵於不偷必能省身自愧而风俗移矣诗之感人其效之速有如此者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此论诗之体有六本之风化者风也铺陈其事者赋也取物为况者比也因感而兴者兴也正言其实者雅也扬揄其美者颂也有一篇之中具数体者有一篇之中专用一体者後之分国风雅颂为四诗者其义亦若此而已六诗见之周官其来旧矣所谓敎六诗者其亦敎六义与
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风刺之风去声】
此论变风之体也上言风风也敎也谓正风也变风之作亦由上以不善化其下故下陈其诗以讽其上既曰讽矣则主乎文辞不务正谏使言之者可以免罪闻之者自知警戒以其言有感发动化之妙故与正风同谓之风也
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敎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
上既论变风之体此则论风雅所由变至于王道已衰礼义已废政敎已失国自为政家自为俗则乱极矣此变风变雅俱作之时也盖风之变始於周公之陈王业是时雅犹未变也雅之变始於厉王之小雅尽废序变雅者首及之盖变风原於讽其上变雅原於王道衰诗人心乎爱君风雅之所同然变风变雅俱作之时则周既衰矣此序诗者所以详言之也
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於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此言诸国之史所以録变风之诗者以其明见国家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坏哀刑政之苛虐以至於此然其诗皆吟咏情性之真以申讽谏之义非通达世故之变不忘旧俗之美何以及此是以存而不敢废因知变风之作盖当乱世而其言皆发於真情而无矫伪知礼义之归而无邪僻发於真情而无矫伪以见民之性本善不为世变之所移知礼义之归而无邪僻以见先王礼义之泽在人心者未泯也此为诸国之史而言故专论变风不及变雅也
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此言国风雅颂之四诗盖於六义之中取其体之大者而名之其为体虽不同皆有其始本於一国之君有善有否此风之始也言其天下之政有小有大此小雅大雅之始也美其德之形容而致功之可告神明此颂之始也诗之为诗无以加此故曰诗之至也然风者由其下之俗而知其君雅者由其上之政而知其民颂者由其德而知其功此风雅颂之辨也一国之有颂亦原於功德惟周颂功德有余则辞愈约鲁颂功德不足则辞愈详此为异耳至如商颂成汤之功德有似武王故那诗亦似执竞中宗高宗功德不及成汤故诗视那为加详然则颂之名虽同而功德之优劣亦不能无辨也彼赋比兴之体则无所始不可以名诗故名诗者於六义之中取其半也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此言二南正始为王化之本其道则一夫诗既立此为王者诸侯之法安得不别而言之周南以化言召南以德言盖道德者敎化之本敎化者道德之效道则无所不该举其效则德在其中故周南亦曰后妃之德德则随遇而见举其德则效在其中故召南亦曰文王之化安有圣贤浅深之辨哉其曰自北而南者以文王之化自岐周以至于江汉南国之远故以自北而南言之曰先王之所以敎者以周之为诸侯也久矣而大王王季皆为贤君论王者之风故不得不归之文王诸侯之风则自大王王季已有善敎於其国故以先王所以敎言之曰所以敎则大王王季文王皆与焉由诗序之时而言文王亦可谓之先王也其系之周公召公虽因於所得之地其亦成文王之志与
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
此言作关雎之诗者既乐得是淑女以配其君能以进贤女为己忧而非以色道淫又哀是淑女能思贤女之进用而惟恐伤之夫好之至之谓乐与乐有子之意同念之深之谓哀与哀王孙之意同明乎哀乐之说者可与语关雎之义矣学者於关雎之诗惑於所作之时故其说不一遂失诗人之本意窃谓大姒之贤以不妬忌为本故衆善皆由之而出而助成文王齐家以平天下之道为万世法盖基於此故关雎之诗形容大姒不妬忌之德特取之为一经之首讵可易言哉然则是诗或作於其时或作於其後皆不足疑其形容大姒不妬忌之德则一而已
关关雎【七余】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关和声也雎鸠王雎也窈窕幽闲也淑善也逑匹也诗人谓雎鸠之为物挚而有别异於衆禽而关关和鸣远在河中之洲以为可比后妃遂以喻大姒有幽闲淑善之德为文王之配曰好逑有相爱好之意刘向记魏贞之言曰雎鸠之鸟未尝见乘居而匹处也所谓有别者如此
参【初金下同】差【初宜下同】荇【蘅猛下同】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荇接余也流周流也言大姒不妬忌故能求左右之贤女为己之助寤寐不忘然大姒思求左右之贤女固非广取女色以助淫乐盖后妃以奉祭祀为重故汲汲於求助夫贤女之助固不止於祭祀诗人举事之重者谓参差荇菜必赖左右周流取之而後可以成礼则事之小者从可知矣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此言大姒既欲求左右之贤女以助祭祀故於其求之未得也寤寐服膺而至於中夜废寝辗转以待旦愈觉夜之悠长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莫报】之窈窕淑女锺鼔乐【洛】之
此言大姒喜得左右之贤女采取此荇菜芼择此荇菜以助祭祀既以琴瑟相友又以锺鼓相乐无一毫嫉妬害善之心大姒之德如此可谓盛德也已夫为君子之好逑而能和鸣有别求左右之贤女而能先於助祭则心之所乐不至於淫矣思贤女之未得则反侧忘寝喜贤女之既得则友乐无厌则心之所哀不至於伤矣大姒不妬忌故冇是心诗人识其心故有是言序诗者明关雎之义既陈之於大序孔子识关雎之声又记之於论语信诗之义与乐之声果相通也是诗五章其一章比也余皆赋也
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於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葛覃之诗何以为后妃之本盖王业之本在知稼穑艰难内治之本在女功之事夫稼穑之艰难男子所当知女功之事女子所当习惟贵而为王为后而能念之非不忘其本者不能也序诗者谓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女功之事此推本而言之也在家而志女功虽未足为异惟大姒能不忘其本故既贵而为后妃能躬行俭德节抑用度服澣濯之衣则不侈尊敬师傅则不骄以此而归问安於父母则天下之感化皆知为妇之道当然也
葛之覃兮施【以?】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胡郭】为絺为綌服之无斁【亦】
覃延也施移也黄鸟仓庚也灌木丛木也言后妃念在父母家之时其始见葛之延蔓于中谷叶萋萋然而盛黄鸟飞鸣聚于丛木已动治葛为衣之兴既而见葛之莫莫然成就遂刈取而濩煮之精者为絺粗者为綌以是为衣而服之无厌此皆不忘本之言也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户管】我衣害【曷】澣害否归宁父母
言后妃既念在家女功之事於是告之师氏欲归问安於父母其燕服则污治之其礼服则澣洗之初非好洁其衣服故又问何者当澣何者未澣惟其宜称以此而归问安于父母可谓无父母贻罹矣夫后妃之贵可以举动自如必先告之师氏而后言归则尊敬师傅可知也后妃举动宜盛其车服至用澣濯之衣不轻改造则躬俭节用可知也后妃之兴此念为此举足以化天下此其所以为本与是诗三章皆赋也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詖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於忧勤也
后妃之善莫先於不妬忌其次则能节俭也二者皆常情之所蔽溺鲜有不为患者今大姒能求左右之贤女始则相与供荇菜奉祭祀可谓防之以礼而不淫终则以琴瑟锺鼓相友乐可谓和之以乐而不伤不妬忌如此故为关雎之盛德因女功而思父母服澣濯之衣而不侈尊敬师傅而不骄能节俭如此故为葛覃之知本圣人以关雎为经之首而葛覃次之盖诗所陈谓大姒有此二善以能忘己之私故也私既忘矣则心之所思无非辅佐君子之事故卷耳又次之以为后妃之志如此序诗者极言其志谓后妃能以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者由其忘己之私志在进贤而险詖私谒之心不萌乎中故其忧勤国家与人主同也夫公私不两立能忘私则险詖私谒之心不生斯能同君子之忧勤矣不能忘私则险詖私谒之心日炽岂能忧勤以辅佐君子邪且求贤而进用之审官而任使之臣下之有忧勤者必知之此国事之所当急者后妃之志能及於是诚可美也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卷耳苓耳也顷筐欹筐也后妃因采卷耳易得之物尚不能充顷筐易盈之器以兴贤之难求也如此遂叹我所思之贤当量才度德寘之周家之列位既知求之难又知寘之当所谓求贤审官也序言又当辅佐君子谓不专於内治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颓】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古横】维以不永伤陟彼砠【七余】矣我马瘏【涂】矣我仆痡【敷】矣云何吁矣
言后妃思臣下勤劳於道路者始而升崔嵬戴石之山马已疲而不进我姑酌彼金罍以开释之使不永怀此役也既而升山脊之高冈马至病而改色我姑酌彼兕觥以慰勉之使不永伤此役也卒而升戴土之砠不独马病仆已病矣劳苦至此非觞酒所能慰释但为长吁而已凡三章所陈皆所谓知臣下之勤劳也周官酒人之奚为世妇役而酒则有女酒浆则有女浆则知周家酒浆之用亦内治所当察也因视内治见采卷耳者之不易得而能知求贤之难则后妃念念不忘於辅佐君子矣既因卷耳以起兴遂欲以卷耳所造之酒浆以劳贤者后妃之志可以想见不必疑后妃不当自采卷耳亦不必疑后妃不当用罍觞以劳臣下善学诗者宜以志求之是诗四章一章兴也余皆赋也
樛【鸠下同】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妬之心焉樛木言后妃有恩意以及下而左右之贤女皆得附丽进御为君子之助犹木之下曲者葛藟附此木以生非嫉妬之念不存於中何以得此
南有樛木葛藟累【力追】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樛下曲也藟葛之类巨苽也累系也荒奄也萦旋也木以下曲故葛藟得以附而生后妃以待下故左右贤女得以附而进君子之有内助如此可谓乐矣所履之福可以绥而安将而大成而无亏矣不妬忌之效有如此者凡二南之诗言南皆指其地而言盖文王之化自北而南故谓之南也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也
螽斯后妃子孙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则子孙衆多也
螽斯亦言后妃不妬忌之效与樛木之意同樛木专美文王所履之福螽斯则言文王则百斯男本支百世皆原於后妃之不妬忌其效岂浅浅哉
螽斯羽诜【所巾】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侧立】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序诗者谓言若螽斯不妬忌则子孙衆多或谓螽斯微物诗人何由知其性窃以为凡物之能羣聚而不相残者则知其能不妬忌也孰谓微而不可察哉今螽斯之羣飞诜诜而衆多薨薨而有声揖揖而会聚则性之不妬忌可见也后妃与左右之贤女相处能如此故其效见於子孙衆多振振然奋起而自能有立绳绳然循理而不紊其序蛰蛰然收敛而不犯非礼岂不为可美乎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螽斯七月作斯螽一也蝗类一母百子或云一生八十一子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则男女以正昏姻以时国无鳏民也
