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皮佑选集 [book_author]皮佑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56946 [book_dec]让·雅克·皮佑,是法国十九世纪著名的空想共产主义者,巴黎公社积极的战士。本选集收录了皮佑的《平等人的历史,或在人间建立绝对平等的方法》《既无宫廷,又无茅屋》《公有制不再是空想!》等三部著作。在书中,皮佑认为人人生来都是平等的,而社会却把人分为富人和穷人、老爷和奴隶、大人物和小人物等等,这是违反自然的规律的。因此他主张废除这种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代之以一个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绝对平等的新社会。皮佑曾经数度入狱,遭到审讯和放逐,巴黎公社失败后死于狱中。皮佑的全部著作都是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之初写成的。本书是十九世纪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著作。 [book_img]Z_10402.jpg [book_title]中译本序言 让·雅克·皮佑(Jean Jacques Pillot, 1808—?)是法国十九世纪著名的空想共产主义者,同时又是一位参加实际斗争的革命家。1871年巴黎公社建立后,他还成了公社的最积极的活动家之一。 1808年8月,皮佑生在法国夏朗德省的一个神甫的家庭。年轻时候曾经受过教会教育,本来预备当神甫。可是教会的黑暗,使这位敏感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三十年代中,皮佑同天主教公开决裂,不久就受到宗教当局和世俗当局的迫害。1836年,凡尔赛感化法院曾经以莫须有的罪名判处皮佑六个月的徒刑。1839年,皮佑开始创办《人民论坛周报》,积极宣传空想共产主义的思想,因而招致当局的忌恨。这一杂志只出了七期,当局就以皮佑有参加1839年5月布朗基起义的嫌疑,将他逮捕下狱。虽然查无实据,但仍判处他六个月的徒刑,同时《人民论坛周报》也被查封。 警察和法院的迫害不但没有吓倒皮佑,反而促使他更积极地从事革命活动。出狱以后,皮佑就利用在七月王朝时代十分流行的政治聚餐会的形式,继续进行宣传共产主义的活动。先是利用改良主义者的聚餐会,后来便另起炉灶,在别列维尔(巴黎郊外工人区)举行共产主义者的独立聚餐会。皮佑是这次聚餐会的组织者之一,他在会上致了开会词和闭会词,阐述了公有制的原则,并且号召与会者向未到会的人广泛进行宣传。 皮佑在这个时期中,除了积极从事宣传活动外,还孜孜不倦地著书立说来论证“平等”和“公有”的思想。他经过辛勤努力之后,写成了《既无宫廷,又无茅屋》这本名著。接着,为了进一步发挥自己的论点,他又着手写作《平等人的历史》。这本著作本来计划要写得很长,分成许多卷出版,但是只出版了一卷,作者便因为受到外界的干扰而中断自己的计划,以后也没有把这一工作恢复起来。 1840年10月,皮佑被控犯了所谓以著作教唆读者谋杀国王之罪而被捕,经过长达十个月的羁押后,于1841年8月和其他九名被告同时受审。皮佑在法庭上大义凛然,表现出了一个革命者的坚强不屈的气节。虽然法庭方面找不到一点关于皮佑犯罪的证据,但仍然蛮横无理地判处他六个月的徒刑。为了对这一不公正的判决表示抗议,他在狱中写成了另一本著作《公有制不再是空想!对共产主义者审判的结果》。 《公有制不再是空想!》也是皮佑的最后一部著作,以后他便再没有什么著作问世了。1848年革命发生时,皮佑虽然担任一个革命俱乐部的主席,但没有起过重大的作用。1851年路易·波拿巴发动政变后,竟把皮佑列入逐出法国的流放犯的黑名单中。他的流亡生活是在巴西度过的。经过一段时期的进修,皮佑终于获得了医生的执照。后来回国,就定居在巴黎行医,以制造义齿及口腔卫生器械为业。 1870年9月4日革命后,皮佑重新开始久已中断的社会活动。他参加过布朗基主义者领导的10月31日起义。起义失败后,被捕交付军事法庭审讯。他在法庭上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使得法庭不得不宣判他无罪。1871年巴黎公社建立后,皮佑当选为公社委员。他十分积极地参加公社的各项活动,直到公社失败的时候为止。皮佑虽然在五月血腥镇压周中幸免于难,可是仍被军事法庭判处终身服苦役。这位革命家和共产主义者就在牢狱中坚贞不屈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他的死期至今还没有查明。 在《既无宫廷,又无茅屋》这本著作中,皮佑为了帮助读者理解本书和他的所有著作,首先对“国王”、“等级”、“帮派”和“人民”这四个名词作了自己的理解。他说,一切宫廷的仆从们,“总是把国王比作牧人,而把人民比作一群牲口”。他认为“这种比喻并非毫无相似之处。真的,你们看一看,牧人手里总是拿着一根大棒,说是用来保护牲口免受恶狼的侵袭。可是,如果牲口吃了原野上另有用途的青草,如果在剪毛时发出了轻微的一点叫声,或者在叫它进屠场的时候,它却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那么,牧人就会用这根大棒尽力来打它。国王手里的权杖恰好就同这种大棒一样。权杖不是别的,它也是一根棒子,不过是一根更沉重、更坚硬的棒子,所不同的只是它比牧人的棒子做得比较精致一点而已。有人说,权杖是上帝 赐给国王,国王用它来保护自己的臣民以防止敌人的侵犯。这种说法真是巧妙极了!但是,当国王夺走了他们最后的一个里尔时,当国王或其部下奸污了他们的妻女时,或者当国王纯粹为了私人争执而驱使他们去流血牺牲时,让他们试着去发几句牢骚吧,——那时他们就能看到上帝的这个赠品实际上是赠给谁的,作什么用的 ”。这一段话极其有力地揭穿了关于国王是人民的保护人的谎言,赤裸裸地暴露了国王的贪婪、残暴和专横的真面目。 皮佑把“依靠社会制度占有别人所珍爱的和不许他人觊觎的一些特权和荣誉”的集团叫做等级。他说,“各民族中间都有两个等级,即僧侣等级和贵族等级”。接着,他又论证了这两个等级之间的关系。“僧侣和贵族由于利害一致,所以总是互相勾结的。他们一旦当权的时候,总是互相支持的。如果人民否认自己的法定主人 的权力,僧侣就以天国的名义来咒骂他们。而这一武器通常总是较之其他一切可以吓唬人民的致命武器更加有效和更加可怕。为了使僧侣的神启和威信不受人民怀疑,贵族一看到僧侣发出哪怕是一点极小的信号,也会拔剑杀人”。像这样透彻地看出贵族和僧侣之间的狼狈为奸的关系,在空想共产主义者中间是不可多见的。 在打倒了特权阶级之后,继之而起的是资产阶级的形形色色的集团。它们在没有取得权力之前,也曾经混在人民的队伍中向特权阶级作斗争,但是一等到它们取得了政权,自己便变成了新的特权阶级,仍然照样欺压和剥削人民,甚至变得比旧的特权阶级更加残暴,更加无耻。皮佑对这些集团充满了不可遏止的愤怒,因而轻蔑地管它们叫“帮派”。他认为自己的使命就是出来“同所有接替特权阶级,并且其高压手段比特权阶级的更伤害人的自尊心的各个帮派决一死战”。 同对待王权、特权阶级和帮派的态度正好相反,皮佑对人民却是满怀着尊敬之情。他说:“人民!这是王中之王,是最高的统治者,是帝国和权杖的赐予者,是地上一切财富的生产者和主人”。“当一个独夫企图不顾人民的意志来进行统治时,人民随时都有权谴责他,突然逮捕他,不经审判而杀死他”。但是,现实同皮佑的观点恰好形成一个鲜明的对照,在不平等的社会中,“死于饥寒交迫及悲观绝望之中的偏偏都是人民!在地球上每一个角落里当牛做马的也偏偏都是人民”!这种“违反真理的现象”怎么能不引起皮佑深切的愤慨呢?因此,无怪乎皮佑在自己的著作中公开号召人民对这种现象进行坚持的反击。 我们从皮佑对上述四个名词所下的定义中,就已经看出他的反封建、反宗教的思想是何等鲜明和坚决。但是更值得重视的,是他作为一个空想共产主义者的许多卓越的思想。 皮佑曾经对法国以及其他一些民族历史上所发生的革命作过深刻的考察,从而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在我们今天以前所完成的一切革命,其唯一的结果只是把特权从一个阶级手里转移到另一个阶级手里。可见,尽管革命之后发生了某些变革,但人类的命运实质上和从前没有两样”。社会上仍然“有主人和奴仆,有骄奢淫逸之徒和一无所有的穷汉,有骗子手和受骗的人,有伪君子和蠢汉,有叛徒和胆小鬼,有暴君和奴隶。……有罪犯和恶人在其中过着荒淫无度、吮人膏血的生活的宫廷,也有清白而有德行的人在其中背着劳苦、屈辱和贫困的重担咽完最后一口气的茅屋”。最后,皮佑高呼道:“未来的革命,那是不可避免的,决不应步以前一切革命的后尘,在任何方面都不应该凭借它们的权威……未来的革命有权走另一条道路,采取另外一些原则,使用崭新的方法”。 这另一条的道路,具体地说,就是建立一个绝对平等的社会的道路。在这个社会中,人们“内部不许有上下、高低、大小、强弱、骄傲和温顺、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之分,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不容许有奴隶主和奴隶之分;不管人们给这些不公平的阶级划分,给所有这些可恨的等级什么样的名称”。自然,在这样的社会中既没有富人的宫廷,也就没有穷人的茅屋。每个人只要是为大众福利贡献自己的全部能力,他也就有权从社会上得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尽管皮佑也承认,每个人在智力上有高低的差别,在担任社会职务上也有繁简之分,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成为某人在满足肉体需要或精神需要上与众不同的借口或理由”。 皮佑认为公有制度是平等规律的唯一真正的体现。在这种制度下,“一切都归众人享用,谁也不许占有它,谁也不许滥用它”。每个人同样有权得到衣服和食物,你的餐桌也就是我的餐桌,而我的炉子也就成了你的炉子。所有的儿童都受到同等的社会教育,大地上所有的生产品都归全民所有。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人类才真正达到了幸福的境界。 皮佑的全部著作都是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之初写成的。这时资本主义在法国虽然取得了重大的进展,但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尚未充分暴露出来,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也未充分展开。这些不成熟的客观条件必然要对空想社会主义者和空想共产主义者的理论发生消极的影响,即使对于像皮佑这样一个参加实际革命活动的空想共产主义者也不例外。 皮佑的空想共产主义的观点首先表现在他论证公有制度是从唯心主义的“自然法”的观点出发,即认为大自然本身普遍赋予人类共同享受它的一切财富的权利,而公有制恰好符合自然界中这一条永恒不变的规律,所以它是一种最好的制度。这同科学社会主义奠基人根据生产力发展的条件来阐明公有制乃是历史的必然性的唯物主义观点,是有着原则上的区别的。 其次,皮佑认为未来的理想社会应当是一个人人在各方面绝对平等的社会。这种平等观点同曾经被马克思和恩格斯称之为“粗鄙的平均主义思想”的巴贝夫主义者的学说,是一脉相承的。它也是一种永远不能实现的反动空想。难怪连皮佑的同时代人,另一个法国空想共产主义者德萨米都认为绝对平等是与现实矛盾的,因而也是行不通的。 最后,皮佑的空想共产主义的观点还表现在他把共产主义看成是一种不依赖时间、空间和人类历史发展的绝对真理。他的共产主义的理想“现在是可以实现的,过去两千年中也是可以实现的”。它之所以迟迟没有实现,照皮佑看来并不是由于受客观经济条件的制约,而是在于广大群众还没有懂得这条真理的缘故。因此,只要有人出来积极宣传这条真理,使它普遍地深入人心,那么共产主义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实现的。正因为受着这种思想的支配,皮佑便把实现共产主义的希望主要寄托在少数共产主义者的宣传活动上,这同西欧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把实现社会主义的希望寄托在少数上层人物的“明智”上,同样是出自唯心主义的历史观。 我们还应该指出,虽然皮佑在某些地方曾估计到实现共产主义会遇到反动阶级的疯狂的抗拒,因而也模糊地意识到有进行一场流血的暴力革命的可能性,不过这种思想在他的学说中始终没有占据主导的地位。 尽管在皮佑的学说中存在着以上所说的历史局限性,但是,他的反特权阶级、反宗教和主张公有制的思想,在科学社会主义诞生以前,对于启发无产阶级的阶级觉悟,以及对鼓舞广大劳动人民争取美好未来的斗争,都曾经起过积极的作用。特别是他在晚年还亲身参加巴黎公社的革命斗争,同许多革命志士一起在法国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因此,皮佑在社会主义先驱者的行列中有权占据一席光荣的地位。 郭一民 1963年5月 [book_title]既无宫廷,又无茅屋或 1840年社会问题原理 让·雅克·皮佑著 国王可能产生的最狂妄的念头,就是企图使用恐怖手段进行统治,并且认为暴力能够长期和舆论对抗。 塞古尔:《世界通史》第1卷。 巴黎 《人民论坛》书店 巴甫林尼胡同7号 (医务学校附近) 1840 《既无宫廷,又无茅屋》内封 为《人民论坛周报》读者而作的序言 《人民论坛周报》停刊已一年了。这次事件和其他一切事件一样,其真实的原因是决不会为社会人士所知道的。它必然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因此,我应当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读者。现在,就简单地来说几句话。 一千八百三十九年五月十四日清晨四点钟,有一群匪徒侵入我的住所。这批匪徒是从耶路撒冷街的食客中挑选出来的。 这班老爷们对我说,他们的老板认为我有积极地参与昨天和前天发生的那些事件的重大嫌疑。这些人根据他们尊敬的骑士团所制定的法规,在我屋子里翻箱倒箧,进行搜查和盘问。然后告诉我:他们的老板已表示或者要把我投入秘密的监狱,在那里他可以独断独行,成为人类命运的最高主宰者和权力无限的统治者。德列谢尔先生私下说过:“在像《人民论坛周报》这样的书刊上写文章的人最低限度应该同企图颠覆国家的密谋有关系 (这的确是他本人的口吻!)”。这真是绝妙的论断!可是,事情还不止此。 国王手下的老爷们过了几个月后,看看自己提不出能够难倒我的公诉理由,同时又很想尽可能长久地把我严密管制下去,于是,他们私下议论道:“书是一个被控参加密谋的人写的,所以一定是一本危险的书,因而就必须对作者加以严惩。”这就是德列谢尔先生的逻辑。 平常当他们想要指控某一本著作违法的时候,首先是找出书中一些要加以指责的地方,罗织出各种由他们捏造出来的罪名或违法行为,然后把作者交给陪审法庭审判。 可是,既然我这本书的目的在向人民论证国王、贵族及僧侣无论何时总是一切祸害的根源,恐怕那些常常自诩为来自人民的陪审员老爷们,未必会认为它是一本十分有害的书,像别人想强迫他们相信那样。因此,最好是不要这些陪审员的可疑的帮助。警察老爷们果然就这样做了。〔你看〕,我们的法律就是这样的灵活! “诸位警察老爷,他就是给你们增加麻烦的那个人。你们就控告他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好了;——这样,你们就能够立刻摔掉这个麻烦。” “可是,控告他犯罪总得有一点点罪证才好呀!” “那么,你们最好把任何的违法行为,任何的过错以及任何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栽在他的头上,——要知道,最后反正是会派你们去审判他的。