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康熙续安丘县志
[book_author]王训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天文地理,地方志,完结
[book_length]36279
[book_dec][清] 王训纂,任周鼎修。安丘修志始于明朝,万历十七年(1589年)修成《安丘县志》。清康熙元年(1662)修成《续安丘县志》。
[book_img]Z_11356.jpg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序
余尝流览古今,知物之所籍以传,与夫事之所赖以不朽,讵非以其人哉?天时象纬,人之推步也;河图洛书,人之占测也;坟典丘索,人之文字也。以至山川草木,云物昆虫,无一非人之纪载命名也。然则人顾不重欤?太史公作伯夷列传,感慨无穷,而终之曰:非附青云之士,乌能施于浚世?亦此意尔巳。如吾邑渠丘,建置沿革,其来也久,然而邑之有志也,则自中丞马公始也。前此岂无足志,无其人则不传。浚此又数十年余,声销响㝝,亟需其人,为何如哉?吾敷彝王子,与余垂髫作几研友,读书怀古,不屑屑以𬄩括为事。长而捷南宫,受民社,谢流勇退,未罄所学。圭窦衡门,考稽益力。其博雅淹通,每一晤,如对行厨,鸟乃落落无所表见,岂龙有潜鳞,凤有隐羽乎?何于古今之际,求一位置吾王子而不淂也。洎戊戌,余谬典选事,邑缺今会关中任公佐州有能声,循资陟正尹,签淂吾邑。余时为色喜。虽朝廷官人,法不由人揣摩,然余与任公不可谓非有针芥之合矣。公叱驭临吾邑,百废待兴,首留意于邑乘,作书遗余燕邸,谓渠丘古名胜区,一县志越数十年不复讲,此则司牧者之责也。良史之才,伊谁属乎?余益为色喜。盖喜吾邑有文学吏,而且有以位置吾王子也。因寄书属之,俾造请鸟。王子始淂肆力搜讨,征故典,考逸闻,不厌其详,而分条析理,各出论断,俨然成一家言。鸟余观之,见其凡例一本前人,示不敢创也。编年直接旧志,示作志不自今日始也。毕智殚罳,一抑一扬,王子亦实有窃耻之微意。鸟独是俷德一传,阙鸟不续,岂其数十年间,无有如穷奇梼杌,足垂鉴戒者耶?善之长而恶之短,王子其犹有惧心乎?志成矣,将付剞劂矣。向非任公孰与首事,向非王子孰与操觚?邑即有可传,亦竟付之闲云野水而巳。余是以慨然于人之为要也。至于任公之来,余奔奏鸟;王子之作,余先浚鸟,遂使余之固陋不文,亦淂附骥尾以垂不朽,是则余之幸也夫。时大清康熙二年,岁次癸卯春正月谷旦,赐进士出身、通议大夫、巡抚直隶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邑人刘祚远误并书。
[book_title]续邑志序
原夫星躔著象,天垂分野之文;太史乘轩,朝重采风之使。所以陈诗考义,列土辨其贞淫;即史成経,素王严其笔削。厥后国有书,邑有乘,识小识大之毕该,总之美必颂,恶必讥,为劝为惩之咸备。维吾邑考风问礼,介乎齐鲁之间;画地占星,列在虚危之次。襟潍带汶,宛二水以中分;望岱瞻沂,揽四方之形胜,为牟娄、为平昌,为淳于,包十余国之封疆,或节义,或文苑,或事功,蕴数千年之文献。溯冠裳之济济,代有传人;美文质之彬彬,家无殊俗。载稽旧志,钦扶风博雅之才;每抚遗编,生盛世太平之想。当年棣萼,承家学之渊源;奕世观型,凛风人之美刺。経百年阙略,端有望继起之儒宗;纵胜国沧桑,岂遽等无征之杞宋。我任侯才优制锦,报异政于三年;惟王子笔可生花,搜鸿文于二酉。儒行吏治,人相得而益章;敷教修文,事靡废而不举。𫇴荛可采,幸故老之传闻,典寔可稽,赖篇籍之未坠。事由独撰,非同君实之公修;费出私藏,何用子京之官烛。义微而显,直笔俪乎董狐;文典而赡,鸿裁追乎班固。茂先博物,先窥秘笈于琅环;司马周游,曾探奇书于禹穴。藏名山而有待,都人士之责欤;悬国门而无惭,良有司之事耳。不侒家承阀阅,愧乏绣虎之能;志在诗书,漫试雕虫之技。深思止足之义,虚跻卿联。回忆入洛之年,滥陪史席。登堂窥奥,谁称著作之林;珥笔执経,吾从大夫之后。昔扬玄甫就,桓子叹其绝伦;左赋初成,玄宴附以不朽。庶几一言作弁,雨订文字之绿,千载必传,不负作者之意云尔。时大清康熙壬寅岁嘉平月谷旦,赐赐进士出身、通议大夫、大理寺卿邑人曹申吉𬤥并书。
[book_title]自叙
今尹任公之莅渠也,缓傥科,清滞狱,垦莱田,诘盗申深,弘文劝学,之纲之纪,数月具柔。乃以邑乘自前巳丑创修,历年七十余,未之续也。典章故宾,久且磨灭,与中丞刘公、廷尉曹公共议纂补,而属笔于余。余不敏,退自惟:士君子在上益国,在下益乡。余杜门食力,以化乡人则渔于肉,以振乡人则啬于财,是不能为有亡于斯邑也。夫一邑虽小,十年虽近,然时经鼎革,势变沧桑,生民利病多矣,风俗之盛衰悬矣,政今之失卖矣。收贤人君子之论著,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之芳踪,卓规灿然胪列矣。倘尘隧其湮没散轶,而莫为之述传其善。桑榛曰:且奚以称贤父母意也。乃广咨耆老,旁艘坟牒,疑者吾阙之,信者吾录之。录而未昼,而吾亿一人为亿一。事为则录之,体取纪载,义寓劝惩。俾浚之司牧者,观于前志而知古之道,观于浚志而识今之百成宪,足征良法蔚起,庶任公嘉惠渠民之意,与此志俱无穷也,而余亦可藉是以小补吾乡人乎?虽然,邑之来也旧矣。宋、元以生多考。明兴二百余年,岂乏名卿硕士,而志邑者独俟中丞马公。盖中丞功德文章,冠绝当世,而又二子济美,皆悟学疆降,有良史才坟以一家言,志一邑事,无足靴者。余于先哲无能为后,而冒昧续貂,不亦恧乎?顾尝念郑国辞命草创之浚,徔以讨论,又觉以修饰润色。余之区区为此,窃比于裨谌草创云尔。浚之君子悯余之不逮,而讨论,而修饰润色,芟其繁,增其所未备,以遂成此邑之巨典,则余之幸也。余有厚望为。
维时邑侯任公周鼎,倡兴续议,裁正大纲者也。都御史刘公祚远、大理卿增公申吉,然互考订,相与有成者也。前开封通判马公夔就、潞城知县李公孟雨,多复邑事,备咨询者也。儒士逯恭,晓畅六书,登简者也。冥并列名,以志共事之雅云。康熙元年壬寅菊月之吉,赐进士出身、文林郎、山西万泉县知县邑人王训谥叙。
[book_title]续志目
纪一志一,总纪
考一志二,星野考
考二志三,山川考
考三志四,古迹考
考四志五,建置考
考五志六,典礼考
考六志七,雅乐考
考七志八,赋役考
考八志九,风俗考
考九志十,方产考
考十志十一,艺文考
表一志十二,秩官表
表二志十三,贡举表
表三志十四,貤封表
表四志十五,恩荫表
列传一志十六,宦迹传:熊元、孙振基、虞德隆、张国卿。刘今尹、徐谓弟
列传二志十七,儒林传:郑玄
列传三志十八,事功传:马文炜、辛应乾、韩必显、刘希孟、王业弘、孙康周、李上林
列传四志十九,文苑传:王孟煦、马应龙、刘正宗
列传五志二十,武胄传:李景隆
列传六志二十一,高士传:马从龙
列传七志二十二,笃行传:周潮、韩必光、张嗣伦、王所咨、刘正衡、李淑孕、周大庆
列传八志二十三,孝义传:周一栋、韩蕴椟、王肇基、黄应蒙、路存智、刘如棆、李鲁儒、李沾、刘祯、周若水、张命长、周簏长
列传九志二十四,侨寓传有论
列传十志二十五,列女传:王枚皋妻彭、马惠妻门、曹一凤妻周、刘希孟妻徐、裴贵妻赵、王业炳妻李、王沼妻马、辛省吾妻王、刘濬妻李、王显祚妻李、孙缵妻范、黄应奎妻刘、李潭妻马、王延祯妻刘、杨嗣盛妻张、王业新妻黄、谢国璧妻宋、李同林妻刘、高惟嵩妻王、马大勋妻陶、刘源清妻李、周监二妻王、马珣妻刘、田复年妻周
[book_title]续志凡例
一、旧志二十八卷,今止续二十五郑。盖地理、封建本无可续,如俷德不至害及一邑,则亦略之,恶恶短也。一、旧志每篇皆有小叙,今不别叙,蒙上文也。一、典章故事,旧志巳详者,续志从略,参而考之,本末可睹矣。一、兵燹之后,故牒残毁,如广文佐贰、明经例贡姓名及邑中他事,逸者颇多。一、列传所载,近者稍参己见,远者惟凭长老之口,至长老不能记忆者姑关,非,谓自此以外,皆不足录也。
一、官评去后而定,乡评,没后而定其秩官,见任及士大夫宦游家食者,虽贤姑俟,恐涉谀也。敷彝氏识。
[book_title]后序
悔齐先生续志成,将付剞劂,思得一订讹者书之,而难其人,乃注意恭。恭以豕亥不分,竿芋莫辨为辞,先生曰:吾与子共正之,即不能尽如古楷法,或不至书帝作虎,写鲁为鱼,背驰之甚也,何辞为?遂拜受教。凡例一叶,目录王叶,总纪作叶,改二十九叶,表二十三叶,传四十二叶。缮写既竣,因授梓为。窃念恭于六书源流未畅,点画时乖,则失之豪厘,谬以千里者,送?而有。伏冀览者原之。后学逯恭谨识。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一
邑人王训撰
总纪
万历十七年巳丑冬,知县刘有余至十八年庚寅,星昼见。二十年壬辰,立冬后,大麦秀,桃李复华。二十一年癸巳,夏四月,大寒。民有冻死者。秋大水,无麦禾。二十二年甲午春,大饥。人食木皮,群聚劫掠。兵备陈文衡峻法镇压,卿乡续安丘县邑歼数人,乃定。一。秋,知县张尔基至。二十三年乙未,夏五月,大疫。二十四年丙申,冬十月,知县杨应麟至。二十五年丁酉,春正月,大风昼晦。二十六年戊戌,知县张正儒至二十七年巳亥,知县张惟学至二十九年辛丑,秋,大水。三十二年甲辰,知县孙振基至三十三年乙巳,夏五月,大蝗。秋蝻生。蝗蝻蔽地田禾。食尽,哭声遍野。三十五年丁未,春,饥,四有秋。三十六年戊申,知县虞德隆至。三十七年巳酉,春,新学宫。修东庑九间,并戟门三间。四十年壬子,秋,大水。霪雨连月不休,平地水深三尺,凡近河居民庐舍田禾漂没殆尽。四十一年癸丑,秋七月,大水。滂沱数日,忽起大风,入夜愈甚,墙摧屋坏,禾偃木拔,崇朝而世界如毁矣。冬十月,桃李复华不。知县梁聘孟至四十二年甲寅,秋,大水。霪雨六十余日。四十三年乙犯,春正月,有驴言子七里河巩宾居十二户,借闫某驴,往外家拜年。回至七里河,驴忽直立作人言曰:巩三,巩三!云云。宾遂惊坠。驴先至家,宾但尾之,不敢近。后闫遂卖驴,不知所终。二。夏旱蝗。秋,大饥。粟价涌贵,民刮木皮,和糠粃而食,林木为之一尽,饿死者道相枕藉,乃有割尸肉而食者,既而递相食,法不能止。又有奸民掠卖男女,与贩远方,辄获重利,谓之贩稍。往来络绎,道路不绝,哭号之声,震动天地。周岁之间,兵死者,狱死者,饥寒死者,病疫死者,流亡者,弃道傍者,贩之四方者,全齐生齿,十去其六。民间相传,从来未有此厄。闰八月,盗劫库藏。昌东巨盗张国柱等据崇山,饥民从者至数百人,逾城大掠而去。说者谓贼方登城,北门先开,想当时内应有人,但不得其宝耳。乙加莱州府同知、知安丘县事赵可行至一上遣使账荒差御史过庭训卖帑金,并发仓粟拯济,民得少苏。四十四年。丙辰春,大疫。有数口之家,不能脱一者。夏有麦,秋榖秀二岐。是秋忝榖多不种而自生,不耘而自熟,且有妆二次者。上岁斗粟三百,今秋止十三四钱耳。四十五年丁巳,秋,大蝗。奉文捕蝗三百石,准充附学生员。八月,大雨雹。大雨如注,中有雹水异常,自巳至午方止。四十六年戊午春,新东门。修瓮城并门楼五间。诏旌谢国璧妻宋氏门。
八月,彗星见东南光芒甚长,三阅月方灭。
四十七年巳未,知县李先开至黄有秋。
