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祖鲁战争史
[book_author]佚名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44318
[book_dec]本书初版于1880年。本书以祖鲁王国与纳塔尔殖民地的早期历史开篇,讲述了祖鲁国王夏卡的对外战争与军事制度,夏卡的弟弟丁冈篡位后的残酷统治及其与布尔人的冲突;接着概述了祖鲁人的法律法规、风俗习惯和宗教,揭示了祖鲁战争爆发的导火索,展现了祖鲁战争爆发前的时局;之后详述了祖鲁国王塞奇瓦约推行扩张政策导致与英国爆发战争、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洛克渡口保卫战、埃科韦战役、因耶赞战役、兹洛巴内山战役、坎布拉战役、因托姆贝大捷、吉恩赫洛沃战役、乌伦迪战役、塞奇瓦约被俘等重大历史事件;深刻剖析了生存空间、丛林法则与南部非洲文明的进程的辩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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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序言
《祖鲁战争史》主要叙述了祖鲁战争的主要事件及其突出特点。为增强本书的可读性,书中省略了祖鲁战争中小规模战役漫长乏味的细节,而只对几次重要战争的起因、进展进行了比较公正翔实的叙述。人们必须牢记,在大大小小的众多战争中南非的卡菲尔战争确实是一场悲剧,而祖鲁战争只是悲剧之链的最后一环。从本质上讲,英国跟塞奇瓦约之间的战争与英国跟盖卡、缇斯兰姆比、丁冈、克雷利及桑迪利之间战争的性质是相同的。野蛮行为的浪潮已经周期性地退去,结果是要么白人必须彻底击退野蛮行为的浪潮,要么放弃南非。格莱内尔格·查尔斯·格兰特勋爵的愚蠢政策导致了1846年的战争和1852年的战争,其政策和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反对者提倡的政策在本质上没有区别。在概述性序言中,为了不添加冗长的言论,关于这一问题的论述将在附录中呈现[1]。
蓝皮书和通信人员的信必然是主要的权威信息。这本书的开头确实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希望它不要成为全书最无趣的部分。在祖鲁战争的最初叙述中,读者可能会发现许多疏漏和不准确之处,但笔者已经尽一切努力从最可靠的权威那里获得事实与真相,并且毫不畏惧、毫无偏袒、没有偏见地将其公之于众了。
阿瑟·威尔莫特
于伊丽莎白港
注解:
[1] 见《开普敦殖民者与土著人的对抗》及1879年2月12日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急信。——原注
[book_title]第1章 祖鲁国王:从夏卡到潘达
精彩看点
卡菲尔人与荷兰人在南部非洲相遇——阿玛祖鲁部——祖鲁国王夏卡——夏卡的军队——夏卡的军事征服——夏卡之死——新祖鲁国王丁冈——彼得·雷蒂夫与新祖鲁国王丁冈——祖鲁人与荷兰人之间的战争——潘达之乱——丁冈之死——布尔人与英国的矛盾——亨利·克卢蒂——1842年到1843年的纳塔尔殖民地
大约17世纪中叶,两个不同的种族在南部非洲相遇。一个种族是从欧洲大陆中心迁移而来的卡菲尔人,另一个是来自欧洲最繁荣的文明国家的荷兰人。几乎与卡菲尔人来到大鱼河岸边同时,荷兰外科医生扬·范·里贝克也登上了桌湾海岸。扬·范·里贝克到桌湾海岸的目的是给荷兰东印度公司出航和归航的船队设立一个“休整之所”。新殖民地的开拓缓慢、逐步地进行着,直到19世纪,英国的殖民开拓者才真正地控制了卡菲尔,英国政府也拥有了好望角的统治权。不过,多种原因使荷兰移民的后代对英国殖民者的统治感到非常不满。1837年,一部分荷兰移民的后代迁入了纳塔尔东部,并与卡菲尔人中最勇敢、组织最良好的阿玛祖鲁部开始接触交往。阿玛祖鲁部最初是一个很小、受人轻视的部落。阿玛祖鲁人都是“烟草销售商”或者烟草贩子。19世纪初,阿玛祖鲁人开始在黑乌姆沃洛西河和白乌姆沃洛西河之间的地带贩卖烟草。经商尽管与他们的本质相反,但象征着他们的理想追求。因此,他们给自己的民族选取了一个他们所能选取的、最令人骄傲的名字——祖鲁,因为在卡菲尔语中“祖鲁人”意味着“神仙”或者“天上之人”。19世纪初,祖鲁人中诞生了一位伟大的领袖——“乌茨卡”,即“夏卡”或“带来曙光之人”。后来,夏卡成了非洲南部的“成吉思汗”。他以自己的努力和获得的成功为祖鲁人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
大鱼河畔的定居者
扬·范·里贝克
扬·范·里贝克在桌湾登陆
夏卡从未临阵脱逃过,也从未遭遇失败。在谋杀了自己的叔叔[1]并登上王位之后,夏卡便将原来充满小商小贩的国家缔造成了一个遍地勇士的国家。夏卡极其重视军事训练,他的军队装备与古罗马士兵征服世界时使用的强大武器——短剑或者锋利的长矛——相同。夏卡命令每位士兵只能携带一件武器。因此,除非战死沙场,士兵们要么带着武器凯旋,要么作为懦夫被处死。士兵们尽管可以得到性欲的满足,但绝不会获准结婚,所以没有一个士兵能够享受到妻子的柔情蜜意及子女与家庭带来的天伦之乐。为建设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夏卡抛弃了祖鲁人一项最古老、最重要的仪式——割礼。他认为,无论多么神圣、重要的仪式,都没有比建设不可战胜的军队更神圣、更重要,因此一切都要为此让步。夏卡担任军队总指挥,同时统领一些较大部落的酋长。夏卡的军队按照不同年龄段编为三支部队:第一支部队由老兵组成,叫“阿马多达”;第二支部队由年轻人组成,叫“埃布托”;第三支部队由“埃兹布托”或“勤务兵”组成,经常吸纳一些败兵。每支部队至少有一千五百人,并由一位将军率领,每位将军麾下还有很多副将。全国各地都散布着驻扎军队的克拉尔,即由栅栏围起的军营。这种栅栏通常呈椭圆形,面积很大。夏卡检阅军队时,在他的克拉尔前的一片开阔的场地上,人们载歌载舞,同时举行骑士竞技,从而为士兵们助威,提振士气。一旦夏卡确定发动战争,其行事便会极其隐秘。与此同时,他派出密探小心侦察。他还让祭司或巫师念咒献祭,以确保战事顺利。夏卡会派出一位身着兽皮、面相凶恶的先锋来到士兵中间。先锋大声高喊道:“必胜!必胜!”此时,为了鼓舞士气,夏卡会发表一场鼓舞人心的演说。然后,将士们开始奔赴战场,奋勇杀敌,以身殉国。五万名精心组织、坚定刚毅的勇士,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无数男女老少,甚至将家禽家畜屠戮殆尽。有个士兵曾描述过夏卡的野蛮军队的一次猛攻的情景:
夏卡
跳起舞蹈的祖鲁士兵
夏卡麾下的马塔贝列人[2]的部队猛如雄狮,发出死神般的呐喊扑向了被征服的目标。这是胜利的呐喊。马塔贝列人低沉的呵斥声和空洞的叹息声似乎诉说着自己在死者中前进的悲壮。敌军几百人仅仅几分钟就倒在了地上。盾牌的碰撞声是胜利的号角。夏卡的军队怒吼着攻进了城,刺死乳母,烧死婴幼,无所不用其极。接着,他们宰杀牲畜,喜庆战功,载歌载舞,通宵达旦。夏卡的军队越战越勇,节节胜利。然而,连续的征战让士兵们疲惫不堪,心生厌倦。
马塔贝列人
一名手握长矛的马塔贝列人
夏卡不仅亲自指挥,而且常常将亲手抓到的第一个战俘挑上长矛刺死。征服领地周围的许多小部落后,夏卡高举胜利的武器——枪炮和利剑,继续沿着德拉肯斯山脉的山坡一路前进,所向披靡。夏卡取得的最重要的胜利是征服了德文达瓦人。接着,夏卡率军击败了乌姆特瓦人,很快又向勇敢的阿马卡比人发起进攻。阿马卡比人占据着图盖拉河两岸,图盖拉河形成了纳塔尔现在的边界。残酷的杀戮换来了胜利,一系列征战终于在乌姆西沃沃河河岸停止了。
1828年,英国人范尔威尔中尉、亨利·弗朗西斯·弗恩及其他几个人获准觐见夏卡。当时,夏卡住在离纳塔尔殖民地德班港东北约一百五十英里的地方。这些英国人受到伟大的祖鲁国王夏卡的隆重接见。九千名全副武装的勇士列队,唯令是从;所有臣民慑于专制君王夏卡的威严,诚惶诚恐。夏卡慷慨地赐给亨利·弗朗西斯·弗恩一块土地,随后赐给金中尉另一块土地。严格地说,所有恩惠都不过是分封领地的仪式,夏卡依然拥有这些封地的最高统治权。从此,这些封地形成了纳塔尔的第一个欧洲人聚居地。夏卡手下最优秀的中尉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最终沦为从德拉肯斯山脉以北到巴曼格瓦托运送武器的工具。这位中尉就是被哈里斯上尉称为“北方之狮”的莫斯利卡西。夏卡的军队无论走到哪里,留下的总是毁灭与死亡,而且夏卡很快会在被征服者的坟墓上建立起残酷的军事专制。
19世纪的德班
莫斯利卡西
夏卡派去征战的最后一支军队因一种奇怪的军事判断而折戟,这种情形与亚述王辛那赫里布的军队遭受的失败如出一辙,令人匪夷所思。夏卡命令军队去征服一个住在帕卢拉河附近的民族。于是,军队向帕卢拉河开拔。然而,还未到达目的地,军队中就爆发了一种可怕的疾病——“血腥病”。血腥病具有极强的致命性,结果大军中只有寥寥几人活着回来。他们向夏卡汇报了此事。不料此事刚刚发生时,暴君夏卡就遇刺身亡。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当时,夏卡正在位于乌姆沃提河附近的克拉尔里安详地坐着,大臣们围坐在他的四周。突然,以夏卡的弟弟丁冈为首的一伙亡命徒冲到了他们面前。这伙亡命徒一拥而上,扑过去抓住夏卡,并把长矛刺进了他的心脏。“祖鲁人的拿破仑·波拿巴”就这样被他的手足亲手杀死了。然而,夏卡既没有怀疑自己会遭遇任何背叛,也没有料到有人会背叛他巩固已久的政权。
丁冈
毫无疑问,丁冈这个可怜的家伙是受到很大一部分祖鲁人的暗中怂恿才发动叛乱并夺取王位的。夏卡已故,他的一些大臣和朋友或者逃走,或者被抓住处死。都城也从乌姆沃提河附近迁至白乌姆沃洛西河附近。新都城到大海的直线距离为四十五英里,距离德班大约一百六十英里。夏卡曾赐给与亨利·弗朗西斯·弗恩一起抵达纳塔尔的几个英国人一些封地,而这位新的继任者——丁冈——采取完全相反的政策来对待英国人。丁冈派遣一支由三千名士兵组成的军队开往德班,英国定居者九死一生才得以逃脱。英国人的房屋被付之一炬,不留丝毫痕迹。几年后,这里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逃脱的英国定居者又慢慢回到了德班。1833年,丁冈还派间谍去调查英国人在德班的举动。
丁冈袭击英国人
1835年,艾伦·嘉丁纳船长来到新都城并前往王宫。根据先前签订的条约,艾伦·嘉丁纳船长带回了几名打算逃离祖鲁国王丁冈残酷统治的俘虏。这几个俘虏本来要被处死,是艾伦·嘉丁纳船长为他们求情并向丁冈做出保证,丁冈才赦免了他们。一个遭遇不幸的囚犯诺里亚曾悲伤地说:“丁冈现在打算折磨死我们!”当时,像诺里亚这样的囚犯正遭受着饥饿的折磨,最后都被残酷地折磨死了[3]。
1835年,由于各种原因,特别是对英国殖民统治的不满,一些荷兰农民离开了开普敦殖民地。1837年,这些荷兰农民又在彼得·雷蒂夫的带领下翻越德拉肯斯山脉,进入了纳塔尔。荷兰农民的领袖彼得·雷蒂夫计划前往丁冈所统治国家的首都,希望通过谈判达成和平协定并获得正式割让的土地。1838年1月最后一周,在七十名精挑细选的骑手陪同下,彼得·雷蒂夫渡过布法罗河。1838年2月2日,他们抵达国王丁冈的克拉尔。国王丁冈将1838年2月4日定为正式割让土地的日子,同时将纳塔尔一片广袤的土地割让给了荷兰移民——布尔人。割让土地所需的文件由传教士欧文先生和丁冈一同起草并正式签署。此事圆满结束后,彼得·雷蒂夫及其随从来到克拉尔向国王丁冈告别。按照要求,他们没有随身携带武器,而将武器留在克拉尔外面。进入克拉尔,彼得·雷蒂夫和他的随从周围都是国王丁冈最喜欢的士兵。彼得·雷蒂夫与国王丁冈非常友好地交谈着。正当他们喝着“马镫杯”里的玉米啤酒时,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布拉拉·玛塔加蒂!”“杀死那些巫师!”此话一出,就意味着一场残酷的大屠杀将要爆发。在场的所有荷兰人都被殴打致死。这些不幸的荷兰人太可怜了,他们单纯地相信祖鲁人所做的承诺和祖鲁人表现出的诚实。荷兰人的尸首被拖出克拉尔,扔到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上,任由那里的野狼和秃鹰撕扯啃食。
艾伦·嘉丁纳船长
彼得·雷蒂夫与丁冈签署条约
丁冈认为,屠杀徒然信任他的彼得·雷蒂夫等荷兰人只是祖鲁军队对荷兰人敌对行动的开始。丁冈很快就下令派遣十支部队去消灭所有的荷兰移民。正当这些荷兰移民毫不怀疑地等待着他们的丈夫和亲属归来时,一支祖鲁人的部队悄悄地向他们最近的营地挺进。荷兰移民的营地靠近布劳克兰茨河,紧挨着现在的韦纳——或者叫“哭泣的小镇”。黎明时分,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镇上所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遭到了残忍的杀戮。更加残忍的是,其他荷兰移民聚居地几乎无人幸免。祖鲁大军迅速南下,朝大海方向前进。无论到哪里,祖鲁大军只要采用“车阵”战术,无一例外就会取得胜利。令人意外的是,在布什曼斯河附近的尼希特拉格战役中,一些勇敢的荷兰勇士成功地抵御了一支强大的祖鲁部队的进攻。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就在荷兰农民的弹药消耗殆尽的危急时刻,他们临时装配在牛车后面的一门三磅火炮炸死了祖鲁部队的几个将领,导致祖鲁部队突然溃退,战斗因此很快结束。战斗结束后,人们如果目睹了战场,就会因恐怖、悲惨的场景而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目之所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辆辆牛车被毁得七零八落,男女老少身首异处,惨状触目惊心。到处可见红眼的野兽啃食着荒野上的尸体。韦纳镇上充斥着成堆的死尸,人们只找到了两个幸存的年轻女孩,一个被长矛刺伤十九处,另一个被刺伤二十一处。虽然这两个女孩子免于一死,但严重的刺伤导致她们终身残疾。据估计,仅一周内就有六百名荷兰白人移民惨遭杀害,成了丁冈野蛮杀戮的牺牲品。
彼得·雷蒂夫等荷兰人被杀害
祖鲁人屠杀韦纳的荷兰移民
祖鲁人在布什曼斯河包围荷兰人
祖鲁人与荷兰人在布什曼斯河交战
荷兰移民决定复仇。1838年4月,他们派出一支由四百人组成的部队。在皮特·厄伊斯和亨德里克·波特吉特率领下,部队经克勒普河流域向丁冈驻地进发。但不幸的是,在不久之前,一批来自德班的英国人和七百名友善的祖鲁人一起穿过图盖拉河,并在河口附近摧毁了一个土著小镇。这些英国人和祖鲁人突然遭到丁冈留守部队的包围,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惨遭杀害[4]。丁冈的军队继续前进,节节胜利,直捣德班,迫使当时居住在这里为数不多的白人登上一艘叫“彗星”的船去避难。船停泊在海湾,避难的白人悄悄地躺在船舱里才躲过一劫。丁冈和他的主力部队密切关注着荷兰移民的动向。打探到皮特·厄伊斯和亨德里克·波特吉特率领四百人意欲入侵祖鲁兰时,狡猾残暴的丁冈故意让这些荷兰人向祖鲁兰的都城进发。荷兰人来到距离祖鲁兰都城几英里的两座小山之间的一个地方时,被诱入一个山谷。在山谷里,荷兰人与丁冈的部队展开了一场残酷的肉搏战。荷兰农民早已习惯了从马背上开枪射击,然后迅速向后躺在马背上重新装弹。但因位置不利,荷兰农民很快就被丁冈的部队彻底包围。不利的状况使他们无法克敌,他们孤注一掷,集中火力攻打丁冈部队包围圈的某一个方向,终于撕开一个缺口逃走了。但不幸的是,皮特·厄伊斯未能冲过这个缺口。皮特·厄伊斯与儿子一起英勇作战,最终一同战死沙场。这场损失惨重的交战使布尔人感到非常沮丧,因此军事行动一度中止。1838年8月,当丁冈派军队袭击荷兰人的临时防御营地时,荷兰人重新投入战斗,但他们节节败退,损失惨重。1838年12月16日,星期天,一支由一万名祖鲁人组成的军队袭击了住在乌姆斯拉托斯河附近的荷兰农民。当时,荷兰农民正驻守在一个四周筑有壕沟的营地。当初势如破竹的祖鲁军队强攻荷兰移民的营地三个小时,却没有攻下。荷兰农民的将领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发现弹药快要用完时,就命令两百人骑马出击,从侧翼包抄袭击祖鲁军队。此举取得了胜利,丁冈的军队丢盔弃甲,被迫逃离,而荷兰人则俘虏了一大批祖鲁士兵[5],俘获了五千头牛,并且将自己的营地向前延伸到一个小山丘,这里散落着彼得·雷蒂夫及与他一起惨遭丁冈杀害的勇士们的遗骸。人们在小山丘上看到可怕的一幕:破碎的头盖骨散落在地上,上面依稀可见被圆头棒和石头重击而破裂的痕迹,还有无数断裂的腿骨和手臂。彼得·雷蒂夫的尸骨很容易就被辨认出来了,因为他的尸骨上留存着一个皮革弹带,人们从里面找到了丁冈签署的协定。协定载明:“将人们称为‘纳塔尔港’的这个地方连同已被荷兰人占有的所有土地,都割让给迁徙至此的荷兰农民。也就是从图盖拉河到乌姆西沃沃河,从大海到北方,只要能为我丁冈所用并且属于我丁冈所有的土地,都可以为荷兰移民所用。”
亨德里克·波特吉特(左)
荷兰人在马背上向祖鲁人射击
皮特·厄伊斯与儿子战死
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
