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真假亨特 [book_author]卡尔·麦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89855 [book_dec]美洲大陆正上演奴役、征伐和仇杀的悲剧。通过与印第安尤马部落的联手,老奸巨猾的梅尔顿把一批德国劳工诱骗到一座古老的神秘矿井劳作,同时还传闻他绑架了一些神秘人士。此时,梅尔顿的侄子与大富翁之子亨特,二人长到难分彼此的相似程度,由此引出一场争夺家族遗产的谜案……老铁手得知消息后,不顾个人安危,历尽艰难险阻找到了悬崖城堡,却阴差阳错救出了尤马部落的头领,以及美丽的犹太姑娘尤迪特,在救出遇难同胞的惊心动魄的斗争中,也穿插了着同样惊心动魄的爱情纠葛……刚毅智慧的老铁手和“丛林之王”温内图再度联手战胜邪恶力量,除了勇气的较量之外,还有正义、智慧的对决。 [book_img]Z_10415.jpg [book_title]01.悬崖上的城堡 我决定侦察悬崖上的城堡,救出被囚禁的德国同胞。 我们要带的东西分量不轻,至少要带足三到四天的用品,包括干粮、马饲料、灯泡和长火炬。我们还给三个大油箱加足了燃油。所有这些用品,都是梅尔顿在同庄园主的买卖成交之前,向乌里斯商人订购的。事先,他还与尤马部落进行过谈判,把所有急需的东西交给他们运输。海格立斯对我说过,城堡周围的尤马部落有三百来人,四百多匹马。我估算,六十个德国人被救出来以后,至少需要六十匹坐骑,还需要四十匹重载驮马。有了这些马,德国人就可以翻山越岭,远走他乡。 启程之前,我向温内图谈了我的计划,首先让他知道,我打算调查普赖耶发现的山洞和海格立斯发现的通道。这是温内图要寻找的线索。调查以后,如果温内图要向我们问个水落石出,我就可以提供详细的情报了。 昨天,我们离开了预定方向。今天,我先带着小敏姆布伦约人,往回走完昨天所走过的最后一段路。我满意地发现,车和马在路上留下的痕迹已经辨认不出来了。虽然有几处痕迹还能给人留下印象,但是这些痕迹在一天之内都会消失。观察的结果使我感到满意。梅尔顿如果派探子来探听我们的情况,我相信探子发现不了我们的营地。 我们骑马朝南走了大约四个小时,然后向东拐,荒凉地带从这儿开始。我们让马休息了一个小时,把稀稀拉拉的草吃得精光,才继续赶路。 这次旅行与沙漠之旅相似。土地好像波浪一样延绵起伏,其间有一些很浅的低洼地。放眼望去,全是悬岩、石壁、砂砾,看不到一棵树,一根草。阳光太强烈,裸露的石头吸收不完,多余的热量无法继续向地面渗透,便聚集在离地表四五尺的空中。透过这个空间远望,地面像颤动着的火海。我们呼吸困难,汗流如注。但是,只能咬紧牙关,马不停蹄,人不歇鞍,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阿尔马登,否则,会损失整整一天的时间。 时间静静流逝。过了很长时间,我才意识到,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面朝北的地方了。于是,我们朝这个方向拐弯,睁大眼睛向前搜索,观察地面,看是不是有足迹可寻。 太阳快到达天边的时候,我们看见,前方耸立着一座悬崖。 “那一定是阿尔马登,”我说,“现在要加倍小心。” “我们的大哥老铁手不想下马吗?”男孩用谦虚的口吻问道。 这表明,这个男孩的判断能力达到了成熟和深思熟虑的程度。一个骑马的人很容易老远就被人发现,这种危险对步行者来说就不大。我听从了他的意见,马上改为步行。 波浪式起伏的地面到了尽头,出现了一块小平原。它像一个圆环围绕着阿尔马登。所以,这儿的视野非常开阔。 又过了一会儿,地势突然下降,原来是到了平原的边缘。阿尔马登高耸在平原的中心。这儿原来是湖,现在已经干了。湖心有一个石岛,就是阿尔马登。 我的估算还是有出入。大概由于这个地区的地貌过于单调,反而难以估算准确,甚至不能进行比较准确的预计。我们不是从南边过来的,而是从西南边绕过阿尔马登过来的。这一错反而对了,如果从南边来,到了这一带以后,还得到处寻找。而现在,我一眼就看见了它。 阿尔马登像一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的巨石,高高耸立在过去的湖心。我们面对它南边的角,可以看见它的南面和西面。南面的石壁几乎是垂直的,有几道很深的裂缝,中部有一个峡谷。峡谷一直通到顶部。这与普赖耶对我说的相吻合。他说,从南面和北面都可以登上山顶。 与南面相比,西面有所不同,是一个均匀的垂直平面,仅仅在底部有断层,这块巨石就像悬在空中。 我们花了将近一刻钟时间,才到达石壁前面,但是不敢上去。上面肯定有人。南面地势险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夜幕即将降临,虽然我们可以借助夜幕掩护,但是因为上山的路窄,上面只要有一个人,也能发现我们。 为了了解印第安人的住处,我先出去侦察,小敏姆布伦约人留下看马。我向西北搜索,没有前进多远就看见六顶帐篷,帐篷附近有人活动。我一直爬到离帐篷很近的地方,把那里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每个印第安人都有一顶帐篷。帐篷上挂着自己的名牌或者画像。画像一般反映本人一生中某段突出的经历。有一顶帐篷旁边用红颜料画着一条长蛇,另一顶上面画着一匹马,还有一顶画着一只狼。印第安人有的在这些帐篷之间来回走动,有的躺在地上抽烟。在画着蛇的那座帐篷前面,插着两根长矛,表明是首领的住所。 现在,我了解了尤马人的住所,又知道哪些地方不能走,准备转身返回。就在这时,从首领的帐篷里走出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尤迪特,一个美丽的犹太女子。两个男人中,一个是梅尔顿,另一个是帐篷的主人。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尤马人转身回到帐篷,梅尔顿与尤迪特则朝矿山走去。 刚到这儿就看见梅尔顿,我不可能不高兴。可是,在这种形势下,我面临的危险也很大。因为,这两个人从离我非常近的地方走过,差点把我吓坏了。我赶紧躺在松软的沙土上,在前面堆起一堆沙子,堆得并不高,不能全部挡住自己,但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只有仔细搜索的眼光才能发现我。 梅尔顿带着尤迪特过去了,根本没有看一看我藏身的地方。他们边走边谈,有说有笑,比在悬崖深处受苦的这位女子的父亲的情绪好得多。两人朝北边走,很快消失在那一面的西端。 现在,我可以回去了。我先慢慢爬行,到了不可能被他们看见的地方,才直起身来。这儿的黄昏极其短暂,太阳匆匆消失在地平线后面,夜幕一眨眼功夫就降落下来。我一回来,马上带着小敏姆布伦约人,翻身上马,稍稍等了一会儿,等到正好天黑的时候就出发。在黑暗中,别人看不见我们,但是我们还是有一点点光线可以利用,不费大力气就能找到洞口。 时机终于成熟了,我们快速向下跑到过去的湖底,到了悬崖前。我们下了马,爬过卵石区,把这些卵石搬开,露出石壁的墙根。 我们行动迅速,脚下很快出现一个洞。洞逐渐大到可以走进一个人。然后,我拿着一个火炬,同小敏姆布伦约人一起进入洞中。 我们很快到达洞底,这个洞有两个人高,容纳几百人是不成问题的。大洞旁边有一个小洞,里面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我先喂马,再把马带到洞里面来,马是不能放在外面的。 看来,洞门必须扩大,马才能进来。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工作。我们一个劲地扒,松散的卵石却一个劲地往下滚。最后,洞门总算是修成了,我们才去牵马。牵马进洞,是更艰巨的工作。如果是其他的马,我们决不会带进洞来。其他的马不可能不发出响声,而响声会暴露我们。我们的这两个高贵的造物,在卵石堆上走得服服帖帖,只是到了深处,要向下走的时候,才显得有点害怕。我的“闪电”仍然听使唤。它用一只前蹄试探了几下,很快缩回,因为下面的石头松软。它试了几次,才满有把握地往下走,可是打滑的次数还是比上坡的时候多些。 温内图的“旋风”也进了洞。这两头好牲口得到的酬劳是:饮用水和一些玉米。马吃饱以后,我仔细察看洞的背景,原来是一个斜坡。我沿着斜坡投一块石头下去,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有一个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告诉我,它碰到底了。人要是掉下去,连影子也会找不到。 我的火炬可以让我站在这边的角落看见对面,断定这个裂缝的宽度不会超过五六米。我往对面看的时候,年轻的敏姆布伦约人蹲下身子,在地上寻找,用手指摸到一个地方,然后用刀子挖。 “老铁手想注意这儿的坑吗?”他一边说,一边用刀把扒开的土往外掀。 “这是以前从洞顶的水珠滴落出来的。”我回答说。 “如果是水珠滴落出来的,洞应该是圆形,但是它是方形。” “来,让我看看!” 我蹲下身子,帮着挖。真的!地上有一个凿出的很深的四方孔。 “我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我说。不久,我们又发现了三个。我们把填在里面的土挖出来,小敏姆布伦约人充满疑虑地看着我。因此,我要求他: “如果你打算介绍这些坑的情况,就请说。” “我可说不准,”他答道,“人们挖坑,是为了藏东西。这些坑里能藏什么?”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螺栓,什么是卡具吗?” “不知道。” “这些东西是铁制的,或者木制的,用来往地里或墙上凿孔,为的是提高强度和拉力。这些坑所支撑的承重装置是一座横跨深渊的桥。我们如果到对面去,还可以找到四个类似的坑。” “桥在哪儿?” “拆了。他们把最后在这儿干活的人推入深渊,不让任何人知道可以在深渊上架桥。他们故意堵塞这些坑,使后来的人发现不了。可是,你的眼光非常锐利。” “不是眼睛看到。我感觉到脚下有土,因为土比岩石柔软,我是用脚尖触到的。如果有一座桥,我们就可以过去,继续研究。” “我们不需要桥,可以用其他方法到对面去。正如我猜想的,有一个洞可以供我们攀登。” “什么时候?今天晚上?” “不是今天,是明天。那个洞封闭了。在黑暗中,我找不到,而我们又不能在外面点灯。天亮后,我们就开始进去查看。现在,我们吃饭,吃完饭,我想继续了解这个地方。” “老铁手会允许我陪他吗?” “不。我是愿意带你走的,但是你必须看守马。一方面,你不熟悉洞穴,另一方面,看马也非常重要。如果让马在黑暗中单独留在这儿,我们回来时就只能到深渊中去找它们了。” 我们吃完了一顿简单的饭后,我又出去继续察看。我一直走到北面的拐角上,在那儿躺了下来,边休息边思考问题。 我的意图是弄清通往顶部的路。现在天黑,去找那条路是危险的。很可能有人在上面,听得见我走路的声音。 我这样等了大约一个钟头,周围一片寂静。刚才还昏昏沉沉的星星,现在光彩夺目,我可以看得见比较远的地方了。我正要站起来,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向我靠近。我蜷缩在一块石头后面。我看见尤马人的首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就发出一种不大不小的呼叫声。然后,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离我不到三步远。 这是最不舒服的。石头一块挨着一块,我不能退;一退,就会出声。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等,一直等到他离开。 “鸣!”过了很长时间,我听见首领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呼唤。他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我看到又来了一个人,是尤迪特。我听到了一次极为独特的谈话。谈话中,他自称狡猾的蛇。他就是我看到的那座帐篷的主人和居住在这儿的三百名尤马人的首领,是大首领大嘴的部下。我听得出,他掌握了丰富的英语、西班牙语词汇。尤迪特在这方面不及他的二十分之一,而且不懂印第安人语言。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不能互相谈出所要表达的意思,老是出现误解。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可以沟通。言语表达不了的地方,他们就借助手势。人们要是看到这么多误解,一定会笑掉牙。 她来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领她到他坐的石头上说: “狡猾的蛇以为尤迪特不会来了。为什么她让他久等?” 他不得不一再重复。如果她没有理解,就换一种说法。 “梅尔顿留住我。”她回答。 他不懂她的意思。她重复她的话,并且通过手势。 “他现在干什么?” “睡觉。”她与其说是用言语,还不如说是用表情。 “他以为尤迪特也睡了?” “是的。” “他是个受骗的白痴。他之所以受骗,是因为他想骗人。尤迪特不能相信他的话。他欺骗她,而且将不会恪守诺言。” 每句话之后,都有一场费力的表情游戏,因为两人互相不能马上理解。 “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些什么?”她问。 “我想象得到。他是不是说过要给你一大笔财富?” “是的。他说,他很快能从矿山赚到一百万。我成了他的妻子以后,将得到钻石、珍珠、索诺拉宫和旧金山宫。” “你得不到宝石和宫殿,因为他虽然赚得到许多钱,却不会拥有。” “怎么不会?” “这是尤马人的秘密。退一万步说,他就算达到他的目的,也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他会让你过孤独、寂寞的生活,把你这朵花摘下来以后,还会去摘别的花,那时将把你抛弃。” “他敢!我会报复他,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你将无能为力。一朵已经凋谢的鲜花想变成一种危险的东西,这朵鲜花就可能受到践踏。相信我吧,在他身边是毫无希望的!” “你把这些告诉我,是因为你也想得到我。给我拿出证据来!” “狡猾的蛇可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你的父亲跟你一起进矿山?” “因为他是监工,要赚很多钱。” “他和其他人一样受约束,一样干活,并且不会得到比别人好的食物。我知道,他答应过,可以让你父亲自由出入,呼吸新鲜空气。可是,这个诺言并没有兑现。” “我会迫使梅尔顿这样做。” “不要相信你这句话。世界上最美的一千个女人都无权对一个这样的男人提出要求。你要求见你的父亲,你父亲却不能出来。” “那我就走,让他瞧瞧我的厉害。” “你试试看!”狡猾的蛇用蔑视的口吻说,“你也会被囚禁起来。然后,他毁坏你美丽的容貌,用水银消灭你的肉体。他是一个骗子,我的心对你才是忠诚的。他仅仅表面上答应给你的,我实际上给你。只要你愿意,我会比梅尔顿富得多。” “一个印第安人能富裕?”她笑道。 “你有疑虑?我们是这片土地本来的主人,是白人从我们手里拿走了土地。在生活上,我们不需要金银。我们知道,这些东西山里有的是,但是我们不会把秘密泄露给那些脸色苍白的人。如果尤迪特成为我的妻子,我将把金银,把梅尔顿答应给她但实际上不会给她的一切,统统拿出来。” “真的?金子、手饰、宫殿、漂亮的衣服和许多仆人?” “一切,你所要的一切!我爱你,就像我不爱任何红色女孩一样。我也可以违背你的意愿,把你变成我的老婆,因为我们印第安男人有抢亲的习俗,可以用暴力掠夺我们想要得到的女孩。不过,你应该自愿成为我的老婆。我等你,一直等到你把你的心送给我为止。你可以马上做到吗?” 他站起来,把胳膊抱在胸前,眼光向下打量着她。尤迪特半天没有说话。她涉世不深,向往极其富有的生活,却又眷恋一个年轻英俊的印第安人首领。这些怎么也统一不起来。梅尔顿真的会骗她?对这种后果,她没有考虑过。现在,狡猾的蛇要求她做老婆,这个印第安人真的只要想富就会富吗?他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眼光严厉地盯着她。可是,她还是犹豫不决。出现长时间的沉默。 他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尤迪特在想什么。她爱那个脸色苍白的人的财富,想往享受和城市生活。红色男人只有帐篷、马匹、武器,生活在森林里和大草原上。尤迪特怎么可能想成为一个印第安人的妻子?” “是有点不想。”她承认。 “可是,只要你愿意,情况就会完全改观。