这点并不会妨碍你们对他说许多侮辱性的话,把他当作罪犯看待,并且照样可以判他的罪。对于报刊方面,您一点也不用担心,因为不论它带有什么色彩,都不得不谨小慎微,何况在目前情况下,它很少涉及人事方面的事情。因为要是这样做的话,就会使它既领不到什么津贴,也拉不到多少订户。” 这就是我要向读者说明的原因:为什么我的名字被列入1839年5月那些杀人犯 的名单中;为什么仅仅因为我不缴印花税、不纳保证金而出版献给人民的书籍,就被判处六个月的徒刑和九百法郎的罚金。最后,还说明了为什么我在牢房里蹲了差不多整整一年。 我乘此机会告诉读者:《人民论坛周报》已陷入沉睡状态中,但绝对没有死去。我们希望被这张周报得罪了的人天良激发,让它苏醒过来。 让·雅克·皮佑 《人民论坛周报》头七期每本售价25生丁,巴甫林尼胡同7号书店里现有存书出售。 四个名词的定义 为了理解这本书,以及理解我今后可能写出的一切著作,必须使读者对国王 、等级 、帮派 、人民 四个名词的含义有正确的理解。因此,在开始阐述本书主题以前,我先来探讨一下这四个名词,并逐一地加以简单扼要的说明。 一、 国王 历来一切卑鄙无耻的谄媚分子、宫廷官吏、奴仆走狗和卖身投靠者——总而言之,即所有奴颜婢膝地麇集在国王左右、挤眉弄眼、絮絮叨叨、千方百计地巴结逢迎的下流痞子们,他们总是把国王比做牧人,而把人民比做一群牲口。王权从来不错过一次机会,力图使得这种对他的权利的理解和概念变成家喻户晓。它乐于使用一些符合这个概念的语言和腔调,摆一些符合这个概念的架子;它还把可以说是能够使这个概念形象化和使我们每时每刻都能想起它来的种种标志安置在自己周围,把自己打扮起来。 我认为这种比喻并非毫无相似之处。真的,你们看一看,牧人手里总是拿着一根大棒,说是用来保护牲口免受恶狼的侵袭。可是,如果牲口吃了原野上另有用途的青草,如果在剪毛时发出了轻微的一点叫声,或者在叫它进屠场的时候,而它却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那么,牧人就会用这根大棒尽力来打它。国王手里的权杖恰好就同这种大棒一样。权杖不是别的,它也是一根棒子,不过是一根更沉重、更坚硬的棒子,所不同的只是它比牧人的棒子做得比较精致一点而已。有人说,权杖是上帝 赐给国王,国王用它来保护自己的臣民以防止敌人侵犯的。这种说法真是巧妙极了!但是,当国王夺走了他们最后的一个里尔时,当国王或其部下奸污了他们的妻女时,或者当国王纯粹为了私人争执而驱使他们去流血牺牲时,让他们试着去发几句牢骚吧,——那时他们就能看到上帝的这个赠品实际上是赐给谁的,作什么用的 。诚然,在我们看来,国王许多方面都很像牧人,不过,我要指出:牧人是人,而他的羊群则是牲畜。其实,大家都知道:国王同他的每个臣民 一样,无疑地也是一个人。可见,只有每个臣民都是道地的傻瓜,才肯让别人把自己当作牲口看待。 我可以继续把这个比喻进一步发挥下去,可是,我急于从这个比喻中吸取教训,因为我觉得没有兴趣替王权来写颂诗。让我们根据更多的哲学观点,特别是根据更多的政治观点来研究这个比喻吧! 首先,我应当说:国王 这个名词,像我在这儿所理解的那样,指的是一个掌握国家最高政权的人,而不管他实际上叫做国王或皇帝也好,沙皇或苏丹也好,沙赫或教皇也好,或者叫做其他什么名称也好。 绝对不应该把国王和独裁者混为一谈,因为前者是由神权 或合法权利 ,抑或由于征服权利 而掌握最高政权的,后者则只是由于必要的权利 而掌握政权的。一个把国家看做他生时应当保持、死后应当传给子孙的私有财产,另一个则懂得人民是唯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人民不可能再有主人,正是人民本身掌握着国家的全部政权。人民交给他的任务其实是暂时性的 ,任务一旦完成,他就应当回到现在受他管理的群众中去。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得出这两者是有天渊之别的。可是,这里所谈的,还不是能十分准确地表明这种差别的,我们只想指出王权必然产生的一些结果。 从前人们认为国王是与众不同的、出类拔萃的特殊人物。他生来是治人的,正和我们认为猫儿生来是吃老鼠的一样。显然,只要不把国王也必须同庶民一样遵守某些习惯计算在内的话,那么,他的权力就肯定是绝对无限的。而他之所以受习惯的约束,则是因为习惯乃是一种任何人都未正式承认的法律,〔这样一些〕法律差不多从来就不是有心想出来的东西,所以,它们受自然支配的程度,要比受人类智慧支配的程度大得多。既然国王的意志就是最高的法律,那么,王权就不应当凭借暴力来行使,因为它决不需要靠暴力来维护它的天经地义的权力;那么,国王的行动就应当光明正大,因为它的行动只须对本身负责,不必为着求得别人的谅解而采取诡谲的行径。 后来,王权丧失了自己的天生的尊严,只在某些条件下才能存在。人们一方面认为它是不必要的,另一方面又认为它对维持他们希望建立的事物秩序是有益的。鉴于它的传统权力随着权力的真实性质被揭露出来而消失,于是,就为它制造出新的纯粹是假设的权力。关于王权由于这一变革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我用下面的假说来作一个确切的说明。 我假设有一群奴隶,比方说是一千人吧,在一个主人的拥有无限权力的支配下,住在只有他们居住的一个小岛上。其中有些人直接同主人勾搭起来,当他的走狗、暗探、〔行动〕工具和玩弄对象,而大多数人却被迫从事无休止的劳动,以生产维持社会生存所必需的物资和满足主人及其宠儿的穷奢极欲的种种零星物品。有朝一日,他们大家都暴动起来,一致认为:奴隶制度是违反自然的,自由是最神圣的权利,而杀死暴君则是最神圣的义务。结果,他们把主人杀死了!你们想想,以后的打击会从什么地方来呢?就是从那些跟主人一道侵吞工人劳动果实的人方面来——诚然,像他们所宣告的那样,奴隶制度是违反自然的。可是,现在问题是他们这帮人怎样自处呢? 看来,因为大家都出身奴隶,大家都一无所有,所以他们中间没有贫富的差别。既然大家都一无所有,那么,新社会就必然是建立在最完美的平等基础之上。这是理性和正义的原则。可是,原先享有特权的人在摆脱了主人的约束之后,仍然想和从前一样靠剥削工人过日子。只有他们希望做到任意占有和享受以前主人为了奖励他们某些劳绩而赏赐给他们的财产和特权。 因此,他们力图证明,他们的地位是绝对与众不同的,他们有权享受他们刚刚否认并予以消灭的那个政权所赐给他们的各种特权,并且认为剥夺他们这些特权就会违反正义的规律。最后,他们不断使用甜言蜜语、阴谋诡计、许愿、威胁和暴力等手段,居然使受骗的人发生好感并同意他们保留以前所享受的大部分特权,还添上了一些更符合他们新的贪欲的新特权。他们力图签订以享受特权为先决条件,因而完全有利于自己的契约。因为这种契约是不公正的,是用出其不意的手段签订的,他们料想人民迟早会起来反对它,于是便千方百计做到把全部权力委托给本帮中的某一个人,责成他解释契约并监督契约的执行情况。 这个对某些人有利,而与大多数人为敌的最高仲裁官就是用这种欺骗手段遴选出来的。这就是丧失了神权以后的王权的最好的形式。这种王权从革命中诞生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由此可见,这种王权只是被捏造出来用以吓唬人民的稻草人 ,它只是一个空洞无物的怪影,人类的剥削者就躲在它背后逍遥自在地侵吞人民的劳动果实 。英国发生的事情可以作为这一点的证明。如果这样狂热地信仰王权的英国人民有朝一日看清了王权对他所起的作用,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起来摆脱托雷党和赤贫现象,因为这两种东西乃是长期残酷地折磨他们的可怕的毒瘤。但是,他们如果不揭发王权的法衣庇护下的一切丑恶行为,那么,他们所怀抱的创造最好命运的愿望就一定会落空;他们要想改进自己的事业就是一天工作十八至二十个小时也是枉然的;他们就是把自己的妻子和刚刚断乳的儿子当牛做马,把他们都缚在机器上,想靠他们的劳力来大量地增加自己的产品也一定是徒劳的;他们想要积累财富,就是绕着地球走遍天涯海角也是白费工夫的;因为王权将会侵吞他们的一切,而他们只能落得个穿破衣、吃草根和喝生水的下场。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认为王权是平等的死敌。 二、 等级 由上节可见,在专制君主政权或神权统治下,特权是王权的产物,是它的工具,而在有制约的〔契约的〕王权统治下,王权本身是特权的产物,是它的工具。 就王权和特权两者本身性质而论,无论在前一场合或在后一场合,它们都是狼狈为奸的。正和来自神权的王权一样,有制约的王权也拥有神授的特权和由于使用阴谋诡计而得来的特权。前者是和各等级相依为命的特权,后者则是和各帮派血肉相连的特权。 关于各等级我所要说的,就是我对于神授的王权所已经说过的,因为各等级的权力也是卑鄙无耻的,它使人民屈辱,使人民破产,而且对于人民所受的苦难漠不关心。封君和僧侣看到人民中间有人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如果不会因此感到妒忌和害怕的话,那是因为他们明明知道这个人不会因为自己穿得稍微干净一点,吃得稍微讲究一点,就认为自己是公爵或僧侣了。当然,我不打算说是他们方便了这个人,使他能够这样做;但是,要指出:他们剥夺这个人,却是为了要满足自己的骄傲心理、奇思怪想和贪得无厌的欲望,而决非制度要求如此。 有这么一些集团,它的成员依靠社会制度占有别人所珍爱的和不许他人觊觎的一些特权和荣誉,这些集团就叫做等级。各民族中间都有两个主要等级,即僧侣等级和贵族等级。僧侣和贵族由于利害一致,所以总是互相勾结的。他们一旦〔当〕权的时候,总是互相支持的。 如果人民否认自己的法定主人 的权力,僧侣就以天国的名义 来咒骂他们。而这一武器通常总是较之其他一切可以吓唬人民的致命武器更加有效和更加可怕。为了使僧侣的神启和威信不受人民怀疑,贵族一看到僧侣发出哪怕是一点极小的信号,也会拔剑杀人。 那些在93年就已想到人民福利的不朽的天才们完全懂得:在这两个危害人民的毒瘤没有彻底割掉以前,他们的理想绝对不能实现。但是,当他们想要创立新宗教的时候,他们却立刻忘记了这个真理。可见,他们不明白无论任何宗教总是一个含有病菌的水潭,使人民身体溃烂和死亡的瘴毒就是从那儿传播出来的!可见,他们也不懂得任何宗教一定产生等级,而等级则只有靠牺牲不幸的人民才能生存。 三、 帮派 所有编纂辞典的人都给这个名词下了这样一个定义:阴谋集团 。因此,我认为找不出一个更加明确,同时更加适合于整个范畴的名称来说明那些代替各等级掌握权力、占有财富、享受一切荣誉和特权的人的不同社会地位。 来自神权的王权,以及与它一道掠夺、瓜分人民财物的各个等级,都是靠宗教取得自己的全部权力的。显然,为了把人民从这种旧专制制度下解救出来,首先必须使人民明白宗教的虚伪性,进而再使人民认清自己的权利,这种权利是旧制度经常加以蹂躏,并强令人民加以忘却的。真的,这就是哲学所遵循的方法,而且哲学家的努力最后终于取得了完全的成功。但是,哲学家所犯的一个重大错误,就是完全没有从哲学所确立的各项原理中得出结论来。这表现在这些原理完全可以适用的地方不曾制订出一个社会组织的方案。人民曾经为这个错误付出了代价:从这个时候起,他们的权利完全被剥夺了。由于他们懂得权利的全部价值,并且知道权利是自己争得来的,所以对这种损失特别感到痛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妄想取代旧主人的卑鄙无耻之徒,十分高兴地知道在这方面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这一任务是非常的困难。他们知道,从前由于人民无知所得到的东西,现在人民的新主人还是能够用欺诈的手段来取得。这些打着一切属于我们和一切为了我们 的幌子的无耻集团,就是由此产生出来的。 从这个时候起,欺骗和诚实、恶习和纯洁、虚伪和公正、背叛和忠诚、罪恶和德行,都弄得混淆不清了。 卑鄙下流的伪君子们私下说道:“人民希望平等,那好极了!把这个名词大书特书在我们要给他们颁布的一切法律的最前面吧!他们看到漂亮的标题会感到宽慰的,但不会注意到法律的内容和标题所许诺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重视自己的政治权利,我们就把大量的政治权利赐给他们;但他们行使这些权利,却不能削弱我们的权力。或者,最好是极力把他们的权利和义务混淆在一起,他们将认为我们是十二分慷慨地把一些权利赐给他们,其实,我们会使他们在义务的重压下弄得精疲力竭。即使我们加在他们身上的沉重负担逼得他们发出一些怨言,那么,这些怨言恰好作为我们有效地镇压他们的理由。每逢人民对自己的命运表示不满时,我们这样做都是节节胜利的。何况我们从未忘记:我们所攫有的政权既违背正义的原则,又违反极普通的理性,总是遭到人民的非议。因此,我们所采取的一切保持政权的方法,从我们做得到的那个时候起就都是正确的。因此,在我们看来,任何无罪的人,从他的死亡对我们可能产生好处的时候起就都是有罪的。” 各等级过去借神权夺得的东西,这些帮派则借颠倒是非的理论和卑鄙龌龊的手段来夺取。我希望本书篇幅容许我比较详细地来揭发这些谬论和卑鄙的手段。我希望我对这种罪大恶极行为的概略的叙述,能够给人民提供一点点概念就好了。我愿人民懂得,不论什么党派,如果它不接受按照永恒的自然规律所确定出来的绝对平等原则,如果它不承认实行这个原则所得出来的后果,那么,它终归只是像我刚才所指出过的那种帮派,终归只是一个人民从它的胜利中除了增加痛苦外不能得到任何好处的帮派。到了人民都认清了这个道理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将怀着满意的心情而死。 四、 人民 人民!这是王中之王,是最高的统治者,是帝国和权杖的赐予者,是地上一切财富的生产者和主人。然而,死于饥寒交迫及悲观绝望之中的偏偏都是人民!在地球上每一个角落里当牛做马的也偏偏都是人民!不论在哪一种语言中,再没有比“人民”这个词儿更被滥用的词儿了!因此,我们尽力来确定这个名词的真正的含义——在解决社会问题的事业上,这将是一个重大步骤。 人民 一词作为史学或地理学中的术语,指的是占据着一定面积的土地、说着同一种语言、使用通用的姓名、承认同样的风俗习惯、受同样的法律保护和规范的一群人。我们说法国人、英国人、西班牙人等等,指的就是这样一些人。 在政治用语中,人民 一词便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它指的是那些一无所有和有而不多的人。在现代社会中,这些人就是像古代社会中的奴隶一样的人;而且他们比奴隶还不如,因为他们在替主人工作中劳累得要死时,或者当主人发脾气不愿意再雇用他们时,他们不能向主人要求任何一点东西。到了他们必须向主人乞求一点生活资料的时候,如果主人拒绝把原来答应的东西给予他们,那么,他们除败坏名誉或饿死外,就别无出路 了。这就是构成人民或平民一词含义的一些极重要的方面。其所以如此,据说是从基督教废除奴隶制的时候起,对于我们那些借宗教道德端正良心和开通智慧的善良而慈悲的主人来说,像他们那些只知奇怪的和卑鄙的多神教道德的前辈一样平平淡淡地吃我们的劳动果实,已经觉得不够了。他们需要增加寻欢作乐的办法,需要向我们施舍小恩小惠,还需要蔑视我们和侮辱我们! 好吧!我们既不是基督教徒,又不是多神教徒,也不是其他这一类人。我们以后既不希望靠平民过活,也不想布施他们;他们既不蔑视他们,也不侮辱他们。我们对他们说:土地不属于任何人,它的果实只属于培育果实的人。如果这些至今还生活得十分贫困,至今还受尽屈辱的人仍然怀疑自己的力量的话,那么,我们就要补充说一句:剥削你们的寄生虫都是些胆小鬼,他们的人数是微不足道的——同你们比较起来,他们还占不到二百分之一呢! 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在号召一个民族去争取一种和现存制度不相同的新制度以前,有一个重要问题值得这个民族全神注意。下面是这个问题的主要论旨: 当人民需要改变自己的社会组织时,他们有权这样做吗? 