桃夭言后妃不妬忌之效致天下化之男女得以正昬姻得以时有和协之风无乖离之患宜乎举国无鳏民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浮云】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以夭夭言谓其木之少壮也木必少壮则其华灼然而盛其实蕡然而大其叶蓁然而茂以喻女子及时而嫁家道既成不独夫妇相宜一家之人亦皆相宜也天下之风俗如此其美诗人以为后妃之所致大学所谓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敎国人是也然则风化之本可不谨与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一说血气使人尤甚於壮年故少艾之女不闲於妇道窃谓此说止是过求夭夭二字若壮年自肆乃世俗犯非礼者之所为岂人人皆然况被周召之化者乎夭夭正是形容少壮之意
兔罝【子斜下同】后妃之化也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衆多也
二南为风化之首其诗以化天下为成效所谓化者谓变易其思虑矫揉其气习暴者俄且仁薄者俄且厚愚者灵而惑者解其感发之机与天地同其妙然诗人多取人之难化者言之以明二南之风化其效验如此其至兔罝其一也夫雉兔之人皆小民之粗有膂力不事生业者为之宜其扞格难化今也关雎之化既行一变而为好德则其时贤人衆多可知矣何谓好德三章所陈是也兔罝捕兔之罟也
肃肃兔罝?【陟角】之丁【陟耕】丁赳【居黝】赳武夫公侯干城干城言扞卫公侯如城所谓隐若长城是也诗人偶见施兔罝者肃肃然严整?杙之声丁丁然可闻则非远人之地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难犯移此心为公侯之扞卫有何不可公侯犹言国君二南美文王未尝称王序诗者追称之耳
肃肃兔罝施【以?】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好仇言为公侯之善耦是也诗人偶见施兔罝者于山间之道稍远人迹而肃肃然严整与初无异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有守移此心为公侯之仇耦有何不可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腹心言公侯之谋臣所谓作朕心膂是也诗人偶见施兔罝者于中林幽深之处而肃肃然严整不以人所不闻不见而少解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不欺移此心为公侯之腹心有何不可盖勇而难犯勇而有守勇而不欺皆好德之至也兔罝难化之人遽能使之好德如此则易格者将徧为尔德矣贤人岂不能衆多乎是诗三章皆赋也
芣【浮】苢【以】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
芣苢之诗所以为后妃之美者盖不妬忌之效能使一家之和平为天下之和平妇人皆以有子为乐此岂一朝夕所致哉其化之所被者深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之采采芣苢薄言袺【结】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结】之
芣苢马舄即车前子也毛云宜怀任诗人言天下妇人求宜子之物虽采之非一采犹以为薄凡诗言薄皆未厌足之意既采之以为已有故掇拾之捋取之执衽而袺之扱衽而襭之其乐如此可谓不厌矣是诗三章皆赋也
汉广德广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汉广之序形容文王之化不一其辞语其化之效则以德言原其化之始则以道言德随所遇而见故曰德广所及道无乎不周故曰被于南国文王之化始于岐周而行乎江汉之域非德广道被不足以形容之或疑游女不可求谓化及女子而不及男子窃谓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乃合男女而言之盖男子无犯礼之思女子有不可犯之色自然不相求也诗人止言游女不可求不及男子者盖化及男子为易化及女子为难举其难者言之则易化者从可知矣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言南国之木以其乔然上竦故人不可休息其隂女子以有不可犯之色故人不可求与为乱如汉水之广不可游泳而行江水之永不可方柎而济也诗人因江汉以起兴故再三言之泳水厎行也方水中桴栰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闾】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此言文王之化能使人不思犯礼不能使人絶去情欲故後二章皆述男子之情虽不思与之乱亦欲以礼为昬姻谓是女子苟能以礼而嫁我当於错薪之中刈其楚以秣其马刈其蒌以秣其驹盖古者亲迎必有车马此歆慕之辞也申言汉不可泳江不可方亦以自警谓我虽有此志终不可得也思有二训考三百篇之诗如烝然来思尔羊来思之类皆语助也如孝思维则思无邪之类皆思虑也序言无思犯礼谓思虑不及也诗言不可求思则为语助耳是诗三章前一章比兼兴後二章乃赋兼兴也楚荆也蒌蒿也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
汝坟之诗美思夫之妇人当纣之虐政乃能勉其夫以正自非文王之道化渐被人心者深何以得此曰汝坟之国云者盖举国皆如之虽妇人亦然尤足以见其难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乃历】如调【张留】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赬【敕贞】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汝水名也坟大防也枝曰条干曰枚斩而复生曰肄惄思而心动貌赬赤也鱼劳则尾赤毁火也言妇人始循汝水之防伐木之枝干以为薪是时其夫从役犹未久也而未见君子之归己心动而不宁若调饥之思食及再循汝水之防伐斩复生之肄则夫之从役更历岁时获见君子不远弃我而归盖幸其来归也凡妇人之情当夫之远从征役归而见其劳苦之状必有怨望之语此汝坟之妇人独能勉之以正谓汝身之劳瘁虽若鱼劳而尾赤王室之虐政虽若火之酷烈然父母在迩所当尽力王事不宜辞避以贻父母忧此所谓勉以正之言也说者以父母为文王殆非诗人之本意且岐周去汝坟不可谓迩若妇人之言以文王为父母则是怨纣而亲文王此文王之所甚惧也何以谓之勉之以正哉诗人之意谓文王之化虽及於天下三分之二而率诸侯以事纣之心未始少异故其道化之行虽妇人之愚亦知父母之国不可怨叛此之谓道化亦文王之心也调饥或作朝饥或作輖饥均於改字然朝饥思食固人之常情輖饥谓饥而又饥意近穿凿不若止用调字盖饥而心动则当调其气谓忍饥也是诗三章前二章兴也卒章比而赋之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
麟趾之诗所以为关雎之应者盖举其效之至难以为王化之极致且挟贵怙势若公子者疑於难化况文王与纣之时又其难者此序指言衰世则是商之公子非周之公子也今也关雎之化行一洗旧习信厚慤谨也有如麟然公子犹尔则天下无复有犯非礼之人矣序诗者因麟而思盛世麟至之日谓衰世公子乃能信厚如盛世之时也或者溺於符瑞之说乃为文王之道化足以致麟非诗之本意且文王与纣之时事备见载籍未闻麟至之祥而振振乃能奋起自立之象公子惟不能自立是以耳濡目染胥傚偷薄今被文王之化既能奋起而有立是以慤谨如古太平之时也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都佞】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诗人以麟有趾而不踶如公子之不妄动麟有定而不抵如公姓之不忤物麟有角而不触如公族之不好竞三者皆慤谨之实也宜深嘉屡叹以为真麟也公姓谓公同姓诸孙之属也公族谓公同祖有服之属也诗人正以趾喻公子故序诗者言公子之信厚亦曰如麟趾之时陆玑疏云麟?身牛尾马足员蹄一角角端有肉音中锺吕行中规矩游必择地详而後处不履生虫不践生草不羣居不侣行不入陷穽不罹罗网王者至仁则出定字或作顁尔雅云题也是诗三章皆比也
诗补传卷一
[book_title]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二 宋 范处义 撰
召南
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鳲鸠乃可以配焉
序诗者所谓国君积行累功在文王则为余事周之爵位虽历世已久然召南旣以国君夫人立义则言国君积累而成国夫人起家而为配固无害也大抵诗人取物为比必求其类鹊强而不淫积以成巢宜以比国君鸠拙而性一居鹊之成巢宜以比夫人曰乃可以配谓其德相偶也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五嫁】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此言鸠能安於拙不复有所作为得鹊之成巢遂安然居之以为已有居处也居之谓入而处此巢也方所也方之谓以此巢为其所也盈满也盈之谓夫人归而与妾媵相处充满此巢也熟味诗人盈之之言可见夫人不妬忌故能与妾媵相处如此以是知后妃夫人虽有他善皆以不妬忌为本故周南桃夭昬姻以时序诗者明言后妃不妬忌所致召南小星知命贵贱序诗者明言夫人无妬忌之行皆推本之言也百两者百乘之车也御之者迎之也将送也成之者成礼也诸侯之子嫁与诸侯迎送皆百乘故能成其礼也诗人乐夫人之德可以为国君之配故歌咏其车服谓其德足以称之也是诗三章上皆比下皆赋也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采蘩之诗美夫人旣归国君之後无他嗜好首能采蘩以奉祭祀与后供荇菜之意同可谓不失夫人之职矣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蘩皤蒿也沼池也沚渚也涧山水之间也此言夫人于是采蘩于沼于沚于涧之中以供公侯之祀事于公侯之宗庙此所谓夫人之职也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此言夫人所被之服饰其在公宫奉祀事之时则被祭服僮僮然而竦敬夫人之所独也其卒事还归则左右从之所被燕服则祁祁然而衆多在公曰夙夜严其事也还归曰薄言未遽去也诗人形容夫人之孝敬动容周旋皆中于礼非大姒孰能之是诗三章皆赋也毛云被首饰也仪礼少牢主妇被锡郑氏读为髲鬄谓古者或剔贱者刑者之髪被妇人之紒亦通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二南自大夫妻以下皆被文王之化者也周南以后妃为化之本被其化者则有兔罝之武夫汉广之游女芣苢汝坟之妇人麟趾之公子公姓公族召南以夫人为化之本被其化者则有草虫采苹殷其靁之大夫妻行露之贞女小星之贱妾江沱之嫡媵何彼穠矣之王姬驺虞之美人诗之可考如此草虫与阜螽以异类而相从故深自防闲惟恐陷於非礼自非文王之化浃洽乎人心畴克然尔
喓【於遥】喓草虫趯【托历】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降
草虫常羊也阜螽蠜也二物形旣不同一目以草一目以阜则异类可知矣大夫妻见草虫喓喓然而鸣阜螽趯趯然而从惧不能自保或陷於非礼故君子未归之时则心忡忡而忧及见其归相视如初忧始释耳或曰阜螽曰蠜草虫谓之负蠜当以经为正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张劣】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夷
蕨薇皆菜也此二章言大夫妻因升南山而采蕨薇感时物之一新念其夫征役之未反故于未归则惙惙而忧至於伤悲及其旣归则心喜悦而平夷矣是诗三章皆兴而赋之
采苹犬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礼者法度之所寓而以诚敬为主盖诚敬者礼之本法度者礼之文大夫妻特眇然一季女耳而能斋戒以奉祀则其诚敬之本足以称其文宜其动合乎礼是以序诗者谓之能循法度可以承先祖共祭祀也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苹大萍也藻聚藻也韩诗云沈者曰苹浮者曰藻涧滨水涯也行潦流潦也此言备物之合乎礼也盖后妃用荇夫人用蘩大夫妻苹藻则礼有其等矣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錡【宜绮】及釡