只要你说声同意,我马上就满足你的愿望。在把你所要的金子给你之前,我的手不会碰你的手。” 这句话起了作用,她马上热情起来: “你真的会这样做?” “真的。” “梅尔顿真的是在骗我?” “你可以考验他一次。方法是,你要求见你的父亲,但不要把你与我的谈话告诉他。” “好,我去试他一试。他要是不履行诺言释放我父亲,我就离开他,到你身边来。” “他是不会同意的,会迫使你留在他身边。”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办?” “只能等待,因为我会从他手里把你接出来。他在我们的手里。你在作出决定之前,每天晚上这个时候要到这儿来。如果你不来,我就认为你出事了,就会去找梅尔顿要人。再见!” 狡猾的蛇走了,尤迪特坐着没动,在静静地思考。过了一会儿,当她站起来走开的时候,我本想跟着她,以便尽快了解进山洞的路径。但是,我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太了解印第安人了,知道他并没有走远,说不定还在秘密跟踪她,甚至会呆在上面,守一通宵。想到这儿,我放弃了今夜的探索,回到洞中。 我对今晚偷听的结果感到满意,它比我最初所期盼的大得多。我所听到的情况,一定会给我带来预料不到的好处。于是,我把所了解的情况好好分析了一下,考虑下一步怎么做。我们不需要等待更多的敏姆布伦约人来对付尤马人了。过去我认为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可能性很大。我仅仅靠自己的力量,也能达到目的,甚至可以通过和平途径达到目的。 尤迪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听到她前夫被野兽吃掉的噩耗时竟然无动于衷,可怜的海格立斯!我尊重她的父亲,由于尊重她父亲,才把她看错了。她父亲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的,是她使父亲陷入难以忍受的境地。狡猾的蛇倒是赢得了我某种程度的尊敬。无论如何,他比他的名字要好一点。我们可以和他进行谈判。他是真心爱犹太女子。她现在对我来说,成了一个重要人物,一个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我坦白地承认,我决心做点缺德的事情,一点点人口买卖。我将逮捕尤迪特,通过她获得狡猾的蛇及其尤马人的权力。 我回到洞中,只对小敏姆布伦约人说了一句话:“马上睡觉,天亮起床。” 我一躺下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我的同伴大概比我还疲劳,我不得不叫醒他,而且未能把他立即从梦乡拖出来。 我们把马喂好以后,就开始工作,首先把这个卵石入口重新堵上,隐蔽起来。然后,我们往下走到石壁的对面,再往上爬。我们在上面鸟瞰印第安人的营地,上面没有生命的足迹。可是,我们仍然非常小心,完全是爬行,终于找到了海格立斯所说的拐弯处,在他标了记号的地方稍事停留。我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他没有找到的那个地点。他在这方面没有经过专门训练,所以找不到堵口。其实,这个堵日根本骗不过行家的眼光。 在这儿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因为印第安人从营地看不见这个高地。 我们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搬开,弄出一个较大的洞口,即使身材高大的人也可以进入巷道。我们看见海格立斯在里面构筑台阶的石头,看见里面有的地方被人凿过。可以设想,这个巷道最初并不是印第安人修筑的。 进入巷道以后,我们先向右,后向上摸索,没走几步,就到达深渊的边缘。我们昨天找到的那四个坑,现在在深渊的对面。马听出了我们的声音,也从对面过来了。它们在洞中过了一夜,不再害怕黑暗。但是,我还是不让它们靠近深渊,便命令它们躺下。我有把握,在我们回来之前,它们不会起来。 我们在裂缝旁边找到四个小坑,与昨天发现的相一致。这证明,确实有人在这儿挖过坑。然后,我们回到起点,继续向下深入。 巷道比一个人的身体还高一点,有一米左右宽,四壁留着尖嘴鹤锄的痕迹,偶尔还可以看见钻孔。人们曾用炸药炸开比较坚硬的岩石。从这些现象可以判断,这个巷道肯定是白人开挖的。巷道一般是在岩石里面穿行,遇到裂缝或沟壑,就用凿制的石块搭桥,并砌成通道。 我们原以为,越往下走空气会越不好。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里面的空气总是保持清新。一种现象引起我们的注意,火炬的火焰不是垂直向上,而是向一个方向飘移,只是很不显眼罢了。这意味着有一股新鲜空气从我们后面进来,沿巷道向前流动。气流很均匀,一定有一个抽风口。这个巷道很可能与矿井相通。我知道,矿井就在中部。 我们走了约三百步,我的同伴指着一块砌好的石头说: “上面有字!” 我拿着火炬照那个地方,清楚地看到这样几个字:“阿隆索-瓦尔加斯,登山者及其同伴于公元1611年”。这意味着,从那位西班牙矿工开辟这个巷道以来,已经过去二百五十年。我把这段文字抄写下来。这对我来说是新鲜事。西班牙人曾经深入到这个被称为新西班牙的墨西哥偏僻地区。 在巷道的末端,出口被加工过的石头砌成的墙堵住,火炬朝这堵墙飘移,却看不到出口。我往高处看,发现有一个筛子一样的东西。砌石头的灰浆,在墙角汇合处被刮掉一块,留出一些小孔。只有注意到通风情况,才能发现这些小孔。我在上面发现一块石头,上面刻了字:“E.L.1821”。E.L.是一个名字的缩写字母。1821这个数字告诉我们,这个巷道是1821年用墙封闭的。封闭的原因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人们虽然把连接深渊的桥拆除了,把洞的人口,也是巷道的入口用卵石堵起来了,可是,墙上却留着这些小孔,让空气自由流通。如果矿井以后重新开工,工人们不会受到致命瓦斯的危害。 我们仔细听了听。墙后面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我大胆敲了敲墙壁,没有回答。然而,我还是相信,在墙的那一边,可以找到我的同胞。如果我的这个前提没有设错的话,我可以把他们解救出来,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们可以从墙洞过来。为了打开墙洞,我们必须把砌好的石头敲开。但是,除了小刀以外,我们没有工具。这些小孔倒是很好的着眼点,遗憾的是,灰浆像钢铁一样坚硬。经过简单的试验,我们深信,即使我们两个人工作一整天,也只能从缝里拆出一块石头。不过,我们还是干了一会儿,但是不能继续干下去,因为现在还是白天,而白天在外面是不能做任何事情的。 两支火炬点完以后,我们在黑暗中继续干了一段时间,才回到洞中休息。两匹马还按照我的命令躺着,看见我们过来,才站起来,吃了些玉米。我们吃完饭,换了火炬和灯,又爬进巷道继续工作。这次把枪带在身上,做粉碎棒使用。 把石头之间的灰浆敲碎,是一件难度大、颇费力气的工作。我们不得不工作一阵休息一阵。当我的表指着下午七点的时候,第一块石头终于取了出来。我通过洞看过去,只见墙外一片漆黑。第二块石头省力些,只花了两个钟头。又过了一个钟头,第三块石头也松动了,时间是十点。到夜里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打开的口子爬过去了。我们爬的时候极为小心,灯和火炬都熄灭,免得火光通过开口射过去。 在确信没有危险以后,我们大胆地点燃了一支蜡烛,并且带到外面。出去后,我们首先看见墙上的灰浆,灰浆的颜色与岩石一样,以致灰浆与岩石接合处看不出痕迹。 我们进入一个又宽又高的巷道。由于年久失修,巷道里有的石块已经崩落。这个矿井已经开采殆尽,再没有矿可采了。气流向右出去,可是我们却先向左拐,想先看看后面有些什么。我们走了没有多远,看见前面的巷道整个坍塌,只好往回走,不久,看到墙根放着各种工具。看来,我们到了人行过道,明显感觉到有一股较强的气流。然后,我们到了过道的加宽部分,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大木箱,箱子的四个角用多股绳子固定着,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通向房间天花板的链条上。天花板上有一个井筒开口,井筒的直径比箱子的直径大。可以肯定,井筒就是矿井,因为风是从这儿向上吹的。箱子就是矿井的提升罐笼,即升降机。箱子只有三面壁,一面是敞开的,敞开的这一面用来装货或者载人,里面还放着一些物件。我现在不想细看,因为我的注意力被两扇门吸引了。这两扇门是由粗加工的重木头制成的,用牢固的闩子拴着。其中一扇对着我们过来的通道,另一扇在我们的右边,很可能通往正在开采的矿井。 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右边那扇门的两个闩正在往回动。在这扇门开启的一瞬间,一个女人从里面摔下来,倒在我的身上。她用手抓住了我的脖子,用德语尖声说: “可怜的坏蛋,你又来了?让我上去,否则,我掐死你!” 这种欢迎方式相当不友好。不过,我倒不认为她坏,因为她指的是另一个人。我推开这个怒气冲天的女人,令我吃惊的是,她竟是尤迪特。于是,我又抓住她的胳膊: “小姐,请注意,您弄错人了!我并不打算死于您的温柔之手。” 她认出是我,惊叫道: “是您?谢天谢地!您不会让我藏在这儿吧?” “不会。我把您带向自由。是谁把您关到这儿来的?” “梅尔顿,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是怎样把你送下来的?” “用升降机。我是自愿跟他走的,我们坐升降机下来。” “他就这样欺骗了您,是不是对您说,他让您去见您父亲?”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他说要我把我父亲接上去。您知道,他被囚禁在这儿吗?” “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还多。例如,狡猾的蛇昨天对一个女士说,他要给她宝石、金子、宫殿、漂亮的衣服和许多仆人。” 她脸不红,用无所谓的语气问道: “您和他说过?” “没有。” “他到过梅尔顿那儿?” “不知道。可以设想,他会到梅尔顿那儿去,如果他还没有到过梅尔顿那儿的话。” “我在等他。我认出您的时候,以为是他派您来接我出去。我开始时把您当做梅尔顿,那个坏蛋。” “您不是与那个坏蛋结盟了吗?” “因为他对我许了大愿。” “是呀。金子和珠宝,一座宫殿和一座王宫。您信以为真?他把您的同胞引诱到这儿囚禁起来,为他干活。这个情况肯定已经说明,在他身上,是谈不上什么诚实的。您对那些可怜的人们的前途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点也不坏。他们应该在这下面干活,把那些水银柱开采出来。这个时间不会太长。那时,梅尔顿将变成一个富豪,就会把他们放走,给每个人许多钱,够他们不工作也能活一辈子。” “您相信他?” “相信。” “那么,我得把事实真相告诉您。井下的空气、劣质的食物、吸入的水银,会使工人们的身体不久以后就被摧残。两三年后,再也没有人活着。这是一种可怕的大屠杀。不难想象,您是梅尔顿的同谋犯。” “两三年?我不信。别人说只有几个月就会完工。” “这么短的时间不会使人富裕的。您当真想做他的太太?” “为什么不?” “您想嫁给狡猾的蛇?” “是的。以此惩罚梅尔顿!” “你原来的未婚夫呢?他对您那么忠诚。”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何况,他死了。” “是的,被鹰吃了。您的良心看来与梅尔顿相差无几。我差点儿要把您重新囚禁起来,让您受折磨。” 我放开她的胳膊,她却一个劲儿向我挤过来:“您不能这么做。我再也不带人进这个洞来了。” “好吧。我不想让我的话变成现实。您将自由。” “如果您把我再次关起来,我也会自由的,狡猾的蛇肯定会来接我出去。” “但愿如此。” “您认为他会受阻吗?” “会。受梅尔顿阻挡。” “梅尔顿奈他不何。这个印第安人掌握着他。” “这一定是狡猾的蛇昨天对您说的。但是,梅尔顿很可能比他早下手。如果是那样,您就有罪了。” “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知道您与梅尔顿说了些什么以后,才告诉你这个情况。狡猾的蛇劝您考验考验他,您做了吗?” “您先向我解释,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躺在您和他坐的石头后面,偷听到的。” “您居然敢?要是狡猾的蛇发现了您,那……” “那对于他比对于我更危险。现在好了,您告诉我,您试过梅尔顿没有?” “试过,是按照狡猾的蛇给我的劝告试的。您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您应该知道。” “您要求见您的父亲了?” “是的。他要我等一等,因为下面需要我父亲。我不让他这样敷衍我,而是坚持我的要求,最后说,不然我就离开他。他笑着说,我没有父亲是走不开的。然后我就拿狡猾的蛇要挟他。” “啊,我想到了!这是您的一大疏忽。您这样就泄露了您与狡猾的蛇是互相勾结的。” “有什么害处?他必然知道,即使没有父亲,我也不是没有保护和支援的。我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弱。” “您马上就会看到,您这一着决不是狡猾的。我猜想,您并没有说出狡猾的蛇的名字,而是泛泛地说。” “为什么他问我,我就不能回答他?” “这一点,您马上就能看到。您是否把狡猾的蛇向您求婚的事告诉了他,并且对他说,狡猾的蛇答应给您同样的幸福?” “是的。” “您也告诉了梅尔顿,如果他对您动武的话,狡猾的蛇就把他抓起来?” “正是这一点,我必须着重提一提。” “那您要感谢上帝派我来了。因为狡猾的蛇不会把您从这个矿井中接出去。您这么不留心,把一切对梅尔顿和盘托出,让他知道狡猾的蛇要干什么。他不仅把他视为情敌,而且知道这个印第安人对他不信任,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他进行残酷报复。” “这不要紧,因为梅尔顿在尤马人的掌握之中,一定怕他们的首领。” “恰恰相反!他不顾您的威胁,把您关起来,就证明他不怕印第安人。” “他很快就会看到,他错了。我告诉梅尔顿,狡猾的蛇今天将等我,如果我不回去,他就知道我出事了。” “这是您做的最愚蠢的事。因为,梅尔顿已经准备好,将去对付您的保护人。可以设想,这位首领自己需要保护了。” “您是说,梅尔顿会去袭击他,从而威胁整个尤马部落?” “您难道不相信会有此事吗?他可以使印第安人的首领无所作为,而不会让印第安人知道任何情况。您通过您的夸夸其谈把您的保护人置于极危险的境地。”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希望您救他!”尤迪特有些着急地说。 “我当然要救他,而且事不宜迟。现在,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您知不知道您的同胞在哪儿?您一定听梅尔顿说过。” “他说过,但没有说得很详细。” “这些人要吃要喝,由谁供给他们饮食?” “梅尔顿说,矿井里有水。食物由两个印第安人送。” “他们吃什么?” “玉米糕。玉米是我和印第安女人们一起碾碎的。” “工人们不是自愿到这儿来的,一定有人看管他们并采取必要的措施,那些防范措施都是些什么?” “他们戴着脚镣手铐。” “这些可怜的人戴着它们能干活吗?” “大概可以。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干活。要等到几个白人来,梅尔顿才有活给他们干。那些人一部分是监工,一部分是专家。” “德国人是互相隔离的,还是在一起?” “据我所知,他们在一起。” “他们尽管戴了脚镣手铐,但对那两个送饭的人来说是不是危险?” “不危险,因为中间隔着一扇坚固的门。您想要打开这扇门?” “是的。” “对梅尔顿该怎么办?” “让别人把他吊起来。” “我想告诉您怎么办。从外面的开阔地不能下手,因为他会开枪把您击倒。” “我不怕。” “他总是拿着两支手枪,但是一回到家中就放下。您一定要到他的住宅里去把手枪找到。” “我打算这么办,尽管我并不怕他的手枪。” “你找得到他的住处吗?” “找不到,我只知道必须下到矿井里才能找到它。不过我想,您会告诉我的。” “能,因为我了解。它是由一个叫欧塞比奥-洛佩斯建造的。” “欧塞比奥-洛佩斯?我刚才看见了两个字母E.L。这是这个名字的缩写。这个住所也是一个隐蔽所,不会很宽敞。” “够宽敞的了。