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首相绑架案 [book_author]阿加莎·克里斯蒂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12106 [book_dec]首相绑架案【Poirot Investigates】又译作 波洛探案集。阿加莎·克里斯蒂于1923年发表了一系列以波洛和黑斯廷斯为主角的短篇故事,连载于英国《The Sketch》杂志,次年选编了11篇,集结成她的第一个短篇小说集《首相绑架案》。 [book_img]Z_10973.jpg [book_title]“西方之星”历险记 我正站在波洛房间的窗户旁悠闲地望着下面的大街。 “奇怪呀!”我突然脱口而出。 “怎么啦,我的朋友?”波洛端坐在他舒适的摇椅里,语调平静地问。 “波洛,请推求如下事实!——位年轻女人衣着华贵——头戴时髦的帽子,身穿富丽的裘皮大衣。她正慢慢地走过来。边走边看两旁的房子。二个男子和一个中年女人正盯捎尾随着她,而她一无所知。突然又来了一个男孩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打着手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是个坏蛋?还是盯梢的人是准备逮捕她的侦探?或者,他们都是坏蛋。正准备设圈套让无辜的受害者中计?大侦探对此有何高见?” “我的朋支,大侦探像往常一样。按最简单的办法行事。 他要亲自站起来看看。”这样,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站到了窗口。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出一阵惬意的格格笑声。 “像往常一样,你推求的事实被你不可救药的罗曼蒂克想法扭曲了。那是玛丽。马维尔小姐,著名的电影明星。她身后跟的是一帮认识她的崇拜者。而且。顺使说一句。我亲爱的黑斯廷斯,她对背后的事实一清二楚!” 我笑了起来。 “这样就都解释清楚了!不过,你对此并无成绩,波洛。这只不过是因为你认识她。” “你看过多少次玛丽。马维尔演的电影,亲爱的?” 我想了想。 “大概有十多次吧。” “而我-只看过一次!可是我就认出了她,你却没有。” “她现在这样子和她在电影上很不一样。”我笨头笨脑地答道。 “哈!”波洛叫道,“你难道指望她在伦敦的大街上散步时头戴牛仔帽,或光着双脚,像个爱尔兰姑娘那样束把辫子吗?你总是考虑无关紧要的事情!请你想一想那位舞蹈家瓦莱里亚。圣克莱尔的情况。” 我有点生气地耸耸肩膀。 “不过,还是宽慰宽慰你自己吧,我的朋友。”波洛语调平和下来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赫尔克里。波洛一样聪明的!我对此非常清楚。” “你对你自己确实比对我认识的任何人的评价都高!” 我大声说,有些怂恿又有些气恼。 “你会怎么看?当一个人卓然不凡时,他自已是知道的!其他人也该持同样看法一还有,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玛丽。马维尔小姐也持此观点。” “什么?” “毫无疑问。她要到这里来。” “你怎么猜得出来?” “很简单。这条街不是贵人常来的地方,我的朋友!在这条街上,没有名医,没有著名的牙科大夫-更没有时髦的女帽商!可是却有一个一流的侦探。” 像往常一样,波洛这次又说对了。过了不一会儿,那位美国影星被领进房间。我们都站起身来。 玛丽。马维尔无疑是银幕上最受欢迎的女演员。她在她丈夫格雷戈里。罗尔夫的陪同下,最近刚到英国;她丈夫也是一位电影明星。他们一年之前在美国举行了婚礼,这是他们初次到英国来。人们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每一个人都对玛丽。马维尔着迷,她华丽的衣服,她的裘皮大衣以及她的首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宝石,那颗宝石有一个和它主人声誉相当的绰号,被称为“西方之星”,关于这颗著名的宝石,真真假假的文章写了很多,据称,它的保险金额高达五万英镑。我和波洛一起问候我们漂亮的当事人的时候,所有这些细节飞快地掠过我的脑际。马维尔小姐娇小玲珑,身材苗条,长相非常漂亮,那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波洛给她拉过来一把椅子,她一坐下来立刻开始说话。 “也许您会认为我很傻,波洛先生。不过克朗肖昨天晚上给我讲了您多么了不起,曾经揭开了他侄子的死亡之谜。我觉得我也必须来向您求教。我敢说这仅仅是。一个愚蠢的恶作剧-格雷戈里这么说一不过它还是让我担心得要死。”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波洛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请继续讲,夫人。您看得出。我还是不明白。” “都是因为这些信。”马维尔小姐打开她的手皮包,拿出来三个信封交给波洛。 波洛仔细地阅读这三封信。 “信封很便宜-姓名和地址打印得很工整。让我们再看看里面。”他掏出信纸。 我过去和他-起看,俯身在他的肩膀上。第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和信封一样打印得很清楚。它的内容是:那颗大钻石是神的左眼,它从哪里来必须归还到哪里去。 第二封信和第一封信内容是完全相同的,但第三封信就详细多了:你已经被警告过了。可是你没有遵守。现在,这颗钻石将要从你身上取走。在月满之曰,原本是神的左眼和右眼的两颗宝石将归还给神。这样写了就会这样做。 “看第一封信的树候我还以为是个玩笑,”马维尔小姐解释说,“当我收到第二封信时,我开始担心;第三封信是昨天到的。在我看来,不管怎么说,事情可能会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 “我看得出它们不是邮寄来的。” “对。它们是被人送来的-送信的是一个中国人。这正是我害怕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格雷戈里是在圣弗兰西斯科从一个中国人那里买到这颗宝石的。” “我明白了,夫人,您相信这颗宝石就是-”“西方之星。”马维尔小姐紧接着说,“正是如此。那时候,格雷戈里听说关于这颗宝石有些传闻,可是那个中国人拒绝透露任何消息。格雷戈里说,当时那人看起来吓得要死,急于耍把这东西脱手。他的要价只是它价值的十分之一。它是格雷戈里送我的结婚礼物。” 波洛沉思地点点头。 “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传奇故事。不过-谁知道呢?啊,拜托你,黑斯廷斯,把我的小历书递给我。” 我照办了。 波洛翻着书页说,“什么时候是月满之日?嗯,下星期五。那就是说还有三天时间。夫人,您来请我给您出主意-我把我的主意说给你听。这也许是一个恶作剧-也很可能不是!所以,我奉劝您把这颗宝石交给我,由我保管到下个星期五。那时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女明星的脸上掠过一层淡淡的愁云,她不自然地回答道:“恐怕那不可能。” “您把它带在身上-是吗?”波洛仔细地注视着她。 