方曰筐圆曰筥有足曰錡无足曰釡湘烹也此言用器之合乎礼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庙也大夫士祭於宗庙奠於牖下此言置奠之合乎礼也季女尚少为大夫妻疑未足以当祀事今也能斋戒以主祭所备之物所用之器所置之地一遵於礼且以诚敬为主非能循法度而何是诗三章皆赋也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国
凡二南之诗非必并作於一时後之録诗者随所得而取之圣人於删诗之际第存其可以为後世法戒者初不计其作诗之先後也如甘棠之诗思其人而爱其木远出召伯之後以其能奉行文王之敎使之明於南国故诗人不以美文王而以美召伯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蒲曷】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始锐】
蔽芾盛也甘棠甘梨其子白而美者茇草舍也憩休息也说说驾也棠之下可以作舍则非小木矣南国之人以召伯常作草舍休息於此说驾於此故欲勿翦其枝勿伐其干勿残败之勿屈拜之思召伯不可见见其木如见其人故爱之至也南国之人心如此其忠厚以秉文王之德故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敎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行露之诗乃作於召伯在南国之日非甘棠之比也何以知之考序诗之言谓衰乱之俗至是始微贞信之教至是始兴强暴之男至是始不能侵陵贞女则知诗作於当时也
厌【於叶】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此贞女自警之辞谓行道之闲多露能濡人衣我岂不欲蚤夜而行虑其濡也强暴之男欲谋我为室岂不欲嫁虑其强暴弗克由礼或为所污也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此言贞女旣不肯嫁而强暴之男遂妄兴狱讼侵陵贞女如雀之穿屋鼠之穿墉欲据以为巢穴诗人道贞女之辞曰谁谓雀无角以何物穿我之屋谁谓女本无室家之道何故召我之狱谁谓鼠无牙以何物穿我之墉谁谓女本无室家之道何故召我之讼然雀实无角其穿屋也善投隙而窜身未为甚暴也鼠实无牙其穿墉也直穴坏而肆啮其暴为甚矣赖召伯听讼之明投隙而窜身者旣已退听不足於室家穴坏而肆啮者亦已沮败不从其奸计盖贞女喜能自明故其言如此详味其诗乃召伯至南国之初强暴之男尚有此讼一经听断即自驯服不独贞女得以自保强暴之男已有悛心矣谁谓文王之化专及女子不及男子乎是诗三章一章兴也二章比而赋之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
羔羊之诗旣谓鹊巢之功致又谓化文王之政盖指在位之臣而言之若余人之被其化乃感格而自化耳未足见其功惟在位之臣乃政之所及有是政即有是功如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此节俭之政也无然畔援无然歆羡此正直之政也故在位之臣化其政者皆有节俭正直之行此其所以为功致与德如羔羊者谓在位之臣有是德而称此服也羔羊之德亦衆矣说周官者以为羣而不失其类说仪礼者以为羣而不党何休说春秋以?之不鸣杀之不噑跪乳而受之死义生礼者董仲舒说春秋以为有角而不用类仁者?之不鸣杀之不噑类死义者饮其母必跪类知礼者羔羊之德如此则节俭正直在其中矣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徒何】退食自公委【於危】蛇【移】委蛇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域】委蛇委蛇自公退食羔羊之缝素丝五緫【子公】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此言以羔羊之皮为裘用素丝以为饰皮革一也古得通称缝者合其皮而缝之也素丝必以五言盖合五羊之皮为一裘循其合处以素丝为英饰也百里奚衣五羊之皮为秦养牲盖仿古制然古之羔裘其制甚精养牲者被五羊之皮盖贱者之服而召南在位之君子亦服之非节俭而何曰紽曰緎曰緫皆素丝小大之异名也裘之必用羔旣取羔羊之德丝必用素亦取洁白之义也委蛇乃蛇行之状蛇行能从不能横正直之象也然必委蛇婉曲而动乃能遂其直惟不可变而为横耳故左氏曰委蛇委蛇谓从者也衡而委蛇必折然则人臣之正直固欲其委蛇不可直情而径行亦以朝从暮横为戒也退食自公自公退食再三互言之虽以叶音韵亦以见人臣出公门入私门出私门入公门无私交之行也是诗三章皆赋也一说凡人之情於人之所见则俨然其容人所不见之地则鄙慢无所不至今羔羊之大夫自公门入私室所对则妻子仆妾而不改朝廷雍容之气象窃谓孔子在鄊党朝廷恂恂便便自然中节若惟务不改近乎好伪
殷【隐下同】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殷其靁之劝以义与汝坟之勉以正一也然勉者谓於旣归之後勉其勿倦望之将来也劝者谓从征之时劝其尽力勿遽怀归也召南之大夫远从征役不遑宁处已自知义而其妻又能劝其尽力夫妇俱贤固为可嘉彼汝坟役夫之妻乃贫贱愚妇人耳亦知勉以正则其道之妙尤为可美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声盛貌南山指南国之山也大夫妻旣知义故因靁以起兴遂以靁喻君之号令谓南山之阳之侧之下有殷然之靁声人皆畏之况君之出令俾从征役何人敢违此宜乎大夫莫敢遑暇莫敢休息莫敢安处也始言阳中言侧卒言下有渐近之意三章申言振振君子归哉归哉谓君子旣能奋然自立勇於从役当竭力以俟卒事不可徒归也相劝之辞谆复如此非知义者不能也是诗三章皆兴而赋之
摽【婢小下同】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男女昬姻失时固有多端或以时之凶荒无以为礼或以俗之强暴不容择配或以役之无节不遑宁处今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旣无三者之患可以及时而昬姻矣故诗三章皆幸其可以讲礼又唯恐其失时也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墍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摽落也梅之落以喻人之年召南之国初被文王之化前此困於商俗男女至此皆已年及或又过之故诗人设为女家之辞曰梅旣实而落所存者七耳当求庶士之可以配者及吉日则可以成礼矣梅旣实而落所存者三耳当求庶士之可以配者及今亦可以成礼矣梅旣实而落顷筐已尽取之矣当求庶士之可以配者相及而遂语之也人情喜於及时而唯恐失之故其辞汲汲如此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一说昬欲及时者所以全之於节行未破之时窃谓此说非所以处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者诗人但喜其得以及时耳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妬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於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小星之诗能使贱妾亦知天命能尽其心自非夫人无妬忌之行所以感服其心者有素何以得此序诗者以为惠及下殆与樛木逮下无异然则夫人与贱妾可谓两尽其道矣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说者谓小星衆无名者三心五噣四时更见又谓衆星随心噣在天犹诸妾随夫人进御於君或者又曰诸侯一娶九女侄娣与媵而八诗人以三与五为八故以况之是又以三五为娣媵也殊不知噣即柳也元命包以柳为五星天文志星经以柳为八星後之明历象者皆以元命包为非以天文志星经为是又心以三月见於东噣以正月见於东诗人言三五在东乃一时所见耳噣见於东方旣不同时则五非噣明矣或者又谓心之东见其次相连者亢氐房也心三星亢氐房各四星合而言之为十有五故曰三五窃意此诗出於贱妾之口安能穷究象数若此其详但据所见或指以问人略说小大之名耳就使果知象数则心三星噣八星参六星昴七星诗人取象必缘其类夫人一而已以是为比岂其类邪况衆妾进御自有次序不随夫人在礼夫人专夜衆妾不敢当夕初无相随之义惟日月者夫妇之象是诗虽不及月要之月可以比夫人大辰可以比娣媵嘒然微明之小星乃衆妾也一章贱妾自谓视嘒然无名之小星或三或五见於东方如我衆妾肃肃然严整宵夜征行蚤暮在公家实由命之贵贱与夫人不同也二章亦贱妾自谓视嘒然小星之中维参与昴虽同见於西方而小大有异盖参与昴连体谓之大辰昴即留也谓物成而系留二者比小星为大盖以喻娣媵也衆妾非敢望如娣媵是以肃肃然宵夜征行抱衾裯而往来实由命之贵贱与娣媵不相若也不敢斥夫人而指娣媵则其知贵贱也审矣毛氏云衾被也裯禅被也郑云裯帐也或云汉世名帐为裯齐诗作□注云帐也是诗二章皆比而赋之
江有汜【祀】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江有汜之诗亦作於当时与行露之意同盖江沱之间其初尚未被不妬忌之化故嫡专恣废礼旣不以媵备进御之数又役之以劳苦之事至是风化始行为媵者虽勤苦而无怨嫡亦悔悟改其初心待媵有礼矣序诗者专以美媵为言盖谓媵能无怨於先嫡能悔过於後由无怨而致悔过此其所以美媵与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後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水决复入曰汜水岐曰渚沱江之别者江沱犹江汉序言江沱之间犹言江汉之域也诗人因江沱以起兴谓嫡之必有媵犹江之必有汜必有渚必有沱水虽有大小其流必相通也以用也与相与也过过从也嫡之始嫁也不以礼遇媵旣不知所以用之又不能相与不复过从已而被文王之化媵虽当劳苦之事而能勤而无怨嫡遂悔悟相遇以礼变悲啸为咏歌虽曰由无怨致然非贵贱皆被其化何能两尽其道如此是诗三章皆兴而赋之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野有死麕之恶无礼亦与行露江有汜之意同盖始犹习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旣被文王之化则虽在商之末世强暴之人已知无礼之可恶以见难化者有悛心矣则此诗作於当时可知也
野有死麕【俱伦】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徒尊】束有女如玉
此言强暴之人被化感悟谓於林野得自死之麕鹿及以朴之小木为薪刍其物可谓微矣取洁白之茅以包束之犹可以为礼向也未悟陵暴成俗虽微礼亦不能讲今日自知羞恶取微物以为用则可以成礼矣有女怀春者谓女子年及而当嫁因春则兴怀凡我吉士苟能以礼诱道之则可以成室家之道矣有女如玉者谓子之德如玉之洁白不可犯以非礼再言白茅纯束亦以比德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之意同也仪礼射礼有诱射谓以礼道之正与此诱同
舒而脱【敕外】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美邦】也吠
此章设女家谓男子之辞舒徐也脱脱舒迟也帨佩巾也谓旣有微物可以行礼室家之好指日而成尚虑强暴之习未除遂戒其徐徐舒迟以图之无或违礼感动女子之巾帨无或使女家之狗惊而相吠盖以礼自防惟恐以无礼而害其成也当此乱世被文王之化男子旣知恶无礼女子亦幸其有礼固不当责其备物盖物虽微薄犹贤乎己但不可不约以礼故虽许之亦不欲其遽迫也如此则男女两善矣是诗三章皆赋也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於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也何彼襛矣之诗正如甘棠皆作於召公旣去之後録诗者得其诗於召南之地虽己历数世之远以其肃雝之德实本於文王之遗泽故编次於召南其诗指言平王之孙齐侯之子於经旣有可据何用曲说终自室碍不能使人不疑且周南之公子诗序明言衰世故可以为商之公子此序止言王姬则周之王姬也若举书宁王易康侯为例以文王为平正之王大公望为齐一之侯则文王未尝称王後世追称之耳大公望旣封於齐矣又可以齐一命之与就使果武王之女则武王已王天下王女尤为贵重不必言王孙也说者案武王二女大姬下嫁胡公次为媵况武王旣娶大公望之女谓之邑姜则大公之子武王之女乃甥舅也可以为昬姻乎若以为商王之孙则商之末世不闻贤君安得目为平王也案春秋鲁庄公元年书冬王姬归于齐嫁齐襄公也又庄公十有一年书冬王姬归于齐嫁齐威公也东周二王姬皆平王之孙嫁于齐而嫁威公者谓之恭姬近於肃雝之德矣或疑诗亡然後春秋作不应平王之孙有诗在正风且去文王世数旣远不当系之文王先儒固已辨之所谓诗亡乃王者之雅亡耳今案诗谱诸国风下至定王犹有诗如陈风株林等篇是也若谓东周不当有美诗则定之方中美卫文公在惠王之世盖变风虽有美诗皆系之列国自周南召南而下况王姬能成肃雝之德有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之遗风世数虽远实文王之子孙也在成王时多士助祭者肃雝显相诗人亦以为秉文之德其诗系之文王则文王之子孙有祖之德系之文王何疑之有序言下王后一等谓王后五路重翟为上厌翟次之王后六服褘衣为上褕狄次之成周之制也
