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治国策 [book_author]尼扎姆·穆尔克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96900 [book_dec]尼扎姆·莫尔克（1019—1092）以曾任塞尔柱帝国宰相近三十年之资，写下《治国策》一书，以为苏丹们所镜鉴。书中探讨社会中的正义、有效统治、政府角色以及国家所面临的威胁等问题，提出对塞尔柱帝国的政治、经济、司法和宗教的看法和建议。该书反映了9—11世纪西亚、中亚和北非的经济、政治、司法、宗教、文化和意识诸多方面的情况，是十一世纪末留下来的著名文学作品和珍贵的史学著作，也是研究这些地区不可多得的原始资料。 [book_img]Z_10207.jpg [book_title]英译本绪论 关于作者 在此奉献给英国读者的这本书被E.G.布朗描述为一部最有价值和趣味的波斯文散文著作。它由被尊称为尼扎姆·莫尔克（Nizām al-Mulk）的徒思（Tūs）人哈桑·伊本·阿里（Hasan ibn'Alī）所著，在30年的生涯中，作者先后在苏丹阿尔普·阿尔斯兰（Alp Arslān）及其子马立克沙（Malikshāh）手下担任宰相，掌管着大塞尔柱（Saljūqid）帝国的行政。这些塞尔柱人是出自中亚草原上一支野蛮的突厥族游牧部落的统治家族。他们曾请求加兹纳城（Ghazna）苏丹马合木（Sultān Mahmūd）允许他们渡过阿姆河，在呼罗珊（Khurāsān）为他们的羊群寻找新鲜的牧草。他们后来兴旺起来，不久变得十分强大，以至于能够从伽色尼王朝人手中夺走呼罗珊。尼扎姆·莫尔克的一生恰逢塞尔柱人掌权和权力上升时期。据两位权威人士考证，他可能生于回历408年（1018年，见Mujmal-i Fasībī ）或回历410年（1019—1020年，见Tārāīkh-i Baihaq ）。他死于回历485年（1092年），他是被在该书中受到严厉谴责的一位伊斯玛仪派刺客暗杀的。他生前鞠躬尽瘁，直到两鬓花白。在他死之后，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塞尔柱帝国因他的去世而步入衰落。 他早年的生活鲜为人知，他的父亲是拜哈克（Baihaq）人，拜哈克是沙勃兹瓦尔镇（Sabzvār）及其地区的旧称。他来到徒思，以收税员身份在伽色尼王朝效力。在一部记录神秘主义者谢赫阿布·赛德·伊本·阿比尔·哈尔（Shaikh Abū Sa‘īd ibn A bi’l-Khair）的轶事汇编《阿斯拉尔-阿尔-塔乌希德》（Asrār at-Tauhīd ）中，保留了有关他少年时代生活的一些片断：谢赫在两次与他见面时都曾预言他将成为世界之宰相（the khwāja of the world），一次在徒思，当时哈桑还是一个小男孩；另一次是哈桑在去莫夫（Merv）深造的途中，他在马哈纳（Maihana）停留并拜访了谢赫。他对谢赫坚信不疑，终身是他名义上的信徒，他常常谈到自己的所有成就应该归功于谢赫。虽然他本人并不倾向于神秘主义，但是，他晚年为苏菲派成员建立了几个济贫院，并不断向他们提供经济援助。在政治上，更重要的是他促进了正统派的教育；他在几个城市创建了马德拉沙（madrasa），或者称高等学术学院；这些学院以他的名字命名为“尼扎姆”（Nizāmiyya），其中最著名者是巴格达（Baghdad）和尼沙普尔（Nishāpūr）的学院。 当呼罗珊随着苏丹马苏德于431/1040（即回历431年，公元1040年，下同）年的失败而落入塞尔柱人手中之时，哈桑的父亲带着儿子到了加兹纳。哈桑可能在伽色尼王朝政府部门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是，几年之后他离开那里回到呼罗珊，为塞尔柱人服务。此时，塞尔柱托格利尔·贝格（Tughril Beg）和查基尔·贝格（Chaghri Beg）两兄弟已经瓜分了领土：托格利尔得到西半部，其驻地在巴格达；查基尔留在东部，总部在莫夫。查基尔在452/1060年去世之后，托格利尔成为最高统治者。查基尔之子阿尔普·阿尔斯兰（Alp Arslan）继承父亲权力，成为呼罗珊统治者。阿尔普·阿尔斯兰曾以其父副将的身份统治着呼罗珊东部，此时，尼扎姆·莫尔克以顾问身份为他服务过几年。后来，阿尔普·阿尔斯兰一直视之为得力助手，让他负责管理整个呼罗珊，直到455/1063年托格利尔去世。正是在此期间，尼扎姆与托格利尔的宰相阿米德·穆尔克·昆都里（‘Amīd al-Mulk al-Kundurī）之间产生了敌对。托格利尔没有男性继承人，昆都里劝他立查基尔较年幼的儿子苏莱曼（Sulaimān）为继承人，昆都里很清楚，如果查基尔较为年长的儿子成为大苏丹，那么，成为“世界之宰相”的人将是尼扎姆·莫尔克而不是他。最终，阿尔普·阿尔斯兰得以安全继位，昆都里被流放，稍后被处决，无疑是尼扎姆·莫尔克的命令。 在阿尔普·阿尔斯兰（455—465/1063—1073年）及其子马立克沙（Malikshāh）统治期间，塞尔柱人的势力达到鼎盛，尼扎姆·莫尔克的职业生涯也达到了顶峰。帝国疆域覆盖了从阿富汗边境到地中海海岸的广大地区，作为行政部门的首脑，尼扎姆·莫尔克获得了很大的权力和威望。马立克沙在继位之时只有18岁，最初，他对宰相的依赖性很大。因此，尼扎姆·莫尔克在许多年内都独断专行，无疑，他熟练而有效地处理了政务。然而，他的态度傲慢，他对亲朋好友委以高官的做法开始引起愤恨，他的反对者赢得了苏丹的赞同。随着成长，苏丹极力地维护自己的权力，有时候，他还与他的宰相关系不和。也许正是在这种时刻，即对王国内的事态不满和考虑除掉宰相的时候，苏丹命令尼扎姆·莫尔克及另外几位大臣撰写治国谋略的条文。其他人撰写的著作（如果有的话），我们将永远无法知道；幸存下来的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本书——伟大伊朗政治家的业绩。 塔巴里兹的那赫基法尼（Nakhjivānī ）手稿 直到该手稿的发现，我们才知道该书原稿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存。这样的（或者说现存的）手稿有十多本，然而，没有一个版本令人满意。它们不仅含有使人对全书真实性产生疑点的不相协调的材料，而且还有抄写员犯下的添写、篡改、遗漏等各种错误。只有对许多如此的版本进行比较，才能产生一个可读本。那赫基法尼手稿抄于673年/公元1274年，与其他手稿相比，它不仅年代早，而且正确性也远远超过它们，这一可读性版本就是用那赫基法尼手稿编辑的，它于1968年由皇家翻译出版学院发行，此后不久重新发行了它的修订本，该书是这一可读性版本的英译本。该书的可信性和真实性等优点部分地可以归结于以下事实，即从字迹和错误的性质判断，几乎可以肯定抄写员没有受过教育，出现字母混淆、标点遗漏和错置等现象。但是，该手稿绝对没有像其他手稿那样大量充斥着无根据的变更和篡改，遗漏的错误很少，遗漏也不长，一般可以归属于字母的脱漏。古体字和格式，不熟悉的地名都保留下来，它们没有被后来的抄写员残忍地现代化了或改变了，注释中对这一点进行了说明。但是，该手稿突出的特征是在以往版本中，如下章节（第40章第33、34节和第41章第22节，在这些章节中，尼扎姆·莫尔克是以第三人称被谈到，尼扎姆·莫尔克死之后实施统治的苏丹们被提到）完全没有。作者的序言在先前只可能是勾画轮廓，而在结语，全然没有提到“抄写者穆罕默德”（仅在一个手稿中他被称为马格里比，Maghribi）。因此，我们得到的文本很可能是从作者的手稿传下来的，结语的编辑，序言的改写，两个伪造段的插补完全是抄者所为。幸运的是，尼扎姆·莫尔克幸存原稿的唯一抄本被直接抄入那赫基法尼手稿中（或者一至两处有移动），而现存其他的所有手稿（除德黑兰马吉里图书馆所存手稿，该手稿可以证实是那赫基法尼手稿的直接新抄本）都是源自改编过的版本。那赫基法尼手稿被很好地保存下来，由147页组成，或者说最初由147页组成。然而遗憾的是，它有脱漏，第29—40页不见了，本书以前面所提到的手稿作了补充。该书的第21章第5节有力证实了作者的身份，作者在不多的个人回忆中的一处提到了一次谈话，在这次谈话中，对方在提到作者之时，称“苏丹阿尔普·阿尔斯兰的宰相”，以此，我们完全可以确信，该书确实是尼扎姆·莫尔克写作和编辑的。 关于书名 自查尔斯·斯切弗出版的波斯文本（1891年）和法译本（1893年）问世以来，这本书在欧洲普遍被名为“Siyāsat-nāma ”，因此，该译本仍采用“治国策”（The Book of Government ）一名。然而，所有手稿都名为“Siyar al-Mulūk ”（字面意思是“王治之道”）。在以后的几个世纪中，该书以此名在伊朗流传，以此名被波斯文献引用。在较早的参考资料中，它无疑是《塔巴里斯坦史》（Tārīkh-i Tabarīstān ）一书的参考书，它是伽扎里（Ghazzālī）的《国王必读》（Nasīhat al-Mulūk，Counsel for Kings ，70—71）一书的参考书也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在《国王必读》一书中，伽扎里引用了本书第3章第19—21节的故事：即阿蒙·拉兹以萨法尔王朝的财富引诱伊斯迈尔·阿赫默德。在《古兹达史》（Tārīkh-i Guzīda ，72）和《杰瓦米·阿尔·赫卡亚特》（Jawāmi‘al-Hikāyāt ）两本书中也记载了同样的故事，“Siyar al-Mulūk ”都被列为这两本书的主要史料来源之一。对该书名称的暗示来自第43章第6节， [1] 在此我们发现了“dar in kitāb-i siyar ”一词。关于名字包含“Siyāsat ”一词的唯一证据在一篇结语中发现了（本书采用的手稿中没有），在此结语中，一些手稿写成“in ast kitāb-i Siyāsat ”。的确，尼扎姆·莫尔克似乎已经有自己的固定风格（他以Kitāb at-Tāj fi Akhlāq al-Mulūk ，即Le livre de la couronne 书名为榜样），借用波斯著作《国王宝鉴》（Mirrors for Princes ）取名的风格，紧接着采用这种风格的作者是伽扎里，在他之后层出不穷。 关于篇目 所有手稿正文部分的章目都是混乱的，这一问题通过参考本书首页的目录可以解决。当抄写员抄到该章中的新标题时，错误就出现了（如第27章第2节），他们把该节另标为新的一章。我们所用手稿甚至把第40章的第18节标为第41章，把第19节标为第42章，直到第47章才回到原章目上来。改正过的章目与图书管理员的首页十分吻合，首页中表明尼扎姆最初编辑了39章，后来“由于他对王朝之敌的担心”又补充了以后的11章。第40章的主题完全适合于新一部分的开端，所以，我们将该书相应地分成两部分证明是正确的。 伟大的11/17世纪突厥书志学家哈吉·卡里法（Hajjī Khalīfa）对一些细节上存在错误的此书作过一些描述，在他的“Kashf az-Zunūn ”一书中，他写道： 徒思的尼扎姆·莫尔克·哈桑·伊本·阿里宰相（死于回历485年）的波斯语著作“王治之道”编辑于回历469年在任塞尔柱王朝马立克沙的宰相期间，共39章，后来阿尔·亚米尼（al-Yamīnī）把它改编成51章，与原作者不同，他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排列了所有的章目。 哈吉·卡里法手头可能只有一些次等的手稿，我们不能够接受他那些违反那赫基法尼手稿的数据。 实际上可以肯定，马立克沙从来没有见过第二部分，这可以从图书管理员的章目中推断出来。图书管理员几乎不敢对马立克沙如此坦率直言，他也没有机会这样做，因为马立克沙到巴格达不久就去世了，离尼扎姆·莫尔克在旅行途中被暗杀才一个月左右。 写作时间 根据后来抄写的一组有关手稿，该书编辑于1091年，不过，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撰写该书的命令发布于1091年。在我们的手稿中，序言是以尼扎姆·莫尔克本人的名字写成，这一点已经被最近的一本手稿（不是马吉里斯图书馆的那本）所证实。尼扎姆·莫尔克说，苏丹马立克沙在479/1086年邀请他和另外几个人撰写一本书。这并不意味着该书，即它的第一部分，必定写于是年，不过撰写工作不会拖延到484/1091年。在尼扎姆·莫尔克时期，他的经历大多涉及到阿尔普·阿尔斯兰统治时期的事件。在第一部分中，唯一涉及到马立克沙时期的一件事是在第33章第2节，在此，他写道，“在我们去撒马尔罕（Samarqand）和乌兹根（Ūzgand）的那一次”。如果作者谈到的是481—482/1088 [2] —1089年的那场战役（从历史上看，这是最有可能的），那么，第一部分或者写于481/1088年之后，或者这一节是图书管理员在他提到的修订之时加进去的。就第一部分而言，我们只能说它写于479／1086和484／1091年之间，而不是其后，宁愿早些而不会更晚。哈吉·卡里法所给的时间可能是把数字479看成数字469而导致的失误。 然而，第二部分撰写于484／1091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事实上，483／1090年发生的两件事使尼扎姆·莫尔克重新提笔写作。一件是他与苏丹马立克沙发生了争吵，如果他没有被撤职的话（Rāhat as-Sudūr 一书说，塔吉·阿尔·穆尔克[Tāj al-Mulk]取代了他），也失宠了；这将可以解释在这些章目中饱含忧伤失落情调的原因。另一件事是哈桑·沙巴赫（Hasan-i Sabbāh）于是年从埃及回来，占领了阿剌穆特（Alamut），并开始他在波斯的活动，这件事可能导致了他强烈呼吁反对异教徒，特别是伊斯玛仪派。 尼扎姆·莫尔克和苏丹马立克沙于485／1092年去世以后，国家因别尔克·亚努齐（Berk-yaruq）和穆罕默德之间的权力之争而陷入混乱之中。当图书管理员说在混乱持续期间，他一直不敢公开此书之时，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他。当穆罕默德于498／1105年无可争议地成为苏丹之时，局势重新稳定下来，可以肯定，这位图书管理员在书的注释中提到的苏丹就是穆罕默德。伽扎里在505／1112年以前已经编辑了《国王必读》（Nasīhat al-Mulūk ）一书，由于当时他手头可能有《治国策》这本书，我们可以说《治国策》这本书出版于498／1105到505／1112年间，应该记住，当时书籍的发行量是有限的。 材料来源 本书好像是由收集于各种资料的、长短不一的零星材料拼凑而成，这些材料可以归类如下： 建议：第1、2章是导言和论述与王权有关的理论和神学，由历史叙述组成的第44—47章是以第43章为介绍而开始的，除以上几章外，其余各章的开篇都就君主某方面的职能和职责提供了一段实践性指导。这种建议性资料都是原创的，是为特定时期的某位苏丹撰写的，它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以许多抽象论述为基础的“咨询书”（pand-nāma-ha ）。可能由于作者在他之前没有样板可模仿，因此，这些建议常常显得粗糙和表达模糊；在只有几行字构成的一些短章中尤其如此。在一些章节中，即在批评王室君主或提出不受欢迎的建议的章节中，对含糊其辞作另一种解释是可以理解的。在此，我们可以想象有分寸的词句和模棱两可的语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语录、传说和名言：该类材料是由《古兰经》语录、先知及其伙伴的传记、名人名言构成的大文集，一般篇幅只有几行，它们被阿拉伯作家和波斯伦理论文自如地运用。