四十八年庚申,夏五月,龙斗于清河。天微阴,未雨,一龙亦色,从东来,距地约二三丈,一角四爪攫空,按步而行,如履平地,鳞甲翕张出火。须臾,又一黑龙从西来,行步亦如赤龙。相遇,初若相悦,交颈而靡,既而若怒,相啮而斗,口若有声。俄黑云渐浓蔽之,二龙皆不见。巳而风霆大作,雨下如注。秋八月,大雨雹。半尺,大如鸡卵,鸦雀打死大半,至次日未消。天启元年辛酉,十月地震。二年壬戌,知县李彬至。三年癸亥,秋七月,大蝗。四年甲子,知县姬文郁至五年。乙丑春,大括地弓。尺颇小,称不便。七年丁卯,芝草生。在开明寺内。按宋史:政和五年,密州界芝菌弥满山谷,层叠高大,众色咸备。郡守李文仲采三十万本入贡。故伟长齐都赋曰:灵芝产乎丹石。益齐土产,不为瑞也。以旧志不削,故书。
崇祯二年巳巳,知县张煊至。乙诏汰冗官。裁去主簿并训导一员。四年辛未,知县王一鹏至。五年壬申,知县龚士元至。六年癸酉,秋八月,芝草生李氏茔中甚众。众。冬,诏旌马珣妻刘氏门。
七年甲戌春正月朔,雷雨雪,人。知县张国卿至目。秋七月,大水。八月,芝草生。在高氏宅。八年乙亥,秋八月,牡丹复华。在韩氏醇马氏园中。
九年丙子,知县房建极至。冬燠。腊初犹难著绵,草虫亦有生者。十年丁丑春,新南门。平原孟氏,绿此荡产,一时有筑怨之称。夏,大蝗。十二年巳卯,冬十月,雷,大风,害麦。十三年庚长,夏,雨雹。秋,大蝗。蝻从平地涌出,道路场圃皆满,乘屋渡河,不可捕截,田禾食尽,亦有啮人衣物及小儿者。冬十月,雷,初五日夜,雷电交作。国大饥。斗粟至千余钱,人刮木皮,挑草根而食,间亦有饿死者。乙,知县刘今尹至。十四年辛巳夏,有麦。冬,新筑敌台。时诏天下甓城,刘公以邑瘠,止筑四敌台,并于三城门外四角楼下各甓数丈,报命。十五年壬午,夏四月,诏旌刘希孟妻徐氏门不。冬十月,太白经天。累月不灭。十二月,大清兵临城下,寻释围去。详宦迹并武胄传。十六年癸未春二月,清师归驻牧县境,月除,人烟几绝,逢王等村,罹祸尤甚。大清。顺治元年甲申春三月,大风昼晦。黑气蒙蔽,如在暗室,彼此不能辨。乙,李自成陷京师,我清寻讨平之。明亡,邑归于我清。夏五月,邑人杀伪官刘宪卿。李自成所选知县。秋,群盗攻城,不克。时土寇遍起,各紏泉数千,彼此攻劫,谓之打帮。围城数次,以阖邑士民死守得全。冬十二月,知县张奇逢至。
二年乙酉,冬十月,知县张四端至。
四年丁亥,夏四月,知县丁同益至。秋七月,大水。霪雨连绵,河水泛滥,平地积水尺余,田禾渰没。冬十二月,诏免明年租银三千余两。时以水灾申上具题,委满洲大人亲验,乃准量免。
五年戊子春,新东门。冬十月,土寇夜攻城,知县丁同益御却之。以侦探蚤备,帮能无患。企胶州都司张思选败贼于崇山,杀贼甚多,贼势大挫。后胶帅海时行叛,思选不从而死。诏豁荒田。除六千五百六顷。
六年巳丑,春二月,知县胡有德至。一。夏五月,龙见于云中。孟哥庄西阜五六人锄禾,雷雨忽自西北来,诸农夫争先避雨。内有翟姓二人,一名法,一即法之伯也。法自言云中有黑龙见,不逾时,霹雳震轰,击死法及其伯。相隔百余步,众目共睹。巳而雨歇,众往视之,两尸僵仆一处,伯腹裂,头不知处,手中锄寸断,刃在腹内。互相骇异。或曰:二人素忤逆也。秋九月,狱囚谋逆,歼之。时羁贼至三十余人,白昼歹狱,立时擒诛。
七年庚寅,秋七月,大水。
八年辛卯,夏六月,地裂。在土山,袤二太余,广二尺余,深不可测。翼日,复合。
九年壬辰,夏五月,大水。民不得获麦,或有塲引登。而浸烂者。
十年癸巳,冬十二月,大雨雪。平地三尺,牛羊树木,冻死几半。
十一年甲午,秋七月,知县张文士至。十月,天裂见龙。二十二日夜。
十二年乙未春,籴涌贵,斗粟千钱。四括地。冬十二月,知县徐谓弟至。
十三年丙申,春,括地。乙新寅宾所有。秋。冬十月,大雨震雷。巳卯夜半,雷雨作。庚辰夜,雷雨又大作。是年闰五,此日适值小。
雪候也。十四年丁酉,春,大修文庙乡官李孟雨董其事,壮丽宏敞,倍于往昔,以财窘,尚未告竣。口。秋,大水。十五年戊戌,大旱。自立夏迄中秋,无破块雨。冬十二月,知县任周鼎至。十六年巳亥,春,大括地。察荒御史李腾龙行文用田字丘法,民素不谙,伤财费日,迄无成功,撤回另差。秋,大水。雨下如注,半月不休,平地水深数尺,坏官民房无筭,临河居者,或至全家,漂没田禾,不足论也。十七年庚子春,大括地。夏,旱,黄冬,星昼见。十八年辛丑,秋八月,天鼓鸣。占曰:天鸣有声,百姓劳形。乙冬,东方盗起。栖霞于七故为盗,就抚久矣。有莱阳人宋一丙赴京,告于谋不轨,差缇骑往擒之,适于他出,不获,遂紏众入山,旬日至万余人。朝廷发满汉兵凡数万余征勦,自青以东,供应军需,飞挽无停晷,相拒半岁,乃抵其垒。
或问:总纪何也?王子曰:邑不一事,事不一例,故编年而系之也。然则详乎?曰:略焉尔。纪则胡为乎略之?文献不足焉尔。春秋纪灾不纪瑞,此其并纪者何?经史不同例尔。圣人不语怪,纪异何也?曰:石𫕥鹢飞,圣人犹不削之尔,曷至乎令?重民也。他何以不至?令所统也。特书者何?张之也。张之者,贤之也。令胥贤乎?不没其实焉尔。不没其实,何以示劝?曰:美恶不嫌同辞。春秋于鲁桓、郑厉,皆不没其实为,乃所以为劝也。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
邑人王训撰
星野考第一
晋天文志:东海入奎一度,琅邪入奎六度,城阳入娄九度。唐天文志:奎娄,降娄也。得汉东平、鲁国、琅邪、东海、泗水、城阳。说者谓安丘地隶琅邪,宜属鲁分,殆不然矣。景公欲遵海而南,放于琅邪。苏秦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春秋运斗枢曰:虚危之精,分为齐国,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安得以琅邪为鲁地,而属降娄之次也?况前汉置两安丘,一在北海,一在琅邪,今县邻北海,并非琅邪之安丘乎?大抵青属惟东蒙在鲁邦域,沂水莒鲁所争,郓邑为齐、鲁二国之境,余俱属齐分矣。
论曰:星家者流,配合州野,率多绿亿,纵其近似,天道远矣。然邑属虚危,昔有成说,不可执,亦不可废也。察机祥而压修救,非畏天之一事乎?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三
山水考第二旧志巳详
论曰:潍岸善崩,或夏秋霖潦,则迁徙泛滥,闾殚为河焉。又舟梁诎于民国,行人病涉益溺者,外选而有,虽蒸罩可施,所谓利一害百,非耶?齐有两汶,一出莱芜,入济,见禹贡、论语及诗称汶水汤汤者也。邑汶出小太山入潍,清浅无益地方,乃害视潍不侔矣。按蒙阴桑泉水,俗名汶河,入沂,不在齐界。命名也。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四
古迹考第三
寰宇记云:安丘西南四十里有王章墓。通志金石略云:章碑在密州。章仕至京兆尹,日蚀,上封事劾大将军王凤,为凤所陷,下狱死。初,章为诸生,学长安,病卧牛衣中,泣与妻诀。妻怒曰:朝廷尊贵,谁如仲卿者?病困不自激昂,涕泣,何也?后章至京兆尹,上封事,妻又止之曰:人当知足,独不念牛衣中涕泣时邪?章不听,果死狱中,妻子徙合浦,凤死,始得还。然章泰山巨平人,何缘葬此?惜其碑断毁,不可考也。按齐乘:元司马于钦尝寓宿太虚宫,梦有赵先生者谒,谓钦曰:闻君修齐志,仆有良友葬安丘,其人节义高天下,今世所无也,请载之,以励衰俗。钦觉而语梅仲升,以为乡人赵伯善,共访之,伯善愕然。及阅赵岐传,始悟为孙宾石也。呜呼!邠卿处复壁中,著书以名世,固奇士,然非宾石之高义,则志弗克伸矣。伟哉若人,尤奇者,斯梦也,故识之。论曰:荣莫如名,不独人好之,鬼亦好之矣。观邠卿之报其良友,至乞灵干于司马,则知微显阐幽,非细事也。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五
置考第四
城池:自明万历四十五年,署县事莱州府同知赵可行重修东门瓮城并门楼五间,至崇祯十年,知县房建极重修南门瓮城并门楼五间,又修西北门楼各五间,并四角楼。至十三年,知县刘今尹创起四敌台,三城门外四角楼,下皆缭以甎。
清兴顺治四年,知县丁同益修东门瓮城并城上埤堄六百有奇。十六年,知县任周鼎重修城垣并埤堄百余。
学宫:自明万历三十二年,知县孙振基重修。
先师殿并东庑九间、戟门三间。清兴顺治十四年,知县徐谓弟重修先师殿并东庑、戟门、灵星门及名宦、乡贤祠。
别署:按察行司在县治东,今废。申明、旌善二亭亦废。
庙祠:顺治十四年,知县徐谓弟重修城隍庙。
论曰:渠丘城恶,自古记之,然栋宇昔尝苞茂,而后稍陵夷也,他不具论。如泽宫为明伦善俗之区,修葺数岁,迄无成功,岂非财力诎乎?顾诸淫祀独未曾废也,盖有昔无而令创者矣。士大夫纡青拖紫,假灵于诗书,而归祐于释竺,祇林精舍,金碧雕镂,而至圣之居,则坐视其鞠草,以为无预吾事,又奚以责里巷小人哉?呜呼!正道蓁芜,佛乘元气之虚而入,以因果报应笼愚,以清净寂灭钓智,自非识超学醇,守理不拔,乌能出其范围乎?至于观音非女,泰山何妇,承讹袭舛,争奔走马,譬若失路之人,岐外生岐,不可返矣。微圣王在上,导之以理义,风之以岁月,而欲决此疾,真所谓以杯水救车薪之火也。每读欧阳子本论,为之三叹。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六
典礼考第五
礼有五经,莫重乎祭。祭有十伦,莫重乎称。按旧志,名宦祀张𭤰等五人,乡贤祀牟融等十一人。令考嗣入名宦者明大尹孙振基、姬文郁,嗣入乡贤则明尚书辛应乾,都御史马文炜、韩必显,佥事王嘉谟,通政刘希孟,副使张文炫、刘希龙,知县周潮,大理卿马从龙,副使刘正衡,举人周大庆,进士王所咨,清,郎中周历长,大抵名卿续巨儒,没而可祭于社者矣。顾古之贤者甚少,石景之贤者反多,何也?将无昔之月旦过严而后稍宽乎?乃亦有贤而不得与者,又何说也?且堇、永、苏丕诸人,皆以布衣祀于邻国,而吾邑独未有闻,岂果无其人乎?有之而无为阐幽发隐者邪?荆川唐子尝论之矣,曰:乡贤之祀,关朝野公议,彰瘅大典,非势位可得而干,非子孙可得而私。若可以势位干,则鲁国之祀乡先生于社者,当太牢于三桓,而不当太牢于一栖栖伐树削迹之人。若子孙可得而私,则三桓之有力,皆当奉其祖父以从祭于社与大烝矣。孔子之作春秋,以垂不朽,当大书特书弗何、叔纥之名于郑侨、吴札之上矣。故曰:称天以诔之,称天以谥之,此臣子事其君亲如事天之心,而不敢以私与马者也。迩者大率出于有力子孙遮掩门户,及生徒𫗦啜之计,相共成之,绝无足为重轻。罗念庵以吉水乡祠驳杂,欲奉其父主以归,盖孝子事亲如天之心,亦事死如生之意。乡党自好者,生时必不肯与非类为伍,死而魂气有知,何独不然乎?斯言虽为过峻,然亦足观时势矣。余亦有乡贤等议,附左。
