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人类和动物的表情 [book_author]达尔文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357348 [book_dec]英国达尔文著。1872年出版。该著是作者继《物种起源》和《人类起源》之后,从情绪表现方面进一步论证人类和动物心理有连续性的进化论观点的名著。 它使心理学从19世纪研究意识,发展到20世纪初研究智慧起源,进而发展到以研究行为为对象的机能主义心理学阶段,使西方心理学的思想主流进一步脱离哲学的束缚而成为生物科学,同时也使心理学走上生物学化的道路。 [book_img]Z_9278.jpg [book_title]汉译者前言 达尔文的经典著作之一——《人类和动物的表情》(The Expression of the Emotion in Man and Animals)在1872年出版。当时他已经63岁了。 这本书的内容丰富,描写细致;当时科学界人士都认为,达尔文对表情有特殊的观察力,叙述都很正确。 在达尔文自传里,有下面一段话: “我的长子生于1839年12月27日;我马上开始记录他所表现的各种表情的开端,因为我相信,即使在这个早期,最复杂最细微的表情一定都有一个逐渐的和自然的起源。第二年,1840年夏季,我读到了贝尔(Bell)爵士论表情的名著;这就大大提高了我对于这个主题的兴趣,不过我不能完全同意他的主张,就是他以为各种肌肉是专门为了表情而产生出来的。从此以后,我就随时去进行关于人类和我们所家养的动物的表情这个主题的研究工作。我所著的这本书(《人类和动物的表情》)销行很广;在出版那一天,就销售了5267本”。 因此,我们可以知道,达尔文早在这本书出版以前33年,就开始对表情这个问题产生兴趣,进行研究、观察和收集资料的工作。这种长期不倦的研究精神,正也是值得作为我们学习的榜样的。 当然,从现代的观点看来,这本书的内容并不是十分完善的,而且存在着一些缺点;主要就在于达尔文当时还没有关于劳动创造人类的思想,因此他就把人类和动物的情绪有时混为一谈,模糊了双方的质的差异。不过,它的优点也不能抹杀,因为达尔文终究是第一个大胆采取了有机界的历史发展学说的唯物主义立场,来进行这个问题的研究的。 为了使我国读者更加清楚地理解这个著作的意义和优缺点,进一步明了苏联巴甫洛夫生理学派对于表情这个问题的研究情形,译者特地翻译了俄译本达尔文全集第5卷(1953年,苏联科学院出版社)里的一篇文章:《达尔文的著作<;人类和动物的表情>;的历史意义》(Историческое значение труда Ч. Царвина “Выражение эмоций у чело-века и животных”)。 除此以外,译者自感对这方面的知识不够,因此也参照了这个著作的俄译本(就是达尔文全集第5卷的下半部分),力求译文更加浅显,而容易使人理解。这个著作的俄译本,最初(也是在1872年)是由著名的俄国古生物学家兼达尔文主义者科瓦列夫斯基(B. O. Ковалевский,1842—1883)所译出;后来又由俄国植物生理学家兼解剖学家克拉舍宁尼可夫(Ф. Н. Крашенинников,1869—1938)教授重译了一部分;而现在的俄译本则是苏联格列尔斯坦(С. Г. Геллерштейн,1896—?)教授根据上述两个译本而重译的。虽然俄译本的文字译得很显明,但是我认为还有少数地方略有不符于原文,而且也有遗漏(例如第759页第21行和第785页第37行各漏译一句,页码为纸质书页码)和分段不符(例如第760页和第795页,页码为纸质书页码)等情况。这也说明达尔文的这个著作的翻译,确实不是轻而易举所能办到的事情。 格列尔斯坦教授又在俄译本后面的附录里,著写了附注文字100多条,对这本书补充了很多新的观点和见解,并且作了个别的批评。译者也全部把它们译了出来。可是,这些附注的文字大都很长,甚至有些在千字以上,因此如果分别附印在正文的当页下面,就很难安排,因为原文里的著者附注和弗兰西斯·达尔文在第二版时候所增添的附注,已经有好几处多得难以容纳了,而且可能将来俄译者的附注再有修改和补充的地方(例如在现在的俄译者附注里,已经有2a,52a等几条补充附注),所以仍旧把它们附印在本书的后面;这些附注的号码,加用方括弧,例如[1]、[2]……以便和原注号码区分开来。 这本书的书名里的一个译名“表情”(Expression of emotions)也有译做“情绪表达”或者“面目表情”等,但是通常所谓面目表情(或者面部表情)的意义,偏于舞台上的表情,就是英名mimic(俄名мимика);在这本书里所指的表情,则是种种情绪的表达,含有连动物也在内的各种表情动作、姿态和叫声等在内,所以要对它作广义的看法;译者为了简便和依从习惯起见,而把它译成了“表情”。 1877年,达尔文在《精神》杂志(Mind,哲学与心理学季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叫做“一个婴孩的生活概述”(ABiographical Sketch of an Infant)。因为这篇文章也是关于表情方面的,所以译者根据俄译文(达尔文全集,第5卷,第932—940页)译了出来;虽然一时没有找到原文对照,但是大约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因为据达尔文全集的编辑部说明,这篇文章的俄译文已经作了多次的重译。这篇文章的附注,也是苏联格列尔斯坦教授所写的。 最后,在这次翻译时间里,为了争取提早这本书的排印和出版时间,并且迎接达尔文诞生150周年纪念,因此译者一而再地尽力把交稿日期提前了两个多月;可是,也很可能由于匆忙而不免在翻译、抄写和校对等方面有疏忽和错误的地方,所以希望读者能够帮助指正,以便再版时修改。又在译稿的抄写和校对方面,承李慕兰同志全力协助,特此致谢! 译者写于1958年6月 [book_title]本书第二版的编者序 在我的父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这本书的第一版还没有售完,所以他没有机会再亲自把那些为了增订第二版而收集的资料发表出来。这些资料,是由大批信件、各种书籍里的摘录与参考文字、短文和评论所构成;我就打算把这些资料利用到现在这本书里来。还有,我也利用了一些在这本书第一版出版以后所著述的文献,但是因为我阅读得不多,所以绝不能说这些资料已经是完备的。 遵照我的父亲在第一版的书里,用铅笔所写的备考,我在现在这本书里作了几处订正。其他由我所作的增补文字,则作为附注,并且加用方括弧标明,以便区别。 弗兰西斯·达尔文 1889年9月2日于剑桥 [book_title]绪论 在上面所指出的日期[1838年]里,我已经偏爱于相信进化原理,也就是物种从另一批比较低等的类型里发生出来的原理。因此,在我阅读贝尔爵士的大作时候,他认为人类好像是连带着那些特别适应于他的表情的一定的肌肉而被创造出来的这种见解,就使我感到极其不满意。我觉得,习惯用一定的动作来表现出我们的感情,虽然现在它已经成为天生的,但是很可能当时是靠了某种方法而逐渐获得的。可是,要去确定这些习惯以前怎样被获得——这是困难透顶的事情。应当从新的角度去考察全部问题,而且对每种表情都要作合理的解释,这种信念就使我尝试来写述现在这个著作,可是它终究还是写得不完善的。 已经有很多著作发表了关于表情的问题,[1]但是大多数的著作都是关于人相学方面的,就是关于用研究面部的固定的形状的方法来认定人的性格方面的。我在现在这本书里,并不去讨论人相学的问题。虽然我查看了一些古旧的论著,[2]但是它们对我很少有用处或者完全无用。画家勒布朗(Le Brun)在1667年所出版的名著Conférences[3](《讲义》),是最著名的一部古书,并且含有几个良好的意见。还有一个比较陈旧的著作,就是Discours(《演讲集》),是著名的荷兰解剖学家康普尔(Camper)在1774—1782年里所讲述的;[4]它未必能够被看做是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显著的进步。下面所举出的著作则相反,值得大家加以最充分的注意。 查理士·贝尔(Charles Bell)爵士由于自己在生理学上有发现而获得相当的声誉;他在1806年出版自己的著作《表情的解剖学》(Anàtomy of Expression)的初版,而在1844年出版这本书的第三版。[5]可以公正地说,他不仅已经奠定了这个作为科学分科之一的论题,而且也在它上面建筑了卓越的体系。他的这个著作在各方面都是很有趣的;在它里面载有关于各种情绪的引人入胜的绘画,而且也说明得令人敬佩。大家都公认,他的贡献主要就在于说明了表情动作和呼吸动作之间所存在的密切关系。在他的最重要的见解当中,有一个见解,粗粗一看,好像是无关紧要的。这就是:在剧烈向外呼气的时候,眼睛周围的肌肉就作不随意的收缩,以便保护这一对柔弱的器官,而避免血液对它们的压力。由于我的请求,乌得勒支(Utrecht,丹麦的一个省)的唐得尔斯(Donders)教授盛情地替我彻底研究了这个事实;后面我们可以知道,这个事实很明显地表明出几种最重要的人类的面部表情来。贝尔爵士的著作的功绩,虽然被很多外国的著者所看轻,或者完全忽略去,但是也得到几个著者的完全承认,例如被列莫因(Lemoine)先生所承认。[6]列莫因先生十分公正地说道:“Le livre de Ch.Bell devraitêtre médité par quiconque essaye de faire parler le Visage de l'homme,par les philosophes aussi bien que par les artistes,car,sous une apparence plus légère et sous le prétexte de l'esthétique,c'est un des plus beaux monuments de la science des rapports du physique et du moral”。[7] 根据我们现在就要来指出的理由可以知道,贝尔爵士不打算把自己的见解再发展到它可能达到的地步。他不打算去说明:为什么在各种不同的情绪产生的时候,会有各种不同的肌肉开始发生作用;例如,为什么一个经受到悲哀或者忧虑的人会使得双眉的内端向上举起和使嘴角向下压抑。 1807年,莫罗出版拉伐脱尔所编著的《人相学交集》[8];在这本书里,莫罗添加进几篇自己所写的文章;在这几篇文章里含有许多关于面部肌肉的动作的卓越叙述,还有很多宝贵的意见。可是,他对这个主题的哲学观点方面,却说明得很少。例如,他在讲到皱眉的动作——就是法国著者叫做sourcilier(皱眉肌,Corrugator supercilii)的肌肉的收缩——时候,公正地指出说:“Cette action des sourciliers est un des symptômes les plus tranchés de l'expression des affections pénibles ou concentrées”[9]。接着,他又补充说,这些肌肉,从它们的附着情形和地位看来,是适合于“à resserrer,à concentrer les principaux traits de la face,comme il convient dans toutes ces passions vraiment oppressives ou profondes,dans ces affections dont le sentiment semble porter l'organisation à revenir sur elle-même,à se contracter et à s'amoindrir,comme pour offrir moins de prise et de surface à des impressions redoutables ou importunes”[10]。凡是认为这一类说法能够说明各种不同的表情起源的人,都会对这个问题采取一种和我极不相同的观点。 从上面所举出的句子里,可以看出,我们这个题目的哲学见解,在和画家勒布朗所达到的地步来作比较的时候,即使有些进步,但是也进步得极其微小;勒布朗在1667年描写到恐怖的表现时候说道:“Le sourcil qui est abaìssé d'un eôté et élevé de l'autre,fait voirquelapartieélevéesemblelevouloirjoindreaucerveaupourlegarantirdumalque l'âme aperçoit,et le côté qui est abaissé et qui paraît enflé,nous fait trouver dans cet état par les esprits qui viennent du cerveau en abondance,comme pour couvrir l'âme et la défendre du mal qu'elle craint;la bouche fort ouverte fait voir le saisissement du coeur,par le sang qui se retire vers lui,ce qui l'oblige,voulant respirer,à faire un effort qui est cause que la bouche s'ouvre extrêmement,et qui,lorspu'il passe par les organes de la voix,forme un son qui n'est point articulé;que si les muscles et les veines paraissent enflés,ce n'est que par les esprits que le cerveau envoie en ces parties-là”。[11]我以为,上面这些文句是值得引举出来的,因为可以表明有人对这个问题所写出来的惊人的废话的榜样来。 白尔格斯(Burgess)博士所著的《脸红的生理或者机制》(The Physiology or Mecha nism of Blushing),在1839年出版;我将在自己所写的这本书的第13章里经常引用到这个著作。 1862年,杜庆博士出版了自己所著的《人相的机制》(Mecanisme de la Physionomie)的两个版本——对开本和八开本;在这个著作里,他用电气去分析面部肌肉的动作,并且用很精美的照片来说明这些动作。他很慷慨地允许我尽量随着自己的需要去把他的照片翻印在现在这本书里。可是,有几个他的同国人却很少提说到他的著作,或者甚至完全忽略这些著作。这很可能是因为杜庆博士过分夸大了个别的肌肉收缩在表情动作里所具有的意义了,因为从亨列的解剖图里可以看出,[12]由于肌肉彼此联系得有这样的密切,很难使人相信它们会发生各自分离的动作;我认为,这些解剖图非常精美,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版过的。