非常明显,自由或奴役就是这个问题的最终内容。正因为如此,所以暴君的帮凶总是力图把这个问题搞得含混不清,总是把一个本来容易判断和容易回答的极其单纯的问题弄得十分复杂。 至于我们凭借那些才智出众和热爱人类的人的威信,凭借那些最有良心而又最勇敢的社会主义者的威信回答说:有,一旦人民认为变革是必要的,甚至是有益的,他们就可以而且应该改变自己的社会组织。 自从废除神权以来,所有党派为了夺取政权,都宣称这是一条唯一的原则。可是,后来这些党派除非被战败,是没有一个愿放弃政权的。这真是一件怪事!这里面难道不是存在着一种言语不能形容、不能够说明的矛盾和政治丑行吗? 怎么!你们承认:你们之所以取得政权,决不是因为你们给自己起了一些什么好听的名称 ,也不是因为你们血管里的血流得比别人快一些 ;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人民选举了 你们。可是,当你们一旦取得了人民本不应付托给你们的政权,你们就厚颜无耻地告诉人民说,这个政权是你们的私有财产,它永远〔属于〕你们和你们的子子孙孙的。你们并且用严刑峻法禁止人民不论在什么时候商议罢免你们的事,甚至还借口你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许人民过问你们如何行使〔政权〕!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已经达到了无耻和残暴的最高峰! 即使人民真的选举了你们,真的信托了你们,难道你们就可以认为今后就应当掠夺他们,鄙视他们,折磨他们和杀害他们,却不准他们吐一句怨言吗(我坚决否认这样做)?难道世间真有这样一个无知无识的人,竟对这些令人发指的狂妄野心无动于衷吗? 我们把这些论旨作为一个总的原理表述如下:当一个独夫企图不顾人民的意志来进行统治时,人民随时都有权谴责他,突然逮捕他,不经审判而杀死他;因为他的罪恶彰明昭著,无论按照自然法或社会法,都不能为他作辩护。 反之,如果一个国家的元首是通过正式手续,或因人民默认而取得最高的政权,那他就应当让舆论经常自由地来议论他,评价他的行为——赞成或非难这些行为,最后,到必要时还能对他说:“请你再留任吧!”或者说:“滚开吧!”但是,如果他压制舆论,或收买舆论,或者吓唬舆论,或者封锁舆论,而把自己降到独裁主义者的地位,那么,他就应该得到因此而产生的一切恶果。 由此可见,不管是绝对的王权也好,或者有制约的王权也好,除了人民授予的权力以外,都没有其他任何权力,当人民一旦表示愿意重新掌握自己的权力时,国王的全部权力便一概消失了。人民是唯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愿好好地记住这句警语,因为它有着极重大的价值。 既无宫廷,又无茅屋或 1840年社会问题原理 一、 概说 在我们这个时代整个已知的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民族不因为极度怀疑自己的未来而感到忐忑不安。这个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们虽然不能确切地说明它,可是,他们懂得,这个未来既不应该像现在,也不应该像过去。在每一个了解人类心灵秘密的人看来,这种没有信心的状态乃是我们人类可能遇到的一种最糟糕的生存条件。对于人类来说,一种能够看得一清二楚的并能够找得到解救方法的灾难,实在胜过于他所不敢希望,甚至不敢畏惧的未来前景。有些人说人类的命运用不着人类自己努力也能改善。他们力图用这种极不合理的希望来麻痹人类,使人类麻木不仁。他们甚至还企图使人相信:人类在这方面不论作什么尝试,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认为可以用来驳斥这些人的不可抗辩的论据,就是现状本身所具有的深重灾难的真情实况。但是,这一改变人类命运的、具有无限好处的工作也会遇到困难,由于它提出的问题,对于每个一眼就看得出最近就有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的、并且认为自己应主动负起这项任务的人来说,是过于一般化了,因而这项工作也许还会遇到更大的困难。我认为,我能够克服这种困难,以下就是我的论据。 真正完善的 平等规律还不曾宣布过,甚至不论在哪里都还不曾抽象地感受过。许多哲人在自己的思想深处曾经明明白白地预见过这条规律。可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过分害怕暴君的狂怒,还是因为自己仍受着贪恋特权的残余思想的支配,一看到不能压制的平等规律的后果会落到自己身上就吓得发抖起来。当有人想要把这条规律发掘出来的时候,他们却千方百计地把它丢在一边,或者挖空心思地用伪装的外衣把它掩盖起来。由此可见,在论证未来的不可能性时,既不能求助于现在,又不能求助于过去,因为不论在哪一方面,未来是不同于现在或过去的。我们以前那些为着人类的幸福而劳动的人,完全不了解伟大的社会问题,他们不是缺乏诚意,就是满怀恐惧之情。总之,使他们劳而无功的原因就是这一些。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我看到人类由于悲观失望而变成无目的地、无主意地徘徊歧路,从自己的原始状态中只留下对劫运的毫无怨尤的信仰的行尸走肉时,我感到我有向人类大声疾呼的勇气。再作一次试验吧!几千个沿着错误道路行进的悲观绝望的世纪,并不足以构成使人相信在你们和幸福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的理由! 末了,你承认你至今同意把自己对于幸福的希望寄托在上面的一些原理是毫无价值的了。因为你往时不用任何证明就把它们当作真理和圣物的东西——道德、宗教、神灵崇拜等,在头脑比较开通的人看来,只不过是愚昧、虚伪和欺骗而已;于是你一心一意坚决不再去相信人们从不曾跟你谈起过的大自然。可是,大自然的强大的声音总是在你的心灵深处不断回荡。你否认自然的永恒的本原,而你今天痛心疾首地抱怨说是不可理解的狂妄行为的种种谬见,只不过是本原的可厌的赝制品。多么可悲的不合逻辑的现象呀!最后,因为你已经明白那些直至今天负有指导你的使命的人,都是一些愚蠢、无经验、胆怯或邪恶的人,于是你现在连自己也怀疑起来了;并且你还说:不,科学不是真理;不,没有勇敢的人;不,没有德行高超的人。多么谬误呀!多么可怜的沮丧的动机呀! 可是我说:道德虽然这样长久地把人民压在荒谬的法律和愚蠢的习惯之下,但最后还是丧失了一切,直到丧失了最后一张假面具——骗子手们曾经给道德戴上了假面具,企图让道德窃据科学的位置。这样一来,愚昧的统治将告结束,而科学的统治行将开始。一切互相更迭的宗教,除了使人民麻木不仁、怯弱无能,除了向人民掩盖真理(唯有真理能鼓舞真正的勇敢精神)以外,就没有别的目的。这样,由于一切宗教都被消灭,于是只有真理保存下来,真理将重新放射出它的全部光辉。为世人们欢喜的种种神话,在我们看来只是空洞无物的稻草人。人类的剥削者利用这些稻草人才得以使人民放弃自己的一份生活,为的是增加寄生家族的一份生活。这样,我们打倒了自己的偶像,并且让我们的神话由受人嘲笑变得为人深深地忘却。对德行的崇拜将替代对幻想的崇拜。人类在理性的火炬照耀下前进,从今以后除开全世界的均衡和高度的协作水平 以外,将不承认自己幸福生活(即自己的权利和义务)的任何别的象征。 这一学说除了真理的权力以外不承认任何其他的权力。真理从它所宣布的各种权利中,只取消了阴谋扩大对我们人类的欺骗和剥削的坏蛋们的权利。凡是高声宣传这一学说的人,在我们这个美好的国家——法兰西,他的话肯定地会为人民所听到的。因为在我们这个国家里,人们的头脑生来是理解一切伟大和崇高的东西的,而心灵则是生来热爱这种东西的。 许多世纪以来,世界的其余部分已经习惯于从欧洲接受启蒙教育。稍后几百年间,欧洲其余部分一致认为法兰西是一个冒出复兴烈火的通红的炉灶,这股烈火把生活和运动普遍赐予了全球的五大洲。 面对着人类所经历过的千百次失望而仍然没有丧失勇气,在法兰西究竟还有多少人呢?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让这些人做到互相尊重,互相信任,像其中每个人信任自己一样。到那一天,当他们异口同声宣传同一个真理的时候,当他们的双手为着同一桩事业而搏斗的时候,全法兰西就会以一致赞美的和感谢的呼声来回答他们。因为我们国家有三千五百万居民,其中至少有三千万居民顷刻间就能明白:幸福决不是一种幻想,某些人的恶念至今是众人不幸的唯一原因。由此可见,我们对于在大地上建立平等的王国,即建立正义与和平的王国,以及建立由平等所产生的德行的王国,和由平等所赐予的幸福的王国的可能性,是不应加以任何的怀疑的。何况,为了剥夺某些人早就享有的各种可耻的特权,罪恶与欺骗是允许加以报复的。可是,一代一代的人对于像正在酝酿中的斗争那样可怕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对于像将成为斗争后果的奇迹那样美妙、那样令人欣慰和那样崇高的事物,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论证不可能恢复十八世纪业已给予最后打击的那种制度,论证不可能再延长那个长期残酷地压迫人民、长期使人痛苦使人悲伤的制度的寿命,最后,还要论证必须尽可能快些宣布下面这些原则。这些原则应当消除人类一切痛苦,让人民认识自己的尊严,并保证他们能够享受自己的权利。我认为,上面这些是我们能够向世界所作的最伟大的贡献之一,因为这是留给我们珍惜自己的鲜血和眼泪的唯一方法。这本小册子的特殊目的就是如此。 二、 最高的社会理性还成问题 我们看到人类接连不断地取得胜利已经有三千年了。在科学领域里,人类发明的东西是这样奇妙,以致人类自身也时常怀疑这些发明是否真正是自己发明出来的!在技艺领域里,人类作过这样一些巨大的改进,以致当你一个又一个地研究这些改进的后果时,你发现你面对着这一类诱惑物不禁要问自己:当人类失去了用这种方法为自己创造出来的无数资料的时候,他们怎么能够生存下去!然而,人类的苦难还是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地有增无已;生活的困难变得越来越多了;死亡率按可怕的级数增加了。应不应当由此得出结论,说科学对人类有害,技艺如果不给人类带来巨大的损害本身就不可能存在呢?不用说,这是判断能力非常薄弱、特别是观察力非常贫乏的证据。 不,科学决不危害人类。相反,正是因为有科学,人类才能得到幸福生活,即达到生活的极端美满之境;因为人类只有利用科学才能认识祸福,才能避祸得福。 不,各种技艺对人类也不会发生危害,因为技艺和科学的关系,正和人的手同人的脑的关系一样。这就是说,它们乃是一个统一意志的忠实执行者,而这种意志又鼓舞它们并推动它们前进。由此可见,应当到其他地方去寻找我们不幸的人类受苦受难的原因,或者更正确一点说,就是要赶快去揭露那种毒害人类幸福泉源的有害势力,因为这个有害势力把幸福泉源变为浊流,人类则从浊流中一大口一大口饮下毒液而死。 另一方面,没有哪一个民族不经历过许多次革命。这些革命中有一些革命是完成了,无疑的,这些革命注意到人类的幸福生活(我不说它们光只注意到这一点)。至低限度它们是由那些真诚热爱人类、真正希望人类幸福的人所完成的,并且也是为这些人而完成的。但是,当这些革命一旦成功,当一些长期策划革命的人一旦当权,一些个别的人就心满意足,其他许多人则感觉到受了触犯,而大众的命运则肯定仍旧同他们在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一样。明天仍然和昨天一样:有主人和奴仆,有骄奢淫逸之徒和一无所有的穷汉,有骗子手和受骗的人,有伪君子和蠢汉,有叛徒和胆小鬼,有暴君和奴隶。明天将和昨天一样:有罪犯和恶人在其中过着荒淫无度、吮人膏血的生活的宫廷,也有清白而有德行的人在其中背着劳苦、屈辱和贫困的重担咽完最后一口气的茅屋。 由此可见,在我们今天以前所完成的一切革命,其唯一的结果只是把特权从一个阶级手里转移到另一个阶级手里。可见,尽管革命之后发生了某些变革,但人类的命运实质上和从前没有两样。可见,最高的社会理性仍旧原封未动,仍旧大成问题。但是,哲学既然终于成功地证明了人类不是什么人的私有物,所以人类只应当为自己固有的利益而采取行动。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未来的革命,那是不可避免的,决不应步以前一切革命的后尘,在任何方面都不应该凭借它们的权威(不过却要论证它们对于解决社会问题无能为力);未来的革命有权走另一条道路,采取另外一些原则,使用崭新的方法。 三、 过去和现在的差别 昔时人民相信,他们命中注定是某〔人〕的私有物。这个信条在他们的脑子里已根深蒂固了,而其他一切教导他们的信条,一切成为精神生活的学说,一切构成物质生活的行动,都力图使他们保持这个信念。因此,当他们完成一次革命之后,除了以一个坏主人来代替更坏的主人外,或者是摆脱一个阶级的束缚和虐待,而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他们认为比较不那么残忍和恶劣的阶级外,就没有别的希望了。他们光只屈从于眼前盲目的需要,而缺乏预见未来的能力。既然这种需要得到满足,或者差不多得到满足,他们就完全忘了自身所受过的种种痛苦,而渐渐安于一向所处的奴隶地位。于是,他们的极端穷困的处境成了他们的新主人维持统治地位的最牢靠的支柱,因为既然历次革命都不能改善他们的处境,那么,他们何必要闹革命呢?虽然历史证明:许多次起义都是由他们那方面发动起来的,可是,他们只是在自己身受的苦难,或受辱于一个非法的 主人的强烈的感情把他们的惯常的冷淡态度变成任何力量都遏止不住的义愤时,才会断然采取这种手段的。顺便说说,这也就是他们手中的唯一的手段。我们的永垂不朽的93年革命丝毫不同于以前历次革命。这并不因为它给人民产生了直接的结果,我肯定说,人民的境遇在革命之后空前恶化了——这是一个我愿意论证多少次都不会感到厌倦的真理。可是这次革命把人民推上一条崭新的道路。人民没有走完这条道路,谁也别想使他们离开它。这次革命提供了初步的经验,人民在不太长的时期内将从这些经验中得出结论。革命告诉人民说:这就是一条必然会把你们引向幸福的道路,我扫除了迄今阻止你们得到幸福的一切障碍,现在你们脑子里怎样想,就应当怎样去做;我的使命是让你们认识自己的权利,你们应当争得这些权利并保证自己永远享受这些权利。 在93年以前人民头上有主人,从93年起人民又有了剥削者。骑在人民头上的主人分为几个不同的等级,尽管他们常常为了私人的特权互相钩心斗角,可是,他们都一致认为人民是贱骨头,生来 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需要和满足他们的癖好的。人民的剥削者又分成几个帮派,他们互相猜忌,互相厌恶,甚至常常达到很激烈的程度,可是,他们对于同自己的存在生命攸关的问题,意见却是一致的,例如:社会财富应当抓在少数人手里 ,尊敬 、荣誉和富裕 ——一言以蔽之,即生活上一切方便 、一切快乐都应当毫无例外地归他们享有 。 为此,他们这样来组织社会,即让大众永远保持无产者的地位,也就是使大多数人注定终身不断的劳动,而劳动的结果仅勉强能够满足他们当时最低限度的需要。这样就使大众永远不能享受到他们那帮人所享受的种种好处,而他们则把大众的全部劳动果实据为己有,把管理众人的权力据为己有。一切政治制度的始终不变的基础就是如此。在法国自从号称热月政变分子那一帮人战胜了高尚的山岳党中一些不朽的成员以后,就换成了这一套政治制度。只有山岳党的党员们才集中全力来建立真正的平等 ,虽然他们还没有建立起这种平等,甚至还没有很好地了解这种平等。所有这帮人尽管表面上各不相同,而共同的精神却是一样的。他们从那时起窃据了国家政权,以后就互相争夺权力。我把复辟时期的自由派同现时的贵族共和派都算在这类人中间。贵族共和派同其他帮派一样,只是一个仇视人类的帮派。只要他们所打的明日的旗帜不能保证他们目前得到享乐,不能保证他们将来有统治的机会,那么,他们就会抛弃这面旗帜。我们能不能做到使人民免除这种最后的灾难呢?我们相信能做到这一点。 