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词论 [book_author]张祥龄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诗词戏曲,词论,完结 [book_length]1688 [book_dec]清代词话著作。1卷。张祥龄撰。10则。张祥龄论词强调文章气运,认为诗至唐末已经作尽,所以文人才变化诗体以求发展,才有词的产生。而词体本身的发展又如春、夏、秋、冬一样,经过萌芽、发展、繁盛阶段,然后萧条冷落,最终又以元曲继之。这是从一种文体的兴衰废替立论的见解。他又重视作家天然才质的区别,“能疏宕者不能密丽,能密丽者不能疏宕”,是丹非朱,并非确论。他提倡讽世寓托,认为“词主谲谏,与诗同流”,但是又反对张惠言的胶柱鼓瑟,穿凿附会的作法。此外,他还提倡气骨,而并不摒弃绮语;反对雕凿,而又指斥鄙俚,这些意见都比较圆通,体现了他论词“不问人论何如,自叩用工甘苦”的基本立场。本书有唐圭璋辑《词话丛编》本。 [book_img]Z_20983.jpg [book_title]词论 辞章一道,好尚各殊,如讲学家各分门户。词有南北,出主入奴,喜疏快者,丽密以为病,主气行者,烹炼以为嗤,求悦于人难矣。予言不问人论何如,自叩用工甘苦,深造有得,天下非之而不顾。况知者愈少,传也必远,焜耀一时希贵哉。 周清真,诗家之李东川也。姜尧章,杜少陵也。吴梦窗,李玉溪也。张玉田,白香山也。诗至唐末,风气尽矣,词家起而争之,如文至齐、梁,风气尽矣,古文家起而争之。争之者何也,非谓文至六朝,诗至五代,无文与诗也,豪杰于兹,踵而为之,不过仍六朝、五代,故变其体格,独绝千古,此文人狡狯也。词至白石,疏宕极矣。梦窗辈起,以密丽争之。至梦窗而密丽又尽矣,白云以疏宕争之。三王之道若循环,皆图自树之方,非有优劣。况人之才质限于天,能疏宕者不能密丽,能密丽者不能疏宕。片玉善言羁旅,白云善言隐逸,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天也。 辛、刘之雄放,意在变风气,亦其才祇如此。东坡不耐此苦,随意为之,其所自立者多,故不拘拘于词中求生活。若梦窗舍词外,莫可竖立,故殚心血为之,是丹非朱,眼光未大。 词,诗家之贼,差以毫厘,失之千里。作诗,则词意词字不容出入。片玉人称善融唐诗,稼轩或用《楚辞》,此亦偶然,长处固不在是。如谓诗佳,何不诵唐诗。非谓诗之道大,词之道小,体格然也。 文章风气,如四序迁移,莫知为而为,故谓之运。左春右秋,冰虫之见,生今反古,是冬箑夏炉,乌乎能。安序顺天,愚者一得。昌黎起八代之衰,亦运使然。南唐二主,冯延巳之属,固为词家宗主,然是勾萌,枝叶未备。小山、耆卿,而春矣。清真、白石,而夏矣。梦窗、碧山,已秋矣。至白云,万宝告成,无可推徙,元故以曲继之。此天运之终也。 文体一变,鼻祖者不过一二人。充其变之所造,穷其变之所极,又不过数人。〈两都〉之后有〈两京〉、〈三都〉,词着者六七十家。其卓然成立,不过数人,岂易事哉。 词主谲谏,与诗同流。稼轩〈摸鱼儿〉,酒边〈阮郎归〉,鹿虔扆之金锁重门,谢克家之依依宫柳之属,所谓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此固有之。但不必如张皋文胶柱鼓瑟耳。 龙川〈水调歌头〉云:「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今应有一个半个耻和戎。」〈念奴娇〉云:「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世谓此等为洗金钗钿盒之鹿,不知洗之者在气骨,非在选字。周、姜绮语,不患大家。若以叫嚣粗觕为正雅,则未之闻。 尚密丽者失于雕凿。竹山之鹭曰琼丝,鸳曰绣羽。又霞铄帘珠,云蒸篆玉,翠簨翔龙,金枞跃凤之属,过于涩炼,若整疋绫罗,剪成寸寸。七宝楼台,盖薄之之辞。吴中七子,流弊如此。反是者又复鄙俚,山谷之村野,屯田之脱放,则伤雅矣。作者自酌其才,与何派相近,一篇之中,又不可杂合,不配色。意炼则辞警辟,自无浅俗之患。若夫兴往情来,召吕命律,吐纳山川,牢笼百代,又非饤饾所知矣。 词有定律,不能缅越,宋贤莫不确守成法。祥龄不解音律,然于上去字,未尝不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