可是确实无疑的是:杜庆博士也清楚地想到错误的某种来源,因为大家也知道,他借助于电气刺激方法,去顺利说明手的肌肉生理,所以极可能是他在面部肌肉的收缩方面的说法一般是正确的。根据我的意见,杜庆博士由于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处理,而使它有了很大的进展。以前还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仔细地研究过各种个别的肌肉的收缩情形和这些收缩引起皮肤上发生皱纹的情形。除此以外,他还确定哪一些肌肉最少受到意志的单独支配,这是他的很重要的贡献。他很少去作理论上的探讨,也极少企图去解释为什么只有这一束肌肉,而不是另一束肌肉,在一定的情绪影响之下发生收缩。 著名的法国解剖学家披尔·格拉希奥莱曾经在巴黎大学文理学院(Sorbonne)讲授表情学教程;在他去世以后,他的教程的笔记本被刊印出来(1865年),它的书名叫做De la Physionomie et des Mouvements d'Expression(《人相学和表情动作》)。这是一个很有趣味的著作;在它里面充满着很多宝贵的观察资料。他的理论有相当的复杂,而且也尽可能用单独的一句话被表明出来(这本书的第65页,页码为纸质书页码),就是:“Il résulte,de tous les la pensée elle-même,si élevée,si abstraite qu'on la suppose,ne peuvent s'exercer sans éveiller un sentiment corrélatif,et que ce sentment se traduit directement,sympathiquement,symboliquement ou métaphoriquement,dans toutes les sphères des organes extérieurs,qui le racontent tous,suivant leur mode d'action propre,comme si chacun d'eux avait été directement affecte”。[13] 格拉希奥莱大概忽略了遗传的习惯的意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忽略了个体的习惯的意义;因此,据我看来,好像他不仅不能够去正确说明很多姿态和表情,而且也完全不能够说明它们。为了说明他所说的象征动作(Symbolic movements)起见,我可以举出下面一段从舍夫烈耳(Chevreul)先生的著作里摘来的、关于一个作打弹子娱乐的人的话来:“Si une bille dévie légèrement de la direction que le joueur prétend lui imprimer,ne l'avez-vous pas vu cent fois la pousser du regard,de la tête et même des épaules,comme si ces mouvements,purement symboliques,pouvaient rectifier son trajet?Des mouvements non moins significatifs se produisent quand la bille manque d'une impulsion suffisante.Et,chez les joueurs novices,ils sont quelquefois accusés au point d'éveiller le sourire sur les lèvres des spectateurs”[14]。据我看来,这些动作可以认为是单单由于习惯而产生。要知道多次在同样重复发生这样的情形:一个人在想要把一件东西推向一侧的时候,就时常要把它推向这一侧去;在想要使它向前移动的时候,就把它向前推去;还有在希望它停止不动的时候,就把它向后拉过来。因此,一个打弹子的人在看到自己的弹子在向不正确的方向滚动,而且强烈地希望它向另一方向滚过去的时候,他由于长期的习惯,就不可避免地去无意识地进行那些在其他情形下曾经使他发现是有效的动作。[1][15] 格拉希奥莱举出下面的一种情形,来作为交感动作的例子(第212页):“Un jeune chien à oreilles droites,auquel son maître présente de loin quelque viande appétissante,fixe avec ardeur ses yeux sur cet objet dont il suit tous les mouvements,et pendant que les yeux regardent,les deux oreilles se portent en avant comme si cet objet pouvaitêtreentendu”[16]。在这里,我认为并不应该去谈到耳朵和眼睛之间的交感动作,而是可以更加简单地去相信,在一连很多世代里,当狗向任何一件东西凝视的时候,它们总是竖起耳朵,去听取各种声音;相反地,它们在偶然听闻到一些声音时候,就向声音的来源方向仔细瞧望起来,其结果,在这种长期连续的习惯影响之下,这些器官的动作就彼此密切地联合在一起了。 皮德利特(Piderit)博士在1859年发表一篇关于表情的文章;我还没有阅读到这篇文章;可是据他所说,在这篇文章里,他有很多见解超越过了格拉希奥莱的见解。1867年,皮德利特出版一本书,叫做Wissenschaftliches System der Mimik und Physiognomik(《表情和人相学的科学体系》)[17]。很难用短短几句话来使人正确地理解他的见解;说不定也可以用这本书里的下面两句话来提供出一个尽可能简明的对这些见解的叙述来:“肌肉的表情动作,一部分和想象上的事物互相联系,而一部分又和想象上的感觉的印象互相联系”(第25页)。还有:“表情动作主要就表现在面部肌肉的神经是从最贴近于思维器官的部位那里发源的,而另一部分则是由于这些肌肉也在干着支持感觉器官的工作”(第26页)。如果皮德利特博士已经阅读过贝尔爵士的著作,那么他大概就不会去说(第101页),狂笑因为也带有几分苦痛的性质,所以也引起皱眉;或者也不会去说(第103页),婴孩的眼泪刺激眼睛,因此就激起眼睛周围的肌肉收缩。在这本书里到处都散布着很多正确的意见;我在后面将把它们引用出来。[2] 在各种著作里,也可以发现一些关于情绪的简短的讨论文字;在这里用不到再把它们特别引举出来了。可是,培恩先生在自己所写的两个著作里,相当详细地研究了这个问题。他说:“我把所谓表情看做是情绪的一部分和一种要素。我以为这样的事实是精神生活的一般法则,就是:有一种通过身体各部分的扩散作用或者兴奋,在同时和内部的感情或者意识一起发生出来”。[18]在另一处地方,他补充说:“有数目极多的事实,可以被包括在下面这个原理里面,就是:愉快的情况是和几种生活机能或者甚至全部生活机能的增强有联系的,而苦痛的情况则是和几种生活机能或者全部生活机能的减弱有联系的”。可是,上面所说的感情的扩散作用法则,好像对于要使人可靠地去说明特殊的表情问题方面,显得太普通了[19]。 斯宾塞(Herbert Spencer)先生在自己的著作《心理学原理》(Principles of Psychology,1855年)里谈论到感情时候,提出了下面的意见:“恐惧在达到强烈的程度时候,就表现成为大声喊叫、拼命躲藏或逃走、心脏急跳和身体发抖;同时正就是这些表现,会伴同这些激发恐惧的不幸事件的真正经验而产生出来。破坏性的激情,就表现成为肌肉系统的普遍紧张、咬牙切齿、伸出脚爪、张大眼睛和鼓起鼻孔、咆哮;同时这些表现是属于那些和杀死猎获物时候一起发生的动作当中的较弱的类型”。在这里,据我看来,我们已经获得了一个可以说明大量表情的理论;可是,这个主题的主要兴趣和困难,却在于要去查明这方面的复杂得惊人的现象的来源。我推想,大概以前已经有一个人(我已经不能断定这个人是谁)发表过几乎相同的见解,因为贝尔爵士说:“已经确定,所谓激情的外表特征,只不过是那些受到身体构造所制约的随意运动的伴侣罢了”。[20]斯宾塞先生也发表了一篇关于笑的生理的宝贵的论文;[21]他在这篇论文里坚持“一条普遍的法则,就是:感情在超过一定的高度以后,通常就用身体的动作来解除自己”;还有:“一种不受任何激动所支配的神经力量的溢流,将明显地首先替自己选取最惯熟的路线;而且如果它们还显得不能满足于这种溢流,那么它接着就会流到那些较不惯熟的路线上去”。我以为,这个法则对于理解我们的问题方面极其重要。[22] 除了斯宾塞先生这一位进化原理的卓越的解释者以外,所有曾经写述过关于表情方面的文章的著者,好像都坚决相信,物种——当然也包括人类在内——就是以自己的现在状态而发生出来的。贝尔爵士就采取这种说法,因此主张说,在我们的面部肌肉当中,有很多肌肉就是“纯粹用在表情方面的工具”,或者是专门为了这个表情目的而设的“一种特殊的用具”。[23]可是,类人猿也具有和我们人类相同的面部肌肉,[24]这个简明的事实就使人极难去假定说,我们面部的这些肌肉是专门为了展示出自己的歪脸怪相来的特种肌肉。[25]实际上,可以相当正确地指出说,差不多所有的面部肌肉都有一定的用处,而和表情没有什么关系[2a]。 贝尔爵士显然想要尽可能把人类和比较低等的动物之间的差别拉开得很远;正因为这样,他就肯定说:“比较低等的动物除了具有那些或多或少是明显地和自己的欲望的动作或者必需的本能有联系的表情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其次他又肯定说,它们的面部“好像主要是能够表现出大怒和恐惧来”。[26]可是,要知道甚至人类本身,也不能够像狗所做到的情形那样用外部表征来表现出爱情和恭顺情形来;狗在看到亲爱的主人时候,就垂下耳朵、放下嘴唇、弯曲身体和摇摆尾巴,去迎候主人。在这里,也很难用欲望的动作和必需的本能去说明狗的这些动作;它们正也像是一个人在遇见老朋友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发光的眼睛和含笑的双颊那样。要是我们去询问贝尔爵士怎样去说明狗的爱情表现,那么他显然无疑会回答说,这种动物是连带着那些使它适合于和人类接近在一起的特殊本能而被创造出来的,因此所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进一步探究也就是多余的了。 虽然格拉希奥莱坚决否认任何肌肉都是单单为了表情目的而发达起来的说法,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设想到进化原理。[27]他显然是把各个物种看做是分别被上帝创造出来的东西了。其他著写关于表情方面的著者,也犯了这种毛病[3]。例如,杜庆博士在讲述了四肢的动作以后,就去分析那些使面部发生表情的动作,并且指出说[28]:“Le créateur'n a donc pas eu à se préoccuper ici des besoins de la mécanique;il a pu,selon sa sagessse,ou-que l'on me pardonne cette manière de parler-par une divine fantaisie,mettre en action tel ou tel muscle,un seul ou plusieurs muscles à la fois lorsqu'il a voulu que les signes caractéristiques des pqssions,même les plus fugaces,fussent écrits passagèrement sur la face de l'homme.Celangage de la physionomie une fois créé,il lui a suffi,pour le rendre universel et immuable,de donner à toutêtre humain la faculté instinctive d'exprimer toujours ses sentiments par la contraction des mêmes muscles”[29]。 很多著者认为全部表情问题是不能说明的。例如,著名的生理学家米勒(Müller)就这样说道:“面部在各种激情发生时候的完全不同的表情,就证明说,面部神经的完全不同的纤维束,是依随着各种兴奋的感情的性质而发生动作的。我们完全不明白这种现象的原因”。[30] 显然无疑,在我们还把人类和所有其余的动物看做是彼此无关的创造物的时候,我想要尽可能去研究表情的原因的这种天然愿望,就难以实现。我们就可以用这种说法去同样良好地说明任何东西和各种事物;已经证实这种说法,对于表情的理论方面,也像对于自然史的其他各个部门一样,有着相同的危害性。人类的某些表情的来源,例如由于极度恐怖的影响而头发直竖的情形,或者由于发狂的大怒的影响而露出牙齿的情形,除了只有承认人类曾经在很低等的类似动物的状况下生活过以外,那就难以使人得到理解了。如果我们承认说,不同的、但也是有亲缘关系的物种起源于共同的老祖宗,那么它们的某些表情的共同性就比较容易使人理解了;例如,人类和各种不同的猿在发笑时候所发生的同样的面部肌肉的动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根据于一切动物的身体构造和习性都是逐渐进化而来这个普遍的原理,那么就会用一种新的具有趣味的看法,去考察这整个关于表情的问题了。 因为表情动作时常极其细微,而且具有一种迅速消失的性质,所以就很难去研究表情。可以清楚地看出表情差异的事实本身;可是,却不能够去确定这种差异是由于什么原因而来;至少是我自己已经发现是有这样的情形。当我们亲自遇到某一种深刻的情绪时候,我们的同情心就这样强烈地激发起来,以致使我们当时或者完全不能够去作精密的观察,或者几乎不可能去作这种观察;我已经获得了很多关于这个事实方面的有趣的证据。另外一个更加重大的错误来源,就是我们的想象,因为如果我们盼望要从环境的性质方面去看出一定的表情来,那么我们就会容易把它当做好像是存在的。杜庆博士虽然有丰富的经验,但是据他亲自所说,他曾经长期以为,在某些情绪发生的时候,就有几种肌肉收缩;最后他方才完全相信,这种动作只限于一种肌肉参加。 为了要尽可能获得更加牢固的基础,而且不顾一般流行的意见,要去确定面部特点和姿态的特定动作实际上表现出一定的精神状态到怎样的程度起见,我认为采用下面的研究方法是最有用的。 第一是去观察婴孩,因为正像贝尔爵士所指出的,婴孩表现出很多“具有特殊力量”的情绪来;可是在以后的年龄里,我们有几种表情就“丧失去它们在婴孩时代所涌现出来的那种纯粹而单纯的泉源”。[31] 第二,据我所想到的,就是应当去研究精神病患者们,因为他们很容易发生最强烈的激情,并且使它们毫无控制地暴露出来。