无疑，作者们常常从前辈著作中选用这些资料，而不是从原始资料中去寻找，伽扎里把《治国策》一书（尤其是第7、8章）的许多连续片断编入他的《国王必读》之中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奇闻轶事：该类包括许多简短的故事，其篇幅大约有1—2页，其内容涉及历史上的一些统治者或大臣。这些资料来源于作家首创故事的那些较早的书籍和《故事集》（见第25页注2和《国王宝鉴》94），《故事集》后来发展成一本诸如《杰瓦米·阿尔·赫卡亚特》（Jawāmi‘al-Hikāyāt ）一类的、内容繁多的大选集。这些轶事成为共用的文学素材，这可以从《治国策》中找到例证，在许多其他书中也可以发现，有时候会有一些改动，如《国王宝鉴》（58，巴格雷在此列出了18处相似的论述），当然，还有《杰瓦米·阿尔·赫卡亚特》 （第76—84页）。在与其他书籍雷同的类似故事出现的地方，《治国策》采用了不同的名字（如本书第4章关于巴赫拉姆·古尔[Bahrām Gūr]的故事，在《国王宝鉴》第93页出现时其名为“古思塔斯比”[Gushtasb]），我们可以猜测，正是尼扎姆·莫尔克对此做了改动。在此，我们必须记住：对尼扎姆·莫尔克而言，这些故事的目的是希望从中吸取道德启迪；同时也具有趣味性，正如他在序言中所说的那样，不只是考虑历史性。本书的对象是未受过教育的游牧民出身的突厥人，如果许多故事所涉及的人名他们不熟悉的话，那么，他们几乎是提不起兴趣的，也不会在他们的头脑中留下印象。所以，有时候作者要改变传说故事中人物的名字，以介绍熟悉的名字，偶尔美化他自己的偶像，特别是伽色尼苏丹马合木。 长篇故事：篇幅在10—20页的长篇故事完全属于另一类；它们可以称之为历史传奇，同样，它们代表了早期波斯语散文小说的一部分。它们有冗长乏味的趋向，因为，它们包括了许多重复和拼凑；作者的创造力主要局限于词语和情节的仔细推敲，介绍一些过时的事物。在这些故事中，有一则故事不是作者本人撰写的；事实上，它可以确切纳入某类资料中的一则。这就是第41章第34节中关于巴尔马克（Barmakids）的故事。整个故事几乎一字未改地摘自《巴拉米卡史》（Tārīkh-i Barāmika ）一书的最初几页，只是把主要人物的名字由巴尔马克改为贾法尔（Ja‘far）。可能在尼扎姆写作之前，《巴拉米卡史》一书当时已经成为长篇故事写作的范本。该书与其说是一部历史，不如说是一部奇闻轶事集，其中一些故事相当幽默；与尼扎姆的故事一样，它们包括了许多谈话，尽管这些谈话的部分虚构给人以真实生活的印象；然而人们不可能想象雅库比·依·拉斯（Ya‘qūb-i Laith）或马兹达克（Mazdak）的话（正如尼扎姆详细记载的那样）与纯粹虚构有什么不同。在尼扎姆的故事中，虚构成分更多；与其偶像相比，他更甚一筹。 下面是这类长篇故事： 伊斯迈尔·伊本·阿赫默德（Isma‘il ibn Ahmad）和萨法尔王朝（Saffārids） 第3章第4—21节 巴赫拉姆·古尔（Bahrām Gūr）和拉斯特·拉维斯（Rāst-ravishn） 第4章，5—24节 “正义之王”努细尔汪（Nushīvān） 第5章，2—15节 突厥埃米尔和阿尔·穆塔希姆（al-Mu‘tasim） 第7章，9—23节 库茨·巴伦支（Kuch Baluch）的强盗 第10章，2—16节 阿杜德·阿德·道剌（‘Adud ad-Daula）和不公正的法官 第13章，2—14节 苏丹马合木（Mahmūd）和不公正的法官 第13章，15—19节 阿尔普特勤（Alptigin）和赛布克特勤（Sabuktigin） 第27章，5—21节 苏丹马合木及其称号 第40章，21—31节 法克尔德·道剌（Fakhr ad-Daula） 第41章，21—26节 苏莱曼·伊本·阿布杜拉·马立克（Sulaiman ibn ‘Abd al-Malik）和贾法尔·伊本·巴尔马克（Ja‘far ibn Barmak） 第41章，34—41节 马兹达克的叛乱 第44章，1—26节 纳斯尔·伊本·阿赫默德（Nasr ibn Ahmad）和卡尔马特派（Qarmatīs）第46章，8—17节 与当代事件有关的故事：在本书中，只有5个故事涉及当代人或事，其中大部分发生在阿尔普·阿尔斯兰统治时期；它们是： 1. 第10章第18节：苏丹阿尔普·阿尔斯兰与阿布尔·法德尔·西兹（Abu’l-Fadl Sigzī）就情报员的谈话。 2. 第21章第3—5节：以第一人称叙述的、关于作者会见撒马尔罕汗使者的故事。 3. 第35章第2节：介绍苏丹马立克沙远征撒马尔罕和乌兹根。 4. 第38章第2节：阿布杜尔·拉赫曼·卡尔（Abd ar-Rahmā Khāl）试图使阿尔普·阿尔斯兰相信某位名人（肯定是阿卜杜·阿拉·安萨里[Abd-Allāh Ansārī]）是偶像崇拜者的故事。 5. 第41章第3—17节：关于阿尔普·阿尔斯兰在听说阿达姆（Ardam）任用一个什叶派秘书时表现出不满的故事。 历史的叙述：这类材料在《治国策》第45—47章可以见到，在此，作为对当前形势的警告，尼扎姆·莫尔克列举了以往反对宗教和国家的一些叛乱者及异端分子的历史。 除了我们已经归入另一类的纳斯尔·伊本·阿赫默德的故事外，这些都是没有任何明显虚构成分的真实记述，它们似乎或多或少地直接引自尼扎姆·莫尔克作为资料使用的那些书；在本书中提到了其中的一些，它们是： 1. 《伊斯法罕史》（Tārīkh-i Isfahān ）。虽然马法鲁肯（Māfarrūkhī）原创的阿拉伯文版Mahāsin Isfahān 一书可能已经被尼扎姆·莫尔克利用过，但是，布朗对波斯文版（伊斯法罕史珍贵的手稿）内容的审视表明，它不可能是尼扎姆声称的主要的资料来源，尼扎姆·莫尔克曾在第43章第6节（第189页） [3] 和第47章第13节（第237页）中声称使用过这本书。我们所知道的关于伊斯法罕的其他历史，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2. 《塔巴里史》（Tārīkh-i Tabarī ），在第47章13节（第237页）中提到过。 3. 《阿拔斯哈里法史》（Tārīkh-i Khulafā-yi Banī‘Abbās ），在第47章13节（第237页）中提到过，这也许就是阿斯·苏里写的Kitāb al-Aurāq 。 4. 穆罕默德·伊本·扎卡里雅·雅齐的《先知的诡计》（Makhārīq al-Anbiyā ，Hiyal al-Mutanabbiyīn ），在第46章第2节（第209页）中提到过。 评论与议论：故事不论长短都是一个完整的单元，在故事正文中没有插入作者的评论，除非这些评论是以演说的方式通过人物的嘴说出来的。在一则故事或一章的末尾仅仅对前面所叙述的内容给予3—4行的简短评论。 学说：像写这类书（给君主借鉴之书）的其他作者一样，尼扎姆·莫尔克在本书的前两章，以及第二部分的开头阐述了从萨珊王朝时期传承下来的有关王道的波斯传统理论。该理论认为国王是上帝为人类利益而精心挑选的，上帝赋予国王智慧与公正，在复活日，他们有责任向上帝汇报他们所实施的统治。在第一章中，对无神和罪恶时代的描述是以由神灵指定的一位救世王的出现而结束的，这一描述明显地与叙司塔司佩斯（Hystaspes）预言中对米底王的一段描述相似，叙司塔司佩斯预言被认定是公元前3或2世纪的文献，由基督教作家拉克坦徒思（Lactantus）记录下来。当作者在第6章第3节中再次暗示该学说时，他明确地把它置于萨珊时代的背景之下。在第8章第3节中提到的“宗教与国王是两兄弟”这类相应的学说也起源于琐罗亚斯特教（Zoroastrian）。在论及宰相时，尼扎姆·莫尔克在第41章34节中说，如萨珊王朝时期那样，宰相应该像国王一样是世袭的。在本书中，作者实际上并没有说宰相是上帝任命的；当他这样说时，他失掉了自己的工作。据拉巴特·阿斯·苏杜尔（Rāhat as-Sudūr ）一书第133—134页的记载，在马立克沙和尼扎姆·莫尔克于485/1092年离开伊斯法罕（Isfahān） 前往巴格达的前夕，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塔尔干可敦（Tarkan Khatun）宠爱自己的门徒塔吉勒·莫尔克（Tāj al-Mulk）而不喜欢尼扎姆·莫尔克，她还想自己的儿子马合木而不是另一个妻子所生之子、年长的别克·亚路齐（Berk-yaruq）被宣布为法定继承人，她给苏丹灌输的全是尼扎姆·莫尔克过失的故事。马立克沙捎信指责了尼扎姆·莫尔克，指控他未经请示就任意行事，以及为自己儿子谋求重要职位的事情，并且威胁说，要拿掉他头上的包头巾，即要罢他的官。尼扎姆·莫尔克回信说：“是给予你王冠的人把头巾戴在我的头上，两者是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的。”捎信的人添油加醋，使事情变得更糟。马立克沙愤怒之至，罢免了尼扎姆·莫尔克，让塔吉勒·莫尔克取代了他。 第一部分以下的所有章节都是讲述统治术的实际问题，对苏丹及其官员们的行为提出了建议，目的是使国家有效而和平地运转，使人民满意并服从统治。当然，军队是权力的基础，它必须保持高度的战备状态。而民政官员，特别是如法官、检察官和检举人这些与秩序有关的官员，大权在握，又具有崇高威望。他们必须公正地对待人民而不能有压迫，否则，他们将不受欢迎。正统信仰必须坚持和发扬，但是，这方面不应该对什叶派教义进行强烈的谴责，在提到阿里及其家庭时应该尊重；唯一谈到伊斯玛仪派是相当不愿意的暗示，即雅库比·依·拉斯是一个皈依宗教者。现在很清楚，尼扎姆将什叶派/拉菲德与可怕得多的伊斯玛仪教派/巴提之间做了区分；如果以往看起来他将两者混淆了的话，其原因部分地应该归于以下事实：在我们的手稿中出现Seveners（Sab‘iyān）一词的地方，在另一些劣质手稿中写作Shī‘ īs（Shī‘iyān）；在阿拉伯字母中这两个字的形状相似，很容易混淆。作者警告说，不可相信任何人都是忠诚的或诚实的，所以，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命令的实施，应该建立一个精密的情报系统，以便获得高、低级官员行为的秘密报告。同时，国王应与他的好友们一起运动、开舞会、维持庞大的王室。在他周围应该有各种荣华富贵；他的宫廷应该有大批侍者和奴隶部队；他的热情与慷慨应达到奢侈的地步；塞尔柱人不能为没有足够重视仪式或外交礼节而受到责备。但是，国王不应该发布太多的书面（第11章）或口头（第15章）命令，这样国王就可以机智地避开本属宰相管理的日常行政事务的干扰；他唯一特定的社会职责是演讲、临朝听取控诉或纠正错误。以作者的观点来看，尽管国家并非每一件事都尽善尽美，然而，过失是不严重的，也不是根本性的；[书中] [4] 有对苏丹的批评，但是，批评是委婉而有礼貌的。 第二部分的情况则完全不同，时代不好，凶眼 [5] 正在活动，事情严重恶化，灾难令人畏惧。实际上在第40章的开篇中，所有不祥之兆都被列入，通过巧妙的掩饰，全部判断都以一种假设事件被表述出来。恶习和错误的过程正在威胁着国家的安全；贵族家庭的势力正在遭到削弱；下层人正在变得盛气凌人；熟练工人正在虚度时光或被解雇；军队的经济无保障；妇女正在干预国事；下属们正在越权。在第40章第18节、第41章第1、2、43节以及第42章第1节，对苏丹的批评变得公开了；而在第41章第18—20节，作者明显地攻击他的对手塔吉勒·莫尔克。在第40章第1节和第19—34节中，作者对误用称号的关注似乎微不足道，但是，这是他表达他担心的直接方式，即突厥军队对波斯民政的控制在上升；他企图保持行政管理（Raunaq-i dīvān）的权威。他的极度担忧是由伊斯玛仪派教义的传播而引起的。担忧的直接原因是哈桑·沙巴赫（Hasan-i S,abbāh）于483／1090年从埃及返回伊朗，被任命为戴拉姆王朝（Dailamites）的主要宣传者，他占据了阿剌穆特堡，从此地开始反对塞尔柱人和实施暗杀活动。第43—47章主要叙述了几个异端派别的历史，在这部分的开头与结尾，我们发现了本书中最令人悲痛的两节（即第43章第3节和第47章第15节），在这两节中，正如巴托尔德所说的，我们不可能不听到“一个人坚定信念的声音为了信仰的缘故将走向死亡。”尼扎姆·莫尔克写了很长的一章（第46章）论述伊斯玛仪教派的起源和卡尔马特人（人们如此称呼该派的早期追随者）的反叛；用两章论述了在此之前的异教徒，即马兹达克（第44章）和库巴德（第45章），接下来是论述巴巴克和库拉马丁。在最后3章（第48—50章）中，他以第一章的风格更多地介绍了一些行政话题，似乎是补记；在书的最后一节中，他以劝告告别了他的主子，即凡事应该采取中庸，并在一切事中保持适度。 译法及其他 附加符号在本书全文中一律省略，在注释中也没有严格应用。所有名字在书目和索引中都充分标出。音译一般采用皇家亚洲协会认可的系统；然而，在注释中（在此简要说明对该手稿的正确看法是很重要的），该系统为了避免两个字发一个音的现象而做了一些修改：如thus’=alif，θ=th，c=ch，x=kh，δ=dh，z=zh，=sh，γ=gh；而在标明b，p，t，θ，n，y这些字母的形状时，没有区分的标点。 圆括号内的词是最初波斯文本中的，对于英国人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多余的。 方括号内的词波斯文本中没有，是为了引申或解释而补充的。 在注释中，在波斯词被引用的地方未加评论，其目的有时候是为了校正1968年版的波斯文本。 * * * [1] 第43章只有4节，没有第6节——译者。 [2] 作者此处误写为1058年，应该是1088年。——译者 [3] 第43章没有第6节，该章只有4节。第4节中提到了《伊斯法罕史》（第189页），以下所标页码均为原书页码。——译者 [4] 内为译者加的主语，以下同。——译者 [5] 凶眼，具有目视他人而使之遭殃的能力的人——译者。 [book_title]原书序言 1. 感谢和赞美应该属于真主（光荣和万能的），真主是天、地的创造者，是子民口粮的提供者，是无所不知的智者，是罪孽的宽恕者；真主赐福于人类之精英，即选民（安拉的祈祷者，安拉保佑他安息），他是最伟大的先知，是世界之真主选中的人，是《古兰经》的传递者，是其民在末日审判日的拥护者；祝福他的伙伴及家人。 2. 于是，徒思的哈桑 [6] 说，在[希吉拉历]479年（公元1086年），世界和信仰的赞扬者、信徒之统帅的右臂阿布尔·法斯·马立克沙·伊本·穆罕默德（愿安拉增加他的助手，使其权力加倍）对其仆人和另外几个人发布了一个庄严的帝国命令，指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去思考国家的现状，去思索“我们正在不遵守的或我们还未知晓的帝国的原则的任何事情，即在我们这个时代，在御前会议、朝廷、王宫、觐见厅是否有出错的地方；是否有在我们之前的国王已经履行过而我们仍未充分执行的职责；进一步考虑以往塞尔柱苏丹们遵循的所谓国王和王室的法律和习俗，领会它们，并把它们呈交给我们的法官；然后，我们将思考它们，并下令此后的教俗事务必须按其固有的规则进行；对于可以挽回的事我们将予以补救；我们将看到，每一项职责都按真主的命令正确地承担起来，我们将看到，一切错误的做法都不会继续下去；因为，自从真主（赞美我主）给了我们无上的恩惠，并把世界以及统治世界的君权赐予我们，使我们的所有敌人屈服，在我们的帝国内，损害、扰乱和对抗宗教教法的事情今后绝不会存在与发生。”于是，我把我所发现的事、我的所见所闻，我所经历的以及我从大师们那里所学到的东西写出来，把我对这些话题的认识描写出来，写成了50章的这本书，下面的目录是本书各章的内容。此外，我在各章的不同地方引用了先知的传说，有关伟大人物的故事，使该书具有趣味性，不至于读起来乏味。本书益处良多，你如果开卷读之并照书中所说的去做，那么，你将在今世和来世都得到回报。