对祖鲁人的攻击大获成功之后,迁徙出去的布尔人又回来了。此时,布尔人惊讶地发现,英国陆军少校查特里斯受命于开普敦殖民地总督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率领一支苏格兰高地人组成的小分队占领了纳塔尔湾。英国这一举动的目的[6]在于:“结束开普敦殖民地某些移民对属于土著人的部分领土无理占领的状态,因为土著人已经是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臣民。”然而,此时英国人和荷兰人并没有发生冲突。1839年期间,荷兰人一直忙于彼得马里茨堡[7]和德班的城镇规划与布局。他们任命了土地法官和治安法官,为当地政府制订了规章制度。丁冈经常派驻前来联络的使者,但荷兰人很快就发现,这只是丁冈实施一系列间谍活动的一个计划。
丁冈有个弟弟,叫潘达。潘达不喜欢戎装征战,所以人们通常都将潘达看作一个纯粹追求物质享受的人,对他不屑一顾。祖鲁人中有一大批人已经厌倦了不断的战争和流血冲突。这些人表现出拥戴潘达的迹象。因此,潘达成了国王丁冈忌妒的对象。丁冈制订计划,试图擒获并杀死潘达,但他的计划以失败告终。计划败露之后,丁冈出逃。他穿过图盖拉河进入纳塔尔,并向迁徙至此的荷兰农民请求援助。第二年,即1840年,潘达对付丁冈的一个好机会来临了——潘达的一支由四千人组成的精锐部队中,加入了由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指挥的四百名荷兰农民骑兵。当潘达和荷兰人的军队正在彼得马里茨堡集结时,丁冈的使者坦布萨来到这里,并带来了求和书。被扣押审问之后,坦布萨承认,他送信的目的之一是获取一切可能的情报,然后向主人丁冈报告。荷兰农民处死了坦布萨,甚至不愿意听坦布萨为同他一起被抓的年轻随从求情的说辞。然而,这绝不能证明荷兰农民犯下的错误是情有可原的。荷兰农民刚刚处死坦布萨和他的随从之后,丁冈和潘达的军队就开战了。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丁冈的两个团被歼灭。形势明显有利于潘达,而这仅仅是因为一部分部队背弃了丁冈。荷兰农民乘胜追击,丁冈逃窜至德拉瓜湾附近的一个小部落中避难。为了确保不受牵连,这个小部落的人们杀死了丁冈,以绝后患。
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
1840年2月14日,在乌姆沃洛西河畔,迁徙的布尔人支持潘达成为祖鲁人的国王,同时宣布布尔人的主权范围从圣卢西亚湾一直延伸至乌姆西沃沃河,也就是圣约翰斯。此前不久,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命令英国驻军放弃占领德班。担任当地驻军指挥官的杰维斯上尉在离开德班时说,他希望这里的居民享受和平和幸福,也希望他们能在宁静与繁荣的环境中耕种劳作并建设这片美丽的土地,“布尔人要永远尊重这里的人民的权利,因为布尔人已经占领了纳塔尔人的领地,把纳塔尔人的家园变成了自己的家园”。不管怎样,迁徙来的布尔人都理所当然地把纳塔尔视为自己的领地,英国政府甚至为了布尔人的利益而放弃了纳塔尔,这一点也不奇怪。布尔人帮助潘达打败了丁冈,还助潘达登上了王位,所以布尔人当然没有理由害怕当地祖鲁人会侵犯他们。新国王潘达赠予布尔人三万六千多头牛以示补偿、酬谢。这样一来,布尔人不仅能够和平定居下来,而且拥有了相当多的额外财富供自己生活。
潘达(左)
迁徙中的布尔人
这个由农民构成的社会所采取的政府管理制度,其性质是极不协调的,不久便证明其本质上是一种无政府主义,是不可行的。政府管理工作由二十四名成员组成的人民议会负责,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全部由人民议会集中掌握,人民议会每三个月在彼得马里茨堡举行一次集会,集中处理事务。人民议会的所有成员都无偿履行其职责,但如果治安法官被任命为各镇的镇长,包括德班镇和韦纳镇,那么每人每年会获得薪金一百英镑。人民议会的成员中刚好有两三个住在彼得马里茨堡附近,这几个成员就组成所谓的人民委员会,需要立即处理的事务就委托该委员会来执行。然而,无论人民委员会做什么决定,都必须提交人民议会批准。此外,奥兰治自由邦的温堡地区、卡利登地区和马德地区建立了邦联性质的联盟关系,这些地区各自派出代表参加人民议会。不过,人民委员会及其常任官员的做法做派,都遭到了人民议会的强烈指责,人民委员会的委员还常常会遭到肆意的人身攻击,这就严重阻碍了政府管理。法律法规几乎无人尊重,法官亨利·克卢蒂告诉我们,1843年当他以人民委员会委员的身份来到彼得马里茨堡时,彼得马里茨堡的治安法官告诉他,几个月前这位治安法官通过了一项判决——判定被告人返还非法扣留的霍屯督人的牛。这位被告人是居住在离彼得马里茨堡几英里外的一位受人尊敬的居民,而他一直拒不执行判决,所以该判决终成一纸空文。这位被告人公然宣称,谁第一个敢来他的住宅通知这个判决,他就开枪射杀谁。布尔人的人民议会向开普敦殖民地总督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提出申请,要求开普敦殖民地政府承认并认可他们领地的自由与独立。虽然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的答复没有表示丝毫反对,但开普敦殖民地总督府的做法很快表明其不可能批准布尔人的这一申请。1840年年底,纳塔尔农民的牲畜被盗,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带领全副武装的民众,奉命去追捕窃贼。荷兰人一路来到阿玛巴卡族部落才找到了被盗牛羊的踪迹。这个部落里的人们立刻就遭到荷兰人的袭击,一些人被杀死,三千头牛、两百五十只绵羊和山羊被赶走,十七名儿童被抓走——实际上,这些儿童被抓去做了奴隶。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的行动获得了人民议会的批准。乔治·托马斯·纳皮尔总督以最激烈的言辞谴责了这次行动。之后,乔治·托马斯·纳皮尔总督很快派遣英国军队前往位于凯伊河与乌姆西沃沃河之间的乌姆加西河。乔治·托马斯·纳皮尔总督拒绝与迁徙的布尔人再有任何交往,除非布尔人明确承认他们是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臣民。英国政府尽管当时非常不愿意扩张其殖民地范围,但向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发去了一份公函。这份公函通知他,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女王陛下不容许自己的臣民在殖民地内搞独立。然而,当迁徙的布尔人得到军事力量支持,排除任何其他欧洲国家对他们领地的干涉之后,他们的贸易活动可以得到与英国其他殖民地的贸易活动一视同仁的待遇。当时,布尔人有权做出选择来确保自己进行自治的所有实质性有利条件。像现在德兰士瓦的状况一样,当时纳塔尔的状况亦是如此。但布尔人冥顽不灵的愚蠢行为激怒了人民委员会,布尔人居然发出了最后通牒,声明他们打算“保持与之前相同的立场”。接着,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发表了一份公告。公告声明,迁徙的农民,即布尔人,拒绝承认或被视为英国臣民,并且他们最近通过了一项决议,依据该决议,所有居住在纳塔尔的卡菲尔人,未经布尔人同意,不能居住在纳塔尔,而要被迁往科萨人部落首领法库的领地,即蓬多兰——南非特兰斯凯的一个地区,所以英国军队将继续对纳塔尔殖民地进行军事占领。此后不久,驻扎在乌姆加西河营地的英国军队便奉命进驻纳塔尔。除了开普敦团的一支小分队和两支野战部队,还有一支由两百五十人组成的小分队也安全抵达德班。几天后,双桅横帆船“皮洛特”号在德班海湾靠岸,为德班的英国驻军送来物资和给养,同时运来两门十八磅大炮和大批弹药。很快,双桅纵帆船“马泽帕”号也随后到达了。
霍屯督人
布尔人的人民议会对德班遭到军事占领一事,感到非常震惊和愤慨,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及其手下的三百多人立即奉命出动。英军的一些牛被掠走,其后又收到一封信要求英国军队离开纳塔尔,这使英军小分队的指挥官A.M.史密斯上尉大为光火。因此,他对康格拉的荷兰人营地发动了夜袭。然而,由于作战计划不周,A.M.史密斯上尉的部队被击退,他自己也被缴了枪。A.M.史密斯上尉率领的一百四十人中,至少有一百零三人死、伤或失踪。当时,A.M.史密斯上尉感到自己精疲力竭,但还是不屈不挠,坚持不懈,奋战到底。在德班,英国军队用营地内的许多牛车,借助壕沟和土丘构筑了一种临时防御工事。可惜的是,由于反应不够灵敏,布尔人错失了获胜的良机。一场起初本来很容易取胜的战斗现在却变成了一场费时耗力的围攻战。相反,英军小分队的指挥官A.M.史密斯上尉抓住机会向开普敦殖民地求援。理查德·金当时正住在德班的一间小茅屋里。他主动请缨帮助A.M.史密斯上尉去送求援信。G.C.卡托先生运送理查德·金和他的战马穿过德班海湾来到布拉夫。然后,理查德·金骑着马,同时牵着一匹备用马,疾驰而去。黎明前,理查德·金顺利通过乌姆科马斯河。过了乌姆科马斯河,他就不用再担心被追捕,但又不得不面对穿越两百多条河及一片野人居住的蛮荒之地的危险。此时,被困在纳塔尔的英国人命悬一线。布尔人首战告捷,大受鼓舞,继而一举打败了驻扎在纳塔尔的英军分遣队,并将大部分英国居民俘虏,然后将这些俘虏押到了彼得马里茨堡[8]。英军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于堡垒里面,A.M.史密斯上尉在堡垒里架起一门十八磅重的大炮,并准备了充足的给养和弹药。布尔人用三门野战炮连续三天猛烈地炮击英军堡垒。直到几乎耗尽弹药,布尔人才变持久的围攻战为严密的封锁战。英军驻守部队两次出击都失败了。最后,驻守部队主要的食物只剩下干马肉。配备给将士们的给养只能以最低限度维持生命。最令人焦虑的是,理查德·金能否把求援信成功送到?开普敦殖民地的援军能否到来?人们望眼欲穿,焦急地盼望着援军的出现。1842年6月24日晚上,他们终于看到援军出现的迹象——焰火和蓝光。接着,一艘增援船到来了,他们才如释重负。
法库
理查德·金
理查德·金成功地完成了使命。他穿越无人区、未知地和野人区,经过数百英里的长途跋涉,历经艰难险阻,终于在离开布拉夫的第九天安全到达开普敦殖民地。来到格雷厄姆镇的时候,他疲惫至极。得到求援消息后,东部省副总督海尔上校立即从伊丽莎白港派遣第二十七团的精锐连队乘坐双桅纵帆船驰援纳塔尔的英国人。乔治·托马斯·纳皮尔爵士在开普敦听到这一消息时,也立刻说服海军上将珀西派遣亨利·克卢蒂上校率领第二十五团乘坐旗舰“南安普敦”号前去救援。“南安普敦号”仅比“海螺”号晚一天抵达纳塔尔。尽管援军登陆时遭到轻微损失,但布尔人的部队还是被击退到了康格拉。一阵大风把“南安普敦”号吹到了海上,鉴于“南安普敦”号的补给非常匮乏,亨利·克卢蒂上校不得不向祖鲁人求助,请他们帮助看护牲畜以确保其安全。几个祖鲁人杀死了两名荷兰农民,这引起布尔人的极大恐慌,他们于是仓皇逃回了彼得马里茨堡。
理查德·金冒险送求援信
由于恐慌、局面混乱,星期天,布尔人的人民议会在彼得马里茨堡的教堂召开了一整天的会议。会议期间,人们互相指责,争吵不断,高声叫嚷,意见纷纷。最后,布尔人终于达成一致,决定向亨利·克卢蒂上校提出和谈条件。然而,布尔人表现得头脑简单、十分无知,居然威胁亨利·克卢蒂上校说,之前他们已经借助一位叫斯梅勒坎普的商人向荷兰国王威廉二世送信了,他们会得到威廉二世的援助。经过几轮谈判,亨利·克卢蒂上校赦免了除四名头目外的所有人。至此,在英国政府的统治下,纳塔尔再次恢复了和平状态。这些事情都发生于1842年。1843年,亨利·克卢蒂被派往纳塔尔担任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专员。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授予亨利·克卢蒂充分的权力,命令他在纳塔尔开创一种稳固的殖民统治制度,从而结束这里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和混乱局面。亨利·克卢蒂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终于得偿所愿。后来,亨利·克卢蒂又当上了开普殖民地最高法院的法官。然而,当时人民议会中有一个强大的激进派反对服从英国的统治,其采取了野蛮而愚蠢的方式,甚至计划暗杀求和派主要成员。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是求和派的主要成员,也是英国明智而真正的朋友。发现这一阴谋之后,他就公开揭露,并使其始作俑者为此蒙羞。亨利·克卢蒂法官告诉我们,爱国者——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在会议上慷慨激昂地即兴发言,谴责卡提林纳时,他的气势几乎与古罗马雄辩家西塞罗难分伯仲。他滔滔的雄辩扭转了局势,有力地打击了企图暗杀求和派的阴谋分子,彻底挫败了激进派的阴谋。之后,激进派才完全服从英国的统治。第四十五团的博伊斯上校接替A.M.史密斯上尉担任军事指挥官,马丁·韦斯特被任命为纳塔尔殖民地的第一任副总督。
荷兰国王威廉二世
注解:
[1] 还有一种说法是夏卡杀死了他的弟弟,然后登上了王位。——译者注
[2] 马塔贝列人是祖鲁人的一支,又称“恩德贝莱人”。马塔贝列人中出现过一位伟大的国王——姆济利卡奇。他建立了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译者注
[3] 说来也怪,多年以后,艾伦·嘉丁纳船长在南美洲也遭遇了同样的惨死结局。——原注
[4] 当时惨遭杀害的英国人中比较重要的一些人物有:R.毕加尔、凯恩、斯塔布斯、理查德·伍德、威廉·伍德、亨利·巴特、约翰·坎贝尔、托马斯·坎贝尔和托马斯·卡登。——原注
[5] 荷兰人说他们在战场上杀死了三千名祖鲁人,但这个说法可能有些夸张。——原注
[6] 刊登于《政府公报》的宣言书。——原注
[7] 以荷兰人彼得·马里茨的名字命名。——原注
[8] 一艘小船——“马泽帕”号,船长是G.C.卡托,虽然遭到布尔人的攻击,但还是从纳塔尔港内逃了出来,然后前往德拉瓜湾寻求援助。但到了德拉瓜湾,却没有找到英国军舰,再回到纳塔尔时,英国军舰“南安普敦”号已经抵达这里。——原注
[book_title]第2章 祖鲁人的法律、习俗和宗教
精彩看点
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的政策——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祖鲁人尚武——祖鲁女性被视为奴隶或牲口——祖鲁人信奉唯灵论——疾病和不幸是由巫术导致的——祖鲁祭司——祖鲁军队热衷于扩张
英国军队占领纳塔尔时,公开声称要保护土著居民。夏卡的不断征伐,已经将至少十万名逃亡者驱赶到了图盖拉河西边。如何统治这些数量庞大、增长迅速的土著居民,成为一个既困难又危险的问题。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是一名卫斯理派传教士的儿子。他通晓卡菲尔人的语言、习俗礼仪及生活习惯,从而受命负责管理纳塔尔众多的土著居民。下面简述一下他采取的政策。为了使全部有色人种与白种人分开,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让不同人种的人们分地而居,遵守他们各自的法律,接受他们各自首领的管理,但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这个大首领。这片广袤的土地崎岖多山,和意大利一样气候宜人、得天独厚、土壤肥沃。不同部落的人们各自聚居,和平相处,繁衍生息。人们不再重视基督教和真正的文明,一个非常危险的“国中之国”便这样诞生了。那些为了逃离祖鲁暴君而颠沛流离的可怜的难民发现,比起过去朝不保夕的生活,现在在纳塔尔的生活无比幸福。生活的安逸、思想的蒙昧、对享受的追求逐渐把这里的祖鲁人变得毫无用处。当沿海的甘蔗种植园需要劳动力时,种植园主们不得不从印度引入劳动力。无论当地的政策实施得看起来多么顺利、有效,但有一个事实很快显而易见,那就是纳塔尔的两万白人实际上已经坐在了一座政治火山上,其危险不言而喻。三十万野蛮人有能力在任何时候奋起反抗并消灭白人,而且没有人怀疑野蛮人不会产生这种意愿。人们有意抛弃了宗教和文明对人的一切制约。毋庸置疑,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的确令人畏惧。如果塞奇瓦约在任何时候穿过图盖拉河来征服白人,那么殖民地内成千上万的祖鲁人都会出于恐惧而加入塞奇瓦约的征服队伍,还会为了尽快证明对塞奇瓦约的忠心而去残酷屠杀纳塔尔的所有白人居民,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需要人们清醒认识并严肃对待的一个事实[1]。起初,纳塔尔殖民地政府对那些在纳塔尔寻求住所、食物和保护的难民——当时他们家破人亡,沮丧绝望——进行正确管控并不困难。如果采用正确的方法,那么非洲大陆上最优秀的一个种族,就会避免误入异教,从一种令人憎恶的堕落状态发展到一种文明开化的状态,还会成为白人有力的帮手,从而与白人共同努力使这片土地走向真正的繁荣。然而,实际的管控是放纵一夫多妻制的残酷奴役,允许男人压迫女人,逼迫妇女做苦役,而男人自己却过着毫无约束、无所事事的生活。这与英国政府的理想格格不入。人们容忍并允许各种极其不道德和不人道做法的存在,包括卑鄙、邪恶的巫术迷信等。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取得进步。因此,纳塔尔殖民地至今仍然远远落后于好望角。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件事真正成功过,连把糖作为主要出口产品来生产的尝试也令人怀疑,因为种植甘蔗的过程中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从印度雇用劳动力。这是一片可爱的土地,它既美丽可爱又肥沃丰产。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它受困于一种极不虔诚的基督教信仰和邪恶而愚蠢的管理体制。如果从一开始纳塔尔殖民地政府就设立相对较小的各种族聚居地,由英国地方法官负责管理并根据英国法律严格执法,那么对纳塔尔居民的管理就会很容易。此外,如果赋予纳塔尔土著居民个人权利,并授予每个人土地所有权,那么用牧师W.C.霍尔登的话[2]来说,纳塔尔殖民地大量土著居民可能会变得真正关注自己的国家和土地,也会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和土地而奋起战斗甚至牺牲自己。纳塔尔的土著居民非但不再成为持续不断的危险和恐慌的根源,反倒会筑成坚固的屏障来防御东部祖鲁人和西部阿玛克索萨人[3]。除纳塔尔之外,英国各自治领都已经废除奴隶制。经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政府的特别批准及安排,五万名妇女像拍卖市场上的马、牛和货物一样,被那些出价最高的人买为人妻。
