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金火山 [book_author]凡尔纳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213312 [book_dec]《金火山》(Le Volcan d’or)是法国著名作家儒勒·凡尔纳的作品,写于1899~1900年;在儒勒·凡尔纳死后,该作品被米歇尔·凡尔纳改写后于1906年发表。而儒勒·凡尔纳的原稿一直到1989年才出版。蒙特利尔的两兄弟萨梅·斯吉姆和本·拉德尔从死去的舅舅那儿得到了一份遗产——一块在克朗代克的采金地,并得知有一家公司欲购买这块采金地。可当他们到达克朗代克首府道森城才得知,由于边境问题,采金地的交易还没有结果。于是,本决定先在采金地上进行开采。可正当开采卓有成效时,一场地震使他们失去了采金地和到手的黄金。在一次打猎中,萨梅救起了一个采金人。在这个采金人即将死去时,他将一份遗产——一座位于北冰洋岸边的金火山留给了母亲和本。为了金火山那唾手可得的黄金,两兄弟和采金地工头、在去道森城路上认识的向导、领航以及15名加拿大人一起上路了。当他们到达金火山时,却发现金火山一直冒着烟,却迟迟不喷发。于是本决定开一条通道把水引入金火山,诱使其喷发。 [book_img]Z_10855.jpg [book_chapter]第一部 [book_title]第一章 一位美国舅舅 金火山--第一章一位美国舅舅 第一章一位美国舅舅 上个世纪倒数第三年的3月19日,邮差为蒙特利尔市雅克-卡蒂埃大街送信,给29号送去一封致萨米-斯金先生的信。 这封信中说: 斯纳宾先生向萨米-斯金先生致意,请他立刻到他的办公室来商量一件与他有关的事情。 这位公证人因为什么事情要见萨米-斯金先生呢?斯金先生和蒙特利尔的所有的人一样也认识斯纳宾,后者是一位很好的人,一位可靠的、谨慎的顾问。他出生在加拿大,领导着城市最好的事务所。这个事务所60年前归知各的公证人尼克所有,此人的真实姓名是尼古拉-萨加莫尔。这位祖先为休轮人①的公证人十分爱国,从而卷入了可怕的莫加兹事件②,这一事件在1837年引起极大的反响。 ①北美印地安人的一族——译注 ②“奇特的旅行”中题为“无名家庭”的小说讲的就是这个悲剧故事——原注 萨米-斯金先生收到斯纳宾公证人的信时颇为惊讶。他立刻动身赴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好救济市场广场,被引入公证人的办公室。 “您好,斯金先生,”公证人站起来说,“请允许我向您致意……” “我也向您致意,”萨米-斯金一面回答一面靠近办公桌坐下。 “斯金先生,您是头一个来赴约的……” “斯纳宾先生,您说头一个?……那么,我不是唯一的被召集到您的事务所来的人-?” “您的表弟本-拉多先生,”公证人回答,“一定收到了一封和您收到的一模一样的信。” “那么,不应该说‘一定收到了’,而是说‘将会收到’,”萨米-斯金声明,“本-拉多目前根本不在蒙特利尔。” “他会很快回来吗?”斯纳宾先生问。 “三四天之后回来。” “糟糕!” “您要传达给我们的事情很急迫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公证人回答,“总之,我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您,请您在本-拉多先生回来之后立刻转告他。” 公证人戴上眼镜,在摊在桌上的文件中翻了一下,从一个信封里取出一封信,在读信的内容之前,他问: “斯金先生,拉多先生和您,你们确实是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的外甥吗?” “确实如此,我的母亲和本-拉多的母亲都是他的姐姐。不过,七八年前,她们去世之后,我们和舅舅的一切联系就中断了。兴趣方面的问题把我们分开了,他离开了加拿大去了欧洲……简单说吧,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死了,”斯纳宾先生宣布,“我刚刚收到他于2月16日逝世的消息。” 尽管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和家里所有的关系中断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个消息仍然使萨米-斯金动容。他的表弟本-拉多和他均失去了父母,两个人又是独子,所以只有这层因兄弟情谊而更加密切的表兄弟关系。萨米-斯金想到,现在,全家只剩下他和本-拉多了。他们多次试着打探舅舅的下落,对舅舅中断与他们的联系表示遗憾。他们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他,他的死从负面解决了这个问题。 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生来感情内向,但是一直非常喜欢冒险。他离开加拿大去周游世界发家致富已经有20来年了。他独身一人,拥有一点遗产,他希望在投机生意中使这笔财产增值。他的愿望实现了吗?也许因为他的众人皆知的敢于冒大险的精神而破产了?他的仅有的继承人:他的外甥们能继承他的一星半点遗产吗? 说实在的,萨米-斯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现在,他因失去了最后一位亲戚而十分悲痛,就更不会考虑这些事情了。 斯纳宾先生让客人独自呆一会,等着后者提出他准备回答的问题。 “斯纳宾先生,”萨米-斯金问,“我们的舅舅是2月16日去世的吗?” “是2月16日,斯金先生。” “已经29天了?……” “的确29天了。我得到这个消息就得这么长时间。” “这么说我们的舅舅是在欧洲……在欧洲深处某个遥远的地方-?”萨米-斯金问。 “不是这么回事,”公证人回答。 他把邮票上印有加拿大人物头像的信封递过去。 “您和本-拉多先生继承的是一位美国舅舅,像欧洲人说的那样,完全是一位美国舅舅。现在,这位美国舅舅有还是没有这个角色的一切传统的特点呢?这一点需要澄清!” “这么说,”萨米-斯金说,“他在加拿大,我们却一无所知?” “对,他在加拿大。不过,在多米尼翁①最偏远的地方,在把咱们国家与美国阿拉斯加州分开的国境上,与那里的交通又慢又不方便。” ①多米尼翁是加拿大官方的名称——原注 “斯纳宾先生,我估计是克朗代克吧?” “对,是克朗代克。你们的舅舅大约10个月之前在那里安家落户。” “10个月,”萨米-斯金重复道,“他穿过美国去那个矿区,甚至都没有想过到蒙特利尔来看看自己的外甥们!……” “您要怎么样呢?”公证人回答,“大概像成千上万的人那样,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先生急于赶到克朗代克吧……我是说像成千上万的被金子烧昏了头的病人,淘金狂潮已经造成并且还将造成无数的受难者!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向砂金矿蜂拥而去。在澳大利亚之后是加利福尼亚,加利福尼亚之后是德兰士瓦②,德兰士瓦之后是克朗代克,克朗代克之后是其他有金矿的地区,这样一直到最后的审判……我是说最后的矿床被挖完的那一天!” ②南非地名——译注 这时,斯纳宾先生把他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萨米-斯金。那是1897年年初的时候,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带着勘探者必不可少的装备在克朗代克的首府道森城落了脚。自从1896年7月,在亨特河的支流金底河里发现金子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这个地区来了。第2年,乔赛亚斯-拉科斯特来到这个矿工们已经蜂拥而至的矿区,打算用他剩下的少量的钱买一个用于开采的地块。果然,他到达几天之后,在流经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的大河育空河的支流四十里河畔的129号地就归他所有了。 斯纳宾先生补充道: “此外,根据克朗代克的总督给我的信上说,时至今日,那个地块似乎并没有赋予乔赛亚斯-拉科斯特他所期待的财富。但是,他好像并不气馁,倘若不是他突然去世,您的舅舅他也许最终会得到他希望的财富吧?” “这么说,我的舅舅并非死于贫困-?”萨米-斯金问。 “并非如此,”公证人回答,“信中只字未提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死于伤寒病,在那种气候之下,这种病非常可怕,已经造成许多人死亡。拉科斯特先生染上病菌之后,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他是在道森城里去世的。因为人们知道他的原籍在蒙特利尔,所以总督就给我写了信,请我寻找他的家人,并将他的死讯通知他们。本-拉多先生和您——斯金先生,你们在蒙特利尔的知名度、我的意思是声望太高了,因此我斗胆把你们二位请到我的事务所来,通知你们从死者那里得到的权利。” 权利!萨米-斯金露出一个不快的、略带讥讽的微笑。他想到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在如此艰苦与辛劳的开发过程中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也许他用高价买了那个地块之后,又把他最后的钱财投了进去,像许多冒失的勘探者做的那样呢?……他是不是死的时候还债台高筑,无法解脱呢?……这么想过之后,萨米-斯金对公证人说: “斯纳宾先生,我们的舅舅可能留下了一笔债务……那么,我可以替我的表弟向您担保,他不会反对我的意见,我们不会给母亲家族的荣誉抹黑。我们会毫不犹豫地作出任何牺牲……因此,要尽快列出一个单子来……” “亲爱的先生,我在这里打断您的话,”公证人插进来说,“我了解您的为人,您的这种感情并不使我感到奇怪。不过,我并不认为应该预料您提到的牺牲。尽管你们的舅舅去世时没有发家致富,可是,请不要忘记他是四十里河那个地块的主人,那个地块的价值可以应付继承所需的一切费用,倘若有这些费用的话。既然您和您的表弟本-拉多是乔赛亚斯-拉科斯特仅有的享有继承权的亲戚,那么,那个地块就属于你们了,在您和您的表弟之间不可分割。” 斯纳宾先生补充说:应该谨慎行事。继承只有在列出清单的情况下才能接受。要列出资产与负债的清单,继承人心中有数才好动作。 “斯金先生,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公证人最后说,“并且去了解最可靠的消息……总而言之,谁知道呢?……一个地块就是一个地块!哪怕它至今什么也没有或者几乎什么也没有生产出来……像勘探者们说的那样:只要幸运的一镐就能带来鼓鼓的钱包……” “好吧,斯纳宾先生,”萨米-斯金回答,“如果舅舅的地块有些价值的话,我们将以最好的价钱脱手。” “或许吧,”公证人表示同意,“我希望在这方面,您和您表弟意见一致。” “我相信如此,”萨米-斯金回答,“我不认为本-拉多会想到要自已经营……” “喂!谁知道呢?斯金先生,本-拉多是工程师,是个大胆的、爱冒险的人……他可能受到诱惑!……如果,比方说,他得知你们舅舅的地块正处在好的矿脉上……” “斯纳宾先生,我向您保证,他不会到那里去看看的!况且,他三四天之后就回到这里来了……我们就这个问题商量一下,并且我们请您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一是将四十里河的地块卖给出价最高的人,二是偿还我们的舅舅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留下的债务,我认为第二点更有可能。” 萨米-斯金作出这个悲观的结论之后就离开了公证人的事务所,同时将下次来访推到两三天之后,然后返回雅克-卡蒂埃大街他与表弟同住的寓所内。 萨米-斯金的父亲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母亲是法兰西-加拿大人。他的家族上溯至1759年征服的时代,定居在下加拿大的蒙特利尔地区,在那里拥有大片的产业:树林、土地和牧场,这些构成了家族财产的绝大部分。 萨米-斯金32岁,中等以上的个子,五官端正,深蓝色的眼睛,金黄色的胡子,习惯于田野清新空气的强壮的体魄,并且从母亲那里继承了法兰西-加拿大人非常个人化的、非常友善的特点。他依靠产业生活,无忧无虑,也无野心;在多米尼翁这个优越的地区过着绅士-庄园主的日子。他的财产不算丰厚,令他可以满足他的开销不大的兴趣,他从未感到过扩大财产的欲望与需求。他酷好钓鱼,拥有一个水网地区,这包括圣-洛朗河的支流和次支流,还不算美洲北部地区众多的湖泊。他还热衷狩猎,可以在广阔的平原上和野兽出没的森林中自由自在地打猎;加拿大这个地区的大部分是平原与森林。 两位表兄弟拥有的并不奢华的住房坐落在蒙特利尔最安静的街区之一,远离工业与商业的中心。两个人在那里度过加拿大严酷的冬天(尽管其纬度与欧洲南部相同),同时焦急地等待着美好季节的来临。 然而,没有任何山脉阻挡的可怕的狂风带着北极地区的严寒,在这里异常凶猛地、毫无羁绊地肆虐。 从1843年起就是政府所在地的蒙特利尔市本来可以为萨米-斯金提供涉足公务的机会。然而,他这个人性格上非常独立,瞧不起官方人士,很少接触官员构成的上流社会,他很讨厌政治。此外,他愿意服从大英帝国表面多于实际的统治,从未在分裂多米尼翁的政党中表态。总而言之,他是一位随遇而安、没有任何野心的哲人。 照他的看法,他生活中的任何变化只能带来忧虑、烦恼和生活质量的下降。 人们会明白:这位哲人从未考虑过婚姻问题,并且尽管他已经32岁了,还将继续不予考虑。也许,倘若他的母亲还活着的话——大家知道女人们多么喜欢在孙子辈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延续——或许他会作出必要的努力为母亲娶一个媳妇。倘若如此,毫无疑问,萨米-斯金的妻子应该有和他一样的爱好。在加拿大众多的家庭中间,孩子们往往超过两打儿;他可在城里或者在乡下找到一位适合他的、普通的、健康的年轻姑娘。但是,斯金夫人5年前、丈夫去世3年后就撒手人寰了。从那时起,我们可以毫不担心地打赌结婚的愿望再也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当更早出现的太阳预示着美好季节的来临、严寒的气候刚刚转暖的时候,萨米-斯金就迫不及待地离开雅克-卡蒂埃街上的家,去蒙特利尔以北20来英里、圣-洛朗河左岸绿谷的农庄。在那里,他重新开始被严冬打断的乡间生活,寒冬冻结了所有的溪流、给平原铺上了厚厚的白雪的地毯。在那里,他又生活在他的农工们中间,这是一些正直的人们,为家族工作已经有半个世纪了。他们对这位好心的主人诚心实意地爱戴,对他忠心耿耿,这种忠心经得住任何考验;因为主人性情温和,乐于助人,哪怕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因此,当他到来时,他们毫无保留地向他表示喜悦之情,当他离开时,又感到十分遗憾。 绿谷的产业年收入为3万法郎,由兄弟二人平分,这份家产与蒙特利尔的房子一样也是不可分割的。这里的大部分土地十分肥沃,种植饲草与谷物;除了地里的收入之外,还有郁郁葱葱的林子里的收入。多米尼翁到处都有森林,特别是在东部地区。农庄有一整套设备齐全、保养完善的建筑:马厩、谷仓、牛栏、鸡圈、库房,并且有完整的、先进的农业机械,可以满足现代农业的一切需要。在一大片围起来的、铺满草坪、绿树成荫的场地的入口处,有一所大房子,既简朴又舒适,这就是主人的住房。 在这所房子里,萨米-斯金渡过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本-拉多只是在美好的季节里来匆匆地渡过几天。前者至少不愿意拿它来交换美国人的无论哪个最宽大的、领主的城堡。尽管它很简朴,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既不想扩大它,也不想美化它,他满足于自然提供的方便。在这里,他白天狩猎,晚上睡个好觉,日子也就过去了。 “知足常乐”,格言就是这样劝导的。