四、 这些帮派是怎样取得政权的 哲学家们为了使人民懂得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理,曾经付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努力。这个真理的证据从人们睡在摇篮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时候起,直到被坟墓所吞没、被消融在永恒的静寂中止,每一瞬间都在他们的眼前不断地翻新。这个真理就是:人类就自然权利而论原来都是平等的,大家从一个起点出发,并且都达到一个共同的终点 。 我本来以为这个巨大的发现将产生彻底解决社会问题的直接结果。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随着论证这个发现的科学变得越来越为人们所接受,这个发现却变得越来越成问题了。怎样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因为现时的人类的剥削者并不怀着当时曾使它的主子们变得极其愚昧无知的无为心情,他们总是处心积虑地不惜用任何代价来保住被他们撵走的、被他们取而代之的那些人的特权——这种特权他们现时称之为既得权利 。他们集说谎、伪善、欺骗、恫吓及暴力之大成,并借助这些卑鄙的手段,利用改头换面的办法,做到在一个不稳定的期间内保住那一些好处。正因为我们熟悉对于不平等社会制度的可怕的控诉,正因为我们能够证明:不平等社会制度是产生一切灾难、一切恶德、一切罪行的污浊的源泉(这些罪行正在改变每个人在不断流泪和流血的舞台上应走的生活道路),所以,我们出来宣传尽快地废除〔这一制度〕的必要性。 废除不平等制度!可见,这几个字眼究竟有多大的魔力呢!?亵渎神明的行为对于充满宗教狂热思想的人们从来都不曾引起这样迅速的反应。我刚刚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看到无数匪徒怀着疯狂跳动的心,睁着充满敌意的眼睛,口中发出威胁的狂言,手里拿着利刃,准备向我们猛扑过来。 你们是一些多么不知好歹的人呀!你们就看不见我们是来割掉长在你们胸部,使你们万分痛苦的毒瘤吗?你们就看不见我们和那些推翻一个接一个的国家的改革家毫无共同之点吗?你们就没有看见我们出来是要为人类实现一些庄严的诺言吗?特权阶级或各帮派常常对人民许愿,但就是从不兑现。原来许愿已成了首先想着满足自己虚荣心和贪欲的这帮家伙的手段。然而我们呢,我们出来是要给那些力图把人类重新拖入屈辱地位的特权阶级以致命的打击,因为他们还存在着重新夺回昔日统治权的痴心妄想。我们出来是要同所有接替特权阶级,并且其高压手段比特权阶级的更伤害人的自尊心的各个帮派决一死战,因为这些家伙虽然不能否认他们夺取政权时所揭橥的一些原则,可是,他们却用花言巧语极力使人民忘记这些原则。他们所以这样做,为的是他们除了所掌握黄金的力量外,已没有任何其他的力量;为的是他们除了拜金主义的道德之外,已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道德。 五、 这些帮派不可能保持政权,在平等中没有什么甚至可使特权分子感到恐惧的东西 有些人对我们说:你们想望的东西实在太好了,人类哪能达到这样高尚的道德水平呢?可见,要是不能斥责被我们看做罪魁祸首的那些人的行为,那么,任何人都会把自己所有的恶德都归咎于我们,甚至还会认为不应该听我们的话: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那些原则使他们有理由认为我们心里的美德未免太高了。既然恶行的王国使人类沾染上洗刷不掉的污点,那么,它会把人类拖入到如何肮脏的泥坑中去呢?说这样话的人有没有好好想一想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的话就等于下面这派话?人类中大多数人都缺乏分清正义和非正义、善与恶、美德与罪行、贫困与富裕的能力。特权注定是给某些特权人物享受的,因此,特权人物有权按照自己的方式统治人民。这种权力将维持多久呢?要维持到出了一些更机灵,即更狡猾、更虚伪的人物向当权者夺得政权的时候为止。以后又会发生这样的事变,紧接着这些事变之后又有新的事变,直到最后除了死尸和灰烬之外什么也不保存下来。 古代那些阶级所享有的威信业已被破坏无遗了,而你们所希望保存的不平等制度,除了这种威信以外是没有别的靠山的,你们怎么没有看见呢? 如果奴隶不信奴隶主是靠着凌驾于他们两者之上、不受双方的意志所左右的某种力量而获得自己权力的话,难道你相信奴隶会去服从自己的主人吗?你们希望有奴隶或臣仆,情况完全和这一点相同。可是,当他们认为自己比你们更聪明、更能干的时候,你们究竟靠什么来使他们服从呢?你们要办到这点就只有靠监狱、苦役、霰弹和断头台了。可见,这些是不平等制度能够依靠的唯一基础。这些是93年掌握在想保存不平等制度的那些人手中的唯一的维持威信的工具。 总之,你们不需要从各方面限制你们的真平等 ,你们懂得为了把实现真平等拖延一段时间需要什么样的一些条件。下面两个手段总有一个是必需的:或者你们恢复有利于93年中已被消灭了的旧制度的那个办法,这就是让群众重新陷入愚昧无知的状态中,并捏造出一个神灵,让群众也像你们那样假惺惺地信奉它。或者你们就应当拿起斧头不断地斫掉一个又一个地抬得似乎同你们的头颅一般高的无数头颅。 这两个手段中的头一个手段不可能实行。我认为我无须需使你们相信这一点。第二个手段在一定时间内可以使你们得到胜利,可是,它会在你们的脚边掘开一个深渊,你们将来必然会身败名裂地掉入这个深渊中。当你们认识自己的非正义性,并相信自己将会失败的时候,而你们却还支持这样的战争,这不是意味着把盲目性和残忍性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吗? 你们因为不能使我们信服,所以就想方设法地来打动我们的心,你们把自己说成是平等的受害者——你们也不再能够满足不平等制度给你们制造的那些欲望和恶习了。真的,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对你们确是一件惬意的事!让你们去看看你们这些恶习和人为的欲望所造成的无数受害者,以便使你们自己相信他们关于这方面的意见,难道是我办不到的吗?可是,我却宁愿当着你们的面让自己做一个传布他们的见解的人——这样便把事情快一点弄个明白。 因为某些人有稀奇古怪的要求、狂妄的愿望和不正常的癖好,难道为了满足他们这些要求、愿望和癖好,全人类就应当明知故犯地让自己陷入贫困的境地吗?为了让人类中不到百分之一的一小撮人居住高楼大厦,全人类就应当甘心蜷缩在挡不住一年四季恶劣气候的破烂的茅草棚中吗?为了让这些人能够穿罗着绸、饰金佩宝,人类就应当只穿破衣烂衫吗?为了让他们终日游手好闲,人类就应当昼夜工作吗?为了让某些人能够饱餐价格昂贵的珍馐美肴(每一片食物上所花的劳力、所操的心、所流的汗和所经过的手续,超过了二十个家庭一餐的花费),人类就应当饿死吗?就应当去吃经常做得味道恶劣、不合卫生、而且数量不足的粗劣食物,反而认为自己是过着十分幸福的生活吗?! 人类号召对这些违反真理的现象实行反击,已有五十年了。正当人类的审判就要开始的时候,你们竟敢责难他们不公道,怎敢〔利用这点〕作为一个无限期地拖延人类幸福的实现的假设理由!平等果真这样可怕,以致它给予你们的恐惧,使你们在这一方面迷失了方向吗?难道它制定的法律对于你们和所有的人不都是一视同仁的吗?难道它强迫你承担义务,却免除了别人的义务吗?难道它不是像保卫每个人的权利一样地来保护你们的权利吗?请你们正视它一眼吧!当你们对它有更好的认识的时候,也许你们就不能不同意它必然会像给别人造福那样地给你们造福,只要你们不是恶魔的话。可是,你们也知道,当恶魔危害人类生存的时候,人们会怎样来对付它们的。 六、 平等规律的原理 人类是由价值绝对相同的生物构成的,他们内部不许有上下、高低、大小、强弱、骄傲和温顺、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之分,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不容许有奴隶主和奴隶之分;不管人们给这些不公平的阶级划分,给所有这些可恨的等级什么样的名称。要知道这些阶级和等级过去是而且今后还可能是违反自然的规律的,亦即一切规律的永恒的基础。 离群索居的人决不能算是处在正常的状态,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既不能发挥自己的天赋才能,又不能满足自己的真正的需要。 社会的目的在于尽可能地给它自己每个成员以必要的福利,保证每个成员能够满足自己真正的需要,而每个成员对社会应尽的义务则是为大众福利贡献自己的全部能力,以报答自己所获得的福利。 从这里得出一条包含整个平等规律的原理,即人人做他所能做的,人人做他所应做的。当大家都拥有必需的东西的时候,每个人就有权利满足自己的真正需要。 利益和快乐均按必需的程度分配,悬殊的现象在任何以平等为基础的社会中都是不能容许的。 共同的理性由大量的个人理性汇合而成,个人理性则来自健全的和充分使用个人的全部才能的思想。 科学是舆论的唯一指导者,舆论是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身体的素质指的是像健康与体力那样的东西而言的,精神的素质则指智慧的广度和深度而言的。这两种素质在拥有它们最多的人和拥有它们最少的人之间,不应该造成任何的差别。但义务不在此例,义务放在头一种人身上,头一种人承担的义务较之第二种人所承担的就要多一些。 因为管理共和国或公社 所必要的各种职能只是一些义务——像每个公民为社会福利而履行的一切义务一样,它们不能成为某人在满足肉体需要或精神需要上与众不同的借口或理由。 因为平等不许有任何神秘的或宗教的教条,它对值得受尊敬的人除给以社会尊敬之外,不允许也不给予其他的奖赏。基于平等精神的教育,使他懂得这就是他所能得到的最高的奖赏。 对于全世界各国人民来说,不论他们所住的地方的天空和地理位置有多大的差别,平等规律的原则都是适用的。 平等规律的精神就是如此。现在我只作这点简单的说明。以后,在《平等人的历史 》一书中,当我开始研究平等人的社会组织的时候,我将充分阐明和发挥〔它的〕原理。 七、 公有制是平等规律的唯一真正的体现。实现公有制的方法 任何人只要仔细想想我在前一节里所确立的那些原理,他就会懂得我决不想象普洛克库斯特斯那样,利用死亡的威胁下硬把刑床上的人的身材拉得跟刑床一样长。 [1] 同时也希望不要用土地法 [2] 和罗伯斯比尔主义 这种陈词滥调来攻击我们。在我们看来,格拉古兄弟和山岳党人才是为人类幸福而牺牲的光荣的殉难者。我们极力效法他们的崇高品德和大无畏精神,但我们决不采用他们的社会组织方案,就像决不采用中庸 制度一样,如果真有这种制度存在的话。 我们的一切原则、一切见解和一切愿望可以归纳为三个字,即:公有制。 以后,我们将要论证:除了这种制度而外,不会有任何平等、任何自由、或任何博爱。换言之,即不会有任何人类的幸福。稍后,我们还要论证:这个伟大的行动不容许采用任何治标的办法。 可是,有人对我们说:如果人类不要这种制度怎样办呢? 那么,我的答复是:要是比塞特 [3] 的居民们不愿意淋浴将怎么办呢?…… * * * [1] 普洛克库斯特斯是希腊神话中的拦路强盗,他把捉到的路人绑在铁床上,如俘虏身材长过铁床则断其足,不及铁床的则把它硬拉得跟铁床一般长。——译注 [2] 指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前后所实行的土地法。——译注 [3] 巴黎的一个因设有疯人院而出名的郊区。——译注 [book_title]平等人的历史或 在人间建立绝对平等的方法 让·雅克·皮佑著 为了使历史成为有用的东西,必须让它不仅讲述已做过的事情,而且特别要让它讲述应该做的事情。…… 第一卷第一期 巴黎 《人民论坛》书店 巴甫林尼胡同7号(医务学校附近) 1840年 两项声明 一 在拙著《既无宫廷,又无茅屋》一书的序言——告《人民论坛周报》读者中,我说过下面几句话:“问题就是这样的,这也就向我的读者说明了:为什么我被列入1839年5月那些所谓杀人犯 的名单中。” 在我的手稿中,杀人犯 一词后面写有参考脚注的字样,脚注是:“警察口吻 ”四字。 承印这本书的印刷厂老板不出我所料,屈从于某一敌对势力,不顾我的明确的坚决的要求,擅自删去了这个脚注,妄图达到妨害读者正确理解这个名词的目的。 我不知道该请谁来适当地处罚这种恶作剧,以泄心中之愤,只好以下面这一想法来宽慰自己:既然杀人犯 三个字下面是打上了着重号的,那么,读者一定不至于误会我的本意。我以为这个词儿本来就是这样的。 然而,我还是一有机会就加以利用,以便来消除这方面可能发生的一切怀疑。因为我宁愿让警察老爷把我列入所说的杀人犯 名单中一百次,使我跟他们共命运同呼吸,也不愿让他们或所有其他的人哪怕只在一刹那间怀疑我对他们的真情实意。 二 现在我们开始谈谈《平等人的历史》这本书。 “它的内容将分几卷写完呢?” “我决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请求读者把我寄给你们的每一卷都仔细保存好,我并且预先告诉读者:每卷末都会加印一张全卷总目录,并将附送封面纸和钉书钉,以供装订全卷之用。” “每卷哪一天出版呢?” “你收到的每一卷,都会载明下卷的出版日期。” “全书几时出齐?” “尽可能在最短期间内出齐。” 我为本书要告诉读者的主要几点就是如此。我迫切请求每一位读者(共产主义者和能成为共产主义者的人)一刻也不要忽视我即将克服的无数困难。但愿读者常常想到我在写作本书时的环境给我造成的种种困难。但愿他们仔细想一想我要尽可能说得清楚一些的各种真理。我说出这些真理除希望用一些明确的证据好使他们信服以外,别无奢求。但愿他们早一点深信我永远不会容忍欺骗行为,不论真理怎样冷酷无情,我永远不会停止对它的追求。但愿他们全心全意信奉那些产生完全平等的崇高原则,热心宣传这些原则,并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促成这些原则的实现。这就是我在殚精竭虑和受尽千辛万苦以后所期待于他们对我的唯一奖赏。无疑,对于我来说,为了实现这些原则,殚精竭虑和受苦受难都是值得的。 平等人的历史或 在人间建立绝对平等的方法 引论 第一章 对现代平等人的宣言 从人类有史时代起,即从人类生活方式有资料可考的遥远时代起,我们就看到人类怎样经常在重重灾难之下挣扎着。不论这些灾难的名目怎样繁多和形式怎样千差万别,对于见到的人来说,它们总是可怕的;对于身受其害的人来说,它们总是残酷不堪的。 〔因受灾难折磨而〕丧失了理智和情感的人类,时而像肮脏的动物在泥泞里打滚,〔时而〕像美丽而怯弱的野兽提心吊胆地任别人猎获,〔时而〕沉湎于不体面的罪恶的念头,或者对于犯罪的严厉的申斥,〔时而〕把自己当作没有生命的物体交给愿意加工的人去做试验。 人类有时又因为受着痛苦或羞耻心的刺激,气愤若狂地站起来。他们抛弃固有的恻隐之心,不承认有公正的法律,双手举起了杀人的武器!——而不久以前,他们连暴君的最蛮横无理和最不公道的命令也都是小心翼翼地去执行。 最后,他们在自己的努力受到挫折以后,在胆怯、羞耻和嫌恶的巨大压力下,又开始消沉下来,重新陷入离开不久的泥泞中。他们陷在那里发烂,一直等到新的危机到来的时候。如果他们在新危机中暂时还有点生机的话,那么,这新危机就必然同第一次危机一样,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同样一些后果。 这就是历史上人类经常遇到的两种情况。这是多么值得惋惜的一些波折!人类好几千年以来就是在这些波折之中挣扎着,找不到走入佳境的途径! 造成这种无限长期悲观失望的紊乱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呢?由骄傲自大变为卑鄙下贱,由最盲目的狂怒变为最不体面的怯弱,由恣意放纵变为忍饥挨饿,由残酷待人变为自己吃苦,由要求实行暴政变为因受暴政压迫而感到痛苦,最后,由最坏变为恶劣以及由恶劣变为最坏等等,这样有规律地递嬗不已的原因何在呢? 