那女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把手伸进连衣裙的胸口处,掏出一条长长的细项链。她朝前探身,松开了手。在她的掌心,托着一颗白得耀眼的宝石。晶莹透亮,璀璨夺目。波洛深深吸了一口气。 “了不起!”他低语道,“您能让我看看吗,夫人?”他把宝石拿到自己手里,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然后又稍一躬身,还给了她,“真是一颗无以伦比的宝石-毫无瑕疵。您把它带在身上随处乱跑吗?太大意啦!” “不,不,其实我非常小心,波洛先生。我总是把它锁在我的首饰盒里,存放在宾馆的贵重物品保存处。我们住在富丽宾馆,您知道。今天我是为了让您看看才带来的。” “那么,你会交给我来保管吗?你会按老波洛的主意办吗?” “啊,是这样的,波洛先生。星期五我们要到亚德利庄园去和亚德利勋爵夫妇共度几日。” 她的话使我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一些流言蜚语-是怎么说的呢?几年前,亚德利勋爵夫妇到美国访问。有谣言说,勋爵大人在那里和一些女士来往过密,行为多有不轨-不过,更多的谣言则是更确切地将勋爵大人的名字与加利福尼亚的一位女影星相提并论-啊!我的脑海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那位影星不是别人,当然是眼前这位格雷戈里。罗尔夫太太。 “我让您知晓一个秘密,波洛先生,”马维尔小姐继续说,“我们和亚德利勋爵有笔交易。我们有可能在他祖先的城堡里拍摄一部电影。” “在亚德利庄园吗?”我颇感兴趣,“啊,那可是英国的一大游览观光胜地呀。” 马维尔小姐点点头。 “我看那是真正的封建老古董。但是,他索要的价钱很高。当然了,我还不知道交易能否达成,不过,我和格雷戈里总愿意将生意和乐趣联系在一起。” “可是-如果我言语唐突敬请原谅,夫人-不配戴这颗宝石到亚德利庄园去肯定是可以的吧?” 马维尔小姐的跟睛里掠过一种精明、严厉的神色,掩住了她天真无邪的外表。她看起来突然苍老了许多。 “我想戴着去那里。” “当然了,”我突然插了一句,“亚德利勋爵的收藏中有一些非常著名的首饰精品,其中还有一颗大钻石吧?” “是这样。”马维尔小姐简短地应了一声。 我听到波洛喃喃地低语:“啊,这样做太马虎大意啦!” 然后,他一语击中要害,大声说道,“那么毫无疑问,你和亚德利夫人已经是老朋友了,或者说,你丈夫与她很熟悉?” “格雷戈里在她三年前去美国时就认识她了。”马维尔小姐说。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仓促地加了一句:“你们有谁看过《社交花絮》吗?” 我们两人都面露愧色,表示认同。 “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一周上面登了一篇有关著名钻石的文章,它确实非常奇怪-”她停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房间另一头,取回来那份报纸。她从我手里接过来。找到那篇文章,开始大声读了起来。 “……在著名的钻石中,有一颗叫东方之星,这是亚德利家族的财产。是亚德利勋爵的一位祖先从中国带回来的。与这颗宝石相连,还有一个浪漫的传奇故事。根据这个传奇,这颗宝石曾经是一座庙宇里一尊神像的右眼;另一颗与之在形状和大小上完全相似的宝石是那尊神像的左眼。 “那传奇说,随着岁月的流逝,神像左眼的那颗宝石也被人偷去了。一只眼睛要送到西方,另一只要送到东方,直到有一天,它们再次相聚。那时,作为胜利,它们将重新归还给那尊神。,一个出奇的吻合是,和描述中这颗宝石惊人相似的那颗宝石被称之为‘西方之星’或‘东方之星’。它是那位著名电影明星玛丽。马维尔小姐的财产。两颗宝石放在一起作一比较,将会非常有趣。”她停住了。 “了不起!”波洛自语道,“毫无疑问。这是个第一流的传奇故事。”他转向玛丽。马维尔小姐说,“您不害拍吗,夫人?您没有迷信、恐惧思想吗?您不怕把这两颗一模一样的宝石彼此放在一起,然后一个中国人突然出现,猛的一下,变!嘿!把它们全郁带回中国去?” 他的语调有些夸张,但我听得出,在那装腔作势的夸张之下,有一种严肃的成分。 “我不相信亚德利夫人的宝石会有我这一颗那样好。” 马维尔小姐说,“不管怎么说。我要去看看。” 波洛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见,因为那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闯进了房间。从他乌黑的卷发到他漆亮的皮靴,都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传奇英雄。 “我说过我要替你看一看,玛丽,”格雷戈里。罗尔夫说,“现在就来了。好了。波洛先生,关于我们小小的问题有何见教?只是一个大大的恶作剧-和我的想法一样吧?” 波洛微笑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大明星,他们俩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不管是不是恶作剧,罗尔夫先生,”他干巴巴地说,“我奉劝您的夫人,不要随身携带宝石在星期五到亚德利庄园去。” “我赞同您的看法,光生。我已经这样对玛丽说过。可是她呀!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我想她是绝对忍受不了另外一个女人在宝石方面比她强的。” “胡说八道,格雷戈里!”玛丽。马维尔严厉地说。但是她的脸因愤怒涨得通红。 波洛耸耸肩。 “夫人,我已经提出了我的忠告。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到此为止吧。” “啊!好了。”他看着他们出去,又回过头来说,“这些女人哪!他倒是个好丈夫。他的话一针见血-总是这样,不过他讲话的方式不够策略,确实不够!” 我把我隐隐约约的想法告诉了他。他用力点点头。 “我也这么想,所有这些现象背后,确实有些事很奇怪。请您准许,我的朋友,我要出去散散步。一定要等我回来,我求您了,我不会耽搁太久。” 我躺在椅子上快睡着了。这时。房东太太敲了敲门,把头探了进来。 “又有一位女士要见波洛先生,先生。我告诉她他出去了,可是她说无论如何她也要等。看起来她好像是从外地来的。” “噢,把她领到这里来吧,玛西森太太。也许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士被领进房间。我的心突然一跳。 我认识她。亚德利夫人的照片在地方报刊上出现得太频繁了,她的相貌不会被人认不出来。 “请坐,亚德利夫人,”我说着。拉过一把椅子。“我的朋友波洛出去了,不过,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她向我道谢。然后坐了下来。这位女士和玛丽。马维尔小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高高的个子,黑黑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一张苍白的圆脸-可是从她嘴唇的轮廓可以看出。她有些愁苦。 我很想直奔主题。为什么不呢?有波洛在场的时候。我时常感到一种困难-我总不能表现出我最好的-面。可是毫无疑问,我的侦探才能也很具水准。突然冲动之下。我俯身向前。 “亚德利夫人,”我说,“我知道您为什么到这儿来-您接到了有关那颗宝石的讹诈信。” 