何彼穠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何彼穠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穠者华也厚也唐棣其华特盛桃李同时而华皆取相辉映之义缗纶也取以丝为纶之义诗人谓彼车服之盛如唐棣如桃李不可谓薄陋矣然一遵於礼初无浮靡僭侈之意人之见之皆以为能敬而和则王姬之德可想而知以丝为纶有合姓绸缪之意钓用丝纶可以得鱼犹合二姓之好可以成家二章先言平王之孙昬姻之道男下女之义也三章先言齐侯之子夫夫妇妇正家之义也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旣正朝廷旣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符瑞之说学者不必深泥孔子固尝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盖谓古之盛世则有是物自叹生非其时无复覩此故曰吾已矣夫意谓吾道可以措世如古之盛而不见用耳非直谓己之道可以必致是物也且凤犹有再至之理河图洛书之文为万世不易之法一出足矣安用复出邪鲁狩获麟孔子伤之谓盛世所有之物乃因猎而得天理人事舛错至此则吾道何由可行故感麟而作经亦感麟而絶笔学者遂有孔子作春秋文成致麟之说智者所不道也周南终於麟趾或者疑文王之化足以致麟而驺虞之诗其说尤异且麟趾驺虞之诗所以为关雎鹊巢之应者谓文王之化托之后妃者至麟趾能化及衰世之公子托之夫人者至驺虞能化及於司兽之虞人盖公子宜偷薄而信厚虞人宜多杀而好仁皆世之所谓至难者故以二诗为二南之终以明王化之极致所谓应者犹言效验云尔而说驺虞者以为义兽且方叹其仁而有取於义兽可谓不类矣参考衆说惟贾谊新书谓驺者文王之囿虞者囿之司兽戴记射义谓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以诗之文义求之灼然可信况麟趾驺虞之序视余篇为特详初无符瑞之说学者恶可舍此而取彼哉序诗者谓鹊巢之化行人伦旣正朝廷旣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求之於诗如行露之贞女能以自明不为非礼之污则人伦正之实也如羔羊之在位皆节俭正直无私交之行则朝廷治之实也如江沱之嫡媵能无怨而悔过野有死麕之男女当乱世而恶无礼则天下纯被其化之实也至庶类蕃殖蒐田以时则物被其泽皆蕃育以遂性国重农事命蒐田以去害彼驺囿之虞人宜以杀兽多为有功今乃驱五兽以待君之一发好生之仁如此虞人可谓王化之极致故以王道成为言然则文王之王道至此可谓无一毫之可议矣
彼茁【侧劣】者葭壹发五豝【百加】于嗟乎驺虞彼茁者蓬壹发五豵【子公】于嗟乎驺虞
葭芦也蓬草名也茁出也豕牝曰豝豕生一岁曰豵葭蓬始萌而命蒐田可谓得其时矣驺囿之虞人前驱五豝後驱五豵皆以待上之一发以见庶类之蕃多故易驱如此而国君前後所取各止一兽之纵逸者不知其几于嗟乎驺虞叹此虞人好生之仁也二南诗人未尝指言文王特序诗者推言之耳今此诗叹虞人之仁说者乃独以叹文王之仁有如驺虞就如其说亦不应以兽而比文王也或谓文王之囿何以名驺窃谓以驺为兽汉人亦尝言之如武帝时建章宫後有物出焉其状如麋东方朔曰此驺牙也远方归义则驺牙见其齿前後若一故名驺牙或疑牙虞声近亦牵合之说彼见诗有驺虞之篇而毛氏以驺虞为义兽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故易牙为虞尔司马相如封禅文有曰囿驺虞之珍羣且谓般般之兽白质黑章旼旼穆穆君子之态封禅之文作於相如临终之日武帝在位久矣毛公为景帝之子河间献王博士则诗义已行意相如亦祖毛氏以求合诗书欲人主之必听也至晋张华号为博物谓珍兽若虎具五采尾长於身名曰驺虞乘之日行千里华之意本欲迁就以牙为虞然色具五采与毛氏白虎黑文之说旣已不同尾长於身日行千里乃兽之有轶材者殊无仁之气象惟许氏说文谓不食自死之物以求合毛氏义兽之说陆氏疏义谓不食生物不践生草以求合毛氏不食生物之说殊不知一以为不食自死之物一以为不食生物二说正相反不足证也窃意文王之囿亦必取物以名之名囿为驺岂以驺牙为远方难致之物亦犹後世阁以凤名台以麟名皆取其可贵者然则虽以驺名囿而虞自为司兽旣不可以驺之一字倂以虞人为兽亦不可以虞之一字而废驺牙之说庶乎通论也案左氏传成公十八年晋程郑为乘马御六驺属焉使训羣驺知礼杜氏谓周礼诸侯有六闲马乘车尚礼容故训羣驺使知礼然则晋以马为驺犹後世以马为龙皆取诸异物以名其马也又案左思魏都赋曰迈梁驺之所着张铣释之曰梁驺古天子田猎地名戴记月令天子教以田猎命仆及七驺咸驾郑氏释之曰七驺为趣马主驾说者夫所猎之地谓之梁驺则与以司兽为驺虞之意同矣郑氏笺诗固不敢狥毛之说以驺虞为兽至释射义则曰吁嗟乎驺虞叹仁人也然则以驺虞为虞人不为无据矣齐诗章句驺虞为天子掌鸟兽之官尔雅释兽独无驺虞郑氏岂有见於此邪是诗二章皆赋也
诗补传卷二
[book_title]卷三
<经部,诗类,诗补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三 宋 范处义 撰
邶风【鄘卫说附】
邶鄘卫皆商纣畿内地武王伐纣以其地封纣子武庚命管叔蔡叔霍叔为之尹以敎商民谓之三监其後三监挟武庚以叛成王旣黜商命杀武庚伐三监於是封微子之後於宋以为商後以商余民封康叔於卫三分其地与邶鄘并建卫之子孙稍并二国而兼有之国史录诗不与卫之灭国故先邶鄘而後卫因其诗所得之地而存其国之旧然三国之诗皆卫之事实亦犹木瓜美齐威公以其作於卫地故不得谓之齐猗嗟刺鲁庄公以其作於齐地故不得谓之鲁先邶而後鄘岂以其亡之先後与二南正始由於文王之道大姒之德故变风亦以卫君无道夫人无德为首变风者正风之反也此邶鄘卫所以次於二南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倾】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柏舟终篇皆君子忧国之言不以己之不遇而少替此其所以为仁也卫顷公与君子则不合而以小人自近则其国可知矣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柏之为木坚脆而多节不宜为舟其初虽泛然在中流与他舟无异而其质入水易败不可以任重致远以辟小人在位终败国事此君子所以终夜耿耿然不能寐若有隐痛在身非我无酒可以敖游以见忧之深不遑自逸也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汝】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茹纳也鉴虽明而其纳影也初无分於姸丑皆并纳之我心之明不能如鉴之并纳言必欲为人君辨君子小人盖忧之甚者亲如兄弟若可以据依为助今也微以我之所忧往愬之反遭其怒谓我为不当然盖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之意同传曰金水内影火日外影鉴金也故能纳影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上章言往愬於兄弟反逢其怒似欲君子改其常操以趋时求合故君子矢之曰石虽坚尚可转我心不能如石之可转席虽平尚可卷我心不能如席之可卷惟能持其心而不可迁变故凡见於威仪容止之间亦棣棣然相承如一不可有所选择而改其常度此言君子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内外皆有所守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占豆】闵旣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避亦】有摽【符小】
君子之所以甚忧至於悄悄然介於中者以其见怒於羣小必不容泰然安处旣见诬而可悯又受其侮玩也君子之忧如此所以於其静而致思不觉惊寤而至於举手拊心也摽拊心貌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户管】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居诸语助也日君象月臣象月有盈亏则微者月之常日不可微也此日而微则为羣隂之所蔽而君道亏矣君子忧小人用事盗惟辟之威福使君道之尊乃与臣下迭为盛衰此胡可忍哉故君子忧之如蒙不洁未能澣濯所以於其静而致思恨无羽翼可以高飞远举避此污辱也是诗五章其四章赋也余皆比而赋之
緑衣卫庄姜伤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卫庄公娶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州吁之母嬖而上僭庄姜失位故赋是诗
緑兮衣兮緑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己緑兮衣兮緑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黄正色喻夫人也绿间色喻嬖妾也以绿为衣以黄为里以绿为衣以黄为裳则尊卑上下之分皆倒置矣故庄姜忧之谓此忧何时可止何时可忘也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尤】兮
【原缺】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此庄姜指庄公而言谓冬裘而夏葛乃理之常今君使我失位以至困穷是犹衣以絺綌使御凄然之寒风可谓少恩矣我思古人所以隆夫妻之恩者实有得於我心也是诗四章皆比而赋之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
庄姜旣无子庄公复娶於陈曰厉妫生孝伯蚤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桓公立州吁弑之戴妫归陈庄姜送之作是诗以见己志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户结】之颃【户郎】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时掌】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燕燕鳦也古人重言之也差池羽不齐也颉颃飞高下也下上声小大也鳦以春至以秋去庄姜感戴妫之归故以喻之远送于野不忍别之意也将之亦送也陈在卫国之南故曰远送于南庄姜以戴妫所生子为己子则其相友爱可知矣宜乎远送之日始则泣涕如雨之多旣而伫立以掩泣旣而劳心而不释
仲氏任【而鸩】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凶王】寡人
仲氏戴妫字也先君庄公也寡人庄姜自谓也周官六行信于友为任庄姜谓仲氏於我相信如友故曰任只且称仲氏之德塞实而无伪渊深而不流温和惠顺终始如一旣能自善自谨其身又当不忘先君有以助我相诀之辞如此冀仲氏之不遐弃也是诗四章其卒章赋也余皆比而赋之