我们应不应该把这一些现象归咎于大自然的不完善呢? 任何时代都有一些十分乖张和十分冒失的人,急忙对这个问题作了肯定的回答。他们以一种狂妄自信的态度强使与自己臭味相投的人接受这个答案。这种非常恶劣的欺骗行径竟战胜了人类良心的最隐秘的警告,战胜了颠扑不破的科学证据,战胜了最明确的理智的声音;于是,一代接着一代地过去了,代代都发出痛苦和绝望的呼声,好像是对于自己后代的诅咒。我们寻求幸福,劳而无功。唯有平等能产生幸福,可是,平等始终没有在我们中间建立起来。骑在我们头上的可憎可恶的统治者总是由更可憎可恶的统治者来接替。我们在反对可耻的不平等的斗争中已经弄得精疲力竭了,可是,最后看到不平等制度仍旧屹然不动!……总而言之,痛苦……留给你们的是痛苦! 这是积重难返的愚昧无知,以及盲目的个人主义悲观失望情绪对科学和人类心灵最隐秘的本能的挑战。……迟早总有哪一代人会起来回答这种挑战的。到那时候,人类刚刚行动起来——它在摇篮中就已经是一个巨人了。人类行动起来,不仅充满着阻挡有吞没人类之虞的不公道的浊流的决心,而且有着在短期内排干浊流的泉源,使它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信心。他们把自己的实力和自己的任务作了对比之后,自己就回答道:“未来是属于正义的。留给残暴之人的是痛苦。残暴之人的需要和嗜好依靠人类一般生活水平丝毫不能得到满足!!!”这桩事业已经开始了。 为了防止敌人的诽谤和避免对意外事件的忽视,应当随即声明:这儿所谈的不是比彻底改变地球面貌更小的问题,而是好像比这个问题更大、更惊心动魄的问题;所谈的是在转瞬间要把地上的居民目前的生活改变成前所未有的新生活的问题;所谈的是使他们忘却以前最刻骨铭心的一切事情,使他们蔑视他们以前最尊敬的事物,使他们一提起那些他们过去认为最足以自豪的习惯就感到惭愧,使他们把自己过去最喜爱的东西丢在泥土里任人践踏;——一言以蔽之,就是使他们对自己以前用最大热忱追求的一切感到不可抑制的厌恶,而对以前所不知道的东西或者加以鄙视的东西则孜孜以求之。 这是人类的理性想了好几千年的最伟大的、最出人意外的、同时对于保全人类又是最合理、最必要的一桩事业。 共产主义者们!这桩伟大的事业注定应该由我们来完成。我们不许那些鼠目寸光的政治掮客用庸俗而模棱两可的行话引诱我们离开我们的目标,因为这种人考虑问题用肚子盘算比用脑子思索的时间多得多,他们认为自己努力革命的目的只在于满足自己的无耻的虚荣心,并夺取那些世袭贵族 的赃物以满足自己的贪欲。我们也不许那些只图口腹的利己主义者用怯懦而愚昧的听天由命的态度来引诱我们离开我们的目标,因为这种人宁愿卑躬屈节地向别人乞讨,也不愿积极地光荣地行使自己的光荣权利;他们竟决定永不去打听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考虑没有主人他们自己是不是能够过得很好。 昨天他们——政治掮客们和利己主义者们——还待在我们的队伍中,同我们一道为反对可耻的特权而斗争。现在他们已成了我们的敌人,并且是比特权分子更加残暴、更加无耻的敌人。 我们不会为这种怯弱的变节行为感到伤心的,因为这种行为虽然扩大了敌人的队伍,但并不能巩固他们的队伍;虽然暂时缩小了我们的队伍,但并没有削弱我们的队伍。我们中间一些有远见的人士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如果说他们还没有早一些揭发这种奸细的行为,那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此有所畏惧,而只是因为他们懂得变节行为是随着形势自然而发生的,他们并且乐得看到叛徒因为这种自我暴露而为人所不齿。叛徒和胆小鬼不但不是送给我们敌人的礼物,反而成了他们一个甩不掉的危险的包袱。 现在我们的形势再也没有可以怀疑的地方了。我们懂得同谁斗争,我们懂得要蔑视谁。要怜悯谁。好了!我们的大炮将瞄准得更好,而我们的射击将更加准确。 人类曾经是这样卑下,他们被轮流骗取了他们信任的人用阴险的手段蒙蔽住了,以致尽管我们的原则无比优越,我们的用心光明磊落,但是要使他们相信,形形色色的骗子手们不会出来声援我们的抗议,本来还得花费不少的气力的。然而,这些骗子手在盛怒之下,竟让瞬息间的迷误蒙蔽住了自己的理智,从而亲自出来大喊大叫地证明他们和我们之间毫无共同之处。这样一来,他们就使我们节省了相当可观的精力,因为我们都知道,为了博得公众的信任,和这种人划清界限乃是我们必须明确的第一个真理。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他们在我们接近时表现出来的盛怒更好地证明我们真正懂得平等,证明我们真正看出需要什么条件才能使平等完善和不受破坏。 卑鄙无耻的政治小丑们早就享有宣传平等的特权,可是,他们还不能告诉我们平等是什么东西,又不能告诉我们,他们打算怎样来保障平等,——他们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以争平等为名来夺得政权,如同从前的暴君以不平等为名来进行统治一样。他们力图用模棱两可的词令、含糊不清的说教和卑鄙无耻的自我吹嘘来加以掩饰的秘密,原来就是如此。 他们深信这些冠冕堂皇的空话、这些胡乱凑成的、意义含糊的,因而极不容易理解的抽象概念能强为大家所接受,并且足以骗使大家把他们尊为唯一能够支配未来的天赋最高的人物。接着,他们便开始以合法的统治者的面貌出现了。他们念念不忘的,只是用什么方法来创造一种能够使他们占有已夺得的东西的形势。 他们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让什么人在同意授予他们政权以前问一问他们:他们打算采用什么样的政治体制?他们对这种政治体制的优越性提供了什么保障?骄傲自满的毒害对他们的理解能力竟起了这么大的破坏作用! 你看,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决不想算什么老账,决不追究个人主义的投机行为,并且在评价效果时也只本着对原因的科学的认识,但我们却希望认清楚他们可能获得的胜利会使人类生活发生一些什么变化。我们把他们所有一切杂乱无章的、构成各个党派政治术语的陈词滥调投入逻辑的熔炉中。由于锻炼的结果,我们发现其中充满欺骗 、狡猾 、奸诈 、残暴 、无知 和矛盾 ,而被各个党派遗传下来的恶德腐蚀了的谋士们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一切阴谋诡计,其目的总不外使人民忘记一些重大的需要 ,牺牲一些生活必需品 ,以满足某些人的并非出于自然的 ,亦即病态的 和狂妄的贪欲 。 从我们口中着重说出来的,而还听得不大习惯的平等 两字(其实这就是着重说出人人都容易懂的老实话),就足以使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来的一大堆阴谋诡计完全破产,足以使一些所谓根据才智 而享受特权的人……和一些所谓根据门第 而享受特权的人一齐滚入泥潭,并且也像后者一样永远暴露出自己的言行的虚妄。 使我们不能不向舆论界把他们当作盗匪加以指责的罪大恶极的行为就在这里。舆论界应当提防他们出来发表谬见,而他们所以处处对我们充满刻骨的仇恨,并且恶毒地嘲笑和咒骂我们的秘密也就在这里。 共产主义者们!我们绝对不要为这些卑鄙狂妄的叫嚣声而耿耿于怀。难道妓女和好色之徒不也是用这样卑鄙无耻的语言使好人难堪吗?他们所以如此,只不过是因为好人的嘉言善行更加显示出他们的无耻行径的卑污罢了。今天肆无忌惮地对我们进行的一些重大侮辱,如果不受到制裁的话,那么,明天他们就会对全人类进行同样的侮辱!推翻我们的原则是不可能的!成为特权牺牲品的一些阶级现在已大大地提高了觉悟程度——已敢于当面公开指责特权分子了。这就是他们所以力图破坏这些原则,力图污蔑公开信奉这些原则的人的缘故。谩骂不能成为论据;所以,只能使我们提高宣传我们的原则的热情,只能使我们下决心来反驳这些谩骂。这是我们报复敌人的最可靠的办法,也是揭穿那些妄想使人类相信这些原则不是为它确立的人的伪善的最有效办法。 只要我们保证大家同我们自己一样享受同等的权利,只要我们采用的社会组织制度这个事实证明我们是处于普通人的地位,那么,不管现代社会如何腐败,就没有一个等级,没有一个帮派能够反驳我们这些无可怀疑的论据。 我们的东西不比别人多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一点!这是我们的格言,这是我们的旗帜。所有那些没有被骄傲的毒素蒙蔽的人,所有那些决不自甘卑贱而完全堕落的人,一旦认识到我们,就会同我们肩并肩地站到这面旗帜下来。 对于社会我们究竟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难道每一个想使用各党派根据所谓正义而接连不断地用以玷污和诬蔑自己的鬼话来反对我们的人,不是因为一开口解释我们的原则就陷入狼狈不堪的境地吗? 难道国王们会责备我们,说我们想抢占他们的宝座吗? 平等人决不承认统治者,他们讨厌任何人统治人的现象……所以,我们决不想做国王。 难道宫廷的侍从会责备我们,说我们想撵走他们,以便抢占他们的位置和穿上他们的卑贱的服装吗? 平等人宁死也不肯过卑鄙下贱的生活。对于他们的人格给以应有的尊敬:这是他们受自尊心驱使所力图得到的最可宝贵的福利。他们既不愿撒谎,又不愿向同自己一样的人谄媚乞怜……因此,他们并不想当宫廷侍从。 难道僧侣会责备我们,说我们想推翻他们的偶像,以便在我们的心灵中用别的偶像来代替它们吗? 在我们看来,只有科学的权威在不断扩大。科学消灭一切神话,除物质的基本属性以外,科学不承认人类规律有任何其他的依据。因此,我们决不想做僧侣。 难道富人会责备我们,说我们想剥夺他们的财富,想照他们的榜样占有和享受这些财富吗? 在平等制度下,一切都归众人享用,谁也不许占有它,谁也不许滥用它……因此,我们并不想取代富人的地位。 难道劳动人民会责备我们,说我们想依靠他们生活,说我们也想剥削他们吗? 我们宣布的法律,只把生活资料交给那些靠自己劳动理应得到这种资料的人,或者交给那些因疾病不幸丧失了劳动力的人……可见,我们决不想过寄生生活,我们也想成为劳动人民。 难道那些深受饥寒交迫和受可恶的不平等制度给予他们的其他灾难所折磨的不幸者,会害怕我们由于健忘或疏忽而仍旧让他们陷于极端贫困的境地吗? 当伟大的平等的太阳 放射光芒的时候,他们就会同我们一样获得住宅和衣服。他们将同我们一同进餐,而我们的餐桌就是他们的餐桌;他们将坐在我们的炉旁取暖,而这个炉子也会成为他们的炉子……因此,我们不愿再有乞丐,如同我们不愿再有富人一样。 由我们策划的大革命所诞生的有组织的政权,一开始就会创造条件使自己完全不能骗人,也不能受骗而离开建立政权的目标。它将以自己的初步行动向人类表明:从今以后人类再也用不着害怕像过去那样骇人听闻的灾难的景象了,因为它这些行动的直接后果就是使任何改头换面的不平等制度一去而不复返。 我们是强而有力的,比起以前一切试图革命或完成革命的人来更加强而有力;因为我们知道,谁也不能推翻我们的原则,任何一个公正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希望这些原则获得胜利,而且每一个有才智的人在研究和弄清了这些原则以后就会承认它们是容易推行的。我们之所以强而有力,还因为我们知道:所有疯狂地攻击这些原则的人,从极穷的工人到极富的寄生虫,从最腐化的荒淫无度的分子到最纯洁的公民,从怙恶不悛的罪犯到最有德行的人——只要他们一刹那间能够了解我们所宣告的美满生活,只要损害他们心灵的毒物或蒙蔽他们的眼睛的绷带,能够在某一刹那间不再妨碍他们的感觉力和麻痹他们的理解力,他们就会很快起来响应我们的号召,与我们共同努力。 我们已彻底了解了这些真理,我们已知道,谁也不能跟我们作对,无论迟早谁也不能驱使人类蔑视我们或者厌恶我们;我们究竟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我们只须用适当的词句说出自己的原则,令人信服地说明把这些原则应用到实际上去的方法,并且毫不迟疑地孜孜不倦地宣传这些原则就可以了。不要忘记,我们的计划现在是可以实现的,过去两千年中也是可以实现的;或者说,它在任何其他时候都完全同现在一样是可以实现的,就是今天也是可以实现的。因为一些有才智的人被引诱到错误的道路上去了,需要指引他们回到真理的道路上来;由于大量的不幸事故总是隔不了多长一段时间就接二连三地出现,所以,我们的计划才这样迟迟地被人所了解,所以,我们的计划还停留在理论阶段。现在敌人对付它的唯一办法是把计划的实现时间拖延到无限遥远的将来;而不是扼死它;因为在它刚刚出世时既然扼死不了,现在就更不可能了;而使用拖延手段从我们方面只会得到沉默,除沉默外绝对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了。 我们的敌人非常相信这个办法,他们大多数人一看出这个办法真正是他们手中还留下的最后的王牌时,就装出仿佛他们懂得我们的原则,喜欢我们的原则,并且同我样一样——甚至还胜过我们——希望实现这些原则。所不同的只是他们故意大喊大叫,说宣传这些原则的适当时机根本没有到来,只应当在极遥远的未来才考虑采用它们的问题。原来,他们就是害怕我们的呼声!他们就是想用这种诱骗的办法使我们闭口不言! 真的,这个罗网的漏洞是太大了,撒网的厄斯科巴尔分子是太没有经验了,以致使我们能够怀疑,恐怕连一个共产主义者也不会堕入这张罗网中。但是,在结束本章以前我不能不觉得有必要注意两三个要点。这几个要点可以揭发制造这种谬论的人的狡黠的诈骗本领,或者揭发他们的罕见的愚蠢行为,或者甚至是既揭发了他们的诈骗本领,又揭发了他们的愚蠢行为,因为两者决不是像许多人可能设想的那样不可以并存的。 一开始就得明确指出,那些作这种论断的所谓卓越的社会主义者也就是下面这种人:这种人时时刻刻都在找寻理由夸大其词地宣说,被他们称之为人民的人都具有卓越的才能、高度和智慧和惊人的品德。 那么,你们知道不知道,他们想出来用以证明必须把实现我们的理想的时间推迟的主要理由是什么呢?下面就是他们的主要理由: 他们说:“虽然这种社会组织的确是唯一公平合理的社会组织,可是,现在要人民接受它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民还不了解它的优点,也许,永远不能了解它的优点。” 可见,他们时时刻刻用夸张的词令加以赞美的所谓具有真知灼见的人民是太愚蠢了,以致竟宁愿选择一个能保证自己享受全部权利和满足一切需要的制度,而不要其他任何一种制度,尽管在那种制度下面,他们在某些人恩赐残羹剩饭的范围内可以享受一些最必需的生活资料。说他们是存心用这种关于人民最具有真知灼见的令人讨厌的虚伪的吹嘘词令来麻痹人民,这难道不是实话吗? 他们又说:“如果人人有着同等的吃饭权利及机会,那就没有人愿意工作了。因此,为了有人做工作,让一些人占有一切,而另一些人却一无所有或是几乎一无所有,这乃是极端必要的!” 请看,人民显示出多么惊人的道德水平 ,显示出多么伟大的正义感啊 ! 他们还拿教训的口吻对你们说:“如果没有一些人占有比人民住宅较为漂亮的住宅,如果没有一些人穿着比人民穿的衣服较为华丽的衣服,如果没有一些人吃到比人民所吃的较为精美的饮食,那么,人民就会对谁也不尊敬,就会拒绝履行自己最公正的义务,就会只想过最可怕的放荡淫逸的生活。这样一来,人民就不配享受平等。” 这就是所许诺的对人民高超智慧的报酬! 这算是什么样的伟大政论家,这算是什么样的人民之友,他们的逻辑是什么样的逻辑啊! 我希望,《平等人的历史》会有效地打击这一切就枝节问题进行诡辩的自相矛盾的企图。这些企图是由愚蠢的骄傲、卑鄙的虚荣心和盲目的偏见产生的(凡事不求甚解的习惯必然使智慧不高的人产生偏见)。本书的目的在于根据事实的经验论证以下各点: 一、 存在着产生人类生存真正条件的一个共同原则; 二、 任何不受这个原则规范的,或违反这个原则的各个结论的集团或人群都只算是乌合之众,他们彼此之间总是钩心斗角,互使对方生活困苦,以至于无法生活下去; 三、 这个原则就是科学,科学的任务在于认识物质的重要属性和评价由物质属性所产生的后果,因为物质属性是后果的唯一真实的原因; 四、 绝对的 社会平等乃是科学的唯一要求; 五、 公有制不实行,平等就绝对不可能实现,因而社会也不能生存下去; 六、 如果人们拿与平等的真义正好相反的观点来看待平等,那么,平等是不能实现的。