毫无疑问,我的话击中了要害。她张大嘴巴瞪着我,面颊变得惨白。 “你知道了?”她倒吸一口气,“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 “根据非常符合逻辑的推理。如果马维尔小姐收到警告信的话-”“马维尔小姐?她来过这儿?” “她刚刚离开。如果正像我说的那样,她作为那两颗完全一模一样的宝石的拥有者之一,收到了一系列神秘警告信的话,那么您,作为另一颗宝石的拥有者。也一定收到了同样的警告信。您明白这有多么简单了吗?那么,我的判断是对的,您也一定收到了那些奇怪的警告信,对吗?” 一时间,她犹豫起来,她像在怀疑我的话值不值得相信。然后她低下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表示赞同。 “确实如此。”她承认了。 “您的信,也是转交过来的吗-被一个中国人送来的?” “不。它们是邮寄来的。可是请告诉我。马维尔小姐也遇到同样的事了吗?” 我给她讲述了发生在当天上午的事情。她全神贯注地听着。 “那么全都对。我的信是她的信的复制品。它们确实是邮寄来的,不过。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浸泡过这一张信纸-这种燃香的气味-它使我立刻就想起了东方。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我摇摇头。 “这正是我们必须找出的问题所在。您把那些信带来了吗?我们也许可以从邮戳中发现一些问题。” “非常不幸,我把信给毁掉了。你知道,当时我认为这只是愚蠢的玩笑。那可能吗?有中国帮真的想重新找回这些宝石吗?看起来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们又回过头来一遍一遍地重温那些事实。可是对揭开秘密没有任何进展。最后,亚德利夫人站起身来。 “我真的认为我不应该再等波洛先生了。您会把这些告诉他,对吗?非常感谢您-”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我名叫黑斯廷斯。” “当然了,我多蠢呀!您是卡文迪什的朋友,对吧?正是玛丽。卡文迪什让我来拜访波洛先生的。” 我的朋友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地告诉他在他出去期间发生的事情。他向我详细盘问了我们谈话的所有细节,我从中可以看得出他对他不在场并不感到非常遗憾。我也看得出这位可爱的老家伙并没有一丝的嫉妒。确实,他总是倾向于小看我的能力,我认为他由于找不到任何漏洞对我进行批评而觉得万分懊恼。我也暗地里对自己相当满意,虽然我极力掩盖我害怕激怒他这一事实。虽然我知道他的秉性,我还是非常喜欢这位奇特的矮个子朋友。 “太好了!”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事情有所进展,的确有所发展。我请你把放在书架最上面的《贵族名册》递给我。”他翻开书页,“啊!找到了!亚德利……第十位子爵,曾经在南非战争中……这些都无关紧要……一九○七年第三位巴伦。科特里尔的第四位女儿,等等,等等,等等……还有,两个女儿,出生于一九O八年,一九一O年……克拉布,住宅……行了,可是这些并不能使我们了解很多情况。不过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见到这位贵族老爷!” “什么?” “是的,我给他打过电话。” “我还以为你对这件事撒手不管了呢!” “我并不是为马维尔小姐来做这件事,因为她拒绝听从我的劝告。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赫尔克里。波洛的好奇心!已经决定了,我必须插手这件事。”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给亚德利勋爵打电话,让他风风火火地驱车进城,只是为了满足您的好奇心。他可不会太高兴。” “恰恰相反。如果我替他保住了他家祖传的宝石。他应该非常感激。” “那么您确实认为它有可能被盗窈?”我急切地问。 “完全有可能。”波沼简明扼要地回答,“每一件事都说明了那个问题。” “可是,怎么-” 波洛手一挥,制止了我急切的提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求你了,别让我把思绪打乱了。注意那本《贵族名册》-看你怎么放的!看看你是不是把最高贵的书放在了书架的最上面,把其次的书放在下面的那排上,如此等等。这样,我们就有了秩序,有了秩序,就像我经常告诉你的那样,黑斯廷斯-”“千真万确。”我匆匆回答。把那些可恶的书卷放在了它们适当的位置上。 亚德利勋爵像一个神情兴奋的大嗓门的运动员。脸色红润,态度友好,非常令人愉快,从而弥补了他智力方面的任何缺陷。 “这事确实麻烦,波洛先生。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好像我妻子收到一些奇怪莫名的来信。马维尔小姐也收到过。这究竟什么意思?” 波洛把那份《社交花絮》递给了他。 “大人。首先,我想问您这些事实是否正确?” 那位爵爷接过报纸。读着读着。他的脸色愤怒起来,涨得通红。 “胡说八道!”他言语唐突地说,“关于那颗宝石,从来没有什么传奇故事。我相信,最初它是从印度带来的,我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中国神灵之类的事。” “还有,那颗宝石被称为东方之星” “啊,是又怎么样?,,他义愤填膺地反问道。 波洛微微一笑,但是没有作出直接回答。 “大人。我想要请求您做的是,将您的事情完全交我一手处理。如果您无保留地这么做,我就很有把握避免这场灾难。” “那么说,你认为这些胡说八道的故事的确会发生了?” “您会照我说的做吗?” “我当然会的,不过-” “好!请允许我再问您一个问题。亚德利庄园那件事是否像您说的那样,在您和罗尔夫之间完全谈妥了?” “噢,他都告诉您了,是吗?不,什么也没有定下来。”他犹豫起来,红润的脸膛阴沉了。“还是直话直说的好。许多年来,我简直就像头蠢驴,波洛先生-我债台高筑入不敷出-可是我想振作起来。我喜爱孩子们,我要重整家业,希望还能在祖宗的庄园里生活下去。格雷戈里提出要付给我大笔的钱-足够使我东山再起。我不愿意这么做-我痛恨那帮人在庄园里拍电影,一想起来就叫人憎恨-可是我也许不能不这么做。除非-”他停住了。 波洛锐利的目光盯着他说,“这么说,您有别的打算?允许我加以猜测,好吗?您是不是要卖掉东方之星?” 亚德利勋爵点头:“是这样的。它在我家已经传过好几代了。但这并不至关紧要。况且,要找到一个买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哈顿花园的霍夫伯格正在物色潜在的买主,不过他必须尽快找到这么个人。否则就白费了。” “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亚德利夫人赞同这个计划吗?” “噢,她竭力反对我卖掉那件首饰。你知道女人都什么样子。她全力赞同拍电影的事。” “我理解。”波洛说。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匆忙起身道,“您要直即返回亚德利庄园吗?好!不要对任何人提只言片语。我提醒您,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半点风声-但是,今天傍晚请等候我们前往。