岩石上面有洛佩斯修的一条小沟。这条沟是一个从矿井通往住所的隐蔽通道。沟的终端很宽。洛佩斯用墙壁把它隔成若干小单间,我们就住在那儿。外墙看上去与岩石是一样的,从下面发现不了。上面是住所,墙洞是住所的窗子,远处看不出来。” “到矿井里找这条通道,要下去多深?” “大概有二十个阶梯。” “我在这儿看见一个升降箱,由一根链子吊着。可以设想,上面有一根轴和一个绞盘,把箱子拉上去。” “有一个这样的绞盘。” “所以,梯子是多余的。” “它并不直接与下面相通,到下面来,一定要通到那个用墙砌成的通道。从通道下到这儿来,必须乘那个箱子。” “好。那么,住宅呢?” “有四小间。两间在通道末端,两间在侧面。” “到哪一间去找梅尔顿?” “您顺着通道走,右边有一个房间,住着几个年老的印第安女人,左边是我住的。然后,您来到两扇门的前面。两扇门相距很近,右边住着韦勒尔父子,左边住着梅尔顿。” “门锁是什么样子?” “没有锁,因为没有门,门框上挂着挂毯。” “梅尔顿睡在什么位置?” “他睡在左边第一个角落的被子上。” “谁操纵升降箱?” “守护升降室的印第安人。听,她们来了!” 她急忙停止谈话,转身对着矿井方向。吊着箱子的链条响起来了,箱子也动起来了。我们看到,箱子被吊了上去。 我说:“为什么把箱子吊上去?是不是有人要下来?” “肯定是,”她回答,“您马上会看到。” “来人不是梅尔顿,就是老韦勒尔。” “韦勒尔今天不在。” “他在哪儿?” “他和几个印第安人出去监视您,如果您来了,就向梅尔顿报告。看来,他没有发现您,否则他已经回来。” “他不是您此时此刻在这儿所等待的人,而是梅尔顿。” “那么,您有极好的机会抓住他。” “这要视情况而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小心。韦勒尔也可能回来了,可能与梅尔顿同来。我们等着瞧。因此,我请您暂时让他们关起来。” “关起来?”她恐惧地问,“我不干。我出来了,感到很高兴。” “我给您一句话,我保证再让您出来。我想知道来人是谁,为何而来。如果他发现这儿一切正常,就不会想到有人曾和您在一起。” 她尽管一再反对,还是同意了。我把她后面的门挂上,然后和小敏姆布伦约人爬到一堆竖立的柴火后面,坍塌的老通道是从这儿开始的。我们当然把灯灭了。 [book_title]02.地下 我要是再和尤迪特多谈一分钟,就来不及躲藏了。我们刚藏起来,从上面就传来一种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我们看见箱子落地,里面站的是梅尔顿。他把灯挂在腰上,刚走出箱子又转身从箱子里面拖出一个被捆绑的人。在这底下狭窄的四壁之间,我听得清每个字。梅尔顿讽刺地对被捆绑着的人说: “你既然对你的尤迪特有这么强的欲望,我就你带到这儿来,让你看看她。” 他走到犹太女人藏身的房门前面,打开门,向里面叫喊: “出来,小姐!您面前出现一个令人高兴的意外。” 她出现了。梅尔顿把她带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面前,问道: “您认识这个人吗?但愿您能记得他是谁。” “狡猾的蛇!”她惊讶地叫喊起来,“您把他制服了?” “是的。我是这么做的。您现在知道,您最新的情夫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他来找我算账,要解救您。可是,他自己躺在这儿的地下。他将再也看不见太阳。关于他,您对我说得太多,使我再也不能让他活下去了。” “您想谋杀他?”她恐惧地问。 “谋杀?这是什么话!难道一定要称之为谋杀?我不过是把他埋到地下,埋得深一点罢了。我还给他盖一床漂亮的被子,使他马上能够入睡。如果他不能再醒来,那将是他自己的事。” “您是说,要活埋他?” “如果能使您感到愉快,您可以这么说。” “您不是人!” “不要激动嘛!我马上给您证明,我不仅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心肠非常好的人。您爱上了一个红色先生,他向您献殷勤。他死之前,你们两人在一起呆上两三个钟头。把您的手给我,我把您的手绑在您背上。否则,您可能滥用我的善意,给您的偶像松绑。” 她往后退着,半是恐惧半是威胁地说: “您不要以为,您可以为所欲为而不会受到惩罚。尤马人会为他们的首领复仇的。” “他们不会来报仇的。您知道,我要让他销声匿迹,神不知,鬼不觉。”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知道。门卫看见他到您这儿来了,知道他现在还在您这儿。” “我耍了花招,使门卫以为他早走了。上面很黑,门卫很容易把我当做他。然后,我偷偷地把您的情夫弄到箱子里,细心地盖上盖子,两个门卫没有产生怀疑,好像是让我一个人下来一样。您没有希望救他了。好了,把手伸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皮带。我好奇地看着,她会怎么办。她知道我在这儿,会帮助她,可以指望我把她放出去。她大概这么考虑了一下,在犹豫了一会儿以后,把手伸了过去。 “手在这儿,您绑吧。不过您是逃不脱惩罚的!” “您想当先知,犹太女人?这是一笔不好的交易。” 梅尔顿把她的手绑在背上,推进她刚才藏身的房间。然后,他把狡猾的蛇搬进去,上好门栓。他停留了一会儿,把耳朵贴着门偷听。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魔鬼般的表情。然后,他走进箱子,用一根吊线挂着做一个向上的记号,提升罐笼开始上升。灯消失了,箱子碰撞墙壁发出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我觉得这个人过去比他现在细心得多,聪明得多。我要是处在他的地位,一定会注意到尤迪特态度的变化,会对自己说,她安静地接受他的安排,里面肯定隐藏着某种原因,我一定会努力了解这个原因。可是,他没有这样考虑,他的敏捷思维没有起作用。 我们从进来到现在,小敏姆布伦约人没有吭过一声。可这会儿,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们从木柴堆后面起来的时候,他说: “我们想要寻找的白人既然到了这儿,老铁手为什么放他走?” “他会相信我的力量。这样,他的恐惧感将与日俱增。” 我把灯重新点燃,走到门口去开门。尤迪特正紧贴门偷听,此刻她迅速跑了出来: “谢天谢地!我真的怕您不来。” “我说话算数。您把一切都说给狡猾的蛇听了?” “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太担心了,说不出来。您听见梅尔顿说的话了?” “听到了。” “他要发现您是多么容易。要是那样,我又得忍受他的淫威。” “不会的。相反,他将忍受我的淫威。如果您还没有对狡猾的蛇说什么,我就向他做点说明。他被梅尔顿制服,是多么好的事。这个恶魔把王牌交到我的手里,他这一局输定了。” 我走到印第安人面前,割断了他的绳索。他很快站起来,问尤迪特: “这个在我们矿井里,却不属于我们的白人是谁?” “我的红色兄弟马上就会知道我是谁。”我代替姑娘回答,“狡猾的蛇听不懂梅尔顿对尤迪特说的话,因为他用的是陌生的语言。因此,我问狡猾的蛇,是否知道梅尔顿对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是要我死,把我埋在这个地下。他认为,只有让我死,他的安全才会有保障。” “这个白色姑娘怎么办?狡猾的蛇愿意娶她为妻吗?” “她不得不和其他白人一样死亡和毁灭,他们也都将再也见不到太阳。” “我的红色兄弟在这一点上弄错了。他们大家都将看到第二天的阳光。我将带她离开这个矿井。” “梅尔顿不会同意。” “他不可能拒绝,因为我并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我到这儿来,是为了解放所有被囚禁者,也解放你。” “我还没有得到自由,怎样可以离开矿井?” “你只要等到梅尔顿再次下来的时候,就能获得自由。他没有准备,你很容易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这是不必要的。我将带领狡猾的蛇和白色姑娘从另一条路离开矿井。然后,我的兄弟可以娶她为妻,为她建造宫殿。” 我的在场和我的每一句对他来说都是谜。他看到这种表达方式很高兴,把目光对着我。 “我的白色兄弟知道一条我不知道的矿井出路?”他问,“他还知道,我爱尤迪特和我对她的承诺?他将告诉我,他是谁?” “我的名字用尤马语言说叫塔韦沙拉。” “塔韦沙拉,老铁手?”他站起来,退让几步,呆呆地看着我,像幽灵一样,“老铁手在我们的矿井里?” “你如果不相信,问尤迪特好了。我陪她从宽阔的河流来到山里,了解梅尔顿怎样对待她的同胞们,并把他们从他的手中解放出来。” “老……铁……手,我们部落的敌人,就在我们的营地,在阿尔马登的中心!” “你错了,我不是你们部落的敌人。” “但是,你把我们最杰出首领的儿子小嘴杀死了。” “他逼我这样做,因为他想杀害我身边一个年轻的敏姆布伦约战士、他的兄弟和姐妹。” “大嘴发誓要杀死你。” “这个我知道。但是,难道你也要因此把我当做死敌?” “我必须服从大嘴的命令。” “没有一个红色战士必须这样做,像你这样的首领尤其不需要。大嘴可以单独和我对阵,来了结针对我的事情。我现在来解放你,就证明我不是尤马人的敌人。我从德尔阿罗约到这儿,遇到你们许多战士。如果我真是你们的敌人,我早就把这些战士杀死了。我俘虏的一共有四十人。” “四十名战士都被俘了?”他惊讶地重复着,“他们在哪儿?” “在我们的敏姆布伦约人部队里,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你身边有敏姆布伦约人?” “没有。他们遵照大头领温内图的命令,等待我返回。他们在一个你们猜不到的地方。我和这个年轻战士骑马单独出来侦察阿尔马登,解放所有的白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他脸上露出一种不可言状的吃惊的神态,找不到恰当的字眼来回答我的话。我利用他的沉默接着说: “对我们来说,战胜守卫阿尔马登的尤马人并不困难。但是,我不想让你们流血。狡猾的蛇可能会告诉我,是当我的敌人,还是做我的朋友?” 昨天,当我听这位印第安人与犹太女人谈话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正派人。他有一双诚实、正直的眼睛。他的眼光对着我,考虑了几分钟以后答道: “我受命把老铁手当做敌人,我必须服从这个命令。但是,他救了我和尤迪特的命,所以,我尽力把友谊赠送给他。我不能做违背我良心的事情,也不能做违背命令的事情。我既不是老铁手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敌人。他可以和我一起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好!我的兄弟讲得非常得体。他接受我作出的关于他的决定吗?” “接受。我确信会死在这儿。拿走我的命吧,我不会反抗。” “对你的命,我不感兴趣,我关心的是你的自由,哪怕是一段时间的自由。你同意把你当做我的俘虏吗?” “同意。” “我必须把你再捆绑起来,以保证你的安全。” “你可以把我捆绑起来,也可以不捆绑。我听你的,等待你给我自由。其他的,你就不能指望我了。我不能帮助你,也不能给你提供情报。” “好。我们的看法统一了。你是我的俘虏,听从我所有的指示。我打算做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把尤迪特的手从背上解开,便开始寻找其他被囚禁者。尤迪特的房间很小,是另一条通道的起点。我的工作刚开始就中断了,因为在这个方向没有找到任何人。其他的被囚禁者必须到第二扇门后面去找。我把第二扇门打开,走进一个人工挖掘出来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三个通道,通往几个不同的方向。这儿的空气不好,有硫的味道,大家呼吸很困难。其中两个通道没有封锁。在第三个通道前面,我发现一扇门有两个门栓,其中一个是活扣,像监狱门一样。我打开门往里面看,刚伸进去头部就马上缩了回来,一股烟雾迎扑面而来,气味难闻。我把灯拿到门口,灯好像要熄灭的样子。 比这更糟糕的是,当我把两个门栓去掉,把门打开的时候,涌出一股强气流,其奥无比,难以形容。这扇门与封闭的过道都很低,比其他的门低。我们必须弯着腰进去。里面躺着很多人,男人、女人、孩子,横七竖八。当光线照到他们脸上的时候,他们都站立起来,锁链咯咯直响。这是因为,这些不幸者的手镣脚铐都用链子锁在一起了。他们破口大骂,吼声震天,你推我拥,逼我后退,企图摆脱他们狭窄的牢笼。他们抓住我,举起带着手铐的拳头对着我,特别激动。但是,当他们听我讲了几句肺腑之言后,愤怒的情绪就变成了欢快的气氛。大家欢呼雀跃,顾不得带着手铐,纷纷来拥抱我,每个人都想握我的手,许多人热泪盈眶。我好不容易让他们安静下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首领从远处看着。当我不再被紧紧围困的时候,他趁机走到我面前: “我说过,老铁手不要指望我的帮助。但是,有一个秘密我可以泄露给他了:那边墙上有一把钥匙,可以开锁。” 他是个半文明、半野蛮的人,也不忍目睹这种凄凉的景象。他的良心驱使他告诉我这个信息。我本来是不要他的提示,自己去寻找钥匙的,因为我相信,钥匙一般放在被囚禁者附近。这样也好,省了我寻找钥匙的麻烦。解救过程很快,大家互相帮助,不到五分钟,链子部摘掉了。大家把链子扔到一堆,想马上到室外去,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安静下来。如果吵闹声惊动了梅尔顿,他就觉察到我们的行动。他要是来进攻我们,我们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我安排大家拿起事先在坑道里发现的工具、榔头和凿子做武器。 最初,大家因为获得解放而感到高兴,没有理会这位红色人首领,可是现在,他们开始注意他了。他们知道他是尤马部落的首领,对他们悲惨处境起过什么作用,想向他报仇。我努力制止他们,防止他们当场痛打他。我对他们说,他要作为我的人质,对我们大有好处。我用这种方式,还是让大家安静下来了。 我们返回到山洞去,由于路窄,大家必须一个一个地走,队伍很长。所有的灯都点燃了,其中有几盏矿灯挂在墙上。由于中间有一道深渊,我们不能直接前往山洞,必须通过那个打开的墙洞。我是最后一个离开那个墙洞的,离开以后把它堵住,先弯弯曲曲地向下走,然后往上爬。山洞很宽敞,可以容纳我们大家。 时间是三四点钟,梅尔顿规定的最后期限快到了,我们必须天亮之前离开阿尔马登,没有时间交换意见了。我从被解救者中挑选了十名强壮的男子汉,协助我和小敏姆布伦约人。我提醒后面的人别离开山洞,以免被梅尔顿的人发现。他们答应听我的警告。对于狡猾的蛇,我是不担心的;相信他会恪守诺言,不会趁机逃跑。 上坡路不需要我寻找,我的同伴认识路。整个上山过程是顺利的。对于警卫,我们不需要特别担心,他们可能一直在偷听我们,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们把我们当做朋友看待的。 井口建筑物除了门以外,还有窗。借着从窗口射进来的光线,我们可以看得清路,辨得清方向。在建筑物里面,脚步的声音很大,我们必须尽快前进。三个印第安人懒洋洋地躺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我们用他们自己的腰带捆绑起来。每个人的嘴都被堵住,叫喊不得。我们把他们弄到外面,藏到门外的偏僻地方。我们的几个人代替他们躺在那儿,使梅尔顿不能一下子识破事情的真相。 看起来,不需要别人帮助,我也能逮住梅尔顿。不过,我还是带着小敏姆布伦约人,以防万一。带他一个人,胜过带十个白人。因为,白人不大熟悉这个未开化的西部的生活。 井口建筑物中有几盏小矿灯,我把它们点燃,挂在马甲最高的钮扣上。这些小灯可以随时藏进上衣里面。我希望在这座建筑物的上部找到那个绞盘,可是没有成功。这就是说,它肯定在稍微靠下面的地方。我不需要为此绞尽脑汁,因为梯子有几节是露在外面的。我登上去,小敏姆布伦约人跟着我。 这个口子的上部比下部宽得多,可以运送大件物品。梯子搭在矿井的正方形附加建筑物上面,绞盘就安装在向下的口子上,由一个飞轮带动。一个直径特别大的轴拉着链条,升降罐笼挂在链条上,它的三面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物件,第四面是宽阔的开口,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入口。我们往里面细听,没有一点声音,便轻轻地向前走。 我把灯遮盖着,偶尔照一照前面的路。