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
正在做饭的祖鲁人
阿玛克索萨人
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
在继续讲述之前,我们有必要简要回顾一下祖鲁人的法律、风俗和习惯。如果不了解这个问题,读者就不可能完全理解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所采取政策的初衷,也不可能理解祖鲁战争及战争进程中许多事件的真正原因。从前述内容中我们已经看到,祖鲁征服者夏卡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军事国家。他的后继者也都是骁勇善战之人,祖鲁人因为选择使用类似于古罗马人征服世界时所用的武器,所以也像古罗马人一样充满了高昂的斗志——能在战场上奋战是他们高尚的美德或他们尊崇的最高殊荣。而布尔人因为轻敌导致数百名勇士丧命。几乎与此同时,德班的英国殖民者也犯了同样的错误,由于对祖鲁人估计不足,英国一些殖民者及其两千名卡菲尔盟友,先是被祖鲁人屠杀,接着被弃尸祖鲁兰山林。这些尸体被野兽啃食殆尽。历史总是在重演。后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因此,他在伊桑德尔瓦纳战场上遭到惩罚,付出了数百名英国士兵丧生的沉痛代价。
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
在祖鲁人当中,每一个女孩子都是一大笔财产。从这种意义上说,女孩子完全被视为奴隶或牲口。她们的生活状况最糟糕,所受奴役最严重。当女孩子长到青春期的时候,人们会为她们举行令人作呕的处女验身仪式,而祖鲁人对贞节却没有任何概念或认识。祖鲁人不仅容忍最野蛮的性行为,而且通过法律强制实行。女孩子嫁人实际是卖给出价最高的买主,其家人全然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卖为人妇,去做丈夫的奴隶。被买来之后,她不仅要为丈夫在田里劳动,还要像仆人一样在家里干很多粗活。结婚的时候,祖鲁人会举行奇特的婚礼仪式。在新娘到达丈夫的棚屋后的第二天,人们会举行一种特殊的仪式。这个仪式允许并要求新娘尽其所能向她的主人——丈夫——使用侮辱性语言,她会把所能想到的每一个带有侮辱和挑衅的字眼都用在丈夫身上,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被允许自主地做事和说话。最后,女孩会从自己结婚的头饰上取下一根羽毛。通过取下这根羽毛,结婚这件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女孩子成为奴隶这件事——就完成了。牧师霍尔登先生谈到祖鲁人的“结婚”庆典时说,这样的庆典存在淫秽、可憎之处,“尤其在比较有地位的男人和首领结婚时,如果用任何体面的文字来描述当时进行的一切,那都是对体面文字的亵渎和玷污。人们不仅容许这种普遍的淫秽、可憎现象存在,而且都以此为荣。”[4]我们无法再对这个问题追根溯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粗俗、淫秽、不道德的行为是祖鲁人的法律和习俗完全允许的。说“结婚”是完全不恰当的。引用一位权威人士的话来说,“在祖鲁语中,我们找不到与撒克逊语‘妻子’对应的词,最接近的是umkake(他的女人),以及该词的近义词umkako(女人)和umkami(我的女人)——意思是‘男人的女人’。依据当地法律,男人拥有妻子像拥有自己的长矛和山羊一样。因此,他们说起自己的妻子也像谈论长矛和山羊一样”。例如,一位妇女的主人这样说:“我用了很多头牛才换取了你,所以你是我的奴仆、我的狗,得像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假设那里坐着一个可怜的奴隶,她的旁边有一堆东西——以她的力气是远远扛不动的。这时,有人问她是否能扛得动这堆东西,她会站起来并直率地说道:“我如果是一个男人,就扛不动,但我是一个女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奴役比祖鲁人的贫穷妇女所遭受的奴役更凄惨、更可悲[5]。
一名祖鲁女人和她的丈夫
祖鲁人信奉唯灵论,或叫招魂术。他们通过巫术活动来践行这样的信仰。关于至高无上的存在,祖鲁人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他们明确的民族信仰就是信奉已故祖先的灵魂带来的影响。他们特别尊重和恐惧死去的首领及士兵的灵魂。像基督教徒把一切权力都归于上帝一样,祖鲁人把一切权力都归于这样的神灵。而巫医是敬拜或祭祀神灵之人。有人懂得微妙而强大的植物毒素方面的知识,而且悄悄致人中毒的做法非常普遍,所以人们普遍采取预防措施来避免中毒。凡是给别人食物,祖鲁人都要自己先吃,以证明食物没毒。除了一些致命的有毒物,还有所谓的“乌布提”,或者叫“蛊惑人的东西”。人们认为这种东西应该存放在某个秘密的地方,通过超自然的力量使之成为邪恶的工具。巫医在祖鲁语中叫“伊萨努西”。他们充当中间人。巫医的职责就是发现并避免邪恶。祖鲁巫医具有医生、祭司和占卜师三重身份。他们既帮人们治病、祭祀神灵,还替人们占卜预测。人们认为巫医对无形世界拥有完全的掌控力,所以巫医的影响力巨大无比。许多首领和有权势的人便利用祖鲁巫医来实施打击对手、推行战争和掠夺等计划。一个年轻男子如果渴望成为巫医,那么很早就会表现出一些非凡的迹象。比如,这样的年轻男子会梦见死去的部族首领的灵魂,会看到一些异象,还会陷入疯狂的状态;他会双手抓蛇,还会把蛇缠绕在自己的身上;他能找出一些有药用价值的植物根茎,去向经验丰富的巫医寻求指导。他的体内会发生祖鲁人所谓的“月亮一样的变化”。最后,他就会成为一个能与灵魂对话交流的异人。沃纳先生曾与卡菲尔人一起生活,研究过卡菲尔人,他是这方面最重要的权威之一。他说:“祖鲁巫医的祭祀活动像其他骗人之术一样,在很大程度上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对相信《圣经》是神的启示的人来说,他们自然认为,卡菲尔人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撒旦的影响。因为《圣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宣称,世界上其他崇拜偶像的民族和信奉异教的民族都受到了魔鬼的影响和操控。”
几名祖鲁男子
每种疾病和不幸应该都是由巫术导致的。通常情况下,祖鲁人会怀疑要么是富人要么是有人心生报复才导致了疾病和不幸。人们遭遇了疾病或不幸,会和附近的居民一起去找巫医。巫医在他们到达之前就会预测出他们的到来,还会给他们一些其他启示。巫医的启示往往是超乎寻常的,连非常熟悉这个问题的牧师霍尔登先生[6]也说,用普通的方法解释这些现象要比借助超自然力量来解释困难得多。大家一到,首先坐下来向巫医行礼。然后,巫医要求他们用棍子敲打地面。在这个过程中,巫医不断地大喊着:“是的!”“他在这里!”然后,巫医会向大家揭露被告之人的秘密,最后,巫医的眼睛盯着那个被他锁定的人,指控他所犯的罪行。一般来说,巫医会成功地选择大家怀疑的那个人。但如果没有选中,巫医就会画一个圈,并在这个圈内疯狂地跳起舞,其间做出非常可怕的姿势,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声。在祖鲁人当中,如果一个人不幸被巫医宣布有罪,不仅他会被杀死,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会被杀死,他的财产会被没收。在阿玛克索萨卡菲尔部族中,最可怕的酷刑是诱使不幸被选定的嫌疑人招供[7]。巫师的这种巨大操控力和影响力令人完全难以理解。1857年,为了彻底消灭白人,巫医乌姆拉卡扎自愿为祖鲁人首领克雷利和乌姆哈拉效力。巫医乌姆拉卡扎预言说,如果百姓们杀死自己的牲口,毁掉自己的庄稼,那么整个部落领地将更加兴旺,而他们的仇敌必将彻底毁灭。尽管乔治·格雷·克雷里爵士已经采取了全面的预防措施,但灾难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像《麦克白》中的女巫一样,先知只不过是诱导受害者走向了毁灭。人们烧毁了自己的船,破坏了自己所有的资源,但没有一个人能逃脱毁灭的命运。尽管殖民者尽了人道主义的最大努力,但还是未能避免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出现七万人死于饥荒的悲惨结局。由此可见,部族首领精明地利用这种迷信手段,轻而易举地诱导整个部族的人任由他们摆布,不顾一切地听命于他们甚至走向灭亡。按照规定的仪程,祭祀的时候,祭司要单独留出一间打扫干净的小棚屋供祭祀使用。在这间小棚屋里,祭司会献上为祭祀逝者的灵魂而准备的祭品。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所有祭品都必须由祭司亲自献上。到了晚上,祭司封闭小棚屋,以便逝者的灵魂尽情享有祭品。第二天,祭司打开小棚屋,祭品会被人们分食。杀牲时要将血截留在血管内避免外流,祭牲的骨头也必须烧掉。古代神谕祭司的疯狂特征或疯狂的招灵特征,在祖鲁族招灵术的祭司身上也有体现。他们的许多仪式都表现得神秘而不可思议,欧洲人对这样的仪式从来都不知不懂。
克雷利
祖鲁的部族管理完全属于专制统治,暴君的意志就是法律,他拥有无限的权力,可以掌控族人的生死。前文中我们已经看到,夏卡为了加强军事力量可以牺牲一切。他命令士兵不得结婚,甚至取消了割礼。在夏卡建立的新帝国,夏卡禁止妇女、少女对士兵表现任何关爱与柔情;还让士兵服用各种植物及植物根茎熬制的药物来净化身体,增强体质;也会为了让士兵强身健体而献祭。为了保佑军队战无不胜而进行全族范围内举行的盛大祭祀活动叫“乌库鲁法”,其意思大概是“全族祭祀”。届时,人们会从活生生的牲畜的肩胛上割下肉,然后放在火上烤,一边烤着一边向火里扔进某种符咒。肉烤好之后,一个士兵会咬一口,接着传给下一个人。同时,祭司也会在士兵身上的某些部位割一些切口,并将烧出的符咒灰粉撒进去。这头可怜的祭牲一直处于被活割的痛苦之中,直到祭祀仪式结束才会被杀死。有一种汤剂是用药用植物的根配制的,要用牛尾巴撒在士兵的身上。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士兵在战斗中变得刀枪不入、战无不胜。即使士兵们在战斗中倒下了,也要让他们在精神上成为自己部族英雄当中的一员。祖鲁军队分为三支部队,包括“老年部队”“青年部队”和“勤务兵部队”。每支部队再分为许多团,并由相应的军官来指挥。祖鲁军队发起进攻的时候,士兵们会发出凶猛的吼叫声,并勇敢无畏地扑向敌人。祖鲁军队的前部阵形如牛角。开战时,首先牛角向前推进,试图从两侧狠狠地夹击敌人,主体部分会迅速跟上予以支援。对士兵而言,作战勇敢是他们追求的最高荣誉,死亡是对任何怯懦表现的直接惩罚。祖鲁人认为,将帅必备的能力就是过人的聪明才智和伪装的技巧。引诱对手进入埋伏圈,以虚假的承诺或求和信息来欺骗对手,都被认为是具有智慧和能力的表现。祖鲁人完全不知真正的诚信、怜悯为何物,而把这些看作软弱无能的表现。当对手被打败时,战俘从来不会被带走。在激战中没有被杀死的人会遭到祖鲁人残忍的折磨和残害。祖鲁人还会在他们的身体上留下侮辱和蔑视的痕迹。战败方的妇女和儿童也不能幸免。彻底而有效的毁灭标志着祖鲁征服者的胜利。与之相比,英国军队对北方野蛮部族最残忍的毁灭显得黯然失色。
和平时期,祖鲁军队仍然待在军营里,有时会被召集到国王的驻地接受检阅。士兵们随时待命,渴盼自己有用武之地。对士兵们来说,战争是一种消遣方式和获得荣耀的途径,也是他们心之所系。士兵们热切地渴望用手中的长矛浴血奋战,从而获得他们唯一期盼的荣耀,确保他们有机会通过掳掠而获得妻子、牲口等战利品。对于一个殖民地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类军队更危险、更可怕了,因为军队是由一个专制残暴之人命令、调遣的。祖鲁军队丝毫不讲原则,而是受部族的传统和思想驱使去战斗。还有一点要记住,纳塔尔广袤的土地曾经是祖鲁人的领地。这里只有区区两万白人驻守,但依然住着至少三十万不信仰基督教的野蛮的土著人,他们与塞奇瓦约的肤色相似,种族相近,信仰相同。一旦打开大门,让一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军队踏入纳塔尔,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该殖民地内广大土著居民的进攻。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殖民地内的每一个白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必遭屠杀,英国的这片自治领地就会因遭到残酷的杀戮而血流成河。正是因为有了一位英明而善良之人才避免了这场灾难,这个人就是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偏见的迷雾将慢慢从英国人的头脑中消除,关于这一点我非常肯定。英国人终将明白,正是他们万般诋毁的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才使英国的名声免于受辱,正是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才确保了英国人和英国政府在南非的利益免遭破坏。
注解:
[1] 作者通过一些久居于此的居民确认了这一点,这些人像土著一样讲地道的祖鲁语,还和祖鲁难民一起生活。毫无疑问,如果塞奇瓦约率领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军进入纳塔尔,其结果是,这里会发生一场有记录以来最可怕的大屠杀。——原注
[2] 见《纳塔尔殖民地的历史》,第205页。——原注
[3] 乔治·格雷·克雷里爵士多年前写过一篇文章,他告诉我们有关新西兰毛利人的情况,现在新西兰毛利人几乎整个民族都已经皈依基督教;他们热爱农业,非常喜欢牛马;他们喜欢大海,从而造就了很多优秀的水手,现在还拥有许多自己的沿岸航行船只;他们与欧洲人交往密切,欣赏欧洲人的风俗习惯;他们雄心壮志,誓要崛起文明、精通欧洲艺术。——原注
[4] 《卡菲尔族的过去和未来》,第198页。——原注
[5] 换取一个妻子通常要花费十头牛到十二头牛的代价,但一个体格健壮、肌肉发达的年轻女子通常要五十头牛。当拍卖完成后,这个女人肯定就成为奴隶了。如果她逃跑,主人常常会用狗去追捕她。——原注
[6] 《卡菲尔族》,第287页。——原注
[7] 法官戈德龙顿先生在为殖民者做法律服务时,向我们详细讲述了此类酷刑逼供的一个案例,而那些遭到酷刑逼供的人唯一的罪过就是他们拥有财富。他们之所以遭受折磨,是因为折磨他们的人太贪婪。尽管这个可怜的受刑者哀求一死,以免再遭受折磨,但直到他几乎被真正烤熟了,施刑的人才会授他一死。逼供时,施刑的人将烧红的石头放在受刑人的腹股沟上,烧红的石头一旦滑落,立刻用棍子夹上去固定住。还有一种很常见的酷刑是,在受刑人的身上涂抹油渍,然后让黑蚂蚁或者蝎子不断地叮咬、刺蜇,这种折磨的疼痛挥之不去,痛苦不堪。最终,黑蚂蚁或蝎子会慢慢把整个人吃掉。所有这些地狱般的折磨过程都与这种唯灵论的信仰有关,并且全部过程遵从巫师的命令与指示。——原注
[book_title]第3章 祖鲁战争爆发前的局势
精彩看点
奥兰治自由邦共和国——德兰士瓦共和国——朗格里巴莱之乱——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钻石被发现、“挖宝客”及枪支贸易——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与祖鲁国王塞奇瓦约——西拉约事件——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给政府的信——英军备战及开拔