一俟科学摆脱了束缚它和压迫它的各种桎梏,一俟科学能够借其辉煌的光芒产生反映事物本质的真理,绝对平等就会成为人类唯一可行的生活方式。 由此可见,读完这本著作以后就能完全认识平等规律或公有 规律。为了使人民从极有害的不平等制度中超度到真正幸福的境地、即绝对平等的境地,必须采用公有制的办法;为了防止某些人反动或墮落,也必须实行公有制的办法。 我这本书是为这样一些人而写的:这些人虽然陷入了个人主义的享乐和痛苦的泥潭中(这是不平等制度造成的),但心中决不是全无感觉的;他们虽然在无知和偏见的不良影响下(无知和偏见,乃是一种卑鄙无耻的统治手段,某些人就仅仅靠着这种手段使自己成为骑在人民头上的主人和剥削者),但其理性绝对没有完全丧失。既然这些人还有若干自尊心,还有若干关于真和假、公道和不公道的概念,我仍有希望打通他们的思想,使他们的脑子里产生一定的印象;其实,不管他们的个人情况如何,个人的地位总是由目前紊乱的社会秩序所造成的。 但是,我主要是为你们这些有理智的有信仰的人而写作的,是为你们这一些正直、勇敢、学识渊博而又能够非常愉快地接受崇高的平等原则的共产主义者而写作的。你们人数不多,开始是各自为战,当你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们竟胆敢教训和抨击一个人数众多的没有人性的腐化集团,并且赤手空拳地同他们搏斗!你们嘲笑他们的蔑视。蔑视他们的恶毒的嘲笑;你们不因他们的狂怒而退缩,并且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们能够拷问你们,能够惩罚你们,能够叫你们破产,以至于还能够杀害你们!…… 但是信心,即对自己已认清的原则的确信不疑的信仰心,是真正的大无畏精神的唯一泉源。纪念共产主义者,这是留给后代一个用以证明这个真理的出色的证据,而上述的集团在你们走近时吓得发抖,则是用事实证实了自己的供词。它已承认你们对它的权力的打击是沉重的,但它坚持不退……〔由于〕你们在进攻中缺乏经验,〔由于〕你们在可能胜利的场合下还讲客气,所以,它对于你们的各自为战的努力还可以长期进行顽抗。 我准备让你们听听集合的号音,向你们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提供战斗的武器,还给你们提出能使你们从胜利中得到教益的建议。 为了将来能够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博得好评,我希望你们这样热情地跑到绝对平等 的旗帜下来,决不是想在这个时候来维护你们自己的权利,而是想维护众人的权利;决不是想在这个时候少做一些工作,而是想比谁都要多做一些工作;决不是想使你们那里不再有主人和被剥削者,而是想使谁都同你们一样,既不是奴隶,又不是被剥削者;决不因为赤贫或屈辱对于你们是没有什么可怕的,而是因为这时候众人的人格同你的人格一样都会受到尊重,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同你们一样是幸福的!…… 我希望,你们之中无论是谁一开始宣传公有,每次都能够毫不迟延地和毫不动摇地答复可能向你们提出来的一切指摘。〔只要〕这些指摘不是荒谬绝伦的,就不管它们是关于方法方面也好,或是关于目的方面也好,都必须作出答复。 共产主义者们,但愿信任和友谊能够在你们中间长存,并且能经得起任何考验!但愿对于暴政,亦即对这个可恶的不平等制度化身的不可调和的仇恨心长留在你们心中!但愿团结一致永远成为你们的箴言!但愿精神集中永远成为你们的规章!但愿绝对齐心协力永远保存在你们的愿望中。我们很快就会跨过存在于我们和幸福的未来中间的鸿沟。我们是怀着多么迫切的,然而是多么正当的焦急心情在等待着幸福的未来啊! 我刚才已把自己的心灵向你们打开了。为了我们的非常美好的事业,我刚才已经不卑不亢地把我希望为了我们非常美好的事业而同你们一道来做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如果我的期望不注定落空的话,那么,你们就都会有一份同我一样的权利指望获得胜利,因为你们朝气勃勃的精神,有力地替这桩事业作出了贡献。反之,如果我所做的事情比所希望的少一些或者差一些,那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而不是由于我缺乏热情,也不是由于我缺乏信心——这是我永远不会有的事! 第二章 概论 现在我准备开始写人民的历史。五千年以来,人民都在不知有上帝 和魔鬼 ,不知有天堂 和地狱 ,不知有国王 和等级 ,不知有大人物 和小人物 ,不知有富人 和穷人 ,不知有刽子手 和罪犯 的情况下生活着。最后,他们终于以亲身经验证明:人生下来就是要求过幸福的生活的,如果有人临终才想到另外一种从新开始的生活的话,那只是因为找寻谅解乖僻行为及狂妄行为的表现,以及找寻谅解他常犯的自相矛盾的过错的理由,较之找出犯过错的真正原因并在这方面努力改正自己,对他来说,显然是要方便一些。 这些人民曾经熬过了一切暴政时代,目睹过奴隶制度的一切变化,忍受过宗教狂热分子的各种卑鄙的迫害。一次彻底的 革命终于使这些人生活在平等制度下才刚刚进入第三代。因此,如果要为他们真实地描画这些经历之一,那么,在他们每六千多万人中间未必找得到四个人能够相信国王、神甫、富人或穷人有此可能。 他们在找到一个能满足一切人的需要和抑制每一个人的不良倾向之前,曾经作过多少次搏斗,担过多少次风险,作过多少次无结果的尝试,得到过多少次危险的体验,流过多少眼泪和鲜血啊! 彻底探究人类持久不懈地在这个以真理对抗欺骗,以公道对抗不公道,以权力对抗掠夺,以平等对抗利己主义,以自由对抗暴政的惊心动魄的斗争中所作出的一系列的努力,揭发各个时代少数人为了把大多数人降低到役畜地位所采取的一切卑鄙手段;描画出每一个能懂得人的尊严的人、即懂得自己的权利和义务的合理界限的人所安排的幸福生活;发挥一些为人类生存条件所应依据的永恒不变的原则,凭借经验的令人信服的力量来论证采用这些原则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在写《平等人的历史 》时,给自己提出的目标就是如此。 我的读者们无疑会一再对我的思想方法和立论方式感到震惊。由于预见到他们会局促不安,我认为在作进一步研究以前,有义务使他们提高认识,——提高认识的后果就是我们彼此都不会觉得拘束,批评的牙齿就会变钝一些。在采取了这种预防措施以后,我就不会害怕谁下毒药或注射毒针了。 总而言之,我要大声疾呼地宣布,我绝对没有奢求什么文学上的地位。如果将来有人讲到我时,我希望他们会说:“这个人认识真理,他热爱真理胜过于一切。他把自己的兴趣、自己的恋情、把自己对幸福、福利、荣誉、尊严的希望,甚至把自己的生命,——总而言之,是把人们看做最有价值和最珍贵的一切都献给真理。为了真理,他不怕暴君们的狂怒,不怕牧师们的阴险而刻骨的仇恨,不怕剥削者的报复和低能儿的嘲弄”。至于他们会不会说,“这个人是一个著述丰富的优秀作家,他有着讨自己同时代人喜欢、引起同时代人注意的才能;应当把他看做是和毕生谄媚国王及其仆从、巴结财主、颂扬出卖灵魂者、宣传欺骗手段、歌颂恶习败行的形形色色的不朽人物相去不远的人”。——这与我毫不相干。 说明了这一点以后,我就开始来研究本书的主题。在研究本书主题时,我没有其他顾虑,所顾虑的只是我不能把自己的见解说得足够清楚明白,使所有关心这个问题的人都能一目了然,使书中所阐述的原理和原则能够尽快地付诸实行。 第三章 《平等人的历史》写作计划 任何民族的历史通常都是一些统治人民的走运的强盗的又长又臭的家谱,是他们的阴谋倾轧、狂暴行为、荒淫无耻和恶行劣迹的令人作呕的大杂烩。写这种历史的人不厌其详地研究这些强盗的生活小节,津津乐道他们的无关紧要的个人行为。他们给这些强盗的最不值得一谈的言论写了冗长的解释,其实这些言论假若是出自某一个无产者之口,那就多半会被认为是粗鄙的胡言乱语。写这种历史的人把强盗们的狂妄行为说成是庄严稳重,把他们的愚蠢的骄傲说成是威严,把他们的放荡淫逸说成是对人殷勤的表现,把他们的奢侈浪费说成是慷慨好施,把他们寻仇报复说成是意志坚强,甚至把他们的好酒贪杯也说成是对于贸易的崇高的鼓励。他们有辱自己的种种卑鄙行为,如果不被看做是民族的光荣或民族的巨大成就的泉源,便被说成是他们所处的地位的必然后果。至于他们要加以描述的人民,在书中却只字不提。 写这种历史的人既不谈人民居住地区的准确的疆界,不谈人民起源的确切的时间,不谈人民兴衰的原因,不谈人民的风俗和法律,也不谈他们为争取自由,为取得每一项成就所作的各种努力,更不谈暴君经常为人民设置的擢发难数的种种障碍。 总而言之,历史学家都是这样写作的:他们在给我们写某一个自由民族的史纲时,既不教导我们如何争取自由,也不教导我们如何保卫自由;同样,他们在为我们写某一个受奴役的民族的史纲时,既不教导我们怎样去战胜那些卑劣的暴君,也不教导我们怎样去消灭这些暴君。因此,我希望,人们将因为我的著作不落前人窠臼而感谢我,我也希望人们不要把我这种独创一格的努力看做是妄想出人头地。 当我们评价一个已经灭亡的民族的史实时,其正确程度如何,以及我们从这一研究中应得到的结果如何,我内心深信两者必然要取决于我们对这个民族的关切程度如何,也就是要看我们在开始详细叙述以前对这个民族的初步认识是否正确,同样也取决于我们在写这本著作以前提出的目的如何。 在交给一个从事科学游历的学者一项使命时,如果要等到他游历回来以后,才把这个使命的目的告诉他,那么,他怎么能完成交给他的任务呢?结果,他在旅程中的一切观察大概都成了无用的东西,他所得到的一切丝毫也不能用来解决所提出的问题。 我深信这个真理,我在开始叙述平等人的历史以前,力求使读者对平等人有充分的认识。 因此,我认为应该采取这一方法,因为它是引人入胜的一种最明确的、最明智的方法,同时又是一种最合理的方法。 《平等人的历史》将分为以下五大章: 引论 ; 奴隶时期 ; 革命时期 ; 合理时期 或平等时期 ; 衰败时期 。 除开宣言、概论和计划三章以外,引论包括以下各点: (1)平等人的国家的地理志 ,即对平等人在整个平等时期所占据的疆域的记述; (2)论由于季节差别和地域差别而引起的气候的变异性,以及论因地制宜的生产多样性; (3)关于居民的真实的特性的一些哲学见解; (4)当这些人最后实行平等制度时,他们终于采取的社会组织的总计划; (5)末一节的标题为对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的解释 ,其目的在预防读者受偏见的影响,因为不合理的教育使读者受偏见的支配,结果使他认为一切不合乎他的现在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都是不可能实行的;由于这种错误认识,所以,只要不是他以前习惯于不加研究就盲目服从的那个政权强使他改变生活条件的话,他就坚决反对对此作任何的改变。 我不坚持说我所采取的方法是最好的方法。但肯于动脑子的人一定会认清它的真实价值,而不大动脑子的人,由于这一方法培养了他的研究的兴趣,由于这一方法在这种工作中引起了他的轻松愉快的心情,因此也很快就会理解到它的全部意义。 第四章 平等人的国家的地理志 平等人的国家所拥有的领土就是现在以法兰西三字闻名于世的那个地区。但它的疆域比我们现有的国界还要辽阔一些。 这个国家的疆界,北部以北海及莱茵河为界,东部以莱茵河及阿尔卑斯山脉为界,南部以地中海及比利牛斯山脉为界,西部以大西洋及英吉利海峡为界。 这是欧洲一个辽阔而美丽的地区。它的居民由于在运用理智和伸张公道方面作了最崇高最有效的努力,所以终于有一天摆脱了一切统治,并且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周围会重新出现新的主人。到了这一天,这个地区就采用菲利西亚为国名。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这个名词的意义就是福地或幸福之国。 因为他们深信本身的幸福完全依靠于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绝对平等制度,最后还因为他们彼此之间是否可望保持幸福,就要看平等能不能得到严格的维护为转移,所以他们希望以后都称他们为平等人;为的是这个称呼是他们大家公用的,就像一切财物是大家公有的一样;为的是这个称号能使他们每个人不断记起自己的权利的价值和记起履行自己义务的必要性。 菲利西亚领土总面积大约为一万九千平方米里米。 [1] 南北距离最长处从北纬四十二度二十分起到二十五度零几分止,全长为一百二十六米里米;东西最宽处从东经六度三分起到西经七度七分止,宽度为九十八米里米。长度极点南起比利牛斯山脉北至莱因河口,宽度极点东起莱茵河发源地,西至大陆西部的尽头,和现在的威山群岛隔海相对。 看来,自然本身业已注定菲利西亚要胜过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注定要成为真理的避难所和平等的摇篮。 诚然,在平等人的国家的周围,还有着一些受宗教支配和受王权统治的国家,换言之,就是一些受欺骗的锁链束缚和受非正义力量压制的国家,但平等人还是能够向全世界公开宣告:宗教的羁绊只是给愚人设置的 ,而王权的羁绊则是给懦夫设置的 。虽然有宗教狂的人和拥护暴政的人决不会不在受迷惑的人民心中煽起仇恨,但平等人并不害怕这种仇恨的后果。平等人能够向那些寄生的、凶残无耻的、惯于靠剥削同胞过日子的、惯于把同胞当作卑贱的玩物、当作淫佚的工具,并以这种恶习败德损害智慧、毒害心灵的衣冠禽兽公开宣战。平等人也能够把一些敌人加以消灭,而把另外一些敌人赶出国境,而不怕与他们一丘之貉的人替他们报仇,率领他们的走卒前来玷污自由的土地。 他们之所以有着这种安全感,不仅因为他们深信奴隶永远不能同自由人较量,不仅因为本国的永不枯竭的地力给他们提供了无穷的资源,而且特别因为他们从独立的最初一瞬起,就留心控制本国的天然疆界。历史越是向前发展,这个极其重要的措施的全部作用也就越发来得显著。 菲利西亚的海岸线,包括地中海、大西洋、英吉利海峡以及北海方面在内,合计起来超过三百米里米。莱茵河流程一百五十米里米,阿尔卑斯山脉和比利牛斯山脉则长达一百米里米。可见,这个大国的国界线总长大约是五百五十米里米,或一千一百普通法里。 平等人控制了国境上的天然疆界以后,就凭着这道坚固的籓篱把自己同世界其余部分隔离开来。这道籓篱虽然很长,但容易保卫。这就使得他们能够蔑视一切结成联盟的暴君们的徒然的挣扎,并且使他们能够保护各个被压迫的民族并为这些民族复仇。 在这个广大地区内,四面八方到处是起伏不平的土地,由于各种土壤配合得非常适宜,所以这个地区就成为一个最安全可靠的、最赏心悦目的、最有利于人类智慧的发展的、具有最有益于人类生存的丰富物资的地方,——总之,即成为一个使自己的居民最能丰衣足食和安居乐业的地方。 除业已提到过的两条作为天然国界的大山脉以外,还有几个比较不高,但较宽广的山脉分布在国内各处,它们的为数众多的高低不同的支脉则延伸得很远。 如所周知,山脉对地面上发生的自然现象规律起着重大的影响。看来,菲利西亚境内那些山脉都仿佛是按照各地需要,经过十分精密的设计来分布的。由于山脉分布得非常妥当,从它们这里发源的无数河川,就能流向四面八方,分布得非常匀称,以致无论是大小地区内都不缺乏水源,而水乃是一个地区能够让我们人类安居的必不可少的条件。 旅行者在走过这个优美地区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赏心悦目,引起思想活动的新景象。决不会有这样的人,竟认为看到〔这样的国土〕而仍然可以无动于衷。当旅行者走过辽阔的北方平原时,他会觉得这是凭创造性的智慧的威力从海洋那里夺来的丰硕的战果,人人都喜欢在那些令人愉快的丘陵上、在那些景色迷人、空气清新的河谷中以及在其他一切地方漫步。 我在本章中的目的是正确地说明平等人所居住的国土的地理位置,并且对它的幅员以及其他一般情况提供一个鲜明的概念。至于土壤性质方面的变化,我将在下章谈到生产多样性(这是土性的后果之一)时再来加以说明。 第五章 论气候因季节及地域的不同所引起的变化。