乡贤议祀乡先生,所以上遵王制,旁协与情,彰往劝来,甚盛典也。古道浸衰,祖父准其子孙之力为贤愚马。至有德不逾中人,名不发里闬,而烝尝乎胶序之间。夫萧与兰同畹,无改其臭;珉与玉并椟,倍损其光。使没而无知,将安庸祀?果其有知,必且望圣人之门而足趑趄,闻长者之风而心忸怩矣。是宠之适心抑之,俎豆之,适以桎梏之也。孝子用心,当如是乎?易称有子考无咎,书曰:尔尚盖前人之愆。谓显杨本于立身也。彼张汤、杜周,犹以子孙济美不终,埒于酷吏,况越此哉!不征诸人而征诸鬼,不忧子孙不肖,而忧祖父不贤。末夫。乡饮议,先儒谓乡饮有四,一则三年宾贤能,二则卿大夫饮国中贤者,三则州长习射,四则党正蜡祭。今以正月望、十月朔日行礼瞽宗,而与古义不甚相蒙。大要昉天子、诸侯必有父兄之礼而达乎下,所以明尊长养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长养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国可安。虽古今殊制,其归同耳。沿袭日久,官吏苟具丈书,宾或非其人,而仪多不及物,远于古者,相接以义仁之风矣,欲民作敬让,能乎?於戏!观乡而知王道之易,长人者宜尽心。马。乡射议自庖牺牺象,而弧矢之用肇矣。黄帝时挥作弓,夷牟作矢,虞书侯以明之。夏无丈,殷曰序,序者,射也。周则大射、宾射、燕射、乡射之礼,彬彬具云。大射,天子将祭择士而射也。宾射,天子因诸侯朝会而与之射也。燕射,天子燕劳使臣。而与之射也。至于教人,乃有乡射、乡老五物之礼,而射行马;乡大夫六艺之教,而射寓马。州长、州序之会民,必会于射;诸子、国子之考艺,必合诸射。其教人也以射,取士也以射,异时得与于祭,得为诸侯,皆以射。盖射自内而达外,可以观德,亦发近而制远,可以戒难。先王甚重之,故曰士使之射,不能则辞以疾。悬弧之义也。后世以挟𬭤为武夫角力之事,以射策为学士逢年之资。冠甫衣缝者,授之决拾则惭,擐甲操冰者,语之诗书则废。文武殊途,而缓急异用,殆射礼之不行,执其咎乎?志详其文,意远矣哉!乡学议昔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子产师之,非以公论所由出乎?齐自平仲诙稽,士尚辩难,迨于稷下,尤纵剧谈,而雕龙炙輠之习炽矣。言者,风波也,始于阳,卒于阴,始于征,卒于巨。始而坚白必涉长短,始而是非必杂爱憎,始而嘲嗤必至骂詈,始而街巷必及官府。朝廷假意气之豪,济徼讦之私,一倡众酬,搜慝掩义,将何所底乎?吾邑士风万不蹈是,然微有其萌矣。吾忧其波也。卧碑之戒,申饬之条,匪实,举行无补哉。至于茂年轻俊,效鲁狂而失其真,绝编下帷,深揖左辟,鞠跽长者之前右,所谓善士,今所谓俗儒也。弟子傥䓪陵其师,师委骳婿其弟子,同类靡靡,遁相奖诩,一言忤耳,报之恶声。陶融切磋之事,废也久矣。夫理道广矣,薛宣、黄霸,位列三公,从师受经,不辍尺寸。而新学束发入庠,或多跃冶,尚为能求益者乎?外而司牧博士,内而贤父兄,宜廑虑于阙党马。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七
雅乐考第六
乐之失传久矣,无论旋宫变调,精意难知,即尺龠之数,诸家不一,有汲蒙尺龠、后周玉尺、蔡邕铜龠、错题尺、梁铁表尺、万宝常尺、司天台影表、石尺,种种参错,而黄钟管寸又复多说。自司马迁至胡瑗、蔡季通皆主九寸之数,其声极浊。而近世李文利独以为三寸九分,曰得之吕氏春秋长孙无忌、隋志刘恕通鉴外纪黄钟含少,由续志卷七二极清而至极浊。盖尺度管寸相戾若此,宜何从而折衷之耶?益都钟羽正尝著论,以五音为主,曰:乐者声也,声者,气也。气始于微,渐而开,开而升,升而降,降复入于微,大而为四时,次而为昼夜,小而为呼吸,无不如是。如乐之始自中出为宫,渐而开为商,开而上升为角,角言在上也。上而渐止,以降为征,止而敛入为羽,羽言喁喁然合口声也。声既有此五者矣,于一宫之中,又自有始开升降合为五。故曰旋宫不止一调中有五,即一句之中亦自有五,极之一字之中,亦当有此五也。论乐者必先能审音,底于到密至晰,而此推之器数,靡不符合,则乐可知矣。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八
赋役考第七
户口:原额崇祯年间,报为一等三则,共丁三万三千六百六十有二。壬午以后,饥馑瀳臻,兵燹叠见,民歌黄鸟,室叹仳离,逃亡者三之二。自顺治十一年间,奉旨编审,改为一例人丁,实在者止一万二千一百八十五丁。内除乡绅、举贡、生员优免本身六百六丁。十二年至十四年,新增二千五百九十三丁,见在当差一万三千九百三十五丁,每丁征银二钱二分三厘五毫七丝六忽五微五纤五沙一尘六渺六漠一埃。岁共征丁徭银三千一百六十八两五钱八分二厘一毫七丝六忽九征八纤八沙二尘七渺一漠九埃。令康熙元年编审新增人丁一千二百四十六丁,见在造册申报。
田土:原额崇祯年间,不分等则一例地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九十二亩二分,壬午以后,荆榛者居其尘半。自顺治十一年间,抚、按两院题明,奉旨除豁荒地。实在成熟者七千三百七七顷七十三亩八分九厘六毫九丝五忽五微,每亩征银三分四厘六毫九丝七忽二微二纤六沙六尘七漠九溟。四。官庄地九十四顷一十九亩三分五毫八丝,每亩征银一分二厘。逾寄庄地二顷八十一亩四分八厘,除正顷在于原额成熟地亩内泒征外,每亩加征银二分。不十二年至十七年,招徕劝垦及屯地归并,共一千七百三十四顷八十一亩一分九厘五毫七丝,通共岁征夏税秋粮银三万一千七百三十六两六钱八分五厘七毫一丝六忽六微七纤九沙三尘四渺二埃。
以上丁地,每岁共征银三万四千九百五两二钱六分七厘八毫九丝三忽六微六纤七沙五尘一渺二漠一埃。内起运各部寺银二万九千一百七十三两九钱四分五厘七丝四忽六微二纤五沙三渺五漠九埃。黄存留银五千七百三十一两三钱二分二厘八毫一丝九忽四纤二沙四尘七渺六漠二埃四。若夫起运、存留,款项仓口,一遵钦定全书,或昔冗今裁,或昔无今有,或留充兵饷,因革损益,条贯井然。伹有除荒实征之分别,拨补协济之权宜,故未敢条分缕析。且见令生齿渐蕃,草莱日辟,应俟丁地足额之后,确行纂列。
论曰:帝王诞膺新命,必有异旧之恩,所以矫枉使可继也。我世祖入主中夏,属南服需饷,故取民之规一沿明季。至于薄赋轻徭,休养海内,则有志而日不暇给。马夫渠号瘠土,又甫辟污莱,蓄积万不及明季,而追呼之急过之。平时尚有称子钱,鬻田宅以充正贡者,脱有天菑时变与非常之征发,其何以继之哉?此马中丞所以廑意外之忧,而至令为更甚也。於戏!天下之命县于君,一邑之命县于牧,宽一分则受一分之赐,是在为民父母者哉!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九
风俗考第八
吾邑习尚颇淳,男务耕读,女勤绩𫟃,盖鸡鸣戒事,犹齐风也。惟丧礼靡侈,日甚而月不同马。夫孝子事死如生,自吾亲而不用吾财,吾恶乎用吾财?此厚葬之说,所以纷然莫之底止也。然古之葬者,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重之以墙翣,表之以旌铭。含敛衣衾,以饬其备,殡葬宅兆以辨其期,等威隆杀,以定其志,不可谓不详且尽也。世俗哀恸情微,纷华念胜,偶人刍马,仙鬼幡幢,金碧荧煌,焜耀耳目。至有张筵殡侧,设戏道涂,使夫寝苫枕块,反为沉酣呼谑之塲,薤露蒿歌,遂成俳优嬉笑之日。侮亲蔑礼,罪可复赎乎?近又倩助戚里,结棚墓次,层楼复阁,干霄而入云;剪彩流苏,亏日而蔽月,表著埒乎外朝门观,疑于王者。累时经营,止博田夫孺子一瞬之羡,而中人数家之需殚矣。彼倩者非不蹙頞竭膏,甚或质衣鬻产,而不得不应者,俗靡使之然也。夫晋文请隧以葬,秦穆用人以从,陈大夫木设三门,宋司马石为藏椁,流风所被。汉魏而还,厚葬多有。然古之厚葬者美于棺衾,令之厚葬者美于嬉戏。古者虚地上以实地下,令者损他人以媚俗人,踵马增华,流而愈失,非财用之大蠹,而风俗之极敝与?诸如此类,司牧诚宜申明礼制,预为禁绝。有治丧侈费不经者,令三老察举治罪。而荐绅先生为民望者,即不必效王孙裸葬,伯鸾席卷,矫枉表异,亦须称家之有,遵王之制,酌今古之中,万不至随波效尤,俾末俗指为口实而莫之忌也。庶颓风可挽,而雅化聿兴矣。若堪与一说,吾不知其所始。意其初不过候土验气,测量水脉,以宁死者而巳。阴阳忌讳,前辈士大夫未尝泥之,数十年来,则谈者惠精,信者愈笃矣。夫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是乃天道,可与丘陇。而诞者遂谓杯土权夺造化,则多财足力,无妨肆为不善。及其没也,菟一善地,以庇其子孙,而永其富贵可矣,岂通论也哉?借曰五行有配合之理,一气有感通之机,要之止可以无心遇,不可以有意求,而况未必然乎?昔吴雄葬母,不问时日,营人所不封土,占者云当族灭,雄不之顾,卒能致位司徒,庆延孙子,三世廷尉。而陈伯敬行路闻凶,解驾留止,还触归忌,则寄宿邮亭,终不免坐法诛死,此往事之明鉴也。舍人事信机祥,或久露其亲,不葬,心待地与时日,君子无取焉。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
方产考第九
青州盐𫄨海物,见于禹贡令属内竟不睹所为𫄨者,惟登郡犹产葛布,盖莱、牧、碣、夷,皆古青东表地也。然吾邑西南诸山,葛节诞矣,自备捆载,供薪蒸而外,罔裨民用,非人有遗力而地有遗利乎?夫一男不耕,或忧乏食;一女不绩,或叹无裳,奈何以古来日用筐篚之物,一时俱罢不为,而况复有所谓冰纨绮绣纯丽,能冠带衣履天下邪?或为余言,东方素不能𫄨,万历中,有南人令黄县,杀民治葛,民利赖之,浸以成俗。於戏,用天分地,岂不自上下哉?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一
艺文考第十
马文炜著雁门集一卷,淮阳杂录二卷,奏议一卷,邑志二十八卷。王孟煦著云耕山房稿。马应龙著杞乘四十八卷,遒德经注解二卷、梵雅、二酉楼诗集、艺林銄玄录二十四卷、碎金录二卷、辞林玉屑二卷,考订古本周礼、毛诗、尚书、参同契二十二卷。刘希孟著,四休亭稿一卷,刘正宗著。木天草、雪鸿斋草、逋斋集数卷。
附遗文录其有关邑事者
征管宁诏魏明帝大中大夫管宁,耽怀道德,服膺六艺,清虚足以侔古,廉白可以当世。曩遭王道衰缺,浮海遁居,大魏受命,则襁负而至。斯盖应龙潜升之道,圣贤用舍之义。而黄初以来,征命屡下,每辄辞疾,拒违不至。岂朝廷之政,与生殊趣,将安乐山林,往而不能反乎?夫以姬公之圣,而耇德不降,则鸣鸟弗闻;以秦穆之贤,犹思询乎黄发。况朕寡德,曷能不愿闻道于子大夫哉?令以宁为光禄勋,礼有大伦,君臣之道,不可废也,望必速至,称朕意焉。诏青州剌史礼遣管宁魏明帝宁抱道怀真,潜翳海隅。比下征书,违命,不至盘桓。里居,高尚其事,虽有素履幽人之贞,而失考父兹恭之义,使朕虚心,引领历年,其何谓邪?徒欲怀安,必肆其志,不惟古人,亦有幡然攺节,以隆斯民乎?日逝月除,时方巳过,澡身浴德,将以曷为?仲尼有言: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哉?其命别驾、从事、郡丞、掾奉诏,以礼发遣宁诣行在所,给安车吏从,茵蓐,道上厨食。上道先奏上文帝论管宁志行书,魏文帝既召宁不赴,乃诏青州剌史程喜:宁为守节高乎?审老疾𡯁顿邪?喜上书:宁有族人管贡为州吏,与宁邻比,臣常使经营消息。贡说宁尝著皂帽,布襦袴,布裙,随时单复,出入闺庭,能自任杖,不须扶持。四时祠祭,辄自力强,攺加衣服,著絮巾。故在辽东所有白布单衣,亲荐馔馈,跪拜成礼。宁少而丧母,不识形象,尝特加觞,泣然流涕。又居宅离水七八十步,夏时诣水中,澡洒手足,𬮭于园圃。臣揆宁前后矢让之意,独自以生长潜逸,耆艾智衰,是以栖迟,每执谦退。此宁志。行,所欲,必全,不为。守高宁虽居贫,姻友有困穷者,必力赡之。与人言,训以忠孝,貌甚恭,言甚顺,观其行,邈然若不可及,即之熙熙,甚柔而温。