萨米-斯金因土地的收入就相当富有了,他既聪明又有办法使土地创收。但是,如果说他不想让他的财产越来越少的话,那么他也根本没有考虑使其增值。他一点也不想投入到任何一个经营活动中去,在紧张繁忙的美洲大陆上,这种活动数不胜数、层出不穷:商业与工业投机、铁路、银行、采矿、海运公司或其他事情。这位有理智的人害怕一切有危险、甚至侥幸的事情。不得不掂量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感到被既不能阻止又不能预知的可能性左右、早上醒来这样想到:我比昨天更富了还是更穷了?……他觉得上述这一切令人厌恶,他更愿意:要么,永远不睡着,要么,永远别醒来。 这就是两位表兄弟之间非常明显的区别。他们由两个亲姐妹所生,血管中均有法兰西民族的血液,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萨米-斯金的父亲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本-拉多的父亲是美国人;在英国人与美国佬之间肯定存在差异,这种差异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大。如果说乔纳森和约翰-布尔是亲戚的话,也已经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并且,似乎这种亲戚关系终将会完全消失。 不论他们性格的截然不同的原因在于不同的出身或者其他的理由,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非常团结,并且决定永不分离;尽管他们的兴趣与气质各不相同。 本-拉多比斯金小4岁,个子也矮一些。他是黑头发、黑胡子,对生活的看法和斯金完全不同。一个满足于殷实的地主的生活,监管他的收成;另一个却热衷于当时的工业运动。拉多完成了工程师的学业,并且已经参加了几项宏大的工程。美国人试图以这些工程设计上的大胆和实施中的勇敢而一马当先。同时,他也渴望财富。不是我们的百万富翁的小康,而是美国亿万富翁的滚滚流动的金河。古尔德家族、阿斯特家族、范德比尔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卡内基家族、摩根家族,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家族的庞大无比的财富极大地刺激着他的头脑。他梦想这些奇特的机遇,几天之内使你进入神的殿堂,有时几小时之内也可以把你从塔耳帕伊亚山上①推下去;因此,萨米-斯金只为了到绿谷去才出门,本-拉多却几次周游美国、穿过大西洋、参观了欧洲的一部分,但是从来没有抓住丝毫的机会。他最近刚从海外旅行归来。回来之后,他一分钟也不休息,不知疲倦地窥伺着他能够参与的大买卖。 ①古罗马处死罪犯的地方——译注 这种兴趣上的巨差是萨米-斯金的一块沉重的心病。他总是担心本-拉多因此会离他而去,或者至少会将确保他们二人自由与独立的不多的财产淹没在冒险的企业当中。 这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不断争论的主题。 “可是,本,”萨米说,“为了你冠冕堂皇地称为大生意的事情绞尽脑汁有什么用呢?” “这可以使人富有、非常富有,萨米,”本-拉多回答。 “喂,表弟,这么富有有什么用呢?在绿谷过幸福的日子用不着这么多钱。这么多钱你用来做什么?” “干新的事业,更重要的事业,表哥。” “目的是什么?……” “赚更多的钱,把钱投入到更大的事业中去。” “这样一直下去?” “一直下去。” “大概一直到死吧?”萨米-斯金不无嘲讽地说。 “一直到死,萨米,”本-拉多冷静地得出结论。与此同时,他表兄无言以对,泄气地朝天上扬起了双臂。 [book_title]第二章 萨米·斯金不情愿地踏上冒险之路 金火山--第二章萨米-斯金不情愿地踏上冒险之路 第二章萨米-斯金不情愿地踏上冒险之路 萨米-斯金返回家中之后就着手处理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去世后的事情。他要将舅舅过世的消息通知家里的亲朋友好,要戴孝,要向堂区的教堂预定适当的宗教服务。 至于解决舅舅的个人事务,要等到公证人斯纳宾先生收到通过电报索取的详情、并且列出继承的清单、兄弟二人商量好之后,必须和斯纳宾先生认真地交谈。 本-拉多只能在5天之后于3月22日上午返回。他在纽约住了一个月,为一个实力雄厚的企业集团研究一个宏伟的计划:在哈德逊河上建起一座桥梁,将纽约与新泽西联接起来。 本-拉多全身心地投入这项使工程师神往的工作。但是,大桥的建设似乎不会在近期内开始。尽管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人们也在图纸上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可是也许一两年之后,工程才能真正开始。因此,本-拉多决定回来。 萨米-斯金觉得他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他十分后悔未能使表弟认同他的想法,未能使他喜欢他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哈德逊大桥这件大事更使他焦躁不安。倘若本-拉多参加这项工作,他不是要在纽约呆很长时间、也许几年吗?那么,在他们共同的家里、在绿谷庄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工程师一回来,表兄就将舅舅乔赛亚斯的死讯告诉了他。舅舅死在道森城,留下的全部遗产就是克朗代克地区四十里河畔的129号地块。 工程师听到克朗代克这个当时非常响亮的名字时竖起了耳朵。似乎他并不像萨米-斯金那样无动于衷地面对即将成为一个金矿床的主人的前景。此外,不论他对这件事有何想法,他都没有立刻说出来。 他习惯于深入地研究问题,在发表意见之前,他需要思考。 对他来说,24小时用来权衡利弊也就够了。次日,在午饭时,他突然挑起话头,萨米-斯金还以为他全神贯注地吃饭呢。 “喂,表哥,咱们谈谈克朗代克吧?” “不要多谈就行!” “谈多谈少都行,萨米。” “好吗!亲爱的本。” “公证人交给你129号地块的产权证书了吗?” “没有,”萨米-斯金回答,“我认为没有必要了解这些情况。” “我的好人萨米,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本-拉多笑着大声说。 “为什么如此呢?”萨米表示异议,“我觉得不必为这件事大伤脑筋。这很简单:要么,这份遗产有些价值,咱们按最好的收益将它卖出;要么它没有任何价值,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那么,咱们甚至都不用管它了。” “你说得对,”本-拉多表示同意,“不过,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那块地方,谁知道呢……人们认为它贫乏、被挖光了……后来幸运的一镐使你发家致富。” 听到这番话,萨米-斯金感到一丝不安。 “那么,我亲爱的本,”他越说越激动,“这正是那里的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些现在开采闻名遐迩的克朗代克金矿的人们。假使四十里河的地段值些钱,咱们就试着将它卖个好价钱……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不是吗?咱们的舅舅马上就要变成百万富翁时离开了人世!……” “这是需要确定的事情,”本-拉多回答,“在勘探者这个行业里,这类令人惊讶的事情层出不穷。人们总是即将发现新的Veine,我使用Veine这个词,不是想说机会,而是说含有许多天然金块的矿脉。总之,有些淘金者没什么可抱怨的,你是不会反对这种说法的。” “对,”萨米-斯金回答,“100个人、1000个人、还是说10万个人里面有一个这样的人吧,并且要以多少忧愁、多少疲劳和多少贫穷为代价啊!……” “这是一些漂亮的语言,萨米,”本-拉多说,“然而只不过是一些漂亮的语言罢了。我嘛,我不打算从文学的角度考虑问题,我要从事实出发,只从事实出发来考虑问题。” 萨米-斯金知道他的表弟想说什么,且并不感到惊讶。他们又回到经常谈论的主题上,永无休止的争论再次开始。 “我亲爱的朋友,咱们的父母给咱们留下遗产还不够吗?咱们的家产不能保证咱们的独立与安逸吗?……我对你这么说,是因为我发现你过于看重此事,我认为它不值得这样做……你瞧瞧,咱们不是相当富有吗?” “如果能变得更加富有就永远不会相当富有。” “本,至少不要太富有了。就像某些亿万富翁那样,他们的烦恼和他们的金钱一样多。他们为了保留自己的财富要付出比得到它们时更多的辛劳。” “算了吧,”本-拉多回答,“哲学是件好事,但也不能滥用。况且,别让我说我没有说过的话。我并不打算在舅舅的地块上找到成吨的黄金。我只是要了解情况,就是如此。” “我亲爱的本,咱们一起去了解情况,这说好了。愿上帝保佑,了解情况之后,咱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令人难堪的局面,咱们出于对家族的尊重,不得不面对这个局面……倘若如此,我已经向斯纳宾先生保证……” “你做得对,萨米,”本-拉多打断他的话说,“不过,我认为没有必要考虑这个不大可能实现的可能性。请放心,如果有债主的话,他们早就出来了。咱们还是谈谈克朗代克吧。你一定会认为我没听人说过这些矿床。尽管那里的开采两年前才开始,我阅读过关于这个地区丰富矿藏的所有文章,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足以使你不再无动于衷。除了澳大利亚、加利福尼亚、南非之外,人们可以认为在地球上已经没有其他的金矿了。然而,在北美的这个地区,在阿拉斯加和多米尼翁的边境上,人们偶然发现了新的金矿。并且,北美这些地区在这方面似乎得天独厚。不仅克朗代克有金矿,在安大略、米执皮科坦、不列颠哥轮比亚也找到了金矿,在那里组建起实力很强的公司,如‘战争之鹰’、‘标准’、‘沙利文集团’、‘阿拉巴卡’、‘弗姆’、‘辛迪加特’、‘桑波尔’、‘卡里布’、‘鹿尾巴’、‘乔治亚芦苇’等,还有其它许多公司。这些公司的股票不断增值,还不算那些银矿、铜矿、铁矿、锰矿和煤矿。至于克朗代克地区,萨米,你想一想这个金子矿区的面积,它长250里①、宽约40里,这只是在多米尼翁土地上的面积,没有算阿拉斯加那边的有金矿的地区。这难道不是为人类活动提供的广阔天地吗?也许是地球表面被发现的最广阔的天地呢。谁知道,有朝一日,这个地区的产量不是用百万来计算,而是用十亿来计算呢!” ①法国古里,约合4公里——译注以下译文中均是如此 就此问题,本-拉多可以长时间地谈下去,萨米-斯金不再听他说了,斯金耸耸肩膀说: “算了,本,这非常明显,你发烧了……” “什么?……我发烧了?” “是的,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是发黄金烧。这种发烧用奎宁的硫酸盐治不了,因为遗憾的是,它不是间歇热。” “我亲爱的萨米,请放心吧,”本-拉多笑着回答,“我的脉搏并不比平常跳得快。此外,我让你和一个发烧的病人接触,有损你那无与轮比的健康,我在责怪自己……” “噢!我嘛!……我接种了疫苗,”萨米-斯金以同样的口气接着说,“不过,我承认,我不愿看见你迷失在没有任何结果的、空洞的梦幻之中,并且如此冲动……” “你在哪儿看到这些的?”本-拉多打断他的话说,“就目前而言,只是研究一件事情,如果可能,从中获取利益。你认为咱们的舅舅在他的投机中并不幸福。的确,有可能四十里河的地块给他带来的泥土多于金块。但是,他可能没有必要的财力继续开发,可能没有采取应该采用的方法……” “一位工程师的方法,难道不是吗?本……” “应该是吧,一位工程师……” “你的方法呢?……打个比方说。” “干嘛不呢?”本-拉多回答,“不管怎样,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只是应该了解情况。在咱们了解了那个地块的价值之后,咱们再做以后的打算。” 谈话到此为止。总而言之,没有必要反对本-拉多的建议。先了解情况后作出决定是很自然的事情。毫无疑问,表弟这位工程师是个严肃、聪明、实际的人。但是萨米看到表弟如此贪婪地扑向突如其来送上的猎物(用来满足其野心),仍然感到痛苦与不安。当然,无论如何,萨米-斯金与本-拉多也不能分开。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但是,他不后悔诅咒乔赛亚斯舅舅去克朗代克发财的坏主意,那里等待他的是贫困与死亡。他甚至希望了解到的情况使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下午,本-拉多到公证人的事务所去看看产业的证明文件,他认为这些文件完全合乎手续。一张大比例的地图准确标明了129号地块的位置。此地块距哈得逊海湾公司在四十里河右岸创立的小镇库达希要塞42公里。四十里河是育空河的许许多多的支流中的一条。育空这条大河在浸润了多米尼翁西部之后穿越整个阿拉斯加,自从俄国将这个广袤的地区让给美国之后,这条河的上游属于英国人,下游就变成美国人的了。 “斯纳宾先生,您没有注意一个相当有趣的独特之处,”本-拉多仔细看过地图后说,“四十里河在汇入育空河之前与作为多米尼翁与阿拉斯加分界线的141度经线相交,这条子午线与我们的地块的西部边界线相重合,这样,精确地说,我们的地块就处在西个地区共同的边境上。” “确实如此。”公证人同意。 “真的,”本-哈多接着说,同时继续审视地图,“初看起来,这样的位置并不坏。没有理由认为四十里河比克朗代克河、或者它的支流包南扎河差,当然也不比它的支流的支流维多利亚河、埃尔多拉多河和其他的河流差。这些河流的黄金产量高,是采矿的人们所追求的。” 本-拉多的目光吞噬着这块奇妙的土地,这块土地上的水文地理网中流动着丰富的金子,按照道森城的比价,一吨黄金价值234.2万法郎! “请原谅,拉多先生,”公证人大胆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您的意图是不是要亲自经营去世的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留下的金矿?” 本-哈多做了个模糊的动作。 “斯金先生……”斯纳宾先生暗示。 “萨米不可能发表意见,”本-拉多明确声明,“我自己保留我的意见直至我得到一切有用的情况……并且,倘若必要,我要亲眼所见……” “您打算长途跋涉、到克朗代克去?”斯纳宾摇着头问。 “为什么不去呢?不管萨米怎么想,我认为这件事还是值得一去的……到了道森城之后就清楚了……不论是出售那块地方还是估算它的价值,您同意我的看法吧,斯纳宾先生,最好先看看那个地方。” “这有必要吗?”斯纳宾问。 “哪怕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买主呢?” 公证人刚要回答,就被拿着一封电报进来的职员止住了。 “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的话,”他拆开电报后说,“这封电报可以免去您这次长途旅行的劳顿,拉多先生。” 斯纳宾说完话,就把这封8天前发出的电报交给本-拉多。电报从道森城送到温哥华,再通过多米尼翁的电缆传到蒙特利尔。 这封电报上说:“英美运输与贸易公司(芝加哥一道森)是一家已经拥有8块开采面的美国集团,其经营由希利上尉领导。他们出5000美元现金购买四十里河的129号地块。收到同意出售的电报后就将钱汇到蒙特利尔。” 本-拉多接过电报,仔细阅读,仔细的劲头不亚于刚才研究产业证书的劲头。 “拉多先生,您的意见呢?”公证人问。 “没什么,”工程师回答,“5000美元购买克朗代克的一个地块,这个价钱够不够?” “有5000美元就拿5000美元。” “斯纳宾先生,少于1万美元。” “显然如此。但是,我估计斯金先生……” “如果我的意见有充分的理由,萨米总是同意我的意见。如果我向他证明了这次旅行的必要性,他会去的,用不着怀疑。” “他吗?