我是为王室大图书馆（愿安拉保佑它昌盛）写作此书，并无偿献出；如果安拉愿意，本书将会获得通过，并为人们所接受。 3. 任何国君或帝王都可以拥有和了解此书，尤其是在当今的时代，因为他知道得越多，在教俗事务上他就越开明，辨别敌友的性质就越透彻；正确行为的方式和有效政府的途径就会向他敞开；对朝廷、觐见厅、政府、皇宫和阅兵场的管理规则，对税收、对交易的管理，以及对民政和军政事务的处理，他都会一清二楚；在王国内，无论远近大小之事，无一会逃过他的眼睛（如果至高无上的安拉愿意）。 * * * [1] 手稿：hsyn 。 [book_title]第1章 论幸运之轮的转动及对“世界之主”的赞颂 1. 在任何年代和任何时候，真主（至高无上的）在人类挑选一个成员，赋予他王者之美德，把世界之利益及其奴仆之福利托付于他。真主告诫此人，要把腐化、糜乱和冲突拒之门外。真主给予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尊严与权威，在他公正的统治下，这些人可以过着持久安宁的生活，他们甚至希望他的统治继续下去。 2. 无论何时（安拉庇护我们!）只要有奴仆违令或忽视神旨之举，或者出现对真主（至高无上的）的命令不忠或忽视的行为，真主将磨练他们，使他们尝到因其行为而应得的惩罚——愿真主不要给我们安排这样的命运，使我们远离这样的灾难!——无疑，真主的愤怒将会降临到这些人头上，他们会因不服从的卑劣行为而被真主抛弃；王位随之消失，反抗之剑出鞘，鲜血流淌，暴力做了它所想做的事，直到这些不信神的人在动乱和流血中全部被消灭，世界摆脱和扫清了罪恶。经历这些不信神者的罪恶，许多无辜清白的人也会在混乱中死去；这就好比芦苇荡烧起来之时，所有干燥之物都会被吞噬，而许多湿柴也因靠近干燥之物而被烧焦一样。 3. 根据神的法令，每个人都可获得繁荣和力量，根据他的功过，真主赐予他好运和给予他聪明智慧；以此，他可以雇佣他的属从，并根据每一个属下的优点授予适合于他们能力的高官和地位。他从这些人中选拔大臣及官员，赋予他们职位和官阶，他依靠他们有效地管理教俗事务。如果他的臣民遵循服从之道，并勤于职守，那么，他要在艰难困苦的时候使他们不感到忧虑，以便他们能够在他的公正统治下度过他们的任期。如果他的一位官员或大臣做了不正当的事或有压制行为，他只有让此人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才能使之改正，在劝告或处罚之后有起色，从疏忽大意的睡梦中觉醒；如果他仍未能改正，那么他将不再留用，而以胜任者取代他；一旦他的臣民不知好歹，意识不到自己的舒适，而心存逆反，假装任性，做些出格之事，他要对他们的不端行为提出警告，并依情节对其罪行进行惩罚。其后，他要以宽恕和赦免对待他们的罪行。此外，他还要做一些与文明发展有关的事情，如建地下水渠、挖大运河，在大河上架桥，复兴村庄和农场，加固防御工事、建筑新城镇、兴建高楼大厦；他还要在交通要道旁建客栈，为那些求知者建学校；他将因此而流芳百世，他将为来世积善果，神将赐福于他。 4. 真主的法令如下，现在应该是这样一个时代，即由它确定以往时代之年代，由它判断以往国王之行为，因此，真主可能赐予人们以往任何人都未曾享有过的幸运，真主使“世界之主”，即强大的王中之王，来自两个高贵世族，他们的家族是王族和贵族的摇篮，它们代代相传可以追溯到伟大的阿弗拉西亚布（Afrāsiyāb） [7] ；神给予他（王中之王）以往世界帝王们所缺乏的权力和美德，并赋予他作为一个国王所应有的一切品质：如优雅的举止、温和的性格、正直、刚毅、勇敢、精湛的马技、丰富的知识，能够熟练地使用各类武器和用几种技术完成的技艺，对真主的子民怜悯和仁慈，[信]守诺言和誓言、笃信真教、祈祷虔诚、实行如夜晚祈祷之类的修身养性、 [8] 额外的斋戒、尊重宗教界权威、尊敬虔诚尽职之人、资助学者、定期施舍、乐善好施、善待部属和仆人、减轻被压迫者的苦难。做到这些以后，真主会给予他与其德行和信仰相适应的权力和疆土，使整个世界都臣服于他，让他的尊严和权威遍布世界；世上所有的居民都是他的纳贡者，只要他们与他亲近，他们就会免受他的伤害。 5. 目前，在一些哈里发统治时期，他们的帝国即使扩大了，也从未摆脱动荡和反叛的起义；不过在这共享幸福的时代（赞美并感谢安拉），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在心里盘算着反对我们的君主和主人，或者说无人敢冒杀头之险而不服从于他。愿真主使该帝国永存，直到主的复活；使凶眼远离帝国，使帝国保持完美。这样，真主的子民能在“世界之主”公平而具有权威的统治下生活，他们将一心一意地祝福他。 6. 这个伟大帝国是多么幸福；与它的伟大相一致的是，它被赋予大量的智慧和优越的制度。“世界之主”的智慧像一盏点亮众灯之灯，在它的照耀下，人们看清了道路，走出了黑暗。“世界之主”不需要任何顾问或向导；然而他不能不谨慎，也许他想考验他的属臣，评定他们的才智。因此，他命令谦卑的奴仆写下对一个国王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那些良好品质；注释以往国王所遵循的、而如今的国王已经不再遵守的每一条原则；标明谁好谁坏，谦卑的奴仆把耳闻目睹而记在心中的一切记录下来。当他发出以上命令的时候，这一庄严的命令得到执行。这几章以概要的手法写成，各章的内容以洗炼的风格叙述。 * * * [1] 突厥族神秘的祖先和最初的国王。 [2] 除五次规定的祈祷外。 [book_title]第2章 论真主赋予国王恩惠的限度 1. 国王们应当遵从真主的意愿（赞美真主）；真主的意愿是对其子民乐善好施，并在他们之中传播正义。一个受到人民祝福的王国将天长日久和日益强盛，而其国王也将享有权力和繁荣；现世他将获得好名声，来世他将得到拯救，他对自己责任的清算也是轻松的。著名人物已经说过[用阿拉伯语]：“一个王国对宗教抱冷漠态度，它可能会延续下去；而当它存在着压迫的时候，它却不会长久。”（其意思是…… [9] ） 2. 传说当先知约瑟 （安拉的祈祷者，愿安拉赐他安息）逝世之时，人们把他运到亚伯拉罕（愿他安息）墓地，准备把他安葬在他的祖坟附近，加百列（愿他安息）来了之后说：“停住，这不是他的地方，因为在复活日，他必须对他所行使的统治权负责。”如果约瑟先知尚且如此，那么，其他人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将应该考虑。 3. 从先知（愿安拉赐福于他，拯救他）那里流传下来的一则传说说，在复活节那天，当一个人被带到他生前掌过权和实施过统治的主的子民面前之时，他的双手将会被捆住；如果他曾是公正的，那么，他的公正会为他松绑，并将他送到天堂；如果他曾是不公正的，那么他的不公正将把他扔进他应该去的地狱，他的双手仍被镣铐锁上。 4. 还有一个传说：在复活节那天，在现世对主的子民实施过统治的人，甚至 [10] 对自己家人或下属实施过统治的人，都要为此受到质问；同样，放牧自己羊群的牧羊人也要回答这类问题。 5. 他们说，阿布杜拉·伊本·乌马尔·伊本·哈塔伯（‘Abd-Allah ibn ‘Umar ibn al-Khattab）在其父（愿安拉赐福于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时，他曾说：“啊，父亲，何时何地我才能再见到你?”父亲说：“在另一个世界。”阿布杜拉说：“我希望早点见到你。”父亲说：“在今夜、明晚或后天深夜，你会在睡梦中见到我。”12年过去了，父亲都没有在梦中出现。然而，一天夜里，阿布杜拉梦见了父亲，他对父亲说：“噢，父亲，你不是说在那三天夜里我会见到你吗?”父亲说：“噢，儿子，我没有空，因为巴格达 [11] 附近地区的一座桥开始毁坏了，而官员们没有留意维修它。有一天一只羊的前脚掉进了桥面的洞中，脚被折断了，直到现在我一直在忙这件事。” 6. 当然，“世界之主”（愿安拉保佑他的统治永存）应该知道，在那个伟大的日子，他将必须回答他统治下的主的所有子民向他提出的各种问题，如果他极力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别人，那么，他将失信于民。正因为如此，国王不要把这些重要的事留给别人去做，不要无视主的子民的疾苦，理应如此。最好的技巧是国王本人获得他们的情况，无论是通过公开或秘密的途径。他应当保护臣民免受敲诈勒索，使他们免受暴政；这样，因善举而引发的祝福在他统治期间发生，并且将伴随他一生，直到复活日。 * * * [1] 此话完全是由阿拉伯文译成波斯文。 [2] 在手稿中，波斯文tā 是‘甚至’的意思，在伽扎里（Ghazzali）的书Kīmiyā-yi Sa‘ādat 中出现过几次；我认为应该在此恢复它；参见第73页第4行。 [3] 在乌马尔·伊本·阿里·卡塔时代，巴格达尚未建造。 [book_title]第3章 论纠错扬善和主持公正的上朝 1. 国王每周应该上朝两天，以纠正过失、向压榨者索取赔偿、主持公道、不通过中间人亲耳倾听臣民的汇报，这些是绝对必要的。与此相应地，如果有些奏折相对重要，也应该呈上，国王对每份奏折都应做出裁决。当“世界之主”每周两天上朝面见诉苦人和倾听他们陈述的消息传遍王国之时，由于害怕受到惩罚，所有的压迫者将收敛他们的行为，没有人敢不讲道义或强取豪夺。 2. 我在古籍上获悉，波斯[萨珊王朝]（Sāsānian）大多数国王都习惯于在马背上安置一座高台，这样，他们能够看见聚集在其周围的所有诉冤请愿者，能够对每一个人的冤情进行补救。其理由是，当国王坐在一个被门、锁、前厅和幕帘遮住之所时，自私者和压迫者就可以把人民赶走，不让他们面见国王。 3. 我曾听说，某位国王有点耳聋。他担心管家和做翻译工作的那些人不能如实汇报控诉者的原话，这样，他就了解不到事实真相，就有可能下达与事实不符合的命令。所以，他下令一切指控者都必须穿红衣，其余的任何人不得穿红衣，以便区别。该国王常常坐在大象的背上来到平原，他无论在何地见到穿红衣者，就命令他们集中在一起。然后，他与他们分开而坐，让人把这些人带来见他。他们都大声陈诉自己的事情，国王给他们主持公道。人们都得到过这种关怀，所以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做出回答之时，他们将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公正埃米尔和萨法尔王朝的故事 4. 萨曼（Sāmānid）王族的一个国王叫伊斯迈尔·伊本·阿赫默德（Isma‘il b. Ahmad）。他为人公正，还具有许多优良品质。他对主（权力和荣耀属于主）信仰纯洁，对穷人慷慨大方，这只是他突出美德中的一部分。他的驻地在布哈拉。呼罗珊、伊拉克 [12] 和河中地区都是他祖辈的领地。 5. 雅库比·依·拉斯在锡斯坦城（Sistn，扎兰城）发动起义，夺取了整个锡斯坦地区。后来，他去了呼罗珊，夺取该省。他又从呼罗珊出发去伊拉克，占领了整个伊拉克。他受传教者的蒙蔽，秘密宣誓忠于伊斯玛仪教派，并决心反对巴格达哈里发。后来，他召集了呼罗珊和伊拉克的军队，准备进军巴格达杀哈里发，推翻阿拔斯王朝。 6. 哈里发得到了雅库比正向巴格达进军的消息。他派了一位信使去对雅库比说：“巴格达没有你的事，你最好去照料伊拉克的库兹斯坦（Kūhistn）和呼罗珊，管理好这些地方，使这些地方不要发生混乱和不安。回去吧。”雅库比没有遵从命令，他说：“胜利到达宫廷，尽效忠之礼和重新履行义务是我的心愿；直到我完成这一心愿以后，我才回去。”无论哈里发派来多少信使，他都给予同样的回答，并且继续朝巴格达进军。哈里发开始怀疑他的用心，他召集国内贵族说：“我看这个雅库比已经不再效忠我们了，他怀着叛逆之心前来，因为我们并未召见他，而他正在朝此地行进。我们命令他转回去，他不回去。无论如何，他心怀叵测，我想他已宣誓效忠巴颓尼（Batinis）教派了 [13] ，他到达这儿以后，他会暴露真面目。我们绝不能忽视对他的防范；对付此事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 7. 他们制订了如下计划：哈里发不要待在巴格达城内，而在露天安营，巴格达的朝臣和贵族，以及哈里发的所有随员都将跟随哈里发出城。这样的话，当雅库比到达并看见哈里发带着部队在露天扎营时，他的计划就会失败，反叛“信徒之统帅”的面目将会暴露；此时，人们在营帐之间来回走动；如果雅库比发动叛乱，那么不可能伊拉克和呼罗珊所有的总督和贵族都站在他那一边，都支持他的反叛计划。如果他公然举旗反叛，那么这些总督和贵族就会尽力与雅库比的部队作斗争；如果他们失败了，在战斗中无力与他对抗，那么在他们面前道路四通八达，他们不会像囚徒似地关在四堵墙内，他们会跑到他们能去的任何地方。“信徒之统帅”接受了这个计划，于是，他们按计划行事。这个哈里发就是穆塔米德（al-mu‘tamid ‘ala’llah Ahmad）。 8. 当雅库比到达之时，他在哈里发的营帐对面下马，安营扎帐，双方的军队混杂在一起。就在他到达的当天，他蔑视哈里发的权威，派一个信使对哈里发说：“放弃巴格达，去你愿意去的地方。”哈里发请求宽限两个月，雅库比拒绝了。当夜幕降临，哈里发秘密地派人到雅库比军中对他的军官们说：“他已经公开反叛，与七伊玛目教派 [14] 有着共同的事业；他来的目的是要推翻我们家族，扶持我们的对手以取代我们。在这一点上，你们是同情他呢还是不同情他?”一部分军官说：“我们已经从他那儿领得给养，通过为他效力我们才能享受已有的地位和荣华富贵。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得服从。”大多数人说：“我们没有认识到世界之主所说的情况，我们认为他不会反对信仰之统帅，此后如果他公然反叛，我们绝不赞同。在冲突发生的那天，我们将不会与他而是与你们站在一起，在战斗中，我们将支持你们。”这部分人由呼罗珊部队的军官构成。 当哈里发听到雅库比军队首领们说这类话时，他高兴了。次日，他大胆地派信使对雅库比说：“既然现在你已经公开地忘恩负义，并与我的对手达成协议，那么你我之间只有兵戎相见；我并不担忧我的兵力少而你的兵力多。因为主（光荣和万能属于主）帮助正义者，他站在我一边。你所拥有的那些部队真正属于我。”他发布命令，部队拿起武器，敲响战鼓，吹起军号，他们从营地出发，在平原上列队。 9. 当雅库比听到哈里发的信使以这种口气说话时，他说：“正遂吾愿。”于是，他也发布了击鼓命令。他的部队全都骑上马，列队向平原进军，与哈里发军对峙排列。哈里发和雅库比从各自的队列中走出，站在中间位置，接着，哈里发命令一位嗓音洪亮的人走到两阵之间，大声宣布：“喂，诸位穆斯林听着，雅库比是一个叛徒，他怀着推翻阿拔斯家族的目的来到此，想推翻哈里发，以其对手取代他。他的愿望是要废除逊尼派（正统派）和传播异端学说。无论是谁，他反对真主先知的哈里发[继承人]，就是反对先知本人。如果他死心塌地不效忠先知（愿他安息），看来他们放弃了对主的服从，离开了伊斯兰社会。因为真主（至高无上的）在他的不容置疑的书[《古兰经》4：62]中说：‘你们当服从真主，应当服从使者和你们中的主事人。’现在，你们之中有谁愿意选择天堂而不是地狱，有谁愿意帮助真理，从虚荣中转过脸来？那么，请跟我走，而不是跟随我的敌人。” 10. 当雅库比的军队听到上述话时，呼罗珊部队的统帅全部转向哈里发，并对哈里发说：“我们原以为他来到此是要服从你的命令；既然他已宣布反对和反叛，我们拥护你，终身为你去战斗。” 11. 哈里发在获得支持力量以后，下令全军开始进攻。雅库比在第一次冲锋中就被打败，朝胡吉斯坦（Khūzistān）方向逃去。他的金银财物、辎重及营帐全都被掠，哈里发的部队因这些战利品而致富。当他（雅库比）到达胡吉斯坦以后，他派人到四面八方征集部队，并且开始召集他的官员，命令他们从伊拉克、呼罗珊的财库中带来辎重和金钱。 12. 当哈里发获悉雅库比驻扎在胡吉斯坦的消息时，他立即派信使带信去说：“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你是受了我们敌人的欺骗，你没有重视你冒险行动的后果。