因其事而道之于善,是以渐者无不化焉。上明帝辞征疏,邑人管宁。臣海滨孤微,罢农无伍,禄运幸厚,久荷渥泽。臣重自省揆,德非园绮,而蒙安车之荣,功无窦融,而蒙玺封之宠。楶棁驽下,荷栋梁之任,垂没之命,获九棘之位,惧有朱博鼓妖之青。又年疾日侵,有加无损,不任扶舆进路,以塞元责,望慕阊阖,徘徊阙庭。谨拜章陈情,乞蒙哀省,抑恩听放,无令骸骨填于衢路。荐管宁疏。魏太仆陶丘一、永宁、卫尉孟观、侍中孙邕、中书侍郎王基荐宁曰:臣闻龙凤隐耀,应德而臻;明哲潜遁,俟时而动。是以𬸚𬸦鸣岐,周道隆兴;四皓为佐,汉帝用康。伏见大中大夫管宁,含章素质,冰洁渊清,韬古今于胸怀,包道德之机要。中平之际,黄巾陆梁,华夏倾荡,王纲弛顿,遂避持难,乘桴越海,羁旅辽东,二十余年,嘉遁养浩,韬韫儒墨,潜旁流畅于殊俗。黄初四年,高祖文皇帝畴咨群公,思求隽乂,故司徒华歆举宁应选,公车特征,振翼遐矞,翻然来翔。行遇屯厄,遭罹疾病,即拜大中大夫。烈祖明皇帝嘉美其行,登为光禄勋。宁疾弥留,未能进道。今宁旧疾巳瘳,行年八十,志无衰倦,环堵筚门,偃息穷巷,饭粥糊口,并日而食,吟咏诗书,不攺其乐。困而能通,曹难必济,金声玉色,久而弥彰。揆其终始,殆天所作,当赞大魏,辅亮雍熙。昔高宗刻象,营求贤哲;周文启龟,以十良佐。况宁前朝所表,名德巳著,而久栖迟,未时引致,非所以奉遵明训,继成前志也。陛下践祚,纂成洪绪,圣敬日跻,超越周成,每发德音,动咨师傅,若继二祖召贤故典,宾礼隽迈,以广缉熙,济济之化,侔于前代。宁清高括泊,批迹前轨,德行卓绝,海内无偶。历观前世玉帛所命。申公、枚乘、周党、樊英之俦,测其渊源,览其清浊,未有厉俗独行,若宁者也。诚宜束帛加璧备礼。征聘,仍授几杖,延登东序,敷陈坟索,坐而论道,上正睿玑,协和皇极。下阜群生,彝伦攸叙。若宁固执匪石,守志箕山。追迹洪崖,参踪巢许。斯亦圣朝同符,唐虞优贤。扬历,垂声千载。虽出处殊途。俯仰异体,至于兴治美俗,其揆一也。荐管宁表,魏桓范臣闻殷汤聘伊尹于畎亩之中,周王进吕尚于渭水之滨。窃见东筦管宁,束修著行,少有令称,州闾之名,亚故大尉华歆。遭乱浮海,远客辽东,于混浊之中,履洁清之节,笃行足以厉俗,清风足以矫世,箪食瓢饮,过于颜子,漏屋敝衣,逾于原宪。臣闻唐尧宠许由,虞舜礼支父,夏禹优伯成,文王养夷齐。及汉祖高四皓之名,屈命于商洛之野,史籍叹述,以为美谈。陛下绍五帝之鸿烈,并三王之逸轨,膺期受命,光昭百代,仍有优崇之礼于大夫管宁,宠以上卿之位,荣以安车之称,斯之为美,当在魏典,流之无穷,明世之高士也。臣以为既加其大,不受其细,可重之以玄𫄸,聘之以殊礼矣。答韩范书,邑人管宁,乾道辅诚,诞膺嘉祚,膺受多福,为国藩维,虽分陕之任,未足比盛。远近属望,何庆如之。昔值险阻,越窜海表,于裔历载,风纲不纪。暨蒙国恩,还践旧土。薄祜多难,怕婴笃疾,愧使区区,展之无阶。泛爱遇隆,远辱论墨,降尊诱卑,训喻遇泰,见得思义,抱以踧踖,不胜来顾,裁因答辱。管宁赞,宋苏辙幼安之贤,无以过人,余独何以为贤?贤其明于知时,审于处巳,以能自全。幼安之老,归自海东。一亩之宫,闭不求通。白帽布裙,舞雩而风。四时烝尝,馈奠必躬。八十有四,蝉蜕而终。少非汉人,老非魏人。何以命之?天之逸民。题幼安濯足元刘因汉家无复云台功,生平不识大耳图公,眼中大意镜中语,此身只有扁舟东。归来老柏号秋风,世路悠悠七十翁。乾坤故物两足在,霜海浮云空复空。无刀可断华大尉,有死不为丕大中。丹青白帽凛冰雪,高山目送冥飞鸿。为问苏家好兄弟,万里北海谁真龙祠天齐歌。邑人黄祯帝降兮辌云,开八道兮天门。雝雝穆穆兮曣㬈,烝烝总总兮纷纭。登权火兮望之,风肃肃兮来思。导苍驾兮东路,令青皇兮先驰。灵扬兮九天,峣座兮泰坛。惟昭道兮玄象,故尊德兮下观。瑶宁兮玉墄,丹楹兮紫庭。梁五星兮丹水,扆南山兮翠屏。眙玉女兮来御,使灵鹍兮觇之。葆厉鬼兮前呵,然多门兮怮疑。藉三脊兮卉芳,洒四酹兮清芗。聊皇心兮憺豫,盐我民兮下方。马中丞祠堂记:状元日照焦竑、安丘大中丞定宇马公歾,葬于邑泷水之阡。二子应龙、从龙,业祀公于寝矣,而乡父老德公亡巳,谋即墓之左偏为祠,特祀公。二子谢不敢当,曰:先大夫以诸父老故,不难力为德于乡,不肖乃以先大夫故,劳诸父老,不可。请竭不腆之装从事焉,而以成诸父老未之志。既落成,二子率其群从弟子荐现如仪,而里之橐牷榼酤拜于堂下者无虚日。于是不远千里属余为记。古者墓无祠,祠之始于汉,而寒食。上冢则敕定于开元,议礼者犹或非之。然古之君子爱其人,于其所读之书与所御之杯棬,闵闵焉弗忍忘,而况其体无之藏乎?周礼冢人之官,凡祭于墓为之尸,而孔子亦有望墓为坛之说,未尝谓其非古礼而尽废这也。公起家故邑,窭诸生耳,至为令而守而藩,则为循良,为御史、为臬、为都御史,则为名执法,其事行卓卓中法程者,不可缕数。余独以公之为德于荆也难,其归而为德于乡,则又难。荆之权相颐指诸大吏,而亦具识别于俦伍间。顾仕者匪激则谀,莫知所自立。公无屈节,无骫法,先后至十有一年,乃能内亡所干权相之怒,而外不至减通人之誉。故曰难也。士大夫进退无据者,可勿论。其点者,或矫强于当官以鬻名,而饕餮于乡闾以卒牟利。公里居二十载,于郡国守相语不及私,间为父老画便计,至更仆不厌。岁积粟数百斛,稍侵,辄椎以与人。至今父老语邑之条教善者,曰此公所益损也。闾井之氓获世业,曰此公之所卵翼。也,卿大夫士之贤者,曰公,教之也。故公病痱,走群望祷者千余人,没而涕洟相告,不为祠不止。此,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余观汉大常议,与博士弟子崇乡里之化,以广贤才,得古命乡论士之意。是时主父偃学从横,乡人排摈不容;李陵颓其家声,则龙西士大夫以为愧。盖仕宦之蘧庐或可饰,而桑梓之月旦不可假,即公行之在乡评者,而其大可知巳。然则乡先生可祭于社,惟公足以当之。自是启血膋而秉郁鬯,以骏奔权坫之间,将俾乡人益知所风尚,砥厉浣濯而比于谊,此祠不为无助。余从枌榆后,辄本诸父老之意,为之记,授二子使刻之。至公所施于国与天下者,自有诸巨公之言在。修学赞碣并序,邑人马应龙,万历三十有二年,潼关孙公自黄县来治安丘,以贤而徙也,其德政施于吾邑者甚普。明年正月,乃大修学宫。越四月,告成于先师。博士并弟子员,咸钦盛举,俾余纪之。其辞曰:拳然余邑,实烦宰割。徯望仁公,如饥如渴。我公莅止,民鲜蹙頞。农弛于担,吏墐其窟。乃相学宫,颓堕相杌。公曰:饬哉,罔敢逾越。士子引领,庶民竭蹶。既实既枚,成此宏阔。渠人乐思,湫隘斯脱。公抗其手,士俯其躬。来予训汝,俾汝克从。古人读书,务内为宗,乘时而出。维学之功。反是而夸,阔步高胸。纵陟要津,吾不汝荣。士曰:钦哉,敢不承风诲。我余多士,孰如我公。歌以诵之,百口其同。节妇墓志铭,学士招远杨观光、刘大史宪石,余同年友,直讲青宫,旦暮比肩,每下直,约略今古,其于节孝,昔贤击赏,不处德功,下至令伯报刘孝不祢而祖,祖不父而母,其晚节西山,令伯依以为命,陈情情至,则节孝若针芥之于磁珀,不爽矣。一日,大史注门籍,朝不入班。余出而过从,乃知大史继王母徐安人卒正寝计闻,大史哭之恸,夜以继日,几杖而后起。先是,大史奏安人节,主上嘉之,谕宗伯章珉表里。余因得悉安人贞寿。至是,大史伯氏少参公以安人状来,曰:日月不待将葬矣。不待将葬矣,请所以封墓门者,余与大史兄弟善,无敢辞,敬载笔按状志之。安人,渠丘徐隐君女也。生而端默,终日危坐,寡言笑,为族党矜异。十五归大史祖吏部公,公为名水镜,予告家食,魏安人殒,公委禽而资其贤。公配凡四:李佐工读,王佐公令,魏佐公铨,而徐佐公归。夫继琬为琰,玉且难之,况女贞乎?又况贤三而交相形乎?乃安人则永誉好音,外中无间,秩如也,怡如也,罔弗周,罔弗贯。公家督变西河,封翰林公尚稚。公为繁小星,安人处之益恬。公丁亥典剧,绩最,陟馆卿,擢贰银台,安人相之澹宁,衣澣濯,饭脱粟,而如水臣心,竟得内助,安人第功于尔家者耶?安人性孝经,母丧,毁立霜露,报春秋,于家于墓无阙。辛卯,公致政,安人巾栉丘园,六年如一日。公捐馆,安人才二十七,誓以身殉,而诸孤傍泣。封翰林公背久,妇节谁同?因称未亡盖。为公培玉树耳。再六年,而妇不待姑,又病殒,藐尔三童,安人以含饴代丸熊,瘏手口者四十有五年。及太史、少参相继捷南宫,而安人风雨晦螟,较昔刘之李,今徐之刘,迳庭什伯。大史表前,少参状后,安人不大享荣,哀哉!安人宝俭乐施,睦族逮下,大史兄弟分俸不攺度。安人贞于性固如此。安人享年七十有二,无出。然三凤九苞,皆安久羽翼,例得以公之子孙子孙之吉月合葬于公之墓,乃为之铭。铭曰:为冰为霜,柏苦雠,与以为好也;为石为砂,玉增敌。与以为藻也,胡寡胡孤?家珍国宝,百禄攸同,上寿是考。告功夜泉,贻美凤沼。於戏!不几如山如河,而青史共皎耶?刘贞士墓志铭邑人马从龙:君姓刘氏,讳如棆,字季以木,安泰里人。其谱牒在家乘中,不具述。父讳希程,有子六人,君其季也。生三月,乏乳,生母董严,事嫡母闰弗暇。子羸甚,几为寒冰之翼者数矣。伯母徐大安人,纳言公继配也,怜而抱归,求乳媪食之。大安人无出,纳言公惟子如金蚤世,配赵氏亦不禄。遗孤正衡,即宪副公;次正鉴,知名士。次正宗,即大史公,俱幼,大安人抚之,劬劳备至,然视君不能有加也。甫五岁,母董疾革,执君手泣曰:女非伯母不生活,吾无以报。女幸长大,能修子职,吾安地下矣。哽咽良久,遂逝。稍长,就外傅,与宪副昆仲相切磋,日益开朗。大安人谋于姊姒曰:儿渐露头角,吾能育之,不能课之简编。宜以时归叔氏,勿失学,吾割爱矣。持君踵泣曰:子,吾子也,有孙礼不得入继,女其勉之。迹虽稍疏,我心更切耳。君拜受教,遂归。年十七,父以寿终。君哀毁甚,益自刻励。在诸生中,以学行称。会诸昆析产,小有违言,母闫不能决,质之公庭,主者为均之。君谓诸季曰:吾辈孱弱,家政皆长兄司之,衣食滋殖,秋毫皆其力也。况巳没,诸孤尚幼,食指繁,产即稍腴,吾犹恐不赡,何均为?诸季许诺,主者服其义,从之,诸昆以此益睦。君好施,急人之危,甚于谋身。辽生崔拱辰者,避难至窘甚,君礼遇之,又为谋馆,教授党塾间,稍安居矣。复问:何所欲?曰:家没于贼,终鲜兄弟,恐绝先人嗣。君为醵金授室焉。一日,路逢赵某者,率众簇一妇人行,两稚子号泣追之,妇悲不自胜。问之,乃夫亡,为家长强嫁,君立赎归其二子。贫民董某者,无子,将死,乞一束稿藉骸骨。君恻然,为制棺以敛。盗利其棺,夜发瘗,则缄縢甚固,竟舍之去。乡人贫不聊生者,借贷无所得,君欲周之,力不能徧,则缪为立券,约岁终以子钱相偿。至期,集诸负者,悉焚其券。诸如此类甚多,不能悉。岁庚辰大饥,人相食,邑侯劝蠲,君无所出,鬻其居之半,得五十金以应粟称之。又覃思荒政所宜,款开以献,言与泪俱,繇是全活甚众。初,大安人以克家望后昆,意每汲汲,及君行成,诸子蕃衍,而后喜可知也。每曰:吾守孀四十年,抚三世孤,幸皆有名朝宁胶庠间,吾愿足矣。君虽儒生,喜谈天下大略,娴骑射,语及边疆事,气勃勃不休。性嫉恶,人或有过,倦倦忠告,初若少拂。久之感君诚直,多能绎其言者。壬午仲春,大安人以寿终。君毁瘠骨立。濒葬,谓宪副公曰:伯母,吾母也,女辈善养,吾菽水无与也。丧葬尽礼,附于身,附于棺,吾无与。□亲扬名,贵且贤者尸之,吾一介无与也。吾其□迹墓间,以苫块终三年,益彰母之贤,可乎?乃结庐荒郊,与寒山片石为伍,日拜墓泣血,足迹不逾兆域。一日,大雪深数尺,余杖藜往省之,雪封户,突不黔,余排闼入,则君方危坐,读礼不辍。余归而含凄者累日。吁嗟!余独非人子哉!久之,满兵入关,人或讽之少避,君曰:无告我,我终死于此矣。所亲泣挽之,弗为动。邑侯刘公闻其贤,急召之城守,乃幡然曰:兹大计,安敢以服为解,立趋召往。时壬午季冬十日也。至则率子姓数十人,日夜巡警,邑侯有谋必咨之。至望日黎明,满兵数千人攻西北隅,望见土堞卑薄,易之,一鼓蚁附上,发矢如雨,君挺身当之,皆尽裂。邑人李景隆者,以偏裨,久历边疆,以勇略闻,与君意气相颉颃,面中三矢,气益厉,大呼齐击,君和之。繇是诸材官吏民贾勇,无不一当百。鏖战移时,君所杀过当。满兵丛大黄,射之,中额,君伏弢间。犹子正中亦身被数创,趋拔矢,君尚知人,呼曰:勿视我!满兵遂解围去。子正学辈舁归,延对十六日,竟不起。邑侯核功次,叹曰:全城之勋,刘生载半去矣。上其事,台使者闻于朝,繇是义声大著。子正学辈持状来请铭其幽。余素晰君行,不胜仰止,乃次序其生平,私谥之曰贞云。或曰:为伯母齐衰三年,且筑之场,礼与?曰:恩与罔极同也,不敢以倚庐戚吾嫡,故转而之墓。既誓墓矣,又入保,如初志何。曰:墨衰之事,金革宜然。且无城,是无亲也,情不胜义也。君死生之义备矣,是宜铭。铭曰:嗟尔孤茕,荣所育,逮所生。嗟尔章缝,有儒素,国千城。嗟尔不吊,心死孝,身死忠。我思棘人,慈乌哺燕颔,名废蓼莪,请长缨。贞哉伊人,敢告司盟。