我们五点以后赶到贵府。” “好吧,可是我不明白-” “这无关紧要。”波洛善意地说。“您允许我替您保管您的钻石,是这样吗?” “是的,可是-” “那么就请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位贯族疑惑不解,满面愁容地离开了。 我们赶到亚德利庄园时,正是五点三十分,体面威严的男管家将我们引人大厅。我们眼前出现一个美好的情景:亚德利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在一起,满头黑发的母亲正骄傲地俯身呵护着她的两位金发儿郎。亚德利勋爵站在近旁,微笑着注视她们。 “波洛先生和黑斯廷斯上尉前来拜访。”那位管家通报道。 亚德利夫人吃惊地抬起头,她的丈夫犹豫不决地迈步向前。他用眼神乞求波洛指示。那个矮个子对眼前的局面驾轻就熟。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来是为了调查马维尔小姐委托之事。她星期五要到贵府上来,对吗?我先到一步是为了确保安全万无一失。我还想问一下亚德利夫入,她是否保存了她收到的那些信件的邮戳标记?” 亚德利夫人遗憾地摇头:“恐怕是没有,我真傻。可是你明白,我根本就没有把那些信当真。” “你们要在这里过夜吗?”亚德利勋爵问。 “啊,大人,我惟恐打扰您。我们已经把行李留在旅店了。” “没问题,”亚德利勋爵得到了暗示,“我们会派人去取的。” “不,不-一点也不算打扰。我向你们保证。” 波洛装出一副被说服了的模样。安心地在亚德利夫人身旁落座,开始和两个孩子逗着玩儿。不一会儿,他们就混熟了。又拉着我参加他们的游戏。 “真可爱。”当孩子们不情愿地被一个神情严肃的保姆拉定时。波洛优雅地躬身说道,亚德利夫人抹平她被孩子拉乱的头发。 “我爱他们。”她一往情深地说。 “他们也爱您-天经地义!”波洛又一躬身。 铃声响了,该换衣服进晚餐了,我们站起身朝我们的房间走去。正在此时。那位男管家手端托盘出现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份电报,他将电报交给了亚德利勋爵。勋爵抱歉一声,打开电报。读完电文。他明显地脸色僵硬。 他嘟囔了一声什么,将电报递给他夫人。然后,他看了看我的朋友。 “请留步,波洛先生,我觉得您应该知道此事。这是霍夫伯格发来的电报。他说他找到了一个想要那颗钻石的买主-是一个美国人,明天就要动身回国。他们令晚将派人来取耶颗钻石。可是,天哪,如果这事-”他停住不说了。 亚德利夫人已经转身要走。她手里还拿着那份电报。 “我希望你别卖掉它,乔治,”她说道,声音很低,“它在这个家族已经传了这么多代了。”她似乎在等待回答,可是。没有人作出答复,她的脸色严峻起来。她耸了耸肩,“我要去换衣服了。我想我最好戴上那颗钻石让你们见识见识。”她转身对波洛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它可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钻石项链之一!乔治过去总答应要重新为我镶嵌那些钻石,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这么做。”她说着,离开了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三人聚在会客室等待女主人再次露面。正点晚餐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随着低低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亚德利夫人出现在门口,她身着一件白色长裙,光彩照人。一串晶莹璀璨的项链绕在她秀美的脖颈上。她停在原地伫立不动,一只手轻轻触着那条项链。 “再看一眼吧。”她兴奋地说,“马上就要物易人手了。” 她恶作剧式的幽默好像已经消失了,“等我把大灯开亮,你们就会大饱眼福,观赏到全英国最大但式样最丑的钻石项链。” 灯的开关都在门的外面。当她出去伸手摸开关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任何预兆,所有的灯突然都熄灭了。只听门砰的一声响,从门外传来丁一声女人长长的、刺耳的、尖利的叫声。 “天哪!”亚德利勋爵喊道,“这是莫德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我们摸黑朝门口乱冲,在一团黑暗中相互碰撞。过了几分钟我们才跑到出事的地点。一幅骇人的景象出现在眼前,亚德利夫人毫无知觉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她洁白的脖颈上有一道勒红的痕迹,那是项链被抢走留下的证明。 我们一时间搞不清楚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当我们弯腰去看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开了。 “中国人,”她痛苦万状地喃喃道,“那个中国人-侧门。” 亚德利勋爵大吼一声,双脚跳了起来。我紧随着他转身飞奔,我的心剧烈地跳个不停。又是中国人!亚德利夫人指的那个侧门在屋角转弯处,离出事地点不足十二码远。我们赶到的时候,我叫了一声。找到了,就在离门槛不远的地方,我看见了那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很显然是窃贼慌忙奔命时扔下的。我欣喜万分地俯下身去捡。紧接着,我又是一声惊叫,这次,亚德利勋爵和我一样叫了一声。因为在那条项链的正中间有一个缺口。“东方之星”不见了! “这正说明问题。”我气喘吁吁地说,“这些贼非等闲之辈。那颗钻石才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那家伙怎么能进到院里来?” “从这个侧门。” “可是这门总是锁着的。” 我摇摇头。“现在它可没有上锁。你瞧!”说着我手一拉,它就开了。 我拉门的时候,有件东西飘落在了地上。我弯腰捡起。 这是一条丝带,毫无疑问是绣花边用的。这是从中国人的长袍上撕掉的。 “他匆忙逃跑之中,这条丝带挂落在了门上。”我解释道,“快追。他还不可能跑出太远。” 然而,我们的追赶和搜索都徒劳无功。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窃贼很容易夺路而逃。我们追了一阵,不情愿地原路返回。亚德利勋爵派一名仆人去报告警察。 亚德利夫人在波洛的悉心护理下,已经恢复过来,能够向我们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我刚要伸手去开亮大灯,”她说,“这时,一个男人从我身后跳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我脖子上那条项链。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一头就栽倒在地板上。我倒下的时候,看见他穿过那个侧门消失了。然后,我从他的辫子和绣着花边的长袍可以看出他是个中国人。”她停下来。喘了口气。 男管家又出现了,他用低低的声音对亚德利勋爵说“有位先生从霍夫伯格先生那里来,大人。他说您有事要召见他。” “天啊!”那心烦意乱的贵族大叫了-声,“我看,我应该去见他,不过不是在这儿。马林斯,我要在书房见他。” 