迪克·金,即理查德·金,从格雷厄姆镇搬师救援德班的壮举已经过去三十六年了。而英国在纳塔尔的殖民地却发展缓慢。纳塔尔地区来了很多移民,殖民地政府也通过了一部具有代表性的法律。在此期间,许多荷兰人在奥兰治自由邦和德兰士瓦共和国也建立了定居点。英国政府最初对奥兰治自由邦确立了统治权,但在1854年2月23日放弃了对该领地的统治。1854年2月23日,奥兰治自由邦成立共和国,即奥兰治自由邦共和国,定都布隆方丹。在德兰士瓦,亨德里克·波特希特于1839年建立波切夫斯特鲁姆镇。此后不久,从瓦尔河到林波波河的大片领土都归德兰士瓦共和国——又称“南非共和国”——统治。1848年,德兰士瓦共和国召集了第一届人民议会。1852年,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与英国人在沙河签订了一项协定。通过该协定,英国政府承认德兰士瓦共和国独立。人民议会通过的首批法案之一就是废除以前将布尔人迁徙者领地的南部边界划定在南纬25°的决议,因为人民议会无法确定该决议所述南纬25°的位置。文明在非洲进步缓慢。托马斯·贝恩斯先生在他那本关于南非黄金产区的珍贵著作中写道:“几年前,南非黄金产区的测量局长因为在波切夫斯特鲁姆的街道上使用经纬仪而没有像过去那样步测距离而遭到了人们的围攻。”阿瑟·库宁盖姆爵士最近的叙述为我们提供了更加有趣和引人注目的例证来说明布尔人头脑简单和蒙昧无知。正如人们所料,在某些情况下,德兰士瓦共和国政府会显得极其狭隘而令人反感。以下所述足以证明这一点。德兰士瓦共和国政府不允许英国人或德意志人拥有土地财产;禁止人们勘探或开采矿物。奴隶制确实存在,并以1856年通过的所谓《用工法》为幌子大行其道[1]。尽管普马兰加的朝圣休息地发现了金矿,但德兰士瓦共和国仍然无力偿付债务。德兰士瓦共和国政府与当地人冲突不断,最终陷入资不抵债的危险境地。英国政府认为必须进行干预。塞奇瓦约率领下的祖鲁人企图占领这片领地时,威胁到了所有英属南非殖民地。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北部领土已经被遗弃给了当地人。德兰士瓦共和国政府无能为力。人们对政府的信心丧失殆尽;商业遭到破坏,国家陷入极度贫困。基于上述原因,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于1877年4月12日提出,必须让德兰士瓦共和国的领土受到英国政府的保护。
阿瑟·库宁盖姆爵士
1873年,在本杰明·派恩爵士执政纳塔尔期间,一个叫朗格里巴莱的酋长发动了叛乱。纳塔尔政府迅速而巧妙地采取了行动,使这场叛乱没有演变成一场全面战争,此举令人赞赏。但英格兰的慈善团体联合纳塔尔主教科伦索共同声援这场叛乱,致使本杰明·派恩爵士遭到罢免。接任他的是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说:“正如我从各种群体,包括官方和非官方的人们(除了少数持有极端观点的人)那里,所了解到的那样,当地人普遍视朗格里巴莱为一位首领,但他违抗当局,导致两名白人男子被谋杀。现在朗格里巴莱正为自己这一行为接受惩罚、遭受痛苦。在当地人看来,朗格里巴莱对抗政府的企图已经被扼杀。很多人认为将朗格里巴莱驱逐出殖民地已经算是一种很宽大的惩罚了。对其他所有卡菲尔酋长来说,这样的惩罚不失为一个严重警告,从而在纳塔尔乃至整个南非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2]
朗格里巴莱
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
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对殖民地立法机构进行了一次重大改革。他在立法委员会中增加了八名提名成员。此前立法委员会是由五名不经选举而直接委任的成员和十五名经选举而当选的成员组成。随后,德兰士瓦共和国并入英国。谈到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并入,本杰明·派恩爵士说:“之所以保护并入这一措施,是因为德兰士瓦共和国与土著部落的敌对严重危及英国殖民地的和平,这就好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有正当理由占领纳塔尔,更有理由兼并德兰士瓦共和国。当时,纳塔尔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触及我们的边界,因为我们相隔甚远不至于被殃及。”
1867年,在南非发现钻石,这也使人们对整个南部非洲土著人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新一轮钻石挖掘热潮中,“挖宝客”们采用干式充填采矿法获得成功之后,更多的挖宝者纷至沓来,从而形成了金伯利这个城市,同时也使这座城成为一个巨大的枪支贸易中心。成千上万不同部落的卡菲尔人从非洲北部及东部成群结队地来到金伯利——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通过劳动来获得报酬,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借此消灭南非那些令人憎恶的白人。部落首领克雷利领导的吉列卡人,居于桑迪利的盖卡人以及纳塔尔以外的祖鲁人,都不失时机地抓住了这一大好机会。多年来,枪支贸易一直在进行,政府允许人们买卖武器,而人们购买武器后很快会用来对付政府。在1877至1879年的三年间,开普敦殖民地的东部和北部边界都发生了战争。本杰明·派恩爵士以他丰富的想象力及过人的真知卓见和非凡才华,为金伯利的钻石取名“南非鸡血石”。祖鲁人注重发展军事制度,因此战争成了军队的迫切渴望。英国政府极其盲目而愚蠢地为枪支贸易提供枪支,从而使祖鲁人利用这样的机会轻易获得枪支。祖鲁人购买枪支,做好了战争准备。祖鲁人的军队像虎穴里的老虎一样蓄势待发。到了1877年,塞奇瓦约已经完全下定决心要与白人决一死战。
金伯利城
开采金伯利的钻石
自从纳塔尔和德兰士瓦等首批殖民地建立以来,祖鲁族的军事力量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当地殖民地政府的头顶上,对当地殖民地政府形成永久威胁。1877年,德兰士瓦共和国归并英国后,德兰士瓦共和国政府所有的职责都由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政府来履行。1872年,潘达的儿子塞奇瓦约继承祖鲁王位。此后,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执政政策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尽其所能安抚和取悦塞奇瓦约。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甚至参加了塞奇瓦约的加冕礼,这是祖鲁人庆典活动中最盛大的仪式[3]。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也从国王塞奇瓦约那里得到了许多许诺。当然,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严肃的闹剧而已。从前,丁冈签订协约把纳塔尔给了荷兰人,然后又残忍地杀害了那些信任他的荷兰人。他的后人也不可能背离自己种族的传统和政策。伪装、欺诈和狡猾是每一个祖鲁统治者的特有品质,塞奇瓦约有过之而无不及。纳塔尔政府因受到麻痹而产生一种安全感,科伦索主教和那些自称在英国组成慈善团体的善意博爱而极其无知的人们,即便到现在依然被完全蒙蔽和欺骗。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在写到塞奇瓦约的庄严承诺时说:“塞奇瓦约的承诺从来没有兑现。比起潘达统治时期的残暴和野蛮——潘达的残暴和野蛮使祖鲁兰的内部管理遭到非常严重的破坏,塞奇瓦约统治的残暴和野蛮大大加剧。处理与邻邦的关系时,塞奇瓦约总是以对祖鲁边界以外地方和平的破坏、安全的毁灭为原则。”[4]
塞奇瓦约
祖鲁人的军队一向组织良好、训练有素,非常强大,塞奇瓦约进一步增强了军队的战斗力,从而对纳塔尔和德兰士瓦形成持久而严重的威胁。塞奇瓦约不断向英国政府提出诉求,希望英国政府允许他入侵别的部落。塞奇瓦约表面上是让年轻的士兵浴血奋战获得荣耀,实质上是意欲恢复无端挑起领土扩张的传统——在夏卡这位民族楷模、受人崇拜的神明般的统治者手里,这一传统演绎得非常成功。试想一下,还有什么比这种传统更危险吗?
祖鲁人声称,祖鲁兰西部边界上的一大片土地属于祖鲁人。这片土地位于布法罗河与蓬戈拉河之间,并且长期以来一直是德兰士瓦的一部分。祖鲁人要求纳塔尔政府对此事进行仲裁。早在1838年1月,纳塔尔政府专门委派了一个委员会解决此事,最终该委员会做出决议:根据德兰士瓦的要求,塞奇瓦约曾经答应将一片已经被德兰士瓦人占用的土地割让给德兰士瓦。当时,塞奇瓦约是这片土地唯一合法主人。不过,割让土地的意向后来既没有得到塞奇瓦约父亲潘达的正式批准,也没有得到祖鲁人大议会的批准。因此,这片土地从来都属于祖鲁人。真正的定居者对这片土地的主权在法律上不能废除而要得到确认,否则这片领土的主权将归祖鲁人。塞奇瓦约继位以来,他的语气完全变了。他残忍地杀害了一名纳塔尔年轻妇女。当纳塔尔政府对此提出抗议时,塞奇瓦约却向纳塔尔政府予以极端无礼的答复,并借此机会声明不承担任何责任。显而易见,塞奇瓦约庄严的继位承诺非但没有兑现,反倒肯定了自己将要发动更大规模屠杀的意图。1878年7月下旬,祖鲁的一位酋长西拉约进入英国领地,掳走两名妇女——她们都是英国臣民,然后强行将她们处死。英国人要求赔偿,但未能如愿。
1878年12月11日,纳塔尔政府向塞奇瓦约递送了最后的通告,向他提出殖民地政府合理公正的要求。纳塔尔政府要求塞奇瓦约交出侵犯英国领土的罪犯,并按照他继位时做出的庄严承诺,对其政府的行政管理进行各种改革。尽管塞奇瓦约很不正式地发表又撤回了几次宣言,但这只体现出塞奇瓦约的狡猾和欺骗性,同时表明祖鲁统治者和祖鲁军队已经下定决心要发动战争了。
1878年9月30日,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在给大英帝国政府的信中说:
我们很难完全了解塞奇瓦约及祖鲁军队的心理状态,因为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的心理倾向。据报,祖鲁军队正在执行不同寻常的特殊任务,其中一些部队在领地内的某些地区组织了大规模的皇家狩猎活动。实际上,这些地区几乎没有什么猎物可狩。显然,其目标是保卫边境免受攻击。据说,狩猎的祖鲁士兵已经接到命令,一旦猎物越过边境,就可以越过边界去追捕猎物。按照祖鲁人的习俗,这似乎是一种公认的挑衅或宣战方式。据说,几股特别的祖鲁武装人员一直监视着通往祖鲁兰的所有水路和陆路。另外,据报,这几股武装人员不时警告纳塔尔当地人不要进入祖鲁领地。向纳塔尔人发出警告的同时,祖鲁武装人员轻蔑地告知纳塔尔人,他们已经接到命令,一旦纳塔尔人越过边境,就要杀死所有的纳塔尔人。一些祖鲁兰的祖鲁人急忙来到纳塔尔,要把他们送到这里放牧的牛赶回去。祖鲁兰的状况令人焦虑不安,人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人们看到三艘大船驶往德拉瓜湾,所以感到特别震惊。因通过德拉瓜湾的港口接收武器和弹药的供应通道已经中断,祖鲁人对此极其愤怒。
漫画《极端相遇》:塞奇瓦约与约翰·布莱特
我们收到了首批情报,大批祖鲁武装人员对纳塔尔领地发动了突袭。他们从英国人的小屋中拖出了两名避难的妇女,脸上挂着一副轻蔑的表情,这说明他们完全漠视英国政府的存在。接着,他们在边界线的另一侧直接杀死了那两名妇女。每一个细节似乎都证实祖鲁人在挑衅。
毫无疑问,这些祖鲁人由西拉约的两个儿子领导。西拉约住在纳塔尔边境附近,他以极端反英而闻名。直到前不久,西拉约对塞奇瓦约的支持微乎其微。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塞奇瓦约的召见令了。不过,西拉约仍然受到塞奇瓦约的任命并代表国王去管理边界。有人说,其原因一方面是西拉约的地位和影响力及他对欧洲人众所周知的反感;另一方面是西拉约不得不参加塞奇瓦约的克拉尔会议来报告自己的管理情况。因此,西拉约酋长在总督一职出缺的情况下参加了塞奇瓦约的克拉尔会议,并接受任命,代行总督职务。考虑到他的反英态度,人们认为这是西拉约和塞奇瓦约之间关系的一个重大进展。
值得我们记住的是,这些实情——在此做一简要总结——是从1878年9月内一直流传的一大堆非常令人震惊的谣言中甄选出来的,副总督认为此类谣言更值得怀疑,或者不值得相信,但他们的传播使边境两边人心惶惶。
唯一仍然存在问题是:是让祖鲁人等待有利机会及方式攻击英国人,还是以一贯坚定的政策来保护纳塔尔及英属南非殖民地?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选择了后者。1879年1月4日,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向指挥南非驻军的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传达了命令,命令南非的英国驻军进一步执行所有要求[5]。毫无疑问,这是唯一符合纳塔尔和英属南非殖民地安全要求的方案。塞奇瓦约早就开始为战争做准备,而且在难以压制的好战分子及军队的敦促下,他已经完全下定发动战争的决心;祖鲁的好战分子及军队渴望有用武之地,其高涨的士气难以抑制。为了自保和自卫,英属南非殖民地政府绝对需要一支军队攻打祖鲁兰。
1879年1月初,英国军队的四支纵队横渡图盖拉河。军队以月牙形路线前进,月牙的一头位于卢内堡,即蓬戈拉河,另一头即它的尾部,止于靠近大海的图盖拉河下游。皮尔逊上校率领第一纵队,第一纵队的中心驻扎于在悬崖顶上周围筑起壕沟的坚固营地,从这里可以直接俯瞰图盖拉河。
第一纵队包括以下部分:
普通步兵团,由一千五百人组成。其中包括帕内尔上校指挥的团的八个连,威尔曼上校指挥的第九十九团的六个连。
皇家工兵部队,由劳埃德中尉指挥的一个连组成,配有两门七磅大炮。
海军部队,由来自现役驱逐舰“特纳多斯”号的坎贝尔舰长指挥的两百名身穿蓝色海军服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组成,配有三挺加特林机枪。
骑兵部队,由巴罗上尉率领的两百名骑兵组成。
骑兵志愿兵部队,包括由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率领的两百名来自德班的步枪骑兵队队员,由阿巴斯诺特上尉率领的亚历山大骑兵队,由索尔上尉率领的维多利亚步枪骑兵队,由诺顿上尉率领的纳塔尔轻骑兵。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支由格雷夫斯少校率领的两千人的本地特遣队及第九十九团的两个连,它们都驻扎在斯坦格和德班,共同构成了海岸纵队。
第二纵队被派驻于居高临下的“将军山”,除了从纳塔尔进入这里,其他方向都无法进入。第二纵队由贝克·拉塞尔中尉率领,包括三千三百名当地人、两百名欧洲军官及两百五十名当地骑兵。配备了两个炮弹发射筒。
第三纵队的指挥部设在海尔普马卡尔,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弹药库设在格雷镇和雷地史密斯。第三纵队特别强大,配有装载于特别的卡夫拉式牛车上的六门七磅大炮,并由多支部队组成,分别是:第一旅第二十四团的七个连和第二旅第二十四团的八个连;爱德华·S.布朗上尉率领的一支骑兵中队,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率领的一百五十名纳塔尔骑警及纳塔尔马枪兵,罗布森上尉率领的布法罗边防部队,布拉德斯特里特上尉率领的纽卡斯尔步枪骑兵队,指挥官朗斯代尔率领的两千人土著特遣队,即第二团,以及格林上校率领的两千名本地人。总司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也在第三纵队里。
第四纵队以乌得勒支为根据地,并将其防线布在布拉德河上,从而占据了有争议的德兰士瓦领土。该纵队由第十三团和第九十团组成,配有六门大炮,同时包括雷德弗斯·布勒的轻骑兵。该纵队由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指挥,拥有大约两千名经验丰富、值得信赖的士兵,其中没有当地人。
维多利亚步枪骑兵队
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答应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要求——交出侵犯英国领地的罪犯。1879年1月10日,这一承诺的期限已满。1879年1月11日,在格林上校的指挥下,第三纵队穿过布法罗河,进入祖鲁兰。由于大雨冲毁了道路,图盖拉河水位上涨,英军不得不借助木筏、桥和小船来运送士兵。祖鲁人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与此同时,在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指挥下,第四纵队驻扎在本巴人的考普山上,距离洛克渡口大约三十五英里。
雷德弗斯·布勒
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