论曰:幼安可不谓百世之师哉!当日之君臣,虚怀求之,而后之学士大夫复咏歌嗟叹之,何风之烈也!廉顽立懦,不诬矣。愚故备附其文,俾观者得以兴起。至于后之作者,繁不具录,择其关邑风教,且言尤雅者云尔。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二
邑人王训撰
秩官表第一
明知县、县丞、主簿、典史、教谕、训导。万历刘有余、蔡燕、直隶真南直宿定人,进迁人。二士十七十年任年任。张尔基、潘熙文、陈年安、马一麟、山西大江西南河南入淅江。山同人,进昌人。二二十二阴人。二乱伊、士二十十三年年任,年任,二年任任。杨应麟、王文煜、杜渐、胡思椿、山西辽直隶雄陜西庄,浙江东州人,举县人。二浪人阳人。二人。二十十五年、十三年、四年任任任。张正儒、饶兴龙、直隶新广东长安人,举乐人,二人,二十十七年、六年任任。张惟学、赵国璧、徐肇儒、山西汾、河南新,南直赣阳人,进安人。二榆人。二士二十十八年、十八年七年任任任。孙振基、王国祯、洪标、史继成有传南直如江西万皋久三年人。三。十年任,十年任。虞德隆、窦义方、吴裘良、易之盛、宁尚䌹、刘若愚传北直固,湖广兴安人,贡国州士,三十年任。梁聘孟、江仲儒。梁世重直隶安陜西富肃人,举平人。人,四十三年任。赵可行、谢普、杨世赏、丁三乐、陜西盩,四川人,庢人,举举人。人四丁三年乐。李先开直隶景州人,进士,四十七年任。天启李林、龚以翼、张彬、福建龙溪人,举。人,二年任。姬文郁、王法尧、万邦宁、万代仰、唐起龙山西蒲州人,举人,四年任。崇祯张煊、钟其伟、方效变、钱从约、王家霖、山四介,贵州人,休人,进贡士,士二年任。王一鹏、曹士直、许用情、田竞翠山西洪,直隶丰长清人,洞人。举润人,贡士。人四年任。龚士元、蒋学尧、马良相、吴瑛广西灵浙江人,陜西绥,贵州人,川人,举德人、举人。人,五年任。张文婷、张国卿、刘纯、石文秀、应昌祚、袁洙墨、有传,陜西人,山西洪,河南人,掖县人。洞人。岁贡,岁贡。房建极、徐元晙、高拱极、朱光、李承业、陜西三江南华陜西绥,莱芜人,灵山人。原人,进亭人,贡德人,吏举人。十岁贡士。九年士员,二年任任。周天祚、陈六礼、赵光闾十二年、十二年,河南人任任,岁贡,十二年任。醴、刘今尹、蒋兆云、李行福、綦德厚、韩万育。有传浙江诸顺天宝,掖县人,青城人暨人,吏坻人,吏岁贡。岁贡十员,十五员,十六、七年任,年任、年任。清知县、县丞、典史、教谕、训导。品俸俱人,照明朝。顺治张奇逢、直隶获鹿人,举人,元年任。张四端、张栋、陈扆箴、李节民、山西绛陜西富,济宁人,济宁人。州人。岁平人。吏拔贡。三岁贡,三贡二年员、三年年任、年任任任。丁同益、谢兆龙、曹嘉兴、宋雷举直隶昌,浙江会直隶大濮州人,平籍浙稽人。吏兴人。吏拔贡。蒙江山阴员。四年员五年阴教谕人,进士任任署篆。四年任。胡有德、辽东辽阳人,贡生,六年任。李开时、李毓藻、张文士、周思聪、寿张人,嘉祥人,岁贡行八岁贡九直隶晋浙江武年任年任州人。岁义人,恩贡。十一贡,十一年任,年任。徐谓弟、车尔明有传。浙江上虞人,吏员十二。年任。任。周鼎、刘毓宾、叚学颜、张凤羽、仝丈炳、字玉钩,直人玉直隶宁。字仲威,郓城人。陜西泾田人,拔聿人吏,招远人。岁贡十州人。拔贡十五员,十五举人,十六年任贡,十五年任,升年任,六年任年任。景陵知中,已亥县进士。张国祥、蒋士萃、孟道光。字休征,字拔其,字蕴生,陜西延平山卫长清人安人,选人,岁贡,岁贡士贡十七十七年、七年任。年任任康熙施镛。浙江会稽人,吏员,元年任。
论曰:贪夫殉财,烈士殉名。士大夫捐亲戚,去坟墓,不远千里,不卑小官,不惮夙夜兴寐,亦欲少假尺寸之柄,垂名字于竹帛耳。清畏人知,匪通论也。邑中秩官,自传闻逮余所见,不表表为世指名哉?乃其是非瑕瑜,则有不能掩者矣。传舍一时,流风千载,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弥章,可无思其故与?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三
贡举表第二
明进士举人岁贡例贡武举。万历王业弘、刘西涯、宣尚贤、十七年红河里开封府巳丑人,有传。司狱。十九年辛卯马应龙文炜子经魁,见进士。二十年壬辰。马应龙、刘如樾有传。鸿胪寺序班马从龙有传。二十一年癸巳。刘如桐字茂阳,恩选。二十二年甲午。王泮韩应阳字凤池,字见吾,受山里,鸿胪人,寺栾城知县。韩应阳字见。二十六年戊戌。张文炫王应荐、字舍光辛字进庵,王里人。长即墨训垣知县,历导户部山西清吏司主事、松江知府,升河西道副使。二十八年庚子王应楫李荣春见字士宰古芳掖县教谕。麻必升字遇春,单县教谕,阶州知州。三十一年癸卯李际明、刘少楩、周炼见进士。三十二年甲辰王应楫、字济川,榆次知县,历刑部主事,汝宁知府。阙中道,河南按察使。三十四年丙午高可法、王一泉、王业灿见进。丘知县。序班曹廷辅见进士。三十七年已酉。王琇黄应举、韩应奎、字楚石,东字尔扬,齐字孟聚,北坊人。武南教授,城固主昌知县簿四十年壬子。张嗣伦、东邵里人,有传。四十一年癸丑。张民翰、秦登龙四十三年乙卯谢师登字廓屏,字海门,济南教,鸿胪寺。字腾轩,谕署丞。四十四年丙辰。曹应镛、马云龙一凤子,字光禄寺雏翔,庄浪署丞。知县。四十七年,巳木。李际明、马尔骖字幼安卫字少阳,辉推官,南兵部职方司郎中。天启。张绪伦曹铨衡年辛进。西恩选孙康周、马大有、川里都字詹如,平人。有传,虏卫教授。曹铨衡、见进士,顺天中式。王永祚、业弘子,字钟衡,年壬戌。高可法、王所咨、刘正炎字范吾,见进士。兵马司镇江推恩巽指挥。系官升户部主事。曹廷辅字君弼,莲池里人,旴眙知县。行。取礼部主事。曹铨衡周毓秀应柷子字字钟岳,鉴,明莲也。栾城池里人,宁晋簿。知县。周毓秀字。钟岳䖂城主知县应字埙,子光。禄寺凤翔知大官署县丞。四年甲子。刘正衡、李刚、中见进士。字敬我,蒲有传。城典史。五年乙丑刘鹏诩字济仓,七年丁卯。王所咨。刘正宗、刘正煋见进士,见进士,光禄寺恩选署丞。栾国柞韩大和字元长,封字赞丘,知县城知县。刘正宗、张继伦见进士。字汉萄,选贡。崇祯。刘正宗、曹廷英元年戊希孟孙,字沧浪。辰有传。恩选考。授通判。二年已巳,吴之。彦李初济字殿扬,江陵主簿。三年庚午。周统振、马尔同王里人。李大生、字玄繇,峰山里人。四年辛张绪伦、孟翼圣未不伦弟字,字赞尼。彝叙大名武陵主推官,行取簿御史。刘正卫希孟孙有传。六年癸酉,刘运隆马尔。骧安字怀阳。周历长见进士。李涵迁梧孙,字养征,七年甲戌。王所咨原名演受山里。人。有传。刘连隆、字雪心,渭南知县。八年乙亥。周大庆见举人。王锡宗、超贡,见举人。九年丙子。周大庆、赵永泰、逢王里东光典人,顺天史中式。有传。赵永见进士。十年丁丑。刘鹏翱、李建翱字冲寰,恩字敬所,徐县教谕,州卫经历。十二年乙卯云万程张精蕴字独步,莱阳教谕。十四年辛巳。孙象森、宋慎、字新亭,字寅我,晋州吏目。十五年壬午。王锡宗、李允中。所咨子见武,字介如。李允。李孟雨见进士。孙尔令见进士。十六年癸未。李淑孕峰山里人。有传。清进士举人,岁贡,例贡,武进士、武举。顺治李上林李治二年乙见进士。字襄明。三年丙三年丙戌。周历长。马长春、马夔龙、宰清熙逢应龙孙,字同寅,开王里人。授字三如,封通判,中书舍人,历户部主事、员外郎中。李孟雨、王训、谢师训、高玄澄淑孕子见进士。字陶轩,字碧清,字敛若,陵县教,路城知谕。县。孙尔令。李化方字德闻,字洽南川里都。颖州训人。万泉知县。四年丁亥。王训马孟道字敷彝,应龙子。咋山里字龟剑人。万韧?平阴训知县导。五年戊子。韩新运大和子字旭东,鄜州同。知恩拔。六年巳丑。周玉衡李允中字敬一,峰山里人。鄜州守傋,调双山都司佥书,升湖广右路镇标左营游击。七年庚寅高应玢字明珍,东阳县丞,升临击同知。八年辛卯刘祚远、李时中、周社长。见进士。字还虚,沂历长弟州训导,字叔厚。曹申吉见九年壬辰。李上林。峰山里人,有传。十一年甲午。黄绶刘正烨见进士。周派长、周济生刘正谊历长弟历长子字见武,进字濬九,戒存恩拔士。孙尔中、韩尚敏。字文二,始兴知县。十二年乙未。刘柞远字子延,安泰里人。授翰林庶吉士,历给事中,吏部主事、员外郎。中,升大常寺少卿、大理寺卿、巡抚直隶,右副都御史。曹申吉铨孙,字锡余,授翰林庶吉士、编修,历湖广下经南道参议、河南睢陈道副使,升通政使司左通政、大理寺卿。黄绶泰七世孙,字璐佩,授河南府推官。十三年丙申。李长育字绎泽,十四年丁酉。孙家栋、周裔长见进士。周长弟。刘有庆十五年戊戌,孙家。栋邹良士字隆吉,字伯俊,苑庄里人。授义。乌知县。十七年庚子。张汝霖、李曰炅精蕴子,字瞻明,字肃征。韩吉里人。经魁。十八年辛丑。马澄、李渌、曹纮、刘正谊、文炜曾孙迁梧孙铨衡子字纯一,字源思,字绮园,字企鉴。康熙任珍、刘瑜、二年癸卯。曹贞吉、字席之,正星孙。字瑾公,解元则进士。曹元胤、三年甲曹贞吉、铨衡孙辰字孝先,申吉兄,字升阶。王松年。字茂苓,咋山里人。
论曰:古称君子被褐,穷而不可轻;小人轩冕,达而来足重,则学者不在于富贵矣。然士僻居草莽,坐颂书史,亦愿析圭担爵,上尊人君,下荣父母,少自见也。无岩处奇行,而长贫贱,猥云高尚,亦足羞哉!邑中彼姝竞爽,或扬于庭,或升于序,或奋迹一经,或假名三略。揆厥始终,虽未易同年而语,要多矫矫克自振拔于流俗者矣。别掇其九,附之列传焉。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四
貤封表第三