我自己没有机会去研究他们,因此我就去请求毛兹莱(Maudsley)博士,于是就从他那里收到一封给克拉伊顿·勃郎(J.Crichton Browne)博士的介绍信;勃郎博士在管理着威克飞尔德(Wakefield)附近的一座大精神病医院,而且据我所知道的,他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位卓越的观察者就以源源不绝的好意,把很多抄本和记载送给我,同时还对于很多问题提供了宝贵的意见;而且他的帮助价值简直大得难以使我估计得出来。除此以外,我还应当感谢塞塞克斯(Sessex)地方的精神病医院的帕特利克·尼古尔(Patrick Nicol)先生,他盛情地对两三个问题作了很有趣味的说明。 第三,正像前面已经讲到过的杜庆博士曾经把电流通到一个老年人的面部的某些肌肉上去,他的皮肤已经不太敏感;杜庆博士就用这个方法引起了各种不同的表情,同时还把这些表情拍摄成放大的照片。我很幸运地有机会把他的几张最良好的照片去交给20多位年龄不同的有学识的男女人士察看,而且没有写上说明文字,同时我每一次询问他们,根据他们的推测,这个老年人被激发起了哪一种情绪或者感情来;我就依照他们所用的字句把他们的回答记录下来。差不多每个人都立刻辨认出当中的几种表情来,不过并没有用真正相同的语言来说明它们;我以为,这些意见可以作为真实的说法而使人相信的,因此在后面将把它们详细引举出来。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却对另外几种表情作了极不相同的判断。这种展示照片的试验,对于另一方面说来也是有用的,因为这使我相信,我们多么容易被自己的想象所迷惑,而且当我第一次观看杜庆博士的照片,同时阅读他的说明书,并且因此知道了它们所应该表明什么意义的时候,我就对全部照片(除了少数几张照片以外)的真实性发生极大的惊叹。可是,如果我只察看这些照片而没有看到任何的说明文字,那么显然无疑地我也会像已经讲到的其他的人一样,在有些情形方面,发生很大的迷乱了。 第四,我曾经希望从那些作为很仔细的观察家的绘画和雕刻的名家那里获得重大的帮助。因此,我就去察看了很多有名著作里的照片和雕刻画,但是除了少数例外情形以外,却没有获得什么益处。这个原因显然无疑是在于:在美术作品里,最主要的对象是美,而剧烈收缩的面部肌肉就破坏了美。[32]美术作品的构想,通常是靠了巧妙选取附属景物的方法而用惊人的力量和真实性被传达出来的。 第五,我以为,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去确定一切人种,特别是那些和欧洲民族很少来往的人种,是不是也像大家时常毫无确实证据而去肯定的情形那样,具有相同的表情和姿态。要是证实有几个不同的人种的面貌或者身体的同样的动作真的表示相同的感情,那么我们就会以极大的可能性来断定说,这些表情是真正的表情,也就是天生的或者本能的表情。个体在幼年时代所获得的习惯上的表情,在各种不同的人种当中,大概是各不相同的,例如他们的语言就各不相同。在1867年年初,我就根据上面所说各点,把下面所列出的一张印刷的问题表分送给别人,并且在问题后面附加一个要求,就是要他们信赖确实的观察,不要去信赖记忆;后来他们确切遵守了我这个要求。这些问题,并不是被我一时就编列出来的,而是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获得的;在这段期间里,我的注意力曾经转向其他的方面去;现在我可以看出,最好要把这些问题作重大的修正。在最后寄送出去的几张印刷的问题表里,我又亲笔填写了几条补充意见。这些问题如下: (1)吃惊是不是用眼睛和嘴张大开来以及用眉毛向上扬起的情形来表达? (2)在皮肤颜色容许显现出脸红的情形下,羞惭是不是会引起脸红?而且特别重要的是:这种脸红现象究竟向身体下部扩展到怎样远? (3)当一个人愤慨或者挑战的时候,他是不是皱眉、挺直身体和头部、耸起双肩和握紧拳头? (4)在深思某一个问题或者设法去理解某一个难题的时候,他是不是皱眉,或者使下眼睑下面的皮肤皱缩起来? (5)在意气消沉的时候,是不是嘴向下压抑、眉毛的内尖靠了一种被法国人所称做“悲哀肌”(grief muscle)的肌肉所举升起来?眉毛在这种状态时候就变得略微倾斜,而它的内端也略微膨胀起来;前额在中央部分出现横皱纹,但是并不像在眉毛因惊奇而向上扬起时候那样出现横过全额的皱纹。 (6)在精神奋发的时候,是不是眼睛闪闪发光,同时眼睛的周围和下面的皮肤略微起皱,而且嘴角稍向后缩? (7)在一个人冷笑或者咒骂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他的上唇角举升到那颗偏于被笑骂的人一边的犬齿或者上犬齿的上面去? (8)是不是能够辨认出固执或者顽固的表情来?这种表情主要是以嘴紧紧闭住、蹙额和略微皱眉来表示。 (9)轻蔑是不是用嘴唇略微突出、鼻子向上掀起和轻微的呼气来表现? (10)厌恶是不是用下唇降下、上唇略微升起、连带着一种有些像开始呕吐或者嘴里要吐出什么东西来时候的急速呼气来表现? (11)极度的恐惧是不是也用那种和欧洲人相同的一般方式来表现? (12)笑达到极点时候,是不是也会使泪水流到眼睛里去? (13)当一个人想要表示出他不能阻止某种事情、或者不会去干某种事情的时候,他是不是把自己的双肩耸起、使臂肘向内曲弯、摊开双手、张开手掌而且扬起眉毛来? (14)小孩在愠怒的时候,是不是鼓起双颊或者把嘴巴大撅起来? (15)是不是能够辨认出自觉有罪、或者狡猾、或者妒忌这些表情来?可是,我知道怎样去确定出这些表情来。 (16)点头是不是表示肯定;还有,摇头是不是表示否定? 当然,去观察那些很少和欧洲人来往的土人的表情而得到的资料,是最有价值的,不过我对于那些从观察任何土人方面所得到的资料都是会感到很大兴趣的。那些对于表情的一般意见则价值较小;而记忆都具有这样的欺骗性质,所以我诚意请求不要去信赖它。关于在任何一种情绪或者心绪发生时候的相貌的明确叙述,还有关于使它发生的周围情况的说明,是具有很大价值的。[4] 我从不同的观察者方面收到了36封对于上面这些问题的回信;在这些观察者当中,有几个是传教士或者土人的保护者;我对于所有这些通信者表示深切的感谢,因为他们为我费了很大的精力,因此使我得到了宝贵的援助。为了不至于打断我现在的叙述起见,我将把他们的姓名等情形另外列举在这一章的末尾。这些回答是关于几种最明显不同的未开化的种族方面的。在很多回答的例子里,都记录下了那些在观察每种表情时候所处的周围情况,并且也描写了表情本身。在这些例子里,可以充分信赖这些回答。在这些回答单单是“对的”和“不对”的时候,我时常小心谨慎地去接受它们。从这一种通信方面所获得的资料里,可以得出结论说,在全世界各地,都用显著的一致性来表达出同样的精神状态来;而且这种事实具有本身的趣味,因为可以把它作为一切人种的身体构造和精神气质非常相似的证据。 第六,最后,我曾经用自己一切可能的注意力,去察看几种普通动物的几种激情的表达情形;我以为,这种观察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它会使人去解决关于人的某些表情能够成为一定的精神状态的特征到怎样程度的问题,而是因为它会提供出最可靠的根据,而使人去对各种不同的表情动作的原因或者起源作出概括来。我们在观察动物的时候,不应该这样轻易地去偏信自己的想象;除此以外,我们可以得到保证说,这些动物的表情绝不是受到约束的。[5] 前面曾经举出了观察困难的原因,就是:有几种表情具有迅速消失的性质(面容的变化往往极其细微);在我们看到任何一种强烈的情绪时候,我们的同情被激发起来,因此我们的注意力也就分散开来;我们的想象在欺骗我们,这是因为我们极其模糊地在想象自己期待着什么,不过在我们当中,确实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相貌方面的确切变化究竟是什么;还有最后,长期认识这个问题的事实本身也是原因之一。把所有这些原因综合起来,可以知道,对于表情的观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有很多曾经被我请求去观察某些要点的人立刻就发现这种情形。因此,很难去确切地决定说,究竟怎样的面容和身体的动作在通常表征出一定的精神状态来。虽然这样,我却以为,借助于观察婴孩、精神病患者、最后是那些受到电流作用的面部肌肉(像杜庆博士所进行的试验那样)的办法,就会把有些疑点和困难消除。 可是,还有很大的困难,就是:要去理解各种不同的表情的原因和起源,并且要去正确判断究竟哪一种对表情的理论说明是正确无误的。除此以外,如果我们尽自己所具有的理解力,不去借助于任何的规则,而去判断在两种以上的说明当中究竟哪一种最能使人满意,或者完全不能满意的时候,我以为只有一种方法可以用来核对我们的结论。这种方法就是去观察一下看借以说明一种表情的原理,对于其他与此相类似的情形是否适用;而且特别重要的一点是:是不是可以把同一个一般的原理应用到人类和比较低等的动物两方面去,而获得同样满意的结果。我偏爱于把后面这一个方法看做是一切方法当中最有用的一个。评定某一种理论说明的真实程度和采取一种明确的研究方法核对这种说明这两方面的困难,正就是那种由于研究这个问题而显然很能够激起的兴趣方面的重大障碍。 最后,至于说到我的私人观察方面,那么我可以说,早在1838年,我就已经开始进行这些观察;从这个时候一直到现在,我时常去注意到这个问题。在上面所指出的日期[1838年]里,我已经偏爱于相信进化原理,也就是物种从另一批比较低等的类型里发生出来的原理。因此,在我阅读贝尔爵士的大作时候,他认为人类好像是连带着那些特别适应于他的表情的一定的肌肉而被创造出来的这种见解,就使我感到极其不满意。我觉得,习惯用一定的动作来表现出我们的感情,虽然现在它已经成为天生的,但是很可能当时是靠了某种方法而逐渐获得的。可是,要去确定这些习惯以前怎样被获得——这是困难透顶的事情。应当从新的角度去考察全部问题,而且对每种表情都要作合理的解释,这种信念就使我尝试来写述现在这个著作,可是它终究还是写得不完善的。 现在我就来举出那些先生的姓名来;正像我前面已经讲到过的,他们告诉过我关于各种不同的人种所显示的表情,因此使我对他们非常感激;同时我着重指出了几种情况;在这些情况下,曾经在每次个别情形里进行了观察。由于肯特州(Kent)、海斯普来斯(Hayes Place)地方的威尔孙(Wilson)先生的深厚情谊和崇高的声望,我从澳大利亚方面收到了至少有13套对我的问题的回答。我在这方面遇到了特殊的幸运,因为大家都认为澳大利亚土人是一切人种当中的最特殊的一种。后面就可以看出,这些观察主要是在南部地区、在维多利亚殖民地的边远地方所进行的;不过我也收到几封从北部地区寄来的回信。 但松·拉西(Dyson Lacy)先生详细地告诉我几个宝贵的观察;这些观察是在昆士兰(Quensland)的内地几百英里远的地方进行的。我非常感激墨尔本(Melbourne)地方的勃罗·斯米特(R.Brough Smyth)先生,因为他把自己所做的观察告诉我而且还把下面几封信转寄给我,就是:第一是威灵吞湖(Lake Wellington)地方的教师哈格纳乌尔(Hagenauer)先生的来信;他是维多利亚州的吉普兰(Gippsland)地方的传教士,在和土人来往方面有丰富的经验。第二是沙穆爱尔·威尔孙(Samuel Wilson)先生的来信;他是居住在维多利亚的维姆梅尔区(Wimmera)的朗奇烈农(Langerenong)地方的地主。第三是牧师乔治·塔普林(George Taplin)的来信;他是马克列耶港(Port Macleay)的土人企业殖民地的监督。第四是维多利亚州的科朗德利克(Corandrik)地方的阿基巴德·吉·拉恩(Archibald G.Lang)先生的来信;他是一所学校的教师,在这所学校里招收殖民地的所有各区的老年和青年工人。第五是维多利亚州的别尔法斯特(Belfast)地方的莱恩(H.B.Lane)先生的来信;他是当地公安局长和教会委员,我确信他的观察是极其确实可信的。第六是厄切喀(Echuca)地方的顿普列吞·彭耐特(Templeton Bunnett)先生的来信;他的居住地点位在维多利亚殖民地的边境,因此他就能够观察到很多和白种人极少来往的土人。他曾经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去和另外两位长久侨居在附近地区的先生所做的观察互相比较。还有,第七是巴尔满(J.Bulmer)先生的来信;他是维多利亚州的吉普兰地方的一个边远地点的传教士。 我还感谢维多利亚的著名植物学家弗尔第南德·米勃(Ferdinand Müller)博士,因为他亲自替我做了几个观察,还寄送给我格林夫人(Mrs.Green)所做的其他的观察,而且也转寄上面所提到的信件当中的几封信给我。[6] 至于说到新西兰的毛利人(Maoris)方面,那么牧师斯塔克(J.W.Stack)只回答了我的问题当中的不多几个;可是,他的回答非常充分、清楚和确切,并且还记录下了那些在进行观察时候所处的周围情况。 印度公爵勃鲁克(Brooke)寄给我一些有关婆罗洲(Borneo,现称加里曼丹)的达雅克人(Dyaks)的观察资料。 至于说到马来人(Malays)方面,我获得了极其良好的结果,因为吉契(F.Geach)先生(他是华莱士先生介绍给我的)在马来半岛的内地担任矿业工程师的侨居期间里,曾经观察过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和白种人接近过的土人。他写给我两封长信,提供了关于这些土人的表情方面的卓越的详细观察资料。他还观察了马来群岛的中国移民。 著名的自然科学家、帝国领事斯文和(Swinhoe)先生,也替我观察了中国境内的中国人;同时他还向自己所能信赖的其他的人作了有关表情方面的询问。 在印度方面,爱尔斯金(H.Erskine)先生在孟买省的亚马那加区(Ahmednugur District)担任官职时的侨居期间里,曾经注意到当地居民的表情,但是认为要得到任何可靠的结论是十分困难的,因为这些土人在欧洲人面前惯常把自己的一切情绪隐藏起来。他还替我从加拿大的司法官惠斯特(West)先生那里取得观察资料,并且他又去和几位有知识的印度绅士谈论到我的问题当中的某几点。在加尔各答(Calcutta)地方,植物园主任斯各特(J.Scott)先生仔细观察了那些在他那里做了相当长久的工作的各种土人的种族,并且寄送给我最充分而宝贵的详细观察资料,这真是其他的人所不能办到的。他就把自己在植物学研究方面所获得的正确观察的习惯,很好地应用到我们现在所研究的表情问题方面来。在锡兰方面,我非常感激牧师格列尼(S.O.Glenie),因为他回答了我提出的问题当中的几个。 至于说到非洲方面,虽然有文乌德·利德(Winwood Reade)先生尽了他所能办到的一切力量来帮助我,但是我仍旧很遗憾地只收集到很少关于黑人方面的资料。如果要去获得美洲黑奴方面的资料,那么就比较容易办到;可是,因为这些黑奴已经长期和白种人联系在一起,所以这方面的观察资料恐怕只有很少的价值。在非洲的南部方面,巴尔般夫人(Mrs.Barber)观察了卡弗尔人(Kafirs)和芬哥人(Fingoes),并且寄送给我很多确切的回答。孟谢尔·威尔(J.P.Mansel Weale)先生也对土人作了一些观察,并且替我找来了一件有趣的文件,就是酋长桑第里(Sandilli)的兄弟、天主教徒盖卡(Gaika)用英文所写的关于他的本乡土人的表情方面的意见。