通道很长,好像没有尽头。我们终于看见右边有一扇门,左边也有一扇。两边都吊着挂毯。我以为他们还在睡觉,前进了几步以后,听见有人说话,我知道我猜错了。我们前面有两扇门,是并排的。声音好像来自左边的门,即梅尔顿的住所。我们悄悄地靠近它,把盖在上面的天花板推后一点点,见里面点着一支蜡烛。借助烛光,我看清了房间的大致情况。一张宽大的床摆在左边角落,上面堆放着被褥。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粗糙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两支左轮手枪和一把小刀。我还注意到里面有几个用树枝做的矮板凳,右边墙上挂着两支猎枪,枪的旁边是一个大皮包,很可能装着子弹。梅尔顿坐在桌子后面的矮板凳上面,和一个相貌丑陋的印第安女人谈话。看来,他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只听梅尔顿说: “她使你们两人都感到遗憾,所以你这样关心我和她的事情。” “遗憾?”她说,“不,我们感到高兴。她不可能使我们感到遗憾,我们也不会使她感到遗憾。” 话题肯定是关于尤迪特的。 “如果我向你们保证,她将不会再上来,你们会更加高兴。你们又会是两个人,并且是你们自己的主宰。你们对我忠诚,我会好好酬劳你们的。” “我们是忠诚的,因为您答应给我们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我们相信您会恪守诺言。但愿您能够抵挡得住您的敌人。” “对他们,我没什么可怕的。他们都是傻子,竟敢到阿尔马登来。他们根本进不来,因为我们一得到情报就出击,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可是我们听说,他们有高大的温内图和一个勇猛异常的白人战士。这个战士我不认识。温内图就已经不容易战胜了,他的计谋胜过所有的人。如果他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们的人诱骗过去,大部队却迅速进兵阿尔马登,这儿不就没人守卫了?” “他进不来。即使他真的来了,你们也会知道怎么对付。矿井里不许外人进来,任何人都不能见到囚禁者。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刀子要时刻准备好,放在绞盘旁边。不过,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即使我们在阿尔马登被打败,悬岩仍然是牢不可破的堡垒。特别要紧的是,不能使温内图和你们提到的那个女人涉足这件事。” 时间紧迫,我不能再听下去了。于是,我拨开挂毯,走了进去。 “您弄错了,梅尔顿船长,因为我们已经到了。” 在这一瞬间,我控制了他的手枪和小刀。他如果想来夺武器,一定要从我身边经过。可是,他没有前进,而是像魔鬼一样往后退。 “老铁手?活见鬼!”他惊叫起来,“温内图也在!出去,去执行任务!这就是你所说的白人。” 这个呼叫是针对印第安女人的。她想迅速离开,可是我抓住了她,把她拽了回来,扔在床上。这时,小敏姆布伦约人进来,把她逮起来。她试图挣扎,没有跑脱,便朝门外喊叫,重复着几句印第安语。我听懂两个单词:阿拉、阿克瓦。第一个词是女人的名字,第二个是刀。这些话大概是喊给住在上面的另一个印第安老妇人听的,要她去执行任务。我们制服了这个丑女人,可是没法制止她的喊叫,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要集中在梅尔顿身上。他拥有的惟一武器是矮板凳,伴随着一阵可怕的咒骂声,他伸手抓住那个矮板凳,对着我扔过来。但是,我躲过了,窜到他下面,把他举起来,往墙上一扔,他像散了架似的,摔倒在地上。这时,一个女人回话的声音从在外面的通道上传过来。梅尔顿想站起来,我紧紧地卡住他的脖子。他试图用膝盖踢我,我闪身躲过。我对付他并不费力,本是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可是小敏姆布伦约人还是过来帮我。角落里放着几根套索,他用其中一根捆绑住梅尔顿。他把这个家伙料理完毕以后,我命令他: “留在这儿!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我借助灯光,赶紧往升降室跑,刚离开房间,就听见前面绞盘在响。我赶到升降室口旁边的时候,见一个老妇人正站在绞盘旁边,手里拿着刀子,要砍断链子。那链子是用几股非常结实的链子拧成的绳索,固定在轴套上面。我抢上前去阻挡,可是晚了一步,这个老妇人已经手起刀落,砍断了皮带,整个链子发出沉重的嚓嚓声,掉进了深深的矿井,没有人能够把它重新拉上来。 我理解梅尔顿对那个印第安女人说的“你们也会知道怎么对付”这句话的意思了。这些妇人在遇到特别大的危险、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有权当机立断,破坏绞盘,切断链子。梯子只通到绞盘处,再往下就只能用升降罐笼了。只要链子在底下,就不可能,至少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不能到达矿井底下,被囚禁者只能继续受折磨。只要他们在底下,就没有人说出是谁把他们带到井下去的。梅尔顿这一着够毒辣的,一般人不可能识破这种魔鬼般的毒计。 看到这种情况,我不寒而栗,也庆幸自己找到了坑道。如果没有找到坑道,我可怜的同胞在井底下就孤立无援,饥寒交迫。我把这个妇人拖进通道,推入梅尔顿的房间。她没有做多大反抗。梅尔顿见她进来,对她投以紧张和忧虑的目光,问道: “链子在底下?” “在。”她冷笑着点点头。 他发出一阵沙哑的大笑,用讽刺的口吻对我说: “魔鬼知道,您是怎么上来的。您虽然命大,对我的偷袭取得了成功,但是您的目标达不到了。” “哪个目标?”我毫不在意地问。 “您了解得和我一样清楚。我当然不会讲出您要说的话。这些话以后可能会被用来作为反对我的证据。” “我找德尔阿罗约庄园的工人。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们的任何情况。他们在前往阿尔马登的路上,还没有到达。我跑到了他们的前面。” “您为什么让链子掉进矿井?” “我?您刚才也听到了,是这个妇人干的。” “命令是您下的。” “您知道得这么清楚?去问她吧!她会告诉您想知道的一切。但是,我必须请求您释放我。阿尔马登属于我,我是这儿的主人,您如果不释放我,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我不怕后果。您能不能被释放,要由法院决定。” “法院?您疯了!这儿哪有法院?” “法院的人正在途中,是来调查谁雇佣尤马人去袭击和烧毁德尔阿罗约庄园的。法院还要调查工人们的情况。我想,如果我们找到那些工人的话,他们将会说很多‘赞扬’您的话。” “我祝愿您找到他们,”他笑着说,“祝愿您在这方面比我幸运,自从在庄园与他们分手以来,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您是说,他们还在路上。我到了这儿,就是到达了我的目的地,然后就可以回庄园去,肯定能够遇到他们。您当然会陪同我,所以您会感到高兴的,因为您将有机会向他们问候,并确信他们在过着美好的生活。” 他的脸上好几次流露出魔鬼般嘲笑的神情。他相信,我们在路上不会遇到那些工人,因为他们在深深的矿井底下。他们在那里被交给了死神,不可能证明他的罪行。当然,他用他们的生产力所做的那笔“交易”也就成为不可能了。不过,他认为只要逃得脱这次惩罚,还可以用其他方式,通过其他途径重操旧业。这种想法使他作出如下答复: “如果说我感到高兴的话,先生,那是因为,我将借助他们的陈述提供证据,证明您非法侵入这片土地,对我施加强暴。对此后果,您要三思。” “只可能产生一个后果,就是您脖子上套上一根绳索。您的罪证,我掌握得够多的了。我甚至想,我能够动员尤马人来作证。” “那就试试看吧!”他笑道。 “我当然要试,并且还可以找到其他证据。因为您是庄园的继承人,我也会给您出具由我的同胞签署的合同,还有在乌雷斯与唐-蒂莫特奥签订的购买合同。但愿除上述证据外,还有使您感到不愉快的其他文字依据。因为这些文件已经落入我的手中,所以我不需要您告诉我,哪些文件在哪个地方。” “废话少说,要搜就搜。” “搜是肯定的,但我并不着急。我既要满足我的好奇心,也不想空手而归,所以想向您打听您那个发达的嗅觉器官藏在什么地方。” 我先后检查了他的全部衣服和挂在床铺旁边的包,都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先到别的房间去寻找。在韦勒尔父子的住所,没有发现什么。尤迪特和两个印第安女人的房间里,虽然也没有找到我需要的东西,但是却发现了许多食品,这令我大喜过望。梅尔顿看到我空手而归,就用讽刺的口气说: “现在,您大概带来了您的发现吧,船长?毫无疑问,老铁手在他搜查时总是碰一鼻子灰。” “重要的是,先生,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调查清楚。我的年轻的同伴可以代替我工作,轻轻敲敲墙壁,我们也许会发现一个发出空洞洞响声的地方。您这一类人都是用同样的方法藏东西。” “让他敲吧,愿意敲多久,就敲多久,越敲得久,越能增加我的舒服感。” 我相信他把所需要的文件都带到这儿来了,便把搜查的任务交给小敏姆布伦约人,自己仔细观察梅尔顿。任何侦探都知道,在搜查过程中,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充当着受欢迎的泄密者。我轻轻对这位印第安孩子说,只要我轻轻咳嗽,他就马上离开正在寻找的地方,回到我身边。他受计而去,我装作把注意力集中在梅尔顿的行动上,暗地却死死盯住其眼神。为了不让他发觉,我选择了一个背光的地方。 他以充满自信的目光观察着小敏姆布伦约人。但是,当这个孩子越是接近床铺,这种自信心就越小。当他所显示的自信心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轻轻咳了一声,小敏姆布伦约人就转过身离开那儿,我马上看见梅尔顿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神情。这样重复了几次以后,我心里就有了底,知道所藏的东西就在床里面或附近。因此,当小敏姆布伦约人再次向那儿走去的时候,我不再咳嗽了。他检查被子的时候,我注意到,梅尔顿着急了。但是,当他看见这个孩子还是没有找到东西,又高兴起来。 我断定,只要到床铺下的地板里面去找,就能找到所需要的东西。为了不让梅尔顿看出我已有所发现,我要小敏姆布伦约人放弃工作。这一下,梅尔顿又开始嘲笑我们了。我不理会他,而是让小敏姆布伦约人押着梅尔顿和那两个老妇人到上面的空旷地去,交给那十个男人看管。我留一个人看管梅尔顿的两个警卫,其他人跟我把尤迪特房间里的食品搬运出来,作为我们路上的干粮,正好弥补我们的不足。然后,我们把两个警卫弄下来,关到两个印第安女人的房间里。接着,十个人接到指示,把食品搬回洞里。我嘱咐他们要小心,不要让别人看见。把他们打发走以后,梅尔顿看不见他们了。 我把两个老妇人带到尤迪特的房间里。梅尔顿已经被带出他的房间,不知道我们在继续搜查。我把他撇开,是为了不让他从警卫的口中得知,我身边带着袭击过他们的白人。 我开始检查床铺底下的地板。地板是用夯实的土做的。我敲一敲,听一听,很快听见一个空心的声音。我用刀子把这一片土挖掉,又用一块平整的石头砸开一个洞,在洞里找到了一个装信的皮包。由于时间关系,我没有仔细检查,只打开皮包看了看,见里面有好几封信、一大选折好的文件,包括他与我的同胞们签订的合同和购买庄园的合同,还有一包合法的船用代金卷,其数目看来十分惊人。我把这个皮包装到我的包裹,把洞按原样封起来,把床铺复位。然后,我把梅尔顿的武器带到室外,转身去把他弄上来。为了不让他出声,我在他嘴里塞了一团布。他想抗拒,我只好用套索把他捆起来,硬拉到上面。我们用刀把梯子砍坏,使它再不能使用。这样,我们就节省了时间。 天亮后,尤马人如果发现他们的警卫不在,可能会到矿井里去找。他们虽然可以用绳索下井,但是只能下到绞盘处。为了增加他们的难度,我们把梯子的残骸扔进洞里,让它们卡死在里面,拿不出来。尤马人想用梯子,必须花费力气重新制作。我们利用这些时间,远离阿尔马登,使他们追赶不上。 我把梅尔顿脚上的绳索解开,让他跟我们一起下山。起初他拒绝走路,挨了几枪托,知道了厉害,只好乖乖地听话。到了我偷听狡猾的蛇和尤迪特谈话的悬岩上,我们又把他捆起来,绑在一块石头上面,使他动弹不得。我想把他放在这儿,免得他看见被救的工人和受他欺骗的首领从这儿经过。 山洞中有灯光,同胞们在吃饭。我告诉他们,现在是离开阿尔马登的关键时刻。天亮时,我们应该离得远远的。他们听了很高兴。 大家把马牵出来,给体质弱的人骑,有些人轮流骑。小敏姆布伦约人充当向导。我带着梅尔顿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狡猾的蛇的胳膊被绑在背上,德国人把他们夹在中间。 我们动身之前,把洞口堵死了。大队人马离开的时候,我走到梅尔顿面前,给他的脚松了绑。他对枪托记忆犹新,没有再反抗。由于天黑,我用一根皮带一端捆着他的胳膊,另一端捆着我的胳膊。 我们先朝南走,从来路回去。对这条路,小敏姆布伦约人和我都熟悉,我们不会迷路。 在我们慢慢前进的时候,黑夜悄悄过去,东方开始发白。天亮以后,我们看得很远。阿尔马登悬崖早已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我们也看不到我的同胞们。我是故意放慢速度,让他们领先一段距离的。我想通过他们的露面,让梅尔顿大吃一惊。又过了半个多钟头,路向西拐了个弯。之后,我驱赶着俘虏加快速度,因为我想赶上同伴们。在矿井里饱受折磨的工人们走路非常吃力,所以我不久就赶上了。我们绕过拐角,看到我们后面有一条又长又黑的线,线上有两个黑点。这条线是由步行者组成的,两个点是马和骑马人。梅尔顿把眼睛盯着前方,没有看见这个人。他一直跟着我,没有说一句话。现在,他看见要加快速度,便问我: “您想用这种速度把我带到哪儿去,先生?我猜想是不是去德尔阿罗约庄园?” “当然,高贵的船长。”我回答。 “步行能到吗?如果您真想到那儿去的话,那您是走错路了。” “这是我的来路,我认为,路是正确的。” “不对,这是弯路。我们如果要走正确的路,必须还要向北偏很远。像您这样一个经常奔驰在草原上的有经验的人,应该有这点常识。” “直路对我来说是错的,您知道得很清楚。因此,您想误导我。北方驻扎着您的尤马人。我们在那儿将碰到韦勒尔,他是在印第安人的陪同下出来的,目的是打听我和温内图的动静。” 他看到自己的阴谋被识破,很生气,便通过嘲笑来发泄: “这就是说,老铁手害怕了,可是平时,他却自称英雄。” “小心不是胆怯,船长,而且,我没有把自己当作英雄,更没有这样自称过。我坦率地向您承认,我现在的事业是幸运的,您根本不了解它的范围。” “哼,”他恶狠狠地笑道,“我还不了解?尽管阿尔马登有许多印第安人重重把守,你们两个人还是钻了进去,把我生擒。这当然是一次难以形容的幸运。可是您又是不幸运的,因为您没有找到那些德国人,也没有在我的卧室里找到那些东西。从现在起,您的运气会逐渐减少。韦勒尔不救出他儿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将带领尤马人来袭击你们。我劝您不要折磨我了。” “我向您说明,您和韦勒尔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韦勒尔不可能救出他的儿子,他的儿子被海格立斯杀死了。我们如果抓住这个老头,也要与他了结这次谋杀案。他如果对您说过,他的儿子落入了我们的手,那么,他也就是对您说过,他是想和他的儿子一起杀害海格立斯。可是,海格立斯的头盖骨特别坚硬,虽然挨了狠狠一枪托,咬了咬牙,忍一忍痛,没事。” 梅尔顿惊讶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大叫起来: “小韦勒尔死了?您想骗我?” “我向您保证,他窒息在那位大力士强有力的拳头之间。而且,这个老头也难逃脱同样的命运。无论如何,我不怕他带尤马人来袭击我们的印第安人。尤马人就算还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也会很快明白,您的友谊是靠不住的。” “想知道原因吗?”他讽刺我。 “原因叫做狡猾的蛇。” “现在?狡猾的蛇已经成为我最忠实的盟友,韦勒尔将调动他所有的战士来反对您。” “您认为韦勒尔会这样做?” “会的。只要他得到我失踪的消息。” “原来如此!我想,在印第安人的营地里,人们不仅在谈论您的失踪,也在谈论狡猾的蛇的失踪。您大概还不知道,首领突然跑了。” “我不知道。跑了?跑到哪儿去了?” “矿井下面。”