姓氏:族属本色。始封、再封、三封、四封、五封。希正赠承德光觉大夫、少魁主刘孟宗郎吏部傅兼大十大傅、内翰林秘之。曾簿稽勋司书院大学士。父祖主事兼吏部尚书、晃禄大夫、少左传兼大子夺刘希孟宗通内翰林愁幕之政,大学蒹部,祖尚书。业赠丈林。王乐弘既陜西之道监察,父御史文封文林。即承德,即南。张绍炫,直隶大名,京户部山之府开州长西清吏司。父垣县知县、主事如封登仕。刘希程樾佐即鸿之胪寺序。父班赠林即王龙泉,直隶顺德之府,内丘县。父知县。铨赠征仕县。曹应埙之即光禄丞寺大官父署署丞检李惟敬明夫,南京兵之校部职方司。父即中不丝辅直隶凤阳曹应箎之员府泗州盱父昭县知县正廪赠文林中大夫、内光禄大夫、少刘銎宗传报:大子大郎、翰林、翰林国史傅内翰林秘之生院侍读学院编修、书院大学士,父士加一级兼吏部尚书绪,赠文林生。张民感伦既直隶之员,大名府。父推官,康封承德。孙承祖周之既户部父主事训赠文林即王僖之,山西平阳父府蒲州万泉县知县,历生,封承德郎周若水长户部,江西之员清吏同三父事。祚赠奉直天。夫,吏部考翥远。刘鹏功清吏司之主事加一。父级,申光禄赠通。议曹铨,吉,寺之。大夫署大祖丞理寺乡申赠文林廪郎。通议大曹吉内翰林庶之夫,生吉士,加一大理,父级寺卿。绶封文林。黄胤茂之即河南父府推官家赠文林。即孙东海栋,浙江金华之府义乌县。父知县尔光赠文林郎禄孙枝秀令河南怀庆寺之署府济源县。父丞知县畜买。
论曰:三代以前,多世官也,故不闻追封之制。汉唐而后,士皆崛起矣。国家懋赏,乃独祥于荫而略于封,广孝不亦疏哉!明兴,自一命上,苟著成绩,或国有大庆,咸得推恩光宠其先人。我朝因之不废。广孝作忠,于斯为盛矣,臣子可无念乎?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五
恩荫表第四
旧在贡举表内令移。
刘忞之字君勉。以父少傅大学士正宗荫。
刘承申以生父少傅大学士正宗荫。
刘景之、字君大。刘永圻字千里。俱以伯父少傅大学士正宗荫,曹沄以父大理卿申吉荫。
论曰:官人以世,春秋所讥。然伊陟、韦贤以来,光流史策,不少人矣。国以恩延其赏,臣以忠报其君,斯为两续,安无负也,在所树立何如耳。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六
邑人王训撰
宦迹传第一
熊元字子贞,河南光州人。万历十二年,由进士知安丘。沉毅博雅,缘儒术饰吏治。邑乘久阙,公首倡闳议,属笔于中丞马公,旁搜远摭,汇成若干卷。百年旷典,一朝大备,由公始也。孙振基,陕西潼关人,进士,初任黄县。万历三十二年,以才能调安丘。廉介有执持,其爱抚士民,出于天性,征收有法,终岁不闻追呼敲朴,课更蚤完。邑故有图头、户长冗差,及官柴官炭,坊厢供亿,一切除之,仍立石戒后,讼狱立决,衙宇澄然。行取给事中。虞德隆,直隶金坛人,万历三十六年,由进士知安丘。本县徭役,旧苦贫富不均,公编藩谢绝请托,差役称产厚薄,积习顿革。黄册公费,里甲科派百端,公尽除之,别为处置起解,所省不下数千。其便民如此。尤加意振与学校,公事之暇,延诸生课所为经义。士风文体,由年间科名奕奕,皆公之遗泽也。
张国卿字宁宇,陕西长安人。崇祯七年,由举人任安丘。廉干有威,铃束吏役,虽𫫾笑不假。编审。公平,鞠狱明允,教民孝弟力田。有强暴数人为邑害者,悉按诛之,四境翕然慑服。盖县令之有守有为者。
刘令尹,字子木,直隶沧州人。崇祯十三年,由进士任安丘。平易近民,不猛不宽。壬午冬,满兵麇至,攻西北城,公誓至,攻西北城,公誓众死守。督守备李景隆等,分信地,严号令,明赏罚,缙绅士夫亦徒之登陴,竭力扞御。满兵钩援乘墉上而复堕者三,雉堞画毁,矢落如雨,城头死伤麟次,而众志益固,攻逾三时,遂解围去。先是,城无敌台,公至,始修敌台四座,城卒赖此以全,以缘城𪿫最得力也。
徐谓弟字子逊,直隶长垣人。顺治十二年,由进士任安丘。沉静果敢,诸废俱与。时匿东网少密,公设法搜解,邑赖以苏。痛革赌博,一人犯禁,延及比邻,故游手尽归农亩,虽深山穷谷,无一人挟樗蒲者。性尤嫉恶,诛锄不遗余力,有其兔脱。值公升任去,犹请于上官,告之新令,冀其速除。其真心造福地方如此。
论曰:史称居令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又曰:君子法后王以近巳,而俗变相类。邑令自万历而下,正声较著者数人,虽宽猛略殊,学术意见不一,要之攻德在民,不溺厥职,均耳。观所以致理,与所以正倾,亦当世莅官之准也,何必旧闻,故并列次其传,俾有所稽焉。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七
儒林传第二
郑玄,字康成,后汉灵帝时人。少入大学,师事京兆第五元,通京示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东郡张恭祖受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以山东无足问者,乃西入关,事扶风马融,质问疑义。三年,辞归。融喟然叹曰:吾道东矣。诗任城何休好公羊学,箸公羊墨守,左氏膏盲,谷梁废疾。玄乃发墨守,铖膏盲,起废疾。大将军何进辟之,不应。国相孔融屣履造门,又为玄特立一乡。尝道遇黄巾,仓卒罗拜,相约不入其境。袁绍总兵冀州,要玄大会。绍客多豪俊,见玄儒者,未以通人许之,竞说百端,玄依方辩对,皆得所未闻,莫不嗟服。汝南应邵时亦在坐,因自言曰:故泰山大守应中远北面称弟子,何如?玄笑曰:仲尼之门,考依四科;回、赐之徒,不称官伐。邵有惭色。公车征为大司农,以病自乞,卒年七十四。自郡守以下,尝受业者,缞绖赴会千余人。门生相与撰玄答诸弟子问,依论语作郑志入篇。玄所著五经传等书,凡百余万言。
论曰:余登砺阜,其上篕有司农蒙云。前志载郑公乡,具详其迹,而不列于儒林,岂以汉书繋公高密,故阙之耶?夫今昔画疆互异,安知古之安丘不半隶高密乎?过墓式闾,斯为有征而可信矣。余故论次其世,颇有所不尽本末,后之考者,得以兴起焉。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十八
事功传第三
马文炜字仲韬,少孤贫力行,事母以孝闻。嘉靖壬戌进士,为确山令,擿发奸伏,人称神君。行取御史,会廷讯大辟中,故御史路楷曾受相嵩指,杀沈公炼者,新郑相欲论出之,公持不可,曰:是尝杀忠臣及其二子,奈公论何?新郑不怿,遂出守德安。政务弥练,城云梦、孝感,民不知劳。大狱片言剖决,楚人方之包孝肃。马入计上首表德安大守,赐文绮白金。擢按察副使,治兵荆南。荆南故柄相居正家,宦者率从骫骳,公独正色无所阿。相日求公过,不得,因以大服。进左参政,备兵荆南如故。属岁侵,亟颁荒政,下所司郡邑赈贷,全活无算。会上遗中贵为相治第,第邻射圃,意欲得以扩基,公柅不予,又以横部缚其爪翼二人于狱,中贵媿谢,乃巳。及相归窆,势张甚,诸长吏选懦者望风下拜,公长揖而巳。分署去相第不数武,门者以金鼓请,公曰:相公贵人,然必知兵使者不金鼓,不升座也。故相虽谬为尊重,而内实衔之。坐是久淹,始量移按察使。江陵卒,乃升江西布政。俄晋佥者御史,抚其地,治郡守之酷虐疏什建文死事,姻属之为戍者,执法公正。群小思之,乃以蜚语中公。谓公城孝感时,阙地得仲山甫鼎,以饷江陵,然鼎故在,署庋无恙也。公笑曰:伊尹负鼎要君,予乃负鼎要相乎?嚣然。致政归。累荐不起,以寿终。公为人正直忠厚,虽嫉恶若雠,而中实含弘凯悌,不尚赫赫之功。在荆南,尝获一黠夷,髡而缁衣,边中国语言文字。一日,醉游沙市,遗其革囊,逻者得之,中所藏。皆郡邑都会,道路阨塞,廒庚兵马铙寡之数,异而讯之,乃二奈罩所遣侦,常出入喜峰诸口。前冯珰所获王大臣,其同事也。或劝公以此为奇贷,公笑曰:吾一发之,守边诸武臣立齑粉矣。竟毙于狱中。盖其阴行善事多此类云。子应龙、从龙,皆登进士,详本传。令孝谦,长春进士澄其曾孙也。
辛应乾字伯符,嘉靖壬戌进士,选长治令,洁巳奉公。有淫僧杀人,占其妻,公擿发之。以才名,历郎署郡臬,皆有善政。累升至都御史,巡抚山西。方黄酋跳梁,饬兵修备,日行远塞,与士卒同甘苦,三关倚为长城。入为兵部待郎。两将卒护跸山陵,修慈宁宫,分部体恤,吏卒效力,三蒙钦赏。天性孝友,居乡乐易,宗闾皆推服之。
韩必显字用晦,隆庆戊辰进士,授洛川令。洛瘠而剧,赋连岁逋,公私胥困。公图方略,杀其逋赋,缓二征一,于是不易瓯窭,而税报竣。行取御史。时江陵柄政,尚操切,公独以宽和持论,江陵不悦,谪楚藩司幕,公怡然就道曰:逐臣媿无长沙才耳。量移庐州司理,平反大狱无数。历南回丞及地曹郎,晋秩符卿,持节晋阳,册封衡国,餽遗无所受,惟以道义法纪规劝二藩,二藩攺容礼之。迁京兆,奉法不阿,贵戚大珰折简一切谢绝。晋纳言,留意封驳,忧形于色,一时称任事。才属。关中凶瘵,求所以填抚之者,久难其人。上偶自维曰:何不遣韩卿耶?遂拜右佥者御史,巡抚陕西,以内艰不果行。居家敦友睦族,默挽俗浇,寻疾卒。
刘希孟字醇甫,隆庆辛未进士,授安邑令,廉干。著声。以内艰旋里,起补河津。河津视安邑稍瘵,公拊摩擘画益至,吏民畏服。然性峭直,不善事上官,几为所沮。适蒲坂张相过里,闻之,叹曰:此独行士,殆汲长孺、嵇中散之流。力为揄扬,得擢吏部,历稽勋、验封、考功正郎,遂典选,藻鉴惎当,执持尤坚,由是时论韪公,而枢要中贵多侧目者。移大常少卿,晋通政,寻中萋菲,调南,遂拂衣归。构小亭于内,署曰四休,日从诸旧游,陶然呤奕,忘其素贵也。孙正衡、正宗,俱登进士,详本传。
王业弘字又毅,家贫力学,朝授生徒,暮修巳业。尝于酷暑执卷,步月朗吟,或谓不虞损目力乎?公曰:士既𫖯首受书,乃不能取功名,光世代,虽生死耳,何有于目?举万历巳丑进士,授永平推官,谳狱多所平反。行取御史,出理两浙鹾政,首疏弹矿使之害,条倭防之宜,浙人德之。复按辽左,以锦义饰奏边功,劾罢二总兵。西路客兵大为辽害,抚臣纵不治,公曰:若护辽者,而害辽乎?疏请撤去。抚臣大恚,反疏诋公。公笑谓:抚臣某,法官也,除蠹辽不法者,为国家地,亦为公地,何呶呶为?朝论竟直公,抚臣与罢。一日,行部绝徼,胡骑突至,从兵呼曰:疾驱入大城可免。公叱驭曰:我以命臣,而奉头鼠窜,如辱国何?引众登堠,在重国中,指挥自若。会援兵至,得解。转河南道,有广言官、开言路之疏。奉命籍税珰,陈增贼数万计,疏请免进内帑,留之赈饥,且劝上戒多藏云云。复按中州,时鹿邑令恃奥援贪虐,当事每以投鼠为嫌,公劾斥之,吏治顿肃。又宁陵豪宦。为萑苻渊薮,流毒远近,公验实以闻,下吏捕治,梁、豫之间,卧始帖席焉。寻升大仆寺少卿,持节封韩藩。事竣抵里,竣然有赋归来之意,称病不行。
孙康周,字晋侯,丰裁岸立,矜持名检,见者肃然起敬,有六月怀冰之称。天启辛酉举于乡,筮仕遵化,有令政,擢入民部,寻授大原守。正己风僚,以清惠显。甲申春,撞逆问鼎,饮马于河,蒲坂以北,郡县靡然从之。公谓同官曰:睢阳之节,当见于今日。二月朔,五贼薄城,公守北门力战,贼大委顿。越二日,南门不力,贼登丽谯,获公,献之李自成。成劝之降,公直置之,成不忍害,复使部将说公,公色愈严,詈愈峻,惟求速死。贼度不可屈,乃兵之,时二月九日也。
李上林字培之,家贫好学,屡蹶,志益坚。登顺治乙酉贤书,寻遭贝锦,为丁令所陷,几罹不测,竟以素行获原。壬辰成进士,授翁源尹。值山寇披猖,王师云合进勦,公曰:无庸。遂单骑入贼窟,谕以大义,不血刃而归命者千余人。翁处荒陬,一切暮夜金,悉称旧例,习以为常。公痛加惩创,吏民敢持苞苴啖者,罪至死。粤中积俗,旷然大变。升刑曹,扶病过里卒。论曰:中丞曾孙长春,与余同举于乡,出其家乘,为余观之,故得具悉中丞本末。今兹所摭,仅什之一耳。迹其风烈,虽书传所称,奚以复加,非一邑一时功名之士也。司马扬历中外,四十余载,人臣伐阅,未有盛于斯矣。至向其家求只字弗获,昔人所以贵绳武哉!用晦以迕当涂,晚膺大任,使假之年,树立讵可量与醇甫孤行一意可。不谓贞马又毅诸所建白,皆足振风纪而折强御,邦之司直,非乎?晋侯杀身成仁,一何烈也!培之翩翩,近世之廉能矣。