1879年1月11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率领第三纵队的大部分骑兵,在距离洛克渡口大约二十英里的地方,与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及其“非正规军”会和。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对作战效率十分满意,并对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部队的指挥官大加赞赏,称他们冲劲十足、军事知识丰富、有勇有谋[6]。
1879年1月12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写道:“今天我们进行了首次战斗。清晨,我命令所有侦察兵出动,去侦察我们最终要经过的那条路。路过恩库杜山时,我们注意到一些牛群被驱赶到将军山附近,据说那里有西拉约的一个据点。我命令格林上校连同第一旅第二十四团的四个连及第一旅第三团的土著特遣队,在将军山下进行了小规模战斗。当我们的部队靠近将军山时,有人从山洞开火,战斗就此打响。战斗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最后我们占领了所有山洞并缴获所有牛群。当我们发现将军山被祖鲁人占领时,德加彻上校也接到命令,从营地率领第二旅第二十四团的半个营及第二旅第三团的土著特遣队大约四百人,在战斗接近尾声时赶到。德加彻上校的部队袭击了西拉约的克拉尔,它位于一座非常陡峭、到处是山洞的大山下。英军士兵和当地居民发生了小规模战斗,然后他们爬上陡峭的山腰,搜索所有山洞,但什么也没有找到。我下令焚烧西拉约的畜栏,但没有焚烧茅屋。土著特遣队表现良好,没有一个土著人去冒犯妇女或儿童,也没有杀害哪怕一个受伤的男人。”[7]
后来,贝克·拉塞尔中尉率领的一支独立小分队遭到六十名祖鲁人袭击,但他的部下英勇作战,杀死大约十名祖鲁人,其中就有西拉约的一个儿子。他们狠狠地攻打了塞奇瓦约一位主要首领的要塞,同时缴获了五百头牛。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谈到这次交战时说:“我看望了在我们医院疗伤的两名祖鲁人。他们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两名祖鲁人一痊愈,我就放他们走,好让他们告诉他们的朋友英国人是怎么打仗的。”
虽然英国军队毫无阻力地渡过了图盖拉河,但行动前后频繁的降雨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不仅加大了运输物资的困难,而且使部队在野外行军遭遇了极大的困难。再加上对大路或乡间小道的情况及对牛的驮运能力缺乏了解,从而导致许多方面产生延误。一时之间,英国军队陷入困境。大批步兵被迫转移到祖鲁人的领地,而步兵的补给全部依赖重型牛车的运输。除了第四纵队(亨利·伊夫林·伍德纵队),其他部队都没有建立起任何运输系统,所以部队的行进必然非常缓慢。在行进中,因为要守护的牛车车队非常庞大,每一支纵队都存在不利状况而容易遭到攻击。祖鲁人一旦了解到这些情况,就能捕捉到对英国军队发动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在战争的初期阶段,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已经看到补给方式给行军带来的困难,正如他在1879年1月16日所写的那样,“对于长龙式的运输车队,我们无法保证其在一条漫长的道路上畅通无阻。如果我们继续前进并深入祖鲁兰,我们的补给肯定不会不取自来,相反我们必须回去再运来补给”。
祖鲁士兵
英军已经进入充满危险的地带,遍布深深的峡谷,到处覆盖着繁茂的植被。大量的龙虎草、仙人掌、芦荟和含羞草生长于此。许多地方的灌木丛形成天然堡垒,野人可以很容易地埋伏在灌木丛中伺机袭击对手。开普敦殖民地的卡菲尔人喜欢在这种植被茂密的地方像豹子一样伺机而动。他们要么在战争中袭击白人,要么在和平时期抢劫白人的牛羊。不过,幸运的是,祖鲁人采用的是一种不同的战术——在开阔的野外发动进攻,并以极大的勇敢和惊人的士气彻底击溃对手。夏卡是这样征战并取胜的,塞奇瓦约也靠同样的策略。
注解:
[1] 有关这些指控的证据,请参阅《杰佩-德兰士瓦1879年年鉴》。1869年,由于向P.E.沃德豪斯爵士报告奴隶制存在的情况,吉迪恩·斯廷在波切夫斯特鲁姆遭到了枪击。——原注
[2] 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引自1879年6月《当代评论》。——原注
[3] 关于这个仪式的描述,请参见贝恩斯的《南部非洲》,这位旅人当时在场。——原注
[4] 见《高级专员阁下的备忘录》,1879年1月。——原注
[5] 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写道:“政府已尽其所能,以不损伤大英帝国荣誉的各种方式来避免战争,现在我们感到,我们必须使用女王陛下赐予我们的权力,来确保女王陛下在南非和祖鲁的领地的和平与安全,以及所有邻近部落和人民的和平与安全。”——摘自《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备忘录》,1879年1月13日。
关于将有争议的那片德兰士瓦领地判给塞奇瓦约一事,有人认为,在不涉及已定居和已获得住所的个人居住者权利的情况下,这片领地本应移交给这个野蛮的统治者。开普敦殖民地的首席大法官J.H.德·维利尔斯爵士就这一问题发表了非常详尽而有趣的意见。他认为,英国政府如果与塞奇瓦约为了一项界定双方共同权利的条约而进行谈判,就必须既重视公平性,又重视合法性。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提出的论据非常重要。因此,这些论据如果是针对一个能够理解这些论据的当权者而提出,而且值得思考,那么肯定会促使塞奇瓦约放弃他对这片土地的个人拥有权,而只保留他的统治权。——原注
[6] 见1879年1月14日副总司令给国务大臣的信函。——原注
[7] 摘自1879年1月12日写给高级专员的半官方信函。——原注
[book_title]第4章 伊桑德尔瓦纳战役
精彩看点
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计划——英军与祖鲁军队在伊桑德尔瓦纳鏖战——英军大败——洛克渡口保卫战——殖民地的恐慌——请求增援——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回应
为了体现事情的公正真实,我们用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自己的话来表述开战时英军的作战计划。这一表述原载于1879年1月16日的一份备忘录中,内容如下:
从正在指挥几个纵队攻打塞奇瓦约的军官那里收到的报告清楚地表明,在今年这个季节,英军绝对不可能迅速攻入祖鲁兰的心脏地带。
所有人都清楚纳塔尔目前的道路状况,那些试图进入祖鲁人领地的人,在这片只有极少数商人的牛车涉足的土地上会面临什么困难,是不言而喻的。
除非曾经使我们牛车陷进的两个沼泽地都能通行,否则驻扎在洛克渡口的第三纵队可能连八英里都前进不了。
在艰难的道路上行军至少会耗费我们四天时间,而且我们每次都会遇到类似困难。
因此,我确定起初制订的作战计划需要做一些修改。
我认为,最初尽可能迫使所有祖鲁人向他们领地东北部撤退的想法是完全合理的。
如果我们不能以超过目前能接受的速度向前推进,那么我建议,可以通过第一纵队、第二纵队、第三纵队从某些特定的路线进行远征,最终彻底荡平或征服布法罗河、图盖拉河和乌姆拉托西河之间的领地。
第一纵队将会按照指示占领埃索威。不过,第一纵队将不会渡过乌姆拉托西河去萨缪尔森先生的传教站——圣保罗传教站,而要把一部分兵力转移到恩图米尼,并占领恩图米尼和埃索威。在恩图米尼和埃索威站稳脚跟之后,第一纵队的主要目标是扫荡英坎德拉的丛林和森林,敦促那些居住或专门驻扎在这一区域的部落酋长和首领投降。
第三纵队首先要到达伊桑达拉山附近的一个地方,然后在第二纵队一部分兵力的协助下扫荡白蚁森林,并敦促白蚁森林里的酋长投降。
完成以上任务后,杜恩福德中校将率领第二纵队部分兵力向恩潘列尼山附近的传教站转移,第三纵队转移至伊西佩兹山附近的新阵地,必要时将分出一部分兵力以支援第二纵队。
我希望各纵队的联合行动能够歼灭纳塔尔边界的大批祖鲁部队。
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当时正指挥第四纵队。获知预定方案后,他奉命参加联合行动并单独率军去白乌姆沃洛西河上游采取行动。
当塞奇瓦约要么投降,要么被击败时——这只需要几天时间便可以确定,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会占领乌得勒支及邻近的德兰士瓦边境。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认为,只要他的部队能够占领的地方都会被占领,除非其他三支纵队都能够渡过乌姆拉托西河,否则自己不会向因拉扎兹山挺进。
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战术荡平位于乌姆拉托西河以南的祖鲁兰地区,消灭从乌姆拉托西河上游到白乌姆沃洛西河上游一线后的祖鲁部队。
如果斯威士人来到蓬戈拉河,我们会坚决放弃从乌姆沃洛西河上游到贝文河和蓬戈拉河交汇处一带后面的祖鲁兰地区,甚至会放弃远至莱波波山脉的地区。
我相信,这项作战计划将会得到高级专员的批准。从军事角度来看,我相信这是一年中这个季节唯一可行的办法。如果这个作战计划能够成功实施,战争就会产生令人非常满意的结果。在政治上,我同样相信这个作战计划也将取得良好结果。
我们要占领祖鲁兰的大部分地区及对英国有威胁的地区。我们要完全掌控纳塔尔边界,并在相当大程度上掌控德兰士瓦的边界。我们希望塞奇瓦约继续调动祖鲁军队。很明显,祖鲁军队将很难得到足够的补给。
1879年1月20日,第三纵队驻扎在伊桑德尔瓦纳山。该纵队由格林上校率领,而总司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从图盖拉河一路随军而来。当日,指挥官朗斯代尔和达特内尔少校接到了命令。命令要求他们在翌日早晨率军与由土著特遣队、纳塔尔骑警和志愿兵组成的部队一起出发,向前挺进。1879年1月21日,达特内尔少校派人送来消息说,祖鲁人在他附近集结了大批部队。于是,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命令第二团、第二十四团、骑兵全部兵力立即投入战斗,还给它们配备四门大炮。天色微明时,这支部队出发了。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离开前,向指挥第二纵队的杜恩福德中校下达了如下命令:“命令你带上所有骑兵和榴弹炮炮兵,立刻前往伊桑德尔瓦纳营地并指挥这里的部队。我与格林上校随行,马上去攻打马提亚纳要塞及那里的一支祖鲁部队。”据说,这支祖鲁部队在十二英里或十四英里外,目前由纳塔尔骑警、志愿兵和纳塔尔土著特遣队密切关注其动向。格林上校带着第二旅第二十四团、四门大炮及一队骑兵[1]出发了。第三纵队参谋长克利里少校说:“在离开营地前,我已经向第二十四团普莱因上校发出书面指示,大意如下——‘格林上校不在营地时,由你指挥营地的部队。(我记得是这样说的)军队出动时’——我不确定是哪支军队——‘一定要严守营地、防线及步兵前哨线;骑哨一定要设在距离营地更远的地方。’在离开营地前,我又去普莱因上校的帐篷以确认他已经收到书面指示。同时我再次口头向他重复了一遍指示[2]。”第十四骑兵团的艾伦·加德纳上尉说,他于1879年1月22日同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一起离开营地,之后又接到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命令,当天10时至11时又被派回营地。普莱因上校接到命令说,出营执行任务部队的营地可能会遭到袭击,因此他被立即派往营地,“而且还要储备大约七天的粮草”。这一命令来的太晚了。普莱因上校接到命令的那一刻,杜恩福德上校正在后退。他请求普莱因上校给予增援,很快祖鲁大军开始出现。
为了使人们更容易理解这一天生死攸关的行动,现在我有必要提一下祖鲁军队方面的情况。祖鲁军队共有两万人,包括乌迪团、诺肯克团、乌姆希图团、恩科巴马科西团和因博纳姆比团。上述团是塞奇瓦约军队的精锐。1879年1月21日晚上,所有团接到塞奇瓦约的命令。塞奇瓦约命令它们分成小型分遣队向离伊桑德尔瓦纳营地以东大约一英里半的地方前进。该地在一片多石的高地上,离1879年1月21日下午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和格林上校到过的地方大约只有一千码。祖鲁士兵没有生火,黑夜死一般沉寂。中间是乌迪团,右翼为诺肯克团和乌姆希图团,左翼为因博纳姆比团和恩科巴马科西团。塞奇瓦约的命令很简单,就是将英军的第三纵队赶回纳塔尔,完全没有在1879年1月22日发动进攻的任何意图。月光很暗淡,祖鲁士兵没有喷洒通常用来提振士气的草药,也没有唱响战歌。当然,祖鲁军队没有进行往常的迷信活动只是权宜之计。当祖鲁军队注意到英国军队很分散,对祖鲁军队的行动毫不知情且粗心大意时,祖鲁军队指挥官的感觉就像当年奥利弗·克伦威尔胜券在握一样——提到苏格兰军队时,奥利弗·克伦威尔说:“上帝已经把苏格兰军队交到我们手中了。”
1879年1月22日上午,杜恩福德上校率领巴苏陀骑兵进攻乌姆希图团。对祖鲁军队而言,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有利机会。因为英军在这里只有第三纵队的一部分兵力和一处未设防的营地,守卫营地的士兵分散在一大片空地上,而且丝毫没留意到势如破竹且兵力集中的祖鲁大军就在他们身边。乌姆希图团冲锋在前,很快诺肯克团、因博纳姆比团、恩科巴马科西团随之勇猛地向前冲锋,留下乌迪团坚守阵地。之前,祖鲁军队和英军还没有发生过真正的激烈战斗。1879年1月22日清早,在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离开营地不久,土著特遣队的一些人被派去侦察敌情,他们要么没看见祖鲁人,要么假装没看见。1879年1月22日大约9时,杜恩福德上校带着两百五十名骑兵和两百五十名土著步兵赶到英军营地,立刻分成左侧偏东、左前方和后方三支分队向祖鲁军队发起进攻。他们非但没有采取集中兵力的方案,反倒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战术。首先遭到祖鲁军队攻击的是被派往左侧偏东方向的分队。祖鲁军队现在已经没必要再隐藏,信使告知杜恩福德上校一支祖鲁大军正向这里进发。普莱因上校和杜恩福德上校进行了紧急磋商,但似乎分歧很大。接着,第二十四团第一营的一个连立即被调到离英军营地大约一英里半的地方,即伊桑德尔瓦纳山的一个山口,试图阻止祖鲁军队的前进。时间紧迫,只有采用这一战术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奥利弗·克伦威尔
伊桑德尔瓦纳山战场上的祖鲁人
前进中的祖鲁人
祖鲁军队意志坚定,正悄悄地稳步前进。乌姆希图团组成祖鲁军队右翼的中部,与英军第二十四团第一营的一个连及杜恩福德上校的大约两百名土著士兵交上了火。诺肯克团组成祖鲁军队左翼的中部,前进时遭到英军两门大炮的轰击。诺肯克团左翼的因博纳姆比团及外围的恩科巴马科西团掉转方向,直逼英军营地前方,挡在它们前面的只有杜恩福德上校骑兵团的一部分兵力及辅助骑兵团的一队志愿巡逻兵[3]。乌迪团看到其他四个团已经开始进攻,便隐藏在伊桑德尔瓦纳山北侧,然后掉转方向来到西面——牛车道穿过西面的山口。在英军营地左前方,英军步兵表现得极其英勇,成功击退了恩科巴马科西团的三次进攻。然而,博纳姆比团前来增援,使祖鲁军队沿着英军营地的南面向前推进,从而扭转了战局。英军的大炮被移到了土著分遣队的右边,士兵们隐藏在下面的峡谷里;第一旅第二十四团的三个连仍然守在营地左边,由杜恩福德上校的巴苏陀骑兵辅助,这些骑兵是被祖鲁军队打回来的。第一旅第二十四团的一个独立连,已经被祖鲁军队赶到离营地一英里半的地方,该连且战且退。
祖鲁人发起冲锋
祖鲁军队迅速包围了英军营地。英军的炮火只遏制了祖鲁军队的一部分兵力。尽管祖鲁军队火力较弱,但人数众多又处于极其有利的地理位置,这使他们勇气倍增。祖鲁军队不再稳步前进,也不再沉默不语。祖鲁士兵们开始互相拥抱,欢呼雀跃。土著特遣队和守营士兵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乌迪团突然出现在营地右后方,切断了英军向洛克渡口撤退的道路。一场力量悬殊的肉搏战即将开始。祖鲁军队英勇无畏、不屈不挠,像海水冲溃堤坝一样,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历史上最可怕的一场悲惨战斗发生了。祖鲁士兵手持短柄尖矛,赤膊上阵,杀声阵阵,呼啸呐喊,其间伴随着英军士兵声声呻吟。英军士兵没有得到祖鲁人的任何饶恕和怜悯。数以百计的英军士兵或被祖鲁士兵俘虏,或血洒沙场。由于弹药供应不足,英军的命运变得更加可怜,这也使这场战斗更受人们非议。