我把波洛拉到了一旁。 “你看看,我亲爱的朋友,我们是不是最好先回伦敦去?” “你这么认为吗?黑斯廷斯,为什么?” “氨-我故意咳嗽了一声-“事情不太妙呀,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告诉亚德利勋爵说,把他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接着呢,那颗钻石就从你的鼻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千真万确,”波洛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这种看问题的方法几乎使我发笑,不过,我坚持己见。” “因此,在把事情搞槽之后,请原谅我这么说,你认为我们立即离开不是更得体吗?” “可是,亚德利勋爵的厨师已经备好的那顿晚餐怎么办?毫无疑问,那将是一顿精美的晚餐。” “噢,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吃饭!”我不耐烦地说。 波洛做了个可怕的动作,挥了挥手。 “天哪!在这个国家里,你就是以漠不关心的犯罪态度来对待美食的吗?” “这也正是我们应该立刻尽快赶回伦敦的原因所在。” 我坚持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的朋友。” “为了另一颗宝石,”我压低了声音说,“马维尔小姐的那颗宝石。” “噢,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出人意料的愚蠢激怒了我。他通常那么聪明机智。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己经得到了一颗,现在,他们耍去搞另外一颗。” “哎呀!”波洛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满怀钦佩地打量着我。“不过,你的脑子确实了不起,我的朋友!你竟然会想到此时此刻我还没有考虑的那个问题!可是,时间还有的是。那要等到月满之日,现在,还没有到星期五。” 我疑惑地摇摇头,所谓月满之日的说法令我难以接受。我还是向波洛阐述了我的想法。然后,我们就立即离开了。 动身前,我们给亚德利勋爵留下一张便条,解释了我们离开的原因并向他道歉。 我的想法是我们立即赶到富丽宾馆,向马维尔小姐说明所发生的事情,可是波洛否决了我的想法,他坚待说到第二天早上再告诉马维尔小姐也为时不晚,我勉强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波洛好像一点儿也不愿意出去。我开始怀疑,由于这件事开头他犯了个错误,现在他非常讨厌继续管这个案子了。我劝了他几次,作为回答。他令人信服地向我指出。由于第二天的早报都已登载了亚德利庄园所发生的事情的详细报道,罗尔夫夫妇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能够告诉他们的所有情况。我不情愿地同意了他的看法。 事情的结果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大约在两点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波洛接了电话。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简单说了声“好,我这就去”,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转身看着我。 “你怎么看这件事呢,我的朋友?”他一半儿是激动,一半儿是难为情。“马维尔小姐的宝石被偷走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所谓月满之日的说法现在作何解释呢?”波洛垂下了脑袋。“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的理解是今天早上。” 我难过地摇摇头:“如果当初你听了我的话就好了。你看,还是我说的对吧。” “看来的确如此,我的朋友。”波洛有所保留地说,“表面现象是容易欺骗人的。不过,看起来确实如此。” 在我们坐出租车匆忙奔赴富丽宾馆的途中,我指出这个阴谋的实质所在。 “所谓。月满之日,的说法是很聪明的,其所有的用意在于使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星期五,这样,在星期五之前,我们就放松了警惕。很遗憾,你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是啊!”波洛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他的不愉快在短暂的低潮过后,又重新恢复了,“一个人总不能什么事都考虑那么周到!” 我替他难过,他确实痛恨任何失败。 “高兴起来吧,”我安慰地说道,“祝你下次好运。” 到了富丽宾馆,我们立刻被领进经理办公室。格雷戈里。罗尔夫和两个伦敦警察厅的人坐在那里,一个脸色苍白的职员坐在对面。 当我们进来的时候。罗尔夫朝我们点点头。 “我们正在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他说道,“可是这几乎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那个家伙怎么会有胆量呢?我连想也想不到。” 很短的几分钟就足以使我们了解了事实的全部经过罗尔夫先生在十一点一刻离开了宾馆,在十一点半来了一位男子,长相非常像他,很容易就通过了门卫的检查。那人进了宾馆,来到贵重物品保管处,让服务员拿出宝石匣子。 他顺利地在收据上签了名,在签名的时候,他还随意说了句:“啊,和我平时的签名看起来有点不-样。不过。我在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手受了点伤。”服务员只是对他笑了一笑,注意到他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罗尔夫笑着说道。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次总不会把我当成小偷投进监狱。我一直收到一个中国人的威胁信件,最糟糕的是,我本人的长相看起来确实像个中国佬,尤其是眼睛。” “我看了看他,”那个脸色苍白的职员告诉我们说,“我立刻就注意到他那活是什么意思了。他的眼角稍微有点斜,和东方人是完全一样的。以前我从来没注意到这一点,”“这家伙,真该死!”罗尔夫咆哮道,身子问前一倾,“现在你注意到了吗?” 那个职员抬头看着他,一阵惊恐。 “啊,不。先生。”他说道。“您的眼睛不像个东方人。”确实,那双棕色的、坦诚的大眼睛正注视着我们,没有一点像东方人眼睛的地方。 伦敦警察厅的人咕哝道。“那个冒充的人真胆大。他想到人们也许会注意到他的眼睛,就故意以攻为守,打消人们的疑虑。他肯定是在你走出宾馆的时候一直观寮着你,然后你刚一走远。他就立即进了宾馆。” “那个宝石匣子怎么样?”我问道。 “在宾馆的走廊上又被找到了。里面只丢了一样东西-西方之星。” 我们对视了一眼-整件事情都是这么出人意料,这么令人难以置信。 波洛轻快地碰了碰脚跟。“恐怕我在这里不会有多大用处了,”他遗憾地说道,“是否允许我去见一见夫人?” “我想她因受了惊吓而卧病在床。”