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把脸转向我,伴随着一阵猛烈的抽搐,好像头上挨了重重一棒。他睁大眼睛,张开嘴,呆呆地看着我,然后问: “在矿井里?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被关在矿井底下,而且是和美丽的尤迪特囚禁在一起。” “尤迪特?”他失魂落魄地问。 “当然,犹太女子。她放弃了您答应给她的金子、宝石、宫殿和漂亮的衣服,因为在她父亲的问题上,您没有遵守给她的诺言,而狡猾的蛇愿意给她一切。于是,她被诱骗到了矿井里,在那儿被一个名叫梅尔顿的人囚禁起来。” “胡说!您有神经病。” “甚至很严重。她被囚禁起来以后,威胁说,狡猾的蛇会来找她,把她从您手里要走。前一天晚上,她与狡猾的蛇订了婚,让他注意到您的承诺。这个犹太女人消失的时候,首领来找您,打听她的情况,被您施以强暴,带到了矿井,与尤迪特关在同一个洞里。” “您好像无所不知。” “能人不出门,闻知天下事。” “这么说,您一定是到了矿井里?”他的声音含着恐惧。 “对。” 他站住了,又一次像在梦中一样呆呆地看着,并且询问: “您是怎么重新上来的?” 我的意图是不对他说实话。于是,我反问: “我就不能沿着升降罐笼的链子爬上来?” “不能。因为我把箱子整个地绞上来了。” “问题就在这儿。您说,您把箱子绞上来了。您讲这句话就是自欺欺人,不打自招。” “真是活见鬼!难道我会不打自招?我只是对您说过这件事,是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说的。您说的,别人也不会相信。此外,您也不能有机会说这些事情了,因为韦勒尔很快就会来,让您的毒气再也无法呼出。看来,您是与魔鬼结盟了,因为只有魔鬼能够引导您下到矿井里。但是,您不要过分信赖他。魔鬼是个坏朋友,喜欢在人们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背信弃义。” “是的。您自己在这方面大概是有足够经验的。恰恰是在现在,您感到被他抛弃了。” “您错了。我是毫无抵抗地向您投降的,尊重您的想法。如果我躺在这儿不动了,您将拿我怎办?” 他一边说,一边往地上躺。 “您已经尝过一次检托的滋味。”我回答,“这次它也会让您顺从的。” “试试看!我就呆在这儿不动,宁愿挨打受辱,也不前进一步。我们离阿尔马登和我的尤马人还不远。他们将找到我们的同伴,跟随我们。那时,他们将抓住您并将我解放出去。” “您想得倒是容易。我对我做的事情是有把握的。我将向您证明这一点,而且不逼迫你继续走。我们将留在这儿,等待您的尤马人到来。那时将表明,他们会不会为您而对我动武。我甚至不再把您的脚捆绑起来,以便您在他们到来的时候试图逃跑。” 我坐到他的身边,他向我吐唾沫,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我倒是喜欢这样,因为他采取这姿势,就看不见刚从远处出现,正逐渐走近的人们。 [book_title]03.媾和 同伴们离我越来越近,我听得见他们的声音了。梅尔顿仔细地听着,并转过身去注视着,死死盯着走到近处的人,以为他们是幽灵。 “天哪!他们是谁?” “您的尤马人,是来解放您的。”我回答,“但愿您感到高兴,您的期盼很快就要实现了。” “该死的家伙!你真的与魔鬼结盟了!” 他一边对我讲这样的话,一边拔腿就跑,显得很可笑。我放心地站起来,没有追赶他。这种力气是根本用不着花的,因为被解放出来的人离他最近的才四十米,已经认出他来了,看见他仓惶逃走,便大喝一声,紧跟于后。只有小敏姆布伦约人站着不动,哈哈大笑地对他说: “这只鸟跑不了多远,因为翅膀被捆起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尤迪特和狡猾的蛇。他们的手也被绑着,但是他们在看到梅尔顿时的怒气,加快了他们的步伐。狡猾的蛇很快就追上了梅尔顿,并故意跑到前面几步,然后来一个急转弯,用很大的力气对着他撞。梅尔顿被撞倒在地上,一连翻了两个跟斗。他试图站起来,狡猾的蛇已经扑到他身上,不顾双手被捆,拼命地掐住了他的喉咙。他们互相扭打,翻滚多次,直到尤迪特跑了过来。这个犹太女人正处在激动之中,她大喝一声,用握紧的拳头揍梅尔顿,一拳接一拳地揍。现在,一群吵闹的人围着梅尔顿。我担心出人命,就赶了过去。我穿过人群,看见梅尔顿躺在地上,好几个人抓住他,尤迪特正用拳头打他的脸。我把她拉开,对她喊道: “您想干什么?把这个人交给我们男人。您变成泼妇了!” “这个恶棍罪有应得,我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她上气不接下气,“他骗了我,把我国禁起来,要我死在矿井底下。” 她还想扑上去,我把她推开,警告大家: “你们大家都不要再打他了,他会受到惩罚。谁不听从,就是跟我过不去。” 人们退却了。我把梅尔顿从地上扶起来,他气急败坏,像一头公牛一样大喊大叫。我让这种发怒告一段落,方法是在他嘴里塞了一堆东西。他威胁着说要憋死自己。但是,由此而引起的恐惧感,却使他很快安静下来。 狡猾的蛇虽然把梅尔顿打倒在地,并且掐住他,直到别的人参加进来为止,但是他还是放了梅尔顿。他的自豪感不允许自己参加对别人的虐待。可是,在他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之火。当周围安静下来以后,他转过身,对我提出问题:“老铁手想把这个罪恶累累的白人怎么办?” “我现在还说不准,我还要与温内图商量。” “这是不必要的,因为阿帕奇首领对老铁手所做的决定都是赞成的。两人如一人,一人这样想,另一人也这样想。” “狡猾的蛇何出此言?” “想给我的白色兄弟提个建议,所以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我和他向旁边走了几步,使梅尔顿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然后,这个印第安人问: “老铁手将告诉我,他是不是把我当做骗子?” “骗子?我的红色兄弟的这个名字可能引起误会。不过我相信,狡猾的蛇喜欢真理,如果有人不公正地指责他,他反而感到自豪。” “我的兄弟说得对,谢谢你对我的了解。我想通知你,我愿意与你媾和,不仅适用于我自己,也适用于我的战士。” “你们的大首领大嘴将对此怎么说?” “他同意。” “我有疑虑。他与我有血亲之仇,因为我杀死了他的儿子小嘴。” “他可以单独与老铁手了结。我与他的仇无关。当我们把队伍开往阿尔马登的时候,我们任命他为我们的首领,我们可以把我们选举的人罢免。尤马人分成许多部落。他是他的部落的首领,我是我的部落的首领。他不比我大。他命令我作战,但是我认识到,和平更好。为此,我准备以我的部落的名义,与老铁手抽和平烟斗。” “我的红色兄弟想在一定条件下媾和。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愿望。” “有两个愿望。我的第一个愿望是老铁手不反对我娶那尤迪特为妻。” “我绝不反对。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第二个?” “我想要梅尔顿!” “我也这么想。我能够拥有这个人吗?” “能够。按照我们的法律,老铁手可以随意处置他。我们是在红色部落的领土上,所以尤马法律适用于这儿。” “我的红色兄弟可以得到梅尔顿。不过,我也将提出条件。” “愿洗耳恭听。” “我首先要求你的部落与生活在这儿的所有白人之间的和平。” “狡猾的蛇同意。” “然后我要求,和平扩展到所有的敏姆布伦约人,他们是我的朋友。” “敏姆布伦约人是我们的敌人。我一声令下,我的三百名战士就会去讨平他们。如果你要求我们原谅他们,我必须在我现在的条件下再提出条件。” “对那些条件,你还是保留为好。事情明摆着,敏姆布伦约人对你作出过决定,你对他们也作出过决定。可是,他们比你们作得早。你忘记了,温内图是他们的首领,而我是支持他的。我们没有害怕过你的三百人,况且现在,你是我的俘虏,我更不怕你们的人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阻挡我们向北去取你们的马?” “你们知道原因何在。” “当然。此外,你并不是惟一落在我们手中的人。我已经对你说过,我们抓了四十个部署在这儿与庄园之间的尤马人。只要你们威胁我们,他们就会被杀死。” 他在沉思,我接着说: “你会看到,我们并不要预先规定和平条件。即使有规定,你们还可以违反:你们等待从乌雷斯开来满载食物和水果的车子,这辆车被我们拖走了。” “这就是说,我们在这儿没有吃的东西了。我们只有两天的储备粮。吃完以后,我们要么挨饿,要么离开这个野蛮的地方。” “是的。你们比你们现在所想象的要孤立得多。我坚持我的要求,我们缔造的和平要扩展到敏姆布伦纳人。” “如果我拒绝呢?” “那对你非常不利。我们只要把韦勒尔抓起来,牵走你们的马,强悍的水牛就会带数百名敏姆布伦约人来,消灭你们整个的部落。你本人连同梅尔顿和韦勒尔将被交给法官,在监狱里呆上几年。” 一个自由的印第安人长期被关押!对于一个野蛮人的儿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他很快就作出决定: “我认识到,我的兄弟是对的。敏姆布伦约人应该纳入到和平之中。老铁手还有什么条件?” “现在没有了。其他的建议到讨论时再提。我知道,狡猾的蛇事先不和他的长老们商量,是不能抽和平烟斗的。” “是的。他们必须被请来讨论。老铁手与我一起去见他们,还是请他们来?” “请他们来。” “那么,我们需要一个信使。老铁手将派谁去?” “那个敏姆布伦约孩子。”我用手指了指小敏姆布伦约人。 “我把我的贝壳交给他,作为证据。证明我在你们这儿,他对我的战士说的全是真话。他可以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事情,并把那五个有经验的战士带来。这五个战士的名字,我念给他听,要他们不带武器,以表明他们心中没有怨恨。” 小敏姆布伦约人得到详细的指示,骑着温内图的马到尤马部落去了。我们的部队围成一个圈,把梅尔顿被打倒的地方作为中心。我自己藏在圈外,悄悄地检查梅尔顿的信袋。我先清点了一下钱数。钱比我想象的多得多,总数超过三万美元。这些钱是他的财产,还是属于韦勒尔或摩门教银库,这与我没有关系。然后,我找到了合同、购买德尔阿罗约庄园的契约,最后看的是大量的信件。我把信都读了一遍,大部分来自乌塔布,一些来自旧金山。所有信件都证明,梅尔敦是受摩门教委托,越境过来夺取大量土地的。两三封信证明,他和韦勒尔勾结,通过不正当渠道,赚大量的钱填塞自己的腰包。 有一封信的内容完全不同。信封不在,日期和发信地址都缺,不知道是何时、何地寄来的。笔迹很新,所以我猜想是最近写的,署名“亲爱的叔叔”。信的开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通知,结尾有几行引起我的注意: 你问我在何处生活,我可以肯定地让你放心,我生活得很好。我在赌 场上的运气更好,而且找到了一个朋友。他鼓鼓的钱包始终对我开放。你 还记得那个富裕的军需商吗?是在圣路易斯认识的。他出生于德国,喜欢 扮演美国佬,因此把德文原名“耶格尔”改成了英文“亨特”。据我目前 获悉,他是以制鞋帮工身份越境过来的。人尽管很笨,运气却很好,通过 一次婚姻进入了纽约一家生意兴隆的商店。南北战争期间,他向军队提供 鞋子和其他军需品,赚了一大笔钱。 现在,他病魔缠身,不再工作了,致力于把巨额利息变成财产,尽管 他并不需要钱用。他的夫人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儿子。老头很吝啬,还没 有给过他的亲戚们一个芬尼,却特别溺爱孩子。为了否定自己的德国出身, 他给儿子取了个少见的名字“斯马尔”。他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无个性, 光毅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丝毫没有一个人所应具备的知 识,对任何人都充满信任,把所有靠他钱包过日子的吸血鬼,都视为真正 的朋友。我利用我的优势,使他大开眼界,成功地对他施加了重大影响, 促使他的的弱点得到充分发挥。 这个斯马尔-亨特对于我来说,以后可能是一块肥肉。 你问我是怎样认识他的。告诉你吧,我用的是一种极其独特的方式。 我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在一家餐馆听到了亨特先生的名字。其他人一而再, 再而三地谈论他的事。后来,我在一次音乐会上被介绍给这位亨特先生。 我们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们的脸形、身材,甚至声 音都很相似,难以分清彼此。我如果像他那样慢吞吞地、歪歪扭扭地走路, 即使他的至交好友也会弄混。我和他经常混淆,这给了他很大的乐趣。这 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抓住了这个机会,使他马上把他的友谊拱手送给我。 首先,在赌博时,我以他不易发觉的方式赢他的钱,需要赢多少就赢多少。 他与我完全融为一体,把我当做双胞胎兄弟,并且打算在不久的将来, 让我陪他做一次长时间旅行。他的旅游热情很高,他父亲平时吝啬得很, 对费用高昂的旅游却一点儿也不反对。他已经游遍整个美国,到过加拿大 和墨西哥,甚至在巴西和英国转了一圈。现在,又在打东方国家的主意。 我竭尽全力纵容他加大力度。用这种方式,我可以遇到我的父亲。老铁手 迫使他不得不逃亡国外,正如你知道的,到北非找个藏身所。 现在,我和斯马尔从早到晚相处在一起,形影不离。他请了两个教师 加紧学习土耳其语和阿拉伯语,阅读深闺艳史,在墙壁上描绘白女仆和黑 女奴。斯马尔颇具天才,以真正火一般的热情完善着他的旅游计划,两种 语言都大有长进。不论善意还是恶意,我都必须顺着他。还有几个月,我 们将得到老头子给的大把大把支票,乘船横渡大西洋。 我给你描述得很详细,是因为我知道你能够从鸡蛋里挑骨头,想听到 你的主意,指出我应该怎么利用这种形势,特别是利用这种真正的相似性。 快写信给我,告诉我怎么办。信不要写到这儿来,而是寄给我上次的地址, 因为我可以肯定,在这种情况下,信会落到别人手里。 你的侄子:约纳坦 由于多种原因,这封信对我来说具有重要意义。首先,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笔者的父亲受到我的压力,逃亡国外,这只能是梅尔顿的弟弟托马斯。当时,我把他从乌因塔堡追赶到爱德华堡。他逃脱了,警察找不到他的踪影。现在,我通过这封信知道托马斯-梅尔顿在“北非”。可是究竟在哪儿?我猜想,他既不懂土耳其语,也不懂阿拉伯语。不过,在亚历山大、开罗、突尼斯和阿尔及尔,有许多英国人和美国人,他们最初都只懂英语。如果他在那儿什么地方,对我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我管不到那些地方。 其次当然是斯马尔-亨特,这个人面临着很可能被他的假朋友欺骗的危险。他是德国人的儿子,我愿意提醒他。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在墨西哥北部,他在美国。何况,我也不知道他的住处,不知道他父亲现在的住址。我把这封信插进自己的口袋,打算把其他的交给法官,供审判时使用。 我刚刚把信袋封好,放回我的包中,就听到梅尔顿喊我,他嘴里的东西已被取出来了。我走到他跟前,听他想说什么。他的模样非常可恶,被打伤和抓伤的脸开始红肿。 “先生,您把那个印第安孩子派到哪儿去了?”他问,“我也必须知道,您与狡猾的蛇要干什么秘密勾当!” “我怎么会让您沉默呢?您无论如何很快就会知道和看到,您失算了。您以为可以指望的尤马人,我将与他们媾和。” “他们会反对。” “他们不反对,是狡猾的蛇主动向我提出的。” “他肯干吗?这家伙要的是自由,而您想满足他的这个愿望?” “他的要求不只这一点。” “是的,他要娶尤迪特为妻。他还要求什么?” “要我把您交给他。” “您不会这样做的,船长!”他惊慌失措,站起来高声叫喊,“想想吧,您将为此承担多大的责任。您在别的方面有一颗温柔的心,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没有?” “因为我没有看出您有任何温柔之心。我即使对您怀有恶意,也不会不凭良心做事。把您交给他,是根本不必要的。” “那就好!”他满意地说。 “我让你逃跑,”我接着说,“狡猾的蛇马上就要抓住机会。” “为什么?他是您的俘虏。您真想释放他?” “是的。” “这不行,您绝对不能这样做,至少不能这么快,不是现在。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他走。