你见到了真主（至高无上的）是如何惩罚你的，真主使你被你自己的部队击败，真主保佑我们家族。在你方面，仅仅是一个误解。我知道现在你已经醒悟，而且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没人能比你更适合担任伊拉克和呼罗珊的总督了，我们不会在你的头上强加一个职务更高的人，因为由于你的服务，我们赐予了你许多报偿。我们认为，你值得称颂的服务比你唯一的错误要大。”[哈里发认为]，由于他准备宽恕雅库比的桀骜不驯，把他的行动视为未遂之举，那么雅库比应该忘掉此事，立即奔赴伊拉克和呼罗珊，一心一意地管理这些省份。因此，当此信还在途中之时，哈里发又送去了作为权力象征的旗子和荣誉之袍，于是，没有引起混乱。 13. 当雅库比读到哈里发的这封信时，他的心丝毫没有被感动，也没有对其行为悔悟。他下令用一个木盘盛一些韭菜、洋葱和鱼端上来放在他面前。接着，他又下令把这盘东西端给哈里发的信使，并让后者坐下。他转向信使说：“回去告诉哈里发，我出生在一个铜匠之家，我从父亲那里学到了铜匠手艺，我的食物通常是大麦面包、鱼、洋葱和韭菜。我拥有的统治权、宝物和财富都是我以自己的流血事业 [15] 和勇敢取得的，既不是从我父亲那里继承的，也不是你[哈里发]赐予的。我将不会停止行动，直到我把你的头颅送到马地亚（Mahdiyya） [16] ，直到消灭你的家族。要么我将做我以上所说的事，要么我就回家去吃我的大麦面包、鱼和韭菜。我是已经打开了金库之门和已经召集起部队的人，我将追随这位信使的足迹而来。”他遣走了信使。以后，哈里发又派了许多信使带信给他，但是，雅库比拒绝放弃他的计划。他集合部队，从库兹斯坦向巴格达进军。当他走了3驿站路程时，发生腹痛，他的身体状况糟到了如此程度，致使他明白自己已不可能摆脱疼痛了。他指定其兄弟阿蒙·伊本·拉什（‘Amr b.Laith）为他的继承人，并把财产清单交给阿蒙，他去世了。 14. 阿蒙回到伊拉克的库兹斯坦，在那儿待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去了呼罗珊，像国王一样在那儿实施统治，保持对哈里发的效忠。军民们更喜欢阿蒙，因为阿蒙宽宏大量、慷慨大方、开明、十分具有政治家风度。他的仁慈和宽宏到了如此程度，以至于搬动他的厨房要动用4百头骆驼，其他事就可想而知了。 15. 然而哈里发仍有忧虑，唯恐阿蒙步其兄雅库比之后尘，以后会从事同样的活动。尽管阿蒙从未有过造反的念头，但是，哈里发仍然记住这笔旧账。他不断秘密地派使者到布哈拉对伊斯迈尔·伊本·阿赫默德说：去对付阿蒙吧，率领你的军队，把那个王国从他的手中夺过来，因为你更有权力统治呼罗珊和伊拉克。你要知道，多年来那是你父辈的王国，他们[萨法尔王朝]篡夺了它。首先，你有这权利；其次，你的行为更能让人接受；第三，我为你祈祷。考虑到以上三点，我毫不怀疑主会支持你反对他。不要考虑你的给养少和军队小，注意真主曾说的：“少数的部队，赖真主的佑助，往往战胜多数的部队! 真主是与坚忍者同在的。” [《古兰经》2：250] 16. 哈里发的话对伊斯迈尔产生了影响，他决意反对阿蒙。他召集了他的所有部队，渡河来到阿姆河[南]岸，用鞭梢清点了部队的人数。他的部队共计一万骑兵，其中大多数人只有木制的马镫。十人之中有一人没有盾牌，二十人之中有一人没有铠甲，五十人之中有一人没有长矛。由于缺少坐骑，有的人正在把自己的铠甲绑在鞍带上。然后，他率军离开阿模尔城，前往巴尔赫。 17. 阿蒙得到的消息说，伊斯迈尔已渡过阿姆河向巴尔赫进军，莫夫和萨拉赫斯（Sarakhs）的官员们已经逃走，伊斯迈尔的目标是占领该省。阿蒙在尼沙普尔检阅了7万骑兵，所有骑兵都身着盔甲、手持武器、全副武装。他出发前往巴尔赫。在两军相遇时，他们投入了战斗。碰巧，阿蒙在巴尔赫城门下被打败，他的7万骑兵全部逃走，无一人受伤或被俘，在他们之中，只有阿蒙被俘。当阿蒙被带到伊斯迈尔面前时，伊斯迈尔命令将阿蒙交给卫兵看管。这次胜利是在世界上是一个奇迹。 18. 在当天午祷时间，阿蒙的一个马夫在帐篷边徘徊。他碰巧看见了阿蒙，很同情他，就走上前去。阿蒙说：“今晚与我待在一起吧，因为没人管我了。”接着，他又说：“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不可避免地需要食物，去设法找些吃的东西来，我很饿。”马夫设法搞到一蒙特（Maund）肉 [17] ，并从士兵那儿借到一个铁制煎锅。然后，他跑到四周拾了一点干粪块，又找来两三块土块，打算做炸肉。他把肉放入煎锅之后，就去找盐。当时天正暗下来，一条狗跑过来，伸头到煎锅内叼起一块骨头，它因嘴被烫而猛地抬头，锅环套住了它的脖子。狗被烫得跳了起来，拖着煎锅飞快地跑走了。阿蒙看见这番情景，他转向士兵和卫兵说：“引以为戒吧! 在早上，我还是一个拥有要4百头骆驼才能运走的厨房的主人；而在晚上，一条狗就把它（指厨房）驮起，拖走了。”[接着他用阿拉伯语]说：“早上我还是个埃米尔，傍晚就成囚犯（asīr ）。”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个奇迹。 19. 关于埃米尔伊斯迈尔和阿蒙，还有比这两件事更令人惊叹的。当阿蒙被俘时，埃米尔伊斯迈尔转向贵族及其部队军官说：“真主赐予我这次胜利，除了真主（赞美我主），我不欠谁的情。”接着，他又说：“要知道这个阿蒙是有远大抱负和慷慨大方的人，他既有很好的装备和给养，又有智慧和谨慎。他处事谨慎，在表示感激时，他绝对豪爽大方。在我看来，他不会受到伤害，更不会有牢狱之灾。”贵族们说：“埃米尔所言极是，让他管理审慎之事吧。”接着，伊斯迈尔派使者对阿蒙说：“别担心，我正准备请求哈里发免你一死。只要你生命无恙，便可以安度余生，哪怕花掉我的全部财产，我也在所不惜。” 20. 当阿蒙听完上述话后，他说：“我明白我永远也不会摆脱这些锁链的束缚了，我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除非我死，否则哈里发不会满意。然而，你去对伊斯迈尔说，请他派一个心腹来，我有话要说，让他把从我这里听到的话转告伊斯迈尔。”使者把阿蒙的话报告了伊斯迈尔。伊斯迈尔马上派了一个心腹去，阿蒙对他说：“你去告诉伊斯迈尔‘打败我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虔诚、信念和品质，以及信徒之统帅对我的不满意。真主（光荣和万能的）最近从我手中把该王国拿走，把它给了你，你更值得和更应该获得这种恩惠。我向真主（光荣和万能的）屈服，我除了美好的祝福外别无他求。你在获得新王国的同时，你没有财富和赞助者。现在我和我的兄弟有许多财宝和窖藏的钱，这些财产的清单在我这儿；我把它们全部给你，这样你就会有援助和势力了，你应当搞到补给充实你的金库。’”于是，他从衣袖内拿出了那份财产清单，并通过这位[伊斯迈尔的]心腹之手把它转给伊斯迈尔。 21. 当这位心腹回来汇报他所听到的话及把清单放在伊斯迈尔面前时，伊斯迈尔转身朝着贵族们说：“这个阿蒙太狡猾了，他以为他能逃出我们狡猾的手，想把我们投入万劫不复的陷阱和圈套中。”他拿起那张清单，把它掷在那位心腹面前说：“把这份财产清单还给他，告诉他‘你以为用你的阴谋就能够躲过一切。什么时候财宝降临到你及你兄弟的头上了，因为你父亲是铜匠并教了你这手艺?由于天意，你夺得了江山，通过冒险你的事业兴盛。这些财产，以及第拉姆（diram）和第纳尔（dinar） [18] 全都是你从百姓那儿敲诈勒索来的。它是老弱孤寡手中纺线的钱；它是过路人口中的食；它是弱小和孤儿的财产。明天，你将在真主（光荣和万能属于主）面前对一分一毫做出回答，尝尝神的惩罚。现在你急于把这些罪孽转嫁到我们身上，以便在复活节次日，当债权人抓住你，向你索取你巧取豪夺的所有财产之时，你将会说‘我们从你们那儿得到的所有财产都给了伊斯迈尔，去向他要吧。’你把这些财产全部转让给我，我将无力回答那些债权人，无力经受真主的审判和愤怒。”正是由于对真主的虔诚和畏惧，伊斯迈尔没有接受阿蒙的那份财产清单，而是把它退还给阿蒙。他没有被尘世的财物所迷惑。 22. 眼下的埃米尔像这样吗?为了得到一个来路不正的第纳尔，他们认为做十件违禁的事或者取消十个正义的主张也不算一回事。他们不考虑后果。 23. 这位伊斯迈尔的习惯是，在严寒和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骑着马独自来到[布哈拉]广场上，在马上一直待到正午祈祷时间。他常常说：“可能会有含冤者来朝廷请愿，他可能没有在任何地方待下去的这笔花费。如果我们以寒冷和下雪为由不出来的话，那么这种人就很难待下去，就见不到我们。如果他知道我们就站在这儿，那么他就会来陈述他的冤情，并会满意地离去。” 24. 这类故事很多，在此重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所有这些体恤下情的行为，都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要回答审判的缘故。 * * * [1] 即波斯语Iraq:见Le Strange,Lands ,185。 [2] Esoterics;贬责之语，逊尼派用来指伊斯玛伊派和卡尔马特派，见world-Conqueror,641。 [3] MS sb‘y’n. [4] 波斯语‘ayyārī ,骑士精神或狭义匪徒。 [5] 北非法提玛王朝的哈里发们,该王朝建于回历308年/公元921年,而雅库比在巴格达开始他的冒险事业是回历261/公元875年。 [6] 亚洲部分国家的重量单位，在不同国家， 1蒙特相当于11.2公斤到37.4公斤的重量。 [7] 中亚使用的钱币。 [book_title]第4章 对收税者及宰相的事务进行持久的调查 1. 当收税者 [19] 受命分管一个纳税区时，必须指导他们尊重纳税人，征收应缴税款的数额，要以礼貌谦逊的态度征税。在纳税期限未到之时不得提前征税，因为提前征税会给农民造成麻烦，为付税款他们不得不以成熟期一半的价格出售他们的庄稼，他们会因此而濒临困境、流离失所。如果有农民陷入困境，需要耕牛和种子，应贷款给他以减轻他的负担，使他运作起来，免得他背井离乡去流浪。 2. 我听说，在库巴德（Qubad）国王时代，世界发生了连续7年的饥荒，老天不下雨。库巴德下令收税者卖掉他们手中的所有谷物，甚至把其中的一部分谷物作为施舍发放。全国各地的穷人都得到了来自中央国库和地方财政的救济，结果在这7年中无一人死于饥饿，所有这些都是国王责成官员的结果。 3. 有关收税者的事务肯定会受到人们的不断询问。如果他的行为符合上述方式，那么一个纳税区就可以交给他管理；否则，就不能交给他，而要把他换下来，改派适当的人。如果他在应付税款之外还向农民收取超额的税，就必须纠正，把余款退给农民；然后，如果他尚有资产留下，必须没收上交国库。该官员应该免职，永远不再录用。而其他人也会引以为鉴，不再敲诈勒索。 4. 对宰相及心腹的情况进行秘密调查是很有必要的，可以了解他们是否完全称职。国王和国家的好坏依赖于宰相。当宰相具有优秀品质和善于明断时，国家就繁荣兴盛，军队和农民就心满意足，社会就会安定和丰衣足食，国王也无忧无虑。但是，当宰相不好时，国家会遭到无可挽回的损害，国王会一直处于困惑和不幸之中，各省也会陷入混乱状态。 关于巴赫拉姆·古尔和拉斯特·拉维斯的故事 5. 据说，巴赫拉姆·古尔有一个被称为拉斯特·拉维斯（意为“品行优良的”）的宰相。巴赫拉姆把整个国家都交给他管理，对他十分信任；听不到别人反对他的任何话。巴赫拉姆本人整日沉溺于娱乐、行猎和喝酒。这位拉斯特·拉维斯对巴赫拉姆·古尔的一个[所谓的]代理人说：“由于我们太公正，农民已经变得难以驾驭和控制了。如果不严惩他们，恐怕大祸临头。国王沉溺于喝酒打猎，不过问臣民的情况。在大祸临头之前，必须严惩他们，要尽快明白惩罚有两方面的作用：除掉坏人，诈取好人。我叫你去抓谁，你就去抓谁。” 拉斯特·拉维斯从国王的“代理人”抓来并拘留的每一个人身上为自己索得一份贿赂，然后，他命令“代理人”把人放走。直到最终国家所有的财产，无论是房子、侍从、美女，还是庄园、农场，都被他攫取。农民穷困潦倒，贵族移居他乡，国库一文不名。 6. 这些事件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人起来反对巴赫拉姆·古尔。巴赫拉姆·古尔想用钱武装他的部队，让他们去打敌人。巴赫拉姆走进国库，看见的只是一间空房子。他询问起城乡的贵族和官员时，有人回答说：“某某移居他乡已有几年了，[他们]去了某某地方。”他又问道：“为什么?”他们说：“我们不知道。”由于害怕宰相，无人敢吐露实情。巴赫拉姆整日整夜地沉思，他想不出问题的症结。次日，他十分烦恼，独自一人骑马向荒漠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沉思，直到正午。他不知不觉地走了7法尔散 [20] （farsang）的路程。太阳火辣辣的，他感到口渴，想喝水。他环视旷野，看见远处有烟冉冉升起，他说：“不管怎样，那边有人。”他向冒烟的地方走去。当他走近时，他看到一群羊在睡觉，一顶帐篷立在那儿，一只狗被吊在绞架上。他感到惊讶，就走近帐篷。一位男人走出来与他打招呼，扶他下了马，拿来一些食物给他吃，他不知道此人是巴赫拉姆。巴赫拉姆说：“在我们吃东西以前，先告诉我这只狗的事，我想知道它到底出了什么事。” 7. 这位年轻人说：“这只狗是我的牧羊犬，它负责看管这群羊。我知道它的长处，它可以对付十个人，由于害怕它，一只狼也不敢靠近羊群。许多次我进城办事，第二天才回来，它总能带羊去吃草，并把它们安全地带回来。一段时间以后，有一天我清点羊只，发现丢了几只羊。每隔几天，当我清点它们时，又有一些羊不见了，人们回忆没有贼来过此地。我始终弄不明白羊只与日俱减的原因。我的羊群数目已经减少到这种程度，即当收集强制义务救济的人来向我索取我的羊群应该募捐的规定数时，我得把现在的整群羊都捐出去。但是，我还是对那位募捐者履行了一个牧人的义务。 8. 原来这条狗与一只母狼交上朋友，它们交配了。我疏忽大意，对此全然不知。碰巧有一天我到野地去拾柴火，在归途中，我从一座小山背后爬上来，看见正在吃草的羊群，还看见一只狼正盯着羊群并绕着它们转。我蹲在一丛荆棘后面悄悄观察，当这条狗看见那只母狼时，它迎了上去，并冲母狼摇尾巴。母狼安静地站着，狗爬到母狼身上，与之交配。之后，狗就跑到一个角落睡觉去了；狼冲到羊群中，抓住一只羊，把它撕成几块吃掉了，这条狗竟然一声未吠。当我发现母狼和狗的这种交易时，我明白了我事业的衰退是由于这条狗的不稳定性。由于它的背叛，所以，我把它抓起来吊死在绞架上。” 9. 巴赫拉姆被这个故事惊呆了。在归途中，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直到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以下想法：“我们的臣民是我们的羊群，我们的宰相是我们的牧羊人。我明白，国家和人民都处于动荡不安之中，当我询问情况时，他们没有讲实话，而是隐瞒了真相。我必须做的事情是调查人民和宰相之间的关系。” 10. 当他回到住所之后，他首先要来了关于囚犯的每日报表。他[把报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了拉斯特·拉维斯的邪恶之手。他意识到，拉斯特·拉维斯在虐待和压迫人民。他说：“这不是拉斯特·拉维斯（品行优良的），而是隐晦的欺骗。” [21] 于是，他复述了智者曾经诚恳说过的格言：“被名声所蒙蔽的人会被剥夺面包，为面包而行骗的人会被剥夺生命。” [22] “我使宰相的权力强大；只要人们看到他如此权势显赫，他们就会因畏惧而不敢说出真相。