日月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难伤己不见荅於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日月君夫人之象也日月昼夜代明君夫人内外分治其为体不轻矣庄姜之贤以礼事庄公而庄公不以礼荅之使至於困穷彼州吁之暴习见庄公之不礼庄姜故敢肆为侮慢此所以遭难而自伤也是诗虽未免有追咎之言而终於自伤己之不淑所谓可以怨者如此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之人谓庄公也逝往也指己往之事也庄姜谓己之配先君如日月之照临覆冒下土谁敢侮者盖由先君往者不以古夫妇之道相处不知夫妇之相好是以不能蚤定其难己虽以礼事先君而忍不顾我己虽为先君之内助而忍不报我此二章皆追咎之言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庄姜谓己之配先君如日月之出於东未尝失道而先君乃无善声如此岂己之父母所以养我者不能令终而致此极乎旣不能蚤定其难则先君所以不顾我者若使可忘而我自不忍忘先君所以不报我者若可陈述而我自不忍述此二章皆伤己之不淑也是诗四章上皆比下皆赋也一说何为而能定吾国宁不我顾不我报而国忧则甚焉今之说者曰苟吾利而已国不恤也且未有家破而子可以偏肥未有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者故周倾则嫠妇不能以自恤郑亡则烛之武必有所不利如之何而止为己计哉窃谓此说止为宁之一字非一篇之意与俾也可忘报我不述若不相似居诸语助檀弓曰何居孟子曰有诸
终风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庄姜可谓贤矣庄公夫也以礼事之而不见荅旣己自伤己之不淑州吁子也不以母事庄姜至於见侮慢亦自伤己之不能以母道正之终风之诗极言母子之至情冀有以感动奈州吁之暴不能知此使庄姜有母之慈而不得施诵其诗者可为之流涕也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许约】浪笑敖【五报】中心是悼
终日风为终风暴疾也言州吁之暴如终风之疾不以母事庄姜且从而笑侮之其子戏谑敖慢而无忌惮其母则中心恻怛以自伤悼是州吁虽无子道而庄姜母子之慈未尝替也
终风且霾【亡皆】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风雨土曰霾风旣疾而又雨土以况州吁之暴益甚不止於笑侮且不复肯来矣州吁虽不往不来而庄姜母子之思未尝忘也
终风且曀【於计】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都丽】曀曀其隂虺虺【虚鬼】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隂而风曰曀曰曀曀则日常隂也曰虺虺则雷电俱发也以况州吁之暴日甚一日而庄姜母子之情尤为切至因备道人间母子之事以今人验之则知古人亦然也今人或父母有疾子在他所必夜不能寐或无故自必曰何人道我或无故心动必曰我家有故庄姜谓州吁我於寤时出伤悼之言汝苟有人子之心当必不能寐矣故曰寤言不寐我由中心之愿发思汝之言汝苟有人子之心当必自矣故曰愿言则当必心动矣故曰愿言则怀凡此皆冀州吁之感悟故以人间母子感通无间之理晓之惜乎州吁之暴顽然不能入也是诗四章上皆比下皆赋也
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卫州吁弑君簒立遽为伐郑之役意欲求宠於诸侯以和其民抑不知身犯大恶衆叛亲离安能得志故虽与陈宋有成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国人已怨之此诗终篇皆豫为丧亡之言信乎人心未易服也序诗者以用兵为暴乱为无礼衆仲谓兵犹火弗戢将自焚其言果信然此诗怨诗也暴如州吁犹怨而不叛所以谓忠厚也与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卫之国人闻镗然击鼓之声见州吁踊跃喜鬭之状已出怨言则人心可知矣土国城漕者意州吁当时内兴城漕之役外为伐郑之举故国人以为与其远出南伐宁在土国供役耳皆怨辞也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勑中】
国人谓从公孙文仲南行旣与陈宋有成可以归而不归使我忧心忡忡然而不释也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荀】兮不我信【伸】兮
上二章则为怨辞下三章皆国人与室家相诀之辞谓我之此行未知于何所居处於何所丧马汝欲求我遗骸当於山林之下自分必死也因言人之死生离合常与汝成誓约矣又常执汝之手有偕老之愿矣盖契者合也阔者离也洵信也信伸也今所叹者果成离阔矣不容我苟活矣又叹我言本可信今偕老之约不可伸矣言虽怨切无叛之意故圣人删诗有取焉是诗五章皆赋也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南风长养万物又当炎忧人之所乐故谓之凯风不必以万物喜乐为解卫之时有七子之母不安於室而欲嫁者其子能形容母氏之劬劳自相切责谓无以当母心故至此母氏旣能以慰其心而不复嫁则孝子养亲之志成矣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於骄】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此二章形容母氏之劬劳谓南风之长养万物自棘心夭夭而少壮至可以为薪南风披拂之力为多母氏之生育七子自幼至成人其劬劳又过之今母氏有圣善之德而我七子无一令善者可以当母心宜母氏不安於室也
爰有寒泉在浚【峻】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胡显】睆【华板】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此二章皆务以慰其母之言谓寒泉薄物也以其在浚之下人之饮之者可以去烦渴今我七子乃无以少酬母氏之劳是寒泉之不如也黄鸟微禽也以其睍睆好音人之闻之者皆以为玩好今我七子乃不能少慰母氏之心是黄鸟之不如也孝子能负罪引慝如此则母氏之喜可想而知此之谓能尽其孝道而成其养亲之志也是诗四章皆比而赋之
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色角】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
卫宣公上烝夷姜下要汲妻可谓淫乱矣国事以民为重宣公身旣淫乱而不恤其民乃数兴军旅为大夫者久从征役不得休息遂致昬姻失时国人为此诗者必据所见有从役之大夫虽尝议昬姻女家未从今旣久而未归不得成礼故国人道此怨女之情卒章有不知德行之说以此知是诗所谓君子盖指大夫非微贱之役夫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泄泄犹沓沓也国人道怨女之情谓见彼雄雉之飞杂沓其羽雌雉从之叹人之不如我所怀之君子乃以我昔日未许之故自遗此阻隔虽叹无及也
雄雉于飞下上【时掌】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展诚也国人复道怨女之情谓见彼雄雉小大其声雌雉和之叹人之不如君子固诚信可托不至相弃我所思自不能释故再叹之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视日月之往来易觉其久而君子未归我所以悠悠然深长思之况道路如此其远果何时能来也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百尔君子不独指其夫举凡从役之大夫而言谓尔诸大夫不知何者为德行苟能无忮害之心无贪求之心则何所用而非善似指数兴军旅为忮害贪求此国人亦姑狥儿女所见数兴军旅由於国君固非诸大夫之所欲不敢斥其君乃诗人之忠厚也此诗多有含蓄不尽之意如言雄雉而不及其雌盖为怨女而言不欲其亵厌军旅而言德行谲谏之义也是诗四章上二章兴也下二章赋也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并为淫乱
夷姜宣姜虽皆为卫宣公之夫人一则父妾一则子妇又皆为淫乱然宣姜宠则夷姜缢旣不知此诗作之先後固难以指为何人说者以诗有求牡之说谓宣姜乃宣公要而取之故知为夷姜此求之过也父妾则止谓之夷姜子妇则配公之諡而为宣姜明卫人固以宣姜为夫人矣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苦例】
匏苦匏也济渡也腰匏固可以渡险今匏未成实而尚有叶则无可以渡此深涉矣彼冒险而不顾者乃谓深则以衣入水谓之厉浅则褰裳而行谓之揭以喻公与夫人不顾礼义肆为淫乱也
有弥【弥尔】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軓【音犯】雉鸣求其牡弥深也鷕雌雉声车轼前曰軓涉水者深当用舟浅或可用车雄雉当求其匹而雌雉不当求其牡今渡旣深而盈乃欲用车谓不能濡其軓雌雉反鷕然而鸣不以求牡为非盖以车而渡深喻宣公不知畏忌雉鸣求牡喻夫人不知愧耻此之谓并为淫乱
雝雝鸣鴈旭【许玉】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旭日始出也此章讥宣公不能如士之昬姻犹有礼节鴈之雝雝鸣於大昕之旦此纳采之有其礼也及冰未泮为归妻之期此亲迎之有其时也古者行礼必用鴈而冰泮止昬礼为士尚能然今宣公与夫人为淫乱漫不知礼节诗人不欲斥其君故举士之礼以谲谏之也
招招舟子人涉卬【五郎】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卬我也以手曰招此章讥夫人不能如庶人之知可否不肯妄动彼舟人之子招招召人以渡人皆从之而我独否者以须我友之至也今夫人从宣公为淫乱殊不知可否诗人不欲斥夫人故举庶人之言以谲谏之也是诗四章上二章比也下二章兴也一说此诗刺宣公冒礼义以求其欲若是其急也匏犹未可以供济也而急於涉至於濡带揭衣以从之岂有济盈而不濡軓者而宣公则为之濡軓圣人制礼岂禁人之欲哉而人自不敢越礼义而求急济故归妻则迨冰未泮人涉则卭须我友奈何宣公之急其欲如此哉窃谓此说乃端责宣公不及夫人非诗人刺并为淫乱之意当与求牡舟子之喻并观之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於新昬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絶国俗伤败焉
诗人多以风雨喻乱世如风雅两谷风其一为夫妇离絶国俗伤败而作其一为天下俗薄朋友道絶而作与北风终风无异尔雅以谷风为东风盖欲以谷为谷故释之者曰谷之言谷谷生也谷风者生长之风也毛氏取之且曰习习和舒貌隂阳和则谷风至尔雅杂出诸家以谷为谷穿凿为甚岂足证也观夫妇离絶之诗谷风之下则继之以隂以雨朋友道絶之诗谷风之下则继之维风及颓皆乱世忧惧之气象则习习不得谓之和舒矣大雅曰大风有隧有空大谷说者谓大风之行必从大空谷之中然则谷风者由大谷而起说文曰习者鸟数飞也则习习者飞舞不止之貌卫君宠宣姜则夷姜缢是以人化其上淫於新昬弃其旧室其国俗伤败正如谷风之行物之摧败者多矣此变风所为作也
习习谷风以隂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妃鬼】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葑须也菲芴也下体根茎也德音令名也大谷之风飞舞不止继以隂雨以喻民俗承卫君淫乱之化离絶伤败人情物态可想而知此章乃被弃之妇追怨其夫谓当此乱世所宜黾勉同心以守其旧岂宜乖怒遂致离絶辟之采葑采菲者无以根之恶而弃其叶以喻不当以我今之衰而弃前日之爱汝能保其令名而不违离我则与尔偕老矣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祈】谁谓荼【徒】苦其甘如荠【齐礼】宴尔新昬如兄如弟
畿门畿也荼之味苦荠之味甘此章亦妇人追怨其夫谓我始被弃而去迟迟其行以中心有违离之苦故也道路亦不为远尔但送我於门畿以见恩义之薄也恩义旣薄厌故喜新荼本苦菜尔则食之谓甘如荠以喻新昬宜可丑者尔则宴安如兄弟之相好也
泾以渭浊湜湜【殖】其沚宴尔新昬不我屑以母逝我梁母发我笱【古口】我躬不阅遑恤我後
泾水浊渭水清湜湜清洁貌小渚曰沚此章妇人自谓我如渭之清新昬如泾之浊今尔惑乱反以渭为浊故为尔所弃何不於在渚而观之则知湜湜然清者渭也屑犹切也尔旣宴安於新昬不以我为心切固无如之何但毋往我所治之梁母发我所用之笱盖犹惜其家且恐其毁败也旣而叹之曰我身自不遑省阅何能恤我之後乎曰我後云者盖妇人被弃必有已生之子故眷眷不能忘说文曰屑动作切切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此章妇人自言在夫家时尽其心力靡所不为深则方舟而渡浅则泳游而行谓不择浅深事求必济也家之有无不敢自怠常勉强经营以赡给之邻里急难不敢坐视常匍匐而往以救助之妇人之言及此可谓贤矣