在非洲北部地区,陆军上校斯皮德(Speedy)曾经长期和埃塞俄比亚人(Abyssinians)居住在一起,所以一半根据自己的记忆,一半根据他对当时他所监护的国王提奥多尔(Theodore)的王子所作的观察,来回答了我的问题。阿沙·格莱教授和夫人(Professor and Mrs.Asa Gray)曾经在向尼罗河上游旅行时候观察过当地的土人,注意到他们的表情方面的几点。 至于说到美洲大陆方面,有勃烈奇斯(Bridges)先生,他是一位和火地岛人居住在一起的传教士,对于我好几年前寄去的问题表,作了不多几个关于火地岛人的表情方面的问题的回答。在美洲的北半部方面,罗特罗克(Rothrock)博士注意到美洲西北部分的纳赛河(Nasse River)边的未开化的阿特那族(Atnah)和爱斯比奥克族(Espyox)的土人的表情。美国陆军助理军医华盛顿·马太(Washington Matthews)先生(在阅读了斯密生公报Smithsonian Report上所印出的我的问题表以后),也特别仔细地观察了美国西部地区的几个最野蛮的种族,就是铁顿族(Tetons)、格罗斯文特烈族(Grosventres)、孟丹族(Mandans)和阿西纳波因族(Assinaboines);已经证实,他的回答是最有价值的。 最后,除了这些特殊的报道来源以外,我还从旅行记的书籍方面收集到少数偶然提出的事实。 因为我时常要讲到人类的面部肌肉方面,尤其是在这本书的后半部分里讲述得更多,所以我就在这里附印出一张从贝尔爵士的著作里借用来的一张缩小的图(图1),还有两张从亨列的名著《人体系统解剖学手册》里借用来的、有更加精确的详细说明的图(图2和图3)。在所有这3张图里面,对同样的肌肉用同样的文字来注明,但是这里所注明的几种肌肉的名称只是我以后将要讲到的比较重要的肌肉罢了。面部肌肉彼此混杂得很厉害,据我所知道的情形,在一个解剖开的面部上绝没有现在这里所表明得这样清楚的肌肉。有几个著者认为,面部的肌肉共有19对和一条不成对的肌肉;[33]可是,另外一些著者则认为面部肌肉的数目要更加多,[7]根据莫罗的说法,甚至有55种。这些肌肉按照本身构造看来极不相同;所有写过关于这个问题方面的著作的人,都认为是这样,莫罗也指出说,这些肌肉简直没有半打是相同的。[34]它们在机能方面也是很不相同的。例如,嘴里的一边犬齿的露出能力,对于各种不同的人就很不相同。根据皮德利特博士所说,鼻孔两翼向上鼓起的能力也是随着各种不同的人而极不相同的;[35]还可以举出其他这一类的情形来。 图1 面部肌肉图(从贝尔爵士的著作里取来) 图2 右侧面部肌肉图(从亨列先生的著作里借取来) 图3 眼睛周围的肌肉图(从亨列先生的著作里借取来) 图1-3的符号说明:A.额肌(Occipito-frontalis)。  B.皱眉肌(Corrugator supercilii)。 C.眼轮匝肌(Orbicularis palpebrarum)。 D.鼻三稜肌(Orbicularis palpebrarum)。 E.鼻唇提肌(Lavator labii superiorisala-eque nasi)。 F.固有上唇提肌(Lavator labii proprius)。 G.大颧肌(Zygomatic)。 H.颊肌(Malaris)。 I.小颧肌(Zygomatic minor)。 K.口三角肌(Trangularis oris,或者depressor anguli oris)。 L.颐方肌(Quadratus menti)。 M.笑肌,颈阔肌的一部分(Risorius,part of the Platysma myoides)。 最后,我应该很高兴地对烈治朗德尔(Rejlander)先生表示感谢,因为他费神替我拍摄了各种不同的表情和姿态的照片。我也很感激汉堡(Hamburg)地方的金德尔曼(Kindermann)先生,因为他借给我几张哭泣的婴孩的精美的照相底片;而且也感激华里奇(Wallich)博士,因为他借给我一张微笑女郎的美妙的照相底片。我已经向杜庆博士表示自己的感谢,因为他慷慨答允我把他的几张大照片复制和缩小。所有这些照片都是用胶版印刷法印制出来的,因此也可以保证它们复制得很精确。这些照片的插页,就用罗马数字来标明。 除此以外,我还向武德(T. W. Wood)先生表示感谢,因为他在作各种动物的表情的写生画时候,遭受到了极大的苦处。著名的画家利威尔(Riviere)先生亲切地赠给我两张狗的画片:一张画上的狗表现出敌对情绪;另一张画上的狗表现出恭顺和亲热的情绪。梅伊(A. May)先生也赠送给我两张类似的狗的素描画。库彼尔(Cooper)先生在木刻画方面耗费了很多精力。有几张照片和图画,就是梅伊先生所绘的狗的素描画和沃耳夫(Wolf)先生所绘的狒狒(Cynopithecus)的画片,都是首先被库彼尔先生用照相的方法复制在木版上面,然后再雕刻而成。用这种方法就保证了木刻画差不多完全和原画相同。 [1] [约翰·布耳威尔(John Bulwer)在他所著的Pathomyotomia(《肌肉病理学》,1649年)里,对于各种表情作了相当良好的叙述,并且对于那些在各种表情里有连带关系的肌肉方面也作了详细的研讨。哈克·秋克(D.Hack Tuke)博士(Influence of the Mind upon the Body——《精神对身体的影响》,第二版,1884年,第1卷,第232页)就引用了约翰·布耳威尔的“Chirologia”(手语法)这篇文章,并且认为在它里面含有关于表情动作方面的卓越意见。培根(Bacon)勋爵指出说,在将来被后代人们所添写的著作当中,应该有The Doctrine of Gesture(《表情姿态理论》)或者The Motions of the Body with a view to their Interpretaion(《身体动作以及对于它们的解释的看法》)。] [2] 帕尔生斯(J.Parsons)在1746年出版的《哲学学报》(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的附录里(第41页),发表自己的一篇文章,列举出41位曾经写过表情方面的著作的老作家。[孟特加查(Mantegazza)在自己所著的“La Physionomie et l’Expression des Sentiments”(《面相和表情》,世界文库,1885年)这本书的第一章里,提出了“Esquisse historique de la sience de la physionomie et de la mimique humaine”(人的面相和表情的科学史的概述)。] [3] 就是Conférences sur l’Expression des différents Caractères des Passions(《关于各种激情的特性的表达的讲义》),巴黎,四开本,1667年。我时常引用“Conférences”的再版本;它是1820年由莫罗(Moreau)出版,而由拉伐脱尔(Lavater)编著的文集,第9卷,共257页。 [4] 就是Discours par Pierre Camper Sur le Moyende représenter les diverses Passions(《论披尔·康普尔关于各种激情的表达方法的著作的演讲集》)等。1792年。 [5] 我时常利用这本书的第三版;它在1844年在贝尔爵士去世以后出版,并且包含他的最后的修改部分。它的1806年的初版本的内容价值要比第三版差得很远,因为当时还没有包含进他的几个最重要的见解。 [6]参看De la Physionomie et de la Parole(《面相和讲话》),阿尔般特·列莫因(Albert Lemoine)著,1865年,第101页。 [7] 这段文字的意思是:“查理士·贝尔的这本书,应该会引起每一个将作为哲学家或者艺术家的、而且想要理解人的面部表情的人的思考,因为这本书虽然写得很浅显,而且又联系到纯粹美学问题的考察方面,但仍旧是良好的论述肉体和精神双方关系的科学的古典文献之一。”——译者注 [8]书名就是:L’Art de connaltre les Hommles(《观相术》)等,拉伐脱尔编著。在这本书的1820年的十卷集版本的序文里,讲到这本书的初版本说,它包含有莫罗的观察资料;据说,它的初版本是在1807年出版的;我对这一点认为正确无疑,因为在它的第一卷开头载有一篇“Notice sur Lavater”(关于拉伐脱尔的短文),而标明写作日期是1806年4月13日。可是,在有几册书目提要里,则认为出版日期是1805—1809年;因此我以为,1805年出版的说法似乎是不可能的。杜庆博士提出说(M’ecanisme de la Physionomie Humaine——《人相的机制》,八开本,1862年,第5页;还有“Archives Générales de Médecine”——普通医学文摘杂志,1862年1月和2月号),莫罗先生已经在1805年里“a composé pour son ouvrage un article important”(已经写著了一篇重要题目的著作)等;还有,我在1820年的版本的第1卷里看到,除了上面所讲的日期1806年4月13日以外,有几处写有“1805年12月12日”和“1806年1月5日”的文句。因为有几处的文句是这样在1805年里所写的,所以杜庆博士就认定莫罗先生比贝尔爵士先提出研究结果来;大家知道,贝尔爵士的著作是在1806年出版的。这种确定科学著作出版的优先权的方法是十分特殊的,但是这些问题在和著作的相对贡献比较时候,就显得极其不重要了。我在上面所引用的莫罗先生和勒布朗的著作里的文句,不仅在这种情况下,而且也在所有其他情况下,都是从拉伐脱尔所编著的1820年的版本(第4卷,第228页;第9卷,第279页)里摘取来的。 [9] “皱眉肌的这种动作,就是痛心而紧张的心情的最明显的表征之一。”——译者注 [10] “紧缩、集中面部的主要特征,使相应于一切真正深刻的和重压的激情,相应于一切这样的心情,就是:好像要使身体受到极度的紧压、缩小和减小,以便尽可能使这些阴郁而可厌的印象的影响的次数最少和范围最小。”——译者注 [11] “眉毛的一侧下垂,另一侧上举;这表明出:上举的一侧好像要去和脑子联结起来,以便保护脑子,而避免那种被精神所注意到的祸害;同时下垂的一侧好像是膨胀的,使我们以为是相应于那些从脑子里大量输送出来的精力影响下的状态;这些精力的出现目的,是为了要去掩护精神而防止祸害的侵犯;大张开嘴来的情形,也同样证明:心脏由于血液流进来而收缩,这就在任何一次呼吸的尝试时候总要引起不可避免的用力来;这种用力就使嘴极度张大,而且发声器官紧张的时候就发出音节不明的声音来;在同样的情况下,如果肌肉和血管外表是膨胀的,那么就是说,精神正是被脑子派送到了身体的这些部分里来了。”——译者注 [12]亨列:《人体系统解剖学手册》(Handbuch der Systematischen Anatomie des Menshen),第1卷,第3部分,1858年。 [13] 从我所举出的上述一切事实里可以知道,感觉、想象、甚至是思想本身,无论这种思想有多么的卓越和多么的抽象,在不引起相当的感情的时候,就不可能实现;还有,这种感情就直接用同感、象征和比喻的方式在外部器官的一切范围里表现出来;这些器官按照它们特殊的活动种类,把它们各自分别传达出来,好像在这些器官当中,每种器官都会被直接激动起来似的。”——译者注 [14] 你们恐怕也已经看到了几百次,如果弹子略微偏离开打弹子者对它所希望的方向,那么这个打弹子者就立刻要促使自己的眼睛、头部和甚至肩部行动起来,好像这些纯粹的象征动作会去改变弹子的滚动路线似的。还有,在弹子被打出去而没有受到足够的力量时候,也会使打弹子者发生同样特有的动作。没有经验的打弹子者们,就会这样突发性地表现出这些动作来,因此引起了观众们的好笑。”——译者注 [15] [1]、[2]……是俄译者注,共一百余条,都列在本书末尾。——译者注 [16] 有一只竖起耳朵的小狗;它的主人从远处取出一块有诱惑力的鲜肉给它看,于是它就用自己的眼睛急切地注视着这块肉,同时追随着主人的一切动作,并且在它的眼睛张望着的时候,它的一双耳朵也朝向前方,好像甚至也可以听闻到这块肉在发生声音似的”。——译者注 [17] 在后面的多处附注里,都把这本书的书名简写成:表情和人相学。——译者注 [18]培恩:《感觉和智力》(The Senses and the Intellect),第二版,1864年,第96页和第288页。这本书的初版本的序文所署的日期是1855年6月。还可以参看培恩先生关于情绪和意志(Emotions and Will)的著作的第二版。 [19] [在培恩先生的《论达尔文的<人类和动物的表情>》里,是《感觉和智力》这篇文章的附言,1873年,第698页;这位著者写道:“达尔文先生引用了我在这个法则(扩散法则)里所提出的说法,并且指出说,它‘好像对于要使人可靠地去说明特殊的表情问题方面,显得太普通了’;这是十分正确的;可是,他为了这个同样的目的,却去采取了一种使我认为还是更加模糊不清的说法”。查理士·达尔文大概已经觉得培恩先生的批评意见是正确的,因为这是我根据他的“附言”的抄本上的铅笔摘录而判断出来的。] [20] 贝尔:《表情的解剖学》,第三版,第121页。 [21]斯宾塞:《科学、政治和推理的论文集》(Essays,Scientific,Political,and Speculative),第二集,1863年,第111页。在他的论文集的第一集里,有关笑的讨论;我以为这个讨论的价值非常低劣。 [22]斯宾塞在刚才出版上面所说的论文以后,又再写了一篇论文,叫做《道德和道义感情》(Moralsand Moral Sentiments),登载在《双周评论报》(Fortnightly Review)上,1871年4月1日,第426页。现在他又发表了自己的最后结论,载在《心理学原理》(Principles of Psychology)的第二版第2卷里,1872年,第539页。为了使大家不至于责怪我侵犯斯宾塞的研究范围起见,我可以来声明一下,我曾经在自己的《人类起源》一书里发表说,当时已经写好了现在这本书的一部分:我的最初关于表情问题的原稿的完成日期,实际上是1838年。 [23] 贝尔:《表情的解剖学》,第三版,第98页,第121页和第131页。 [24]欧文教授明确地肯定说(动物学会记录,1830年,第28页),这种情形对于猩猩(orang)是正确的,并且列举出了一些最重要的肌肉;大家知道,这些肌肉就是属于那些为了表达人的感情而替人服务的。还有,可以参看马卡里斯脱尔(Macalister)教授所写的一篇关于黑猩猩的几种面部肌肉的记述文章,发表在《自然史研究杂志》(Annals ane Magazine of Natural History)里,第7卷,1871年5月,第342页。 [25][在我这本书的第一版里,把这种歪脸怪相形容做“hideous(可怕的)”。在《雅典神堂》杂志(Atheneaum,1872年11月9日,第591页)里,有人批评说,“理解不到歪脸的可怕性对于这个和美观毫无关系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我对这个批评表示敬意,因此就把这个形容词(hideous)删去了。] [26] 贝尔:《表情的解剖学》,第121页和第138页。 [27] 格拉希奥莱:《人相学》(De la Physionomie),第12页和第73页。 [28] 杜庆:《人相的机制》,八开本,第31页。 [29] “因此,创世主就不必去开心到技师的要求;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智慧并且(如果可以允许我作这种说法)按照自己的神的怪癖,在他高兴的时候,就会牵动某一种肌肉,一下子牵动一种或者几种肌肉,以便把那些甚至是最容易消失的激情的特征,也把暂时的印记加盖在人类的面部上。为了要把这种一次就创造出来的面貌变成一般的和永久的起见,创世主只要那种时常用同样的肌肉的收缩方法表现出自己的感情来的本能的能力赐给每一个人,就足够了。”——译者注 [30]米勒:生理学基础(Elements of Physiology),英文译本,第2卷,第934页。 [31] 贝尔:表情的解剖学,第三版,第198页。 [32]参看莱辛(Lessing)在《劳孔》(Laocoon)里对于这个问题的意见,罗斯(W.Ross)的英译本,1836年,第19页。 [33]参看派特利奇(Partridge)先生在托德(Todd)所编的《解剖学和生理学百科辞典》(Cydopaedia of Anatomy and Physiology)里的文章,第2卷,第227页。 [34] 《人相学文集》(La Physionomie),拉伐脱尔编著;第4卷,1820年,第274页。关于肌肉的数目问题,参看第4卷,第209—211页。 [35] 皮德利特:《表情和人相学》(Mimik und Physiognomik),1867年,第91页。 [book_title]第1章 表情的一般原理 现在我开始来叙述三个原理;我以为,这三个原理可以去说明人类和比较低等的动物在各种不同的情绪和感觉的影响之下、所不随意地使用的大多数表情和姿态。可是,我只有在到了自己的观察结束的时候,方才达到这三个原理。在现在这一章和下面两章里,我们将以一般的方式来讨论这三个原理。 三个主要原理的叙述——第一个原理——有用的动作,在和一定的精神状态互相联合的时候就成为习惯的动作,并且在各种个别情况下不再依存于它们有用或者无用而实现——习惯的力量——遗传——人类的联合性习惯动作——反射动作——习惯向反射动作转移的情形——比较低等的动物的联合性习惯动作——结论 现在我开始来叙述三个原理;我以为,这三个原理可以去说明人类和比较低等的动物[1]在各种不同的情绪和感觉的影响之下、所不随意地使用的大多数表情和姿态。[2]可是,我只有在到了自己的观察结束的时候,方才达到这三个原理。[8]在现在这一章和下面两章里,我们将以一般的方式来讨论这三个原理。在这里,将利用到那些从人类和比较低等的动物两方面所观察到的事实;可是,动物方面的事实具有更加可取的价值,因为它们好像很不容易使我们受骗。在第四章和第五章里,我将讲述到几种比较低等的动物的特殊表情;而在后面几章里,则讲述到人类的特殊表情。因此,每一个人都能够亲自来判断,我的三个原理究竟对这个问题的理论方面能够说明到什么程度。我以为,这三个原理会这样相当满意地去说明这样许多的表情,所以此后很可能使人认为,可以把所有的表情都包括在这三个原理当中,或者包括在那些和它们极其相似的原理当中。在这里,我未必再要来提出说,像狗摇摆尾巴、马把耳朵向后牵伸、人把双肩耸起、或者皮肤的毛细管扩大这一类在身体的任何部分方面的动作或者变化,也可以同样良好地代替表情。现在来说明三个原理如下: 1. 有用的联合性习惯原理——一定的复合动作,在已知的精神状态下,为了减轻一定的感觉或者满足一定的欲望等而具有直接或者间接的用处;每次当这种同样的精神状态再被诱发出来的时候,即使这种情形很微弱,也就会靠了习惯的和联合的力量而出现一种倾向,就是要去完成同样的动作,即使这些动作在这一次完全无用也曾发生。有一些靠了习惯而通常和一定的精神状态联合起来的动作,可以通过意志而部分地被抑制下去;在这些情形下,那些很难听受意志来分配的肌肉,就显露出仍旧极其想要去行动的准备,因此就同时引起了一些动作,我们就把这些动作认做是表情动作。在另一些已知情形下,也需要用其他的轻微的动作去抑制某一种习惯性动作;这些动作也同样是表情动作。[9] 2. 对立原理——一定的精神状态会引起一定的习惯性动作;而这些动作也像在我们的第一个原理的情形下一样,是有用的动作。如果现在有一种直接相反的精神状态被诱发出来,那么立刻就会显露出一种强烈的不随意的倾向,就是要去完成那些具有直接相反的性质的动作,即使这些动作完全无用也会发生;在有些情况下,这些动作就表现得极其显著。 年事已高的达尔文,在党豪斯别墅的暖房里观察鲜花。 3. 由于神经系统的构造而引起的、起初就不依存于意志、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不依存于习惯的作用原理——在感觉中枢受到强烈的激奋时候,神经力量就过多地发生出来,或者是依照神经细胞的相互联系情形和部分地依照习惯的情形而朝着一定的方向传布开来,或者是像我们所看出的,神经力量的供应可以发生中断。这样就产生了那些被我们认为具有表情性质的效果来。为了叙述简明起见,可以把这个第三原理叫做神经系统的直接作用原理。 至于说到我的第一原理,那么可以知道,习惯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有时,我们虽然没有丝毫的努力或者意识,却也能够完成最复杂的困难的动作。我们还没有肯定地知道,习惯由于什么原因而会这样有效地去减轻复杂的动作,可是,心理学家们则认为:[3]“如果神经纤维的兴奋次数愈来愈多,那么这些神经纤维的传导能力也跟着增大起来”。这种说法,不仅可以应用到运动神经和感觉神经方面去,而且也可以应用到那些和思考行动有联系的神经方面去。未必可以去怀疑说,在那些惯常被使用着的神经细胞或者神经里,有某种物理变化正在发生出来,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么也就不可能去理解:为什么这种想要去实现某些获得的动作的倾向会遗传下去。[10]我们可以从下面的例子里,来看出这些动作的遗传情形:马具有某些遗传来的步伐,例如它们本来并不具有缓驰和溜蹄;年轻的指物猎狗(pointer)用鼻子指示猎物和年轻的波状长毛猎狗(setter)用蹲立方式指示猎物;某些家鸰品种具有特殊的飞行方式,等等。在人类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到类似的情形,例如有些怪癖和姿态的遗传;我们以后将再谈到这个问题。对于那些承认物种逐渐进化的人看来,蜂雀蛾(humming-bird sphinx-moth,Macroglossa)提供了一个最惊人的完善的例子,就是它遗传到了那些最困难而必须细致地互相配合的动作,因为这种蛾在从茧子里钻出来以后,不久就把自己的细长像毛一样的吻突伸出来,插进花朵的细孔里去,而且可以使人看到,它的身体在空中采取着均衡不动的姿势,这种情形就可以从它的鳞毛上的蜡粉方面来得到证明;我相信,决没有人曾经看到这种蛾去学习完成自己的这种需要非常精确瞄准的艰苦任务。 除了存在着一种要去完成某种动作的遗传或者本能上的倾向,或者一种对于一定种类的食物的遗传上的嗜好以外,在个体方面,时常或者一般还需要某种程度的习惯。我们在马的步伐方面看到这种习惯的影响情形;而在猎狗的指物动作方面,则也达到某种可见的程度;虽然有几只年幼的猎狗在初次被带领出外打猎时候,能够精确地指示出猎物来,但是它们往往也会把自己所遗传到的正确姿态,去和一种不正确的嗅觉和甚至是错误的眼力联合在一起。我听到有人肯定说,如果让初生的小牛去吮吸一次母牛的乳,那么以后要去人工喂奶给它吃就非常困难了。[4]大家知道,如果把一种树叶去喂养毛虫,而以后再把另一种树叶去喂养它们,那么虽然这种树叶在自然环境里就是它们的正常的食物,但是它们却宁可饿死而不愿去吃食这些树叶;[5]还有在很多其他情形里,也可以观察到这类现象。 这种联合能力的意义得到大家的公认。培恩先生指出说:“动作,感觉、感情状态,在同时或者彼此接连地发生出来的时候,就具有一种倾向,要联系在一起或者凝集起来,这时候就采取了这样的方法:在它们当中,如果有一种以后在头脑里发生出来,那么这就会引起其余几种也要发生出来的趋势”。[6]对于我们的目的说来,相当重要的事情是要去充分相信:一批动作容易去和另一批动作联合起来,并且去和各种不同的精神状态联合起来;我将提供出很多良好的例子来,首先是关于人类方面的例子,以后再谈到关于比较低等的动物的例子。当中有几个例子,虽然具有极其琐屑的性质,但是对于我们的目的方面说来也很适合,而可作为比较重要的习惯方面的例子。大家知道,如果不去采取多次重复的训练,而要用四肢去完成那些朝着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实践过的、某些反对方向进行的动作,那么这真有多么的困难,或者甚至是不可能的。在感觉方面,也发生类似的情形;例如,在用交叉的两只手指的指尖去把一个石弹滚转这个普通的实验里,我们就会觉得正好像有两个石弹在被推动似的。[11]每个人在跌倒在地面上的时候,就会伸出自己的手臂来保护自己的身体;正像阿里松(Alison)教授所说,即使我们故意向柔软的床铺上跌倒下去,也很少有人能够抑制得住这种自卫动作的。一个人在出门的时候,就会完全毫无意识地戴上自己的手套来;好像这是一种极其简单的手续,但是一个已经教导过小孩戴手套的人,就知道情形绝不是这样的。 当我们的精神很奋发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动作也会和这种情形配合起来;可是在这里,除了习惯以外,还有另一个原理也起着一部分的作用;这个原理就是神经力量的无定向的溢流。诺尔福克(Norfork,剧中人物)在讲到红衣主教瓦耳西(Wolsey)的时候说道: 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 某种奇怪的波涛:他咬紧自己的嘴唇,身体发抖; 突然他又停止脚步,低下头来朝着地面, 接着又把自己的手指贴在太阳穴上;站直身子, 跳起来,飞步前进;于是又再停止脚步, 用力捶击自己的胸部;不久,他就把自己的视线投向月亮。——我们看到, 他亲自做出了十分奇怪的姿势。 ——莎士此亚:《亨利八世》,第三幕,第二场 一个普通的人在心头发生令人烦恼的问题的时候,就往往会去搔头;我以为,他是由于习惯而去采取这样的动作的;这时候好像他经验到了一种身体上的略微不舒适的感觉,就是好像发生了自己的头部发痒的感觉;因为他特别容易发生这种头痒的感觉,所以他就用手去搔头,解除这种感觉。还有人在感到心里烦恼时候,就用手去擦眼睛;或者心绪纷乱的时候,就做轻微的咳嗽;在这两种情形里,好像他觉得在自己的眼睛里或者在气管里发生了一种略微不舒适的感觉。[7] 因为眼睛在经常不断的使用,所以这种器官特别容易在各种不同的精神状态下,由于联合作用而行动起来,即使在那里明明没有什么东西可看也是这样。根据格拉希奥莱所说,一个人在绝对否认某种建议的时候,差不多一定会闭住自己的双眼,或者把面部掉转过去;可是,如果他接受这个建议,那么他就会用点头去表示肯定,同时把自己的眼睛张开得很大。这个人在这种点头和把眼睛张大的时候,就好像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件事情似的;而在前面一种情形里,则好像他不曾去看或者不愿意去看这件事情似的。我曾经注意到,有些人在描写一种可怕的景象时候,往往顿时闭紧双眼,或者摇起头来,好像不要去看某种讨厌的事情,或者是要驱除这种情形似的;我自己也理解到这种情形,当我在黑暗地方想象到一种可怕的景象时候,就会紧闭起自己的眼睛来。每个人在突然看到一种东西,或者向四面环视的时候,就要举起自己的眉毛来,以便使眼睛迅速张大开来;杜庆博士指出说,[8]一个人在企图回想到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就举起自己的眉毛来,好像要去看到这件事情似的。[12]有一个印度绅士,向爱尔斯金先生提出了确实相同的关于自己本地人的意见来。我曾经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女士在竭力想回忆起一个画家的姓名来的情形;起初她望着天花板的一个角落,接着又去望相对的一个角落,每次举起一条靠近所望的方面的眉毛;可是,在那里是没有东西可看的。 在大多数上面所举出的例子里,我们就能够明白,联合性动作怎样可以由于习惯而获得;可是在有些个别的方面,某些奇怪的姿态或者怪癖,就会由于完全不能说明的原因,而和一定的精神状态联合发生出来,并且显然无疑是由于遗传而得来的。我曾经在另外一处地方,根据自己的观察,举出了一种和愉快感情联合在一起的特别复杂的姿态;这种姿态是父亲遗传给他的女儿的;而且我那时还举出另外几个类似的事实。[9]在现在这本书里,以后还要举出另外一个关于奇怪的遗传动作的有趣例子来,这种动作和一种想要获得某种东西的欲望联合在一起。 还有另外一些动作;它们通常在一定的周围情况下完成,并不和习惯有关,而且好像是由于模仿或者某种同感而发生出来的。例如,我们可以看到,有些人在用剪刀剪东西的时候,会使自己的双颚按照剪刀的剪动的拍子同时张开和闭合。小孩在练习写字的时候,往往会使自己的舌头随着手指的移动而转动,显出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来。有一个绅士是我能够信赖的人;他向我肯定说,有好几次,当一个公开表演的歌唱家突然唱得声音有些沙哑时候,就可以听到有很多听众也随着咳嗽起来;可是在这里,很可能是习惯在起着作用,因为我们自己在相似的情况下也曾咳嗽起来。我还听到人家说,在跳高竞赛的时候,当选手一跳跃起来,就有很多观众,通常是男人和男孩,也随着跳动自己的双脚;可是在这里,大概也是习惯在起着作用,[10]因为使人极其怀疑的是,妇女是不是也曾这样行动。[13] 反射动作——从严格的意义说来,反射动作(reflex action)是由于周围神经(末梢神经)的兴奋而发生出来的;周围神经把自己的冲动力传送给一定的神经细胞;于是这些神经细胞又再去激发一定的肌肉或者腺去行动;全部这个过程,用不到什么感觉或者意识来参加,就能够发生出来,不过,感觉或者意识往往也会伴随着发生出来。因为很多反射动作都是极其富于表情的动作,所以在这里必须来略为详细地考察这个问题。[14]除此以外,我们还将看到,有几种反射动作,逐渐转变成为习惯性的动作,因此也就很难和那些由于习惯而引起的动作区分开来。[11]咳嗽和打喷嚏,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两种反射作用的例子。虽然打喷嚏要有很多肌肉的协合动作才能实现,但是婴孩的最初的呼吸动作常常是打喷嚏。呼吸作用一部分是有意的,但主要还是反射的作用;它在不受到意志干涉的时候,就以最自然的和最良好的方式进行下去。有极多数目的复合动作是反射的动作。可以被提供出来作为良好的例子之一的,就是那个时常引用到的无头蛙的例子;这种无头蛙当然不能够感觉到什么动作,也不能够去有意识地完成什么动作。