……”斯纳宾大叫一声,“公证人在其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幸福、最独立的男人!” “对,这个幸福、这个独立的男人,如果我向他表明他可以更加福、更加独立……既然我们总是可以接受这个集团出的价钱,无论怎样,我们会担什么风险呢?” 本-拉多离开事务所之后,抄近道返回。他边走边思考应该采取的立场。当他回到雅克-卡蒂埃街的住所的,他的主意已定。他立刻上楼来到表兄的卧室。 “那么,”表兄问,“你见到了斯纳宾先生了?有新的情况吗?” “是的,有新情况,萨米,新的消息。” “好消息?” “大好消息。” “你看了财产证书?……” “理所当然,它们符合手续。咱们是129号地块的主人了。” “这将大大地增加咱们的财富!”萨米-斯金笑着说。 “也许比你想的要多。”工程师用严肃的声调说。 接着,本-拉多将“英美运输与贸易公司”的电报交给表兄。 “这太好了,”后者叫起来,“没什么可犹豫的。咱们尽快把地块卖给这个送上门来的公司吧!……” “可以值更多的钱,干嘛只卖5000美元呢?……”本-拉多补充道。 “但是,我亲爱的本……” “那么,你的亲爱的本回答你:不能这样处理事情。为了在了解情况后再采取行动,必须看一看,亲眼看看,这才叫看见。” “你还是这种态度?” “态度更坚决了。萨米,好好想一想。他们出这个价钱来买,说明他们知道那个地块的价值,知道这个价值比那个价钱高出不知多少倍。在克朗代克的河流沿岸或者山里面并不缺少其他金矿。” “你知道些什么?……” “并且,”本-拉多没有理会话被打断继续说,“这个公司已经有了好几个地块还要买咱们的,说明它不止有5000条理由出5000美元,它有1万条、10万条理由……” “100万、1000万、1000亿,”萨米嘲笑地接着说,“真的,本,你在玩数字游戏。” “数字就是生活,我的亲爱的,我认为你的数字观念不够强……” “这可能是因为你的数字观念太强了。” “算了吧,亲爱的萨米,我是非常严肃地和你谈话。我原来还犹豫去不去。收到这封电报之后,我决定亲自去给他们答复。” “什么?……你要去克朗代克?……” “对。” “在没有了解情况的情况下?” “我在当地了解情况。” “你又把我一个人留下啦?……” “不,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 “你去。” “我永远不会去!……” “你会去的,因为此事与咱们两人有关。” “我委托你全权代理。” “我拒绝,我要你的人去。” “1500里的长途旅行!……” “不是这么回事!……只有1800里。” “我的天啊!……需要多久?……” “需要多久就多久。的确,有可能咱们的利益不在于卖掉地块,而在于经营它。” “什么……经营它?……”萨米-斯金发狂地大叫起来,“那么,要整整一年……” “两年,如果必要的话。” “两年!……两年!……”萨米-斯金重复。 “有什么关系!……”本-拉多大声说,“每个月、每天、每个小时,咱们的财富都在增加!……” “不,不,……”萨米-斯金一面高叫,一面深深地蜷缩在沙发里,就像一个下定决心永不离开沙发的人。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位强者。毫无疑问,本-拉多只有在经过激烈斗争取得他的同意后才会放过他。 “至于我嘛,萨米,”他最后说,“我决定去道森城。我不能相信你拒绝陪我去。何况,你时至今日,屁股也太沉了!……应该到世界上去跑跑……” “哼!……”萨米-斯金说,“如果我有兴趣,美洲、欧洲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参观。当然,我不会一开始就深深地陷在克朗代克那个可恶的地方。” “萨米,当你亲眼看到那里到处是金砂与金块时,那里就是可爱的地方了。” “本,我亲爱的本,”萨米-斯金哀求地说,“你令我害怕!……是的,你使我害怕!……你要投入的事务中只有危险与破灭的幻想。” “咱们走着瞧吧!……” “从那个该诅咒的地块开始,它大概还不值一块白菜地!……” “那么,为什么那家公司要出几千美金呢?……” “本,我想必须到一个气温降到零下50度的地区去找这个可笑的地块!……” “咱们烧火。” 本-拉多总是有话可说。对表兄的苦恼,他完全无动于衷。 “本,绿谷呢?……”表兄叹口气说。 “好吧!……”本-拉多回答,“克朗代克的平原上有的是野兽,河流里有的是鱼。你可以在一个充满意外的、新的地区打猎、钓鱼。” “但是咱们的雇工呢,等待着咱们的善良的雇工们呢!……”萨米声吟着说。 “当咱们回来时更加富有了,可以为他们建起其他农庄并且买下整个地区,他们对咱们的离去还会遗憾吗?” 最后,萨米-斯金承认自己失败了……不,他不能让表弟一个人去克朗代克……他要陪他一起去,哪怕只是为了尽早把他带回来…… 因此,当天一封电报就通过多米尼翁的电缆传给了克朗代克道森城的英美运输与贸易公司经理希利上尉,告诉他129号地块的所有人本-拉多先生和萨米-斯金先生行将出发的消息。 [book_title]第三章 出发 金火山--第三章出发 第三章出发 到克朗代克去的旅游者、商人、移民、淘金者可以乘坐加拿大太平洋铁路,不用倒车,不用离开多米尼翁,从蒙特利尔直接到温哥华。在这个哥轮比亚省的大城市下车之后,他们可以选择陆上、河上或者海上的通道,把可行的不同的交通方式结合起来,船只、马匹、车辆,加上大部分旅途的步行。 出发一旦确定下来之后,萨米-斯金只好把旅行的所有的细节问题交给表弟本-拉多处理:准备物资、选择路线。这正好是这位雄心勃勃、且聪明过人的工程师的事情。他是这次行动唯一的发起人,自然要担负起全部的责任。 首先,本-拉多非常正确地注意到出发的时间不能再推迟了。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的继承人必须在夏天开始的时候到达克朗代克。这个临近北极圈的极北的地区夏天也只有很少的几个月天气暖和。 果然,当他查阅适用于育空地区的加拿大矿藏法典时,他看到第9款是这样写的: “在气候良好的季节里(由专员确定)。任何一个地块在15个24小时内没有进行采掘就将被充公,除非得到专员的特许。” 尽管良好的季节来的较早,也要到5月的中下旬。所以,在这个时期里,倘若129号地块停工超过15天,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的产业就将归多米尼翁所有。并且,美国的那家企业集团极有可能把它觊觎的产业的停工的原因报告有关的部门。 “萨米,你要明白,”本-拉多说,“咱们不能被人家赶到前面去。” “我明白你让我明白的所有事情,我亲爱的朋友,”萨米-斯金回答。 “更何况我完全正确。”工程师补充道。 “我不怀疑,本。并且,我一点也不反对立刻从蒙特利尔出发,如果这能使咱们早日回来的话。” “咱们只在克朗代克,呆一段必须呆的时间,萨米。” “同意,本。什么时候出发呢?……” “十来天之后,”本-拉多回答,“4月2日。” 萨米-斯金抱着胳膊、低着脑袋,真想大叫一声:“什么!……这么早哇!……”然而,他没有吭声,因为抱怨无济于事。 况且,本-拉多将最后的出发日期定在4月2日是非常明智的。他看着地图上的路线,进行着充满数字的一系列的思考,他以无可非议的才干摆弄这些数字。 “去克朗代克,”他说,“咱们只能在两条路线中选择,因为只有两条路线。也许有一天可以经过埃德蒙顿和圣-约翰要塞,沿着和平之河到达育空河,和平之河在哥轮比亚省东北部穿过卡西亚具……” “我听说那是一个野兽很多的地区,”沉迷于狩猎梦想的萨米-斯金打断他的话说,“对啦,干嘛不走这条线路呢?” “因为咱们离开埃德蒙顿之后,还要走1400公里的陆路,穿过基本上没有开发的地区。” “那么,本,你打算走哪条路线呢?” “毫无疑问,走温哥华。下面是一些非常准确的数字,告诉你行程的长度:从蒙特利尔到温哥华是4665公里,从温哥华到道森城为2489公里。” “那么,总计为,”萨米-斯金一边计算一边说:“5加9等于14,我进1;8加8等于16,我又进1;7加4等于11,我又进1;5加2等于X……一共是7164公里。” “完全正确,萨米。” “那么,本,如果咱们能带回7164克黄金就好啦!……” “按照目前1克黄金2340法郎的价钱计算,共价值16763760法郎。” “但愿咱们只带回760法郎。”萨米轻声嘀咕。 “萨米,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亲爱的本,绝对没说什么。” “对于这个数目我并不惊讶,”本-拉多接着说,“地理学家约翰-明不是宣布阿拉斯加比加利福尼亚生产更多的黄金吗?仅在1861年,收入既为4.05亿。为什么克朗代克不能为全球250亿产值的黄金财富作出自己的贡献呢?” “我认为这是非常可能的,”萨米谨慎地表示同意,“不过,本,要考虑准备工作了……咱们不能到那里,到那个难以置信的地区,只带一件换洗衬衣和两双袜子。” “不用担心,萨米,一切由我负责。你只要在蒙特利尔登上火车,在温哥华下车就行了。至于咱们的准备工作,和移民大不一样;他们要在遥远的地区漫无目的地游荡,不得不带许多东西。咱们的东西已经全部还给咱们了,就在乔赛亚斯舅舅的地块上。咱们只要人到了就行了……” “哼!这已经有不少东西了!”萨米-斯金大叫一声,“这值得采取某些措施……特别是要防寒……嗯……我觉得已经被冻僵了,都冻到手指头了。” “算了吧!萨米,咱们到达道森城的时候,正好赶上良好季节的旺季。” “但是,不好的季节还会到来的。” “请放心,”本-拉多回答,“哪怕是冬天,你也会什么也不缺的。暖和的衣服、美味的饮食。你回来时比出发时会更胖的。” “啊,不,我没要求这个,”萨米-斯金反驳道,他采取了忍让的态度。“我提前告诉你:如果我将来体重增加5公斤,我就不去了!” “开个玩笑,萨米,你愿意开玩笑就开玩笑呗……但是,请相信我。” “对……信任是必不可少的。那么,说好啦,4月2日,咱们作为黄金国的一员启程上路……” “是的……这段时间作准备够了。” “那么,本,既然我还有10来天的时间,我打算去乡下渡过这些天。” “随你的便吧,”本-拉多同意,“尽管绿谷的天气还不会变好。” 萨米-斯金可以回答:无论如何,那里的天气比克朗代克强多了。不过,他还是止住了话头,他只是肯定地说:他非常高兴在这些天里和他的雇工们在一起,再看看他的土地,哪怕被白雪所覆盖;看看挂满冰霜的美丽的森林、披上冰雪铠甲的河流和圣-洛朗河淤寒的硕大的冰块。并且,在异常寒冷的时候,猎人有更多的机会打到漂亮的东西,不论是飞禽还是走兽,更不用说在附近游荡的猛兽了:狗熊、狮子和其他的野兽。仿佛萨米-斯金要向整个地区的住户告别一样…… “本,你应该和我一起去。”他说。 “你这么想吗?”工程师回答,“谁负责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呢?” 第2天,萨米-斯金就上了火车,在绿谷车站碰上套好马的驿车,下午就到了农庄。像往常那样,萨米-斯金对受到的亲切的迎接表现得颇为感动。但是,当雇工们得知他这么早就来的原因、整个夏季主人都不在时,他们掩饰不住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忧伤。 “是的,我的朋友们,”萨米-斯金说,“本-拉多和我,我们要去克朗代克,一个魔鬼的地方,属于所有的魔鬼。那是十分遥远,来去都得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 “这一切都是为了去拣金块!”一个农民耸耸肩膀说。 “如果能拣到的话。”一位老者富有哲理地补充道,同时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 “我的朋友们,有什么办法呢,”萨米-斯金说,“这就像发烧。或者说像一种传染病,它不时地席卷全球,造成许多受害者!” “部么,我的主人,为什么要去那儿呢?”农庄的最年长的女人间。 这时,萨米-斯金就解释了他与表弟如何继承了刚刚过世的舅舅的一个地块,为什么表弟认为他们必须到克朗代克去。 “是的,”那位老者接着说,“我们听说过多米尼翁边境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许多一贫如洗的人;他们因劳累过度而命丧黄泉!总之,斯金先生,您没有必要留在那个地方,您把那堆泥土卖掉之后,您就回来……” “请相信这一点,我的朋友们!不过,到我回来时,五六个月过去了,好的季节也要结束了……我要损失一个夏天!……” “夏天损失了,冬天更悲惨,”一位老太婆补充道,她手划十字,说: “愿上帝保佑您,我的主人!” 萨米-斯金在绿谷过了一周之后,认为是与本-拉多会合的时候了。他与那些善良的人们告别时不无激动之情,大家都很激动。想想吧,几个星期之后,4月的太阳将出现在绿谷的地平线上,春天的首批绿色植物将从雪地里冒出头来。没有这个该诅咒的旅行,他会像每年那样回来住在这所房子里直到初冬的降临。在这8天的时间里,他模模糊糊地希望本-拉多送到绿谷来一封信,告诉他,他们的计划无法实施。但是信没有来……一切照常……按原定的时间出发……因此,萨米-斯金让人把他送到火车站。3月31日上午,他在蒙特利尔见到了可怕的表弟。 “有什么新情况吗?……”他像问号一样站在表弟对面说。 “没什么新情况,萨米,不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这样,你有……” “什么都有,除去路上可以找到的食品,”本-拉多回答。“我只准备了服装。至于武器,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咱们习惯使用的两支猎枪和猎人的全套装备。不过,既然在那里不可能重新购置服装,咱们每个人就带上了下面的各种衣服以备不测:法兰绒衬衣、紧身短上衣和毛质短裤、粗毛线织的毛衣、条绒套装、粗呢裤子和棉布裤子、蓝布套装、带毛皮里子的皮外衣和帽子、水手用的雨衣和雨帽、胶皮大衣、6双贴脚的袜子和6双大1号的袜子、独指棉手套和皮手套、带大钉子的狩猎靴、高腰皮便鞋、球拍状雪鞋、手绢、毛巾……” “喂!”萨米-斯金双手举向空中喊道,“你想到克朗代克的首府开商店吗?这些东西可以用10年!” “不,只用两年!” “只用,”萨米重复,“只用这两个字太可怕了。想一想,本,咱们只是到道森城去把129号地块出手后就返回蒙特利尔。这不需要两年吧,见鬼!” “大概是吧,萨米,条件是出的价钱与129号地块等值。” “如果人家不出这个价钱呢?” “那就要考虑考虑了,萨米。” 既然不可能得到其他的回答,萨米-斯金就不再发问了。 次日,4月2日,兄弟二人来到火车站,他们的行李已送到站上,全部加在一起还不是很大的一堆。他们的勘探者的物资只有在温哥华补齐后才会真正成为妨碍他人的累赘。 倘若他们在离开蒙特利尔之前询问加拿大太平洋公司,他们就会购买去斯卡圭的轮船票。但是,本-拉多尚未决定走哪条路去道森城,走海上、然后走水路沿育空河从入海口逆流而上直达克朗代克的首府;或者走陆路,经过斯卡圭之后就要穿越不列颠哥轮比亚省的山脉、平原与湖泊。 两位表兄弟终于出发了,一个拖带着另一个,一个勉为其难,一个充满信心。不过,总而言之,他们舒舒服服地安顿在豪华的特等火车的车厢里。人们想舒适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因为从蒙特利尔至温哥华火车行程为4700公里,要走6天。 火车离开蒙特利尔之后穿越多米尼翁的这个地区,它包括东部与中部的非常不同的区域。只是在经过大湖地区之后,火车才进入人口较少、有的甚至荒无人烟的地带,特别是在接近哥轮比亚省的地方。 天气很好,空气干冷、天空被薄雾遮住。温度计上的水银柱在零度的位置上下移动。白色的平原一望无际,几个星期之后,将变成绿色的海洋。河流上的冰也将融化。一群一群的飞鸟超过火车,用力扇动翅膀向西飞去。在铁路两侧的雪地上可以看见野兽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上的森林里。这是些极易跟踪的痕迹,会带来几声颇有收获的枪声。 现在的确涉及打猎!如果说在这趟开往温哥华的列车上有猎手的话,只有淘金块的猎手。陪伴他们的狗没有训练成捕捉山鸡和野兔、追逐鹿子或狗熊的猎犬。不,它们只是拉雪橇的牲口。它们的命运就是在从斯卡圭到克朗代克区的这个地区冰冻的河流与湖泊上拖拉雪橇。 说实话,黄金热潮才刚刚开始。不过,不断有消息传来说在埃尔多拉多河、博南扎河、猎人河、熊河、金底河与克朗代克河所有的支流上都发现了许多矿床。有人说有的地块,勘探者一盘子就淘洗出价值1500法郎的金子。因此,移民的人数不断扩大。