不我能慉【许六】反以我为雠旣阻我德贾【古】用不售【市救】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芳服】旣生旣育比予于毒
慉养也鞠穷也此章妇人度其夫终不能悔故反覆怨之谓我始望尔终身今旣不能养我反视如仇雠我虽有妇德已阻絶不得施辟之贾有良货而不得售昔者未生育男女之初我惧生育之道穷致尔似续之顚覆今旣生旣育而有似续矣乃使我及於荼毒皆追怨之言也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昬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户对】旣诒我肄【以世】不念昔者伊余来塈【许器】
肄习也墍息也此章妇人自叹以天时之冬春喻人之贫富谓我之聚蓄美菜仅能御冬月之乏至春有新物则见遗矣我昔日助尔治家正如旨蓄今尔旣宴安於新昬第以我御昔日之穷尔何为外则洸然武内则溃然乱所以遗我者习以为常殊不念我昔日之勤使我来止息於尔家也妇人虽怨之深终不忍絶岂以有子故与是诗六章一章三章四章皆比而赋之余皆赋也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狄人夺黎氏地黎卫之附庸也来寄於卫其臣勉以归国以诗作於卫地故编之卫风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式发声也中露谓暴露也泥中谓泥涂也黎之臣子自叹其微谓黎旣迫於狭又寓於卫臣子可谓微乎微矣臣子之微亦何足言以君之故不可在此暴露也以君之躬不可在此泥涂也为卫不能振起其微不若谋归故国之为愈也是诗二章皆上赋而下比也
旄丘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所类】之职黎之臣子以责於卫也
黎旣为卫之附庸遂以方伯连率之事望於卫故卫虽非伯而黎之臣子以卫为伯而责之以方伯之职也卫穆公之时晋灭赤狄路氏数之以夺黎氏地之罪则是诗作於宣公之後穆公之前可知也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前高後下曰旄丘诞大也叔伯尊称也与相与也以用也黎之臣子见旄丘之葛长荗而节日以大自叹寄寓之久遂呼卫之大夫为叔伯而告之曰何为使我多日於此而不见恤也何为处此必有与我矣何为久此必有以用我矣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狐裘大夫之服车亦大夫所乘黎之臣子呼卫之大夫而告之曰卫之服裘者非不蒙戎而盛乘车者非不可东行至黎特不与我同忧尔卫在黎之西故曰不东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由救】如充耳
琐细也尾末也褎盛服貌黎之臣子自伤流离琐尾之人不为卫所恤而卫之大夫如褎然盛服用充耳而无所闻也诗人专指大夫不欲斥卫君也一说关西谓枭为流离大则食其母意谓卫人视狄为琐尾不知其将为患故不听吾言其後果有狄人之难亦通是诗四章上一章兴也余皆赋也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伶官之名起於黄帝之臣伶伦取崑仑之竹吹黄钟之宫至周景王问无射於伶州鸠後世遂以名之卫国之贤有不得志而仕於伶官者诗人惜之其曰皆可以承王事则非止一人当是其徒相招为此故虽其才可为王官有所不顾也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疑矩】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祖】左手执龠【余若】右手秉翟【亭历】赫如渥【於角】赭【者】公言锡爵
简之为训或以为大或以为择或以为不恭夫旣自齿於伶官之列不可谓大出於贤者之自为非上之命不可谓择独先儒谓伶官杂於倡优侏儒之间是为不恭也其得谓之贤者盖虽其迹如此其中固有所见者此意味深长今取之简兮简兮重叹其为此不恭方将万舞於日之正中处於衆优之上列其容俣俣然硕大舞於公庭而可仰於是咸称其才艺容止曰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则见之射御之间如组织言才艺可取也曰左手执龠右手秉翟则见之舞蹈之间容止可观也曰赫如渥赭公言锡爵此言其貌之盛如此公乃使之受爵于庭非所以待贤者也武舞用干戚文舞用羽龠毛氏以干羽为万舞孔氏谓万者舞之緫名则兼文武而言诗止言执龠秉翟皆文舞之器意者诗人之言特举其一可以互见也
山有榛【侧巾】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榛栗属生於山果之嘉者苓大苦生於下隰草之嘉者喻卫之贤者才美如此宜仕於王国今乃仕於伶官失其所矣西方西周也周旣东迁谓诗人思西周之时人物正如此故叹美卫之贤者真可谓西周之人物也前曰硕人言其貌後曰美人言其才是诗三章上二章赋也卒章比而赋之一说简贤以是舞旣舞而锡爵是以俳优蓄之也西方贤者所居也山必榛隰必苓物各有其地孰谓斯人也而处斯地也哉虽然不用宜去矣而相从於鄙事何也孟子曰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召之舞则舞其诸往役之义与窃谓相招仕於伶官此贤者所自为诗人犹以为不恭若由君之召则贤者当知去就矣
泉水卫女思归也嫁於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泉水乃卫女嫁於他国思归之诗何以编之卫风窃意卫女思归作此诗以寄宗国卫女作之采诗者得之卫地故系之卫也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宁没则使大夫宁於兄弟礼也卫女能以礼自克故思归而不得作此诗以见其志耳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力转】彼诸姬聊与之谋
泉水始出虽毖然而流尚能至于淇淇卫地也可以人而不如彼泉水乎此我所以怀归卫国无日不在念也娈然诸姬非卫国之姬乃卫女所嫁之国娣媵之属故聊与之谋归卫之事也
出宿于泲【子礼】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夫人举动必有出宿饮饯之礼曰泲曰祢亦非卫国地名当是卫女所嫁之国有此地也卫女始谋意必有以父母终当遣大夫宁兄弟之礼告之者而卫女之意未能自己欲出宿饮饯而行谓女子旣嫁虽当远父母兄弟我今谋归止欲问父之姊妹与已之伯姊尔舍兄弟而言姑姊远嫌也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胡瞎】还【旋】车言迈遄【市专】臻于卫不瑕有害
曰干曰言亦卫女所嫁之国地名也卫女之意旣未能自己尚欲出宿饮饯而行且欲脂舝其所乘还归之车使疾至於卫国自谓虽不为瑕疵而未免有害于礼谓礼当遣大夫也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前三章皆思归之言卒章乃自克之言故以肥泉自释谓肥泉同出而异归在物理固有如此者我虽出于卫今旣拘於礼不得复归亦如此肥泉第为之永叹而已然思卫国须与漕之邑乃昔之所生长使我悠悠然长思不能忘当命驾而出游以输写我心之忧耳所谓止乎礼义者如此是诗四章一章兴也二章三章赋也四章比而赋之一说水异出流行合同曰肥谓已不如泉犹得同归亦通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耳
忠臣尽瘁事国而上下不知其艰可谓不得志矣然谓天实为之归之命而无所怨此其所以为忠臣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北门背明向隂处闇之象也殷殷忧盛貌有臣如此而上下不知可谓不明矣是以忧心殷殷而盛谓终必窭乏而致贫重叹上下莫知其艰也下二章所陈皆上下不知之说也然命实使然何足道哉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避支下同】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如革】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唯季】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徂回】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上所命之事也政事职所治之事也上所命之事有适至而不可料者有敦廹而不容缓者职所当治之事则厚以益我不一而足厚以遗我不容辞避似有役使不均从事独贤之意可谓上不见知矣而我自外而入私门同室之人交徧诮责我交徧摧沮我是下亦不见知矣非命之不淑何以致此然忠臣仕於乱世贫窭艰难旣知有命何足形於言室人朝夕相处诮责摧沮交徧不已故不免作此以自解是诗三章皆赋也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上下相亲谓之仁卫之君臣并为威虐无恤民之意故百姓不亲相率而去可谓不仁矣故谓之刺虐也
北风其凉雨【于付】雪其雱【普康】惠而好【呼报】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徐下同】旣亟【纪力下同】只且【子余下同】北风其喈【皆】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旣亟只且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旣亟只且北风寒凉之风雨雪之候也势必至於雱然而盛此威虐可畏之喻也至北风喈然有声则雨雪已霏然而下矣此威虐及人之喻也始威虐方盛谋与惠顺而相好者携手同行而去今威虐及人则行计遂决当求有德者归之耳然北风止以喻其在上者莫赤者匪狐莫黑者匪乌以喻仕於朝者各从其类胥傚为虐莫有恤我者当即相携持同车而载适彼乐土矣或以同行同车分贵贱谓始则贱者终则贵者俱去非也同行则犹有未言去者同车则去者益衆矣三章皆言其虚其邪旣亟只且盖百姓自相勉励恐及於祸谓今日之行当缓乎当急乎只且亦语辞之急者再三言之人情可见矣是诗三章上皆比下皆赋也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周南被文王大姒之化则虽游女有不可求卫国君与夫人并为淫乱则虽静女亦不自保正家而天下定於此显然效验不可诬矣静女旣为刺时之诗序明言卫君无道夫人无德盖谓卫之淫风实由君与夫人之化女之静者犹如此也三章所咏皆男女相慕悦之事世之儒者以彤管为女史强名为思古之诗其说出於毛氏或又援左氏取彤管之言欲阙之以待知者此亦考之不精尔实无可疑者且毛氏闻古者后夫人有女史彤管之法遂以此诗彤管为女史郑氏因谓彤管笔赤管也殊不知古以刀为笔未有用毫毛者安得有管故书谓之画盖以刀笔刻画於简至秦蒙氏始以毫毛制笔故汉以来始有竹简写之之说左氏所称取彤管焉亦止取其美物相赠之意非有取於女史也窃意古之女史谓之彤犹他史谓之青盖皆用竹简青取杀青之义则女史加以彤色容有是理况女史惟后夫人则有之何必以人间相赠之彤管遂为女史邪
静女其姝【赤朱】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此章男女相慕悦期而未遂之辞也静闲静也姝美色也城隅幽深之地也踟蹰不果之状谓贞静之女有此美色俟我於幽深之地我心爱之而未得见所以搔首溃乱不果於行止也
静女其娈贻我彤【同】管彤管有炜说【悦】怿【亦】女美自牧归荑【徒兮】洵【询】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此二章皆男女相慕悦赠答以物之辞也娈美态也彤管女子所玩之物也牧田牧之所也荑茅之始生也谓女之有美态者旣以彤管赠男子其色炜然而光盛男子悦怿此管之色谓亦如女之美此女赠男之物也故男子亦自田牧之所取始生之荑以赠女且谓此荑信美且异矣犹未可以女之为美姑以此为美人之赠耳此男赠女之物也说者谓男女相赠荅与郑风赠以勺药陈风贻我握椒之意同此固足以发明诗人之本意然世之儒者例信毛郑之说惟欧阳氏断然不惑故窃取之且证以刀笔祛千载之疑而彤史之义亦存而不废独不可以此诗之彤管为女史尔是诗三章皆赋也一说读静女之诗知彤管之意则以礼自防在是矣夫寇不自至负乘招之也淫不自兴冶容诲之也窃谓此说专罪女子似非诗人之本意况由於卫君与夫人无道无德之所化则男女俱不知礼矣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汲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卫宣公初以礼为汲纳妇旣而作台于河上自以诡计要取之斁败人伦诚可恶也是诗皆着其可恶之迹与国人恶之之状辞简而义明也