可是,如果把一滴酸液放置到这种状态的蛙的腿的下表面上,那么它就会用一只脚爪的上表面拭去这一滴酸液。如果已经把这只脚爪切除,那么它就不会发生这种动作。“因此,在几次无效果的努力以后,就放弃了这方面的尝试,变得好像是焦躁不安的样子,并且根据普夫留格尔(Pflüger)所说,它好像是在找寻另外一些方法;最后它就去使用另一只脚上的脚爪,于是成功地拭去了这滴酸液。在这里,显然我们所见到的,并不是单单肌肉的收缩情形,却是一种复合的协调的收缩情形,它按照一种适合于特殊目的的应有的程序性而行动。这些动作从全部外表上看来,好像是动物的理智所引导出来和它的意志所鼓舞起来的,不过大家所公认的它的理智和意志的器官已经被切除去了。[12] 我们可以从下面的事实里看出反射运动和随意运动之间的差别来:根据亨利·霍伦德(Henry Holland)爵士对我所说,年龄极小的婴孩不能够去完成某些略为相似于打喷嚏和咳嗽的动作,就是:他们不能够去擤出鼻涕来(就是捏紧鼻子而用力从鼻孔里喷出气来),而且也不能够把痰咳出自己的喉咙来。他们不得不去学习完成这些动作的方法;可是,他们在年纪稍大的时候,就向我们学会了这些方法,而且把这些动作完成得差不多好像反射动作一样。可是,我们只能够部分地或者完全不能够用意志去控制打喷嚏和咳嗽;而咳出痰来和擤出鼻涕的动作则完全听受我们的支配。 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鼻腔或者气管里有某种刺激物存在的时候,就是当同样的神经细胞也像在打喷嚏和咳嗽的情形下一样被激奋起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够有意用力从这些腔道里喷出气来,把这种刺激物驱除出外;可是,我们不能够像靠了反射动作那样,采用差不多相同的力量、速度和准确程度去进行这些动作。在发生反射动作时候,感觉神经细胞显然是去刺激运动神经细胞,但是并没有丧失去那种耗用在最初和大脑两半球(我们的意识和意志的座位)通信方面的力量。好像到处都存在着一种在同样的动作之间的深刻的对抗作用;这些动作在某些情形下受到意志的支配,而在另一些情形下则受到反射刺激的机制的支配;这种对抗作用就表现在这些动作所用来发生的力量方面,也表现在那种激发这些动作的容易程度方面。[15]正像克劳德·伯尔那德(Claude Bernard)所肯定说,“L’influence du cerveau tend donc à entraver les mouvements réflexes,à limiter leur force et leur étendue”。[13] 那种要去进行反射运动的有意识的愿望,有时会停止或者中断自己的执行,即使是适当的感觉神经细胞可以被激奋起来,也曾发生这种情形。例如,在很多年以前,我下了一笔小赌注去和一打(12个)青年打赌说,如果他们嗅了鼻烟,那么他们并不会打喷嚏,但是他们都宣称自己一定会打喷嚏;于是他们大家都取了一小撮鼻烟去嗅闻,但是由于都想成功地打出喷嚏来,却反而一个人也没有办到这件事,只是他们的眼睛流出泪水来罢了;因此,他们毫无例外地都输给我一笔赌注。霍伦德爵士指出说,[14]如果专心要去进行吞咽动作,那么这反而会阻止正常的动作的进行;有些人认为,要吞服丸药非常困难;这种情形很可能就是由于太专心于吞咽方面的缘故,或者至少是一部分由于这种原因而发生。 还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反射动作的例子,就是:在有东西接触到眼睛表面的时候,眼睑就会不随意地闭合起来。如果作出朝向面部打的姿势,那这也会引起眨眼的动作,但是这种动作是习惯性的动作,而从严格的意义上说来却不能算做是反射动作,因为这种刺激是通过意识而被传达出去,并不是靠了周围神经的兴奋而被传达出去的。这时候整个身体和头部通常就同时突然向后退避。可是,如果想象到危险好像并不迫近,那么也能够阻止这些后退运动;不过,单单我们这种通知自己没有危险出现的理智,是不足够的。我可以举出一个琐屑的事实,来说明这一点;这个事实曾经使我感到很有趣。我曾经在动物园里,把自己的面部紧贴在一间饲养着南非洲大毒蛇(puff-adder)的房间正面的厚玻璃上,同时打下坚强的决心,如果这条毒蛇隔着玻璃扑过来,我不向后退缩;可是,当这条蛇真的一扑过来的时候,我的决心马上消失,同时我就立刻用惊人的速度后跳了一两码路。我的意志和理智,就在这种从来没有体验到的想象上的危险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了。 就地惊起的猛烈程度,大概一部分依靠想象力的活跃程度来决定,[16]而另一部分则依靠神经系统的习惯的或者临时的状况来决定。一个人如果去注意到自己的马在疲劳状态时候和在强劲有力时候的惊起情形,那么就会看出,它怎样从简单瞥见某种突然显现的物体而顿时怀疑到它是不是有危险的这个时刻起,一直到这样迅速而猛烈的一跳的经过情形;这匹马大概不会有意用这样迅速的方式向后回旋过去。一匹强劲有力而且肥壮的马的神经系统,能够把自己的命令非常迅速地传达给运动系统方面,以致使它没有时间去考虑前面的危险究竟是不是实在的。这匹马在做了一次猛烈的惊起以后,受到了激奋,于是它的血液就充分流进到它的脑子里去,因此它非常容易又再惊起;我已经讲到过,在年幼的婴孩方面,也发生同样的情形。 如果有一种突发的嘈声,而它的刺激由于听觉神经而被传达出去,那么它所引起的惊起,在成年人方面,就同时会引起眨眼的动作来。[15]可是,我观察到,我的几个婴孩在出生了两星期的时候,虽然会由于突然发生的声音而惊起,但是确实并不时常因此眨眼;而且我相信他们绝没有眨过眼。年纪较大的婴孩的惊起,显然表明出一种想要去抓住某种可以阻止跌倒的东西的模糊企图。当我的一个婴孩出生了114天的时候,我把一只厚纸做的匣子靠近在他的眼睛面前挥动,但是他的眼睛一次也没有眨动;后来我把几颗糖果放进纸匣里去,仍旧在原来的地位上把纸匣挥动起来,这个婴孩就每次眨眼,并且略为惊起。[16]显然在这里不可能去假定说,这个被保育得很周到的婴孩会根据经验来知道,在他的眼睛附近所发生出来的沙沙声就表明是一种对眼睛的危险。可是,这种经验却是在一连经过了很多世代的长时间以后渐渐地获得的;根据我们在遗传方面的知识来判断,如果亲代初次所获得的习惯在子代里表现出来,那么子代在表现出这种习惯的时候的年龄,绝不可能小于亲代在获得它的时候的年龄。 从上面这些叙述里,显然可以知道,有几种动作,起初虽然是有意识地被完成的,但是后来大概就由于习惯和联合作用而转变成为反射动作,[17]而到现在就成为很坚固的遗传的习惯;因此,每次在发生出那些原来由于意志作用而激发起这些习惯来的同样的原因时候,这些习惯即使当时对我们毫无用处,[17]也会进行下去。在这些情况下,感觉神经细胞就直接去激发运动细胞,而不再事先去通知我们的意识和意志所依存的那些细胞。大概打喷嚏和咳嗽的动作,起先是由于那种要尽可能猛烈地从敏感的通气腔道里吐出任何的刺激物来的习惯而获得的。至于说到时间方面,那么这些习惯就得要经过十分长久的年代,方才会变成天生的,或者转变成为反射动作,因为大多数或者全部高等的四足兽都具有这些习惯,所以这些习惯最初一定是在很古的年代里被获得的。我还不能去说,为什么咳出痰来的动作并不是反射动作,而必须由我们的小孩来学习它;可是,我们都可以知道,用手擤出鼻涕来的动作则必须学习才能得来。 在无头蛙拭去自己的大腿上的酸液或者其他东西的时候,它的这些动作是多么良好地为了特殊目的而互相配合起来;因此,确实可以使人相信,这些动作起初是有意地被完成的,后来就由于长期的习惯而变得更加容易发生出来,最后终于无意识地被完成,或者是和大脑两半球无关地被完成。 其次,也可以认为,惊起大概最初是由于那种想要赶快脱离开危险这种习惯而被获得;这种习惯是在我们的任何一种感觉每次向我们提出警告的时候发生出来的。正像我们所看到的,惊起和眨眼同时发生,而眨眼则是为了要保护眼睛这种在身体上最柔弱的敏感的器官;我以为,它时常也和一种突然强烈的吸气同时发生,而吸气则是一种对任何一种狂热努力的自然准备。可是,当一个人或者一匹马惊起的时候,心脏就朝着肋骨方面剧烈鼓动起来;在这里,我们可以正确地说,一种从来没有受到意志支配的器官参加了身体的一般反射动作。可是,对这个问题,我们将在后面一章里再谈。 在网膜受到明亮的光线刺激时候,瞳孔就收缩起来;这种现象也是一种说明这种起初显然绝不能够有意地被完成、而后来则由于习惯而巩固起来的动作的例子;我们还没有遇见到任何一种动物的瞳孔会受到它的意志的有意识的支配。[18]在这里,就应当从那些完全不同于习惯的机制里去找寻出另一种关于这些情形的说明来。极度兴奋的神经细胞向着另一些和它们有联系的细胞方面放射神经力量的现象,例如那种由于明亮的光线降落在眼睛的网膜上而引起打喷嚏的情形,大概可以帮助我们去了解有些反射动作的起源。这种神经力量的放射,如果会引起一种具有减弱初次刺激的倾向的动作,也像瞳孔收缩能够防止过多的光线降落到网膜上去的情形一样,那么以后就可能为了这种特殊目的而得到利用和发生变异。 再次,还有一件事实值得提出来,就是:反射动作极可能是像所有的身体的构造特征和本能一样,容易遭受到细微的变异;同时任何的变异如果是有益处的和相当重要的,那么也就具有一种被保存和遗传下去的倾向。例如,有些反射作用如果为了某种目的而有一次被获得,那么以后就可能不依靠意志或者习惯,而朝着那个对某种完全不同的目的有用的方向发生变异。我们确实有理由可以认为,这一类情形是和很多本能方面所发生的情形互相类似的,因为虽然有些本能单单由于长期不断的遗传的习惯而发展下去,但是还有些极其复杂的本能却由于保存以前本能的变异而发展下去,就是靠了自然选择而发展下去。 我已经有些冗长地讨论过了关于获得反射动作方面的问题,不过据我看来还是讨论得极不完全,因为反射动作时常和那些表现我们的情绪的动作联系在一起;并且必须表明,在它们当中至少有几种反射动作,起初为了要去满足某种欲望或者消除厌恶感觉的目的,而可能在意志的参加下被获得。 比较低等的动物的联合性习惯动作——我在前面讲到人类的综合性习惯动作时候,已经举出几个和各种不同的精神状态或者身体状态联合起来的动作;它们现在虽然是漫无目的的,但是起初本来是有用的,而现在对于某些情况方面也仍旧是有用的。因为这个问题对我们非常重要,所以我现在就举出相当多的有关动物方面的类似事实来,不过当中有很多事实的性质非常琐屑。我的目的,就是要表明出,有些动作起初由于具有一定的目的而产生出来;还有,在差不多相同情况下,它们仍旧是在毫无用处的时候由于习惯而顽强地产生出来。在下面所举出的情形当中的多数情形里,这类倾向是由于遗传而来的;我们可以根据所有同种的不论年幼或者年老的个体都在同样完成这些动作方面,来断定这一点。下面我们还可以看到,这些动作是在各种极不相同的、常常很曲折的、而且有时也是错误的联合作用的影响下被激发起来的。 当狗想要睡在地毯或者其他坚硬的地面上时候,它们通常就毫无意义地打圈子,并且用自己的前爪去搔挖地面,好像它们打算要把草践踏下去和挖掘出一个洞穴来的样子;显然无疑,它们的野生祖先以前在空旷的草原上和在森林里生活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19]动物园里的胡狼(jackal)、大耳狐(fennec)和其他跟狗有亲缘关系的动物,就用这种方式去践踏褥草的;可是,很使人奇怪的是:动物园里的看守人在观察了几个月以后,却从来没有看到狼具有这种习性。根据我的朋友的观察结果,有一只半白痴的狗(这种状态的狗特别容易去服从无意义的习惯)在睡下以前,竟在地毯上绕转了13个圈子。 有很多食肉动物,在爬行到自己的猎物那里去而且准备要向前冲奔或者跳扑到猎物身上去的时候,就低下头来,并且把身体贴近地面;显然可以知道,这种动作一半是为了要隐藏自己,一半则是为了作好冲奔过去的准备;这种习惯就在我们的指物猎狗和波状长毛猎狗身上非常显著地成为遗传的习性了。其次,我有几十次注意到,当两只彼此不相识的狗在空旷的道路上相遇的时候,第一只先看见对方的狗,虽然双方相距有100~200码远,在起初一望见以后,就常常低下自己的头来,通常把身子略微伏下,甚至有时贴近在地面上;就是说,即使道路十分空旷,而且距离也很大,它还是采取了适当的姿势,要隐藏起来,并且想要向前冲奔或者跳扑过去。还有,所有各种狗在专心监视和慢慢地接近它们的猎物时候,就常常要把自己的一只前脚屈曲,向上缩起一长段时间,准备作一次慎重的跨步;这是指物猎狗的很显著的特征。可是,当它们的注意力一被激发起来的时候,它们就会由于习惯而作出完全相同的动作来(图4)。我曾经看到,有一只狗站立在高墙的脚下,仔细倾听墙壁背后的声音,同时就把自己的一只前脚屈曲起来;不过在这时候,不可能发生出一种慎重向前接近的企图来。 图4 小狗在监视一只蹲在桌上的猫的姿态(从烈治朗德尔先生处取来的照片) 狗在大便以后,也差不多像猫一样采取相同的方式,往往同时把自己的四只脚向后搔土几次,甚至在光秃的石子铺的路面上也是这样,好像它的目的是要用泥土去覆盖自己的粪便似的。动物园里的狼和胡狼,在大便以后也采取完全相同的动作;可是,看守人向我肯定说,不论狼、胡狼或者狐,在大便以后,即使有机会让它们去搔土,也总是不会像狗所做的那样把自己的粪便掩盖好。因此,如果我们正确理解到上面所说的这种像猫的习性,而且这种习性是确实无疑地存在着的,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种残余的无目的的习惯动作,最初是由狗属的远祖为了一定的目的而采取的,后来就在极其长久的期间里被保存下来。可是,埋藏残余食物的习惯则完全和这种习惯不同。 狗和胡狼[20]很爱好用头颈和背部靠在腐臭的尸肉上滚转和擦拭。虽然狗(至少是饲养得很周到的狗)不吃腐臭的尸肉,但是它们好像很喜爱这种臭气。巴尔特莱特先生[18]曾经替我观察了狼;他把腐臭的尸肉给狼吃,但是从来没有看到它们靠在尸肉上打滚。我听到有人指出一件事情,并且认为它是确实的,就是:那些大概是起源于狼种的大狗,好像并不像那些大概是起源于胡狼种的较小的狗一样,时常靠在腐臭的尸肉上打滚。在我的(小猎狗,terrier)不感到饥饿的时候,如果丢一块褐色饼干给它(我也听到一些类似的例子),那么它起初就把饼干当做老鼠或者其他的猎物那样,把它丢掷和咬弄,此后又把饼干当做腐臭的尸肉而靠在它上面反复打滚,到最后方才吃掉这块饼干。这种情形真好像是有一种假想的口味附加到了这种不好吃的东西身上去似的;狗也尽量把这块饼干想象成活的动物或者是一种带有尸肉的臭气的东西,因此就依照习惯而去对付它,但是它比我们更加明白实际的情形并不是这样的。我曾经看到,我的这只小猎狗在咬死一只小鸟或者老鼠以后,也用同样的方式去对付它们。 狗用一种迅速摇动自己的一只后腿方法去轻搔身体;如果我们用一根手杖去擦动狗的背部,那么它们的习惯就显出有这样的强烈,以致它们不能自制地向空中或者地面乱抓,作出无用而且可笑的样子来。在我用手杖去这样擦动刚才讲到的那只(小猎狗)时,有几次它就用另一种习惯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高兴态度;这种动作就是把空气也当做是我的手一样去舔它。[21] 马用自己的牙齿啃咬它们所能达到的身体部位的方法,去搔身体;可是有一种更加普通的情形,就是一匹马会向另一匹马表明自己身体上的所需要搔痒的部位,于是它们就彼此互相啃咬这些痒处。