我计划明天当他上朝时，我在贵族们面前羞辱他，我将把他扣留下来，下令给他戴上脚镣；然后，我要把犯人都召来见我，询问他们的案子。我将下令以这种话语宣布一条公告：‘我们已经罢免了拉斯特·拉维斯的宰相一职，把他投入监狱，我们将不再录用他。如果有人遭到过不公正的待遇，可以申诉，给我们陈述他的案子，这样，我们就可以给予他公道。’当人们听见这一公告以后，他们将会让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他[拉斯特·拉维斯]对民众很好，没有实施不公正的勒索，如果人们说他的好话，那么，我们将给予他恩宠，让他官复原职；反之，我们就要惩罚他。” 11. 次日，当国王巴赫拉姆上朝和贵族们都到场时，宰相仍坐在他原位子上，巴赫拉姆转身向宰相说：“你在国内各地引起的骚乱是怎么回事?你未能保证部队的给养，你使农民破产。我们曾命你要及时给人民提供生计，不断促进国家的繁荣，不要向农民征收超额税款。要求你保证国库装满给养，而实际上，我见到的国库是空的。军队缺乏给养，农民贫困。你以为我一直沉湎于喝酒和行猎，忽视国务和人民的状况。”由于拉斯特·拉维斯的丑行，巴赫拉姆下令免去他的官职，将他关入房内，双脚戴上镣铐。他命人在宫门口宣布：“国王已经免去了拉斯特·拉维斯的宰相职务，国王对他很生气，并且将不再录用他了。如果有人受到过他的不公正待遇，要诉冤的，请大胆地到宫中来，讲明案子，这样，国王会为他主持公道。”巴赫拉姆立即下令打开牢门，把囚犯带到他面前；他逐个地问他们：“你们因何罪而被关押在此?” 12. 一个囚犯说：我有一个兄弟很富裕，他有许多财物，拉斯特·拉维斯把他抓了起来，拿走了他的全部财产，把他严刑拷打致死。人们问他[拉斯特·拉维斯]为什么杀死此人，他说：“他私通国王的敌人。”于是，他把我也投入监狱，以免我在国王面前申诉，使这个案子石沉大海。 13. 另一个人说：我有一座花草茂盛、景色怡人的花园，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它紧靠拉斯特·拉维斯的庄园。一天，拉斯特·拉维斯走进我的花园，被它吸引住了，他想买下这座花园，可我不愿卖掉它。他把我抓起来投进监狱说：“你正与某某人的女儿相爱，显然，你已经犯罪了。放弃这座花园吧，起草一份放弃它、不再要它和它是拉斯特·拉维斯的合法财产的契约保证书。”我拒绝写这份保证书，今天是我被投入监狱整整5年的时间。 14. 另一位说：我是商人，到海上和陆路旅行是我的职业。我只有一小笔资金，我在一个城市选中一批货物，就买下带到另一个城市去卖，能赚点薄利我就满足了。我偶然得到一串珍珠项链，当我来到该城把它摆出来出售时，消息传到了国王的宰相那里，他派一个人传我前去，从我手中买走了那串珍珠项链。他一文未付就拿走了那串项链。一连几天我去拜访他，他既没有付款的念头，也不把项链还给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该走了。一天我去他那里说：“如果那项链适合于你，拜托你把钱付给我；如果项链不中意，就请把它还给我，因为我要走了。”他未给我任何回答。当我回到我的帐篷时，我看到一个官员带着四个士兵走进我的帐篷说：“跟我们走一趟，宰相传你呢。”我很高兴地说：“他要付给我钱了。”我起身就随卫兵们走了，他们把我带到关押贼的监狱，对看守说：“有命令把这人关起来，给他戴上脚镣。” 我遭受监禁和奴役至今有一年半了。 15. 另一个人说：我是某地的市长，我的房子总是向客人、陌生人和学者敞开大门；我总是给各种穷困人以援助，对那些值得帮助的人我不断地给予施舍，这是我祖辈那儿传下来的习惯。我曾经把从我继承财产和庄园所得的全部收入都花在慈善、慷慨和好客上。国王的宰相以炫耀财富为借口把我抓了起来，关在牢中，对我严刑拷打和审问。我被迫以半价将我拥有的所有财物和农庄卖掉，并给了他。现在我已被关押和受奴役四年了，在我名下已经没有一个子了。 16. 另一个人说：我是某某酋长的儿子。国王的宰相处罚了我的父亲，在棍棒和拷问中打死了他。宰相把我投入牢中，这七年来我一直在忍受幽闭的煎熬。 17. 另一个人说：我是一个军人，多年来我一直跟随国王的父亲，与他一起征战。陛下，我也为你服务多年。我从政府那儿领到一小笔薪水。去年，我分文未得到；今年我向宰相请求说：“我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去年没有发我的薪水，今年请给我发薪水吧，这样，我可以拿其中的一部分偿还债主，其余的用来维持生计。”他说：“国王因战争而需要军队，但是国王没有战事了，问题不是你及你的同事是否还要在军中服务的问题，如果你需要面包，去干些体力活吧。”我说：“我为政府服务我有资格得到这些，我不应该去干体力活，而你确实需要去学习行政管理方面的常识，因为我在剑法上比你在书法上更有技巧；当需要战斗时，我可以为了国王献出生命不会违反他的命令。而在发薪日，你扣了我的面包钱，未能实施国王的命令。对于国王而言，你与我一样都是仆人，你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他安排你从事一种职业，安排我从事另一种职业，你我之间的差别是我服从了而你未服从。如果国王不需要我这类人了，那么，他也不再需要你这类人。如果你有国王将我从工资册上除名的命令，那么，把它拿给我看；否则，继续给我支付国王规定给我的工资。”他说：“滚开!正是我在照管你和国王，如果不是我，秃鹰早就把你的脑子啄出来吃掉了。”两天过去后，他把我禁闭起来，现在我在监狱里已经待了四个月。 18. 在总共700多名犯人中，只有不到20人被证明是杀人犯、贼和罪犯。其他人全都是由于宰相的贪婪和残忍而被监禁和拘留的。当该市市民及附近地区居民得知王室布告以后，第二天许多控告人来到宫廷，他们的人数无法估计。 19. 当巴赫拉姆听了这些人对宰相违法、不公正和残暴行为的控诉之后，他自言自语道：“此人在国内犯下的腐败令人难以形容，他对真主及其子民的蔑视，以及对我的违背严重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我必须深入调查此事。”他下令派人去拉斯特·拉维斯的住所，把他的所有文件拿来，并封了他住所的所有房间。国王的亲信去执行了这一任务。他们带来文件并开始审阅。在文件中，他们发现一份文件上写满了建议，它是一位曾经企图谋反推翻巴赫拉姆国家的某位国王写给拉斯特·拉维斯的。在拉斯特·拉维斯的手稿中，他们发现了一封他写给这位国王的信，信上说：“为什么你这么慢？智者曾经说过，疏忽是帝国的窃贼。我已经用各种可能的手段支持和效劳于你的事业。我已争取到了几位军官，并让他们效忠于你。我已经停止给大多数部队供应物资和设备，而把其中的一部分物质送到某站，并且规定了它们的用途。我使人民饥饿、穷困和流离失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成就是，我为你积累了一个如今没有任何一位国王所拥有的国库。我已准备好王冠和腰带，以及黄金和宝玉的盘子， [23] 这类盘子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见过。我正处于危险之中，田地荒芜，敌人还未觉醒，在他从疏忽中觉醒之前尽可能地抓紧时间行动吧。” 20. 当巴赫拉姆看到这些文件时，他说：“煽动和讨好此时正在向我进攻的那位敌人的人正是他，现在此人的邪恶与背叛已经毫无疑问了。”他下令将其所有财产收归国库，他们带来了他的奴隶和牲畜，并将它们归还原主，还把他受贿或用暴力掠夺的一切物品归还原主。他的庄园和土地或者出售，或者归还原主，他的房屋被夷为平地。接着，巴赫提姆下令在宫门前竖起一个绞架，它立在另外30个绞架的前面。首先，他们把拉斯特·拉维斯像库尔德人吊他的狗一样吊起来；然后，他们又吊死那些已经与他结盟的同伙。国王下令连续7天宣读以下布告：“谁阴谋反对国王，谁与国王的敌人勾结，谁要背叛而不要忠诚，谁镇压人民，谁违背真主和君王，这就是给他们的惩罚。” 21. 这次惩罚的结果是，所有犯罪分子都变得惧怕巴赫拉姆。他罢免了拉斯特·拉维斯任用的官员，永远不再录用他们；他任用那些曾被拉斯特·拉维斯废黜的人，并对秘书和官员做了大调整。当这个消息传到正在进攻巴赫拉姆王国的那位国王耳中时，他从他当时的所在地撤回，并对自己的行动懊悔。他派人带了许多钱和精选的礼物送给巴赫拉姆，表达其歉意和服从，他说：“我从未曾想过要反叛陛下，可是陛下的宰相派人到我这里，给我带来许多信件和口信，敦促我反叛。你的奴仆对此人是一个正在寻求庇护的罪犯的怀疑最终得到了证实。”国王巴赫拉姆接受了他的歉意，并宽恕了他。他把宰相的职务给了一个笃信真主和品质优良的虔诚教徒。军政和民政都恢复了秩序，并开始运转。国家繁荣昌盛，百姓从暴政和苛政下解放出来。 （回头来谈）那位在绞架上吊死狗的人。一天，他走出帐篷打算远行，国王巴赫拉姆从自己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把它射到他面前说：“我吃了你的面包和盐，明白了你所碰到的烦恼和损失，因此我欠你的情。你听着，我是国王巴赫拉姆的一名管家，宫中所有的贵族和宫廷侍卫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对我非常熟悉。你可以带上这支箭到国王巴赫拉姆的宫中来，无论谁见到此箭，都会带你来见我。我会对你的损失给予一些补偿，以此方式偿还我欠你的情。”说完，巴赫拉姆走了。 22. 几天后，那人的妻子对他说：“带上那支箭到城里去吧，看来，那位衣着华贵的骑马人肯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有钱人。即使他只给你一点好处，对这些日子的我们来说，数量也是很多的。别浪费时间了，这种人的话不会是谎言。”那人动身进城了。当晚他住下，第二天，他来到国王巴赫拉姆的宫廷。巴赫拉姆已经与侍卫和朝臣们说过：“某某人会来到宫廷，你们看见他手上拿着我的箭，就把他带来见我。” 23. 当侍从见到这位持箭人之时，他们对他打招呼说：“噢，尊贵的先生，你上哪儿去了?我们已经盼你好几天了。请坐在这儿，我们会带你去见箭的主人。”过了一会儿，巴赫拉姆走出来，坐在王位上，准备召见。侍从拉着那人的手，把他领到觐见厅。那人的目光落在国王巴赫拉姆身上，当他认出巴赫拉姆时，他说：“哎呀!我真该死!那位骑马人就是国王。我没有向他表示应有的尊重，还相当粗俗地对他说话。他除了厌恶我外，可能不会有别的了!” 24. 当侍从把他领到王位面前时，他对国王行了效忠礼。巴赫拉姆转身朝贵族们说：“是这个人使我开始意识到国家的状态。”于是，他把狗的故事给贵族们复述了一遍；“我把他视为一种预兆。”他下令授予此人一件荣誉之袍，赠送他700只羊，及他期望得到的一样多的母羊和公羊。他还下令说，只要他（巴赫拉姆）活着，就不得强制向此人征收救济金。 25. 众所周知，亚力山大是如何打败大流士的。大流士失败的原因是由于他的宰相秘密与亚力山大勾结。当大流士被杀时，亚力山大说：“埃米尔的疏忽和宰相的背叛夺走了他（大流士）的王位。” 26. 国王必须时刻了解其官员的情况，必须不断地调查他们的行为和品质。如果发现任何一个官员有任何不正当和背叛行为，若发现他们中任何人有不恰当的举动和背叛，就不应该再留用，罢免他的职务，并依其罪行给予惩罚。这样，其他人就会引以为鉴，就会害怕国王的惩罚而不敢密谋破坏。当某人被委以重要职位时，国王必须秘密地（使他不知道）派人监视他，汇报他的行为和事务。 27. 亚里士多德对亚力山大王这样说：“如果你曾经冒犯了一个在公职中经常使用笔的人，那么，就再也不要起用此人，因为他将会与你的敌人联合，设法使你毁灭。” 28. 帕尔维兹（Parviz）国王这样说过：“有四种人的过失国王不能忽略：第一种是觊觎王位的人，第二种是图谋后宫妻妾的人，第三种是泄漏国王秘密的人，第四种是口头上拥戴国王而心中支持国王敌人事业，暗中追随敌方政策的人。” 29. 一个人的秘密可从其行动中推测出来。如果国王了解一切事务，那么，将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住他。 * * * [1] 克劳舍（Klausner,Seljuk Vezirate ,pp.15ff.）描述了塞尔柱人的民政管理体系，而博斯沃斯（Ghaznavids ,pp.55—97）和穆罕默德·纳吉姆（Sultan Mahmud ,pp.126—150）给出了可与之相比的伽色尼王朝的体系。 [2] 长度单位，1法尔散等于6.24公里。 [3] 可能是由于视觉的原因，原书作者显然把古词ravishn （行为）与raushan （光明的）混淆了，在未标点的阿拉伯文手稿中，两个词似乎是一样的。 [4] 在手稿中，谚语的下半部分已经损坏。这个故事在加扎利（Ghazzālī）的Nasīhat al-Mulūk 一书中也发现了（归于传奇的古斯塔斯普王）；译文提供了一个修正本（har ki bi nān khiyānat kunad bi jān andar mānad ），以在此（Counsel for Kings ,94）出现的诗句为基础。在Nasīhat al-Mulūk 一书中，故事结局是拉斯特被处死，可能这就是它出现在加扎利所提到的《故事集》中的原因，结局是尼扎姆虚构的，可能是犯人日程表暗示了他。 [5] 波斯文majlis ；参考本书215—216页，majlis 一词与majlis-Khāna 在旧书中发现，显然，意思是tray，或salver，一般指金、银制品：在《贝哈基史》（Tarikh-i Baihaqi，539—540 ）一书中，据说回历429年（公元1037—1038年）在苏丹马苏德的加冕礼上陈列着380个这种盘子，里面装满了芬香物品；见《世界征服者史》第500页。《塔巴里斯坦史》（Tairkh-iTabaristan ，46）记载说，第2/第8世纪，塔巴里斯坦国王拥有2千个银盘，用来陈列礼物；在此波斯词是t , abaq 。也许majlis-Khāna 最初指储藏室，盘子放在该储藏室内，后来延伸指盘子本身，正如Tūp -Khāna 后来意为炮兵的总称一样。 [book_title]第5章 关于土地代理者及他们对待农民的调查 1. 拥有封地 [24] 的官员必须知道，对于农民，他们除了收税外，没有其他任何权力。必须有礼貌地按指定的税额征收，在农民缴纳税以后，必须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妻儿的安全，他们的财产和农场也不容侵犯。土地受封者不能对他们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如果农民想到朝廷陈述他的事情，不能阻拦他们；否则，受封者必须受到审查，他的封地将被收回，他将受到谴责，以示他人。他们必须明白，国土和农民都属于占统治地位的王权，受封者和总督对于（在他们管理地区的）农民，如长官一样；这种关系就像国王与 [不在他封地上的] 那些农民的关系一样。那么，每件事都将会处理得公正，他们也不会担忧受到国王的惩罚和在即将来临的世界受到折磨。 正义王的故事 2. 据说，库巴德国王死时，其子努细尔汪（正义者）继承了王位，他年仅18岁，然而他确实像王一样实施统治。他是自幼天性就受到正义感熏陶的年轻人，善恶分明。他总是说：“我父亲优柔寡断、心地单纯、容易受骗。他让官员们管理国家，而他们却随心所欲，因此，国家正在走向衰微、国库空虚，他们正在盗用税收 [25] ，羞愧和内疚将永远系在他的脖子上。”库巴德国王完全被马兹达克的诡计蒙骗，同样，他还被总督和收税官两人蒙骗，他们共同毁了他们管辖的省，以非法勒索使农民穷困。库巴德爱财如命，以致他们给他一袋第纳尔时，他受到诱惑而心满意足。他没有充分的洞察力去询问他们，或者对这位总督说：“你是该省总督和统帅，我把该省税收的一部分给你，希望满足你及你侍从的俸禄和衣食。