新台有泚【此礼】河水弥弥【莫尔】燕婉之求籧【渠下同】篨【除下同】不鲜【斯践】新台有洒【七罪】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泚鲜也洒高峻也弥弥盈也浼浼平也燕婉求之不以正也凡人之为不善犹有羞恶之心往往多秘其迹惧为人所指目虽其过未有隐而不形然视宣公於河上鲜明高峻之台肆为燕婉之行固有间矣国人闻其所为犹未以为信然也故过其处者争往视之至不能俯如有籧篨之疾者前後相属莫知其数不鲜言不少也不殄言不絶也及见其果於为恶无复愧耻始恶之矣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此章取物为比谓网?之设本以求鱼高飞之鸿今乃离之所得非所求事理乖舛喻宣姜本以嫁汲宣公乃以计要取之以鱼鸟比君之父子亦恶之之深也国人始犹视之恶之旣深则过其处者至不忍仰视若真得戚施之疾者盖不忍仰视又甚於往视而不能俯者矣诗人之言每每如此国人恶其君若不可以训圣人存之以明有可恶之实者当年不能隐其恶万世不能冺其迹鉴戒之意深矣是诗三章其二章赋也卒章比而赋之也
二子乘舟思汲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卫宣公旣要汲之妻生寿及朔其後朔与母齐姜愬汲於公遂令汲之齐使盗待诸莘寿知之以告汲使逃去汲曰君命也不可寿窃其节先往盗杀之汲至曰君命杀我寿何罪盗又杀之汲不废君之命寿至代兄之死不可谓不贤然寿知爱其兄而不闻谏其父岂尝谏之不听或知其不可谏故与二子争相为死或以汲与晋申生皆不敢明母之过恐伤父之志申生为恭世子则汲不得为非或以二子为暴虎冯河死而无悔或以为舜事瞽瞍烝烝乂不格奸欲使之未尝不在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所以为法於天下可传於後世谓汲当逃避使宣公无杀子之事寿无救兄重父之过皆圣人所不取但国人怜而哀之耳窃谓舜圣人之事非人人所能为固不可以望二子独当论其幸不幸昔晋王祥继母朱氏生弟览朱屡以非礼使祥览辄与祥俱朱密使鸩祥览知之径起取酒祥疑有毒不与朱遽夺反之自後朱赐祥馔览辄先尝朱惧览至毙遂止使兄弟幸而如祥览诚为两善不幸如汲寿岂可轻訾哉况死者人之所难古人视死若轻必有以也夷齐之死以愧後之为臣怀二心者屈原之死以愧後之为君好谗佞者汲寿之死其诸愧後之为父母有爱憎者与世之为继母无均一之德者视此当愧而知改矣此国人伤而思之圣人所以取之也
二子乘舟泛泛【芳劒下同】其景【影】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夫舟所以济难今二子皆不免於死辟之二人同载一舟泛泛然於中流无所维制国人伤其影之逝知其不能有济也曰中心养养盖谓思之使我中心养养不能定也曰不瑕有害盖谓思之虽不可瑕疵而未免有害於生也二子之死虽未合道亦可恕矣是诗二章皆比而赋之也
诗补传卷三
[book_title]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四 宋 范处义 撰
鄘
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
卫世子共伯之死史记以爲其弟和以赂袭攻共伯自杀今诗序第云蚤死不言被簒之事和即武公倘有攻兄之恶卫人岂得以爲贤谓之睿圣武公当以经证史之误序言父母欲夺而嫁之诗只言母也天只盖欲夺其志者母也亦犹郑庄公不胜其母将仲子之诗以爲父母之言古人发言多如此曰夺曰誓曰絶皆见其守义甚确之意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蓞】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纸下同】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柏不宜爲舟以其质易败也两髦者髪至眉幼时之饰髧者髪垂之貌诗曰无非无仪则仪者妇人之善也又曰求尔新特则特者妇人之异也矢誓也慝邪也共姜欲拒父母故自谦下以爲质之不美而嫁爲世子之妻誓之以柏爲舟在彼河之中河之侧尚惧其易败岂宜他适喻已以易败之舟当置之不用之地不可复嫁也守义既坚必毁其客饰不事膏沐往往去髪至眉爲幼时之状以明其誓今人亦多仿傚爲此共姜自谓爲此两髦之饰在他人有夫者固不当然实爲我之仪善实爲我之特异故以死誓其靡他靡慝也父母欲嫁我恩则如天但不能谅我之心耳皆絶其父母之辞或以两髦爲指共伯仪特皆训爲匹窃谓不然共伯旣爲世子且死矣其妻岂宜复以童幼命之惸然未亡人亦岂宜言及匹偶之事皆非诗人之本意也是诗二章皆比而赋之也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宣姜不能正其始故爲人所窥侮亦不能正其终左传谓齐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昭伯即公子顽昭伯之恶似其先君必曰齐人使之以见宣姜爲人所窥侮谓宜其爲此也曰不可强之以见不能正其始故终不得而却也昭伯虽非君而宣姜君之母也上行之下效之昭伯既非君故不曰刺其君而曰刺其上也国人疾之又甚於恶之盖恶之者不乐其事疾之者直欲除去之也此爲恶轻重之辨也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茨以喻公子顽墙以喻君之母茨生於墙宜可埽除而不可者虑伤於墙耳谓公子顽之恶可去而虑伤君之母也木交积曰冓又十秭曰冓亦积数之多也谓宫中积有多言不可道之於口道之则可丑也二章三章皆同襄谓反覆除之束谓束缚去之详谓详言之读谓读诵之长犹言其说甚长辱犹言适足爲辱国人疾之之意每每有加诗人之言多然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卫夷姜宣姜皆谓之夫人皆有内乱之丑其失事君子之道一也是诗偶继墙有茨之後故说者以爲宣姜以小君爲人君虽无它证理亦可通自宫中称之亦可谓之人君矣宣姜无夫人之德以称夫人之服其不得与君子偕老宜哉故诗陈古义以刺之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加】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副者夫人祭服之首饰笄者衡笄垂於副之两旁其下以紞垂瑱者是也珈以玉爲之又以饰笄其数以六意其下王后一等此所谓服饰之盛也诗人谓昔之夫人所以能与君子偕老被服副笄六珈之贵以奉祭祀者以其德见於容委委然婉顺佗佗然和易其立如山其润如河象所被之服得其宜称今宣姜无淑善之德何以称其服也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编列他髪爲之亦有副贰之意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真忍】髪如云不屑【苏却】髢【第】也玉之瑱【吐殿】也象之揥【勅帝】也扬且【疽】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玼鲜盛也翟褕翟阙翟也画雉之形以爲饰或谓之翟瑱以塞耳以玉爲之揥以摘髪以象爲之诗人谓昔之夫人被以翟衣副以瑱揥其髪之鬒而黑如云之状不用髢而自美其眉目之间广扬晳白人之望之如天帝之可敬亦以德之称其服耳且语助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院】也
瑳亦鲜盛也展即展衣也诗人谓昔之夫人被丹縠之展衣蒙绉絺於外绁系也袢衣无色也谓以是而自敛饬也清谓目视清明扬谓眉目之间广扬额角丰满也展诚也美女爲媛诚得此有德之人然後可爲邦之美也始终言德容之盛盖有诸中形诸外也一章微言子之不淑後二章不复言鄙之之意见於言外也所谓诗不可以言语求必将深观其意讥刺是人也不言其所爲之恶而言其爵位之尊车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见其不堪信乎善言诗者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桑中刺奔也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於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卫宣公父子所爲如此可谓公室淫乱也公室至男女相奔一时风俗可想而见桑中所刺乃专指世族在位者相窃妻妾期於幽远之地共爲淫僻之行在位者如此安得有政以率民宜乎政散民流无以御之序诗者首言公室盖推本而言之也
爰采唐矣沬【妹】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腰】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爰采麦矣沫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爰采葑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唐女萝也麦谷名葑菜名沫卫邑即纣所都之沫邦也姜氏弋氏庸氏皆世族也桑中桑田之间也上宫城中之宅也淇卫之水名也采唐采麦采葑盖男女托此以相求始期约於桑田之外终要入於城中之居可谓期於幽远矣然三章皆言送乎淇上则异於流荡而忘返者上虽无政以正民而民知自返此圣人之所取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卫人以爲宣姜鹑鹊之不若也墙有茨之丑公子之罪爲大君母次之此诗以鹑鹊爲喻亦兼指二人序止刺宣姜不及公子顽盖所谓不可道也然鹑鹊之不若则顽固在其中矣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姜】人之无良我以爲兄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爲君
鹑不乱其匹所以奔奔然喜鬭者恶其乱匹而鬭也鹊不淫其匹所以强强然难偶者传枝受卵故能不淫也今人之不善信鹑鹊之不如矣我以爲兄指公子顽盖实惠公之兄也我以爲君指宣姜盖姜实卫之小君是诗二章皆兴而赋之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卫爲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曹】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说之国家殷富焉
卫懿公爲狄所败宋桓公以卫之遗民立戴公庐於漕戴公卒立其弟毁是爲文公齐桓公於是率诸侯攘夷狄而城楚丘文公始能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而不妨农得其制而不越礼故百姓说之作是诗道其兴废植仆致国家富盛之实卫之民至是其有瘳乎封灭二字义见木瓜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定之方中谓夜视营室之中以爲兴作之始揆之以日谓昼度日景之正以知向背之宜宫室虽互言以协音韵先宫而後室亦有将营宫室宗庙爲先之意榛栗果之嘉者可以备笾实可以爲女贽椅桐梓漆皆木之材者可以爲器用止言爰伐琴瑟盖举其用之重可以备礼乐者以言之耳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虚故墟也堂卫邑也楚即楚丘也景山以大而得名商之故都也京高丘也卫在商畿内谓升故墟以望喜楚之旁邑及景与京之高大则知地势之胜也降观於桑田之间见其地之美沃谋之龟则言其吉终焉信其爲善也