他们拥向克朗代克就像从前涌向澳大利亚、加利福尼亚和德兰士瓦,所有的运输公司都开始爆满。这列火车运送的也不是企业的代表或者由美洲或欧洲的大银行支持而组建的集团的代表。这些人拥有先进的设备,由专门机构提供充足的服装与食品,他们可以对前途无忧无虑。车上只有那些可怜的人们,他们受到生活中各种苦难的煎熬,贫穷迫使他们背井离乡。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故能够冒任何风险。应该承认,发财致富的希望搅昏了他们的头脑。 不过,这列横穿大陆的火车全速前进。萨米-斯金和本-拉多无法抱怨在这次的长途旅行中不舒服:白天,他们有一间客厅,晚上有卧室,有吸烟室可以随意怞烟、就像在蒙特利尔的最好的咖啡馆中一样,有餐厅,其饭菜与服务的质量无懈可击,他们若想在旅途中洗澡,还有浴室。然而,这一切并不能阻止萨米-斯金想到绿谷的房子时唉声叹气。 4个小时后,列车抵达渥太华。这是多米尼翁的首都,该城坐落在一个山丘上俯视周围的地区。这座美丽的城市或多或少已被证实的企图就是占据世界的中心。 过了该城,在离卡尔顿车站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它的对手多轮多市,这是原来的首都,今天已被放弃了。 然后,列车直接向西行驶,抵达萨德伯里车站。铁路在这里分成两条支线。这个地区因开采镍矿而富裕起来。应该走北线以便绕过苏必利尔湖、到达威廉要塞附近的阿瑟港。火车在苍鹭湾、在施瑞贝、在这个大湖所有的车站上停车的时间都相当长,使两兄弟可以看到这些淡水港口的重要性,如果他们愿意了解的话。接着,他们经过幸福城、伊格纳斯、鹰河,穿过一个因矿产致富的地区,抵达重要城市温尼伯。 萨米-斯金觉得在这里停留的几个小时比在其他地方显得更短,他希望对这次旅行来说至少要保留一个值得回忆的地方。倘若他没有被克朗代克迷住的话,他或许愿意花一两天的时间参观加拿大西部的这座有4万居民的城市及其附近的城市……遗憾的是:萨米-斯金不可能对这些地方产生兴趣了。火车又拉上了旅客们,他们大部分是真正的人体货物。他们旅行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尽快、旅途尽量短地到达目的地。 本-拉多在列车上试图唤醒绿谷的产业共有人的注意力。 “萨米,你没有注意吗?”他提示说,“整个这个地区耕种得多好哇……” “啊!”萨米-斯金无精打采地说。 “还有一望无际的牧场,有成千上万只水牛。是打猎的好地方,萨米!” “当然啦,”萨米-斯金毫不客气地回答,“我宁愿在这里过上6个月,甚至6年,也不愿在克朗代克过6个星期。” “好吧!如果道森城附近没有水牛的话,”本-拉多笑着回答,“你就去打驼鹿吧。” 火车经过里贾纳城之后向洛基山的新鸦山口进发,在卡尔加里城停留几小时之后,驶向不列颠哥轮比亚省的边境。 从卡尔加里分出一条铁路支线通向埃德蒙顿,该市是铁路的终点。一些移民有时使用这条支线铁路去克朗代克。这条线路经过和平之河和圣-约翰要塞,然后穿过迪兹河、弗朗西河和佩利河、穿越以狩猎闻名的卡西亚县、将哥轮比亚省东北部地区与育空河联接起来。这是一条猎人的通道,倘若萨米-斯金到这里来是为了消遣,他一定会喜欢的。然后,这条路既漫长又艰难,在2000多公里的旅途上,旅行者不得不经常补充给养。的确,这个地区黄金资源特别丰富。几乎可以在所有的河流里淘金。遗憾的是该地区缺乏人力,只有在加拿大政府间隔15里建起驿站之后,才可能畅通无阻。 火车穿越洛基山脉的时候,旅客们很容易看见这些永远戴着白雪圆帽的骄傲的山峰。这些冻僵的孤独者们保持着终生的沉寂,只有火车头的喘息声打破这种沉寂。 随着列车向西驶去,一个又一个地区在前面展开,这不是些土地肥沃的地区,生产尚未使那里的土地贫瘠,只要劳动,保证丰收。这是属于库塔维的地区,这些卡里布的黄金土地从前碰到了金子,现在依然到处可以碰到;这个水文网里到处流动着这种稀有金属的片状物。甚至有理由扪心自问为什么勘探者们不大愿意去容易到达的地区,而是不顾长途跋涉的劳顿和必要的巨大花费到克朗代克去。 “说真的,”萨米-斯金说,“乔塞亚斯舅舅应该到卡里布来碰碰运气!……咱们现在来了……咱们现在就会知道他开发地块的价值!咱们24小时之后就能拿到钱,咱们离家就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了!” 萨米-斯金说的有道理。不过,在他的命运手册上大概写着他一定要到可怕的克朗代克地区去冒险,在四十里河的泥水中打滚。 因此,火车继续前进,带着萨米-斯金离蒙特利尔和绿谷越来越远,驶向哥轮比亚省的海岸线。最后,萨米-斯金与本-拉多一路平安地在温哥华车站下了火车。 [book_title]第四章 讨厌的邻居 金火山--第四章讨厌的邻居 第四章讨厌的邻居 温哥华市根本不在同名的大岛上。它占据着突出哥轮比亚省的海岸的狭长半岛的一个点,不过是一个大城市而已。不列颠哥轮比亚省的省会维多利亚正好建在该岛的东南岸,拥有居民1.6万人。岛上还有另外一座城市威斯敏斯特,有1万居民。 温哥华坐落在弯弯曲曲的胡安-经富卡海峡的锚地的顶头上,海峡向西北方向延伸。锚地的后面,浓密的松柏支杈中间露出了小教堂的钟楼,但是另一座教堂高高的塔楼却被遮住了。 运河流经岛的南部之后,绕过东面与北面的高地。可以看出,来自太平洋的船只很容易进入温哥华港,它们沿着加拿大的海岸线南下,或者沿着美国的海岸线北上。 温哥华市的创建者们是否有过多的先见之明呢?可以肯定的是:该市可以容纳10万居民,这些居民仍然可以在成直角规划的街道中最近建成的一条路上松松快快地行走。城里有教堂、旅馆,用煤气与电照明,福尔斯湾的小海湾上架起了数座桥梁。该市在半岛的西北部拥有一个面积为380公顷的公园。 萨米-斯金与本-拉多离开火车站,乘车来到威斯敏斯特旅馆。他们要在这里住到去克朗代克的那一天。 在这座人满为患的旅店内找到住的地方确实不容易。每隔24小时,火车和轮船就会送来1200位移民。不难想象该市从中获取的收益。尤其是那些自愿担负起接待任务的市民们,他们用难以置信的高价卖给移民有时更加难以置信的食物。无疑,温哥华的流动人口在那里逗留的时间越短越好,所有这些冒险的人们急不可待地要到那些出产金子的地方去,黄金像磁石吸铁一样吸引着他们。不过,要有办法走才行。北上的许多轮船在墨西哥与美国的不少港口停泊之后往往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了。 从温哥华到克朗代克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从太平洋,沿着阿拉斯加的西海岸在圣-米歇尔寻找育空河的入海口,然后再逆流而上直达道森城。另一条是走海路从温哥华到斯卡圭,然后再从该市走陆路抵达克朗代克的首府。本-拉多要选择哪一条路呢? 两兄弟进入房间后,萨米-斯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亲爱的本,咱们在温哥华逗留多久?” “只逗留几天,”本-拉多回答,“我认为用不了几天‘足球’号就会到达了。” “‘足球’号也行,”萨克说,“请问‘足球’号是什么?” “是加拿大太平洋公司的一艘轮船,咱们乘这艘船去斯卡圭,今天我就去订两个舱位。” “这么说,本,你在去克朗代克的不同路线中做出了选择?” “萨米,选择已经被指明了。咱们走大多数人走的路线,轮船沿着哥轮比亚省的海岸线,在岛屿之间穿行,咱们抵达斯卡圭不会感到疲劳。每年的这个时期,育空河的河床里仍满是冰凌,经常有船只在淌凌的时候翻沉,要么,至少船只受到迟滞,一直到7月份。与此相反,‘足球’号只需一周即可到达斯卡圭,或者戴依。的确,下船之后,咱们要翻过相当陡峭的奇尔库特山或者白山谷的山坡。不过,过了那里之后,半是陆路,半是湖上的水路,咱们就会不大费劲地抵达育空河,然后乘船去道森城。我估计咱们6月之前可以到达目的地,就是说在美好季节开始的时候。目前,咱们只有耐心等待‘足球’号的到来。” “这艘带有体育名称的轮船来自何方?”萨米-斯金问。 “准确地说来自斯卡圭,因为它在温哥华与这座城市之间定期往返。最迟本月14日到达这里。” “14号才到!”萨米大叫一声。 “哈!哈!”本-拉多笑着说,“你比我还着急!” “那当然啦,”萨米同意,“无论如何,早去早回嘛!” 在温哥华逗留期间,两兄弟的事情不多。他们的装备不用补充,用不着采购开发一个地块所需的物资,因为他们可以在当地找到乔赛亚斯舅舅的东西。他们在“足球”号上享受到了和火车上一样舒适的生活条件。到了斯卡圭之后,本-拉多才要特别关注去道森城的交通工具问题。那时,他要设法搞到一条可以拆卸的船用于湖上的航行,还要找到拉雪橇的一队狗,这是在极北部冰雪覆盖的平原上唯一适用的牵引方式,除非他认为最好和般运工的头头谈谈,由他们承包、负责把兄弟二人送到道森城去。显然,这两种情况的旅行费用都不会太高。可是,难道不需要一两块漂亮的金块来收回、并且超过支出的钱款吗? 再说,城里热闹非凡,到处是熙熙攘攘的旅行者,尽管兄弟二人无事可干。他们片刻也不寂寞。从多米尼翁东部或者美国来的火车到了,没什么意思;成千上万的旅客不断地从轮船上下来,也没多大意思。许许多多等着去斯卡圭的人在大街上游来荡去,其中大部分人不得不蜷缩在港口的各个角落里或者被电灯照亮的码头的厚木柜下面。 在这些被克朗代克的奇迹般的幻影所吸引的、无家可归的、冒险者构成的、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间,警察可不是无事可干了。每走一步都会碰到这些身着枯叶颜色的灰暗制服、随时准备阻止没完没了的争吵的警察们,这些争执极易变成流血冲突。 当然,这些警察们以全部的热情与勇气完成着往往是危险的、然而总是艰难的任务,在这个由移民构成的世界里,热情与勇气是必不可少的。移民中各个社会阶层的人互相碰撞,特别是不计其数的最下等的居民。不过,警察们怎么不会想到在育空河的支流中淘洗泥土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与更少的危险呢?他门怎么不会想到那5个加拿大警察在克朗代克刚刚起步的时候,从那里带回了20万美金的收益呢?他们没有像其他许多人那样晕头转向,他们的职业道德应该受到表彰。 萨米-斯金从报纸上得知:在克朗代克,冬天的气温有时会降到摄氏零下60度。起初,他根本不相信,当他在市内的一家光学仪器商里看到几个温度计的刻度一直到零下90度时,才引起了他的思考。“哼,”他为了安慰自己而自言自语,但也无济于事,“这是自尊心的问题……零下90度!……克朗代克人因当地异常寒冷而骄傲,就故意卖弄而夸大其词!”不过,萨米-斯金还是感到不安。他终于决定跨过店铺的门坎,就近仔细观察这些令人不安的温度计。 店主向他介绍的几种款式不同的温度计均为摄氏刻度,而非华氏刻度。受法国习惯影响的多米尼翁主要使用摄氏,英国使用华氏。 萨米-斯金看过温度计之后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搞错。这些温度计制造出来的的确确是为了测量这么极端的温度的。 “这些温度计是仔细制作的吗?”萨米-斯金没话找话。 “当然,先生,”店主回答,“我想,您会满意的。” “至少不会是在白天,白天不会指到零下60度。”萨米-斯金用最严肃的声音宣布。 “好吧,”店主回答,“关键在于指示准确。” “这是一种观点,先生。不过,请告诉我,”萨米-斯金说,“我觉得您的橱窗里摆的这些仪器纯粹是为了作广告吧?我不认为在实际当中……” “什么?” “……水银柱能降到零下60度。” “常有的事,”店主激动地、肯定地说,“经常如此,甚至更低。” “更低!” “怎么不会呢?”店主骄傲地回答,“如果先生想要一支刻度至零下100度的温度计……” “谢谢……谢谢,”吓坏了的萨米-斯金赶紧说,“我觉得零下60度就足够用了!” 况且,买温度计有什么用呢?当眼皮被凛冽的北风吹红、双眼火辣辣地疼痛时,当呼出的哈气结成冰霜时,当冻了一半的血液即将在血管中淤塞时,当摸到金属手指头就会粘掉一层皮时,当在最旺的火炉前面也冻得发僵的(火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热量),说实在的,知不知道冻死你的寒冷是零下60度还是100度就都无所谓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本-拉多掩饰不住焦急的心情。“足球”号是不是在海上耽误了航期?我们知道它4月7日离开斯卡圭,航程不超过6天,13号,它就可以看见温哥华了。 这艘轮船只运送移民及其行李物品,不运输任何货物。它只停留很短的时间,24小时,至多36小时,用来清洗锅炉,补充煤炭和淡水,让几百名预定了船位的旅客上船。 至于那些没有预订船位的人,只好乘坐“足球”号之后的其他轮船。时至今日,温哥华的大小旅店已无法接待这么多人了。许多家庭全家人都露宿街头,从他们现在的贫困状态想想他们将来的穷劲儿吧! 这些穷人中的大多数人在把他们从温哥华送到斯卡圭的轮船上也不会更舒服,从斯卡圭开始了去道森城的漫长的、可怕的旅行。船上前后的船舱刚刚够最富有的旅客使用,一家一家的人堆挤在统舱里,在六七天的航行中,他们要自给自足。至于大多数人,他们同意被像牲口、像货物一样关在底舱里。然而,说实在的,这比呆在甲板上还是强多了。甲板上的人忍受着各种恶劣的天气:冰冷刺骨的大风和这些靠近北极圈的地区常见的暴风雪。 温哥华不仅挤满来自新老世界各个地方的移民,还要算上几百名不愿在冰窖一样的道森城过冬的矿工们。 冬季,地块的开采工作不可能继续下去。当地面上覆盖着10至12英尺的雪,这厚厚的积雪又被零下40至50度的严寒冻结,变得像花岗岩一样坚硬,镐头都折断了时,一切工程都被迫中止了。 因此,有能力的勘探者,在某种程度上运气不错的人喜欢回到哥轮比亚省的主要城市里。这些人有黄金要花费,他们出手大方、一执千金,令人难以想象。他们深信不疑:他们的运气会继续好下去,下个季节会大有收获,将会发现新的矿床,金块将落进他们手中。旅馆中最好的房间、轮船上最好的船舱是为他们准备的。 萨米-斯金很快就发现:最凶悍、最粗野、最吵吵闹闹的人就在这类矿工们中间,他们在赌场、在藏污纳垢的地方采取一切过激的行动,因手上有钱而用主人的口气说话。 说实在的,善良的萨米-斯金不大注意这些败类。他认为自己和这些令人难以称道的冒险分子毫无共同之处(他也许错了),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对他们的街谈巷议,过后也就忘了。 4月14日早上,他与本-拉多正在码头上散步,突然听见一艘轮船的汽笛声。 “是不是‘足球’号到了?”萨米大叫。 “我想不是,”本-拉多回答,“汽笛声从南面传来,‘足球’号应该从北面过来。” 果然不错,那是一艘经过温哥华港、沿胡安-德富卡海峡北上的轮船,因此,不可能来自斯卡圭。 不过,没什么事好干的本-拉多与萨米-斯金还是穿过密集的人群向大堤的尽头走去,一艘轮船的到达总是吸引许许多多的人。况且,有几百名旅客要下船,等着有可能登上在北部运营的船只。这是个光怪陆离的场面。 鸣着响亮的汽笛前进的是“史密斯”号,一艘2500吨的轮船。它从墨西哥的港口阿卡普尔科出发,停靠了岸边的所有码头。它主要在近海服务,在温哥华放下旅客之后将重新南下。这些旅客将增加该市的拥挤程度。 “史密斯”号刚一靠上浮码头,乘客们就以同样的动作拥向舷门。人和东西乱作一团,说实话,谁也甭想过去。 无论如何,有一位旅客不是这种看法。他发疯似地横冲直撞,抢着头一个下船。大概这个人是个老手,知道抢在其他人前面在去北方的办公室里登记是多么重要。这是个身材高大、粗壮,态度野蛮的小伙子,长着浓密的黑胡子,南方人特有的晒黑的皮肤,目光冷酷,相貌凶狠,不好接近。另外一个旅客陪着他,从外表上看和他是同一个民族,似乎并不比他更有耐心,更容易接近。 其他的人大概也和这位蛮横、吵闹的旅客一样着急。但是,无法超过这个魔鬼附身的人。他用胳膊肘顶周围的人,根本不听船长和船上官员们的命令;他推搡附近的人,同时用沙哑的声音辱骂他们,这声音使骂人的话更加显得恶毒,这些话里一半是英语、一半是西班牙语。 “上帝啊!”萨米-斯金大声说,“这是一个可以称作令人愉快的旅伴的人,如果他也上‘足球’号……” “哼!航程只有几天时间,”本-拉多回答,“咱们可以对付他,或者让他离远一点。” 这时,一个在两兄弟旁边的爱看热闹的人大声嚷道: “嘿!是该死的亨特。如果他今天不离开温哥华,今晚又会在赌场大吵大闹了!” “你看看,本,”萨米对表弟说,“我没有弄错吧。