我肯定你已经从百姓身上收到了足额的税。那么你带给我的这些额外之物是从何处而来的呢?你现在获得的这些奢侈品以前从未获取过吗?我知道它不是你父亲遗留给你的，它是你从百姓身上非法榨取的。”他也没有对收税官这样说：“该省的税收是如此之多，其中的一部分你用来[兑现]汇票，一部分你送到国库。我现在所见到的余额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呢?它不是你非法所得的部分吗?”他从不询问这些问题，也不采取适当的措施对付这些犯罪者，以便让其他人能诚实地为人处世。 3. 当他统治三、四年时，受封者和官员们仍在实施他们早已习惯了的那种压迫，抗议者就在国王的大门边叫喊。正义者努细尔汪上朝纠正错误。他召集全体贵族，他坐在王位上，先对真主表示感谢，然后他说：“你们知道，真主（光荣和万能属于主）把这个王国赐予我；其次我从我父亲那儿继承下来；再次我叔父反叛我，我与他交战，用剑重新夺得了王位。正如真主把世界赐予我那样，我把它指派给了你们，把权力给了你们诸位。我完全不会遗漏那些对该王朝有功之人。从我父亲那里获得高官和统帅权的贵族们仍将留在其位置上，我不会以任何方式降他们的职或削减他们的俸禄。我不断地告诫你们要善待百姓，只能征收应缴税款。我尊重你们，而你们却不尊重我，也不听我的话。你们既不畏惧真主，也无羞耻之心。因此，我担心来世报应，我希望你们不要以不公正和不道义来回报我的统治。世界摆脱了敌人，你们过得悠闲而舒适，如果你们一心感谢真主给予你们的和我们的恩惠，那就比实施不公正和不道义好得多，因为不公正会导致帝国的衰落，不道义会使恩惠结束。从今以后，严禁虐待真主的子民。你们必须减轻农民的负担，不要压迫弱者，尊重学者；与好人为伍；远离坏人，不要伤害那些尽职的人。我请真主和天使作证，如果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我将绝不宽容他。”在场全体人都说：“我们遵照你的旨意，服从你的指挥。” 4. 几天以后，他们都回到自己的职位上。他们一如既往地做事不公正和实施压迫。他们只把努细尔汪视为一个孩子，他们傲慢地想象正是本人把努细尔汪扶上了王位，因此，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努细尔汪视为国王，也可以不这样做。努细尔汪保持着平静，继续容忍他们。这样五年过去了。 5. 有某位军队将领被正义者努细尔汪任命为阿德哈尔贝干（Ādharbāygān）的总督，此人相当有钱和富裕，在全国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强大的将领了。在武器、马匹和其他装备上，无一位贵族可与之相比。此人想在他驻扎的城内建一座官邸和一座花园，这一想法一直困扰着他。在该城城郊，有一片土地是属于一位老太婆，这块土地上的收益足以使她付清王室规定上交的税款、支付给耕种者的花费、其剩余足够使她在当年每天都能得到4块面包。一块面包她拿去换其他食物，一块面包去换灯油，另外两块分别是她的早餐和晚餐。人们同情她，送她一些衣物。她从不出门，在隐居和贫穷中度日。现在，这位将领看中了她的这块地，想让它成为自己财产的一部分。他派人去对这位可怜的老太婆说：“卖了这块地吧，我很需要它。”可怜的老太婆说：“我不卖，我更需要它。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块地了。它是我的生计，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生计卖掉。”来者说：“我付给你钱，或者以收益与此相当的另一块地与你交换。”老太婆说：“这块土地是我的合法财产，是我从我父母那儿继承下来的。它靠近灌溉水源，邻居对我都十分友好。你能够换给我任何一块地，但是，你给不了这些好处。行行好，别碰我的地。”这位将领并没有听老太婆的话，他以暴力夺取了这块地，将它纳入自己花园的围墙内。可怜的老太婆无依无靠，陷入了贫困之中。她被迫接受一份付给她土地或其他替代物的协议。她跑到此人（军队将领）面前说：“要么付钱给我，要么给我相关的东西。”他连瞧都不瞧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可怜的老人失望地走了；此后，他们连门也不让她进。但是，每当将领骑马外出消遣或打猎，老人就坐在他路过的途中。当他走近时，她就大声要求他们把那块地的钱给她，他一言不发地扬鞭而去。如果她对他的侍从、同僚或管家们说这些话，那么，他们会说：“行，我们会给他谈起此事。”但是，从未有人这样做，就这样过了两年。 6. 这位可怜的老人陷入了极度的贫困，她找不到公道，放弃了从将领那儿获得公正的一切希望。她自言自语地说：“我锤打的是一块冷铁。真主把较高的权威给予每一个有权势的人，这个暴虐的人只不过是正义者努细尔汪的臣仆和下属。我能做的实事就是去马达因（Mada’in），无论如何艰难，我都要在努细尔汪面前亲自陈述我的冤情。也许我能从他那儿获得公道。”她没有把计划告诉任何人，悄悄地出发了，她历经千难万苦从阿德哈尔贝干来到马达因，当她看到努细尔汪王宫时，她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不让我进宫，他们不让我走进阿德哈尔贝干总督的屋子，而他只不过是君主努细尔汪的一个臣仆。因此，如何才能使他们让我走进这位世界之主的王宫？如何才能让我见到这位君主呢?我最好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隐蔽起来，也许在国王外出时，我能匐伏在他的脚下，递上我的请愿书。” 7. 碰巧，夺走老人土地的将领也来到王宫，努细尔汪国王决定去打猎。老人打听到国王出行的地点和时间，她出发了。一路上，她不断打听，历尽艰辛到达了狩猎场地。她坐在麦秆堆上困了一夜。次日，努细尔汪到达，贵族和侍从们鱼贯而出，开始寻猎。努细尔汪站在一位手持武器的侍卫后面，当这位侍卫骑马离开去追猎时，老人见四下无人，立即从麦秆堆背后出来向国王奔去，她递上请愿书，并对他说：“国王啊，如果你主宰这个世界，给穷人主持公道吧，读读她的请愿书，了解一下她的冤情。”当努细尔汪看到这位老人，听了她的话，他明白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位老人不会来到这狩猎场地。他骑马向她走去，拿着她的请愿书看起来，并倾听了她的叙述。他含着泪对她说：“别担心了；在此之前，这是你的事情；而现在，我们知道了，处理它是我们的责任，你没事了。我们会满足你的愿望，然后，我们会送你回家。你走了很长的路，就在这儿休息几天吧。”他环顾四周，看见他的一个马夫骑着一匹骡子过来，他说：“下来，把这位老人扶上你的骡子，带她到村子里去，把她交给村长，你再回来。在我们打猎结束回宫时，你把她从村子带进城，安置在你家中。每天给她两蒙特面包，一蒙特肉，每月从国库中给她支付5个第纳尔金币，直到我传唤她。”马夫如此地去做了。 8. 打猎回宫以后，国王努细尔汪便整日考虑，他该如何策划一个在朝臣完全不知的情况下把老人的案情了解清楚的方案。在一天下午午睡时，当所有人都入睡和宫中空无一人时，他命一位仆人去某某帐篷召来某某侍从。仆人去把那位侍从带来，国王说：“侍从啊，你知道我有许多杰出的侍从，我特地挑选你来完成某项任务。你到国库去支些钱作你的差费，然后去阿德哈尔贝干。你最好住在某城某区，在那儿待上20天，向该城居民伪称来此地是为了寻找一位逃亡的侍从。你应当与各种人交往，在酒醉和清醒的状态下与他们混在一起，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打听一个叫某某的老太婆，此人过去住在他们这个区，现在似乎失踪了。你要设法打听她到哪儿去了，归她所有的那块土地发生了什么事，注意倾听每个人所说的话，记住这些话，回来时要给我一个确凿无误的报告。这是你此次使命的真正目的。不过，在明天上朝时，我会把你召到我面前，大声对你说，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到国库去支些钱作费用，到阿德哈尔贝干去走走，在你所到的每一个城市和地区，询问和记录今年谷物和水果的收获情况，看看是否有天灾发生，同时看看牧场和猎场的情况。不要耽搁就回来，报告你的所见所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派你去的原因。”侍从说：“我将遵从你的命令。” 9. 翌日，努细尔汪照上面所说的做了。侍从动身前往该城市，他在那儿逗留了20天，向他遇到的每一个人打听那位老太婆的事。他们的说法完全一样：“那个老太婆出身名门，举止文雅。从前我们常常看见她与她的丈夫和儿女们，可是，丈夫和儿女们都去世以后，她独自一人过着比以前穷困的日子。她有一块土地，交给一位农民耕种，土地上的收益正好够交纳王室定额的税、付清耕种者的工钱，余下来的部分可以维持她一年的生计，一天可以为她提供4块面包。她用一块面包去换其他食物，一块去换灯油，然后她早晚餐各吃一块。现在，总督打算造一座带亭子的风景优美的花园，他强占了她的那块地，将它纳入他的庄园内。他既没有付钱给她，也没有给她一块相应的土地作交换。两年来，那个老太婆不断到总督家去，哭着要求付钱给她，无人理睬她。自有人在本城见到她，至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10. 侍从返回京城。正义者努细尔汪已经在上朝，侍从进来向国王鞠躬。努细尔汪说：“啊!说说你所见到的事吧。”侍从说：“感谢国王陛下，今年各地庄稼长势很好，没有发生灾荒，牧草丰美，猎场内猎物很多。”国王说：“赞美安拉!你带来了好消息。”当朝会结束、宫中无杂人之时，国王召见侍从，侍从复述了他所听到的事。努细尔汪确信那位老太婆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因忧虑和悲哀而昼夜不眠。第二天一大早，他召来宫廷大总管指示他说：在贵族们来上朝时，如果某人来了，就让他待在前厅，直至国王告诉他，他该干些什么。 11. 当贵族和教士全都来到觐见厅时，看来，努细尔汪要上朝了。过了一会，他转身对贵族和教士们说：“我有事向你们请教，根据你们的判断，老实回答我。”他们说：“遵旨。”国王问道：“有个名叫某某的人，他是阿德哈尔贝干的军队统帅，他的财富有多少金币?”他们说：“闲置不用的财产可能有2百万第纳尔。”国王又问：“托盘和器具的情况如何?”他们说：“他有价值50万第纳尔的金、银器。”“宝石呢?”回答说：“值60万第纳尔。”“地毯和奢侈品呢?”“价值3万第纳尔。” 国王又问：“地产、庄园和农庄有多少?”他们回答说：“在呼罗珊、伊拉克、巴尔斯和阿德哈尔贝干的任何一个地区或城市，他所拥有的带庄园、磨坊、客店、热水澡堂和农场的村庄不会少于7、8个，甚至10个。” 国王又问：“他有多少马和骡子?”他们说：“有3万。” “羊呢?” “20万只。” “骆驼呢?”“3万头。” “奴隶和雇工呢?” “他有1千7百名突厥、鲁米和阿比西尼亚人（埃塞俄比亚人）侍从，面如月亮般的女奴有4百个。”国王说：“一位是拥有大笔财富，以及每天要吃20盘羔羊肉、甜食和五花八门拼盘的人，而另一位，即真主（光荣和万能属于主）的虔诚仆人，却弱而无助，在这世界上仅仅只有两片干面包可吃，一片是早餐，一片是晚餐。试想一下，如果那位富人非法夺走了另一人的两片面包，那么，他应受到什么样的处置?”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他应该受任何一种惩罚，无论如何处罚他也不为过。”努细尔汪说：“我要你们马上剥他的皮，把他的肉扔去喂狗，把他的皮用稻草填塞后挂在宫门，示众7天，从今天开始，如果有人欺压民众，从某人那里非法拿走一袋稻草、一只小鸡或一把草，如果有人到宫中来投诉，那么，他的下场将与此人的下场一样。”他们遵照努细尔汪之命去做了。 12. 他叫马夫把那位老太婆带来。然后，他对贵族们说：“这就是受害者，压迫者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又对被派往阿德哈尔贝干的侍从说：“噢，侍从，我为什么派你到阿德哈尔贝干?”他回答说：“为了调查这位老人的情况及其冤情，给陛下带回真实而准确的报告。”接着，努细尔汪对贵族们说：“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不是随心所欲地把惩罚强加于人的，[我警告你们]今后我除了用剑，不会采用其他方式处置任何压迫者。我将保护母羊和羊羔免受恶狼的伤害，我要遏止贪婪的手，我要把干坏事的人从地球上赶走，让世界充满正义与安全，因为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任务。如果人们做的事情都如所愿是正确的话，那么，真主就不会创造一个国王，并派他去统治他们了。所以，千万不要去干那些坏事，以致遭受与这位不虔诚的罪犯一样的下场。”在场的所有人都敬畏国王的威严和权势，他们吓得要死。他[国王]对那位老太婆说：“我已经惩罚了虐待你的人，他的宅第以及那座把你的土地圈进去的花园都转授给你。我还打算给你一些牲口和钱，使你带着我的授权书平安地回到家乡。我相信在你的祈祷中你会提到我。”接着，他对在场的人说道：“我的宫门为什么对压迫者敞开而对被压迫者关着?士兵和农民都是我的部下和劳工；而且农民是给予者，士兵是索取者；因此，宫门对给予者应该开得比索取者更宽大些。目前流行一种非成文的、非道义的、非官方的做法 [26] ，即当原告到宫廷来时，总是不让他见我的面，给我陈述情况。如果这位老太婆能够顺利地在此见到我，她就不必到猎场上去了。”于是，国王下令在门铃上拴一条链子，链子放在连7岁小孩都够得着的地方。这样，任何来宫中投诉的人都不必去见宫廷总管，他一拉链子，门铃就会响，努细尔汪听到铃声，就会召见此人，听他的情况，为他主持公道。这个办法付诸实行。 13. 当贵族们离宫回家时，他们马上召集管家和部下说：“想一想，在以往10年中你们非法勒索了多少钱财，敲诈了谁的血本，在醉酒和清醒时伤害了谁。在有人到宫廷投诉我们之前，我们大家都必须注意这些事，并使我们的债权人满意。”于是，他们都认真处理，并有礼貌地把他们的债权人召来，或登门拜访，逐个赔罪或给予补偿以使每一个人都能满意；他们还签署一些有效的声明，即某某已经从某某处得到补偿，不再向他索赔。通过这些树立权威的有效措施，正义者努细尔汪把全国治理得井然有序。他消灭了压迫，天下如此太平，以至于在7年内无一人到宫廷来诉冤。 14. 7年以后的一天下午，当人们都离去宫中无人，卫兵在打盹之时，门铃突然响起。努细尔汪听到铃声，马上派两个仆人去看看谁来投诉。当他们到觐见厅时，看见一头又瘦又长满疥癣的老驴已经走进宫门，正靠在门铃的链子上擦痒，导致门铃响起。仆人回报说：“没有投诉者，只有一头长癣的驴进来在链条上擦痒。”努细尔汪说：“噢，你们真是愚蠢!事情并非如你们所想的那样。你们再仔细看看它，连驴也来寻求公道了。我希望你们两人把这头驴牵到市中心去，向每个人打听它的来历，把情况向我汇报。”两个仆人出去，把驴牵到集市上，向人们打听谁认识它。大家都说：“啊，真主作证，本城几乎人人都认识这头驴。”仆人又问：“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人们说：“它是一个男洗衣工人家的，我们看见这头驴跟他大约有20年了。每天，他总是把要洗的衣物放在驴背上，驴把它驮到洗衣服的地方，晚上驴又把衣物驮回来。这头驴年轻力壮可以干活时，主人总是喂养它；现在它老了，干不动了，主人不要它了，把它赶了出来。主人不要它已经有一年了，它日日夜夜在大街、集市和市区游荡。出于博爱，人们喂它几口饲料、水或一把草。不过，它可能整整两天没喝一口水和吃一点草了，只是在徒劳地徘徊。” 