[book_title]续安兵县志卷之十九
文苑传第四
王孟煦字育明,丰姿朗迈。幼孤嗜学,为文俊逸,试辄居首。万历丙戌成进士,读中秘书,以不屑就课试,出为礼科给事中,弹劾权要,疏留中,升河南佥事,转副使,督四川学政。取士先器识而后文辞,谢绝请谒。有投内阁书者,公曰:内阁安得书至?笞遣之。由是豪贵多切齿,为飞语撼公,公不为动。巳升江西参政,公嚣然曰:吾逆权贵多矣,风波颂洞,复可置足乎?人生适志耳。遂致政归。公诗文法汉唐,高迈闲远,有餐霞驭风之兴。字宗义献,兼入米颠。然性简旷,不肯作应酬,一语一字,故罕传者。所暑有云辨山房稿藏于家。
马应龙,字伯光,文炜子。生有异质,淬砺问学,博通强记。为诸生时,从父作邑志,论著多所创定。有良史风。万历壬辰成进士,除杞县令。时大旱,人相食,公为数十粥厂,活民无筭。赈使钟公绘图以进,创诸仓,积谷七万余斛,治乌冈河底绩,两蒙钦赏。葺学课士,考礼制,定乐律,文教彬彬焉。捐俸作冬生院以居茕独,买腴田三百亩赡之。藩校杀人,贿作飞语惑当事者,公竟论如法。升礼部主事,杞人怀之,伐石颂德。寻转郎中,请告家居卒。杞荐绅士民闻之流涕,举入名宦祠。公内行修美,以孝友称,于书无所不读,寒暑疾病,不废研咏。天文、历法、声律、卜筮、医药诸家言,往往独诣,即专门弗及也。所著杞乘四十八卷、道德经注解二卷、艺林钩玄录二十四卷、碎金录二卷、辞林玉屑二卷,诗文若千卷。考订古本周礼六卷、古本参同契二卷,毛诗七卷,尚书七卷。
刘正宗字可宗,世祖赐号中轩,希孟孙,正衡弟。父歾五阅月而生,寻复失恃。夙慧好学,与两兄相师友,文采蔚然,蜚声黉序间,北海称刘氏三珠树。明天启攺元,恩选明经。丁卯举于乡,戊辰成进士,授真定司理,以廉明课最,召入为翰林院编修,晋东宫讲读官。奉使册衡籓,过里,会李自成陷京师,弃家南渡。皇清定鼎,搜用旧臣,起公内翰林国史院编修,历待讲、待读学士、秘书院学士,升吏部右侍郎。未久,弃弘文院大学士,复加大子大保,出摄蒙卿。公方严持重,虽处脂膏,不以自润,故铨曹积习,翻然大变,由公始也。俄加少保、同院,寻攺秘书院大学士。公既以清结主知,而文字尤为世庙所眷,凡得法书名画,必命公品鄬,始为珍藏。故御府图书,率公手跋,而公之议论谠正,因事纳忠,于圣治为有助焉。退食之暇,门无杂宾,焚香兀坐,左右图史,意澹如也。考满,晋阶光禄大夫、少傅兼大子大傅,嗣攺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竟以主眷方殷,不敢骤乞骸骨,而物议乘之矣。寻值世庙宾天,故终弗获赐环,病卒燕邸。公由司理历位宰相,计分陕试一,会试二,主浙试,会试各一,名士多出其门。于书无所不窥,而冣工声律。其论诗,以法为准,晚唐而下,置不复道。允精五言古诗,气格遒上,在陈拾遗、张曲江间。所著有木天草、雪鸿齐草、逋齐集数卷。雅好临池,笔法秀妙,与人尺牍,皆藏去以为荣。
论曰:东坡称董如郎中,安丘人,能诗于定元、康定间,其书尤工,而人莫知,仆以为胜李西台也。然则吾邑文士湮灭无传者,可胜道哉!明兴,自黄吏部而下,若王君,亦可谓逸才矣。马公著述更富,渊乎闳览博物君子也。少傅以清获上,启沃有年,天下阴受其福,不幸而徒以文传,可惜也夫!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十
武胄传第五
李景隆,字东冈,明崇祯时人,任侠尚气。初以行伍护饷东策,值叛军势正炽,隆率其党七十余人,持梃突穿贼营,击杀甚众。监军惊其胆勇,授札付守备还。时天下多故,萑苻猬起,邑人请于当事,加都司衔,委练土兵防御,赖以安堵。壬午,满兵入关,所过糜烂,隆督众登陴,战守有方,流矢贯肘及颊,略无回挠。满兵知不可拔,遂解围去。甲申,京师失守,伪尹刘宪卿至,呼犒急遽,士民重足,隆卒倡义,内诛伪官,外拒土寇,保圉以待我清。蕞尔孤城,终始无恙,景隆之力也。七。会,署篆贾赟惩隆前事,以有反状白上官,廷至郡城,遇害。
论曰:余观景隆貌不及中人,至其奋气决策,万人吾往,虽自谓贲育,弗能夺之矣。当明步方艰之日,邻封皆井陻灶夷,暴骨如莽,而赢者渠顾屹然尚存,虽士民一乃心力之效乎!倡予者繄何人哉?时危地逼,不思少自引嫌,卒婴大聊,盖武人寡术,大类蹈此耳。世俗见彼由来者微,又弗获考,辄欲置之不齿,然则恇怯畏事,鲜毫末利人,而侥幸毙牗下者,将无优于景隆乎?吾悲笑景隆者之不能为景隆也。至若张盘以卒伍腊位偏裨,刘正学以子衿策名戎马,均之不可没云。盘,天启时人;正学,顺治时人,俱官至游击。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十一
高士传第六
马从龙字君升,文炜季子。万历壬辰进士。筮仕洪洞,有异政,寻调高乎邑,出䌷终任,未尝易一䌷,澣衣粝食,俸金外略无染指,惟饮晋水而巳。行取给谏,以母郭年开八袠,辞官终养,凡十五载。起通政司参议,起尚宝司卿,起南大理司丞,皆不赴。甲申,闻燕京陷,扶病携家南渡,卒于句容。
公通籍五十年,在官八年,余,俱家食之日,难进易退。依亲之暇,杜门耽经史,视利若浼,忧乡曲小民,无所不至。乙卯大侵,饥贼数百逾城而入,传呼勿惊马三爷家。其诚服如此。临终,遗命薄葬,勿取柩还乡,曰:得大明一片不毛地,委骨其中,吾心安矣。
论曰:天道,圣人所难言也。汉儒董仲舒、眭孟、京方之伦,牵合仿佛,亿则屡中,而皆不能自免于难,所谓见秋毫而不见其睫邪,余于仲绥无讥焉。幼安处危邦,忌主,言间高而人不嫉,节伸而上容之,实耻为魏臣,而不见其迹。明哲保身,非与茂实勇退三公不易其介,异夫淈泥扬波,以逐浮利者也。君升间关野死,倘亦鲁连欲蹈东海之意乎?然而盖公深远矣。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十二
笃行传第七
周潮字汝时,嘉靖间人。性至孝。母病,祷于神,愿以身代。积诚所感,梦神授以方,曰:服是药可愈矣。觉而如方合药以进,母病遂瘳。起明经,为登封令,称廉能。居乡好行其德,值岁大侵,毁家振救,全活不下数百人,寿跻耄期。会。孙历长登进士,官至民部郎。派长今孝廉。
韩必光字用韬,貌质心古,孝友出于天性。事亲旦夕承颜终身,旦夕承颜,终身不懈。自同胞至族人,怡怡相爱,无一言相迕者。学宗濂洛,大极图、东西铭,手录不置。中嘉靖甲子乡试,授定兴知县,爱民如子,不能趋奉上官。改辉县教谕,以古道训士,有不能婚葬者,捐俸助之,士皆感奋。升平凉判,致仕还,杜门静居,以吟育为事,犹然寒素也。
张嗣伦字勉斯,其父梦先贤罗伦降而生公,故以名焉。幼孤嗜学,晦明风雨无释卷时。事母纯孝,爱两弟如子,自襁褓至成人,教诲珍惜,未尝少懈。吾邑友于之风,自公益盛。万历壬子举于乡,屡困公车,卒。弟绪伦拿进士,官御史。
王所咨字梦求,生平嗜学,善属文,试辄冠军,邑中弟子争北面焉。少傅刘公,其高足者,尤笃行谊,严一介取与。大尹李先开与公有文字之交,尝欲代谋薪水,公夷然不屑也。崇祯甲戌成进士,或劝之受职,公曰:秦、晋、楚、卫间,寇骑蹂𨅬殆遍,此捧漏瓮,活焦釜时也,尚可为哉!于是假归,养亲课子,被服等于寒素。作亭依泉水,茂林修竹环之,饮酒著书,终身不仕。
刘正衡字元定,希孟孙。少孤,友爱二弟,以身为教,下帷攻苦,鼎足著名,有元季方之目。天启甲子举于乡,以对策指斥魏珰,停二科。崇祯辛未,乃捷南宫,谒选,同辈竞得户曹,公独就比部,曰:白云之司,前贤所为啸咏处也,且可以平反活民命,柰何薄而不为乎?审录畿南,称明允。出守太平,晋浙江按察司副使,调河南信阳。值阁臣杨武陵督师至,不工骫徇,谪山西潞安佥事,复升浙江温处副使,皆有惠政。顺治癸巳,荐起至京,引目疾归。公于是非义利之界,划然分明,守之坚不可夺,而恂恂不以贤智先人。性资宽厚,即甚遽,无疾言厉色,待族人亲而不私。虽弟位三公,族人遵公约束,无敢横里中者,邑以此尤重之。
李淑孕,字孺真,天性方严,不随世俯仰。顺治初,由明经尹大和,扶弱击奸,以风力著,然事上官雅非所长,竟罢归里。每接邑令,语不及私,独于桑梓利害曲直,更仆尽言。易箦之夕,闻者含涕,可以观德矣。
周大庆,字小心,夙慧不群,年十三,饩于序,乡人号曰神童。父歾,弟四人俱幼,公抚育教诲,相继列诸生。训儿书数百言,皆可奉为针砭。晚由明经中式王畿,公车屡困,而好学不衰。深衣讲授,邑士多被其裁成者。
论曰:余次笃行,未尝不投笔而叹也。大道既隐,士大夫日趋于诡随儇刻,莫可救药。在官则如韦如脂,哗众取宠,苟利身家,遑恤其他。君乡则鱼肉桑梓,秦越同气,权子母,赀累巨万,而不肯拔一毛,济人獘也久矣。邑笃行君子,自汝时以下凡数人,可不谓狂澜砥柱与?余得从元定游。见其正直宽厚,于始一辙,尤醇乎醇者也,顾卒以无后,何哉?人道迩,天道远,为之泫然矣。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十三
孝义传第八
周一栋字伯吉,明嘉靖间诸生,倜傥有志略。母丧,哀毁尽礼,庐于墓侧三年。一夕盗至,𬑗其室,茕茕在疚,无长物也,咨嗟良久,遗钱数百而去。栋以饮盗泉为嫌,白之邑令。令高其义,造庐而吊慰焉。后值西北边事孔棘,投笔入都门,上练兵策,宰相徐公异之,留客幕下数月,方欲大用,而疾竟不起矣。徐公惊悼,给衾棺,𦈡送归葬。
韩蕴椟,万历时人。父丧,庐于墓侧三年,朝夕哭奠,耕陇上,亡其衣服。至夜,偷儿诣庐呼曰:还汝衣服。我初不知为孝子物也。
王肇基与蕴椟同时亦庐父墓,有司各褒奖。
黄应蒙,万历时人。兄应节蚤世,遗孤家材数岁,蒙抚养娶妻,生男胤茂。材又蚤世,妻改归,遗孤甫离襁褓,蒙复收养。时家无儋石,与妻周同心育孤,再世如一日,不知其非巳出。万笃爱诸曾孙,就外傅,日周亲为执爨,故胤茂卒获成立。次子绶登进士,黄氏如线之脉,日就昌大,蒙夫妇力也。
路存智,崇祯时人。父丧,庐墓,负土三载,马鬣岿然,乡闾称孝。
刘如棆,字季木,邑诸生。天性孝友,见义必为。幼失恃,育于伯母徐氏。后徐卒,为之齐哀庐墓。崇祯壬午之变,率众守陴,中流矢死,城赖以全。详见艺文考刘贞士墓志铭。
李鲁儒字祖尼,邑诸生,周岁而孤,母秦氏励志守节。儒长,事母至孝。壬午与母避难,各匿一所,母秦被伤,儒闻之,即自走出,擗踊大骂,遂遇害,死于母侧。
李沾字濡之,高士迁梧孙,为邑廪生,以孝友闻。崇祯癸未春,携家避乱,其父年高,不能跋涉。沾知不免,因遣二子先行,其子不肯,沾曰:无益也。吾为吾父死,尔为尔父生,岂必胥溺乃为孝哉!即诀,二子独留从父。满兵及之,怒其空囊,将杀父。沾左右蔽曰:吾父年老,宁杀我乎?遂遇害,父得不死。后家人舁其尸归,颜色不变,类含笑者。其母泣曰:儿何笑也?家人曰:子代父死无憾,可以含笑入九原矣。
刘祯,邑庠生。崇祯壬午之变,被掳,迫负钩援攻城,笑曰:我邑弟子也,邑危不能救,而助之攻乎?读书何为?遂遇害。
周若水字文漪,潮孙,邑庠生,学行素著。有李岱者,少孤,公犹子畜之,叨陪鲤对,获列青衿。晚以蒙嗣,历长贵,诸子及孙,繁且昌矣。公处之澹如,澣衣疏依,曳杖于门,遇故旧接膝而谈,望赤者车,逡巡避焉。悠游数载,以大耋终。
张命长,顺治时人。母患眼,医百方莫效,其一尤痛不可忍,因默祷天:倘母夙业报,当毁眼,愿抉一目赎母愆,无令母尝婴痛苦也。俄而母患果痊,欣然走开明寺,自抉一目。