否则,他马上就会利用他的自由对我进行报复。” “他有一切理由和权利这样做,而我没有任何理由和任何权利保护您。” “那么,我宁愿没有自由,而要求您将我提交法庭,逮捕我,拖着我到处跑,这是您的罪行。但是我愿意忍受,什么也不说。” “如果您相信这是犯罪,我宁愿释放您。” “当着印第安人的面?” “不,在他们之后。他的最杰出的几个战士马上就会到这儿来,与他共商大计。如果他们倾向于和平,我们就抽和平烟斗。我就释放他。” “那么,现在就放我走。” “我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与尤马人是否一致。您的归属问题,是他们是否入侵的主要条件。我将听任他们对您进行强有力的报复。” “这样一来,您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了。您通过对我们采取过激行动,使自己得到满足。” “您说对‘我们’,您指的是谁?” “我的弟弟,您把他置于悲惨的境地,把他拖到爱德华堡。” “原来那位在乌因塔堡杀死了一个军官、两个士兵的赌棍,是您的弟弟?您最好别说出他的名字,因为,这样您这个亲戚不会得到我的宽容。” “这件事有所不同。想想吧,我的弟弟一定会对您怀着最深刻的仇恨。他要是知道您对我们采取敌视态度,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要为他自己和我报仇雪恨。” “我不怕报仇。何况,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表面现象。他还在这儿。” “在哪儿?” “我当然不会告诉您的。他在哪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还有两个人也知道。” “谁?” “我和您的侄儿约纳坦。” “约……”他只露出这个名字的第一个音节,却足足用了一分钟盯着我的脸,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谁……对您……说,我……有……一个侄儿?” “这无关紧要。像您这样的家庭,人们喜欢关心,为的是防止自己和他人蒙受你们的伤害。” “您做的是重要的事。如果您没有骗人的话,请告诉我,我的弟弟在哪儿。” “大西洋彼岸。” “大……西……?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必须从东方接回您的弟弟,如果他要找我报仇的话。不过,您要想到,这是根本不必要的。您的侄儿约纳坦想到东方去,您可以把任务带给他。” “约纳坦到东方去?您大概在做梦吧。” “可能。我梦见的甚至比您想象的多,甚至是一个叫斯马尔-亨特的人说的。那人正在学习土耳其语和阿拉伯语,不久以后就要拿着他的吝啬父亲的几张支票,乘坐轮船,漂洋过海。这位年轻人可能与您的侄儿在一起。” 他猛然动了一下,想把整个身体弹起来。但是,绑绳阻挡了他,他就对我吐唾沫,粗暴地叫嚷: “你身上藏着一百个魔鬼!你想把地狱都吞掉!” 然后,他把身子转向侧面,不再看我。 我们从阿尔马登到我们宿营地,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进展缓慢,现在刚刚到达向西南方向的拐弯处。我们与尤马人营地的距离步行约需小时。我估计,小敏姆布伦约人骑他的好马只需要一刻钟,就能走完这段路程,他们谈话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他就可以打一个来回,如果他走在尤马人前面的话。他们是不需要他领路的,他们根据足迹就可以找到我们。他们必须步行。从小敏姆布伦约人启程的时候算起,到他们抵达我们这个营地,需要的时间不会少于一小时三刻钟。 时间过去了,仍不见那个孩子的踪影。因此,我估计他留在他们身边当向导。我对他是放心的。又过了一刻钟,我看见五六个印第安人从北边朝我们走过来。可是,小敏姆布伦约人不在他们中间。他留在尤马人那儿了吗?我非常紧张,急于知道原因。 看来,他们是沿着他去找他们时留下的足迹过来的。因为,他们的眼睛看着地上。他们走到很近的时候,狡猾的蛇站起来,我也站起来。他们认出我们,便匆忙赶过来。他们违背首领的命令,都带着枪,不过,到了约二百步开外的地方,他们放下了刀、弓、矛才过来。他们之所以带武器,是因为路上可能需要用。 他们装作没有看见狡猾的蛇手被绑着,用尊敬的眼光看着我,也看了看这一群德国人,只好像没有看见梅尔顿。这对我来说是个好兆头。我认为,他们用蔑视态度来表示惩罚。这说明小敏姆布伦约人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他们对梅尔顿的不仁不义深信不疑。我解开狡猾的蛇的绑绳,向他表示信任,并且说: “我的红色兄弟应该作为自由人参加谈判。谈判可以马上开始。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信使,小敏姆布伦约人没有一起来。” 一个尤马人答道: “他到西方去了,去找韦勒尔。” “他去找韦勒尔?”我问,“这是粗心大意,韦勒尔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的。他应该让我去找韦勒尔。” “因为韦勒尔打算逃跑,永远不回来。” “怎么可能?他是去打听消息,会回来的。他一定会落入我们的手心。” “他不会到我们这儿来。当小敏姆布伦约人传达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返回。” “这当然是另一码事。您把情况告诉他了?” “告诉了。他问我,小敏姆布伦约人到我们这儿来干什么。” “他是怎样听这个消息的?” “他先是吃了一惊,以致于几乎说不出话来。然后,他要求我们反对老铁手和白人。我们不干,因为狡猾的蛇告诉我们要媾和。” “你们为什么不抓住他?” “他目前还是我们的朋友和兄弟。我们签订的合同还没有被撕毁,我们与你的和约还有待签订。所以,我们不能留他。我们也不让小敏姆布伦约人去追他。” “韦勒尔的马好吗?” “好。只是又累又渴。” “小敏姆布伦约人很快就会赶上他。他们之间会发生战斗。这是我要阻止的。” 这时,狡猾的蛇说: “老铁手如果想去帮助小敏姆布伦约人,他可以放心地走,不需要担心我们会趁他不在的机会就采取不忠的行动。他的白人可以拿走我的战士的武器,在他回来之前,把我们当俘虏看待。” 大家各抒己见,我没有干预。 “假如我加紧赶路,是能及时赶上小敏姆布伦约人的。” “要讨论的事情很多。如果太快,以后容易出现问题。我的兄弟最好是先去救人,他回来后,我们再讨论。” 前面讲话的那个人说: “他可以留在这儿不动,因为小敏姆布伦约人走之前说过,他要去找韦勒尔,却没有说打算去和他战斗。他虽然很年轻,可看样子考虑问题很老练。他还有一匹极好的马。” 大家正众说纷坛的时候,听得一声枪响,只见西北方向有一骑马人,朝南奔跑。我们看到,他忽东忽西,变换着方向,但是一直向我们靠近。很明显,他是在逃脱一个人的追赶,那个人想把他驱赶到我们这儿来。 现在,我们看得清驱赶者了。他比第一个骑马的人矮小,骑的马快一些。原来是韦勒尔和小敏姆布伦约人。逃跑者不时向追赶者开枪,但都打不中。小孩也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以阻挡韦勒尔,他的枪也没有击中。 我骑上马,朝两人跑去。韦勒尔有所察觉,尽力把马往西南方向赶。但是,两分钟以后,我不仅赶上了他,而且跑到了他前面,勒住他的马,把枪逼着他的脸。 “下马吧,韦勒尔船长,否则,我会用子弹把您射下来。” 他让我听到的是一阵怀着仇恨的笑,把马往旁边一拨,举起猎枪对准我。这个人在马背上可以瞄得很准。他的枪响了,但是我没有感到有子弹出膛。 他失算了;他转身的时候,看到的是小敏姆布伦的人,小敏姆布伦约人勒住了马,把枪对准了他。这样一来,他两面受敌,只有一条出路,不朝小敏姆布伦约人逼迫他去的方向跑,而朝我们的营地来。他看准了方向,催马快跑,以致我们听见他的马发出的呼啸声。我的同胞们没有武器,不能阻挡他。小敏姆布伦约人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我只有靠自己的力量迎击他了。我本来是可以给他一颗子弹,把他打下马的。但是,我想生擒他,又不让他受伤。于是,我就伸手去抓他。 韦勒尔的枪可以连击两次,第一枪是空弹虚发。他没有装弹,马上对我开第二枪。我是从后面追赶他的,不是正面进攻。在我靠近并抓住他之前,子弹肯定能从他的枪膛里射出。因此,我再次对他喊话: “住手!否则我开枪了!” 他不管我的威胁,转身就射。他的枪管对准我的上身,子弹这次不是空的。我来了个楼里藏身,等子弹刚从我头上过去,我就直起身,向他猛扑。他来不及重新装弹,把猎枪一扔,从腰带里掏出手枪。我没有料到他还有一种武器,这时再伸去抓他,是最傻不过的。所以,我命令他: “把枪放下,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他不听,而是等我再靠近一点,有把握的时候,又开了一枪。我的马在奔跑,不过我还是两腿夹着马镫,准备射击。为了瞄准,我把枪托靠紧身体以后,才扣扳机。韦勒尔一声尖叫,手枪跌落,手臂下垂。几秒钟后,我到了他身边,用枪托顶着他的背,身体稍稍弯曲,双手同时向他伸出。 “您下来吧!如果您不自己下来,我就把您扔下来!” 我抓住他,想把他摔下马。这时,他掏出第二枝手枪,放声大笑: “没有那么快,老铁手。您没有制服我,而是我来制服您。” 他想扣扳机,但是不能,因为我左手猛击他的武器,右手由下而上,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打得他头往后仰。紧接着,我飞快抓住我的马和他的马的缰绳,使劲一勒,两匹马同时站住。我飞身下马,把他也拖下马来。他像一只口袋掉到地上,动弹不得,眼睛紧闭,嘴半张开,鲜血直流。 我在检查他的伤势之前,用腰带把他的双臂捆绑起来,把他身上的东西清点了一下,找到了一个信袋和一个用厚丝绸做的钱包,里面的金币闪闪发光。我把钱包收起,把表和其他物品留在他身上。 小敏姆布伦约人来了,把扔下的猎枪和两支手枪捡起来。现在,韦勒尔抬起头,睁大眼睛,恶狠狠地骂: “你这家伙,放开我!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废话!”我回答,“我倒要看看,您可以用什么方法伤害我。站起来,跟我来!” “不要碰我!您不放我,我就躺在这儿不动。” “我可以很好地满足你这个要求。我只要把您的腿捆绑起来,让您躺着,折磨到您的活生生的肉体离开您的僵死的灵魂。不过,我还是想对您人道一点,尽管这违背您的意愿。从地上起来,否则我要来帮忙了。” 他还是躺着不动。可是,当小敏姆布伦约人用枪托捅他的肋骨的时候,他只得跳起来跟着我们走,嘴里狠狠地骂着。到广场以后,我们把他的腿捆绑起来,让他躺在地上。 尤马人在近处充当了这个过程的观众。对我躲开韦勒尔的子弹,他们保持沉默。但是,狡猾的蛇对小敏姆布伦约人说: “我的年轻兄弟将成为一名能干的战士。我很高兴能够和他媾和,我将由他的敌人变成他的朋友。” 这样就开始了谈判。谈了两个多钟头,产生了一个使我满意的结果。把梅尔顿交给狡猾的蛇,尤迪特成为他的妻子。为此,我得到了我提出的所有的承诺。协议当然是通过抽和平烟斗签署的。谈判结束以后,我们又到了尤马人的营地,为了我的安全,每个在场的红色人都抽了一口和平烟斗。这样,我深信,我们协议的所有条款都会得到他们最严格的遵守。这时,我们才可能考虑其他问题。 “我的白色兄弟现在对我们马上要做的事情什么想法?”狡猾的蛇问,“阿帕奇人的首领和其他人到我们这儿来,还是我们到他们那儿去?” “看样子是我们去拜访他。我先要与我的白色兄弟商量一下。” 商量之前,我检查了一下韦勒尔的信袋和钱包,发现里面有一万美元的纸币,还有将近五百美元的金币。然后,我召集男性同胞,家庭的父亲和其他独身者,就我的决定进行表决。 大家讨论的时候,我把尤迪特和她的父亲拉到旁边,问这位姑娘: “我知道您在山岩上与首领谈话的内容。您对您父亲说过吗?” “说过,”他代替她说,“我心爱的女儿给我讲述了她所感受的荣誉,将成为一个伟大红色民族的女首领。” “您同意这件婚事?” “为什么不,这对她,对我个人,都大有好处,因为我们将成为墨西哥和美国有威望的重要人物。” “看来,您对于一个印第安人部落的政治意义,对于一个首领的市民地位,都还没有正确的看法。我有义务反对您。” “您什么也不要说!”他打断我的话,“我是我的尤迪特的忠实父亲,只听从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将统治一个印第安人部落。我的女儿可以穿天鹅绒和丝绸衣服。您是不是认为,首领在用金子和宝石欺骗她?” “不是。这儿有宝藏,老墨西哥人的后代默不作声地保护着这些宝藏。为什么首领不知道这样的秘密?他将恪守诺言。您必须保持正确的分寸。他是一个自然人,并不很了解宫廷里的事。他说一尺,总是只能拿到一寸。他也缺乏教育,而只有教育才能保证您女儿的安全。” “教育?什么是教育?”他又打断我的话,“如果他掌握金子和宝石的秘密,怎么不能受到教育?难道新的丝绸衣服不是教育?难道拥有宫殿的人没有理智?学术讲座、高级中学、综合大学里面藏着什么?不就是几张坐人的木板凳和几只写字的墨水瓶吗?为什么要反对陈设在宫殿里的洛可可式和文艺复兴式家具?不,首领是有教养的,我作为岳父,对他的教养极为满意。” “您要是这么想,我就不吭声了,只希望您别失望。您现在打算怎么办?我正要给您的同伴们提个建议,离开索诺拉,甚至离开墨西哥。” “为什么不要他们留下?难道让我和尤迪特单独留在印第安人中间?” “他们在尤马人中能做什么?要他们野化?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成为首领的妻子,每个男人都能成为其岳父的啊。他们已经认识到,德国工人在这儿得到的是什么。我将把他们带过边界,到美国去。首领是不会同意他们迁移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在这片土地上拥有金银,还有一个年轻美貌、富有魅力的妻子,和一个值得敬重的岳父,难道还要穿越边界,到一个找不到金子的地方去吗?” “那么,您就留在尤马人这儿。据我所知,您的同伴们来的时候都是一无所有,只有海格立斯和您例外。我听说,您带过来了一大笔钱,真有其事吗?” “当然是真的。”他急忙回答,“那是纯真金,保存在一个钱包裹面。这个钱包是我心爱的女儿尤迪特用丝绸做的。” “有多少钱?” “四百美元。为了这个,我才深入到可怕的地下。韦勒尔是个贼。现在,您把他抓住了。您将大发慈悲,向他要抢去的那笔财产。他使我在黑暗的矿井中过着悲惨的生活。” “是不是这个钱包?”我问,同时从口袋里掏出它,递到他面前。 “正是它!”他欢呼雀跃,从我手中夺过钱包,“我马上数钱,看是不是被偷走了几块金币。” “不要这么大声喊叫!韦勒尔还不知道我把它拿走了。不要让他这么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没有对我说一句感谢的话,就带着女儿走开了,到那边和她蹲下来数钱。我转身去找其他人,和他们简单谈了谈内容。他们认为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我决定: “我和温内图从这儿出发,去德克萨斯。那儿有大量的良田,气候温和。我带你们去,你们讨论一下,把决定告诉我!” 我离开了一会儿,让他们讨论我的建议。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指定的发言人对我说: “您的建议很好,我们愿意跟随您,但是不可能。首先,我们还不能走,因为梅尔顿和韦勒尔有一个长时间的讼诉过程,我们无论如何是要当证人的。” “没有必要。我把梅尔顿交给了尤马人。他们审判是不要证人的。至于韦勒尔我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我用子弹把他的上臂打碎了。在这个国度,这对于一个白人来说是危险的。此外,我从乌雷斯带来了一个警察和一名高级官员,他们在那儿等我们。只要你们为这两个人当了证人,就再不要出庭了。还有什么困难?” “我们还要通过野蛮区。我们的妇女和孩子能经受得长途跋涉吗?” “肯定的。尽管他们刚刚从矿井里被解救出来,情况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这次行军的速度不会很快,大家不会忍受不了。我给你们从印第安人手里买一些马。此外,我还有好几辆车,装载着食品和用品,你们不会挨饿的。” “这当然很好。可是我很想知道您对最主要的问题的看法,这就是:钱!” “这不成问题。” 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这样平静地谈论这方面的事。我大概也像有钱人那样潇洒。