这个家伙还是个知名人士呢。” “是的,”本表示同意,“他很有名气……” “不是好名声吧!” “无疑不是,”本-拉多解释,“他是那些冒险家中的一员,这些人到美国去渡过恶劣的季节,气候好的时候再返回克朗代克又开始新的生产季节。” 的确,亨特来自他的家乡德克萨斯,他与同伴今天到达温哥华,正是为了搭乘出港的第一条船继续北上。他们工人都是西班牙和美国的混血种人,在这个充满淘金者的世界里,他们找到了适合他们凶猛的本能、反叛的习俗、野蛮的欲望和对不规律的、一切取决偶然的生活感兴趣的空间。 亨特得知“足球”号还没有到港,并且根据各种可能性推断,在36小时或48小时之内,它不会重新出海。亨特就乘车来到兄弟二人6天前下榻的威斯敏斯特旅馆。萨米在进入旅馆前厅时,和他碰了个面对面、脸照脸。 “毫无疑问,这是个赌注。”萨米在牙缝间嘟囔。 与这个可悲的人物相遇给他留下了不舒服的印象,他努力抹去这个印象,可是没有成功。他对自己说这个亨特与他淹没在移民的茫茫人海之中,再次相遇的机会很少了;但是有某个东西把此人强加在自己的思想里。几乎是无意识地、仿佛被某种不祥的预感所驱使,两个小时之后,他来到旅馆的办公室,试图得到关于此人的一些情况。 “亨特?”有人回答他,“谁不认识他啊?” “他是一个地块的主人吗?” “对,他自已经营一个地块。” “这个地块在什么地方?” “在克朗代克。” “再准确一些?” “在四十里河上。” “四十里河,”大吃一惊的萨米重复道,“这真是奇怪。遗憾的是我不知道他地块的号码。我敢打赌……” “这个号码,”与萨米对话的人说,“温哥华的每个人都能告诉您。” “是多少?……” “131号。” “真他妈的活见鬼了!”头脑发蒙的萨米叫出声来,“我们是129号!我们是这位令人愉快的绅士的邻居。有我们好瞧的了。” 萨米-斯金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book_title]第五章 在“足球”号船上 金火山--第五章在“足球”号船上 第五章在“足球”号船上 “足球”号4月16日出海,晚了48小时。如果说这艘1200吨的轮船没有搭乘超过这个吨位的旅客的话,那是因为航运监督坚持反对。 况且,船体上用零表示的吃水线已经到水面底下去了。 在24小时里,码头上的吊车将移民们的数不清的箱子包裹装上了船,这是沉重的采矿用的设备;外加成群的牛、马、驴和驯鹿,还有几百只狗,属于圣-贝尔纳种或者爱斯基摩种,它们在穿越湖区时组成拉雪橇的队伍。 “足球”号上的旅客那国人都有:英国人、加拿大人、法国人、挪威人、瑞典人、德国人、澳大利亚人、美国南方与北方的人,一些人拖家带口,另一些人是独自一人。 所有这些人拥挤在船上,使船上充满别致的混乱。 船舱内增加了官员的数目,原来是两人,现在是3至4人。底舱变成了宽大的宿舍,在翼处①支起了一排排架子,上面挂着吊床。至于甲板,在上面行走都很困难。一些穷人买不起35美元的船舱,就挤坐在舷墙一带。他们在那里做简单的饭菜,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漱和料理家务。 ①船舱左右的位置叫翼——译注 本-拉多在后舱得到两个铺位。第3个铺位被一个名叫罗英的挪威人占据,此人在克朗代克河的一条支流博南扎河上有一个地块。这是一位平静和气的男人,既大胆又谨慎,属于斯堪的纳维亚人种;他们以坚韧、持久的努力获得成功。他的祖籍是克里斯蒂亚纳,他在家乡过了冬天之后返回道森城。是个不爱交际却也并不讨厌的旅伴。 幸好两位兄弟没有和德克萨斯人亨特同住一间船舱。况且,就是他们愿意,也无法与他同住一室。亨特用美元开路,为他及同伴搞到一个4个铺位的船舱。不少旅客请求这两个粗人将那两个空着的铺位让给他们,但没有成功。他们得到的是粗暴的拒绝。 人们注意到这个亨特和这位马洛纳——德克萨斯人同伙的名字——根本不问价钱。他们将采金挣到的钱疯狂地大手大脚地花掉,将钱大把大把地扔在赌博的牌桌上。毫无疑问,旅途中,他们将长久逗留在“足球”号上的博彩厅里。 “足球”号早上6点钟起驶离港口和温哥华湾,然后进入运河,以便到达最北端。从那里开始,就在夏洛特皇后群岛和德加尔王子群岛的庇护下、沿着美国的海岸、一小段一小段地北上。 在6天的航行中,后面的旅客不可能离开为他们保留的艉楼。他们想换个地方散步,也无法到甲板上去,上面到处是关牲畜如牛马驴和驯鹿的木棚子;并且成群结队的狗四处溜达,它们在可怜的人群中边走边叫。男人们还年轻,但是已经被打上了贫穷的烙印;疲惫不堪的女人们被体弱多病的孩子们团团围住。这些人移民不是为了开发自己的矿床,而是为大公司打工,互相争抢那份工钱。 “好了,”当轮船驶出锚地时,萨米说,“本,你如愿了。这一次,咱们真的上路去埃尔多拉多了。咱们也成了淘金者中的一分子了,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最值得称道的人。” “改变他们是困难的,我亲爱的萨米,”本-拉多回答,“必须照他们这个样子来对付他们。” “我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萨米反驳,“见鬼!咱们不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咱们继承了一个地块,我没意见!这个地块上全是金块,我同意!但这不是把咱们变成淘金者的理由。” “同意,”本-拉多回答,同时肩膀做了个不易觉察的动作,这个动作使萨米-斯金不放心。 后者强调: “咱们说好了,到克朗代克去是为了卖掉乔赛亚斯舅舅的地块,不是吗?……天啊!只要想到这件事,咱们就可能具有与这伙冒险家一样的本能、欲望和习惯!……” “请注意!”本-拉多打趣道,“你要说教了,萨米!” “干嘛不说呢?本,对,我厌恶这种对黄金的令人恶心的渴望、这种可怕的对财富的欲望,它们使人面对这么多的苦难。这是赌博。这是追逐彩票的头奖、追逐大的金块……啊!要不是在这条船上航行,向一些难以置信的地区前进,我正在蒙特利尔准备行装到美妙的绿谷去渡过美好的季节呢!” “你答应过我不再老话重提了,萨米。” “完了,本,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只考虑……” “到道森城去?”本-拉多不无挪揄地问。 “从那儿回来,本,从那儿回来。”萨米-斯金回答。 “足球”号在运河里航行时,旅客们尚未遭受大海之苦,只是刚刚感到有些摇晃。不过,当轮船超过温哥华岛的顶端之后,就任凭大海的风吹浪打了。 天冷风冽。海浪猛烈地拍打着哥轮比亚省岸边的沙砾。夹杂着雨雪的阵阵狂风迅猛地吹过来。可以想象甲板上的旅客遭受的痛苦,他们中大部分人晕船。牲口也经受了考验。狂风暴雨的呼啸中有牛叫、马嘶、驴嚎的大合唱,简直难以想象。一些狗顺着甲板室的墙根奔跑和在那里打滚,无法把它们关住或者拴起来。一些疯狗扑向人的脖颈要咬人,狗的主人开枪打死了几条狗。 在这个时候,德克萨斯人亨特和他的同伴马洛纳在一群头一天就召集来的赌徒们的陪伴下围在一张赌桌周围。从改成赌场的游艺厅里日夜传出野蛮粗俗的谩骂声与吵闹声。 至于本-拉多和萨米-斯金,用不着说他们对恶劣的天气无所顾忌。他们是坚定不移的观察者,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艉楼,只是在夜幕降临时才返回舱房。他们对眼前的景观百看不厌:甲板上嘈杂混乱、熙熙攘攘,艉楼中一些也许下那么生动别致、却更有特点的人你来我往,他们大部是高于冒险者的阶层的代表人物。在航行的前几个小时里,他们必然注意到两位乘客,或者确切地说两位女乘客。她们和周围悲惨的人们相比显然与众不同。两位20至22岁的年轻女人,还是说年轻姑娘吧;从她们的“一家子的神情”上来看是姐妹俩。一个是黑色头发,另一个是金色头发,两人身材矮小,但是都很漂亮。 她们形影不离。人们总是看见金头发在黑头发身边,后者似乎是这个第一等组合的头头。她们从早上开始就一起在后面散步很长时间,然后就到甲板上去冒险,在贫穷百姓中间穿行,在拖儿带女的母亲们身边停下,想方设法为母亲提供各种各样细微的服务,这些服务只有女人才做得到。 本和萨米多次从艉楼上看到这动人的场面,对这两位年轻姑娘也就越来越感兴趣。周围凶险的环境突出了姑娘们的矜持与尊严、以及十分明显的高雅气质,以致她们时时刻刻碰到的这些流浪汉中没有一个人不尊重她们。 这对年轻可爱的姑娘在“足球”号上干什么呢?两兄弟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找不到答案。他们对姑娘们善意的兴趣中又渐渐加上了不断增长的好奇心。 况且,不可否认,在旅客中间还有对两位姑娘表示欣赏的人。至少有两个人特别注意她们,这就是德克萨斯人亨特和他的该死的心腹马洛纳。每当他们决定离开赌桌到艉楼上仓促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时,他们都会证明这一点。他们互相用肘部推挤对方,变换着伤人的目光,外加一些高声清楚地说出的或多或少冒犯人的意犹未尽的话,他们围着姐妹二人转悠,后者似乎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 本-拉多和萨米-斯金常常见到这种把戏,他们真想上去干预。但是,他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做呢?无论如何,亨特和马洛纳没有超出这种场合中可以容忍的界限,并且他们粗俗地献殷勤的对象也没有要求任何人的帮助。 因此,两兄弟只好远远地注视着将来的四十里河上的邻居们,并且越来越希望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们认识这两位姑娘。 这个机会一直到航行的第4天才降临。在夏洛特皇后群岛的庇护下,“足球”号的航行条件不那么艰难了,大海上风平浪静。靠近陆地的一侧,是一个接一个的峡湾,与挪威的峡湾相似,这一定会引起萨米-斯金和本-拉多的室友对祖国的不少回忆。在这些峡湾四周耸立着高高的悬崖峭壁,多数峭壁上生长着树木。其间闪现村落,至少是渔民的小村子,经常是某个孤零零的小房子,里面住着印地安人的后裔,以渔猎为生。“足球”号经过时,他们来出售他们的不乏买主的产品。 悬崖后面相当远的地方有一些山峰,透过雾气隐约可见其积雪的峰巅;在夏洛特皇后岛一侧,看到的只有狭长的平原和被冰霜染白的密密实实的森林。这里、那里也有几处茅屋组成的居民点,在狭窄的小海湾的岸边,几条渔船等待着顺风的到来。在“足球”号抵达夏洛特岛最顶端时,两兄弟才与他们善意关注的对象:两位女乘客进行了接触。这种接触是以最普通的方式进行的。一位不幸的女人在船上生了一个孩子,姐妹俩为这位母亲慈善募捐,孩子倒是强壮又健康。 像往常那样,金发姑娘跟在黑发姑娘后面,后者向对待其他旅客一样向本和萨米伸出手来。他们给了她几枚小钱之后,本-拉多公然挑起话头,毫不客气地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情况。他片刻功夫就知道了两位女乘客不是亲姐妹、而是堂姐妹,她们年龄相同、仅相差几天,她们姓埃杰顿,金色头发的名叫伊迪丝,黑色头发的名字是简。 这些情况是简直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用简洁明了的几句话告诉他们的,说完之后她就走了,后面忠实地跟着甚至没有开口的堂妹。 这些简短的表白根本无法满足本和萨米的好奇心。相反,他们揣摩的余地更大了。有两兄弟姓埃杰顿,他们在一段时期里闻名整个美洲。他们是做大买卖的商人,在大胆的棉花投机生意中几个小时就成了暴发户。他们在很长的时间里拥有巨额财富,后来,因为运气不佳,他们一下子破了产,接着就在一群陌生人中销声匿迹了,这群人已经吞嗜、还将吞嗜其他许许多多的人。这两位神奇的亿万富翁与“足球”号上的这两位女乘客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易如反掌。坚冰已被打破,现在,并非在接近北极圈时人们被上流社会的礼仪所困扰。因此,初次见面之后还不到一个小时,本-拉多就走近简-埃杰顿,以直截了当的询问又开始了他的调查。 答案很快就有了。对,伊迪丝和简正是两位“棉花大王”的女儿,从前人们这样称她们的父亲。两人均为22岁,身无分文,她们的父亲以前却用铁-铲过黄金。她们孤独二人,无家可归。她们的母亲去世已经很长时间了,埃杰顿两兄弟也在6个月前的火车事故中丧生,因此,她们成了孤女。 本问简答时,伊迪丝和萨米双双保持沉默。他们也许更腼腆、无论如何态度不够坚决,他们似乎真的可以成为交谈的对象。 “埃杰顿小姐,”本-拉多继续谈话,“我们告诉你们当我们在‘足球’号上看见你们时感到惊讶,并且请问你们这样艰难地长途跋涉是什么目的,这不算冒失吧?” “一点也不冒失,”简-埃杰顿回答,“我叔叔过去的一位医生皮尔科克斯大夫最近被任命为道森城医院的院长,他将一个护士的职位给了我的堂妹伊迪丝,伊迪丝立刻接受并且马上起程。” “去道森城?” “去道森城!” 本-拉多的目光一直平静,萨米-斯金的眼神因惊讶而困惑,二人的目光均投向了金发的伊迪丝。后者静静地承受着,没有显现出一点感到别扭的神态。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审视这位年轻姑娘,随着他们拖延观察的时间,他们越是认为姑娘的大胆举动是有道理的。他们一点一点地发现了藏在美丽面孔后面的灵魂。显然,伊迪丝和她的堂姐不同。她没有堂姐大胆的目光、清晰的语言和斩钉截铁的态度。不过,一个细心的观察者不会怀疑:她与堂姐一样具有平静的力量与坚强的意志。这两种性格的方式不同,优点是一样的。倘若一个人可以用决定与行动来概括,那么另一个人就是良好的秩序与方法。看到那个光滑的有点方形的前额,那双目光中充满清晰智慧的蓝色眼睛,人们就会明白:所有的思想、一切新的感受都会自动地在插着标签的特殊的格子里找到自己的位置。需要时,伊迪丝-埃杰顿可以随意地、不需寻找地将它们取出来,如同从一个收拾得很好的怞屉中取出来一样。总之,这个可爱的头脑具有一个完美的文件柜的所有优点。毫无疑问,这位金发姑娘具有极高的管理者的气质,可以肯定,她将为道森城的医院作出重大贡献。 “完全正确!”本-拉多一点也不惊讶地说,“那么,您呢,简小姐,您也打算为减轻人类的痛苦奉献一生吗?” “噢,我嘛,”简微笑着回答,“我可不像伊迪丝那么幸运,我在社会上一点关系也没有。既然南方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我就和她一起到北方去寻找出路了。就是如此。” “找什么出路呢,贵人?” “先生,”简平静地回答,“和大家一样,勘探黄金。” “嗯!”感到震惊的萨米大叫一声。 为了尊重事宜,我们不得不说本-拉多使用了自己的全部自制力才没有像表兄那样失态,同时也是为了实施他的原则:一个名副其实的男人永远不应对任何事情感到惊讶。勘探,这个弱不经风的姑娘! 这时,萨米-斯金的不合时宜的惊叫似乎伤害了这位弱不经风的姑娘,后者转向他。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她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可是……简小姐……”没有缓过神来的好人萨米接接巴巴地说,“您不认为?……一个女人,……” “请问,先生,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做你们男人做的事呢?”简-埃杰顿心平气和地反驳。 “我嘛!……”萨米抗议,“可是,我就不勘探,我!……并且,如果说我是一个地块的主人、我到那个鬼地方去,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请您相信这一点。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从那里回来。” “好吧!”简同意,声音中略有一丝傲慢,“不过,您在这里不是一个人。使您害怕的事情,成千上万的人在做。为什么一个女人不能照着他们的样子做呢?” “天哪!……”萨米又结巴上了,“我觉得……体力……健康……哪怕只是服装,见鬼!” “健康?”简-埃杰顿回答,“我祝愿您和我一样健康。体力?我口袋里的玩具能给我超过6个大力士合在一起的力量。至于我的服装嘛,我看不出它哪儿比您的差。也许能穿裤子的女人比值得穿裙子的男人要多!” 说完这番话,简-埃杰顿——肯定是一位坚定不移的女权主义者——向完全被征服的萨米点头示意、从而中止了谈话。