我曾经请求一个朋友去注意到这个问题;他观察到,当他去摩擦自己的马的头颈时候,这匹马就伸起头部,露出牙齿,并且移动双颚,正好像要去啃咬另一匹马的头颈的样子,因为它绝不能去啃咬自己的头颈。如果一匹马被搔得很厉害,例如在梳理它身上的毛的时候,那么它想去啃咬东西的欲望就变得非常难以忍耐的强烈,以致使它要去磨动自己的牙齿,并且去咬自己的看马人,不过这种情形不是恶意的。同时,这匹马由于习惯而把自己的双耳垂下,紧贴身旁,好像要防护耳朵以免被咬的样子,正像在两匹马互相格斗时候所发生的情形一样。 当一匹马急躁地要动身赶路的时候,它就做出一种极其相似于向前行进的动作来,就是用蹄子去踢地面。[22]还有,如果马在马厩里等待到将近喂饲料的时候而且又急切地想要吃食饲料,那么它们就用蹄子去踢铺筑的地面或者褥草。在我的马当中,有两匹马在看到或者听到饲料被喂给邻近的马时候,就作出这种动作来。可是在这里,我们大概可以把它叫做真正的表情(true expression),因为大家都认为,用蹄子踢地面的动作是热望的表征。 猫用泥土掩盖自己的大便和小便;我的祖父[23]曾经看到,有一只小猫在抓取炉灰去掩盖一匙滴落在炉子上的清水;因此,这里的习惯的动作或者本能的动作,并不是由于上面所讲到的动作或者由于气味而错误地被激发起来的,却是由于视觉而错误地被激发起来的。大家都清楚地知道,猫不喜欢自己的脚沾湿;这种习性大概是它们原先居住在埃及的干燥地区里的缘故;因此,它们在沾湿了自己的脚时候,就剧烈抖动去脚上的水迹。我的女儿把水倒进一只靠近小猫的头旁的玻璃杯里,它就依照通常的办法抖动自己的脚;因此在这里,我们所遇见的,是一种被联合的声音所错误地激发起来的习惯的动作,而不是被触觉所激发起来的动作。 小猫、小狗、小猪和大概很多其他幼年的动物,都用自己的前脚轮流去推压自己的母畜的乳腺,使它们分泌出更加丰富的乳来,或者促进母乳的分泌。还有,时常可以看到,无论是普通的或者是波斯种的小猫,而且时常也有些老猫(有些自然科学家认为,波斯种猫是特殊的变种),在舒适地躺卧在暖和的披肩或者其他柔软物体上面以后,就用前脚去轮流轻敲自己的乳腺;同时它们的脚趾伸开,脚爪略微突出,完全像是吮吸母乳时候的情形。小猫时常同时抓取披肩的一片塞进嘴里和吮吸它,而且通常由于狂喜而眯起眼睛和哼叫起来;这种情形就清楚地表明出在这里也发生了同样的动作。这种有趣的动作通常只不过是由于一种和温暖而柔和的表面的感觉互相联合的情形而被激发起来;可是,我曾经看到一只老猫,在它的背部被人搔动而感到高兴的时候,它就采取同样的方式用脚在空中踢动;因此,这种动作差不多已经变成了愉快感觉的表示了。 在讲过了吸乳动作以后,我还可以补充说,这种复合动作,也像前脚轮流伸出的动作一样,是反射作用,因为在把小狗的脑子前部切除去以后,如果把一个蘸有奶水的手指塞进它的嘴里去,那么也可以观察到这种动作。[24]最近,在法国地方有人说,吸乳动作单单是由于嗅觉而被激发起来的;因此,如果小狗的嗅觉神经遭到破坏,那么它就不会去吸乳。同样地,小鸡在孵化出来以后还不到几小时,就已经具有啄食小颗食物的惊人能力;这好像是由于听觉而被推动的,有一个卓越的观察者从人工孵化的小鸡方面发现:“如果模仿母鸡的啄食声,用指甲在木板上叩击出声音来,那么就可以初次教会小鸡去啄取肉吃”。[25] 我只打算再举出一个关于习惯的、无目的的动作的例子来。冠鸭(sheldrake,麻鸭属,Tadorna)在退潮以后露出的沙滩上找寻食物吃;当它发现一个有蠕虫粪的孔穴时候,“它就开始用脚去叩击地面,好像是在孔穴上面跳舞的样子”;这种动作是要使蠕虫钻出地面来。同时,圣约翰(St.John)先生说,在他的已经驯顺的冠鸭“跑来索取食物的时候,它们就采取一种急躁的迅速的方式用脚叩击地面”。[26]因此,我们差不多可以认为这是它们的饥饿时候的表情。巴尔特莱特先生告诉我说,红鹳(flamingo,火烈鸟)和冠鹭(Kagu,学名Rhinochetus jubatus)在急切要吃东西的时候,也采取同样奇怪的方式,用脚叩击地面。还有,翠鸟(鱼狗,Kingfisher)在捕鱼的时候,时常[27]把鱼乱打,直到鱼死才停止;在动物园里,翠鸟时常在吞食那些喂给它们吃的生肉块以前,先要把肉块叩打。 我以为,现在我们已经足够来证明我的第一个原理的真实情形了;就是可以证明说,如果任何一种感觉、欲望,不高兴等在一连很多世代的期间里引起某种随意运动来,那么每当同样的、或者类似的,或者联合性的感觉等被感受到的时候,即使它非常微弱,也会差不多肯定地激发起一种要完成相似的动作的倾向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动作可能是完全没有用处的。这一类习惯的动作时常或者一般是可以遗传下去的,而且有时和反射作用并没有什么区别。当我们以后谈到人类的特殊的表情时候,我们就会看出,我们的第一个原理的后半部分是确实有据的,正像现在这一章开头所讲到的情形一样;就是说,那些靠了习惯而和一定的精神状态联合起来的动作,可以通过意志而部分地被抑制下去;可是,严格的不随意的肌肉,而且还有那些很难听受意志来分别支配的肌肉,却仍旧有想要去行动的准备;这时候它们的动作往往是很富于表情的。相反的说来,在意志暂时或永久被削弱的时候,随意肌就比不随意肌先停止动作。[19]根据贝尔爵士的意见,[28]病理学家所熟悉的一个事实,就是:“如果脑子患病而引起衰弱症,那么它对于那些在自然状态下最能受到意志支配的肌肉所产生的影响最大”。在以后几章里,我们还要去考察到另一个包括在我们的第一个原理当中的假定,就是:有时需要用其他的轻微的动作,去阻止某一种习惯性动作;这些轻微的动作也是作为一种表情的手段而有用的。 [1] 比较低等的动物(lower animals)在俄译本里简单译做“动物”(җивотные);按照书里的叙述,都是指脊椎动物。——译者注 [2] 赫伯特·斯宾塞先生:(论文集,第二集,1863年,第138页)把情绪(emotion)和感觉(sensation)作了明显的区分;他以为感觉就是“在我们的身体组织里发生出来”的。他把情绪和感觉双方都归属于感情(feeling)。 [3]米勒:《心理学基础》,英文译本,第2卷,第939页。还可以参看斯宾塞对于同样主题和对于神经发生方面的有趣的臆测:在他所著的《生物学原理》(Principles of Biology)里,第2卷,第346页;还有在他所著的《心理学原理》(Principles of Psychology)里,第二版,第511—557页。 [4]在很久以前,希坡克拉特(Hippocrates)和著名的哈维(Harvey)早已作出了极其相似的见解来,因为他们两人都肯定说,幼年动物在出生了不多几天以后忘却吮吸母乳的本领,并且必须要经过相当困难方才会使它重新获得这种本领。我是根据达尔文博士的著作《动物生理学》(Zoonomia,1794,第1卷,第140页)而提出这些说法来的。[斯登来·海恩斯博士在寄给我的信里也确证了这类情形。] [5]参看我的叙述和很多类似的事实,《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The Variation ofAnimals and Plants under Domestication),1868年,第2卷,第304页。 [6] 培恩:《感觉和智力》,第二版,1864年,第332页。赫胥黎教授指出说(心理学基础教程,Elementary Lessons in Physiology,第五版,1872年,第306页):“可以把下面的情形认为是一条规则:如果有两种精神状态同时或者相继地被激发起来,而且有相当多的次数和相当的活跃程度,那么以后在它们当中,即使有一种精神状态发生,也足够引起另一种精神状态来,而且这并不和我们心里想不想去这样做有关”。 [7] 格拉希奥莱(《人相学》,第324页)在谈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提供出了很多这一类例子来。参看第42页,关于眼睛的张开和闭合的叙述。他引用了恩格耳(Engel)的说法,就是:一个人在思想发生变化的时候,也会使自己的步伐发生变化(第323页)。 [8] 杜庆:《人相的机制》,1862年,第17页。 [9]《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第2卷,第6页。对我们说来,习惯性的姿态的遗传情形有这样的重要,因此我很高兴在得到加尔顿(F.Galton)先生的允许以后,引用他亲自所写的话,来说明下面的显著情形:“下面有一段关于三个连续世代的个体所发生的习惯的叙述,是特别使人感到兴趣的;因为它只是在熟睡的时候发生,所以也就不可能由于模仿而发生,却应该被认为是完全天生的。这些情节是十分可靠的,因为我已经详细调查过它们,并且还根据很多彼此无关的证据来讲述。曾经有一个地位相当高的绅士;他的妻子发现他有一种怪癖,就是:他在床上仰面朝天而熟睡的时候,会慢慢地把右臂举起到面部上面,达到前额处,然后突然向下降落,因此手腕正好重落在鼻梁上。这种怪癖并不是每天夜里发生的,但是有时就会发生,而且毫无明确的原因来引起它。有时在一小时里,或者在一小时以上的时间里,连续重复发生这种情形。这个绅士的鼻子很高,所以鼻梁在受到手腕重击以后就发生肿痛。有一次,它肿得很厉害,而且经过了长期的治疗,因为初次引起肿痛的打击,会一夜夜连续发生下去。他的睡衣的袖口有纽扣,在手腕落下的时候,它会造成严重的擦伤,所以他的妻子就不得不把它除去,而且还曾经有几次设法把他的手臂捆缚起来。 在这个绅士死去以后很多年,他的儿子和一位小姐结婚:这位小姐从来没有听说过丈夫家里过去发生这类事件。可是,她仔细观察到她的丈夫也有同样的怪癖;不过因为他的鼻子并不特别高,所以从来没有由于这种打击而受伤。[自从第一次写了这一段话以后,曾经发生一次击伤的事件。有一天,他的身子十分疲倦,就躺在安乐椅里熟睡起来;当时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的鼻子被自己的指甲抓破得很厉害。]在他半醒半睡的时候,例如在安乐椅里假寐的时候,不会发生这种怪癖;但是在熟睡的时候,就容易发生这种情形。他也像自己的父亲一样,间歇地发生这种情形;有时一连很多夜间都不发生,有时则在一连几夜的一定时间里几乎接连发生。在发生这种情形的时候,他也像他的父亲一样,把右手举起来。 在他的孩子当中,有一个女孩也遗传到同样的怪癖。她在发生这种怪癖的时候,也把右手举起,但是以后的动作略微不同,因为她在把手臂举起以后,并不使手腕落下到鼻梁上去,而是把半握的手掌从上面落下到鼻子上去,相当迅速地从鼻子上滑过去。这个女孩也是非常间歇地发生这种情形,有时在几个月里不发生,有时则接连不断地发生。” [莱德克尔(R.Lydekker)先生(在没有写明日期的信里)告诉我一个关于遗传特性的例子,就是眼睑发生特征性下垂的情形。这种特征就是眼睑提肌(lavator palpebre)麻痹,或者很可能是完全缺乏。起初在一个妇女A夫人的身上,发现这种特性;她有3个小孩,当中一个小孩B就遗传到了这种特性。小孩在长大以后生有4个小孩,这些小孩都有这种遗传性的眼睑下垂特性;当中有一个女儿,在出嫁以后生有2个小孩,在这两个小孩当中,第二个小孩具有这种特性,但是只有一边的眼睑下垂。] [10] [有一个美国医生在写给我的信里说道,他在看护产妇分娩的时候,有时就觉得自己也在模仿着产妇使肌肉紧张起来。这种情形很有趣,因为在这里习惯的影响由于必要而被排除去了。] [11]赫胥黎教授指出说(《生理学基础》,Elementary Physiology,第五版,第305页),脊髓所特有的反射动作是天生的;可是,由于脑子的帮助,就是由于习惯,就可以去获得无数人工的反射动作。微耳和(Virchow)认为(“Sammlung wissensnschaft.Vorträge”etc.,“Ueber das Rückenmark”,1871年,第24页和第31页),有些反射动作很难和本能区分开来;我们还可以辅充说一句,有些本能不能够和遗传的习性区分开来。[关于这种实验方面,有一个批评家提出说,如果记录得正确无误,那么这种实验就演示出了意志的作用,而没有演示出反射作用来;同时又有一个批评家就采用根本怀疑这种实验的正确性的办法,来硬性消灭这种困难。米契尔·福斯脱(Michael Foster)博士在讲到蛙的动作时候,写道(《生理学教程》,Text Book of Physiology,第二版,1878年,第473页):“起初,我们以为这种动作好像是理智的选择作用。它显然无疑是一种选择作用;要是拥有了许多关于这一类选择作用的例子,而且要是获得了一些证据,可以去证明也像有意识的意志作用那样,蛙的脊髓会引起各种不同的自动的动作来,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去推测说,选择作用就由理智来决定。可是,另一方面,也极可能去这样推测说,脊髓的原生质里的抵抗线(lines of resistance)被排列得可以容许交替的动作发生;如果去考虑到,在没有脑子的蛙体上,可以证明这些外表上的选择作用的例子是多么的稀少和简单,还有怎样在蛙的脊髓里完全缺乏自发性或者不规则的自动的动作,那么这个见解大概是很近于真实情形了”。] [12]毛兹莱博士:《肉体和精神》(Body and Mind),1870年,第8页。 [13]参看克劳德·伯尔那德(Claude Bernard)对全部这个问题所写的极其有趣的讨论,《肉体的组织》(Tissus Vivants),1866年,第353—356页。[这里的一段引用文字的译意是:“大脑的影响具有一种倾向,就是要去阻碍反射运动,而且限制这些运动的力量和扩大”。——译者注] [14]《精神生理学讲义》(Chapters on Mental Physiology),1958年,第85页。 [15]米勒指出说[《生理学基础》(Elements of Physiology),英文译本,第2卷,第1311页],在惊起的时候,总是同时发生眼睑闭合现象。 [16] 参看本书后面的附篇,一个婴孩的生活概述,第二段文字。——译者注 [17] 毛莱兹博士指出说(《肉体和精神》,第10页):“那些通常能够达到有用的目的的反射运动,在患病而情况变化的时候,就会发生重大的害处,有时甚至也会造成严重的苦楚和最痛苦的死亡。 [18][巴克斯脱(Baxter)博士(1874年7月8日的来信)要我去注意到微耳和的纪念约翰斯·米勒的演说(Gedàachtnissrede über Johannes Maller)里所讲到的事实,就是米勒已经能够去控制瞳孔的收缩。根据柳伊斯所说(《精神的物质基础》,Physical Basis ofMind,1877年,第377页),波昂大学的教授别耶尔(Beer)已经具有一种随意把瞳孔收缩或者张开的本领。“在这里,思想就成为运动机关。当他在想象到自己在黑暗的空间里的时候,他的瞳孔就张大;而在想象到自己在很明亮的地点时候,瞳孔就收缩”。] [19]根据莫斯里(H.N.Moseley)对于柏塞尔(Bessel)所写的北极星号船的探险记的评论文章(《自然》杂志(Nature),1881,196),可以知道,爱斯基摩人的猎狗在睡下以前从来不绕圈子;这个事实也和上面的说明互相协调的,因为爱斯基摩人的猎狗在无数世代的期间里,都不可能得到机会去替自己在草地上践踏出一个睡卧地点来。 [20]参看沙尔文(F.H.Salvin)所写的关于驯顺的胡狼的文章,载在《陆地和水》杂志(Land and Water)上,1869年10月。 [21] [肯特郡的法恩勃罗(Farnborough)地方的吐尔纳(Turner)先生肯定说(1875年10月2日的来信),如果去摩擦有角的牛的尾的“紧靠尾根处”的部位,那么它们总是要扭转自己的身体,伸长头颈和开始舔起嘴唇来。从这种情形里可以看出,狗的这种舔空气的习惯,大概是和舔主人的手的习惯毫无关系,因为上面所举出的说明就很难被应用到牛的情形方面去。] [22] [赫格·伊里亚特(Hugh Elliot)先生(没有写明日期的来信)讲述到,有一只狗在被带运渡河的时候,就作着一种游水的姿势。] [23]参看达尔文博士的叙述[《动物生理学》(Zoonomia),第1卷,第160页]。在这本动物生理学的第1卷的第151页上,我看到还有一个事实,就是:猫在高兴的时候,就要伸出自己的脚来。 [24]卡尔本脱(Carpenter):《比较生理学原理》(Principles of Comparative Physiology),1854年,第690页。还有,米勒:心理学基础,英文译本,第2卷,第936页。 [25]穆勃雷(Mowbray):《家禽》(Poultry),第六版,1830年,第54页。 [26]参看这位卓越的观察者所作的叙述,就是:圣约翰:《高地的野生变态动物》(Wild Sports ofthe Highlands),1846年,第142页。[高地(Highlands)是苏格兰的西北地区的地名。——译者注] [27]如果说翠鸟时常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鱼,那么这也是不正确的。参看阿波特(C.C.Abott)先生的文章,《自然》杂志,Nature,1873年3月13日和1875年1月21日。 [28]《哲学通报》(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1823年,第182页。 [book_title]第2章 表情的一般原理(续) 因此,现在这一章里所讲到的各种动作的发展,并不受到意志和意识的支配,而是受到另一个原理的支配。显然这个原理就是:我们在一生当中所有意地进行过的各种动作,都要有一定的肌肉动作来参加;如果我们进行一种直接相反的动作,那么通常就有一组相反的肌肉也开始发生作用。 对立原理(或反对原理)——狗和猫方面的例子——这个原理的起源——沿传的姿态(手势语)——对立原理并不是发生于那些在对立性冲动下有意识地实现的对立行动 现在我们就来考察我们的第二个原理,就是对立原理。[1]在上面一章里,我们已经看到,一定的精神状态会引起一定的习惯性动作;这些动作起初是有用的,以后也可能仍旧有用;而且我们会发现,如果有一种直接相反的精神状态被诱发出来,那么立刻就会显露出一种强烈的不随意的倾向,就是要去完成那些直接相反的性质的动作,即使这些动作完全无用,但也会发生。在以后讲到人类的特殊表情方面的时候,就将举出少数惊人的对立作用的例子来;可是,在这类情形方面,我们特别容易把沿传的或者人工的姿态与表情,去和那些天生的和普遍的、而且只是被公认为真正的表情这一类的姿态与表情混杂在一起;因此,在现在这一章里,我差不多专门谈到比较低等的动物方面。[20] 根据这些关于狗和猫方面的例子,就可以去认为,无论是敌意的姿态或者恋情的姿态,都是属于天生的或者遗传的,因为在这两种动物的各个不同品种当中,或者在同一品种的不论老幼的全部个体当中,差不多都表现出同样的姿态来。 当一只狗抱着怒恨的或者敌意的心绪去接近另一只陌生狗或者陌生人的时候,它就作着挺直的而且非常坚定的跨行;它的头部略微抬起,或者也不很下垂;它的尾向上伸直,而且十分刚硬;它的全身的毛竖直起来,尤其是颈部和背部的毛竖直得更加显著;耸起的双耳伸向前方,而它的眼睛则凝视着对方不动(参看图5和图7)。这些动作,正像我们以后将要说明的,是由于狗要去进攻自己的敌人这个企图而产生出来的,因此也很能使我们理解到。当狗发出怒恨的咆哮声,准备向敌人跳扑过去的时候,它的犬齿就露出来,双耳紧贴在头部背后;可是,在这里我们不打算来讨论到这后面一些动作。现在我们来假定说,这只狗突然发现它所接近的那个人并不是陌生人,而就是自己的主人:并且让我们来观察,它怎样立刻把自己的全部行为完全改变过来。这时候,它不再挺直身体走路,而是把身体略微下降,甚至贴近地面,并且马上作着屈曲不定的动作,它的尾巴不再保持强硬和直举,而是向下低降和左右摆动起来;它的身上的毛变得光滑起来;它的耳朵下降而且向后牵伸,但是不太贴近头部;还有它的嘴唇则宽松地下垂。由于双耳向后牵伸,眼睑就伸长,而双眼也不再显出圆形和凝视状态。还应该补充说,在这些情况下,这只动物就因为快乐而达到兴奋状态;它的神经力量过多地发生出来,这就自然地引起几种动作来。上面所说的动作这样明显地表现出了这只动物的恋情来;可是在它们当中,没有一种动作对这只动物是有丝毫的直接用处的。依照我的看法,只可以用这样的说法来解释这些动作,就是:它们是和某些动作和姿态完全反对或者对立的;从可以理解到的原因看来,这些动作和姿态是一只打算去打架的狗所特有的,因此也就成为愤怒的表现。我请求读者去瞧看这里的4张附图(图5—图8);这几张素描图应该可以使大家鲜明地想象到狗在上面所说的两种精神状态时候的外貌。可是,要表达出一只狗在向它的主人表示亲热和摇摆自己的尾巴时候的恋情来,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因为这时候的表情的精华正就在于那些连续不断的屈曲动作。 图5 一只抱着敌对企图的狗在走近另一只狗(利威尔先生绘) 图6 同图5的狗,怀有卑贱的爱抚的心绪(利威尔先生绘) 图7 杂种的牧羊狗,抱着敌对企图在走近另一只狗(梅伊先生绘) 图8 同图7的狗,在向主人表示亲热(梅伊先生绘) 现在我们再来考察猫的情形。猫在受到狗的进攻威吓的时候,就弓起自己的背部,作着惊奇的状态,身上的毛直竖起来,张大了嘴,并且发出一种喷吐口水的声音来。可是,我们在这里并不打算讨论到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和愤怒结合在一起的恐怖的姿态与表情;我们单单来讨论到大怒或者愤怒的姿态与表情。这种表情并不是时常可以看到的,但是在两只猫互相打架的时候就可以被观察到;我曾经看到,有一只怒恨的猫在受到一个男孩打扰的时候,就显著地表现出这种情形来。这种姿态极像是一只老虎在受到打扰并且为了要取得自己的食物而咆哮的时候的姿态;大概每个人已经在动物园里看到过这种情形。这种动物把自己的身体伸长,贴近到地面上;整条尾巴,或者是尾端,像鞭子一样左右挥舞或者左右屈曲。身上的毛没有直竖起来。这样,这些姿态和动作就差不多好像一只野兽在准备要去猛扑它的猎物和显然已经怒恨起来的时候的情形。可是,猫在准备打架的时候,则做出另外一些不同的动作来,就是:双耳向背后紧贴起来;嘴有一部分张开,露出牙齿;前脚有时带着张开的爪向前伸出;还有,这只动物有时就发出凶恶的咆哮声来(参看图9和图10)。所有这些动作,或者差不多全部动作,都是从猫在进攻它的敌人时候的方式和企图方面自然地发生出来(后面将再来说明它们)。 图9 一只怒恨的而且准备打架的猫(武德先生的写生画)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只猫在发生恋情和向主人表示亲热的时候,具有完全相反的心绪的情形;大家可以看出,它的姿态在各方面有怎样的相反。现在,它就直立起来,把背部略微弓起,这就使身上的毛显得略微蓬松,但是并不直竖起来;它的尾巴不再像以前那样伸出和向左右挥舞,而是保持着十分刚硬和向上直升;它的双耳也举起和变成尖角式;它的嘴闭拢;还有,它把身体去挨擦自己的主人,发出低沉的喃喃声,而不是以前的咆哮声。其次,我们可以看出,在有着恋情的猫和狗的一切行为之间,有着多么巨大的差别;狗在向主人表示亲热的时候,就把身体伏下,并且屈曲不定,把它的尾巴降下和摇摆起来,并且把双耳向下压抑。这两种处在同样愉快和恋情的心绪下的食肉动物的姿态和动作完全相反的情形,据我看来,只能够用下面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它们的动作,是和这些动物在野性发作和准备去打架或者扑取猎狗时候所自然地发出来的动作,完全对立的。根据这些关于狗和猫方面的例子,就可以去认为,无论是敌意的姿态或者恋情的姿态,都是属于天生的或者遗传的,因为在这两种动物的各个不同品种当中,或者在同一品种的不论老幼的全部个体当中,差不多都表现出同样的姿态来。 在这里,我再来举出一个表情方面的对立情形的例子来。我以前曾经养有一只大狗;它也像所有其他的狗一样,很高兴出门去散步。它在我前面庄重地跨着大步奔驰,头部向上抬得很高,耳朵适度竖起,而尾巴则向上举起,但是并不刚硬。在离开我家房屋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路向右分支出去,通向温室;我时常走到那里去几分钟,以便察看我的试验植物。这件事情时常使这只狗发生很大的失望,因为它不知道我是不是再要继续散步下去;当我的身体开始略微转向这条小路的时候,它所显示出来的表情就立刻有显著的转变(我有时就把这件事作为一种实验来试它);这种转变情形,真使人可笑。我的全家人都知道这只狗具有这种精神沮丧的样子,因此就把这种样子叫做温室相貌(hothouse face)。这种表情的特征就是:头部下降得很低;身体略微下沉而且保持不动;双耳和尾巴突然垂下,而尾巴则不再摆动。由于它的双耳和巨大的双颚下垂,眼睛的表情就发生很大变化,使我觉得它们已经失却了光辉。它的外貌显出是可怜而失望的沮丧样子;我已经指出,这是很可笑的,因为这种转变的原因是多么的微小。它的姿态里的各种细微部分,都和它原来的快乐而又庄严的气概完全相反;因此据我看来,除了采用对立原理以外,就无法去说明这种情形。要是这种转变发生得没有这样神速,那么我就会认为这是因为它的意气消沉对于神经系统和血液循环的影响,因此也就是对于狗的全部肌肉系统的状况的影响,正也好像人类方面所发生的情形一样;不过,可能这是一部分原因。 图10 一只正在表示亲热心绪的猫(武德先生的写生画) 现在我们来考察,表情方面的对立原理怎样会产生出来的。对于社会性动物说来,同一个社会里的成员之间的交际能力具有重大意义;而对于其他的物种说来,则是异性的个体之间以及老幼不等的个体之间的交际能力具有重大意义。这种交际通常是靠了声音来实现的;可是确定无疑的是:动物的姿态和表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它们互相理解的。人类不仅使用没有音节的叫喊声、姿态和表情,而且已经发明了有音节的语言;只要是“发明”(invented)这个字能够被应用到一种由无数半意识的企图所构成的过程方面去,那么实际上就可以作这样的说法了。任何一个已经注意到猿类的人,都会确实无疑地相信,猿类完全能够懂得彼此所作的姿态和表情;而且根据伦奇尔(Rengger)的说法,[2]它们也能够懂得人类的大部分姿态和表情。一只动物在准备去进攻另一只动物的时候,或者在想恐吓另一只动物的时候,时常竖直自己的毛发、因此也就是增加自己身体的外表体积,露出牙齿,或者摆动双角,或者发出凶恶的声音来,用这些方法来显示自己可怕的样子。 因为交际能力对于很多动物确实是有极大用处的,所以我们也就绝不能à priori(演绎地)去推测说,有些姿态,对于那些已经用来表明一定感情的姿态具有明显的反对性质,起初却是在一种反对的感情状态的影响下被有意地使用过的。[21]这些姿态现在是天生的——这个事实,绝不会对它们起初是有意的这种信念作出有力的反驳来,因为它们如果在很多世代里被使用过,那么最后就很可能被遗传下去。虽然这样,我们马上就会知道,却有一个很使人怀疑的问题出现:是不是任何一种被包括在我们现在所用的“对立”这个名称里面的现象,都是这样产生出来的呢? 至于说到沿传的姿态(conventional signs,姿态语或手势语),就是不属于天生的动作方面的姿态,例如聋子、哑子和未开化的人所使用的那些姿态,那么反对原理(Principle of opposition),或者对立原理,也可以部分地适用于这个方面。[22]西妥教团的僧侣(Cisterian monks)认为说话是有罪的;可是,因为它们不可能避免去和别人交际,所以他们就发明一种姿态语;这种姿态语大概就是根据反对原理而产生出来的。[3]厄克塞忒聋哑研究所(Exeter Deaf and Dumb Institution)的斯各脱(W.R.Scott)博士写信给我说:“在教育聋子和哑子方面,反对的姿态大有用处,因为聋子和哑子具有一种敏捷地理解这些姿态的能力”。 虽然这样,我却对于这个原理只具有少数证明的例子,而感到惊奇。这个原因,一部分就在于所有这些沿传的姿态普通具有某种自然的起源,而一部分则在于聋子和哑子以及未开化的人为了使动作迅速起见,就养成了把这些姿态尽量节缩的习惯。[4]因此,这些姿态的自然来源或者起源,就时常使人难以知道,或者完全不明,正好像在有音节的语言方面所发生的情形一样。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明显地彼此反对的姿态,好像双方都是具有一种有意义的起源。这种情形大概对于聋子和哑子所用来表明光明与黑暗、强壮和衰弱等的姿态方面是正确的。在后面的一章里,我将尽力来证明,肯定和否定的相反的姿态,就是点头和摇头的动作,大概是有自然的起源的。有些未开化的人使用的左右摇手的动作来作为否定的姿态;这种动作也可能是从模仿摇头动作方面被发明出来的;可是,相反的用手的动作,就是一种表示肯定而用的从面部作直线的挥手动作,是不是也由于对立法则或者某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而产生出来,却还是一个疑问。 如果我们现在来考察那些天生的或者对于同一物种的所有个体都是共同的、而且是受到现在这个对立原理所支配的姿态,那么就会极其难以知道,在这些姿态当中,究竟哪一种最初被细心地发明和被有意识地进行。在人类方面,耸肩的姿态就可以作为最好的例子,去说明一种和其他动作直接相反的、而且在反对的心绪下自然地采取的姿态。遇到某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或者不可能避免的事情而无能为力或者道歉。有时这种姿态被有意识地或者随意地使用;可是,它极其不可能是最初被细心地发明和后来被习惯所固定下来,[23]因为不仅是年幼的小孩有时会在上面所说的心绪下耸起双眉来,而且正像在后面的一章里要证明的那样,这种动作是和各种不同的附属的动作同时发生的;甚至在一千人当中,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够看出这些附属的动作,除非是有人特别去注意这个问题才能够看出它们来。 狗有时在走近一只陌生狗的时候,可能认为,用自己的动作来表明出它们是友好而不想要打架这件事是有用的。[24]当两只年幼的狗在互相嬉戏,作出咆哮声并且彼此互相去咬对方的面部和四肢的时候,大家就很明显地知道,它们都互相明白对方的姿态和举动。实际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