所有的眼睛都惊讶地对着我,那个发言人更是难以置信地喊叫: “不成问题?您也许不成问题,我们的问题可大啦!我们不能像您那样从满满的腰包裹掏出一大把钱。我们一无所有,而且今天就要钱用。” “今天?为什么?” “您说有什么满载食品的车子。那是要花钱买的,没有人送给我们。” “我送。” “真的?那就另谈别论。我们要骑的马呢?我们可不能白拿!” “当然。但是,我们去借。拿些礼物向我们的红色朋友借。” “谁买礼物?” “我。” “天哪!您突然变富了?您当初到我们船上来的时候,看起来可是个穷光蛋。” “那是装的,我并不是空手来的。无论如何,我能够帮助你们,而且继续帮助下去!还有别的困难吗?” “现在是最大的。您说的那些土地,是不是必须花钱买?” “当然。您将从我手里拿钱。” “这样,我们当然就没有忧虑了。我们跟随您,您给我们钱去买地。我们努力工作,支付利息,然后逐步归还本金。” “且慢!您错了。我不要利息,关于本金,我根本不想知道。” 这个人吃惊地望着我,看看周围,又把目光对着我,然后问; “我听对了吗?” “基本上对。” “不可思议,等于是白送。” “应该是白送。我送给你们钱,不要求归还任何东西。” “您真正这么富,能够给出这么多?” “相反。我没有财产,但是我能够幸运地分配给你们大约五万塔勒。” “五万塔勒!天哪,这么多钱!您从哪儿突然得到这么多钱?” “你们马上就要知道的。不过,我先要提几个问题:你们大家都穷,但是原来至少有小点财产。是不是?” “是的。几个人有一栋小房子,其余的至少有属于一个工人家庭的东西。” “因为有人引诱你们,你们就把它们变卖了。你们得到多少?” “几乎没有。我们如果事先知道是出国,而且不能有所得,是不会来的。我们用全部家当换来的钱,在路上就花完了。” “就是说,你们不仅丢掉了家园,而且丢掉了全部财产。于是,你们将在这儿孤立无援地死去和毁灭。我本人并没有多余的钱。我之所以能够给你们以帮助,完全是由于我变成了贼和强盗。不过,你们用不着怕我,因为我抓到了梅尔顿和韦勒尔,也就是引诱你们走向不幸的人。根据我的法律知识,这两个人要全部赔偿你们的损失。我把他们抓起来了,本来必须把他们和他们的钱都交给法官。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钱可能不知去向,罪犯们可能不翼而飞,甚至今后出现在别的地方,从事新的犯罪。而你们仍然分文未得,还是穷光蛋。在我看来,我内心中的法律,比这要公正得多。我把东西交到你们本人手里。换句话说,我把梅尔顿和韦勒尔的钱没收了,目的是以这种方式帮助你们,以实现法律的公正,且不需要为你们请别的法官。你们认为这样公正吗?” “公正,公正,公正!”大家齐声回答。 “好!梅尔顿和韦勒尔现在还不知道我拿了他们的钱。其中一个把钱埋到了地下,他在有生之年是不会再知道钱没了。如果我没有发现这笔钱,它可能要埋在地下几百年。我将把他们两人的钱都分配给你们。” “多少钱?”有人问。 “韦勒尔五千,梅尔顿稍微超过三万美元,一共大约是一十四万七千多马克。”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都听得到。然后,大家高声欢呼起来,我使劲做手势制止。 “请安静!除你们外,我希望不要让任何人听见我们的谈话,虽然我们是正义的。那个犹太人也不需要知道此事。他不像你们这样穷,他有钱,并且将留在尤马人中间。” “韦勒尔把他的钱抢走了。”那位发言人说。 “我把他的钱拿来了,并且交还给了他。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们,落到你们个人手上的钱,并没有你们算出的那么多。” “我们每一个,都认为您应该先得到一个可观的份额。” “我什么也不要。但是还有一些人,应该分得一部分钱。” “还有一些人?谁?” “梅尔顿在乌雷斯向一位商人定了一批货,这批货已经在运输途中,将由我们接收。交货时还要付一部分余额,因为我答应了搬运工人,不会由于我们接管这批货而让他们受损失。再剩下的,就分给你们。” “你打算怎么个分法?” “我想,你们大约是三十份。其中有的只有一口人,有的则是一个数口之家。一个年轻的单身汉,不能与一个有老婆和几个孩子的家庭之主得一样多。你们讨论一下,给我提一些建议。但是,这件事只能在我们到达奇瓦瓦,即归阿帕奇人管辖之前完成。你们中间每个人大概都可以拿这笔钱购置土地和家产。” 发言人走到我面前,热情地握着我的手: “您帮助我们摆脱了艰难困苦,我们应该怎样感谢您呢?” “通过你们在那边的辛勤劳动,并为你们的德意志后裔争光。” 其他人也向我伸过手来。现在,我看到的是一张张笑脸。 我回到狡猾的蛇身边,他等待着谈判的结果,想知道是去找温内图,还是请他来。 “我将带着白人到奇瓦瓦去,”我告诉他,“我的红色兄弟能不能给他们一些马匹?” “老铁手要多少,就给多少。我们带来了许多马,是做驮马的。” “我们能否顺利地通过尤马人地区?” “我的战士将保卫你们不受其他部落侵犯,如果他们不践踏我和您签订的和约的话。但是,尽管如此,还是会有困难,因为白人缺少食品。” “食品由我来。大嘴怎么样?你在这儿等他?” “他想来,如果庄园的英雄们被带到了安全地带的话。” “那么,我们不等他,而是去见阿帕奇首领。” “我的战士的马不在这儿。” “没关系。只要您和小敏姆布伦约人陪同我们就行了。您有马吗?” “除了韦勒尔的马,这儿还有两匹是梅尔顿和我骑的。它们都藏在悬岩东边的一个水坑旁边。” “派人去取那匹最快的,因为我们很快要出发了,要在天黑之前到达温内图的营地。你可以派一位信使骑另一匹马去找看守你们马匹的战士,让他们知道所发生的和该做的事情。他们必须在明天晚上带着全部牲口到达这儿,因为我后天早晨动身去奇瓦瓦。” 他的马很快取来了。我向德国同胞说明,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怎样对待他们的新朋友。狡猾的蛇也同样给他的战士们作了介绍,命令他们特别注意,不要让俘虏离开他们的目光。然后,我们在一片告别声中,骑马继续赶路。 [book_title]04.大力士的报复 我们不得不快马加鞭,用很短的时间走完他们来的时候花整整一天走过的路。狡猾的蛇脸上露出疑团,他觉得昨天晚上以来发生的事情,不容易成为最终结局。小敏姆布伦约人在我们后面,我每次回头看他,他紫铜色的脸上都显示出宁静而快乐的神情。他和我一样,对我们这一趟行程所产生的意想不到的结果感到满意。有充分理由说明,他对于这次的成功贡献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狡猾的蛇的马休息得很好,顽强地奔跑,没有落在我们的后面,使我们正好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到了我们向北转弯的地方。天黑的时候,我请狡猾的蛇与小敏姆布伦约人原地不动,等半个小时再往前走。我把马和武器留在他们两人身边,自己步行回去,想让我们的人大吃一惊。 我走了十分钟就接近了营地,一阵烧焦的气味告诉我,篝火正在燃烧。这是一个信号,说明温内图有一种安全感。他知道,我出来是进行侦探的,如果我们部队受到威胁,我肯定会回来向他报告。这就是说,我外出期间,他用不着担心受到突然袭击。但是,我相信,尽管如此,温内图的岗哨部署仍然非常严密。天很黑,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岗哨,可是我看不见岗哨,必须依靠我的听觉。我了解阿帕奇人的特点,大体上想象出他们布哨的方式,想方设法避开他们。但是,我怕与前面的人遭遇,便弯下腰,借助触觉,捡了几块小石头。我一边摸索前进,一边向旁边的灌木林扔石子,石子发出的响声,引起了岗哨的注意,他朝响声走过去。这样,他就给我让开了路。 我用这种办法偷偷地爬到很近的地方,可以看见那小小的篝火。这时,我不得不把身体贴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地爬行。温内图的防御措施很严密,不了解他的特点的人,是不可能偷偷进来的。篝火在林中空地燃烧。为便于观察,俘虏们躺在这片空地的四周,敏姆布伦约人作警卫,将营地布置成一个圈。右边暗处停靠车辆,驮畜绑在车子上。哦的左边坐着温内图,他背靠着房间,他的附近躺着一个死去的尤马人。在稍远的地方,即在我藏身的灌木林前面,有一群男人,他们正热烈地谈论。我数了一下在场的敏姆布伦约人,看见他们中间不下六个人在岗哨上。我现在能够在他们中间偷偷地爬来爬去,这种奇迹只能归功于扔出的小石子。 在所提到的那一群人中,坐着老佩德里洛和特殊人物唐-恩迪米奥。恩迪米奥是法官和庄园主。老佩德里洛正在讲述他在美国的冒险经历。 “我在那儿偷偷溜进红色人中间去,”他用得意的口气说,“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偷偷地进入过我们的营地。” “后来呢?”庄园主问,“人们没有燃烧篝火,所以什么也没有看到。” “呸!恩迪米奥,您怎么理解有火和没人。火好比一个红色人。如果有,就要多加注意,加强岗哨。例如,我们有六个人围绕着我们的灌木林站岗,别人就根本不可能溜进来偷看。” 温内图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这时忽然睁开眼睛说: “老佩德里洛不能这么说。有一个猎人,正在过来。你转身看你后面的灌木林,老铁手就躺在那儿。” 如果我刚才说,我没有被人听见进到这么深的地方,这不得不叫做奇迹。那么,温内图不仅注意到了有人在灌木林后面,而且知道来人是谁。他还闭着眼睛,当然是装的。这才真正叫做奇迹呢。在特别注意地细听外面动静的时候,他的姿势经常是这个样子。佩德里洛转身跑进灌木林,我站起来,走出林地,对阿帕伽人说: “我的兄弟温内图是不可战胜的。他的眼睛和耳朵比我的敏锐。” 我突然出现在勇敢的恩迪米奥面前,他吓得直往后退,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好像一个肉身魔鬼出现在他面前一样。那些敏姆布伦约人也都从地上一跃而起,呆呆地望着我,就像看见幽灵一样。那些被俘的尤马人虽然被绳索捆绑,也尽量直起身子。他们知道我去过阿尔马登,希望通过我知道那儿的情况。他们可能认为我回不来了,他们的战士会抓住我,把我消灭掉。 从第一辆车上发出一声尖叫,是普赖耶的叫声。他走过来,用胳膊挤开包围着我的人,高兴地叫喊,声音显然是诚恳的: “谢天谢地,先生,您平安回来了!我好害怕。” “为什么?” “您如果有所不测,别人也许会说是我的过错,因为我向您报告了错误的消息。但我是对您一片好心。” “您向我报告的,证明都是正确的。” 我讲述了我到了洞中,侦察了阿尔马登,与韦勒尔和梅尔顿谈过话,别的我没有多说。 “多么幸运,跑了这么远并没有受伤。这种大胆行动可能让您吃苦头。如果那样,不忠的嫌疑就会落到我的头上。” “有可能。但是,我愿意为您作证,从现在起,我将完全相信您。我在庄园没收的您的武器都还给您,您自由了。” 这个过去的坏人非常高兴,但是那位庄园主对我大声喊叫: “您干什么,先生?这个人是必须受到惩罚的,他参加了对我的庄园的破坏活动。我命令您,重新给他上绑。” “您不能命令我。我倒要劝告您住嘴。谁继续当俘虏,这不由您决定,只能由温内图和我决定。我将向您证明这一点,我将释放其他俘虏。” 我讲这番话的时候,走向快鱼,剪断了他的绳索。 “我的红色兄弟自由了。他可以站起来。敏姆布伦约人的战士可以摘掉尤马战士们身上的皮带,因为我和狡猾的蛇签订了和约,抽了和平烟斗。” 许多声音在叫喊,连温内图也感觉到我的话的分量。他走到我面前: “抽了和平烟斗?” “是的,与狡滑的蛇和他的全体战士。”我说。 “这么说,尤马人已经与梅尔顿分道扬镖?” “是的。他和韦勒尔被捕,白人获得了解放。” “那些白人在哪儿?” “在阿尔马登,在他们的朋友尤马战士们身边。明天,我们大家都到那儿去,庆祝和平烟斗节。” 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一种深沉的眼光看着我: “我的兄弟没有辜负他的朋友们对他的期望,甚至达到了他们最引以为自豪的程度。他以后将向我讲述他成功的全过程。” 在不长的时间内,尤马人全部被松绑。这事并不是没有争议的。这种争议导致岗哨的松懈,因为他们有理由认为,在这样的吵闹中,营地的守卫是可笑的。他们参与到他们中间来。所以,小敏姆布伦约人带着狡猾的蛇到达的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们在下马。这个勇敢的孩子被我们的人重重包围,欢呼、问答等声音混杂一团。 过了很长时间,吵闹声才平息下来。可以肯定,并不是很快就安静下来的。大家并不是不急于知道与尤马人的和解、梅尔顿和韦勒尔的被捉这样的大事,是怎样做成的。我的小敏姆布伦约人不得不坐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听他说话。他怀着极大的兴趣述说着所经历的故事,时而由狡猾的蛇补充说明。 在场的人中,有一个人的表现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开始时坐得较远,可是慢慢地,他的眼睛都要贴到敏姆布伦约孩子的嘴上了。他就是那位大力士海格立斯,他主要是想听有关尤迪特的事。我走到海格立斯的身边,他把我拉到一边详细询问。我没有想到要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个体格上的巨人和性格上的矮子。我以为给他斟满好酒,是适当的,也许这样可以医治他迷惘的心灵。尤迪特想嫁给谁,我还没有说,因为我从他讲话时急促的、坚决的声调,已经看出端倪。尤迪特的未婚夫在我们中间,是我们的客人。他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们也要负责任。我没有料到这个巨人竟控制不住他的醋劲。 后来,一切都处在没有干扰的宁静之中。因此,清早更加活跃。人们做好了动身的准备。当队伍开始行进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一个被绑的人了。 我们原来以为在这种高低不平的路上,车辆的速度会很慢,现在,实际速度要快些。因为每辆车都有好几个骑马的人借助套索拉车。而且,我们通过的这片沙漠是平原,路上没有任何大树和灌木,马儿可以放开步子奔跑,傍晚之前就到达阿尔马登尤马人的营地。我们在那儿受到白色人和红色人的热烈欢迎。 小敏姆布伦约人领着尤马人往山洞走。在清理完卵石以后,他们看到了洞穴和矿井,他们过去对这些一无所知。现在,他们还听说,我们是从这条路上到达矿井的。 我们刚到,就出了一件事,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最初,一切都是乱糟糟的,不是对每个人都给予了注意。过了一阵,大家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逐渐安静下来了,我听见梅尔顿在叫唤远处的韦勒尔: “韦勒尔,那是普赖耶,他没有被捆绑。这是怎么口事?” “哪儿?”韦勒尔问,“噢,在那儿。这个家伙是不是背叛了我们?” “那当然。肯定是这样,否则,他会和我们一样被捆绑。我的手脚要是能够自由活动的话,我会对他不客气。” “是呀。要是我们的手脚自由的话,我们会付给他叛徒酬金。”就完,韦勒尔就大声喊道:“普赖耶,普赖耶!” “什么事?”普赖耶听到这激动的呼叫声,便问。 “过来,我问你一些情况。” 还有一个人听到了叫声,他就是海格立斯。 “是老韦勒尔。”我听他说,“他是我的。” 他跟着普赖耶到韦勒尔躺着的地方去。我跟在他后面,准备必要时躲开。这个巨人看来已经放弃给小韦勒尔一枪托。但是,他是否也放弃复仇,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宁愿不听韦勒尔和普赖耶的交谈,但是又希望知道一点点情况。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韦勒尔以平静的口吻问。 “我受到老铁手的袭击,被俘了。” “你就是很不留心。看来,你的状况比我和梅尔顿好,因为你是自由的。大概是你向老铁手和温内图献殷勤了,对不对?” 普赖耶拿不准,是说实话好,还是否认好。他考虑了一会儿,打了个马虎眼:“为什么就不能?我们与老铁手和阿帕奇人进行了战斗,后来,看到失败已成定局。而且,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得了大头,我只拿了一小点,终于……” “终于?以后怎么办?”韦勒尔试探他。 “终于,”普赖耶接着说,“可怜的魔鬼在我的头脑里盘旋几圈,终于可耻地毁灭在矿井底下。他们向我道歉,而我却开始看清,我们在他们身上下的功夫,原来是一种严重的罪行。” 韦勒尔歪着脸,作出一种独特的、恶意的怪相: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我担心你们没有希望获得自由。” “你的命运本来也会和我们一样,不过我很高兴,我们中间至少有一个人得到了好结局。