灵雨旣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灵雨时雨也时雨发生若神灵然倌人主驾者也马七尺曰騋谓时雨旣降带星命驾说於桑田之间所以训农也於是百姓悦之叹美其君之德谓非可以常人而论吾君其操心之塞实渊深无他嗜好一意於富国举马而言其高大而牝者至三千之多则所以致此者乃塞渊之效也左氏传言卫文公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特举其成数诗人言騋牝三千美之之言必夸不必求其实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蝃【丁计】蝀【都动】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蝃蝀之诗谓之止奔则卫人有厌乱者矣序诗者遽以道化许之盖饥者易爲食渴者易爲饮卫文公以道化其民虽与文王道化行相远然敬敎劝学春秋贤君有所不能宜乎化民有耻亦几於恶无礼之气象曰国人不齿则淫奔者少而厌乱者多亦可尚也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尔雅曰蝃蝀虹也释者曰虹双出色鲜盛者爲雄雄曰虹闇者爲雌雌曰蜺隂阳交会之气也淮南子曰天二气则成虹虹淫气也文中子曰至治之世则虹不见盖地气还矣天气不复於是成虹虹天之淫气也诗人以其雌雄双出故以喻淫奔然其出非早则暮早则朝阳射之故在西暮则夕阳射之故在东其实皆淫气晕日而成也诗人专取在东者爲喻盖东又爲阳方而淫气双见尤爲可耻至不以手指之疾之之甚也遂以礼晓之曰女子自有适人之道岂终在父母兄弟之家何爲淫奔而犯礼也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毛氏曰隮升也从旦至食时爲崇朝郑氏曰朝有升气於西方终其朝则雨自然应曹风候人曰荟兮蔚兮南山朝隮毛氏曰荟蔚云兴貌隮升云也郑氏曰荟蔚之小云朝升於南山不能爲大雨然则隮爲升云明矣独郑司农释周官十煇误以隮爲虹故後之说诗者亦以朝隮於西爲虹夫虹固能见於西方而诗人止言隮不及虹者盖此诗一章旣戒其淫奔二章则告以正礼谓隂阳之气和则云升而成雨乃雨之正也蝃蝀乃淫气相干而暴雨故易解散是以虹见则雨止世以虹爲截雨虹非截雨也淫气相干势不能久故虹见则雨止有违礼苟合则离必速之象若云气朝升於西则崇朝雨必至矣此隂阳和之雨也喻以礼约昬则可成矣何至淫奔如虹气相干而雨也故又以礼晓之曰女子自有适人之道岂终在父母兄弟之家邪父母兄弟先後互言以协音韵非有他义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国人谓信者人之所以立不可弃也命者天之所赋予不可违也乃如淫奔之人第以昏姻爲怀诡谲相诱岂有信誓可守悖理而行岂知命分之正国人之言能知信与命则被上之化亦至矣是诗三章上二章比而赋之也卒章赋也
相鼠刺无礼也卫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商之余俗更文武至成王犹在则宣公之化岂文公所能遽革然文公一能正其臣则在位无礼仪者已爲诗人所讥刺信乎恶之渐者虽深而善之所感者亦速此相鼠之义也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爲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相视也鼠虽微物犹有皮以被其外犹有齿以养其内犹具四体以全其形今在位之人无威仪容止不知有礼则生无礼则死是人不如鼠也人而不如鼠纵未即死亦何所爲亦何所俟不若速死之爲愈也疾恶之甚如此以见清议之不可犯迁善改过不可不力也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
干旄美好善也卫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
乐取诸人爲善虞之所以爲盛帝善人是富周之所以爲显王爲人君而好善固爲可美未若爲臣下而好善尤爲可美也故郑武公善善之功咏之於诗一介臣之休休有容载之於书子游爲武城宰孔子问之曰女得人焉尔乎乐正子爲政孟子以为好善优於天下盖为臣子而不好善则嫉贤忌能俾之不达人君虽有好善之心亦沮格而不行此干旄之乐告所以美卫之臣而不言文公也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干旄干旌盖分而言之以协音韵其实皆旟也注旄於竿首谓之干旄鸟隼为旟谓画鸟隼以为饰析羽爲旌谓析夏翟之羽以为緌周官司常曰州里建旟释之曰县鄙乡遂之官大司马曰百官载旟释之曰卿大夫也是诗明言干旟以见卫之内外臣子皆好善载孑孑然特出之旟皆有注旄析羽之干或就浚郊或就浚都或就浚城言访善人之广无内外远近之弗及也素丝良马聘善人之礼也纰之者织之始也组之者织之成也祝之者旣成而断之也好善之意旣勤故素丝织组始成即断取以行礼也始者良马四之旣而五之旣而六之礼加厚而意无已也孔子遇程子命取束帛以赠先生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此古之臣子得用束帛车马为礼之证也彼贤者见其好善之勤自相谓曰卫之有美德之臣子旣建旄以访我又有礼以将之所以待我者厚矣我将何以畀之乎何以予之乎何以告之乎谓不足以副其求贤之意如此则所闻之善言善行必罄竭以语之矣此所谓乐告以善道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顚覆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於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彦下同】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
载驰泉水皆旣嫁之女思归宗国能顾义遵礼止其私心其孝爱不忘本有?覃之风故圣人有取焉此诗言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不能救妇人念虑及此有烈丈夫之志尤可尚也其诗编之卫风盖夫人作此以寄其兄戴公采诗者得之卫地宜为卫诗也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吊失国曰唁漕卫东邑也草行曰跋水行曰涉夫人自有志於驰驱归卫故其言谓虽在礼得以遣大夫跋涉而归寜终不足解我心之忧也
旣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旣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夫人谓许人尔旣不以我欲归卫为善使我不能反其国济其难盍亦反而思之视尔之家或有急难不臧之事其心如何则知我心之欲归果不为远於人情果不能閟而不发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衆穉且狂
偏高曰阿丘蝱贝母也可以疗郁结之疾夫人思归不得自如中怀郁结故欲采蝱以疗之旣而自谓我女子所怀之事尤难祛除非药所能疗亦欲各行其志耳许人何为以我为过岂皆穉幼狂惑不能知我之志乎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芃芃方盛貌控持也极至也夫人思归之时适当麦之方盛故思归行其宗国之野见芃芃之麦又欲持宗国顚覆之事告於大邦但未知何国有因何国可至耳于是又语大夫君子曰无以我为有过虽百方为我致思终不如我心之所之在於宗国也诵其诗者非特见其孝爱之深亦可知其止乎礼义徒有其言不敢自恣也是诗四章皆赋也
诗补传卷四
[book_title]卷五
<经部,诗类,诗补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五 宋 范处义 撰
卫
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
淇奥之序取诗之数语以形容卫武公之德曰有文章即诗之有匪君子也曰又能听其规谏即诗之如切如磋也曰以礼自防即诗之如琢如磨也曰故能入相于周即诗之猗重较兮也举此而言谁谓诗序不可信哉武公之德信能如此则史记所载袭攻其兄之事疑无其实矣
瞻彼淇奥緑竹猗猗【於宜】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七河】如琢如磨瑟兮僩【遐板下同】兮赫兮咺【况晚下同】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况元下同】兮
淇卫水名奥水傍之隈也淇多美竹汉书所谓淇园之竹是也猗猗始盛也有匪文章也匪与斐同周官以为且其匪色礼记则以爲有斐君子治骨角曰切磋治玉石曰琢磨诗人谓武公之德见於文章者如其竹之始盛由切磋琢磨之致然切磋者以利器攻骨角而成其文喻武公能受人之规谏以成其德也琢磨者以玉石就错砺而成其器喻武公以礼自防而成其德也大学以切磋为道学谓道之以学与道问学之意同正利器攻骨角之喻也以琢磨为自修谓自知修省与内自省之意同正玉石就错砺之喻也武公能资诸人尽诸已者如此所以内而能恂栗知其志气之有立也故曰瑟兮僴兮外而有威仪知其声闻之不息也故曰赫兮咺兮自非盛德至善何以有此文章宜民之爱之终不能忘也说瑟兮僩兮者以为矜庄寛大说赫兮咺兮者以为赫赫宣着既与大学之义不同且矜庄与寛大相反则知僩非寛大也赫赫与宣着无异则知咺非宣着也盖能矜庄则志气自然僩兮有立有成仪则声闻自然咺兮不息荀卿曰陋者俄且僩释之者引说文曰晋魏之间谓猛为僩盖懦则无立猛则能立事恂信顺也栗庄栗也武公信顺而庄栗有寛而栗柔而立之气象故知其志气之有立也说文与字书皆谓朝鲜以儿啼不止为咺盖衆口咺然誉武公之善而不止也武公有威可畏有仪可象得令闻长世之道是以令名之起人争与之故知其声闻不息也
瞻彼淇奥緑竹青青【子丁】有匪君子充耳琇莹【营】会【古外】弁【皮变】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青青茂盛貌充耳瑱也琇莹美石也天子用玉瑱诸侯以石会弁皮弁之会缝也诗人谓武公之德如淇竹之茂盛瑱以琇莹冠以皮弁饰以玉璂如星之灿以见德之称其服也申言志之有立名之不息德善之不可忘盖美之之意无己也
瞻彼淇奥緑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如箦密盛也猗倚也重较卿士之车也周官舆人释之曰较两輢上出式者盖较高五尺五寸式高三尺三寸古者立乘故常凭较应为敬则垂手以凭式故首得俯较既出于式上故曰重较诗人谓武公之德如淇竹之密如金锡之精如圭璧之美有寛绰之容乘重较之车入相於周人以为宜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谓虽燕闲谈噱亦有可观而无过也始言猗猗中言青青卒言如箦以言德之弥盛也始言瑟兮僩兮赫兮咺兮张而不弛也卒言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弛而不张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诗人之美武公可谓盛德至善也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
考盘刺庄公也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穷处庄公不能继先公之业必其无好善之心故贤者甘于退处此干旄之反也孔子曰吾於考盘见遯世而无闷既曰无闷则说是诗者第当言退处之乐不必谓誓不出仕亦不必谓不能忘怀盖诗人方咏其退处而乐谓其能不怨上之不用诚为乐天知命若又言其誓不出仕不能忘怀则异于无闷之说矣
考盘在?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考盘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考盘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考系也盘器也谓击器以为乐也涧山水之闲也曲陵曰阿高平曰陆寛谓襟抱之寛博也薖草也犹言在草野轴卷也犹言卷而怀诗人谓遯世之士击器于涧于阿于陆自得其乐自非襟抱寛博安於草野知卷而怀之之道何以有此乐也言谓言语歌谓歌咏宿谓止宿皆以独言之盖诗人指所见之人未尝有朋俦也皆以寐寤言之以其寐寤之闲得以自如也永矢弗谖自誓不忘此乐也永矢弗过自誓不复他往也永矢弗告自誓不以此乐语人也矢虽有二训若训以陈则不可加以永字自誓而必以永言有终焉之意此所谓无闷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於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荅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作硕人之诗者谓庄姜不见荅以致无子故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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