15. 由于两个仆人从他们所打听的人中听到的都是同样的故事，于是，他们赶快回宫把事情报告国王。努细尔汪说：“我不是告诉你们这头驴是来寻求公道的吗？今晚好好地照顾它，明天去把那个洗衣工及他所在城区的4个工头一起带来，如果必要的话我会处置他。”次日，仆人们遵旨行事，他们在上朝时把那头驴、那个洗衣工以及4个工头一起带到努细尔汪面前。努细尔汪对洗衣工说：“当这头可怜的驴年轻力壮能为你干活时，你饲养它，看管它；现在它老了，再也干不动了，你就不再喂它了，不管它了，而且还把它赶出家门。那么，它干了20年活，它的权利在哪里呢?”他下令打洗衣工40鞭，并且说：“只要这头驴活着，你必须每天当着这4个人的面让它吃足够的稻草和大麦，如果你不照办，我知道后将严惩你，让你明白，国王们总是关心弱者的权利，总是密切注意官员、封主和侍从们的行为，因为国王们顾及现世的声誉和来世的灵魂拯救。” 16. 每两三年就应当调换收税官和受封者，以免他们地位牢固、尾大不掉、告诉人们43为某天的接导致不安。用这种办法他们就会善待农民，他们所管辖的省也会保持繁荣。 * * * [1] 波斯语Iqtā‘ ,参见Lambton书，第5章第231页及其下。 [2] 波斯语sīm az miyān mī-barand ,参见第119页第29行。 [3] 波斯语parvāna-hā-yi dihlīzī 。 [book_title]第6章 论法官、传教士和监察官工作的重要性 1. 充分掌握国内每位法官的情况是必需的。在任命时，那些有学问的、尽职的和不贪婪的法官应当留任；反之，则应该免职，让胜任者取而代之。根据其职位给每人付工资，这样，他将没有不忠的借口。这是一个重要而棘手的问题，因为他们行使着对穆斯林生命和财产的权力。如果一位法官出于贪婪或怨恨而任意判决，而另一些法官必须执行这一判决的话，要把此事禀报国王，这位法官会受到免职和惩罚。 所有其他官员都必须加强法官的力量和维护法庭的尊严。如果有人借口不出庭，无论他的职务有多高，都必须用武力强迫他出庭。因为在先知（愿他安息和得到赐福）信徒的时代，由他们亲自实施审判而不授权予他人，因此，不存在非公正判决或逃避法律的可能。在从亚当（愿他安息）开始至今的每一个时代，在一个国家内的每一件事务，人们都处理公平、维持公道、争取正义。哪里这样做，哪里的王朝就可能一代代地延续下去。 2. 他们说，在米尔加节（Mihrjan） [27] 和瑙鲁兹节（Nauruz） [28] 为民众举行特殊的觐见是波斯国王的一个传统，没有人会受到拒绝。公告在几天前就预先贴出，告诉人们为某天的接见做好准备，于是，百姓就准备好他们的案子，写好他们的诉状，并把证据收集好，对方也是如此。当接见日来临，国王的传令官站在宫门外大声说：“今天如果有人阻止他人呈交诉状，国王将会让他流血。”接着，国王收下民众的诉状，把它们放在自己面前，一份一份地批阅。其中如果有对国王本人提出指控的诉状，他就起身离开王位，跪在“大法官”（mūbad-mūbadān ，波斯语大法官，此人坐在国王的右边）面前恳求说：“在审判所有其他案子以前，请公平地、毫不顾忌地在我与此人之间做出裁决。”大法官宣布，所有控告国王的原告站在一边，因为他们的案子将先行审理。 3. 接着，国王会对大法官说：“在真主（至高无上的）的眼中，国王之错大于任何错。国王承认真主恩典的正确方法是照顾好他的臣民，给他们主持正义，使他们摆脱压迫者。当一位国王成为暴君时，他的所有廷臣都会开始施行暴政。他们会忘记真主，对真主的恩典忘恩负义。毫无疑问，真主在愤怒中会惩罚他们，不久世界将毁灭，由于他们的卑劣而一切都会被摧毁，王位也会转到另一家族手中。虔诚畏主的大法官啊，你不要违背你的良心而偏袒我，因为未来真主问及我的每一件事，我都会问到你，所以，在此我要你负起责任。”接着，大法官审理此案，在国王及其原告之间做出裁决，把判决书全文给胜诉的一方。但是，如果有人对国王伪造指控、缺乏证据，他会受到严厉惩罚，此事也将诏告天下：对国王和国家无礼挑刺的人要受到惩罚。这些纷争审完之后，国王回到王位，戴上王冠，面对贵族和侍从们说：“在开始继续我的审理之前，还有一件事，即如果你们之中有人心怀欺压别人的想法，那么应该抑制这些想法。现在你们中所有树敌的人都应该让对方得到满意的结果。” 在那一天，离国王最近的人都离国王远远的，最有势力的人也是最虚弱的人。 4. 这种传统从阿尔达希尔·帕帕坎（Ardashīr Pāpakān）时代一直延续到罪人雅兹迪吉尔德（Yazdijird）时代。但是，雅兹迪吉德改变了父辈们的这种传统；他在世间实行不公正的统治，引入邪恶之事。人们遭受不幸，不停地诅咒他。直到有一天，一匹没上马鞍的马突然冲入他的宫殿。它的体态如此之美，以致在场的所有贵族都赞叹它是一匹好马，都想逮住它。但是，谁都抓不住它，最后它来到了雅兹迪吉尔德面前，站在大殿的一旁。于是，雅兹迪吉尔德说：“你们都退回原地，这是真主（至高无上的）赐予我的礼物。”他起身，慢慢地走近这匹马，抓住它的鬃毛，抚摸马头，拍拍马背。这匹马不再躁动，一直保持安静。雅兹迪吉尔德叫人拿来马鞍和马笼头，他给马上了笼头，安上马鞍，拉紧马肚带，之后，他走到后面想把马尾下的皮带松开。突然，马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在他的心脏部位，他当场死了。接着，马不等人们抓到它就脱缰冲出门去。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它到哪儿去了。大家都认为，它是真主派来把他们从暴君手中解救出来的天使。 5. 据说，在倾听人们诉冤的那一天，乌玛拉·伊本·哈姆札（‘Umara ibn Hamza）正与阿布·达瓦奇（Abu Dawaniq） [29] 坐在一起。一个受到不公正处置的人起立，控告乌玛拉用暴力夺走了他的农场。信徒之统帅对乌玛拉说：“站出来，面对控诉你的人，为自己辩护。”乌玛拉说：“我不是控告者的对手。如果农庄是我的，我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他。我不希望离开哈里发恩赐给我的座位，也不愿为了一个农场的缘故而把我的尊严和爵位抛到九霄云外。”贵族们全都为他的宽宏大量感动。 6. 必须明白，国王应该亲自审理、亲耳倾听反方的辩词。如果国王是突厥人或波斯人，或者不懂阿拉伯语、没有学过萨里亚法（shari‘a，伊斯兰教法），那么，他需要一个代理人，通过他行使职权。法官正是国王的代理人，所以国王加强法官的权力是最基本的。此外，他们的名誉和地位必须不可指摘，因为他们是哈里发的代理官员，戴着哈里发的标志。同时，他们由国王任命，是国王的代理人。 同样，在大清真寺领读祈祷文的布道者也应该由国王依据他们的虔诚和对《古兰经》的掌握而选任。因为，就穆斯林祈祷者而言依赖于“伊玛目”[教长]是关键的，当教长的祈祷不灵验时，一切人的祈祷也无结果。 在每座城市必须任命一个监察官， [30] 他的职责是核查秤和检查物价，使买卖以诚实的方式在有序中进行。他必须特别留意从边远地区运到本地集市出售的商品，检查是否有伪劣商品，重量是否充足，道义和教义是否得到遵守。国王及其他官员要强化他的权力，因为这是国家的基础之一，它本身也是正义的产物。如果国王忽略了这个问题，穷人就遭到不幸，集市上的商人就会随心所欲地买进卖出，短斤少两者将会占优势，不公平就会形成风气，神圣法律就会受到轻视。[监察官]一职一般总是授予贵族或太监或突厥老人，这类人对任何人不讲情面，贵族和平民都同样畏惧他们。这样，生意就会公平地进行，伊斯兰教教规就会得到保护，正如下面故事显示的那样。 阿里·努斯金（‘Ali Nushtgin）醉酒的故事 7. 他们说，苏丹马合木每天都与贵族和好友彻夜喝酒，直到早晨酩酊大醉。马合木的两员将领阿里·努斯金和穆罕默德·阿拉比（Muhammad ‘Arabi）也常在场。他们整夜陪着马合木喝酒不睡觉。到吃早饭时，阿里·努斯金头晕眼花，深受缺乏睡眠和饮酒过量之苦。他请求允许他回家去，马合木说：“大白天的，你这样子怎么出去。就在这屋里休息到下午祈祷时，等你清醒后再走。如果监察官在集市上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会逮捕你鞭打你。你会受到羞辱，会给我惹麻烦的，我将帮不了你。”当时，阿里·努斯金已经是一个统帅5万人的将领，是他那个时代的英雄和要人，人们认为他能胜任一千人的工作。 [31] 他从未想象过哪位监察官敢有如此举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他说：“我就这样子回去。”马合木说：“你最好想明白。”然后，对侍从说：“放他走。”阿里·努斯金骑上马， [32] 由一大群家臣、侍从和仆人簇拥着回家。 8. 来到集市中间，碰巧遇到了监察官，他带着100随从，有的骑马有的步行。当他看到阿里·努斯金酩酊大醉的样子，他下令随从把他拉下马。然后，他自己也下了马，用一根棍子不考虑后果地亲自打了阿里·努斯金40棍。于是，阿里·努斯金狼狈不堪，他的随从和家臣们在旁看着，无人敢说一句话。这位监察官是一个资深的突厥族宦官，由于服务时间长而获得了许多权力。 监察官走了以后，随从们把阿里·努斯金抬回家，一路上他不断在说：“这是违反苏丹命令的结果。”次日，当他来到苏丹面前时，马合木问道：“嗯，你躲过了监察官吗?”阿里·努斯金把他的背露给马合木看，背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马合木大笑说：“现在要悔改了，在酒后不要出门。” 从此，行政制度和纪律在国内严格地确立起来，采取上述的措施，司法才能付诸实现。 加兹纳面包师的故事 9. 我听说，有一天加兹纳面包师的商店都关门了，面包难以买到，价格看涨。异乡人和穷人处于困难之中，他们到朝廷陈述不满，在苏丹伊卜拉希姆（Sultan Ibrahim）面前抱怨面包师们。苏丹下令把面包师全部带到他面前来，然后问道：“为什么要断绝面包的供应?”他们说：“运进城的每一车小麦和面粉都被你的面包师买走，囤积在他的仓库里，他说这是命令，我们连一蒙特都不准买。”苏丹下令把他的私人面包师抓起来，扔到大象的脚下。当他被踩死后，他们把他系在象的长牙上，赶着象在城内游街示众，宣布说：“哪一个面包师不开门经营，他的下场就与此人一样。” 然后，他们把他囤积的面粉[全部分给其他所有的面包师]。到晚祷时，在各商店内还余有50蒙特面包卖不完。 * * * [1] 即秋分。 [2] 即春分，波斯新年的开始。 [3] 意为把一个第纳姆当做6个用的人，这是哈里发曼苏尔的绰号，谈到他特别的吝啬。 [4] 在ma‘alim al-Qurba 一书中，对监察官的职责有详细的记载。 [5] 一个伟大骑士等于1000名普通士兵的观念盛行，因此在阿拉伯征服早期，一位被称为Hazar Savar（意为1千个骑士）的伊朗老兵被杀。参见，第4章。 [6] Nakhjivani手稿从此处开始脱漏。 [book_title]第7章 论获悉税官、法官、警察和市长诸类官员行为的情报及对他们的审查 1. 在每一个城市都必须派人去观察，了解城内有谁对宗教事务感兴趣、敬畏真主（至高无上的）、不谋取私利。应该对这类人说：“现在我们让你负责该城及其所在地区的安全。真主要求我们做的一切，我们将要求于你。我们希望你不断地调查，并及时了解税官、法官、警察署诸官和监察官对待人民的行为，事无巨细都要了解。让我们获得真实的情况，无论你的发现是秘密的还是公开的，这样，我们才能下达合适的命令。”如果品行正直的人拒绝接受这一任务，那么，就要强制他们接受，无论如何不情愿也要让他们去承担这一任务。 2. 人们说，阿布杜拉·伊本·塔希尔（‘Abd-Allāh b.T,āhir）是一个正直的埃米尔，他的墓在尼沙普尔，我曾经参朝过。他的墓地总是挤满了来许愿的人，真主也一直满足他们的要求。塔希尔总是任命虔诚尽职的人为官，这类人不谋求世间的财产，不为私利而奔忙，结果税款能及时征收，农民不受干扰，他本人也无烦恼。 3. 一天，阿布·阿里·达卡齐（Abu‘Alī Daqqāq） [33] 来拜访埃米尔阿布·阿里·伊尔亚斯（Abu.‘Alī Muh·ammad b.Ilyās）。 [34] 后者是呼罗珊的将领和总督，尽管他职位很高，然而他是一个极有道德的人。当达卡齐跪在他面前时，伊尔亚斯说：“给我善意的忠告吧。”达卡齐说：“噢，埃米尔，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坦率地回答我吗?”他回答说：“我会的。”达卡齐问道：“告诉我，在金子和你的敌人两者之间，你更爱谁?”他回答说：“我的金子。”达卡齐又问：“你怎么会更爱它呢?你死后，它将留在世间，而你不喜欢的敌人也会随你一起到阴间去。”伊尔亚斯两眼含泪说道：“你给了我很好的忠告，把我从疏忽的沉睡中唤醒；这些话是一切哲学的总结，它将使我在今生和来世都受益。” 苏丹马合木的丑陋之故事 4. 人们说，苏丹马合木·伽兹（Mahmud Ghāzī，意为袭击者）其貌不扬，长一副马脸、干皮肤、长脖子、高鼻子、稀胡须，由于他总是含着陶制烟斗，所以他的面色蜡黄。在父亲赛布克特勤死后，他登上了王位，印度斯坦成了他的属地。一天清晨，他正坐在私人房间的祈祷垫上祷告，念着例行的祈祷文。在他面前摆放着镜子和梳子，两个侍从正在旁边侍候着。他的宰相沙姆斯·阿尔·库法特·阿赫麦德·伊本·哈桑（Shams al-Kufat Ahmad ibn Hasan）走进房间，向他鞠躬，马合木点头示意他坐下。当他做完祷告之后，他戴上帽子，穿上风衣和鞋子，照了照镜子，他看见自己的脸，然后笑着对哈桑说：“你知道此刻我在想什么吗?”哈桑说：“我主最清楚。”马合木说：“我担心人们不爱我，因为我长得不好，他们总是喜欢相貌堂堂的国王。”哈桑说：“主人，你只做一件事，他们将爱你胜过他们的妻儿，甚至胜过爱他们自己，你一声令下，他们会赴汤蹈火。”马合木问：“你要我做的是什么事啊?”哈桑说：“视你的金子为敌人，人们就会把你视为朋友。”马合木很欣赏此话，他说：“这些话深含大义，令人受益匪浅。” 于是，他放手施舍，全世界都仰慕他，赞扬他，他的双手创造了许多杰出的著作和伟大的胜利。他来到索姆纳特（Somnath） [35] ，拆走了偶像，并把它带回来。他的足迹远至撒马尔罕和伊拉克。后来有一天，他对哈桑说：“由于我放弃了金子，两重世界都在我手中，当我断绝尘念之时，我得到了两重世界的爱戴。” 在马合木之前，“苏丹”这一称号还不存在， [36] 在伊斯兰世界，第一位称自己为苏丹的人是马合木。在他以后，苏丹成为一个普遍使用的称号。作为一个国王，他正直、畏主、好学、文雅、判断力强、信仰正统教义、勇于为信仰而战。正直国王统治时代是最美好的时期。 5. 传说，先知（真主保佑他）曾[用阿拉伯语]说：“正义是信仰的光荣和政府的权力；贵族和平民的荣华都有赖于它。”它是一切善事的尺度，正如真主（至高无上的）所说[见《古兰经》55：6]：“他曾将天升起。他曾规定公平”，即没有什么比正义更好。在另一节[《古兰经》42：16]中，真主说：“真主降示包含真理的经典，并降示公平。”最值得登上王位的人是这样的人，内心充满正义，其住所是贤者和宗教人士的天堂，其好友和幕僚贤明且畏主。 6. 富达尔·伊本·伊亚德（Fudail b.‘Iyād） [37] 常说：“如果我的祈祷能够如愿，那么，我应该只为正直的君主祈祷，因为君主的美德是其臣民幸福和世界繁荣的保障。” 7. 在有关先知（愿主保佑他，让他安息）的传说中，有这样一个传说[用阿拉伯语]：“那些为了真主（光荣和万能属于主）的缘故而在今世为人正直的人，在复活日那天将[坐]在珍珠做成的高台上。”（他说：那些因主而在今世行正义者，在复活日那天将坐在珍珠做的高台上）。 8. 为了正义和人民的幸福，国王总是把国家事务委任给有节制和畏主之人，他们没有私利，他们在各种情况下都会汇报真实情况，正如“信徒之统帅”穆塔希姆（al-Mu‘tasim）在巴格达所做的那样。 