周簏长字篬符,若水子,邑廪生,天性孝谨,母亡,庐墓三载,父丧亦如之。苫块野处,六年,不履闺阈,人以为难。
论曰:老子云:身与名孰亲?信斯言也,死生难矣。士当耽晏,阔视矜谈,临难不回,盖亦鲜耳。若祖尼之殉母,濡之之代佼,此乃传之所谓杀身成仁与?彼丧元沉族,死嫟死党,君子怜之,矧获其所都邪?命长昧于全归之义,不可以训。然割股埋儿,世韪其事,何哉?愚而孝,犹愈于黠而不孝乎。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十四
侨寓传第九
旧志巳详。
论曰:传曰,不知其人,视其友。子鱼不远千里造门,幼安至,欲逊以三公之位,不可谓不贤矣。而党曹弑后,则虽少顾名检者,犹不忍为,岂非捉金之一念实基之乎?舜、跖之分,惟在义利,君子盖辨之于蚤也。
[book_title]续安丘县志卷之二十五
列女传第十
明王枚皋妻彭氏,益都彭珩女。许聘未归,皋病极,欲致女一见,珩送至安丘,时年十六。见夫病笃,亲汤药不怠。巳而竟卒。女恸绝而苏,誓死守之。礼事舅姑,躬纺绩,足不出户庭者十四年。巳而舅氏以外讼牵遘,送归父家,事讫而还。越二年,有滩县于道平者丧妻,欲娶之,其父密议于母,女察知之,乃仰天长叹,面壁而卧,六日不食,沉沉就毙。丁道平悔之曰:家素守礼,求配贞烈,反速其死,不义之罪也。乃取寿棺赠之。女将诀,语父母曰:可束苇埋我,勿用丁氏棺。九泉之下,欲见王枚皋也。瞑目而逝。父贫不能具棺,欲违女意,易箦,四人莫举,益以二人重如之。举家痛哭无计,远近聚观,有好义者施之棺,忽二人轻举矣。成殓,与王枚皋合葬焉。马惠妻门氏,中丞文炜之母也。惠蚤世,中丞甫周岁,门矢志抚孤,足不逾阃。家贫,遇岁侵,尝脱簪珥以供朝夕课诲中丞,不为姑息之爱,卒以成立。有劝中丞为母讼节者,中丞叹曰:令甲三十而下,母年逾一,奈何?曰:盍少讳。中丞曰:吾始出而事君,即以欺之,何以为臣?欺而得之,母亦不安,何以为子?竟不请。后封恭人。
曹一凤妻周氏,知县潮女。一凤先为南京考功郎中,以计吏,劳瘁得疾,后卒于官,子女俱幼,周服勤育训,虽至戚不睹其面。子应镛以明经令。
庄浪。刘希孟妻徐氏天性端悫。刘公以铨郎予告,里居丧偶,闻其贤,娶之,历一纪而公卒。氏年二十七,诸孙方在童稚,怙恃咸失。氏笃志抚孤,备尝。艰苦四十余年。孙正衡、正宗,俱登进士,贵显朝廷,门伐益盛。崇祯年旌表。裴贵妻赵氏,贵孤贫,出居诸城,为人佣工。屠户李居纯恶少也,悦氏色,思犯之。值氏持镢挟筐,挑寻野菜,突前逼之,氏不从,大骂。李夺其镢,击氏脑裂而死,手犹固握,衣不释。官擒李问绞,御史邓炼呈堂,请竖碑旌表。时万历十四年也。
王业炳妻李氏,夫亡,守孤延玺入庠,巳经旌表。
王沼妻马氏,中丞文炜女,博学工书。在笄时,姑卒,即以服请,中丞难之,氏曰:既许嫁矣,礼难纯采,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乃衣素者三年。归沼,事继姑如姑。沼亡,氏年二十七,悲悼几毙。既而曰:孤在即夫在,留薄命以立孤,不犹愈乎?遂口授二子书,至于成立。父中丞病,兄弟在官,例不得请,遣一良医来,求归甚遽,氏不能拜留,乃命王画医南面坐,氏偕家人罗拜这状。医感动,为数月留,中丞竟愈。节孝闻于远迩。万历间旌表。
辛省吾妻王氏,子辛睹妻孙氏,省吾诸生,蚤世,王守孤成立。后次子睹娶孙,睹死,孙复守志五十余年。
刘濬妻李氏,濬诸生,蚤亡,遗子尚在襁褓,氏欲殉之,姑劝以抚孤守节,尤人所难,氏不从。由是防之甚密。氏度不得死,遂绐姑曰:姑言良是,我不死矣。防因少疏,遂乘隙经于夫之柩侧。时年二十五。邑令孙公扁其门曰贞烈。
王显祚妻李氏,年十九,夫亡,饮药死,二日复苏,自缢者数。家人防之密,且以诸孤言,乃悟。时子玳、璋俱在襁褓,抚训三十年,卒能成立。孙缵妻范氏,缵诸生,蚤亡,氏守孤有托,入庠序。
黄应奎妻刘氏奎诸生,蚤卒,氏自缢,申府旌表。
李潭妻马氏,年二十六,潭诸生,蚤病故,氏视殓毕自缢。知县梁公亲拜其门,表曰贞烈。时万历四十二年四月也。
王延祯妻刘氏,祯诸生,病革,刘遂自缢。祯闻家人喧呼,问之,知刘巳死,一笑瞑目。杨嗣盛妻张氏,夫亡自缢。王业新妻黄氏,夫亡自缢。谢国璧妻宋氏,一日,梦身与夫同日死,时璧方健,宋阴异之。未几,璧果病,宋知不起,昼夜纺绩,潜营夫妇殓具,纳之箧中。旬月,璧竟以疾卒,贫不能具殓,姑深以为忧,宋独着常服,涕泣从容谓姑曰:衣衾之具,藏之久矣,誓与俱死。姑捡视,见殓具各一,感恸,劝谕再三,终不易志。姑令人伴守,至夜稍懈,自缢死。时万历丙辰四月十八日也。事闻,诏旌其闾。
李同林妻刘氏,年十九夫亡,立誓不嫁,绩𫟃自给,八十五岁终。
高惟嵩妻王氏,嵩诸生,蚤卒,氏守孤三人,择师教训,俱入庠序。季子玢,以明经为临洮府少尹。
马大勋妻陶氏,年二十七,勋卒,矢志自守,抚养传渎安丘县非曰上。三三子二女皆成立。子曰骏为诸生,一女嫁李潭,死节,旌表,七十一岁卒。
刘源清妻李氏,知县淑孕女。年十八适清,入门即侍汤药,数月,未尝倦,誓以死殉。清颔之而逝。氏不变服,随人朝夕哭,言动自若。候三日殓毕,出视,日午曰:可矣。遂闭门,裂帛自缢。帛长履地不死,旋复整顿,升棺而终,钗鬓不乱,时天启辛酉二月十一日也。周监二妻王氏,夫亡自缢,时年未二十,有司表其门。马珣妻刘氏,贡士鹏翱女。年十九适珣,次年珣。病故,誓以死从。时父翱适应科试,母董劝以待父,因许诺。待八日,每旦至柩前谢曰:非敢相忘,以待吾父耳。既而父至,劝以奉养舅姑,氏曰:尚有三子,非吾责也。即诀家人,整衣出,自缢。时崇祯六年四月也,巳行旌表。
田复年妻周氏,主簿周毓秀女。夫病故,即不食,亦不易服,拜辞家人,从容自缢,时年十有七。
辛保明妻韩氏,庠生韩原达女。许字明矣,而未归也。明夭亡,氏闻讣数日,不食而死。遗言当葬我辛茔侧。父从之,时年方十六。里人为立异室同穴之碑。
李楠妻王氏楠十九岁得羸疾,氏涕泣侍汤药。疾笃,氏谓楠曰:吾与尔同归,特分先后尔。及楠死,家人知氏意,防护甚严,绐众睡,遂投缳。众醒,救得苏。八日不食饮,置之棺中。诸姑伯姊环劝不应,从容而卒。周绪庆妻王氏庆诸生,蚤亡,氏年二十五,乘间自缢者三。时氏有遗腹,姑郑日夜防守,谕之曰:死易耳,立孤难。女。夫无子,尔幸有身,女死不绝尔夫后乎?氏感悟不死。弥月生男懋,矢志守节,拮据三十年。懋卒成立,饩于庠。
王熙妻高氏,庠生应琳女。夫病革,氏先自缢。夫闻其死,曰:巳先去我乎?遂瞑目。时崇祯壬午二月十九日。
刘正宗妻黄氏,郎中祯女曾孙。壬午之变,正宗以翰林居京邸,氏携子处仁避乱安东卫,城陷,杀其子,并执氏。氏大骂曰:我命妇也,肯女从乎?遂遇害。
曹大顺妻刘氏,少傅正宗女,同母黄氏遇难,不屈死之。
李禧妻马氏,庠生攀龙女。壬午避乱诸城,城陷,禧遇害,氏遂自缢,逾月,颜色如生。
刘正烨妻马氏,大学生道劝女。壬午逃难,被执,曳之马上者三,氏号呼投地,詈不绝口,遂遇害。广文张民翰孙女二:一年十九,一年十五,因北兵入境,恐遭辱,皆缢死。庠生王涵幼女,被虏,不屈遇害。庠生张其珍女,年十六,壬午从母避难东坡庄,大兵突至,欲肆劫虏,坚执不从,遂被害。李杰女年十七,被虏,不屈遇害。江之楫妻王氏楫诸生。壬午携氏避乱山中,藏氏石坑。氏与楫诀曰:生死不离此地,幸于此地相寻。俄而兵至,令氏解衣搜银,氏曰:头可断,衣不可解。兵怒,扯刀砍之,氏奋力爪伤其面,遂死焉。后楫于故处收其尸,色犹如生。
马化中妻王氏中诸生。壬午携王氏避乱,为大兵所伤,欲掠,氏,骂不绝口,遂遇害。
刘曰爱妻王氏,年二十三岁,北兵入境,见氏,欲虏之,氏据门框长号曰:我誓不出此门。遂杀于门侧。
庠生王于谋妻李氏,甲申为渠贼宋厂所掳,置之舁中,氏怒骂求死。宋贼怜其色,不许。既而夺其刃,刺喉中,贼等遂乱刀砍死。
国朝李三耀妻高氏耀故,庠生,蚤世。氏年二十九,事姑张氏、庶姑朱氏,曲尽孝道,教诲三子甚严,俱获成立,享年八旬。知县徐公表其门曰节孝。
李三物妻张氏物邑廪生,蚤世,氏年二十四,仅一子甫八月,庶子二人俱幼,率妾李氏守节,爱庶子甚于己出,卒能成立。孙枝繁昌,寿享耄期。马调良妻王氏,良故庠生,死于兵变,遗一子方三岁,氏即苦守,使其子就外傅,至十七岁病殇,氏号泣曰:曩所以不死者,忍成此孤耳。令巳矣!遂自经。王永范妻都氏,庠生都邑夏长女也。夏先故,母王寡居无子,于顺治辛卯三月病殒。氏痛母无后,同妹高栻妻守丧。值山寇数百卒至,欲虏氏行,氏不为屈。贼怒,连杀其婢及幼子以撼之,氏坚不动,遂遇害。庠生高栻妻都氏,邑夏次女。顺治辛卯春,山寇数百大掠,氏同姊兵、一女一子逃难,为贼所获,拥至雹泉,度不能脱,遂投井。水浅,贼呼之,不肯上下石碎其首而死。
牛显麟妻刘氏,崇祯癸未春,麟死于兵,氏欲殉之,因子幼无依,乃勤纺绩以给衣食者数年。至顺治癸巳春改葬麟,启其衬归于家,氏指其柩曰:吾前所以不死者,以儿方在乳哺耳。令虽未能自立,然非我可以存活,吾事毕矣。遂沐浴整衣,缢于柩侧,因同葬焉。李其久妻孙氏,其久年十九即亡,氏归父家。越数年,父母为择壻,巳至堂亲迎矣,竟闭户投缳,仍与其久合葬。
王兆兴妻栾氏,夫亡时年二十七,舅姑怜其尚幼,劝之他适,氏曰:子亡妇嫁,舅姑曷依哉?愿代子职,誓以终身。越二年而舅殂,遂与姑共榻。二十八年,纺绩以资菽水。姑亡,哀毁几绝,竭力襄事,仍独居敝庐,岁时扫墓。令巳年六十矣。刘鹏翔妻黄氏,国俊之女。壬午冬,翔及子遭大兵俱伤,时年三十,急欲自尽,因舅姑年老,劝谕方休。庐舍被焚,僦邻屋间余,纺绩以事舅姑。隆冬单衣,备尝艰苦。奉养数年,舅姑相继告终,氏泣血尽哀,称家营葬,乡人异之。
周我锡妻鲍氏,锡诸生。壬午遇害,其母泣曰:无儿无家,谁养我者?氏曰:母谓妇无出,当改归耶。妇以死奉母,母无忧,乃躬操作,采薪拾穗,供给甘旨。每炊面,必量姑所食。姑问有余,即佯作食状,实余也。岁稍歉,自啖糟糠,而姑食不缺。历姑以寿终,拮据葬丧,哀毁骨立,道路闻之,莫不感动。
附录:儒官王业炳妾黄氏,夫亡自缢。御史张绪伦妾韩氏,夫亡自缢。庠生刘永年妾史氏,夫亡自缢。
或问于王子曰:吾邑岂不诚礼义之邦与?女德又何炳朗也?或致命遂志,或尽瘁事居,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女之于归,犹臣之委质,均以不二为真耳。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彼冠裳鸣佩之夫,敦诗书而则古昔送送患难之至,化蘅为萧,生重故也。而粉黛笄袆之人,独能舍生取义,外不慑于刀锯,内不牵于纷华,慷慨激烈,如攫玉探金,惟恐少后,此与忠臣刎颈剖心何差等哉?至有门祚式微,终鲜兄弟,堂上之衰耋畴依,怀中之藐孤若线,而顾誓天断发,冬夜夏日,形存心灰,集蓼茹荼,百折靡悔。既承欢于操臼,复衍庆于穴熊,盖不独有妇德,兼有母才矣。彼程婴之立孤,非其明鉴与?何必右死而左生乎?於戏!无子殉夫,有子从子,女之贞也。世治为良,世乱为忠,臣之节也。后之揽斯编者,尚无曰此区区䑣管之助云。
又曰:鲁公甫文伯死,妾为自杀者二人。其母抚其柩而不哭,曰:孔子,圣人也,亡于鲁,而是人不从。今死而妾为自杀,是其于君子薄,妇人厚也。於戏,敬姜之论卓矣!然妇人从一而终,妾与妻奚择焉?狎不忘义,在下位而忠,倍足述也,故附之以为世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