论各地生产的多样性,后果。 如果,一看到全世界人民被划成各种等级,一看到使人们发生隔阂的偏见根深蒂固,一看到人们养成了盲目地互相仇视的心理,就仿佛觉得人类是由无数同类相残的凶暴的动物组成的;由于担心这些动物只为一件可以享乐的东西也会互相搏斗不停——先是互相折磨,然后是互相吞食,——就认为应该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分开安置在各个畜圈中:这种想法本身也是一种使人类彼此分离的一种极有害的和极难根绝的偏见。 可是,思想健全的人、相当勇敢和相当有教养、并敢于正视这种可悲而又可怕的景象的人,立刻就识破了这种使人丧失理智的卑污的企图;立刻就看穿了这种急忙在人与人之间设置障碍物(这种障碍物大到足以使人们互相无法了解,又弱到不能阻止人们互相危害)的恶毒手段。在这桩可怕的破坏性事业中,如果人们注意观察的话,到处可以看出暴政的痕迹来。 但是,决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应该不管人与人之间现时存在的反感或好感的不同情况,马上号召各个民族取消自己的国界。对〔人〕类来说,民族利己主义是同个人利己主义一样可憎、而其危害性又比后者更大的一种罪恶;虽然从古至今人们总是拿最漂亮的最有诱惑力的名称来掩饰前者,虽然侮辱后者总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手法;但是,当你希望破坏前者时,你就决不应该拿对待后者的办法来对待前者。 公民个人利益同共和国利益是息息相关的。因此,当他由于受狭隘的个人主义精神支配,只顾自己、一点不关心管理公共事务时,自己实际上就会遭到危害。如果人人都照他的样子去做,社会结构就一定会解体,而国家的破坏又会引起家庭的毁灭。 反之,如果一个民族在周围与它有经常联系的其他民族接受它的种种原则以前,就对自己国家生存漠不关心,那么,这个民族就会立刻被其他民族所瓜分,被他们所吞并,一转瞬间就会被消灭。它不但远没有完成有益于人类科学的使命,反而因为自己的崩溃使暴政气焰高涨,使奴隶则更加胆怯——奴隶一回想自己的不幸就会发抖。平等人很懂得这个真理,虽然哪一个民族也不曾在这方面提供过最有远见的证明。 自古以来,平等人就同一些极遥远的国家经常有往来。这种关系使他们产生许多需要。看来,这些需要应当使他们永远打消断绝商业关系、哪怕只中断一个极短暂的时间的想法,因为只有利用商业关系,他们才能获得满足自己需要所必需的物资。然而在高举起平等的旗帜的时候,他们会一下子就打断以前同一些强大民族之间所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或利害关系。他们会断绝和外界的任何联系,从而不可能再利用非本国的土地和工业所生产出来的东西了。 这些考虑绝对没有被他们所忽视。但这些考虑一刻也不曾妨碍他们去完成自己理想中的伟大事业。科学也注意研究这一点,因为问题在于,既然暴政是依靠阴谋诡计,那么,平等就只应依据理智的论据。如我们已经看到的,他们重视占有大自然赋予他们的自然疆界,他们精确地计算出平等制度实现后使他们减去了多少的需要,同时也精确地计算出本身拥有多少的资源。由于问题处理得好,他们发觉,没有外人的帮助自己也能够保卫自己,并满足自己的需要。从这个时候起,问题就解决了。 除了平均财产的制度大大地简化了民族生活资料〔问题〕外,菲利西亚由于土壤富饶,气候不同,因而拥有丰富而多种多样的产品,使它丝毫不用为自己的前途担心。 那时,到处是温暖宜人的气温。气温使得这一部分地区和其他地区大不相同,因而使得一定数量的〔土地〕产品集中在…… [2] * * * [1] 一个米里米大约等于二个普通法里。——译注 [2] 《平等人的历史》第一部分就在这里中断,以后再也没有连载。——译注 [book_title]公有制不再是空想! 对共产主义者审判的结果 一个被判有罪的人 让·雅克·皮佑著 巴 黎 经 售 处 著者寓所 马康街12号 书贩鲁阿勒 韦尔迭街12号 马斯甘林荫大道、奥德昂画廊12号 书贩普列沃 波旁·维尔涅夫街61号 1841年 《公有制不再是空想!》的内封 第一章 法律·哲学和社会的观点 没有阻力怎能显得出效用呢?一个影子就吓得暴君们胆战心惊! —— 审判吧,再审判吧!……地球是不会照你们的判决转动的…… 伽利略 任何的审判权都是国王所授予的。sine qua non(拉丁语——必不可少的)宪章、强迫接受的1830年宪章 上载明了这一点,它根据1814年恩赐 的老宪章规定了这一点。这是福呢?还是祸呢?……上述宪章和宪章的产儿——九月法律保证全体法国人民有对这个题目发表自己意见的自由,〔可是〕,不论是口头上也好,书面上也好,暗示方法也好,或者不论是公开也好,私下也好,对多数人也好,或只对一个〔人〕也好,都得受一定的条件的限制,否则定要受到极严厉的惩罚。啊,自由万岁!…… 多年以来,我已经领教过当局对我所采取的这种做法,甚至在不能指控我有违犯他们为我们制订的任何法律时也一味这样对付我。不用说,今后我也会避免触犯这些法律的,何况这些法律已规定得相当明确!因此,我不愿多说些什么,只用下面几句话来作为对自己同胞的答复:请你们读读这本书,认真想想书中所谈的一切,然后服从宪章和九月法律吧!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你们认为这样做是明智的,你们愿意服从多久就服从多久。 但是,也有另外一种法律,〔它〕虽然不是任何人宣誓遵守的对象,但其符合真理 的程度丝毫不下于宪章本身。我打开这本有权威的法典(绝对不许肆无忌惮的专制统治者,或他们最卑鄙的走狗们窜改其中任何一个神圣的字眼),在其中一处地方看到这一句话:正义长在人间 。 可见,正义是人民的最迫切的义务,同样也是人民的最神圣的权利,因为正义是大自然赋予人民的万世长存的遗产。人民通过自己完成的或经历的政治革命或社会革命,可能更换或消灭骑在自己头上的统治者,扩大或缩小自己授予统治者或让统治者有可能夺取的权力;〔人民可能〕因为承认一个稀奇古怪的 神,而抛弃一个不可知的 神;可能因为要说一种新的没有价值的语言,而忘记人们已讲过多少世代的语言;最后并根本改变自己的法律、信仰、风俗和习惯;但是,他们永远不能也不愿放弃一种不可剥夺的权利,即审判那些自命为人民主人和自封为人民的法官的人的权利,尤其不能背弃照耀着他们的永恒不灭的太阳,不能放弃它的恩赐。当他们的报复使帝王宝座化成灰烬时,当他们的蔑视打破了偶像和推翻了祭坛时,当他们烧毁了历代的一切作品时,——他们的法庭就建立在废墟中,这就是他们对应当经过他们和为他们而〔实现〕的一切具有最高权力的牢不可破的纪念碑。可是,他们如果软弱无力,就必然会破坏一些指导如何保全自己的原则的传统的永恒性。 人民的最高正义常常改变表现形式,〔可是〕永远不中断自己的行程,甚至在专制政治使用一切阴谋诡计使它离开正道,或使用一切暴力手段来胁迫它时也是如此。当它不能给不义的人以惩罚时,它就对他加以嘲笑,而被它印上有罪的烙痕的人,则注定要蒙耻含垢。因此,它不大关心从肉体上惩办有罪之人, 但深信空间的距离、时间的悠久,甚至坟墓的忘却都不能阻止它赐予无辜者恢复名誉的恩典(它为人民保全这种恩典),尤其不能阻止有罪的审判官由于心地卑污不受处罚。当它的明确的和经过合理认证的判决作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哪一个有良心的人不认为受难者的命运要比刽子手的命运好得多。 苏格拉底、格拉古兄弟、扬·胡斯、康帕内拉、伽利略、卡拉斯和其他许多蒙难的人都是在嫉妒心、贪财心、无知、宗教狂热和暴政达到登峰造极的时候,被一些下流卑鄙的坏蛋所杀害。这些坏蛋不是甘心替令人可恨的恶魔效劳,就是替他们手下的奴才服务。但现在谁愿意当这些受害者的审判官呢? 不论是担任哪种性质的审判的人!你们是否总是十分认真地想到,你们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呢?你们是否十分严肃意识到你们的职位所加在你们头上的那种十分沉重的责任呢?……当你们衡量原告和被告的理由时,你们脑子里是不是好好地想过下面这个无可争辩的真理,即如果公民对公民的非正义的行为是卑鄙的行为,那么,审判官对公民的非正义行为难道不是一切强暴行为中最卑鄙无耻的强暴行为吗?……你们是否知道,每一次当你们由于仇恨心或者为了例行公事而惩办一个无罪之人时,不论你们用什么惩罚办法,你们都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你们是否知道,如果你们因为惩办了无罪者而使自己成为罪人,那么,你们就是查遍那一长串你们用来对付罪犯的刑罚名目,你们也找不到一种足够可怕的惩罚方式和一种足够残酷的刑讯办法可以适用于你们自己!你们是否知道,你们在一个民族中间建立法庭,这整个民族在你们面前便仿佛成了被告,因为正义既然是社会上的人的第一需要,社会一切成员就会共同对执行法律负连带责任!如果你们违反法律而损害了彼得,那么,保罗就有权同彼得本人一样,把你们当作杀人犯看待,因为谁也不能担保今天你们给彼得制造的命运,明天不会落到保罗头上来!——可见,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妨害了他的安全,而安全乃是社会所提供的一切福利中最有价值的一种福利呀!……你们是否知道,当你们惩罚无罪之人时,全民族都会向你们大声抗议:你们冤枉了好人!对,你们是可耻地冤枉了好人!你们为了求得欺骗成功,竟滥用了本来是为了求得真理的胜利而赋予你们的权力!……请不要为自己辩护,说你们是凭良心用另外一种观点即用社会公益观点在审〔案〕的。〔其实〕,当你们坐在法官的安乐椅上时,你们固有的良心就不再存在了,因为它已埋没在法律之中了;可是,你们的信念却应当当众产生,就像从前有王位继承权的婴儿要当众降生一样。其实,人们认为重要的,是如何不因非婚生子登上王位而感到难过吧。既然你们的行为违反法律,违背舆论,同时违背自己的良心——这一点业已证明,你们曾经损害过许多人,受害者迟早会得到人们的怜惜和赞美,而你们自己则始终只是一个注定要受人类唾骂的卑鄙的杀人犯,因为你们侵犯了人类最神圣的权利呀!由此可见,你们的审判永远要受人民的监督,永恒的正义法则要求如此,人民的最高审判职权也要求如此。 作出1841年7月10日判决的人们,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们已懂得你们的行为的全部意义:我们站在你们面前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权利和你们的职责的。我们知道自己无罪,因而保持下述的信念,即:侮辱只是犯罪而不是惩罚。 这就是尽管我们受过你们长时间的专横武断的预审,尽管我们必须一言不发地静听你们那种捏造出来的毫无逻辑的公诉词,〔尽管〕你们无中生有地罗织罪行,并且与案情毫不相干地辱骂我们,而我们站在你们面前却仍旧是心安理得的根本原因。同时我还应当说,尽管你们的判决出人意外地使我们吃惊,但正如我在本书中所证实的那样,我们中间有一些人确实查不出一桩事情和公诉状中所提起的审讯的事由有关,还因为有些被公认为最有良心和最有学问的科学家(按照代表独立舆论的一切政治派别所办的各种机关刊物的说法)已看清了这种可怕的迫害行为,所以大声疾呼:判罪是绝对不行的 !…… 虽然我们认为判罪丝毫不是由我们招引来的,但我们也无意抱怨你们的判决在我们已受够了的痛苦上再加上新的痛苦。许多有德行的人急忙郑重其事地向我们保证说,他们对我们的敬意和对我们的友情是更加巩固了——在这一点上,我感谢你们作这样的判断。另一方面,当我们开始进行工作时,我们十分熟悉历史,我们自然不会不知道:任何一种刑讯都不可避免地会变成我们的圣徒式的活动的条件。我们深信这一点,所以我们敢于向比你们加给我们的苦难还深重得多的苦难应战。因此,我们既不希望赦宥,也不希望报复;但是,对我们来说,你们的信念的根源却是大有问题的。我们认为自己有权来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一研究是根据一些永恒的原则来进行的,这些原则我刚才已确定其表述的方式,它们的好处是谁也不能不承认的——这一研究既造福于社会,也造福于我们。正是这个有力的理由赋予我们一个庄严的责任——要热情地但不偏激地毕生尽瘁于这一研究。为了我们所有最珍爱的和最神圣的一切,我们答应认真地切实完成自己的任务。 法官们,现在最高法庭要听我们的话了,你们站在最高法庭面前同我们一样,并不比谁大一些!在这里可以直率地、毫无顾虑地说出真心话,因为我们乐意为说真心话而忍受任何的痛苦。但是,我们丝毫没有忘记你们的公务员的地位,并且会尊重你们的人格,正像我们愿意看到在其他情况下我们的人格也会受到尊重一样。多么肃穆,多么令人敬重啊!人民,……人民是我们的最高的君主!…… 第二章 采用公有制原则的古老性和一贯性 人不能单独生活,因为生活是思维和行动这两种能力、两种原始动作发展到极圆满程度的表现,而这两种能力、两种原始动作则是属于有理性的生物的,并且也只是属于他们的。可见,离群索居的人不会思考,因为他既没有回忆,又没有预见;他不能行动,因为他的动作只是现时感觉的一瞬间的后果。既不能思维、又不能行动的人就不外是像家畜一样的生物,或者说,是没有理性的生物。这种生物不能思维和行动,而只能感觉和移动。 人在孑然独处的状态中甚至不能生存下去,因为只要再深思一下,你立刻就会承认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满足自己身体上一些非常重要的需要,也不能保护住自己不受大自然的影响。人类如果向自然作斗争 ,改造了自然,自然就完全可以保全人类。但如果不对自然作适当的改造,不使它受理性的支配 ,它就完全能够毁灭人类。由此可见,人应当经常和同种生物往来,这样才不仅能够发挥自己所以异于禽兽的能力,而且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这些基本论点以及从这些论点所引伸出来的一切论点,我已在《平等人的历史》中叙述过了。但是,我在这里还应当再提一下,因为我想使读者不用费力就能懂得我现在要加以发挥的真理所依据的各个论点完全是确凿无疑的。这个真理就是:团结一致 ——不仅是人类生活的首要条件 ,而且是人类生存的首要条件 。那儿没有团结,那儿就不会有真正的协作。可见 ,人是为社会而生的 。一切认真思索人类生存原因、方法及目的的思想家们都一致地承认这个真理。 但社会的真实的基础是怎样的呢?换言之,即确定个人对社会和社会对个人的连带责任范围的永恒契约,其公平、合理,从而最切合实际的限制条件是怎样的呢?这是从我们记得住的极遥远的时代起,就成为人类理性争论对象的一个问题。其实,一切由于思想崇高、知识广博,特别是由于热爱人类而真正没有辱没自己称号的社会主义者和哲学家们,都一致地认为人统治人是一种骇人听闻的罪恶制度。这种制度只是因为那些推行这种制度的人和那些服从这种制度的人忘记了构成任何社会的一些主要原则而产生出来的。这个道理是非常真实有据,以致使得那些对它肯定不疑的人,对自己长期容忍这种制度,无论是因为自己不认为社会没有这种制度,在某种条件下也能维持下去也好,或者因为害怕触犯这种制度以致遭受法定势力的打击也好,都只能借下述理由为自己的忍受的态度辩解,即认为这种制度有某些优点,可以作为恢复社会秩序的手段(其实,社会秩序紊乱就是这个制度造成的);或者错误地认为人类无能,不加以压迫就不能保障某种社会秩序的条件。 从极遥远的古代起,各个历史时期都有少数不大怕事的有识之士直接研究这个问题,并且大声疾呼地宣传自己研究的结果。我们所以懂得绝对平等 是人类经常努力追求的目标(虽说在我们以前,它始终不为人类所理解,也不曾以清楚明白的形式表述过),首先就正是应该归功于这一批人。人类能深切地体会到造成他们贫困的一切恶事,可是看不出使他们富裕的一切善行。像水不可遏制地趋向平衡一样,人类也不可抗拒地力求得到幸福。但他们有享福的需要是出乎感觉,而决非出乎认识。这是他们走入迷途和造成一切谬误的唯一原因。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以前接二连三的一切努力和一切尝试,结果只确立了一个寻求知识的连续不断的、可是缓慢而令人痛苦的行程。