从始至终没有什么比英军保卫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营地的战斗更加糟糕了。由于毫不知情和极度鲁莽,一支英军部队被祖鲁军队分散后打败;如果当时英军形成一个空心方阵,或者按照荷兰人的作战习惯形成车阵,至少在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和第三纵队的其他部队到达之前,这里的英军还可以对抗祖鲁大军。在伊桑德尔瓦纳山,人们看到了这样悲惨的结局:由于英军指挥官非常明显的无能和愚蠢,勇敢的英军士兵纷纷倒下,命丧沙场。对于英国步兵来说,他们所处的位置使他们几乎没有逃跑的机会;对于英军骑兵来说,恩科巴马科西团与乌迪团没能会合,所以有机会逃走,但这个机会被一群逃亡者利用了。在奔逃过程中,许多英军骑兵到达布法罗河之前就被打死,还有许多士兵在试图过河时被淹死或被子弹击中身亡。当然,祖鲁人遭受了严重损失。乌姆希图团因遭到英军第二十四团独立连的炮击而损失惨重,而这个独立连从营地出发后再也没有回去;恩科巴马科西团的士兵成堆倒下,诺肯克团冲锋的山坡上布满死尸。英国军队也损失不小,阵亡人员包括皇家炮兵第五旅某炮兵连的六十二名士兵;七名皇家工程兵,其中包括杜恩福德上校;第二十四团第一营四百零五名士兵,其中包括普莱因中校、德加彻上尉、莫斯廷上尉和沃德尔上尉,中尉副官梅尔维尔——在布法罗河西岸,梅尔维尔英勇保卫他所在团的团旗时阵亡,后来人们发现团旗裹在他的身上;第二十四团第二营一百六十五名士兵;陆军医疗部外科主任谢菲尔德;十二名骑兵;二十六名纳塔尔骑警;二十二名纳塔尔马枪兵;七名纽卡斯尔来复枪兵;三名布法罗边防兵;纳塔尔土著特遣队第三团第一营三十七名士兵;纳塔尔土著特遣队第三团第二营三十七名士兵。骑兵和其他志愿兵中有许多纳塔尔头面人物的儿子,警察中也有许多殖民者的亲属。官方名单上公布了阵亡的白人士兵有七百七十多名。毫无疑问,包括忠诚的土著人在内,英军阵亡人数肯定达到一千人了。所有的辎重、枪炮和弹药都成了祖鲁军队的战利品。从总攻开始到战斗结束极短的一个小时内,祖鲁军队获得了一次明显的胜利。英军活下来的除了许多骑马或徒步逃走的土著人,还有大约四十个穿过布法罗河逃走的白人。逃走的白人中大约有二十五人或三十人在1879年1月22日17时至18时到达海尔普马卡尔。乌迪团以为英军营地已被祖鲁军队的其他部队洗劫一空了,所以沿着洛克渡口快速前进,以确保获得那里的战利品。乌迪团匆匆赶往英军营地,没有遇到丝毫抵抗。
祖鲁人与英军在伊桑德尔瓦纳展开厮杀
伊桑德尔瓦纳战役
梅尔维尔阵亡
发现梅尔维尔遗体
此事发生时,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格林上校和第三纵队大部都已离开营地。此战打响前的1879年1月20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对一个建有马提亚纳要塞的地方进行了考察,那里有一处深谷,到处是洞穴。英军以前没有对这个地方进行侦察,所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派出两个不同的小组仔细查看并向他详细汇报。其中一个侦察员是达特内尔少校的部下,侦察员报告说他发现了祖鲁人的部队,如果派三个步兵连到那里,就能发动攻击。这一请求没有得到同意。1879年1月22日2时30分,格林上校接到命令,要求他带着六个连、四门大炮及骑兵,前往达特内尔少校所在的地方进行支援。同时杜恩福德上校也奉命前去加强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营地的力量。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跟随格林上校的增援部队,于1879年1月22日6时30分到达达特内尔少校所在的地方。不久,祖鲁军队出现在远处,但英军发动总攻时祖鲁军队撤退了。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祖鲁人作战计划的一部分,其目的是为了牵制英军这部分兵力,并阻止其进入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的营地。唯一真正的交战发生在伊桑德尔瓦纳山最右端。在那里,五百名祖鲁士兵与祖鲁大部队的联系被切断,其中三十名祖鲁士兵被杀。1879年1月22日9时,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收到普莱因中校的一份简短报告,说他听到了枪声,但没有提供进一步的细节。之后,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派米尔恩中尉到一个可以看到英军营地的山顶去侦察,米尔恩中尉用一架功能非常强大的望远镜侦察了至少一个小时,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米尔恩中尉选定一个新的营地,并命令军队当晚在那里宿营。然后,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开始和贝克·拉塞尔中尉率领的骑兵部队一同返回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的营地。在行进到距离伊桑德尔瓦纳山不到六英里的时候,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发现土著特遣队第一营驻扎了下来,指挥官朗斯代尔骑马过来报告说他已经骑马去过营地。不久,他们发现这个营地是属于祖鲁人的。其实早在1879年1月22日9时30分至10时克莱里少校从普莱因中校那里收到半张纸条上写的命令,这个命令[4]中提到营地附近有一支祖鲁部队。当时祖鲁部队离英军营地只有十二英里,快速前进可以提前一天到达英军营地附近。这个命令尽管没有在调查取证中给出确切表述,但显然是最重要的情报。在这之后,米尔恩中尉在报告中这样说道,除了那些被赶进营地的牛群,他什么也没发现。普莱因中校所发命令的紧急性可以说明当时情况很重要。尽管如此,人们没有丝毫的警惕,直到可怕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英军营地被攻占,守军被歼灭。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一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立刻派戈塞特少校去向格林上校传达命令,命令格林上校率领全部兵力立即去救援。当时是1879年1月22日16时,格林上校还在离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营地六英里之外。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和先遣队继续前进,直到离营地不到两英里时才停下来。贝克·拉塞尔中尉去前线侦察,1879年1月22日大约17时45分左右返回。贝克·拉塞尔中尉报告说:“一切都糟透了。祖鲁人洗劫了英军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营地。”1879年1月22日18时,格林上校率部队赶到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营地并布好了战阵,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下达了动员令。士兵们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勇往直前,决心全力克敌。全部兵力如下:炮兵在中央,两侧各布第二旅第二十四团的三个连,分为四个部分;土著特遣队、骑马步兵部署在最右侧,纳塔尔志愿骑兵部署在最左侧;纳塔尔骑警留作后备军。整个部队以这样的阵势快速前进。炮兵轰击祖鲁军队防线最窄处的最高点并轻松地占领了这里的阵地。夜幕降临,可怕的屠杀场面笼罩在夜幕之下,士兵们躺在被洗劫一空的营地废墟中,举目所及,到处是人、马和牛的尸体。英军士气低落,显得更加疲惫不堪。士兵们永远不会忘记黑暗时刻的疲惫与悲伤。此时此地,英军士兵完全可以预料到他们的前方和后方都会受到攻击。但幸运的是,祖鲁人知道如何取得胜利却不知道如何扩大战果。尽管夜间听见了几次警报,但英军没有听到一声枪响。因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和他的剩余部队才能在黎明时分迅速赶去解救洛克渡口的危急局面。
洛克渡口的英军
1879年1月22日,斯波尔丁少校留下查德中尉在洛克渡口指挥作战。然后,他前往海尔普马卡尔,然后赶往洛克渡口,督促奉命保护洛克渡口的第二十四团连队前进。1879年1月22日15时15分左右,朗斯代尔团部的阿登多夫中尉和一名马枪兵急匆匆骑马从祖鲁兰赶来,大声喊着要过河。随后,阿登多夫中尉留下继续协助防御,那名马枪兵则带着情报前往海尔普马卡尔。当时,祖鲁军队正在大举进攻纳塔尔殖民地,因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洛克渡口,这一消息对伊桑德尔瓦纳来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这时,由布隆海德中尉指挥的第二十四团驻扎在军粮仓库附近的那个连收到了第三纵队的一条消息,并派人去请来了查德中尉。目前防御准备工作已尽全力,驻守小分队用许多玉米袋垒在两辆牛车上组成胸墙,胸墙将分离的建筑连接了起来;仓库和医院的门窗都被堵死,墙上开凿了射击口。所有可用的东西都用上了,勇敢的驻守小分队下定决心,即使战死在脆弱的防御工事后面,也要击退祖鲁军队。
在河边,船夫丹尼尔斯和第三团的米尔恩中士提议,把渡船用缆绳连起来停在河中央。尽管这一提议遭到大家的拒绝,但最后这两个勇敢的人也加入了驻守部队。
1879年1月22日16时20分,人们听到了枪声。在此之前,杜恩福德上校的一名军官曾接到命令,要求向祖鲁军队方向派遣前哨以查清其行动情况。然而,杜恩福德上校的这名部下不但不愿服从命令,而且派了一百名士兵骑马去了海尔普马卡尔。大约在同一时间,斯蒂芬森上尉率领纳塔尔土著特遣队分队离开了驻守小分队。剩下的守军立刻发现,这条防线对所剩甚少的士兵们来说太长了,必须立即用压缩饼干箱子垒起一道新的防御工事。1879年1月22日16时30分,防御工事只垒到有两层压缩饼干箱子那么高时,守军便看到大约六百个祖鲁人正向自己的南面冲过来。祖鲁人尽管遭到持续不断的炮击,损失惨重,但还是继续向前推进了五十码。同时,祖鲁军队遭到来自仓库方向的一股交叉火力的袭击而停滞不前。令人意外的是,许多祖鲁人利用炊具等做防护并没有停止攻击,而是向左边移动绕过医院,又向西北用玉米袋垒成的胸墙冲去。接着,这里发生了一场殊死搏斗的白刃战。结果,祖鲁人被击退,英军守军也损失惨重。
英军依托洛克渡口的工事抵抗祖鲁人的进攻
守卫洛克渡口英军伤亡惨重
附近的灌木丛没有砍倒,这使祖鲁人借着灌木丛的掩护靠近了英军防御工事。祖鲁人拼命发动了几次进攻,但每次进攻都被英军的刺刀击退了。
一场猛烈的大火从堑壕上的石头中袭来,给英军造成严重的损失。1879年1月22日18时左右,火势依然很猛,英军士兵不得不躲在压缩饼干箱子垒起的防御工事后面。在这个过程中,祖鲁人一直试图强攻医院。不久,他们又放火烧毁了医院的屋顶。医院那边的守军非常英勇,让所有可以转移的伤病员都离开了医院,然后挨个保卫楼层。最后撤离医院的是第二十四团的四名士兵。他们分别是威廉姆斯、胡克、E.琼斯和W.琼斯。他们的弹药都用完了,只能手握刺刀守在门口。
接着,英军士兵用玉米袋垒成了工事,从而第二道火力在其周围形成了。在这期间,医院着火了,祖鲁人继续试图烧毁仓库的屋顶。夜幕降临前,这支勇敢的守军小分队被完全包围,在击退祖鲁人的几次进攻后,他们撤到防御工事的中心位置。祖鲁人激烈的围攻一直持续到午夜以后。之后,防御工事周围断断续续烧起了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1879年1月23日4时左右,炮火停了。拂晓时分,祖鲁人消失在西南方向的山丘上。这支英军驻守部队的人数正好是一百零四人——不包括三十五名伤病员,而参加此次战斗的祖鲁军队却多达约三千人,其中至少有三百五十名祖鲁人被击毙。这样一来,一小队勇敢的英军士兵凭借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和坚忍不拔的意志挽救了纳塔尔殖民地。他们堪比温泉关战役中的勇士。
1879年1月23日7时左右,英军又看到一大批祖鲁人正在前进。英军的弹药几乎用完了,但援军还未从海尔普马卡尔赶来。庆幸的是,1879年1月23日8时左右,第三纵队终于出现了。不久,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一行骑马来到洛克渡口并高度赞扬了防守部队的壮举。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称赞防守部队以不屈不挠的勇气和坚定不移的决心,勇敢地抵抗了数倍于己的祖鲁人,极大地挽回了伊桑德尔瓦纳战役灾难性后果的影响。当时,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很正式地说道:“毫无疑问,防守部队拯救了纳塔尔,使其免遭祖鲁人的严重入侵。”他还补充道:“我们勇敢的守军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坚定勇敢,令人赞叹!我相信,大家对此有目共睹并充分认可。”
祖鲁人逼近英军的防御工事
客观地评价,伊桑德尔瓦纳战役的惨败有力地证明了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提出的支持战争论点的正确性。很显然,祖鲁国王塞奇瓦约拥有一支随时可以出其不意地进攻纳塔尔殖民地的军队。基于纳塔尔殖民地广阔的边疆及土著人的性格特征,祖鲁军队可能会在人们未完全搞清状况时就已摧毁纳塔尔殖民地。用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话来说,如果忽视这样一个事实:由于我们的忍耐、默许而任由纳塔尔殖民地附近崛起一支由一位不负责任、残忍嗜血、凶狠奸诈的暴君来指挥的非常强大的军队,那么我们的忍耐不但不会有任何好处,甚至会有罪。对于纳塔尔殖民地所有爱好和平的英国居民构成的社会来说,祖鲁人强大的军队只会使这个社会非常不稳定,除非英国政府派来军队守卫。否则,这个社会无法以任何状态安全地继续存在。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惨败的消息一传到纳塔尔殖民地,立刻引起了一场可怕的恐慌。纳塔尔殖民地居民逃往周边各镇,四面八方都设置了临时防御营地,德班和彼得马里茨堡立刻修筑了防御设施和碉堡。英勇的洛克渡口保卫战和犹如神助的图盖拉河洪水,有力地挽救了纳塔尔殖民地。一旦祖鲁军队越过边界,组织严密而有序地进入纳塔尔殖民地,那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祖鲁军队取得胜利。
伊桑德尔瓦纳战役的惨败,使英国人不再信任土著盟友。土著盟友因此遭到疏远而渐渐被遗弃。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也被迫打报告向英国政府说明,英军想要取得对祖鲁人军事行动的胜利就需要英国政府对殖民地予以大量增援——三个英国步兵团、两个骑兵团、一个皇家工兵连及一百名炮兵。当报告送到英国后,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请求立即得到批准。不过,随后一段时间人们中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焦虑不安的情绪。纳塔尔殖民地的白人居民的感受难以用语言描述,他们时刻都担心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野蛮、残酷的祖鲁大军正在全速前进,目标就是彻底消灭其憎恨的白人。德班和图盖拉河之间相距仅六十英里,彼得马里茨堡面临的危险更大。许多人逃到了海边,又从海边逃往邻近的殖民地。在临时防御营地和仓促修建的防御工事后面,还有很多人怀着恐惧等待来自战场的任何消息。在开普敦殖民地,政府采取了最有力的措施。来自开普敦的两百名志愿兵和来自伊丽莎白港的一百名志愿兵立即前往威廉国王镇,奉命协助前往纳塔尔殖民地的第八十八团。九百名士兵组成的义勇骑兵队奉命去占领边境上的一些阵地,八百名开普敦骑兵协同行动。两千名欧洲人全副武装起来了,其中一千七百人是骑兵。为了阻止彭多人、巴苏陀人和格里夸人可能发动的叛乱,这样做非常有必要。因为彭多人、巴苏陀人和格里夸人只是等待时机来共同对抗欧洲人,所以面对这样的局势,整个南部非洲的欧洲人,面对所有黑人种族,又惊又怕。虽然基列卡人和盖卡人已经被彻底打败,但巴苏陀人和彭多人到目前依然踌躇满志。巴苏陀人和彭多人饶有兴趣地观望着祖鲁人与英国人的战争。当然,他们还是更加同情并倾向于塞奇瓦约。
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对殖民地的状况予以极大的理解与慰问。1879年2月18日,她令国务大臣以最快的速度向英国守军发去慰问电报。电报中说,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对所有阵亡的勇敢的英国政府军将士及殖民地官兵表示沉痛哀悼!对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应对所处困难局面的能力充满信心。电报的结尾这样写道:“我们将以最快的速度予以武器和部队的增援。”