她和本-拉多简单握了一下手后就走了,后面跟着一声不吭的堂妹。后者在这场谈话行将结束的过程中,一直神态安然地不停地微笑。 不过,“足球”号已经超过了夏洛特皇后岛的最北端。它在通过北面是德加尔王子岛的狄克逊海口后又将面对大海的波涛。但是因为风向东北、来自大陆,所以船的前后左右的摇晃不那么厉害了。 德加尔王子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群岛的名字,其北面是一群小岛。 再过去,延伸着巴哈诺夫岛,俄国人在岛上创建过新阿尔汉格尔要塞,岛上的主要城市锡特卡成为省府,这是莫斯科帝国同意把阿拉斯加让给美国以后的事。 4月19日晚上,“足球”号从远处经过加拿大在岸上的最后一个据点辛普森港。几个小时后,它进入美国的阿拉斯加水域。4月20日凌晨,它靠上了锡特金河口处的弗兰格尔港。 当时,该市中只有40来所房屋,有几家正在经营的锯木厂,一个旅店、一个赌场和几个娱乐场所,时值生意红火的季节。 准备从“电报支流”那条路、而不走斯卡圭那边湖上道路去克朗代克的矿工们在弗兰格尔就下船了。但是那条路不少于430公里,并且条件异常艰苦,不过,花费便宜。因此,尽管大家告诉他们路上还不能通行雪橇,50来个移民还是离船而去,他们决心在望不到尽头的哥轮比亚省北部平原上向危险与疲劳挑战。 从弗兰格尔开始,水道变得更窄了,弯道也更急了。“足球”号通过小岛构成的真正的迷宫之后才抵达朱诺,一个即将变成镇子、变成城市的村子。1882年,它的创建者这样为它命名。 两年前,就是这个叫朱诺的人与他的同伴理查德-哈里斯发现了银弓盆地的矿床,几个月之后,他们从那里带回来价值6万金法郎的金块。 正是在那个时期拥来了第一批矿工,他们被这一引起轰动的发现和对卡西亚地区的黄金地块的开发所吸引,这个地区在克朗代克之前。很快就是有240根捣槌在工作的特瑞德城的金矿,24小时可以粉碎1500吨矿石,带来450万法郎的收益。 当本-拉多将在这块土地上得到的令人惊叹的收获告诉萨米-斯金时: “真是的,”后者回答,“乔赛亚斯舅舅去他未来的在四十里河上的地块时,没想到经过这里,真糟糕。” “为什么这么说?萨米。” “因为也许他在这里就停下了,那么咱们今天也可以在这里停下了。” 萨米-斯金说得对。如果只是到斯卡圭,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然而,恰恰相反,如果翻越奇尔库特的山口,从湖上去育空河左岸,斯卡圭仅仅是真正的困难的起点。 然而,所有这些乘客们不是个个争先恐后地到被阿拉斯加这条大动脉浇灌的地区去冒险吗!如果说他们想到将来的话,他们想到的不是劳累、不是考验、不是危险、不是失望。对他们来说,金子的海市蜃楼在地平线上越升越高了。 轮船过了朱诺之后继续沿着海峡北上,某些吨位的船只可以驶抵斯卡圭,“足球”号后天到达那里。一些平底船可以继续前进直抵戴依镇。西北面是光芒四射的穆依冰川,高达240尺,上面的冰雪不停地崩塌进太平洋里。 在船上渡过的最后一个夜晚的过程中,游艺室里演出了一台好戏。经常光顾这里的人中有几位输掉了最后一块美元。这些疯狂的赌徒中自然少不了德克萨斯人亨特和马洛纳。何况,其他的人也好不了多少,很难说这些冒险家们有什么不同,他们往往聚集在温哥华、弗兰格尔、斯卡圭和道森城的赌场里。 根据赌徒们的房间传出的声音,可以肯定那里是悲剧的舞台。喊叫声、粗俗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人们担心“足球”号的船长被迫出来干预。其他的旅客认为谨慎起见,还是呆在自己的舱内为好。 萨米-斯金和本-拉多打算返回船舱时正值9点钟。他们打开必须经过的大客厅的门时看见对面顶头上的简和伊迪丝-埃杰顿也准备返回她们的房间。两兄弟朝她们走过去准备向她们道声晚安。这时,赌场的门突然呼的一声打开了,十二三个赌徒拥入了客厅。 为首的是基本上喝醉的亨特,他已经到了过度兴奋的最后极限。他的左手举着一个塞满钞票的钱包,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首真正的胜利歌曲。一伙冒险家们簇拥着他,暴风雨般地向他欢呼。 “棒!棒!棒!”马洛纳有节奏地高喊。 “乌拉!”大伙像一个人似地齐声高呼。 “乌拉!”亨特重复。 接着,他越来越接近于完全醉了。 “伙计!”他用雷鸣般的声音叫着,“拿香槟酒来!……10瓶、20瓶、100瓶香槟酒!……今天晚上我全赢了!……全部!全部!全部!” “全部!全部!全部!”大伙同声像回音似地吼道。 “我请所有的人喝酒,旅客及船员,从船长到最后一名个水手!” 被嘈杂声所吸引,更多的旅客来到客厅里。 “乌拉!……好哇,亨特!”冒险家们欢呼,同时又鼓掌又跺脚,其声音震耳欲聋。 亨特不再听这些人嚷嚷。突然,他发现了被人群挡住、无法离开的伊迪丝和简-埃杰顿。他扑过去,粗野地搂住简的腰。 “对,我请所有的人喝酒,”他又大声嚷道,“也没有忘记您,漂亮的孩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侵犯,简-埃杰顿依然镇定自若。她将双拳移至身后,接着猛然击打那个可悲的人的面孔,完全符合拳击运动的规范。然而,这双弱小的拳头如何对付一个失控的男人呢,何况酒精又暂时使他的力量增大10倍! “嘿!……”亨特打着哈哈,“漂亮妞儿挺厉害!……那么要……” 他没有说完话。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那个流氓的喉咙。他无法抗拒地滚了十来步。 大厅里相对安静下来。人们注视着两个对手,一个以暴力远近闻名,另一个刚刚证明了他的力量。有点头昏眼花的亨特已经站起来了,并且腰刀出鞘,这时,一个新的事件改变了他的作战部署。 有人从甲板上下来,阶梯上的脚步声大概预示着船长的到来,他是被打闹声吸引来的。亨特伸长耳朵,他明白自己力不从心,就看了看对手。此人的进攻如此迅猛,他都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人的模样。 “啊!……是您啊!……”他认出萨米-斯金时说。 他将刀放回刀鞘,同时用充满威胁的口气说: “咱们走着瞧吧,朋友!” 一动不动的萨米似乎真的没有听见,本-拉多过来帮忙。 “时间和地点由您挑。”他走上前说。 “在四十里河见,129号的先生们!”亨特大声嚷着冲出了客厅。 萨米还是一动不动。他平时连个苍蝇也不敢按死,因自己猛烈的动作而目瞪口呆。 简-埃杰顿走近他: “先生,谢谢您,”她用最自然的声调说,同时用力地握了握他的右手。 “噢!对,谢谢,先生。”伊迪丝用更加激动的声音重复,并且握了他的另一只手。 和这两只手一接触,萨米才明白过来。可是,他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吗?带着一个从月球上下来的男人的模糊的微笑: “小姐们,晚上好。”他礼貌高雅地说。 遗憾的是,两位年轻姑娘无法接受这种礼貌了,因为当萨米打算发现她们的存在时,她们离开客厅已经有30秒钟了。 [book_title]第六章 简·埃杰顿公司 金火山--第六章简-埃杰顿公司 第六章简-埃杰顿公司 起初,斯卡圭只不过是淘金者们的宿营地,和散落在这个既缺少道路又缺乏交通工具的地区的所有歇脚的地方一样。接着一组更加有规律地建起的木板房替代了东一处西一处的茅草房,后来在这块价钱越来越贵的土地上修筑起了房屋。不过,谁知道将来当金矿被挖完的时候,这些为一时之需创建的城市不会被放弃、这个地区又变得荒无人烟了呢? 的确,不能把这些地方和澳大利亚、加利福尼亚、德兰士瓦相比,在那里,哪怕没有金矿,村庄也能变成城市。那里的土地肥沃、地区适宜居住,商业或工业可以迅速发展起来。土地贡献了金属宝藏之后仍然能够给劳动者以报酬。 然而在这里,在多米尼翁的这个部分,在阿拉斯加的边境上,几乎在北极圈的边缘上,在冰冷的气候条件之下,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当金块被采完的时候,干嘛还在这个无任何资源、已经被毛皮贩子把油水榨得差不多的地方生活呢? 因此,尽管一些财团组织起来准备建设更加便利的交通设施,甚至也在考虑修建从弗朗格尔至道森城的铁路,然而一旦克朗代克的金矿空了,这些地区中迅速建起的、现在买卖兴隆、人来人往的城市很可能渐渐消失。 “足球”号抵达斯卡圭时,那里已经挤满了移民。其中一些人乘坐从太平洋上来的轮船,另一些人乘坐加拿大或者美国的火车;大家只有一个目的地:克朗代克地区。 有些旅客一直被送到海峡顶端的小镇戴依,送他们去的不是轮船,海峡太浅,轮船无法通行;而是一种专为在这两个城市之间航行而建造的平底船,这样可以缩短不少艰难的陆上行程。 无论如何,在相对轻松的船上旅行之后(这些轮船在近海服务),从斯卡圭起就开始了旅行中艰苦卓绝的部分。 斯卡圭有多家旅馆,兄弟二人挑选了一家。他们只租住一间房子,其租金已超过了温哥华两间房子的价钱。因此,他们将想方设法早日离开这里。 这家旅馆里住满了等着去克朗代克的旅客。在餐厅里,各种国籍的人摩肩接踵,不幸的是只有饭菜是阿拉斯加的。然而,这些移民们有权说三道四吗?不久,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将忍饥挨饿。 萨米-斯金和本-拉多在斯卡圭逗留期间没有机会碰到那两个德克萨斯人,在离开“足球”号时,萨米还与其中一人以激烈的方式进行了接触。亨特与马洛纳一到斯卡圭就立刻前往克朗代克。因为6个月前他们从那里回来,现在回去,所以他们的交通工具提前准备好了。他们可以立即起程,用不着携带已在四十里河开发现场的物资与器材。 “说真的,”萨米-斯金说,“不和这些粗鲁的人一起走真是幸运!我同情和他们一起上路的人……除非他们是一路货色,这种情况在淘金者的队伍中并不鲜见。” “大概是吧,”本-拉多回答,“然而,那两个粗鲁的人的条件比咱们优越。他们没有在斯卡圭耽搁,咱们却需要几天时间……” “喂!咱们会到的!本,咱们会到那儿的!”萨米-斯金大声说,“咱们会在131号地块上找到那两个坏小子。可爱的邻居!亲密的毗连!的确令人愉快的前景!……我希望这会刺激咱们以最好的价钱卖出咱们的石头地块,并且尽快踏上归程!” 萨米-斯金不用担心撞上亨特和马洛纳,却很快遇到了两位年轻的女乘客,他还那么勇敢地保护了其中的一位。她们和两兄弟同住一家旅馆,已经碰到他们好几次了。每次相遇,都互相说些简短的友好的话,然后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不难推测两位姑娘着急的事情,那无疑就是找到去道森城的最方便的交通工具。然而,她们似乎不易找到这样的工具。到达斯卡圭48小时之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们在这方面取得了一点进展,至少可以从简-埃杰顿的脸上看出这个情况。尽管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脸上仍然流露出一丝不安的表情。 本-拉多与萨米-斯金对两位年轻女旅客的兴趣与日俱增,他们想到她们将经受的危险与劳累时就激动不已且怜悯倍至。在这群嘈杂的移民者中间(贪欲和对黄金的渴望已经泯灭了他们的正义感与荣誉感),必要时,她们能得到怎样的支持与帮助呢? 4月23日晚上,按捺不住的萨米-斯金斗胆接近金发的姑娘,后者无论对还是错,使他觉得不那么难以接近了。 “那么,伊迪丝小姐,”他问道,“来到斯卡圭之后,没什么新的进展吗?” “一点也没有,先生。”姑娘回答。 这时,萨米突然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美妙如音乐的声音。 “您的堂姐和您,”他又说道,“你们大概在研究去道森城的交通工具吧?” “的确如此,先生。” “你们还没有决定吗?” “没有,先生,一点也没有。” 这位伊迪丝-埃杰顿当然是和蔼可亲的,但是使人鼓不起勇气。萨米没有表达清楚的帮助她们的意图半路夭折,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萨米有自己的主意,中断的谈话次日继续进行。当时,两位姑娘正在商量参加一个队伍,其准备工作几天之后即可完成。这支队伍是由一些贫穷的、没有文化的、粗俗的人组成的,对这两位仪态高雅、受过良好教育的旅行者来说,这是些什么旅伴啊! 萨米一看见姐妹二人就冲了上去,这次因本-拉多和简-埃杰顿在场,他鼓起了勇气。 “那么,伊迪丝小姐,”好心的萨米像昨天那样重复道,他并非足智多谋,“没什么新的进展吗?” “没有,先生。”伊迪丝又宣布。 “小姐,像这样可能持续很长时间。” 伊迪丝做了个模糊的动作。萨米接着说: “请问你们如何计划去道森城,有什么冒犯吗?” “一点也不,”伊迪丝回答,“我们打算和刚才与我们交谈的人组成一支小队伍。” “原则上是个好主意,”萨米表示同意,“不过,小姐,请原谅我干涉与我无关的事情,在决定之前,你们深思熟虑了没有?这些你们打算和他们结伙的人看起来令人不敢恭维,请允许我告诉你们……” “我们量力而行,”简-埃杰顿笑着打断他的话说,“我们的财力有限,不能和达官贵人为伍。” “比你们将来的同伴高尚并非一定是达官贵人。我可以肯定,在第一个宿营地,你们就将被迫离开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二人就单独继续前进。”简明确地回答。 萨米举起了双臂。 “单独,小姐们!……你们这么想?……你们会死在路上的!” “为什么我们要担心比你们更多的危险呢?”简表示反对,她又拿出了专横的态度,“你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 显然,这位疯狂女权主义者毫不让步。 “当然,当然,”萨米随和地赞同,“是这么回事,我的表弟和我,我们都不打算单独去道森城。我们有一位向导,非常好的向导,他将用他的经验帮助我们,并向我们提供所需的物资。” 萨米停顿一下,接着用讨好的声音补充道:“你们干嘛不利用这些优势呢?” “以什么名义呢?……” “当然以被邀请的名义。”萨米热情地宣布。 简真诚地向他伸出手来。 “我的堂妹和我,萨米先生,我们对您慷慨的帮助表示感谢,但是我们不能接受。我们的财力尽管有限,但是够用了。除非在绝对必要的时候,我们绝不欠任何人的情。” 根据她发表这项声明的平静的语调来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倘若简-埃杰顿想到了她将面对的艰难险阻,并非是为了被它们吓倒,而是为了像淬过好火的弹簧那样在对自己个人的努力感到骄傲的过程中扬起头来。 她接着对本-拉多说: “我说的有道理吗?先生。” “完全有道理,简小姐,”本说,他根本没有注意表兄向他做的绝望的手势。 确实,一说到达斯卡圭,本-拉多就开始张罗到克朗代克首府的交通事宜。根据在蒙特利尔有人提供的情况,他打问了一个名叫比尔-斯特尔的人;有人为此人作了担保,并建议他和此人取得联系。 比尔-斯特尔祖籍加拿大,从前是草原上的猎人。在好几年的时间里,他在多米尼翁的军队里当侦察兵,并且参加反对印地安人的长期的斗争,军官们对他十分满意。他被认为是一个英勇无比、临危不惧、强壮有力的男人。 侦察兵现在干的是护送移民的行当,随着美好季节的到来,新老移民们又蜂拥而至。他不只是向导,还是一伙人的头目,并且拥有进行这些艰苦旅行的工具:穿越湖泊使用的船只及船员,过了奇尔库特山口之后,在广阔的冰冻的平原上使用的雪橇和狗。同时,他还包干负责由他组织的队伍的伙食。 本-拉多正是因为要借助比尔-斯特尔的服务,在离开蒙特利尔时才没有带那么多累赘的行李。他知道侦察兵将提供抵达克朗代克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他毫不怀疑可以与此人谈妥去和回的一切事宜。 本-拉多到达斯卡圭的次日就到比尔-斯特尔家去了,得到的回答是此人不在家。他带着一队人通过白色峡谷去了贝尼特湖的尽头。不过,他走了已经十来天了。如果他没有耽搁,没有在路上又被别的旅行者拉住,他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如此,4月25日早上,本-拉多与萨米-斯金就和比尔-斯特尔接上了关系。 侦察兵中等的身材,花白的胡子,粗实的短发,坚毅犀利的目光,是个50岁的、钢筋铁骨的男人。他那和蔼可亲的面孔上流露出诚心与实意。他在加拿大军队中长期服役,获得了难得的优点:谨慎、警惕、小心。