虽说寻到的这种知识总有一天会给他们彻底阐明一切事物,并且会通过明确认识和无条件运用他们所发现的和可能确立的永恒真理的途径,充分满足自己一些从前难以得到满足的嗜好和愿望。从上面这些短短的议论中,我们想起历史上某些重要时代,那时人类就已经用事实证明,不管别人怎样企图诱惑他们,他们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最后一定要达到的、即我们所设想的那个目标。 首创古代圣礼的人们懂得这个原则的好处,可是,因为他们没有认识到决定同种的各项条件对所有属于同种的一切物种是绝对相同的。所以,他们认为并不是一切有才智的人都能认识这个最高真理,认识最高真理注定是属于特等人物 的事。可见,真理是属于某些人的,而欺骗或讽喻则是留给其他一切人的。于是,由此便产生一些幸运而骄傲的等级,而站在真理门外的普通人则任其贫困和愚昧。 来喀古斯对人类认识得比较深刻,运用这个原则也比较普遍,可是,因为他对人类的团结力一无所知,所以他在自然界里找不到任何制裁力量以配合社会法律。他倡导相对平等 以代替绝对平等 。他只凭土地法把个人主义神圣化起来。他宣传平等,却保留了奴隶制度。 格拉古兄弟,稍后有卡提林纳,无疑都希望废除奴隶制度,可是,因为他们也同他们的前驱者一样,对人类的团结力一无所知,所以,他们没有发现比土地法更为完备的平等理论。 大复兴学派发源于叶色伊派的教堂,就像叶色伊派本身发源于古代特权人物的殿堂一样。这个学派的主张更接近于绝对平等,因为它主张废除奴隶制度,宣传人类不应彼此孤立,换言之,即宣传社会团结。它找到了许多信徒,到旧世纪末,它自己的原则差不多传遍已知的世界。同时,它也在自然力之外,找到了社会制裁力量。但它没有认清自然的本质,它保存了神话,即对构成社会生活的一些明显的事变的发生原因保存了不可知的和毫无根据的解释法。可见,它不能深入现实,结果它只把这个原则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 基督教只是复兴学派中许多支派之一,但它更进一步采用了〔这个学派的观点〕,而且把神话具体化了。于是,从它出现的那个时候起,人类就被推到一条不断受骗的道路上,这条道路必然引导人类去信奉天主教。天主教否认人世间的平等,而胡说平等只有在既无现实意义又无可能意义的纯粹臆想的世界中才能获得完全的胜利。天主教就是亵渎地使人统治人的权力神圣化。 这样一来,科学曾经千辛万苦地论证过的一切主要论点,结果在天主教里就完全被曲解了。社会理论不外是没有理想、没有后果的无聊的文字的堆砌,而实践则只是一连串的骇人听闻的稀奇古怪的法律、惯例、风俗和习惯。看来,由于迁就现实,这些法律、风俗及习惯反而造成疯狂、残暴、狂妄、冒失等等行为。这真是对科学的挑衅,对人类侮辱性的嘲弄。它预兆人类永远受屈辱。最后还表明人类不论什么时候都无力达到真 、善 、美 和公道 的境界,——这四者是幸福生活的前提,而绝对平等则是幸福生活的唯一而正确的表现。古代世界一切努力和一切尝试所得到的结果就是如此,而这项用那么多娓娓动听的呼声加以许诺的伟大的复兴事业,就这样被扼死在自己的摇篮中! 对于天主教来说,这种叛逆事业在精神生活领域中是很容易实现的,因为在平等实现以前为平等事业而得出来的真理,如我们刚才所看到的,并不是以坚决否认确证真理的论证方法及其正确用途的准则为基础的。天主教认定人类是处在怀疑和探索的境界中,——特别在那个伟大时期,当人类一个发明接一个发明地在不断地〔前进〕,他们已认清了造成人类过去不幸的大部分原因,但还不曾识破人类应把自己对未来幸福的希望寄托在什么上面的时候,他们常常是这样的。这时感情支配理智——所以人们寻求感觉,而不寻求证据。天主教是被颠倒了的现实的产物,——实现上,如果不想办法使现实恢复常态或不再使现实颠倒过来,这个教就永远原封不动——它很快就知道:对于它来说,利用人类因为犹豫不决和考虑不周所造成的普遍紊乱现象,将很容易把人类重新拖入消极悲观的状况中。人类是经过了多少世纪的灾难和经过了多少世纪的努力才摆脱那种境地啊!所以,就他们的经验而论,那么多世纪的努力原来是一个败局。天主教把迷信征兆的传统教条化,把讽喻戏剧化,于是,为自己的如饥似渴的火热的激情所驱使的人类则投入幻想和欺骗的浊流中。他们在这一浊流中忘记了关于自己永恒贫困的原因,同时也丧失了对自己的实际需要的感觉——这就等于丧失寻求满足的意志。这样一来,既然心里已因为受了欺骗而充满厌倦情绪,既然头脑已丧失了活动的习惯(它在这桩捉摸不定的事业中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作的)——那么,思维就僵化起来了,而对于普遍福利 这个大问题就不动手去解决,而让它遥遥无期地拖延下去了! 但是,我们急于要说出下面这一点,尽管人类陷入精神昏睡的状态中,而天主教又狡猾地利用了这种昏睡状态;尽管控制着心灵一切感觉的迫切的无情需要获得了某种满足,可是,这种非真理事业的完成决不会不遇到抵抗的。从最初一些尝试起,连那些最不健康的思想家也感到有一种隔离势力力图防止他们不体面地接触新教义,并且内心的声音也在向他们叫喊:这里根本不存在合乎真理的目的。头脑清醒的人不能否认显而易见的事实,并且会对那些宣传欺骗制度的传教师的邪恶的信仰和邪恶的打算大声提出抗议。 在天主教最初几百年的盛行期间,无数的教派起来反对它。强大的思想界则凭借本身的论证来驳斥它并揭穿它的伪善的面貌。一切都向我们证明,无论是它的教义也好,或是它的机构也好,都永远不能满足人类理性的要求,也不能满足人类内心感觉的需要。但是,早已不相信自己有前途的专制制度却马上发觉天主教这些颠倒是非的歪论能保证自己获得胜利,保证自己能通过改头换面的手法安然享受它的古老的特权。于是,它们缔结了卑鄙龌龊的契约,天主教取得了支配国家权力的一切手段,即取得了任意决定人民生死荣辱的权力。科学自然噤若寒蝉,而谬见邪说则弹冠相庆。 我们指出了人类在整个古代期间所表现的不断追求平等的不可抗拒的意志,我们说明了人类为了实现自古相传的理想所作的某些主要的尝试,我们也谈到了当天主教还丝毫不能使理性保持沉默时某些人士所发出的一些支持天主教、否认平等的荒谬言论。现在,从上面简略的叙述中我们彻底看得出,不可磨灭的平等思想是怎样在天主教万能的统治下,不顾它的根深蒂固的和不可抑制的仇恨心,始终不曾停止传播;我们注意到,当理性一夺回某些权利时,那些勇敢的和坚决的抗议声就重新发出来了。最后,我还注意到在最近几百年内恢复新的复兴时代学说的各个不同学派的一些著作。我们向全世界宣传各派的学说,并且确信这一次这种学说将不再因为众人无知,或因为某些人心怀恶意而遭到歪曲;因为我们有了过去几个世纪的经验为指南,又摆脱了可能使我们离开我们努力追求的光荣目标的偏见的束缚;同时,我们已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智能来从事这种崇高的研究工作,并且我们比前人更为幸运,因为我们已发现了人类的法律和命令所依赖的永恒基础。 自从以刽子手的政权代替合乎逻辑学的政权以来,天主教就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和野心了。凡是它的神甫能够施展其以十字架为象征的残酷意志的地方,很快就笼罩着死一般的沉默。但是,它在敌方认为自己人多势众,不怕它寻仇报复的一切地方,则处处遭受咒骂和蔑视。诚然,有某些宗派和它同时并存,可是,这些宗派甚至总想把它从已知世界大部分地区完全驱逐出去才肯罢休。在它完全退出作为一切社会学说的摇篮和殿堂的东方之前,它在那里行使自己的权力一向就遇到抗拒。开始是希腊教,稍后是伊斯兰教迫使它完全退出亚洲、非洲以及欧洲部分地区。不错,所有这一切革命都是打着宗教的旗号进行的,而决不是为真正的社会科学而进行的。这些革命表面上是由于解释一些不可理解的经句(其不可理解的程度就像它们所代表的思想那样荒谬无稽)而引起的,但实际上,那样勇敢地反抗天主教压迫的人民却很少注意这些无稽之谈的性质。对于这些无稽之谈,后来只是偶然提到或者根本不提,而对于恢复他们认为受接近自然那一方面 的制度所贬低的人类的本来面目则比较重视得多。说人民在社会关系方面没有得到什么良好的成就,这也是对的,可是,他们找到了真理,因为他们已感觉到自己是陷在欺骗的王国中,——这就是我们认为必须认真弄清楚的一切。 由此可见,反抗传统一直保存下来了,并且采取不固定的形式长期扩大着,——反抗一词是多么迫切需要的用语啊!但是,后来,宗教改革派出现了,路德和他的一些竞赛者以天主教为立脚点,奠定了宗教改革的基础。这种学说起先除推翻天主教以外就没有其他公认的、明显的目标,后来则被一切民族采用作为完善的新发明——等待已久而是空等一场的新发明。为了有利于我们的研究课题,应当指出:一开始正是一些知识丰富、性格温良的卓越人物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学说,正是一些最明白道理和最宁静淡泊的国民义无反顾地赞同这种学说。 十五世纪的宗教改革,使科学摆脱天主教的无知的和令人怀疑的监护,在全世界范围内复活了各种社会主义意识的几乎枯萎了的幼芽,奠定了从那个时候起直到现在欧洲所完成的一切革命——科学革命、艺术革命、社会革命和政治革命——的前提。它诞生了十八世纪的哲学,这种哲学本身又大胆地继续履行其特定的任务,直到1793年。那时,由于经过四个世纪的研究和斗争,思想和经验都很丰富的新的一代出现了。这一代的事业震惊世界,因为甚至在这一代出现以前,人们就已经对它的存在深信不疑了。它在僻静的地方、在聚精会神的研究活动中,收集自己的科学的财富,它担负起为了人类所受的屈辱而向可憎的恶魔复仇的使命。世间从不曾有过更加惊人的创举,因为胜利显然是完全的,一切靠欺骗完成的事业都化为乌有,绝对平等 的必要性永远得到承认。 这种崇高的学说就是这样代代相传地传到了我们。它时而由崇高的明哲的理智表述出来,时而得到一些强大民族的努力宣传,时而〔成为〕人民对不平等的丑恶现象的良心上的严厉的抗议。当暴政强大得足以扼杀人们在公共集会场所发出的呼声时,人们就深入秘密社团集会的庙堂里来安慰和鼓舞信念纯洁的有心人。共济会就永远是这种秘密社团的榜样和最完善的典型。这是我们准备贡献给世人的、而某些无知或堕落的人还敢于把它们当作狂行和罪恶来加以摧残的一些令人欣慰的原则,它们的历史沿革就是如此。 第三章 现代复兴的起源。93年胜利的必然后果 还没有人理解,因而也没有人指出过93年伟大事业的真正意义。因为未来必然是这个伟大事业的直接后果,所以,这个疏忽无疑是我们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过着没有信心的生活的始因(没有信心产生一切错误和一切争端,而我们的不幸的社会就成了这些错误和争端的牺牲品),其所以这样说,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疏忽使一些胆小的、懒惰的或堕落的思想家能够保留一些被公认为不聪明和不公道的主张;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疏忽使那些诚实、热情、富有学识而又痛恨侮辱理性及正义的行为的思想家们不但得不到任何保障,反而被拒于真理之外(真理是完全可能得到的,但只是在现时才有可能)。我想,要使这个论断的真实性不致引起争论,我已不必再详举事实了。对,正是这种没有信心的状况使得我们今日陷入悲观绝望的境地!……谁能怀疑这一点呢?难道在现代社会中竟有哪一个阶级(哪怕仅有一个也好)它的成员们的地位或他们的原则能保证自己现在无忧无虑,对于将来能够心安理得吗?……难道在我们中间竟有哪一个能思维的生物,在他的一生的瞬息之间没有受过这种严重的脑病(人们称之为怀疑病)的毒害吗? 也许这个人就是教士吧?教士是一〔种〕奇怪的人,他为了给自己创造一种〔充满〕狂妄行为和邪恶的生活,竟敢于放弃一个伟男子的崇高使命。他以受到上帝的庇护为骄傲,傲慢和仇恨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却妄想把凭他的头脑想象出来的法律和习惯强加给大地。……可是,他这种反常生活的伪善面貌是尽人皆知的,甚至连被人认为在这方面是愚昧无知的三岁孩子,也会替他感到害羞的。后代将怎么办呢? 也许这个人是一个幻想的生物吧?这个生物论地位既不是本国公民,又不是外国人,而是由立宪主义活动所臆造出来的一种活龙活现的神话。立宪主义活动的目的在于恢复一切旧风俗和一切奢侈浪费的习惯,以便利某一帮背弃自己原有信念的平民,而这些风俗习惯则是古代王权的法衣曾经掩盖过的。……可是,93年的人民否认王权、进攻王权并战胜王权,而且把国王交付审判并处以极刑;因为他们说过,而且事实也证明过以后他们跟王权是势不两立的,即使以后他们同意再听到王权的名称,那也只是因为有人已郑重地向他们保证过:王权永远不会像以前那个样子了。 也许,这个人是古代贵族阶级的可疑的后裔吧?这个后裔除了钻研自己的封号上面和徽章上面的历史以外,对哪一国家的历史也不研究。他既不学习了解过去,也不学习了解现在,更不学习预见未来。……可是,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特权已跟王权的尸体一道被埋葬了呢?谁没有看出他认为存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由希望产生的,其实是由苦闷产生的呢?谁又没有发觉他和他的思想及野心只能看做是已经永远消灭了的各代人的余孽呢?…… 也许,这是一个资产者,剥削者吧?这个垄断组织的最高祭司,为了给自己的上帝——金钱——增光,他害死过多少人啊!……但他非常明白,除非使受害者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真正利益外,是没有任何其他力量能够使这些人屈服在他的屠刀之下的。他也非常明白,一旦这些像役畜一样的人明白他们不需要他的庇护也可以生活时,他原来的妄想就化为泡影了。那时,他的一切努力都变得徒劳无功,连他自己也变成孤家寡人了。 也许,这是一个勤劳俭朴的无产者、一个每天靠出卖十八小时的劳动才为自己的妻儿挣得几片面包和几件破烂衣服的无产者吧?……可是,谁像他这样严重感觉到工作朝不保夕的痛苦呢?难道他不是有千百种理由害怕过了今天就不知明天怎么样吗?他为了区区几分钱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愿意继续做这桩侮辱人格的罪恶买卖呢?——这桩买卖虽然是不体面的和罪恶的,但比饿死以前常常发生的耻辱的事情终归好一些,比伴随死亡而产生的可怕的痛苦终归好一些啊!那些雇用他的人会不会很快就向他说,新的政治局势使得有必要降低工资呢?或者说,使用新发明就可能撤销他的职位呢?或者说,他提的一些意见能够使这个机构陷入困境吗?或者说,他已年老力衰,虽然他还有孩子睡在摇篮里,却非叫他永远退职不可呢?何况还有多少其他诸如此类的借口呢? 难道这个社会就是一个由这样一些成员组成的吗?不,这只是经常互相猜疑并且以小小一点不满为借口经常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一群乌合之众。难道这样的生活算得上是生活吗?不,这意味着这个人自己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死亡之中。我们中间谁也不能自安自慰说是已经躲过了这种连绵不断的死亡的打击,因为,如我们刚才看到的,信仰、权力、爵位、财富、著作、罪恶或德行——这一切都是无望的,一切都遭到了否定,一切到明天都不可能为人所承认的!93年那一代人给我们准备好的命运就是如此!他们不能照另一种方式行事,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破坏,他们只懂得破坏。他们应当扫清构成旧社会结构的一切观念、制度、偏见和一切奇形怪状的东西。他们审判一切,推翻一切,他们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他们服从像两数相等其差为零这样明白无疑的论证,听从像遭到出其不意的袭击的旅客,当他看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