罗尔夫解释道。 “那么也许我可以和您单独说几句话,先生?” “当然。” 五分钟之后,波洛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现在,我的朋友,”他快活地说道,“跟我到邮局去,我必须发一份电报。” “给谁?” “给亚德利勋爵。”他挽起了我的胳膊打消了更多的提问,“走吧,走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你对这个糟糕的案子会怎么想,我做得并不出色!你,如果换在我的位子上。也许会出人头地。好了!所有的问题都问清楚了,让我们把件事情忘掉,去共进午餐吧。” 大约四点钟,我们回到波洛的房间。从靠窗的一把椅子上站起一个人,那人正是亚德利勋爵。他看上去面容憔悴。忧心仲仲。 “收到您的电报,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你瞧。我顺路去看了霍夫伯格,他们对昨天晚上他们派的那个人一无所知,对那份电报也根本不知道。您认为这是-”波洛抬了抬手。 “对不起,是我发的那份电报,是我雇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那个贵族语无伦次地问道。 “我的想法是把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到一个人的手里。” 波洛平心静气地解释道。 “把东西都拿到一个人的手里!啊,我的上帝!”亚德利勋爵大叫一声。 “我的计谋取得了成功,”波洛兴奋地说道。“因此,大人,我们高兴地把这个归还给您!”他做了一个夸张性的手势。拿出了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正是那颗大钻石。 “东方之星!”亚德利勋爵大气都不敢出,“可是我不明白-”“不明白吗?”波洛道,“没有关系。请相信我,非常有必要让这颗钻石失盗。我答应过您,耍替你保管这颗钻石,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你也必须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小小的秘密,我还请您一定转达我对亚德利夫人最深切的敬意。而且告诉她,我能把她的钻石归还给她是多么的愉快。今天天气不错,是吧?再见。大人。” 他脸上洋溢着微笑,嘴上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迷人的矮个子。将那个迷惑不解、疑虑万千的贵族送到了门口,然后他转身回来,还轻轻地搓着他的手掌。 “波洛。”我问,“难道我头脑混乱了吗?” “没有,我亲爱的朋友。不过,你像往常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你是怎么样得到那颗钻石的?” “从罗尔夫先生手里。” “从罗尔夫那里?” “是的。那些警告信件。那个所谓的中国人还有《社交花絮》上的那些文章,全都出自罗尔夫先生那个简单的脑子!大家议论纷纷的所谓两颗极为相似的钻石,它们其实并不存在。事实上只有一颗钻石,我的朋友!最初,这颗钻石是亚德利家族的藏品,三年以来,它实际上属于罗尔夫先生所有。今天早上,他拿彩笔在他的眼角轻轻用油膏——抹。稍作改动,就把那颗钻石偷走了!啊,我应该去看他演的电影。他确实是一位出色的表演艺术家。绝对没错!” “不过。他为什么要偷他自己的钻石呢?”我迷惑不解地问。 “有多种原因。首先。是因为亚德利夫人开始变得难以驾驭。” “亚德利夫人?” “你知道,在加利福尼亚,她被独自一人撇下很久,她的丈夫却在其他地方寻欢作乐。罗尔夫先生英俊潇洒,有一种浪漫气质。不过,他又很有生意头脑,他使亚德利夫人坠入情网。然后,他就开始讹诈她。那天晚上。我盘问了夫人有关的事实。她都承认了。她发誓说,她只是一时言行举止有失检点,我相信她了。不过,毫无疑问,罗尔夫手里有她的信件,这些信件可以被随意解释出不同的意思。由于害怕离婚,还由于害怕和她的孩子们分离,她同意罗尔夫的一切要求。可是她自己又没有钱,她就被迫给他一件珍品换回她的那些信件。“西方之星”出现的日期那么巧合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亚德利勋爵准备重新振作起来,把他的事情安顿一下,接下来就出现了有可能出让那颗钻石的情况,这样,那颗替代品就会被发现。亚德利夫人就焦急万分地给刚到英国来的格里高利。罗尔夫写信。告诉了他所有的情况。他就安慰她,答应把一叨都安排妥当,也就是说,安排一次双重盗窈。这样,他就能使那位夫人平静下来。可以想象,假如不这样,她也许会把真相告诉她的丈夫。这么一来,对我们的讹诈者-格雷戈里。罗尔夫就一点好处也没有了。这样做,亚德利还可以得到五万英镑的保险金,(难道你忘了这点了吗?)而且罗尔夫将仍然拥有那颗钻石!正在此时,我插手了这件事情。我派人送去电报说一个钻石专家将要抵达亚德利勋爵府上。亚德利夫人像我预料中的那样,她会立刻实排一次钻石失盗事件-她也做得确实天衣无缝!不过,赫尔克里。波洛,他看事情可是只注重事实。事实上是怎样的呢?那位夫人关掉了所有的灯,碰上了房门,将项链扔到了走廊上,然后又大叫起来。她在楼上早就把那颗钻石用镊子取下来了-”“可是我们看见那个项链在她脖子上戴着呀!”我表示异议。 “请你注意,我的朋友。她的手当时掩盖着那个可能显露出豁口的地方。把一条丝绸提前挂在门上简直是小孩们的把戏!当然了,罗尔夫一听到那件盗窃案,他就立刻着手安排自己的小小把戏,他表演得相当出色!” “你跟他谈了些什么?”我充满好奇心地问道。 “我对他说,亚德利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的丈夫,我被授权重新追回那颗钻石。如果那颗钻石不立刻转到我的手里,以前的事情就会东窗事发。我还添加了几句谎话,他就完全控制在我的手里了。” 我将整个案件的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 “对玛丽。马维尔小姐来说好像有点不公平,她失去了她的钻石,可是她并没有丝毫的过错。” “哈!”波洛冷酷地说道。“她等于做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广告宣传,她所关心的只是这些,那种人!不过,说到另一个女人,她就不同了。那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女人味十足!” “是吗?”我怀有疑虑地问道,难以苟同波洛对女人的看法。“我想是罗尔夫给她的那些信件的复制品吧。” “绝对不是,”波洛轻快地说道,“她听了玛丽。卡文迪什的劝告,来找我帮助她摆脱困境,然后她就听说了玛丽。马维尔小姐也来过这儿。她知道对方是她的敌人,她就立刻改变了主意,看准时机,抓住了一个借口。而我的朋友,这个借口是你提供给她的。极少的几个问题就足以向我证明是你给她讲了那些所谓的讹诈信,而不是她告诉了你这些情况!她抓住了机会,利用了你向她说的话。” “我对此难以相信。”我痛苦地叫道。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朋友,你不学习心理学是很遗憾的。是她告诉你那些信都毁掉了吗疗哎呀呀,如果这种情况可以避免的话。一个女人是绝对不会毁掉一封信的!如果是一位比较谨慎的女人,那就更不可能发生这类事情!” “事情听起来都合情合理!”