他深思熟虑、有条不紊、足智多谋,不会轻意受骗上当。同时,他有自己的哲理,总是看到生活好的方面,对自己的命运非常满意,从未有过野心:模仿被他送到金矿上去的人。日常的经验不是向他证明了吗?大部分人劳累致死,回来的人比去的时候更穷。 本-拉多将自己尽快出发去道森城的计划告诉了比尔-斯特尔。 “好吧,先生,”侦察兵回答,“一切为您效劳。护送旅行者是我的职业,我的装备齐全。” “我知道,侦察兵,”本-拉多说,“我还知道您是可以信赖的。” “您只打算在道森城逗留几个星期?”比尔-斯特尔问。 “有这种可能。” “那么,不是去开发地块了?” “我不知道。就目前而言,我们只打算卖掉我和表哥因继承而拥有的地块。已经有一家买主,不过,在答应之前,我们想亲自了解一下我们产业的价值。” “拉多先生,这样谨慎行事是对的。在这种事情当中,为了欺骗别人可以不择手段。要提高警惕……” “这就是我们决定到那里去的原因。” “你们卖掉地块之后,还返回蒙特利尔吗?” “这是我们的意图。侦察兵,您把我们送去之后,大概还要送我们回来。” “咱们可以就这件事谈妥,”比尔-斯特尔回答,“我没有要高价的习惯,下面是我和您洽谈的条件,拉多先生。” 总而言之,这次旅行的时间为30至35天,侦察兵负责提供马匹或者骡子、拉雪橇用的狗和雪橇、船只和宿营的帐篷。此外,他还提供队伍的给养,在这方面可以完全相信他因为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在这个荒凉的地区长途旅行所必须的物品。 两兄弟没有采矿设备要运输,从斯卡圭到道森城,旅行的全部费用定为1800法郎,回来是相同的收费。 和像侦察兵这样的责任心强、诚实正直的人讨价还价是不适宜的。况且,在那个时候,运输的价钱、只是通过山口到达湖区,就相当高了,因为当时存在的两条道路都很难走:一条路每斤行李收费400至500法郎,另一条路收600至700法郎。比尔-斯特尔出的价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本-拉多没有还价就同意了。 “说定了,”他说,“请不要忘记我们打算尽早出发。” “我只需要48小时的准备时间。”侦察兵回答。 “我们有必要乘船去戴依吗?” “没必要。既然你们没有拖带物资设备,我认为还是从斯卡圭出发为好。” 还要决定穿过湖区前面的山地走哪条路,艰难困苦集中在这段路程上。就本-拉多在这方面提出的问题,比尔-斯特尔回答: “有两条路,更确切地说是两条‘痕迹’:白色峡谷和奇尔库特山谷。不论走哪条路,下山之后就走向贝尼特湖或者林德曼湖。” “侦察兵,咱们走哪条路呢?” “走奇尔库特山谷。从那里出发,在‘羊营地’休息之后就可以直抵林德曼湖的尖头。营地里可以住宿和补充给养。咱们在林德曼湖可以找到我放在那里的物资,这样避免我翻山越岭把它们带回斯卡圭。” “我们相信您的经验,您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本-拉多得出结论,“至于我们嘛,您一召呼,我们就立刻出发。” “两天之后出发,我已经对您说过了,”比尔-斯特尔回答,“我需要这段时间来作准备,拉多先生。咱们一大早出发,晚上就离奇尔库特山顶不远了。” “山顶有多高啊?” “大约3000尺吧,”侦察兵回答,“不算很高。但是,峡谷很窄,弯弯曲曲,难以通过的原因是这个时期,谷内塞满了矿工、车辆和狗群,有时还会被大雪封住。” 与比尔-斯特尔协商的事情全办妥了,可是本-拉多还不走。 “最后一句话,侦察兵,”他问向导,“如果我们偶然有两位女伴同行,您能告诉我需要增加的费用吗?” “这要看情况,先生,”侦察兵回答,“行李多吗?” “不多,很少。” “若是这样,拉多先生,根据行李的性质和重量要增加500至700法郎,包括伙食费。” “谢谢,侦察兵,我们看看吧。”本-拉多说完就告辞了。 在返回旅馆的路上,萨米对表弟说向导的最后一个问题令他惊讶。本不是想到伊迪丝和简-埃杰顿,会想到谁呢? “确实如此。”本承认。 “但是,你很清楚,”萨米反对,“就是你同意,她们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是这么回事。” “拒绝的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表兄,”本镇静地回答,“让我来办,你瞧瞧我比你更有办法。” 一俟返回旅馆,本就寻找两位姑娘,身后跟着十分好奇的萨米。在阅览室发现她们之后,本就公然走近简。 “小姐,”他出其不意地说,“我向您建议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简问,她对这种直截了当并不惊讶。 “是这么回事,”本不慌不忙地解释,“那一天,我的表兄萨米邀请你们和我们一起去道森城。我指责了他,因为有你们姐妹俩儿,我们要增加大约700法郎的开支。像我这样的商人当然想着1个美元应该赚回1个或者几个美元。非常幸运的是,您拒绝了邀请。” “确实如此,”简说,“后来呢?” “但是,您不能不承认,小姐,您的确要冒很大的风险,我表兄的邀请可以方便您的旅行。” “我一点也不反对,”简承认,“但是,我看不到……” “我的意思是,”本不顾打断对方的话继续说,“我重复一遍我们的帮助对您有极大的好处。可以避免您可能造成的延误、使您在最佳的时期到达金矿。如果您接受,您成功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因此,我也应该在我帮助的企业里获得利益。我向您建议:我负责将您送到道森城,但要在您今后的收益中提取10%。” 简对这个独特的建议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有什么比交易更自然的事呢?她迟迟没有回答,因为她在考虑这个建议。10%,太多了!然而,去克朗代克首府的道路同样既漫长又艰难!既要大胆,又要有理智。 “我同意,”她在思考之后说,“如果您愿意,咱们签一份合同。” “我正要向您提出这个建议,”本一面严肃地说,一面坐在一张桌旁。 在新的合伙人的眼角的余光监视之下,他认真写到: 签约人: 1。简-埃杰顿小姐,勘探者,住在…… “对啦,”他停下笔问,“您的住址?” “就写:道森城医院。” 本-拉多接着写下去: ……道森城医院为一方。 2。本-拉多先生,工程师,住在蒙特利尔雅克-卡蒂埃大街29号,为另一方。决定签署以下条款: …… 伊迪丝和萨米在桌子上方交换了一下目光。兴高采烈的萨米的目光是欢快的,伊迪丝的目光有些湿润与激动,至少她明白:这是一个慷慨的把戏。 [book_title]第七章 奇尔库特 金火山--第七章奇尔库特 第七章奇尔库特 比尔-斯特尔选择奇尔库特山谷,而不选择白色山谷是有道理的。的确,一出斯卡圭城就可以进入白色山谷,然而奇尔库特山谷是从戴依开始的。不过,通过白色山谷之后,还要走大约8里的条件极差的道路才能到达贝尼特湖;从奇尔库特山谷到林德曼湖为16公里,从林德曼湖很容易到达贝尼待湖,二者之间顶端的距离只有3公里。 尽管奇尔库特山谷比白色山谷艰难,要攀登一个高千尺的几乎直上直下的山坡,然而这难不倒不携带沉重的物资的人。过了奇尔库特之后,就有一条保养良好的道路直通林德曼湖。行程的第一阶段翻越大山,虽然劳累,但并不是太困难。 4月27日早上6点钟,比尔-斯特尔发出了上路的信号。伊迪丝和简-埃杰顿,萨米-斯金和本-拉多,侦察兵和他手下的6个男人离开斯卡圭,走上去奇尔库特的道路。这段路程至林德曼湖的南端为止,有两架骡子拉的雪橇就够了。比尔-斯特尔在林德曼湖设立了他的主要落脚点。在最好的条件下,这段路程也要走至少3至4天。 一只雪橇装运行李,另一只雪橇上坐着两位姑娘,她们身上盖着一堆被子和毛皮,以抵御十分凛冽的寒风。可以料到,她们从未想过她们的旅行是以这种方式完成的。伊迪丝多次将通红的鼻子从毛皮中露出来,向萨米-斯金表示感谢,后者故意装作听不见。 本-拉多和他都因能为她们服务而万分高兴。对如此艰苦的旅行来说,她们是多么令人愉快的旅伴啊!比尔-斯特尔也十分高兴。 此外,侦察员没有向伊迪丝隐瞒:道森城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到来。医院里已经人满为患,好几名护士均染上了不同的传染病,这些疾病使城里的人大量死亡。特别是伤寒病当时使城市一片荒芜。在不幸的移民中间,死者成百上千;他们在路上丢下了不少同伴,来到时已面无血色、疲劳过度、筋疲力竭…… “可爱的地方,一点不错!”萨米-斯金心里说,“我们嘛,我们只是经过而已!……这两位小姑娘将冒这样的危险,也许不再回来了!……” 翻越奇尔库特山谷似乎用不着携带食品,以便减轻攀登陡坡时的负重。侦察兵知道几家旅店,不能叫作旅店,至少是“寄宿处”,一种最简陋的小客栈。在那里可以找到吃的,必要时,甚至还能找到一间房子过夜。当然,价钱昂贵。只有一块木板的床要半个美元,一顿一成不变只有猪油与没有发起来的面包的饭要1个美元。幸好,只在很少的几天里,这种相对的舒适是不可避免的。当比尔-斯特尔的队伍通过湖区之后,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 天气很冷,刮着刺骨的寒风,气温维持在摄氏零下10度。至少,雪橇驶入“痕迹”之后,就可以在压实的雪上滑行了。这对拉雪橇的牲口来说是个好条件。上山的路确实很陡,因此,骡子、狗、马、牛、驯鹿大量地倒毙在路上。奇尔库特和白色山谷一样到处都是它们的尸体。 离开斯卡圭之后,侦察兵沿运河东岸向戴依进发。他的雪橇比其他向高原前进的雪橇装的东西少,应该可以容易地超过它们。然而,道路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狂风在狭窄的山谷中肆虐,卷起阵阵使人睁不开眼睛的飞雪。各种各样的车辆,有的横在路上,有的甚至翻了个底朝天;尽管又打又吆喝,牲口也不肯前进一米;一些人为了开辟通道拼命用力,另一些人不想让他们过去拼命反抗;物资必须卸下来然后再装上;争吵中互相谩骂,殴斗中大打出手,有时甚至子弹横飞。这么多难以逾越的障碍拦住了道路,不得不跟着最慢的人缓缓前进。接着,是狗拉雪橇的绳子缠在一起了,在这些驯化不足的畜牲的嚎叫声中,驾驶雪橇的人费了好长时间才把绳子解开! 从斯卡圭至山上的距离不长,尽管路上有不少困难,几个小时就可以通过了。这样,侦察兵的队伍中午之前就在戴依休息了。 这还仅仅是一个在运河的尽头由木板房组成的居民点,然而杂乱拥挤的程度令人难以置信!3000多移民挤在这个奇尔库特山谷边上的未来的城市里。 比尔-斯特尔打算利用便于雪橇滑行的寒冷的天气,就不无理由地决定尽早离开戴依。中午时分,他们又上路了。本-拉多和萨米-斯金步行,两位姑娘乘坐雪橇。峡谷中每拐过一道弯,就显露出蛮荒的、壮丽的景致,令人很难不去欣赏。那是一片片挂满冰霜的松树与桦树,层层叠叠直达山顶;还有那些没有冻结的溪流,溪水蹦蹦跳跳、哗哗啦啦地流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到“羊营”的距离只有4里。尽管峡谷中的山坡很陡,雪橇经常停下,通过这段距离几个小时也够了。驾驶雪橇的人重新让它们动起来也颇不容易。 本-拉多和萨米-斯金一面走一面和侦察兵聊天。后者回答他们提出的一个问题: “我预计5、6点钟可以到达‘羊营’,咱们在那里呆到次日早上。” “那里有没有客栈,可以让我们的两位旅伴休息一下?”萨米-斯金问。 “有,”比尔-斯特尔回答,“因为‘羊营’是移民们歇脚的地方。” “不过,”本-拉多问,“一定能找到床位吗?” “可能性不大,”侦察兵肯定地说,“况且,这些旅店最好不去住。也许支起咱们的帐篷过夜更好。” “先生们,”听见这番谈话的伊迪丝在雪橇里说,“我们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添麻烦?”萨米-斯金回答,“你们能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呢?咱们不是有两顶帐篷吗?你们一顶,我们一顶。” “还有两个小火炉子一直着到天亮,”比尔-斯特尔补充道,“尽管目前天气寒冷,但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好极了,”简表示同意,她也搭上话了,“但是,必须说清楚:你们不用照顾我们。我们不是客人,而是你们的合伙人。我们不值得比旁人或多或少的关照。如果夜里需要赶路的话,我们一样走。我们希望你们把我们当男人一样对待,任何可以看作是向我们献殷勤的事情我们都当作是对我们的污辱。” “请放心吧,”萨米-斯金笑着宣布,“请您相信,我们不会减少您的烦恼与疲劳。必要时,我们还会发明创造出来呢!” 队伍6点钟左右抵达“羊营”。到达时,拉雪橇的牲口已经疲惫不堪了。侦察兵手下的人赶紧把它们卸下套子,并给它们喂食。 比尔-斯特尔说得对,那里的客栈毫无舒适可言,况且,已经住得满满的。因此,侦察兵在“羊营”的外面、在树下竖起了两顶帐篷,为的是不受营内可怕的喧闹声的干扰。 这时,伊迪丝和简扮演了她们的第一个角色,她们仔细地将雪上的被子和毛皮折叠成相当松软的床铺,火炉发出了欢快的呼呼噜噜的响声。虽然肉是凉的,但是至少饮料是热的,茶和咖啡并不缺乏。接着,男人们点燃了烟斗,夜晚的时光舒舒服服地持续下去,尽管外面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17度。 成百的移民在“羊营”内找不到遮风避雪的地方,该承受多大的痛苦啊!有多少女人和孩子在旅行开始时就体力耗尽,等不到旅行结束的时候了。 侦察兵决定次日天蒙蒙亮时就出发,以便在奇尔库特山谷中赶在人群前面。气候寒冷、干燥,不过,哪怕气温再下降,也比北美高原上吓人的凶猛的暴风雪强百倍。 当兄弟二人从帐篷中出来时,简和伊迪丝的帐篷已经放倒了。咖啡立刻准备好了,喝的时候热气腾腾,接着,第二顶帐篷也收起来了。几分钟之后,不用男人们插手,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雪橇,并且码放整齐,使每件物品都占据最少的位置,且极易取出,还不用翻乱别的东西。本-拉多、萨米-斯金、甚至比尔-斯特尔都对这种高超的技艺惊叹万分。看到“合伙人”技高一筹,本-拉多甚至开始想到:本来出于施舍签定的合同很可能最后变成一桩不错的生意。 至于萨米,他目瞪口呆地欣赏着两位女伴的技巧。他步步紧跟、两手空空,顽固地帮个迟到的忙,却遭到她俩笑嘻嘻的拒绝。 前进的速度并不比昨天快。山谷越向山顶延伸,山坡就越陡峭。拉车的健壮的骡子可不是多余之物,因为道路高低不平、尽是石块、还有一道一道的车辙,加上冰雪融化,完全无法使用了。 还是拥拥挤挤、吵吵闹闹的人群,还是使奇尔库特山谷如此难行的相同的障碍,当拉雪橇的狗的绳子绞在一起挡住道路时,还是被迫的、长时间的止步不前。侦察兵和他的人有好几次不得不用手来开辟一条通道。 在小路的两侧,骡子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越向上走尸体就越多。这些牲口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了,它们因寒冷、疲劳、饥饿而死。拉雪橇的狗群不顾主人的阻止拖着雪橇扑向这意想不到的美味佳肴,吼叫着争抢最后的残肉碎骨。 还有更悲惨的情景,经常可以看见冻死、累死的移民的遗体。被丢在树下或者悬崖的下面。雪地里有一个鼓包,露出一只脚、一只手或者衣服的一角,这就是临时的坟墓;春天的头一场风就会把这样的坟墓刮走。起初,眼睛不可抗拒地被这些陰森可怖的坟头所吸引,后来,习惯渐渐地产生了作用,人们走过时也就越来越无动于衷了。 有时是全家人: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再也走不动了,躺在冰冷的地上,没人去帮助他们。伊迪丝和简在同伴的帮忙下不知疲倦地努力救助这些不幸的人们,用一点烧酒使他们恢复知觉。然而面对成群的穷人,她们是无能为力的。很快,就只能让这些不幸的人听天由命了,自己爬上如同在墓地里的令人筋疲力尽的小路。 每隔5分钟,就不得不停下来,要么为了让骡子喘口气,要么就是道路被堵住了,在有些地方、在急转弯的时候,山谷变得十分狭窄,某些移民带的物资都无法通过。可拆卸船只的一些主要部件超过了狭谷的宽度,这样就必须从车上卸下部件,然后用牲口一件一件地拖拉过去。如此,就要耽误其他队伍很长的时间。 在另外一些地方,山坡陡峭,倾斜超过45度。