英国外交部由于卷入祖鲁战争而受到国人的猛烈抨击。迫于舆论压力,外交部不得将责任推到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身上——在外交部完全不知情及未获批准的情况下,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采取了一项肯定会导致战争的措施,而这完全有可能避免。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这位高级专员得到任命后,被批准授权参加这场战争。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清楚地知道,英国必须立即在祖鲁兰发动这场战争;而保守党温和而粉饰的指责,显然更多出于党派的内部需要而非实际情况。灾难总会唤起人们对受害者的哀悼,同样英国人也为战争发出了高声抗议。然而,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坚信,他最终会得到公正的看待与对待。在英国国内,英国政府拥有足够的权力和权威,不会因为民众的强烈抗议而抛弃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
注解:
[1] 克里洛克上校:《军事法庭上的声明》。——原注
[2] 第三纵队参谋长克利里少校:《军事法庭上的声明》。——原注
[3] 见《土著人的陈述》与《司令部工作人员德拉蒙德的陈述》。——原注
[4] 《克里洛克上校的陈述》。——原注
[book_title]第5章 因耶赞战役
精彩看点
皮尔逊上校率领的第一纵队——祖鲁军队在因耶赞战役中败北——第一纵队挺进埃科韦——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率领的第四纵队——奥罕与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会谈——乌姆贝里尼酋长和曼扬约巴酋长的暴行——海军的支援
现在,我们必须要谈一谈皮尔逊上校指挥第一纵队的行动情况。该纵队由一千两百名英国士兵组成。第一纵队渡过图盖拉河,并于1879年1月18日开始向埃科韦挺进。与该纵队随行的至少有一百三十辆辎重牛车及若干其他车辆,整个部队以如下图布阵方式前进。
英军的运输困难相当大,大批辎重牛车不仅延误了前进的速度,而且使部队在行进中更容易遭受难以抵抗的袭击。在行军过程中,第一纵队除了摧毁祖鲁军队一个较大的营地,再没有取得其他大的胜利。然而,祖鲁军队一直在英军纵队周围徘徊,伺机而动。
1879年1月22日5时,就是伊桑德尔瓦纳山附近营地出事的那天,第一纵队又开始行进。第一纵队沿着广阔、肥沃的山谷行进五英里后,道路突然拐向左边,埃科韦所在的高地开始出现在眼前。先头部队到达拐弯处,正准备停下来吃早饭。突然,大部队的右翼和先头部队两侧都遭到了袭击。祖鲁人一直埋伏在那里,英军一到,他们立刻从一处丛林冲到另一处丛林,以极快的速度向英军射击,接着又有序地向前推进。祖鲁人离英军部队只有一百五十码。英国皇家炮兵部队的两门七磅大炮和海军旅的两门二十四磅火炮火力凶猛,阻滞了祖鲁军队前进的步伐。英军的大炮和火炮架在山口附近那个小丘上,英军侧翼就是在那里遭到祖鲁人袭击的。为了协保这个小丘,陆军团的两个连及海军旅第一连、第二连不断向祖鲁人猛烈开火,皮尔逊上校指挥作战时,辎重牛车也停在小丘上。当英军阵线缩短到一定程度时,陆军团守卫辎重牛车的两个连马上被派去进攻丛林中的祖鲁人。在哈里森上尉和怀尔德上尉带领下,陆军团两个连的士兵开始突袭。他们有条不紊地将祖鲁人赶向开阔的平原,然后用火炮、大炮和步枪消灭祖鲁人。现在巴罗上尉和韦恩上尉率领骑兵的主力部队能够继续前进了。祖鲁人试图从侧翼包抄,但被海军旅和土著特遣队的一部分部队挫败。之后,英军猛攻一处驻守大批祖鲁部队的高地。英军取胜且战果辉煌。最后,祖鲁士兵四散奔逃,英军又一次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祖鲁军队按照通常准备充分的作战计划进行作战。他们进攻的阵形呈牛角形,由牛角部分、胸部和腰部三部分组成。作战时,祖鲁军队通常先用一只角佯攻,另一只角潜伏在长草或灌木丛中,为了包围敌人而四处扫荡。然后胸部前进,并以巨大的力量消灭对手。腰部保持一定距离,守在远处,只有追击对手时才会加入战斗。
英军的辎重部队
祖鲁军队的牛角阵
A=The enemy=敌人
B=Horns of Zulu army=祖鲁军队的牛角部分
C=Chest of Zulu army=祖鲁军队的胸部
D=Lions of Zulu arm=祖鲁军队的腰部
因耶赞战役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从1879年1月22日8时到9时30分。在这场战斗中,英军损失较小,十二人死亡,十六人受伤;祖鲁军队死亡三百人。据推测,此次祖鲁军队的进攻兵力近五千人。
战斗结束后,第一纵队恢复了平静。夜间,第一纵队在离战场只有三英里的一个高岗上宿营。天亮后,虽然行军的道路蜿蜒、陡峭,但第一纵队在继续前进六英里后,终于在1879年1月23日到达埃科韦。第一纵队打算把多余的物资留在埃科韦并派一支小部队驻守,然后向乌伦迪挺进,直捣塞奇瓦约老巢。但这个计划后来不得不彻底改变。1879年1月29日中午,第一纵队见到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派来的一名信使,信使报告了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惨败的消息。信使还说,祖鲁军队可能会全力进攻第一纵队。皮尔逊上校需要立即做出决定:要么守住阵地,要么立即迅速赶回图盖拉河。英军很快召开了紧急会议并以微弱多数通过决议,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事实证明,这一决定非常明智。
为了节省资源,所有骑兵和土著特遣队的两个营都被调回去了。为此,驻军也失去了获取祖鲁人行动情报的一切手段。维多利亚、斯坦格和德班的轻骑兵及纳塔尔轻骑兵和纳塔尔土著特遣队的两个营,在接到命令后,都于1879年1月29日14时骑马出发,并于午夜安全抵达图盖拉河边,途中没有看到任何祖鲁人。伊利上校在运送给养的途中又奉命赶往埃科韦。为了更快地赶到埃科韦,伊利上校丢下了装着面粉、饼干、酸橙汁和糖等物资的八辆牛车。1879年1月30日,所有部队都进入了尚未筑好堡垒的营地中。因为不允许支帐篷,所以军官和士兵们不得不挤在牛车下宿营。这里的驻军由一千三百三十九名白人和三百五十五名黑人组成,其中有四十七名白人和两百九十名黑人都是平民。装备包括一千两百支马提尼步枪,每支步枪配有三百三十发子弹;一挺加特林机枪,配有十二万七千发子弹;两支榴弹炮,配有八十三枚榴弹;两门七磅大炮,配有五百发炮弹。
英军与黑人部队
英国驻军虽然拥有三千头牛,但不得不把许多牛赶走。很快,英军在护墙外的壕沟里发现九十头牛被宰杀。英军据此得知有很多祖鲁人在附近。因此,英军大大加固了堡垒。堡垒呈方形,东西两侧各长三百码,北侧长一百二十码,南侧长一百八十码。牛车排在护墙内侧几码的地方。教堂被改建成了医院,牧师住所改建成了储藏室,其他所有建筑都被拆除。听到起床号后,所有士兵都起来忙着修筑堡垒。筑好堡垒后,他们又忙着铺路。1879年1月30日20时“最后一声岗哨”响过后,所有士兵都入睡了。士兵们常常被教堂的钟声惊醒。每到这时,士兵们会立刻把守护墙。军队征召了几名未受过正规训练的骑兵,让他们白天在前哨站岗。当时,一支两万人的祖鲁军队正埋伏在埃科韦和图盖拉河之间伺机而动。
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要求皮尔逊上校减少此地的驻军,将一部分兵力调往图盖拉河附近的要塞。但这显然不可能,皮尔逊上校对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发出这样的命令感到非常惊讶。1879年2月6日,皮尔逊上校写信给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请求他派来二十辆牛车及护送部队。但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回信说,六个星期内,图盖拉河下游不可能派出护送牛车的部队去埃科韦,并且他希望能够减少埃科韦的驻军以便组成一支游击队。当然,这完全不可能,也没有人尝试这样做。1879年2月10日,堡垒终于建成。堡垒外的壕沟深七英尺,宽十二英尺。壕沟内侧还有护墙。木桩扎在壕沟里。木桩上缠着铁丝网。两门七磅大炮分别架在堡垒的东南角和西南角,榴弹炮炮台设在西北角,加特林机枪架在护墙东侧。
图盖拉河边的英军
尽管士兵们已经尽力打扫了营地,但恶臭还是令人作呕,尤其到了晚上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不久,士兵的配给不得不减少。一瓶腌菜卖二十五先令,一罐沙丁鱼卖十二先令,一听牛奶卖二十三先令,一份火腿卖七先令。粗茶淡饭足够士兵们填饱肚子,而他们真正缺乏的是外界的消息:战争进行得如何?外界的情况如何?他们迫切渴望得到这样的情报。他们一直盼着看到车队,但一辆车也没有来。狡猾的祖鲁人一直埋伏着,伺机而动,但从未对堡垒发动攻击。洛克渡口保卫战不仅使纳塔尔殖民地免遭毁灭,也使埃科韦免受攻击。1879年整个2月到3月初,战争一直处于停滞状态。从营地附近一个略高的地方,人们可以看到图盖拉河的下游英国舰队的“激越”号一直在巡航。很多时候,士兵们的目光都注视着从埃科韦到纳塔尔之间那段长三十五英里的地带,多么希望能够看到救援他们的征兆出现啊!
在埃科韦的一位英军军官说:“堡垒里的部队包括第九十九团的三个连、第三团两个连、皇家工程兵部队的一个连、先遣支队、海军旅、一批炮兵及土著特遣队的十九名士兵。我们觉得他们中有几名士兵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其中两个很快被选为屠宰师,两个被选为面包师,其他几个负责卫生。总之,这几个人给堡垒里的部队帮了大忙。先遣支队作为第一纵队的一部分,在贝多斯上尉指挥下,做了许多非常重要的工作。先遣支队由九十八名当地人、一名上尉和三名中尉组成。在建新路的过程中,他们受到了密切关注。先遣支队与海军旅大约三个连的士兵及几名皇家炮兵协同工作。起初,人们认为这条路毫无用处,因为沿途许多山丘下遍布沼泽地。修路的进程非常缓慢,人们必须砍掉非常茂密的灌木才能建好这条通向因耶赞的路。一次,修路的士兵看到离他们施工地点大约三英里的地方发生了一起鱼雷爆炸事故。这次爆炸是由卡菲尔人意外导致的,卡菲尔人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危险。据说,几个卡菲尔人被炸死了。这条路很糟糕。救援部队上山时通过这条路,先遣支队和骑兵在返回时又通过这条路。事实上,试图让牛车走这条路毫无益处。修路的士兵每当在外修路时,都会遭到卡菲尔人袭击。当然,修路士兵也会开枪还击,许多祖鲁士兵也被打死了。营地中的一切秩序井然。5时30分起床,20时熄火。英军在给养充足的情况下过了一个月,但到最后口粮不足了。士兵们每日只有如下配给——一点二五磅牛肉,六盎司饭菜,一点二五盎司糖,三分之一盎司咖啡,六分之一盎司茶,九分之一盎司胡椒,四分之一盎司盐。生活显得单调乏味。两个团的军乐队隔天下午演奏一次,每天早晨都会听到军乐队在防御工事外面操练。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光出现在18时刚过的时候,我们常常在凉爽的傍晚听着横笛和鼓乐队演奏的《静修曲》,这时才感觉生活有了生气。营地能供给我们水确实很好。洗澡的地方是人们最喜欢的,那里到处是人。牛的草料远远不够,从一开始所有牛就非常缺乏营养。一千一百头公牛及我们从营地送走的那些驴子的命运想必你们已经知晓。我们期望这些牛和驴能够被顺利送达图盖拉河下游。为了这些牛和驴,我们不得不对付十九个卡菲尔人,而在因耶赞我们遭到一大群卡菲尔人的袭击。负责牛群的土著人逃出来并安全到达堡垒,祖鲁军队俘获并赶走了我们全部的牛群。所有驴都被宰杀,只有一头非常聪明的驴在卡菲尔人走后,又跑回了营地,这让营地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不已。”
“激越”号
在伊桑德尔瓦纳山大败英军后不久,祖鲁军队的主力来到国王塞奇瓦约面前,想让国王通过毁灭英军阵亡者的残肢来制作符咒,从而提振士气。塞奇瓦约的意图可以这样描述:“当祖鲁军队的士气提振后,塞奇瓦约将对一支更强大的军队——比1879年1月22日派出的军队还要强大——发号施令,让两万人或三万人的祖鲁军队全力攻击格林上校率领的纵队。如果获胜,祖鲁军队将继续进攻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率领的纵队;如果失败,塞奇瓦约将从周围调集足够多的兵力来阻止和袭扰进入祖鲁兰的英军部队,同时猛烈突袭纳塔尔殖民地。此外,塞奇瓦约一再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大意是他如果会失去自己的生命和王国,那么首先会将纳塔尔殖民地毁坏到让人们永世难忘的地步。”
几名祖鲁士兵
事实上,纳塔尔殖民地到处笼罩着近乎恐慌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祖鲁军队居然没有任何进犯,这种恐慌逐渐平息,人们有了进行反思的闲暇时间。似乎没有人记得,第一纵队除了格林上校的部队,其他部队在其他地方也击败了祖鲁军队,除了一个地方——伊桑德尔瓦纳山。伊桑德尔瓦纳战役的惨败纯粹是一个例外,完全归咎于指挥者对战况的疏忽与误判。洛克渡口保卫战和因耶赞战役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洛克渡口,英军为数不多的步兵,依靠用玉米袋和压缩饼干箱子垒起的胸墙,最终成功对抗了三倍于他们的祖鲁军队,从而保卫了自己的阵地。在因耶赞,一支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祖鲁军队,被英军通过直觉判断的简单战术轻易地击败了。
为了保卫乌得勒支和德兰士瓦,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指挥的第四纵队在乌得勒支以北作战。从一开始,第四纵队就得到一些非正规部队和志愿兵部队的协助。它们多次成功击败祖鲁军队,第四纵队尽显有勇有谋的作战精神。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也因杰出而成功的指挥才能而声名鹊起,这是当之无愧的。第四纵队还在坎布拉山修筑了一座堡垒以抵抗祖鲁军队的野蛮进攻。
1879年2月,人们内心充满了悬念。塞奇瓦约放弃了进攻机会,只是专注于整编军队。皮尔逊上校仍然待在埃科韦,图盖拉河上也修筑了堡垒。从皮尔逊上校所在的堡垒到图盖拉河的阵地,沿着边境都部署了骑哨。此外,还有一支由白人军官和当地人组成的大约一千五百人的边防军驻守。英军在纳塔尔殖民地一侧十五英里处的斯坦格、德班、马里茨堡及每一个较小的城镇都进行了布防。非正规部队和志愿兵部队也都做好了应对一切紧急情况的准备。战争爆发后,前往纳塔尔殖民地的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仍留在彼得马里茨堡。他竭尽全力为处于非常严峻形势下的英国殖民地将领提供了必要的建议与帮助。然而,不幸的是,在德兰士瓦的许多荷兰人似乎要抓住这个机会,对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将纳塔尔这片领地并入英国这件事进行强烈抗议。德兰士瓦的荷兰人成立了一个人民委员会,表达了他们重建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坚定决心。他们认为英国人不公正地剥夺了德兰士瓦共和国的自由。1879年2月最令人满意的一件事就是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的弟弟奥罕希望成为英国人的朋友。奥罕的领地位于祖鲁兰西北部。在奥罕与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进行的会谈中,双方已经谈定归顺条件。1879年3月初,奥罕带着六百多人归顺英国殖民地政府。
在塞奇瓦约的纵容及命令下,乌姆贝里尼酋长和曼扬约巴酋长犯下了最可怕的暴行。早在很久以前就发生过类似暴行,但德兰士瓦共和国当局没有向殖民地政府报告,其显然认为没有必要向殖民地政府报告。毋庸置疑,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派来的一队士兵拯救了卢内堡镇。当时,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经过曼扬约巴酋长的领地时,完全可以击败这位酋长及其祖鲁勇士,但曼扬约巴酋长声称希望归顺英国政府。因此,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真诚地接受了他的声明。然而,1879年2月10日,由乌姆贝里尼酋长率领的一群祖鲁人穿过蓬戈拉河,然后加入了由曼扬约巴酋长亲自率领且由其族人组成的强大军队[1]。乌姆贝里尼酋长的部队和曼扬约巴酋长的部队联合后,共拥有一千五百人,1879年2月11日3时30分,这支祖鲁部队到达离卢内堡镇只有四英里的瓦格纳牧师传教站,然后开始了一场极其凶残的杀戮。那里的男人、女人和儿童都遭到残忍的屠杀。当地基督徒的房屋也被付之一炬,至少有七名儿童被活活烧死在房屋里。然后,乌姆贝里尼酋长和曼扬约巴酋长的部队从瓦格纳牧师传教站直奔诺玛佩拉的克拉尔村,在那里杀死两名男子、十一名妇女和十五名儿童;之后又来到鲁兰亚的克拉尔村,在那里杀害一名男子、两名妇女和两名儿童。无须赘述,乌姆贝里尼酋长和曼扬约巴酋长的部队所到之处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屠杀,就足以证明其行径多么残暴。一具具妇女的尸体和儿童的尸体被毁得面目全非,令人毛骨悚然。在瓦格纳牧师的家中,人们发现一名妇女仍然活着,但她身上遍布长矛的刺伤,多达三十七处。