我说道,但我的愤怒在不断增加,“可是你却把我当成一个十足的傻瓜,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事情过后再做一番解释固然无可指责,但凡事总有个限度!” “可是你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我的朋友。我确实不忍心击碎你的幻觉。” “那毫无用处,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天哪!什么事也做不成,还生别人的气,叫我怎么办呢,我的朋友?” “我受够了!”我狠狠一摔房门跑了出去。波洛纯粹是把我当成了笑柄,我决定要让他受一次严厉的教训。我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够原谅他。他怂恿我,鼓励我,让我把自己变成一个十足的傻瓜。 [book_title]马斯顿庄园的悲剧 我因事离城好几天,等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波洛正准备收拾他的小旅行包。 “来得正是时候,黑斯廷斯,我原来还担心你不能及时赶回来和我同去呢。” “这么说。又有案子需要你出门了?” “是的,虽然我还不能保证有结果;表面看来,这件事好像难以说清。北方联合保险公司请我去调查一位名叫马特雷弗先生的死亡案件,他在几周之前向他们公司投保了高达五万英镑的巨额人身保险。” “是吗?”我很感兴趣地问。 “当然了,在保险单上有例行的有关自杀条款的规定。 如果他在一年之内自杀的话,保险费将被没收。马特雷弗先生接受过公司医生的仔细检查,虽然他稍微过了年富力强的壮年时期,但是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还相当好。然而,就在上个星期五,也就是前几天,在埃塞克斯郡马斯顿庄园他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马特雷弗先生的尸体,他死亡的原因被诊断为内出血。这件事本身并无令人大惊小怪之处,但是有谣传说。马特雷弗先生的经济状况早已摇摇欲坠。北方联合保险公司已经毫无异议地调查清楚这位已故的老先生已经濒临于破产的边缘,现在事情就有了很大的改观。马特雷弗先生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妻子,有人说他把他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买了人寿保险就是为了他妻子的缘故,然后他就自杀了。这种事情并无非同寻常之处,我的朋友艾尔弗雷德。赖特还是请我无论如何调查一下这个莱件i他是北方联合保险公司的董事。但是,正像我告诉他的那样,我对成功不抱很大希望。如果死亡的原因是心脏病,我也许会抱以更大的希望。心脏病被认为是当地养老分级保险机构无力查滑投保人真正死因的疾病。但是,内出血就相当明确了。 不过,我们只有去做一些必要的调查了。请在五分钟之内收拾好你的行李,黑斯廷斯,然后我们乘出租车到利物浦大街去。”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从马斯顿车站下车,在车站的问询处,我们了解到马斯顿庄园离这儿大约还有-英里的路程。 波洛决定我们步行去那儿。于是,我们就沿着正街向前走。 “我们这次出差的计划是什么?”我问。 “首先,我要去拜访那位大夫。我已经搞清楚了,在马斯顿只有一位医生,他是罗尔夫。伯纳德大夫。啊,我们已经来到了他的寓所。,,大夫的房子是那种比较好看的农舍。离公路稍微远一点儿,门前的铜牌上刻有大夫的名字,我们沿着门前的小路上了台阶,摁响了门铃。 结果证明,我们此时拜访是非常幸运的,此时正是大夫就诊的时间,而眼下又没有病人在等候他。伯纳德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人,高高的肩膀,有些驼背。接人待物的态度很令人愉快。 波洛作了自我介绍,问他解释了我们此次拜访的目的,并且特意告诉他保险公司对此类事情耍做彻底的调查。 “当然,当然。”伯纳德大夫含糊地应道:“在我看来。像他这么富裕的人,他为自己的生命一定投保了一大笔保险金吧?” “您认为他是一个富人,大夫?” 大夫表现出相当令人吃惊的神色。 “他难道不是吗?他有两部汽车。您知道,马斯顿庄园是个相当大的地方,要维持下来是不容易的,虽然我相信他买下这个庄园的时候出价很便宜。” “我听说他近来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波洛说着,密切注视着房门。 可是,大夫只是难过地摇摇头。 “是这样吗?的确,那么他的妻子就是很幸运的了,现在有了这一大笔人寿保险金。那可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迷人的年轻女人,不过,她被这次可怕的灾难吓得神经错乱了。 可怜的人,她受了很大的惊吓,我尽我所能给她治疗。可是,当然了,这个打击肯定是相当沉重的。” “近来您一直替马特雷弗先生看病吗?” “我亲爱的先生,我从来不给他看病。” “什么?” “我听说马特雷弗光生是个信奉基督教的科学家-或者是诸如此类的人物。” “不过。是您检查的尸体吧?” “当然了。他的一个园丁把我叫去了。” “死亡的原因很明白吗?” “绝对无误。他的嘴唇上有血。大部分的血出在身体的内脏上。” “人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还在原地躺着吗?” “是的,尸体没被动过,他躺在一个小种植园的旁边,一支小小的猎枪还放在他的身旁,很明显,那是出去打乌鸦用的。内出血肯定发生得特别突然,毫无疑问,是胃出血。” “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开枪打死的?” “噢,天啊!” “请您原谅,”波洛谦恭地说,“不过,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在最近的一桩谋杀菜子中,那个大夫首先诊断为心脏病突发,在当地警察指出被害人的头部有子弹穿过的时候,他才改变了结论。” “您在马特雷弗先坐的尸体上找不到任何子弹擦伤。” 伯纳德大夫语调干巴巴地说,“现在,先生们,如果没有进——步的问题-”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见,非常感谢,大夫。非常感谢您如此友好地回答了我们的问题,顺便问一下,您认为没有必要做尸体解剖吗?” “当然没有。”大夫的情绪有些不能自制,“死亡的原因非常清楚,作为一名大夫,我看不出有任何必要再令一个死者的家属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说完话,大夫转身离去,当着我们的面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黑斯廷斯,你对伯纳德大夫怎么看?”当我们走在通往马斯顿-园的路上时。波洛这样问我。 “简直是一头老犟驴。” “千真万确,你对人的性格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我的朋友。” 我不自在地瞥了他一眼,但是他说这话时,好像非常严肃。然而,一种异样的光芒闪过他的眼睛,接着,他狡黠地加了一句。 “那就是说,那个漂亮女人没有问题了!” 我冷冷地看了看他。 我们到达庄园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仆为我们开了门。