我的儿子怎么样?” “你愿意听真实情况?” “我大概还不至于为此事而死。和盘托出吧。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弱者。” 这话倒也实在。不过,他还是用充满恐怖和期待的目光等着普赖耶的回答。 “你的儿子死了。” “死了?你是说,他死了?”韦勒尔重复着,闭上了眼睛。看得出,这消息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他的面颊顿时失去表情,脸色如同死尸。然后,他睁开眼睛问: “是怎样死的?” “被掐……” “被我掐死的!”大力士海格立斯说话了,“你们这些无赖都以为我死了,可是我的头盖骨比你们想象的结实。我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有点发烧。在这种高烧中,我掐死了你的那个无赖。现在,我的理智非常清醒,我会同样地把你掐死。” 韦勒尔又闭上眼睛。他心里现在还能想什么?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部表情与我预料的完全相反,是一种几乎令人感动的驯服表情。他用温柔的声音对普赖耶说: “是你把温内图和老铁手带过来的?他们带着敏姆布伦约人?” “是的。我不否认。但是,他们没有我,也认识这条路。” “可能。尽管如此,你仍然背叛了我们。对此,你自己要负责任。随着你的被俘和你向敌人的投靠,我们的不幸实际上也就开始了。我们大概是完了。此时此刻,我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涉及我的后代。你作为老伙伴能帮助我实现这一愿望吗?” “如果我能够做到,可以。” “你能够的,用不着违法,用不着花费全部力量。到我这儿来!” 普赖耶向他走近一步,稍微弯了弯腰。一种预感驱使我去警告他。但是又一想韦勒尔不会怎么样,他的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了,而且右臂还中了我一枪。 “我必须更轻声地说话,还要轻一点。你再靠近点,跪到我身边来!” 普赖耶顺从地靠近了韦勒尔,因而落入这个罪犯精心设置的陷阱。这个罪犯表面上驯服,骨子里却燃烧着难以鸣状的怒火。韦勒尔突然用胳膊牢牢地支撑在地上,闪电般地抬起双腿,同样快地把腿按在普赖耶的腋窝上面。有一点是不能忽略的:不是他的两条腿,而是他的两只脚的踝关节被捆绑。他可以把腿抬到髋关节的高度,并且在膝盖的高度可以分开,产生一个开口,容纳普赖耶的头。现在,韦勒尔全力用膝盖卡住他过去的伙伴的脖子。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脸涨得发紫。他大声欢呼: “我比你计高一筹。你是十倍的恶棍,百倍的笨蛋!我报仇了,报仇了!如果我的儿子是由于你的告密而死的话,那么,你也要为此而死去!” “对。卡死他,卡死他!”梅尔顿用魔鬼般的声音进行煽动。 我虽然在那一瞬间跳了过去帮助普赖耶,但是大力士比我抢先一步。他跪倒在地上,用他的巨手掐住韦勒尔的脖子,高声叫喊: “按照我对你的承诺,你自己也得被掐死。” 大力士的劲儿太大了,因为韦勒尔开始停止呼吸,死亡的恐惧使他的腿比卡住普赖耶脖子时还夹得紧。我抓住它们,想把它们分开,但是力量不够。我掏出小刀,割断韦勒尔脚上的皮带,迫使他的两条腿分开。普赖耶的头得到了空间,向下垂去,这个可怜的魔鬼象死人一样躺到地上,脸肿得发紫。这时,韦勒尔的腿还用全部力量夹着我。 “松开!”我对大力士叫喊,“您是在谋杀他。” “谋杀?”他狞笑着,“不!我只是惩罚他。” 我知道,他在加强手的力量。我却无力阻止,尽管我从后面抓住了他,想把他摔开。最后,他终于放手了,给了一动也不动的韦勒尔的身体一脚,才深深吸了口气。 “好了。他算了结了,再也不会卡别人了,再也不会在沉睡时袭击别人了。让老鹰去吃他吧!” 我好不容易才从韦勒尔的腿中间摆脱出来。我当然先看了看普赖耶。他轻轻地喘着气,还活着,韦勒尔却死了,窒息在巨人的拳头下,巨人对自己可怕的行为感到高兴。 “您知道您是杀人犯吗?我要把您绑起来,交给法官。”我对他说。 “杀人犯?”他回答说,“您不能把我交给法官。我是自己行使法官的权力。” “不是法官,而是刽子手。” “告诉我,尤迪特想嫁给谁。我的手指在发痒,恨不得马上把那小子的脖子掐断。” 我不能给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信息。可是,他从别人那儿得到了。因为,在蜂拥而来的人群中,有尤迪特的父亲。他听到了海格立斯的话。 “您可以知道,”他大大咧咧地说,“我心爱的女儿将是一个著名的印第安人部落的女主宰,身上闪耀着珠宝、金银、绸缎的光芒,如同一位王后。” 这位大力士惊讶地看着老头的脸,问道。 “一个著名的印第安人部落的女主宰?这作何解释?” “她将是尤马部落首领狡猾的蛇的尊夫人。我们将留在尤马人中间,尤迪特和我。可是,您必须迁移到德克萨斯。我们将得到宫殿。您却必须去栽苜蓿,种萝卜。” 大力士用手抓脑袋,乱转圈,然后把目光盯在我身上: “先生,请您告诉我真实情况!这个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能对他隐瞒事实真相了。 “您听到了真实情况,”我说,“狡猾的蛇要娶尤迪特为妻,而且是和平的先决条件。” “狡猾的……蛇?不可能!这个姑娘要去拥抱一个红色人?告诉我,尤迪特,我听到的是真的吗?你想作为夫人留在狡猾的蛇身边?” “是的。”她点点头。 “真的?不骗人?” 我害怕极了,因为我看到,他正处在激动之中,情绪随着话语的增加而加强。我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答复,可是姑娘的嘴比我快。 “是的,”她自鸣得意地说,“我与狡猾的蛇订婚了,你可以再去找别的姑娘” 这时,大力士的眼睛冒出野气。他捏紧拳头,看见狡猾的蛇在不远的地方,在一群尤马人的中间,于是从周围的人群中冲出一条路,气势汹汹地说:“让开,我必须和那小子谈谈。我已经掐死一个,他应该是第二个。” 很明显,他的话是当真的,如果他到了狡猾的蛇身边,他会真动手。于是,我一个箭步追上他,从后面抓住他。 “站住,不幸者。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狡猾的蛇处在我的保护下。谁要是动他一根毫毛,我就给谁一颗子弹。” 他转身对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 “小子,放开我!否则,我也把你捏死在我的手指之间。你要是以为别人都怕你,就跟我较量较量。” 现在,必须相信他说要采取的任何行动。其他人都躲避他,我却掏出我的手枪。 “您要是朝我或者朝狡猾的蛇再向前走一步,我的子弹就穿透您的脑袋!世界上的姑娘成千上万,哪儿找不到合适的,何必自寻烦恼。” 我的这个要求是用安慰的口吻说的。他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痉挛状的怪脸: “不自寻烦恼?对,我不要自寻烦恼。也许别的姑娘会消除我的烦恼。好吧,这是和平条件,尤迪特将成为红色人的妻子,您将保护首领。” “不仅是我,而且是所有在场的人。我们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由于过激情绪而破坏和平。您要是伤害首领,他的人就会马上袭击我们。” “您害怕?听着,您,著名的老铁手,害怕了。您害怕,可我不害怕,我会向您证明的。因为您害怕那个红色人,他才被奉若神明。而我则要安静,尤迪特,他的未婚妻,也要安静。你们拿着个子弹盒,却不会用,你们是懦夫!” 法官与庄园主站得很近。刚才提到,这位勇敢的官员也带着一支手枪,庄园主的腰带里也有一支。大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们的两支枪下了,用一支对准尤迪特,另一支对准自己,同时开了枪。在场的大多数人惊叫起来。本来我已料到会有意外发生,所以一直保持跳跃的势态。他拿枪,我来不及制止。但是,当他把枪对准姑娘和自己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他身边,并且伸出了手。我只能抓到他的右臂,将它往空中一举。这只手臂是伸出来对准尤迪特的,子弹从周围人群头上飞过。他用这只手又射击了一次,子弹又沿刚才的方向飞出。然后,他开始动摇,因为我成功地保护了尤迪特,他便用左手朝太阳穴射了两枪。他的手臂下垂,身体转了半个圈,我把他接到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睛紧闭。 “安静,安静……”他冒出了几个字。然后,他的生命和不幸的爱情宣告结束。我让他慢慢躺下,说不出他内心的感受。在那里面,所有愤怒的、控诉的、深沉的、空洞的琴弦都在颤动。死者是一个弱者,却是一个诚实的人。他的恋人的无情无义,先是把他推向外国,然后推向毁灭。 她对于我救了她的命,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也找不到恰当的字眼表达对这个可怜的人的遗憾。她对他的自杀是有责任的。她挽着父亲的胳膊说: “他多蠢!他可以把这件事做得聪明些,可以一起到德克萨斯去。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命,也可以到没有人的任何别的地方去。我不愿意见到他,走吧!” 她拉着老头走了。但是,我没有做到让自己保持平静。我愤怒地抬起头来对着她: “是的,您一走了之。如果您让我再一次看见,我会忘记您是个女人,会用一根结实的套索抽您的背,至少要唤起您的感觉。看来,您心里是没有感觉的。您,尤马印第安人富丽堂皇的王后!” 她拿这个威胁当真,当我们和尤马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让自己出现在我的眼前。 所有的在场的人都为大力士的死感到非常遗憾。命运这么突然地把他葬送了。在此期间,我们是用德语交谈,狡猾的蛇对这个过程不能理解,不知道大力士为什么要自杀。他向我打听其原因,我对他作了解释: “尤迪特答应做他的妻子。他为了爱情跟随她漂洋过海。可是现在,他听说她要嫁给别人,就选择了死。” “我还听说,他要杀死她?” “是的,因为他不能饶恕她。” “你把她救了,谢谢你。白人是特殊的人,没有一个印第安人会由于某个姑娘拒绝做池的夫人而自杀。他要么强迫她,实行强抢,要么找一个更好的。难道白人姑娘这么少,失去一张漂亮脸蛋就失去理智?” 在这次事件中,我们未能注意普赖耶。现在,我们从韦勒尔被掐死的事件中清醒过来。普赖耶坐在地上,充当着这次事件的见证人。他站起来,慢慢朝我这边走,向我打听: “我看,韦勒尔死了,他想掐死我。我知道,我出不了气。一定是有人救了我。他是谁,先生?” “我把韦勒尔的腿从您的脖子上拉下来了。” “我可以想象得到,因为当我走向他的时候,看见您准备帮助我。我永远不会忘记您,感谢您救我一命。” “这件事您只管忘记,但是绝对不要忘记您答应我的,做一个好人,始终做一个好人。” “我将履行这个诺言。我只担心,庄园主和他的法官逼我受惩罚。” “他们可以这样做,我没有办法对付。您知道,我是不会让他们制定任何规则的。这儿不是您的久留之地,否则,他们会把您关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最好是跟您到德克萨斯去。” “您可以一起去,我希望我们不会对您失礼。” “相信我吧,我再不会作恶了。我也许会在您的指导下,到某个人那儿找一份工作。不过,我觉得他们太穷,会置不起产业,雇不起工人。” “他们做事很细致,都有点节余,可以购买一块地。他们不会驱逐您,因为您是美国人,了解风土人情,您对他们有好处。可是,您不要引诱他们赌博。如果我去拜访他们,听到您又干了什么坏事,我就会把您拉到拳头之间去。” “不要担心,先生,赌博是我所反对的,否则我也就不会一起到那儿去了。赌博的钱来得快,去得更快。但是靠工作,哪怕赚一美元也是心安的。” “看,您的脸色好多了。您坚持下去,很快就会健康起来。” “我发誓。如果我有一百美元,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让它变成三百。那时,我们就可以租一个小农场了。” “我正好余三百美元,可以借给您。” “很好,如果您真让我试试的话。” “您不要违约。将来,如果对您适合,我又有机会去看望您,您就把这三百美元还给我。这次一过边界,我就把钱给您,让您租一块地皮。” “太好啦!我衷心感谢您。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记住,我能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需要担心行动的后果,这完全要归功于您。” 他是用一种热情的语调说的。他很认真地对待他的新起点,在这一点上,他走上了一条新的生活道路。我很高兴,能够从梅尔顿和韦勒尔的总数中拿出一笔钱给他。现在,我握着他的手,感到他的内心有一种高兴和满足。 他还不想中断他的感激的话语,我可不能继续注意他了,因为我看见一大群马由好几个红色骑马人赶着,从北边飞奔过来。这是狡猾的蛇派信使去要来的,它们在白天的最后一刻到达了。 送这群马来的人够细心的,带来了一捆捆的木柴,可以点燃几堆火。装在车子里的食品甚至够我们举行一次宴会。 我在这儿睡下了,我的同胞和小敏姆布伦约人也一样。尤马人会到阿尔马登去掠夺梅尔顿的巢穴。以前,我看见他们把所发现的一切东西都据为己有。印第安人把两个老妇人和警卫都带着,矿井里面的小洞都被他们用石头堵塞,洞穴入口用卵石封死。 我是第一个早起的人,唤醒了好心的恩迪米奥及其车夫。我安排好他们的事务才去叫醒其他人装车。狡猾的蛇领导着装车工作,因为驮言是他的。尤迪特和她的父亲不见踪影,他们可能藏在首领的帐篷里,怕见到我。我坐在温内图旁边,看着他们干活。这时,有两个男人走近我们。我们注意到,他们有要事要同我们商量。这两个人是庄园主和法官。我知道他们的来意,是为了对我进行指责。自从昨天晚上我把梅尔顿交给尤马人以来,他对我们的帐篷进行了严格的监视。 这两个人居高临下,法官甚至摆出一付官架子说: “我看到,您是整装待发。年轻人,往何处去?” “去奇瓦瓦。”我回答。 “我不同意。我必须敦促这儿的全部人马一起去乌雷斯。但愿我官职的尊严会促使您自愿服从。” “我还没有注意到这种尊严,所以我不能促使他们去任何地方。此外,我认为我们是在尤马印第安人地区,坚信要用他们的风俗习惯作为法律。当我请求您保护德国移民的时候,您声称,您与他们毫无关系,拒绝我所请求的保护。因此,我爬上山去接他们。现在,我把他们从可怕的境地解放出来了。是您的拒绝态度,使他们陷入那种艰难的境地。现在,您来到我的面前声称,要把我们置于您的暴力和淫威的控制之下。年轻人,我可不是一个可以让别人随意变来变去的人。” “你们的德国工人与我何干?他们在这儿是孤单的吗?不是嘛,还有别的人嘛。以前还出过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我必须从法律上予以关注。我指的是:对庄园的袭击、在这儿的谋杀等,对这些我不能不闻不问。梅尔顿哪儿去了?” “在尤马人首领身边,他打算惩罚他。” “只有我能够进行惩罚。” “此事您要与狡猾的蛇去协商。您要把他交给我。” “闭嘴!我对您没有义务。如果您是个聪明人,您会采用其他方式。到目前为止,您做的事情都是傻事。您要是置这一切于不顾,一味扮演主人和发号施令者的角色,那么,您只会被人耻笑。我不会听您一句话。” 法官不敢继续说下去。庄园主反而插嘴进来: “先生,您不要采取这种方式。您想一想吧,您是在我的土地上,是这个地方的客人。” “啊,尊敬的先生,我非常满意地领教了您著名的好客精神,并对此表示感谢。不过,由于您谈到您的土地,所以我要通知您,您将土地卖掉了。梅尔顿是阿尔马登的主人。” “我要控告他,夺回我的财产。我和他签订的购买合同,是一纸空文。我要求每一个在这儿的人,都尊重我的意愿,这也是我尊敬的朋友的意愿。” “您的意愿是什么?” “就是要您到乌雷斯去。您不仅要为控告梅尔顿作证,而且我们要起诉您。” “起诉?哪方面?” “您会听到的。现在不需要对您说。” “那好。我们别说话。我也不必要对您说,也不对您尊敬的朋友说,只告诉您一件事;您如果要得到梅尔顿,必须去找狡猾的蛇。” “但是,我向您要他。您把他逮捕了,是不能转让的。” 这时温内图从地上站起来,掏出银盒,让扳机咔嚓响了一下: “我想现在与我的朋友老铁手单独在一起。我数到三,那时,谁还留在这儿,我就打死谁。” 他把枪对准这两个人。 “一……”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