祖鲁大军主力部队的行动非常隐蔽。有一天,英军侦察兵带来消息说,大批祖鲁人在图盖拉河和埃科韦之间出现;过了一天又带来消息说,有一支祖鲁部队出现在埃科韦。英军采取的策略是设防固守、按兵不动。在许多哨所里,即使单调乏味,士兵们也必须执行守备任务;因为极大的危险迫在眉睫,所以只能人人皆兵,处处为营。为了描绘堡垒中的生活实况,我们引用了一位记者的描述,他在1879年2月的《海尔普马卡尔报》中写道:“在这里,白天我们与包括步兵、治安人员和特遣队在内的大约五百人一起待在帐篷里,晚上进入堡垒。堡垒里散发着玉米的腐烂味,雨水从四面八方不断渗进来。这座堡垒不算太差,构造良好,非常坚固,士兵们可以借此抵挡住祖鲁大军的进攻。但这里的状况很不利于人们的健康,医院到处是裂缝漏隙。卫兵和骑哨的任务沉重而艰巨。”其他堡垒的状况与那位记者在《海尔普马卡尔报》中描述的状况相差无几。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率领纵队的行动最活跃,其指挥部设在坎布拉。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率领纵队的辉煌战果之一是在1879年2月20日攻占了几乎无法进入的马卡蒂斯山。一个被俘的当地人说,英国部队来得并不早,因为塞奇瓦约已经承诺派兵增援。
1879年3月6日星期四,派来增援的“沙阿”号军舰率先抵达纳塔尔港。“沙阿”号军舰上载有以下部队:海军旅的三百九十二名士兵和圣赫勒拿守备部队的两百名士兵。贝克和朗斯代尔所率轻骑兵及其他非正规部队,都是从开普殖民地招募,并不断前往战场的。第一艘从英国派来增援的船是隶属于英国皇家邮政蒸汽轮船公司船队的“比勒陀利亚”号。“比勒陀利亚”号用了不到二十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纳塔尔,船上有三十四名军官、七名参谋及苏格兰第九十一高地步兵团的八百九十名士兵。援军像救星一样在纳塔尔受到人们最热烈的欢迎。人们热切地盼望着援军到来,所以每一艘船和每一个团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比勒陀利亚”号到来之前,第五十七团已乘英国运兵舰“塔玛尔”号从锡兰抵达纳塔尔。1879年2月13日,陆军部大臣电告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他会立即向纳塔尔调遣下列增援部队:两个骑兵团,各六百四十八人和四百八十匹战马;两个野战炮兵连,共三百三十六人和两百二十匹战马;一个工程兵野战连;五个国内步兵团,每团八百零六人;来自锡兰的第五十七团;陆军预备役三个连,一百四十人和三百八十匹战马;陆军医疗队,一百四十人;第五十七团、第二十四团及皇家炮兵的新兵。兵力运输的船舶如下:
船舶所属 运送的部队
“比勒陀利亚”号 英国皇家邮政蒸汽轮船公司 苏格兰第九十一高地步兵团
“多瑙河”号 英国皇家邮政蒸汽轮船公司 第六十步枪团六百人
“都柏林城堡”号 柯里公司 步枪旅第三营
“英格兰”号 国家轮船公司 第十七骑兵团及其战马
“法兰西”号 国家轮船公司 第十七骑兵团及其战马
“埃及”号 国家轮船公司 第一骑兵卫队及其战马
“西班牙”号 国家轮船公司 第一骑兵卫队及其战马
“罗安多”号 英国非洲船务公司 军用物资和野战发报工具
“俄罗斯”号 卡纳德邮轮公司 第五十八团
“中国”号 卡纳德邮轮公司 第九十四团
“奥林匹斯”号 卡纳德邮轮公司 皇家炮兵部队
“帕尔米拉”号 卡纳德邮轮公司 皇家工兵部队
“马诺拉”号 麦克尼尔·丹尼轮船公司 皇家骑兵炮兵第六旅M炮兵连
“巴黎”号[2] 英曼公司 第二十一团
“威尼斯”号 史密斯父子轮船公司 陆军和医疗队
“克莱德”号 坦珀利公司 第二十四团
“玛格丽特王后”号 女王轮船公司 陆军勤务部队及马匹
“安第斯山脉”号 东印度及太平洋轮船公司 弹药储备纵队
军队配备的参谋人员
马歇尔少将;一名副旅长;一名副官。
克里洛克上校;一名副旅长;一名副官。
纽迪吉特少将;一名副旅长;一名副官。
这些浩浩荡荡的轮船以最快的速度航行,只花费了二十天多一点的时间[3],就从英国到达了好望角。从好望角到纳塔尔的航程只需要三天。每一艘壮观的轮船和熟悉的部队到达时,人们都热情高涨。援军在德班迅速登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状况。所有轮船的到达带给人们的兴奋与激动,使人们对祖鲁军队入侵的担忧渐渐消散。但人们依然认为,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惨败局面的恢复将是一项艰巨的工作,而且要使战争迅速而圆满地结束,英国军队必须有足够的精力和能力。1879年3月12日是纳塔尔殖民地的耻辱日。在纳塔尔每个教堂里,人们都向战神祈祷,祈求他保佑军队取得胜利。纳塔尔殖民地的居民按照比例进行抽调,向图盖拉河派出了一支相当规模的部队。许多家庭都为在伊桑德尔瓦纳战役被杀的儿子、兄弟、丈夫举行哀悼仪式。战争给制糖业等行业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失。这场即将在祖鲁兰发动的战争完全是一次庄严而重大的行动——它由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指挥,目的是保护德兰士瓦、整个英属南非领地及纳塔尔殖民地。
当运输价格遵循供求关系的必然规律上涨时,车夫、牛和牛车主人都获得了可观的收入,其他人也从巨额的军费开支中受益。毫无疑问,英国政府在南非花费的大量资金已经惠及南非社会的各个阶层。如果指责南非人贪婪,这是不正确的。祖鲁人受到了很多诽谤。关于各种诽谤,牧师德威特先生早在战争初期就在伦敦公开表示,纳塔尔殖民地的居民对待祖鲁人比对待狗还差。随后《每日新闻》记者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以最具侮辱性的方式对祖鲁人进行了诽谤。众所周知,祖鲁人受到了殖民者非常友好的对待——可以说,殖民者经常过分地善待祖鲁人。对那些熟悉这个问题的人来说,传教士的声明显得滑稽而可笑。传教士为了获得一点声望而加入反对“残暴的白人”的活动,抗议有色人种受到的压迫——这种抗议通常能够取得成功。传教士还诱导那些从来没有在黑人中间生活过并且完全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不断地响应、支持他们。以诽谤那些距离遥远、处于最危险境地的英国同胞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博爱从而推动慈善事业的发展,这种做法不能给予肯定。尽管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在纳塔尔待的时间很短,但他完全能够判断纳塔尔殖民地居民的性格特征。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进行严厉谴责一定是因为他的坏脾气——由于些许麻烦或粗鲁引起的坏脾气,但遗憾的是,一个像他这样有声望、有能力的人,不应该让这样的缘故而影响他的判断或左右他的想法。事实上,各殖民地人民,特别是纳塔尔殖民地居民,按照人口比例来说,比欧洲的人民更具优势。因此,纳塔尔殖民地居民应该更有教养、更有智慧、更诚实。让任何一个真正了解殖民地、真正有资格的人来说,纳塔尔殖民地居民实际并非如此。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纳塔尔殖民地有一种更强大的独立精神和更多的自由,这里的人们也不墨守成规,但这又是殖民地居民必然存在的一种状态。
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
英国一位有才智、有影响力的作家甚至断言:“英国依靠好望角的积极合作,是不安全的。”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这样回应道:
我担心,由于工作压力,我可能忽略了公正对待开普敦政府展现出来的爱国主义和昂扬的精神风貌。我相信,开普敦政府非常忠实地代表了殖民地人们的普遍意志。
事实上,在我看来,开普敦政府做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期。开普敦政府运筹帷幄,在帮助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节省一个团兵力的情况下,占领了最近归顺英国的反叛地区,还向纳塔尔殖民地派遣特遣队、提供其他方面的帮助,包括志愿兵、土著新征召入伍人员、牛车车夫、军需品和骡马运输工具等。
开普敦政府及其人民的表现,自然会被拿来与纳塔尔殖民地——开普敦的姊妹殖民地——进行对比。纳塔尔殖民地获得了更大的益处,它的人口已经增加到这么多,而这种对比对开普敦绝对也是有利的。
我们必须要记住,战场离我们越近——无论是实际的战场还是可能的战场,英国殖民者越不会自愿为国内规定之外的战争提供服务,因为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家园失去保护。我敢肯定,这是开普敦殖民者不愿鼓励人们在祖鲁兰自愿为战争服务的主要原因,而且巴苏陀兰潜在的动乱危险会使开普敦殖民者更不愿削弱自己的防御能力及防御工事。
整个战争期间,海军的表现可圈可点。在1879年2月15日的一份电报中,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提请英国政府特别关注。海军旅从“激越”号和“特纳多斯”号登陆,及随后从“博阿迪西亚”号登陆,这些行动都由海军上将巴塞洛缪·沙利文指挥,并且表现非常出色。在长期艰苦的军事行动中,海军旅将士赢得了“勇者之王”的称号。在战斗中,海军旅将士无不斗志昂扬、英勇无畏,没有一个人退缩。“激越”号上的士兵在埃科韦与皮尔逊上校一起赢得了因耶赞战役的胜利。驻守特纳多斯堡的是“特纳多斯”号上的士兵。特纳多斯堡控制着图盖拉河河口附近的渡口。沿着河岸巡航的军舰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战场上英勇的“蓝衫军”尤其值得称赞。
获悉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惨重失败的消息后,圣赫勒拿岛总督哈得孙·拉尔夫·詹尼斯征得了陆军部和海军部的同意,立即将所有可派的士兵都派往纳塔尔,这一过程非常迅速。当祖鲁兰的英军听到“沙阿”号上六百五十名勇士及布拉德肖上尉已经抵达纳塔尔即将前来支援时,来自家乡的第一缕阳光才真正温暖了祖鲁兰的英军士兵。
海军上将巴塞洛缪·沙利文
注解:
[1] 见《舍姆布鲁克上校给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报告》。——原注
[2] “巴黎”号在西蒙湾撞上了罗马岩,“塔玛尔”号不得不承担其运兵任务。——原注
[3] “马诺拉”号在十九天二十三小时内到达了西蒙湾,其平均速度是每小时13.5英里。——原注
[book_title]第6章 从坎布拉战役到埃科韦之围
精彩看点
兹洛巴内山——皮特·厄伊斯——坎布拉战役——因托姆贝大捷——吉恩赫洛沃战役——埃科韦之围
现在有必要来谈一谈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所率纵队的行动了。
1879年3月27日,英军一支部队从位于坎布拉的营地出发,向兹洛巴内山的祖鲁军队发起进攻。这支部队包括边境轻骑兵分队、拉夫步兵团、威瑟利突击队、贝克骑兵部队、特雷姆莱特少校携带榴弹炮的部队与民兵部队,骑兵共四百人。此外,英军派出了由第十三团的威廉·K.利特少校和第五十八团的威廉姆斯中尉率领的土著特遣队,派出了由指挥官谢尔布鲁克率领的包括骑马的步兵、卡夫拉人组成的来复枪兵和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非正规军的另一支部队。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总司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和全体参谋也随军行进。我们随同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率领的第一纵队一起行进。1879年3月27日中午,该纵队在辛昆海峡南侧停了下来。半小时后,威瑟利上校也率部赶到了辛昆海峡附近。
英军途经兹洛巴内山的南侧时,有人用猎象枪开了两枪,接着有人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点起三把火。指挥官盖伊斯是一个勇敢的荷兰人——在战争中他曾有多次突出表现。指挥官盖伊斯带领部队悄无声息地前进,最终到达兹洛巴内山东边。随着开战时间临近,指挥官盖伊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威廉·K.利特少校和特雷姆莱特少校等人也来到既代表着危险又代表着荣耀的前线阵地。距山顶五百码的地方,祖鲁人猛烈开火,威廉姆斯中尉中弹牺牲,但勇士们毫不退缩,冲锋前进。尽管上山的路非常陡峭,但他们最终登上山顶。战斗在山顶又持续了一个小时。其间,岩石后面和山洞里的祖鲁人向英军发动了猛烈的炮击。在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距山顶不到一百英尺时,他的翻译劳埃德先生受到致命枪伤,他的战马也被射中。威瑟利上校奉命去消灭那个射杀英军最多的祖鲁人,但他的士兵没有迅速跟进。与此同时,坎贝尔上尉、莱森斯中尉及第九十军团的三名士兵跳过一堵石墙冲进一个山洞,冲在前面的坎贝尔上尉中弹阵亡,他表现得如此勇敢而坚定。紧随其后的莱森斯中尉和二等兵福勒每人开了一枪,杀死一名祖鲁人,击退一名祖鲁人。被击退的那个祖鲁人从地道爬了出去,又爬上了更高处。
兹洛巴内山战役
兹洛巴内山战役英军伤亡惨重
在击退兹洛巴内山顶的祖鲁人之后,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和指挥官拉夫又骑马前往兹洛巴内山西端。道路在那里出现分岔。祖鲁人用石墙在山口筑防,以阻止进攻的英军。拉夫的骑兵、贝克的骑兵及民兵部队继续猛攻潜伏在将军山下西北方向的祖鲁军队。在将军山顶,战斗持续了四五个小时。在带着指挥官皮特·厄伊斯和拉夫击退山口的祖鲁部队并向后撤时,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突然发现另一支祖鲁部队出现在将军山北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骑马去追击,但半路上看到祖鲁人像狒狒一样迅速从树丛里攀爬过来,企图切断英军仅有的两条下山之路。同时,两支祖鲁部队正沿着山顶向东逼近,还有一大群祖鲁士兵从南面推进。雷德弗斯·布勒上校果断令士兵策马穿过将军山唯一没有被封锁的隘口。接着,一个几乎无法描述的场景出现了。在沿着一个非常陡峭、布满大圆石的斜坡下山时,士兵们都骑马全速前进,失去战马的许多士兵拽着战友的马尾兜带跑下山。到了山脚下,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和其他军官尽可能集中兵力掩护那些仍在下山的士兵,但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下山的士兵慌不择路,撤退变成了溃逃,甚至变成了踩踏。下山时,勇敢的指挥官皮特·厄伊斯战死。当时皮特·厄伊斯已经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当得知一名士兵落在了后面并可能会落入祖鲁人之手时,他又立刻返回施救,结果不幸阵亡。一群野蛮的祖鲁人包围并用乱矛刺死了他。皮特·厄伊斯尽管战死沙场,但忠于自己的民族传统,勇敢地战斗到了最后。皮特·厄伊斯家族在祖鲁战争中享有盛名。皮特·厄伊斯出生在开普敦殖民地的许曼斯多普。1837年,他的家人离开开普敦,来到了纳塔尔。皮特·厄伊斯的父亲和弟弟都在与丁冈的战斗中阵亡。他参加了第一批服役的部队,决心为父兄报仇。皮特·厄伊斯在一封信中写道:“我为诚实、善良、正义的事业而战。我必须为父兄报仇雪恨。这样做我肯定会丢掉性命,但每当想起他们被杀的情形,我就无法克制自己。”
英勇的威瑟利上校也遭遇同样的命运。威瑟利上校和他的突击队在撤退时耽误了时间,又迷失了道路,最后都被祖鲁人砍死。这位英勇的指挥官将年仅十四岁的儿子护在怀里,勇敢地战斗着,直到被祖鲁人的乱矛穿心而亡。
两名最英勇的参战军官如此悲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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