关于突厥埃米尔和穆塔希姆的严厉 9. 下面是这方面的事。在阿拔斯王朝诸哈里发中，没有人具有穆塔希姆那样的权威、尊贵和那么丰富的财产，也没有人像他那样拥有那么多的突厥奴隶。人们说，他有7万名突厥侍从，其中许多人得到他的提拔，被任命为总督。他老是说，突厥人的服务无与伦比。 10. 一天，一位埃米尔叫来他的管家，对他说：“你知道巴格达的市民或商人中有能够与我做一笔500第纳尔交易的人吗？我急需这笔钱，到收割时节我会将这笔钱奉还。”管家想了想，他记起他在集市上做小买卖的一位朋友，在某个时期他曾赚了600个哈里发（caliphal）第纳尔金币。他对埃米尔说：“我有一个熟人，他在某某集市有一个商店，我时不时地到他店里与他做生意。他已赚到600第纳尔金币。如果你派人把他请到这儿来，如果你像对待贵宾一样地敬重他，招待周到，设宴款待。宴后，你如果提及借钱之事，他也许会因你的殷勤招待而无法拒绝。”埃米尔依照管家的话做了。他派人带信说：“烦你抽空光临，我有事与你面谈。”那位商人来到埃米尔住所，在此之前，他并不认识这位埃米尔。他一走进大门，就受到埃米尔的迎接。埃米尔一边与他寒暄，一边转身问他的手下人：“就是此人吗?”他们回答说：“是的。”埃米尔起身引他入上座，然后说：“先生，久闻您的高贵、诚实和虔诚，我虽从未与你谋面，但你的魅力一直吸引着我。人们说，在巴格达的所有集市上，都找不到比您更具优良品质和商业道德的人了。”接着，他又说：“为什么不能不拘礼节，让我为你做些事情呢，我希望你把这儿当成你的家，把我看作你的朋友和兄弟。”埃米尔每说一句话，客人就鞠一躬，管家也喋喋不休地说：“对，对，完全应该如此。”过了一会儿，上了一些食盘。埃米尔把客人安排在自己身旁坐下，殷勤地招呼他吃东西，不断地给他上美味食品。 11. 宴席撤走之后，他们净了手，外人也纷纷离去，只有埃米尔的随身侍从留下。埃米尔转身对客人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麻烦你到这儿来吗?”那人说：“埃米尔心里最清楚。”埃米尔说：“你知道，在本城内我有许多朋友，对我的哪怕一点点要求他们都不会不照办。如果我向他们要5千或1万第纳尔，他们也会毫不吝惜地马上拿出来，因为他们与我做生意赚了很多钱，与我做生意和打交道从来不会吃亏。此时此刻，我迫切希望我们之间能建立友好的非正式的关系。虽然我能找到许多贷款人，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希望你能援助我1000第纳尔，用4—5个月。我会在收割时节把钱还给你，作为额外补偿，我将把一套衣服作为礼物送给你。我知道你的钱比这个数目多得多，你不会拒绝我的。”客人鉴于埃米尔的殷勤款待，只好说：“谨遵埃米尔之命。不过，我不是拥有一两千第纳尔的大商人，面对上司人们只能说实话，我的全部资本只有600第纳尔，我要用这笔钱勉强度日，并在集市上做点小买卖。积累这笔钱费了很长时间和很多精力。” 埃米尔说：“在我的金库里，我有大量优质[特制]金币，但是，它们与我现在的用途不适合。我与你打交道的本意是要获得你的友谊。你从小本生意中能得到多少利润?把那600第纳尔给我，我会给你一张700第纳尔的借据，并让有头有脸的人作证，保证在收割时归还，还附带一份漂亮的礼物。”其间，管家在一旁不断地说：“你还不了解埃米尔吧，本国的所有达官贵人没谁比他更严守商业道德了。”商人说：“谨遵埃米尔之命，我将毫不吝啬地倾囊相助。”于是，他把金币给了埃米尔，拿回一张借据。 12. 在借据满期之后的10天，商人登门拜访埃米尔。他没有说明来意，他心想：“埃米尔见到我时，他会明白我的来意。”他以这种方式不断地拜访埃米尔，直到协定日子过了两个月，他已经登门拜访了10次。埃米尔似乎不明白商人来干什么，或者说他不明白自己欠了他什么。当商人看到埃米尔一直不提还钱的事，就写了封请求还钱的信，把信交给了埃米尔。信中写道：“我现在需要那笔微不足道的钱，还款期限已经过了两个月。如果埃米尔认为方便，就请帮忙让管家把那笔钱还给您的恭顺的仆人。”埃米尔说：“你认为我忘了还钱一事吗?别担心，耐心等几天，因为关于钱的事，我正在安排。我会把钱装在一个密封的钱袋里由我的一个知己亲自交给你。”商人又等了两个月，根本未见到钱的踪影。他又一次来到埃米尔家，又送进去一封要求还钱的信，而且还亲口提到了还钱的事。埃米尔以玩笑把话岔开。商人每隔两三天就来要钱，但是，毫无结果。就这样，在还款期限之后又过了8个月。 13. 商人陷入了困境。他动员该城的人去调解此事，他去见了法官，要法官把埃米尔召到萨里亚法庭。没有一个达官贵人不责备埃米尔，他们都为商人说情。但是，这些努力毫无效果。即使商人从法官那里带50个人来，也未能把埃米尔带到法庭去，也未能让埃米尔听取达官贵人们的意见。这样，一年半过去了，商人绝望了。他主动提出不要利息，只要求归还比总数少100第纳尔的钱就行了。即便如此，仍无结果。他放弃了从贵族那儿得到帮助的希望，厌倦了到处奔跑，转而求助于真主，走进了法德路曼德（Fadlūmand）清真寺，念了几遍拉卡特（rak‘ats） [38] 祈祷文。他低声地对真主悲叹道：“噢，主啊，听听我的祈祷，恢复我的权利吧；使压迫者实施正义吧。”当时，碰巧有一位伊斯兰托钵僧（dervish）坐在清真寺内，他听到了商人的悲叹，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商人做完恳求的祷告之后，托钵僧开口说：“噢，谢赫!有什么不幸降临到了您头上，使得您如此大声地哀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商人说：“我的不幸是如此深重，以至于把它告诉任何一个人都无济于事，只有真主（至高无上的）可以帮助我。”托钵僧说：“还是告诉我吧，总会有一些办法的。”那人说：“乞丐啊，只有哈里发那里我没去说了。我对所有埃米尔和达官贵人们都说过了，我去过法官那里，但是毫无作用。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有什么好主意呢?”托钵僧说：“你应该告诉我，即使对你没什么好处，也不会有什么坏处。难道你不知道圣人的话，即‘如果你有苦难，你应该告诉你遇到的每一个人：你会从最贫贱者那儿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你把你的冤情告诉我，也许你会得到一些安慰，即使你得不到安慰，你的情形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商人自言自语地说：“他说得对。”于是，他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托钵僧。 14. 托钵僧听完这个故事后说道：“噢，贵族老爷，现在你已经把你的烦恼告诉了我，补救之法已经出现。别担心，因为，如果你照我所说的去做，你将在今天就能要回你的金币。”商人问道：“我该做些什么呢?”托钵僧说：“你马上到本城的某某广场去，那里有一座带尖塔的清真寺。清真寺旁边有一扇门，门后有个商店。有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在店内缝一顶帐篷，有一两个男孩与他一起在做针线活。你进到商店以后，向老人问候，坐在他面前，把你的事讲给他听。当你如愿以偿时，请在你的祈祷中提到我。照我说的去做吧，别再耽搁了。”商人走出了清真寺，心想：“怪了，我求助于所有贵族和埃米尔，他们都认真地为我辩护，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现在，这个乞丐指我去找一个虚弱无力的老人，还说我会在老人那儿如愿以偿。对我来说就像变魔法一样，不这样，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无论如何我要去，即使没有什么好结果，事情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于是，他去到那座清真寺的门口，进了商店，向老人致礼问候，并坐在他的面前。由于老人一直在干针线活，商人坐着等了一段时间。在放下手中的活之后，老人问道：“我能够为你做点什么吗?”商人把他的冤情从头到尾地告诉了老人。 15. 听完详情后，老裁缝说：“正是真主（光荣和万能属于主）给予其奴仆处理事务的命令。我们毋庸多言；让我代表你去对你的债务人说。愿真主使事情办好，你会得到你所要的东西。你背靠那面墙坐下，休息一会儿。”接着，他对两个学徒中的一个说：“放下你手中的针，去某某埃米尔家。你坐在他私房的门外，如果有人进出，就求他告诉埃米尔某某裁缝的学徒正在外面等他，有口信带给他。当他叫你进去时，你向他请安后说：‘我的师傅向你问好，他说有人到他那里告你，那人持有一张你签了名的700第纳尔的借条，现在，这张借条已经超过应付期18个月了。请你立即把钱全数归还给他，让他完全满意，切勿拖延。’你要赶快把他的答复告诉我。” 16. 那个小学徒急忙赶到埃米尔家，而我 [39] 却惊愕地愣在那儿。因为连国王也不会派他的奴仆带裁缝让小学徒给埃米尔的这类的口信。过了一会儿，学徒回来了，对他的师傅说：“我照你所说的做了。我见到了埃米尔，并转达了口信。埃米尔站起来说‘向你的主人转达我的问候和敬意，告诉他我感谢他；我将照他的话去做。我将亲自带着钱来；我要为自己的过错道歉，并亲手把钱交还给他。’”不到一个小时，埃米尔就带着一个马夫和两个随从上路了。他下马后走进裁缝店，向老裁缝问好，吻了他的手。然后，他坐在老人面前，从一个随从那儿接过一袋金币说：“钱在这儿。请不要认为我要私吞这个人的钱。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我的错，而是我管家的错。”他不停地道歉，然后对一个随从说：“到集市上找一个试金者来，还带一台天平来。”随从出去找来一个试金者。金子被测试和称过，总值500卡里法梯第纳尔。埃米尔说：“今天他先拿着这500第纳尔，明天我上朝回来召见他时，再把另外的200第纳尔给他，请求他的原谅和设法使他满意。明天午祷前，我让一位颂扬者拜访你。”老人说：“把这500第纳尔放在他的胸袋里，相信你不会食言。”他说：“很好。”他把钱倒入我的胸袋，吻了老人的手，走了。我因震惊和喜悦，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伸手拿起天平，称出100第纳尔，把它放在老人面前。他说：“这是什么？”我说：“我原打算少要100第纳尔，现在，在你的帮助下，我能把钱如数收回，我自愿把这100第纳尔送给你，作为你努力的回报。”老人皱着眉头，不满地说：“由于我斡旋的结果，一个穆斯林摆脱了不幸和烦恼，对此我感到满足；但是，如果我允许自己从中拿一个子，我将是比这个突厥人更坏的压迫者。起来，带着你的金子安全地走吧；明天如果他没有把其余的200第纳尔给你，你就通知我。今后你在与人做生意之前，最好要了解一下你的生意伙伴是什么样的人。”尽管我再三恳求，他坚持不接受任何报酬。因此，我起身，满怀喜悦地回家，当晚，我高枕无忧。 17. 次日，我坐在家里，大约在上午中晌之时，从埃米尔那儿来了一个人，见到我就说：“埃米尔麻烦你去他那里一会儿。”我去了埃米尔家，当我进门时，他起身把我迎到上座。接着，他开始骂他的管家们，说他们应受到责备，他因一直在忙于国王的事务。然后，他向司库吩咐说：“拿钱袋和天平来。”他称出200第纳尔交给了我，我起身鞠躬告辞，他说：“再坐一会儿，”然后，上了一些食物，当我们吃完东西，洗净双手时，埃米尔在一位侍从耳边低语了几句。侍从出去，拿来一件礼袍。埃米尔说：“赠送给他。”于是，他们给我披上了一件价值昂贵的礼袍，并把一块上等亚麻料头巾围在我头上。接着，埃米尔对我说：“你现在是否真正满意了?”我说：“是的。”他又说：“那么，你就把我的借据还给我，现在就去老人那里，告诉他，你已经从我这儿得到了你的钱，并对我很满意了。”我说：“好的，他曾嘱咐我明天无论如何要向他报告结果。”我从埃米尔家出来后直接去了裁缝店。我给老裁缝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埃米尔如何召见我，如何对我好，把余款付给了我，还送我一件礼袍和头巾。我还说：“以上所有这些事都是由于你的帮助。如果你接受我的200第纳尔有什么关系呢?”然而，无论我说些什么他都不要任何报酬，于是，我只好起身，兴奋地回到我的商店。 18. 翌日，我烤了一只羊羔和几只嫩鸡，又拿了一盘糖果糕点，带着它们来到老裁缝那儿。我对他说：“噢，谢赫，如果你不接受钱财，那么，请你收下这点食品和我对你最诚挚的祝福，这些东西都出自我的合法收入，如果你收下，我将十分高兴。”他回答说：“我收下。”他伸手拿起一些食品吃了，分一些给他的徒弟们。接着，我对他说：“如果你允许，我想提个问题。”他问：“什么问题?”我说：“巴格达的所有贵族和埃米尔都曾为我向这个埃米尔求情，但一点用都没有。他不听任何人劝，即使法官也拿他无法。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话，并马上照你的话做，把钱还给了我呢?他怎么会那么尊敬你?请你告诉我。”老人反问道：“你没有听说过我与‘信徒之统帅’之间的事?”我说：“没有。”他说：“听着，我来说给你听。” 19. 他开始说：要知道，我在这座清真寺的尖塔上宣布祈祷时间已经30年了。我的职业是裁缝，我从不醉酒，从不纵容通奸和鸡奸，也不赞同不合礼仪的行为，当时有一位埃米尔就住在这条街上。一天，在午祷之后，我离开清真寺回店。我看到这位埃米尔醉醺醺地走过来，正抓住一个少妇的面纱，还强拉着她。少妇哭喊着救命，而且说：“穆斯林啊，救救我，我不是那种女人，我是某某人的女儿，某某人的妻子，我家住在某某区。谁都知道我的贞洁和德行。这个突厥人太过分了，他不怀好意地强行把我抢走。而我丈夫曾发誓说，如果我晚上离开家门，他就休了我。”她哭喊着，无人上去帮助她，因为这个埃米尔太飞扬跋扈和暴虐，他有一万名骑兵，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我喊了几句，但是无用，他把女人拉到他家。如此的失落，我的宗教热情高涨，无法克制自己。我把本区的长者们都召集起来，我们来到埃米尔家，大声抗议说：“伊斯兰教不存在了，因为就在巴格达市内、就在哈里发门边，妇女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被强行抓走，被拉去强奸。如果你把这个妇女送出来，一切都好；否则，我们马上到穆塔希姆宫中去控告你。”听到我们的喧哗，这位突厥人带着一群侍卫走出房门，他们狠狠地打我们，中止我们的反抗。 20. 当这一切发生以后，我们都溃逃开去。到了晚祷时，我祈祷。后来，我穿上睡衣，躺在地上。我是这般地恼怒激愤，以致无法入睡。我睁眼躺到半夜，思考着，接着我突然想到，如果要发生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那么，现在肯定已经发生了，已经无能为力了。糟糕的事情是这位妇女的丈夫的誓言，即如果她晚上出门将休掉她。我曾听说酒鬼在酒醉之后会沉睡，当他们酒醒之后，他们不知道时间是深夜几点。我决定立刻登上清真寺尖塔，发出祈祷号令。当突厥人听到号令时，他会以为天已亮了，他就会放那个女人走，她会路过这座清真寺大门，我在发出祈祷号令之后可以迅速地从尖塔上下来，站到清真寺门口，等到这位妇女出现时，我将护送她回到她的丈夫家里。这样，至少这位可怜的女人不会失去她丈夫和她的主妇地位。 21. 我按上述的想法做了。我登上尖塔，发出祈祷口令。信徒之统帅穆塔希姆还未入睡，他在这时候听到祈祷的号令，非常生气，他说：“在半夜发出祈祷号令的人肯定是个异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