虽然牲口钉了防滑的铁掌,还是不肯向前走,或者,至少蹄下打滑。只有拼命吆喝、使劲用鞭子怞打,它们才肯向上爬,马蹄铁上的钩子在滴滴鲜血染红的弯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晚上5点钟左右,侦察兵让队伍停下。尽管骡子的负重比其他牲口要轻,但是它们力量耗尽,一步也走不动了。山谷的右侧有一条沟壑,里面长满含树脂的树木,帐篷支在它们的枝杈下面,可以防备温度升高引起的狂风。 比尔-斯特尔知道这个地方,他已经多次在这里过夜。在他的指挥下,宿营地建起来了。 “您担心起风吗?”本-拉多问他。 “是的,夜里可能要起大风,”侦察兵回答,“咱们不可能采取更多的措施来防御暴风雪,这里的地势像只漏斗,风雪很容易灌进来。” “不过,”萨米-斯金注意到,“因为这条沟的走向,咱们很安全。”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这条沟。”比尔-斯特尔回答。 侦察兵的经验是正确的。狂风暴雪从晚上7点钟开始一直持续到早上5点钟。裹着雪片的旋风使人在两米之内都互相看不见。让炉火正常地燃烧十分困难,因为狂风将烟倒灌进来,并且在大风之中也难以寻觅木柴。帐篷没有被刮倒,那是因为萨米-斯金和本-拉多半宿没睡,他们总是担心姑娘们的帐篷被风吹走。 这正是大部分支在沟壑之外的帐篷的命运,天亮之后,就可以估量暴风雪造成的损失。拉雪橇的牲口挣断了绊绳,跑得到处都是;雪橇翻了个底朝天,有的还落入路边溪水潺潺的悬崖下面。一家一家的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他人的救助,然而没人能够帮助他们:真是一场灾难。 “可怜的人们!……可怜的人们!……”姑娘们喃喃地说,“他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不是咱们的事情,”侦察兵用粗暴的声音说,他用表面上的冷酷无情来掩饰一种既怜悯又无可奈何的情绪,“既然咱们无能为力,最好还是早点走吧。” 他立刻发出了起程的信号,队伍又向上攀登了。 暴风雪黎明时停息下来。风向突然转向东北,在高原地区,温度计能觉察到风向的变化,因为气温降到零下12度。地面上厚厚的积雪立刻又冻得坚硬如冰。 整个地区的景观发生了变化。山坡的那一边不见了树林,变成了广阔的白茫茫的平原,其强烈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没有携带墨镜的旅行者此时此刻不得不用木炭灰涂抹睫毛和眼皮。 在侦察兵的建议下,本-拉多和萨米-斯金采取了这种措施,但是他们下不了决心让伊迪丝和简也这样做。 “简小姐,如果您得了雪盲症,您怎么去发现金块呢?”本强调说,但无济于事。 “那么您呢,伊迪丝小姐,”萨米添油加醋地说,“您怎么照顾病人呢?哪怕只照顾我们,小姐,因为我敢肯定,在那个鬼地方我们将遭遇不幸,有朝一日,您将是我们在道森医院的护士。” 这番谈话等于白说。两位姑娘宁愿用风帽裹住脑袋,从而放弃使用她们的眼睛,也不愿用这种方法把眼睛涂抹得乱七八糟。这证明了,倘若必要,最坚定的女权主义者也没有失去女性固有的爱美之心。 4月29日晚上,队伍在奇尔库特山谷的顶上扎寨宿营。次日,他们将采取必要的措施从高原的北坡下山。 这个地方无遮无挡,完全暴露在恶劣的气候之下,拥挤就更为严重了。当时,那里被3000多移民所占据,他们寻找一些藏东西的地方,把他们的一部分物资先藏起来。的确,下山并不困难,为了避免事故的发生,一次下山携带的物品不能太多。因此,这些充满幻想的、从克朗代克的幻影中得到力量和超自然的韧劲的人们在带着第一件重物下到山脚之后又爬上山顶拿上第二件物品再下山,然后再上来;如有必要,在许多天里这样往返15至20次。这时,狗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它们要么拉雪橇,要么拉一张牛皮,牛皮在山坡坚硬的积雪上更容易滑动。 大部分移民冒着在奇尔库特山谷这一侧肆虐的北风,下山时痛苦倍增;他们在山谷的北部山脊上宿营。 从那里,所有这些不幸的人们看见了、或者以为看见了在其脚下展开的克朗代克平原。这片神奇的土地就在他们脚下,他们过热的想象力把这块土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黄金地,土地上为他们,只为他们萌发出无尽的财富和超人的力量!他们的心灵带着他们的强烈愿望和美好的梦想飞向神秘的北方,其中大部分人将从梦中可怕地惊醒! 比尔-斯特尔及其队伍没有必要在山顶上逗留更长的时间。这些得天独厚的人用不着寻找藏东西的地方,更用不着下山之后再爬上山坡。他们脚踏平原之后只要走过几里的路程到达林德曼湖的顶端就行了。 营地像往常那样建起。可是,这最后一个夜晚情况最糟。夜里,气温突然升高了,狂风又起,且更加凶猛。这一次,帐篷没有沟壑的遮挡,几次被大风连桩拔起,最后不得不折起帐篷,不然,它们将被暴风雪卷走。大家只好裹在被子里逆来顺受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真的,”萨米-斯金想着,“为了接受这种旅行的全部苦难、特别是并非不得已而为之,运用古代、现代哲学家的全部哲学思想也不过分。” 在暴风雪短暂停息的时候,可以听见痛苦的、恐惧的喊叫声和可怕的诅咒声。被风吹得在地上打滚的伤员的声吟声中夹杂着犬吠、马嘶与牛嚎,这些畜牲被吓坏了,在高原上游荡。 4月30日的黎明终于来到了。比尔-斯特尔下令出发。狗接替骡子来拉雪橇,雪橇上不坐人,开始下山了。 侦察兵经验丰富且小心谨慎,因此下山十分顺利,也不疲劳。两架雪橇在奇尔库特山谷的出口处平安地来到平原上。天气转好,风小了,朝东刮去。气温回升了,幸好仍保持在零度之下,因为冰雪融化将使行走更加困难。 山脚下,不少移民集中在一个营地里等待着他们的物资。那块地方相当宽阔,不像高原上那么拥挤。周围全是树林,帐篷可以在林中保证安全地竖立起来。 队伍就在那里过夜,次日继续赶路。因路上好走,于中午时分抵达林德曼湖的南端。 [book_title]第八章 向北走 金火山--第八章向北走 第八章向北走 那一天的下午就用来休息了。并且,应该为在湖上行驶作些准备工作,侦察兵马上就着手做这些事情。确实,萨米-斯金和本-拉多,还有他的旅伴,他们只能为与这样一位如此谨慎和内行的人合作而暗自庆幸。 比尔-斯特尔的东西放在林德曼湖南端一个已经有1000名旅客的营地里。他的主要设施在一个小山丘的背后,整个建筑包括一栋分成几间完全封闭的卧室的木头房子,与之相连的有库房,里面存放雪橇及其他交通工具。房后是拉套的牲口的厩圈与狗窝。 尽管白色山谷直接通向贝尼特湖,不用穿过林德曼湖,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走白色山谷,而走奇尔库特山谷。在湖上,不管结没结冰,运送矿上的人员与物资均比陆地上容易。从白色山谷到贝尼特湖南岸,在平原上有很长的距离,还要越过层峦叠嶂的高原。因此,侦察兵选择的营地变得愈来愈重要。所以,他的生意兴隆,当然比开发克朗代克的金矿可靠得多。 干这个大有收益的行当的不只比尔-斯特尔一个人。不论在林德曼湖的营地还是在贝尼特湖的营地,他都不缺乏竞争对手。我们甚至可以说,面对每年这个时期拥来的成千上万的移民,这些祖籍加拿大或者美国的交通承包人还不够呢。 的确,这些移民中有不少人为了节约费用,不找侦察兵和他的同行们。这样,他们不得不从斯卡圭开始就带着他们的物资器材,将木制或者铁皮的可拆卸船只放在雪橇上。我们看见他们携带如此沉重的行装通过奇尔库特山谷时经受了多大的困难,白色山谷也是如此。不管走哪条路,他们均损失了一部分物资。 有一些人为了避免麻烦或者船运的开销,更愿意就地请人建造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建造船只。在这个林木繁茂的地区,不缺材料。已经有了几个造船工地,几家锯木厂也在林德曼湖周围运作起来。 队伍到达时,比尔-斯特尔手下的人出来迎接他,那是几个他用作船员的男人。他们驾船穿越个个湖泊直到育空河。可以相信他们娴熟的技术,他们知道在这种艰难的航行中应该做的事情。 气温相当低,萨米-斯金和本-拉多以及他们的旅伴能在侦察兵的房子里住宿感到非常满意,其中最好的房间归他们使用。很快,他们就聚集在暖暖和和的公用的房间里。 “喔唷!最困难的时候总算过去了!”萨米-斯金一面坐下一面说。 “嗯,”比尔-斯特尔说,“在疲劳方面也许可以这样说,不过,还有呢!……咱们还要走几百里路才能到达克朗代克。” “我知道,正直的比尔,”萨米-斯金回答,“不过,我想这段路程上既无危险也不疲劳。” “斯金先生,这您就错了。”侦察兵回答。 “可是,咱们只要在湖泊里、红河里随波逐流就行了。” “如果冬季结束了,这样可以。遗憾的是淌凌期还没有开始。如果开始淌凌,咱们的船被随波逐流的浮冰包围,将十分危险;咱们将不只一次被迫将船只抬上岸来搬运,那可就困难了……” “当然,”萨米-斯金大声说,“应该做些事情,以便在这个可恶的地区旅游变得更舒服一些!” “这些事情会做的,”本-拉多肯定地说,“因为将在这里修筑铁路。2000人将不断地为霍金斯工程师的这项工程工作。” “好!……好!”萨米-斯金大声说,“我更希望在这之前来。不要考虑设想中的铁路,还是研究一下、如果你们愿意,咱们现在要走的路线吧。” 为满足这个要求,侦察兵打开一张该地区的相当粗糙的地图。 “首先,”他说,“这是从奇尔库特山脚下展开的林德曼湖,咱们要从南到北整个穿过湖去。” “过湖的时间长吗?”萨米-斯金问。 “不长,”侦察兵回答,“条件是当湖面结着厚实的冰层,或者完全融化、没有冰块。” “以后呢?”本-拉多问。 “以后,咱们将拖着船只与行李行走半里地,到达贝尼特湖的营地。在那里,行程时间的长短仍要取决于气温,你们看见一天与另一天的温度可能大不相同。” “的确,”本-拉多接着说,“根据北风还是南风,可以相差20至25度。” “总而言之,”比尔-斯特尔补充道,“咱们要么需要冰融雪化以便船只航行,要么需要干冷的气候将雪冻硬、使船在上面可以像雪橇一样滑行。” “咱们终于到达了贝尼特湖……”萨米-斯金说。 “它全长12里,”侦察兵解释,“穿越它至少要3天时间,因为有必要的停泊的时间。” “过了湖之后,”萨米-斯金看着地图说,“还用拖着船在陆地上走吗?” “不用,过了湖之后是长1里的卡里布河,它将贝尼特湖和塔吉什湖连接起来,塔吉什湖长约七八里,并与和它差不多大小的马尔什湖相连。离开马乐什湖之后,要顺着一条弯弯曲曲河流走10来里,在这段行程中将遇到很难通过、有时十分危险的白马急流。然后,就到达拉巴格湖顶部的塔吉纳河与之汇合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耽误较长的时间,因为要穿越白马急流。我就经历过:在拉巴格湖的上流滞留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个湖上能行船吗?”本-拉多问。 “13里湖面上完全可以航行。”比尔-斯特尔回答。 “总而言之,”本-拉多注意到,“除去几次拖着船走,咱们乘船一直可以抵达道森城-?” “直接到达,本先生,”比尔-斯特尔回答,“不管怎样,走水路,旅行轻松多了。” “不论走刘易斯河而是育空河,从拉巴格湖到克朗代克的距离是多少?”本-拉多问。 “算上弯道,大约150里。” “我明白了,”萨米-斯金宣布,“咱们还没有到呢。” “当然啦,”侦察兵回答,“当咱们到达拉巴格湖北端的刘易斯河时,刚好走了一半的路程。” “那么,”萨米-斯金得出结论,“为了准备好长途跋涉,咱们要养精蓄锐。既然有机会在林德曼湖的营地内过个好夜,咱们就去睡觉吧。” 的确,这是两兄弟离开温哥华之后度过的最好的夜晚之一。添满干柴的炉火在这个受到遮护、完全封闭的小房子里保持着较高的温度。 次日是5月1日,出发的信号发出时正是9点钟。从斯卡圭跟着侦察兵来的人大部分一直跟着他到克朗代克。在把船当雪橇拉的时候,他们的作用就大了。随着气候转暖,船就能在湖上行驶,然后顺着刘易斯河和育空河而下。 狗是本地的品种。这些畜牲完全适应当地的气候,它们的爪子上无毛,更方便在雪地上奔跑,没有被缠绊的危险。然后,说它们适应本地的气候,不要得出结论:它们失去野性了。实际上,它们和狼与狐狸一样野性十足。因此,它门的主人正是用爱抚和糖块来使它们听话。 比尔-斯特尔手下的人中有一人负责掌握航行船只的方向。这是一个名叫内鲁托的印地安人,为侦察兵工作已经9年了。他精通本职工作,十分了解穿越湖泊、急流与河川会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困难,对他的技术完全可以信赖。在为侦察兵工作之前,他在哈得孙湾公司服务,他长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做毛皮猎人们的向导。他很了解这个地区,他四面八方全都跑遍了,甚至去道森城那边一直到北极圈的边上。 内鲁托懂些英语,能听明白,别人也懂他的话。何况,除了工作之内的事情,他很少交谈;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要把他的话从嗓子里抠出来。不过,询问这个非常了解克朗代克气候的人,大概颇有益处。因此,本-拉多认为应该问问他对将来天气的看法、他认不认为淌凌期很快就到了。 内鲁托宣称:照他的看法,15天之内雪不会融化,也不会淌凌,除非气候有突然的变化,在这么高的海拔上这种情况极少。 本-拉多琢磨这个有些模糊的信息有什么令他高兴的地方。不管怎样,他放弃从这位决定下再开口的男人身上得到其他东西。 如果将来难以预料,那么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在林德曼湖上不是航行而是像拉雪橇一样拉船。这样,简和伊迪丝又可以坐在船里,船的一侧在冰上滑行,男人们走路跟随。 天气平和,昨天的大风风势小了,有向南部移动的趋势。不过,气温很低:零下12度,这样的天气与暴风雪相比有利于行走。 11时左右穿过了林德曼湖,用1个小时即可走过将其与贝尼特湖分开的两公里路程;正午时分,侦察兵及其队伍就在贝尼特湖南端的营地内休息了。 这个营地内与奇尔库特山谷的“羊营”一样人满为患。里面有几千移民等待时机继续赶路。到处都是立起来的帐篷,倘若向克朗代克的大移民再持续几年,这些帐篷很快就会被木板房和正规房屋所替代。 这个近似村庄的地方将来可能变成乡镇和城市,一些客栈可以成为旅馆,一些锯木厂和造船厂分散在湖的沿岸,还有一个警察派出所,在这些自持力松懈的冒险者们中间,警察的工作不无危险。 印地安人内鲁托模棱两可地进行了天气预报,他是聪明的。下午开始的时候,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 风向转南,气温上升到零摄氏度。这是十分明显的征兆。有理由相信寒冷的季节接近尾声,冰雪融化,红河湖泊上很快就可以行船了。 贝尼特湖的湖面已经不是完全冰封雪冻了。在冰层与冰层之间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可以行船的通道,条件是要延长航程。 傍晚时分,温度还在上升;冰雪融化的速度加快,一些冰凌开始从岸边脱落,从北面漂流而去。因此,除非夜里又突然降温,到达湖的北端不会有太多困难。 气温在夜里没有降低,5月2日天亮时,比尔-斯特尔看到船只可以在相当有利的条件下航行。南风如果继续刮下去,还可以使用风帆。 黎明时分,当侦察兵打算将行李和给养装上船时,发现这项工作已经完成了。伊迪丝和简从昨天夜里开始就进行这个工作了。在她们的指挥下,所有的东西都按部就班,完好无损地装上了船,侦察兵肯定做不到这一点。最小的角落都利用上了,所有的行李物品、从最大件到最小件、码放得齐齐整整,看着舒服,拿着方便。 当两兄弟在岸边见到侦察兵时,后者把自己惊奇的感受告诉了他们。 “对,”本-拉多回答,“她们两人都令人惊叹,简小姐活跃,总是乐呵呵的;伊迪丝小姐坚韧不拔、柔中带刚,我开始担心真的做了一笔好买卖。” “什么买卖?”比尔-斯特尔问。 “您不明白……不过,请告诉我,侦察兵,”本-拉多接着说,“您对天气怎么想?冬天是不是结束了?” “我不想发表绝对的意见,”侦察兵回答,“不过,红河湖泊似乎很快就会解冻。况且,经过山谷时,咱们就是延长陆路,咱们的船…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