波洛把他的名片递给她,还递给她一封保险公司给马特雷弗夫人的一封信,她把我们带进一个小小的客厅,然后就出去向她的女主人通报。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又开了,一个穿着寡妇丧服的窕窈身影站在了门口。 “您是波洛先生吗?”她迟疑不决地问。 “夫人!”波洛优雅地站起身来,疾步向她迎了过去。“用这种方式打扰您,我难以表达我内心的遗憾。可是您怎么样呢?这些事情-它们是不知道怜悯的。” 马特雷弗夫人伸出手来,让波洛把她领到一把椅子前,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但是那暂时的悲哀却难掩饰她那惊人的美貌。她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气质高雅,→双湛蓝的大眼睛,嘴唇微微上翘,非常漂亮。 “是有关我丈夫保险的事情,对吗?可是,难道我现在必须去面对这些问题吗?难道就这么急吗?” “振作起来,我尊敬的夫人,振作起来!您知道您已故的丈夫为自己投了相当巨额的人寿保险,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通赏是要搞清楚一些详细情况的。他们已授权我替他们办理此事。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您,使您不至于太难过。您是否愿意向我简单说一说星期五发生的那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呢?,,“当时我正在准备茶点,我的一位仆人回来了一一他是一个园丁,他说他发现了-”她的声音弱小得听不见了,波洛满怀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可以理解,我非常理解J在那天下午的早些时候,您见过您的丈夫吧?” “从午餐以后就没见过。我步行到村里去买些邮票,我知道他是出去在附近一带闲逛。” “他是去打乌鸦,是吗?” “是的,他经常带着他的小猎枪。我还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两声枪响。” “他打乌鸦用的那支小猎枪现在在哪里?” “我想它还在大厅里。” 她带我们走出小客厅,找到那支小猎枪,把它递给波洛。波洛接过来,仔细地查看。 “发射了两颗子弹,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检查过之后,又把它还了回去。 “现在。夫人,不知我是否可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仆人会带您去的。”她喃喃低语道,把头埋了下去。 那个女仆被召进来。带波洛到楼上去,我留下来陪着那位可爱而又不幸的女人。很难搞清楚是该说话,还是保持沉默。我做了一两次努力,随便说了几句,她都回答得心不在焉。过了几分钟,波洛回来了。 “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接待,我认为就此事而言,您无须再受到打扰。顺便问一句,您了解您丈夫的经济情况吗?” 她摇了摇头。 “我一无所知,我对生意上的事毫不明白。” “我明白。那么有关您丈夫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投人寿保险,您就难以给我们握供线索了?他以前没决定这么做吧y,“嗯。我们结婚刚刚一年多一点儿。不过,至于为什么他要投人寿保险,这是因他明显地感觉到他不会活得太久了,他对他自己的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知道他以前有过……次内出血,他也知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定会要了他的命。我千方百计想把他那些可怕的念头驱散掉,可是都没有用,哎,他的预感太对了!” 眼泪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她不失优雅地向我们道别。 当我们一起沿车道走的时候。波洛做了个典型的手势。 “好了!回伦敦去吧,我的朋友,没有异样的情况。可是-”“可是什么?” “只有一点矛盾之处,就是这么回事!你没注意到?不过生活到处都充满了矛盾-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不会自已要了自己的命。没有毒药能让他的嘴里都是血。不,不,我必须让自己相信这样的事实。这里的一切都一清二楚,毫无问题-但是,那人是谁?” 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正沿着公路朝我们大步走来,他经过我们身边时,没有任何表示。不过,我注意到,他相貌不难看,长着一张消瘦的脸,皮肤是深深的古铜色,这是在热带生活过的痕迹。一个园丁正在打扫树叶,他停下了手上的活,稍事休息一下。波洛赶忙朝他跑去。 “请您告诉我,那个年轻人是谁?您认识他吗?” “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先生。不过,我听说过他上一星期在这儿住过一晚上,那是星期四。” “快,我亲爱的朋友,让我们跟着他。” 我们沿着公路疾步向前,跟在那个不断走远的人的身后。我们的目标朝大房子的阳台上看了一眼,瞥见了一个穿黑色衣服的身影,就突然调转了方向。我们在后面跟着他,这样,我们就看到了下面的场面。 马特雷弗夫人站在原处,身影晃动了一下,她的脸色可以明显地看出突然发白了。 “你,”她喘着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上船,现在正在去东非的途中了呢。” “我从我的律师那儿听到一些消息,这使我推迟了行程。”那个年轻人解释道,“苏格兰我年迈的叔叔又突然死亡,给我留下了一些钱。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最好还是取消我的航行。然后,我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我就过来看看这里是否有我能做的事;您也许会需要人帮忙照料一下事务。” 这时,他们看见了我和波洛。波洛走上前来,连连道歉解释说他把他的手杖落在了客厅。在我看来,马特雷弗夫人好像是极不情愿地为我们做了介绍。 “这位是波洛先生,这位是布莱克船长。” 接着,我们随便聊了几分钟。在聊天的时候,波洛弄清了如下事实。布莱克船长现在住宿在一家酒店。那个所谓的被落在客厅里的手杖当然没有被找到(这并不令人奇怪).波洛又连连道歉,然后我们就抽身走了。 我们大步流星地返回村庄,波洛直接奔往那家酒店。 “我们要在这儿等到我们的朋友布莱克船长回来,”波洛解释道,“你注意到了吗?我特别强调我们要坐头班列车返回伦敦这一点,也许你认为我们真的会按我说的坐头班列车赶回伦敦,但是不会那样做的-你注意观察马特雷弗夫人的脸色了吗?当她看到这位年轻的布莱克时,显而易见,也非常吃惊,而且他一天哪,他忠心耿耿,你不这样认为吗?星期四晚上他在这里-那正是马特雷弗先生死的前一天。黑斯廷斯,我们必须调查布莱克船长在这儿的所作所为。”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看见了我们的目标正在走近酒店,波洛出去迎住他,和他攀谈了几句,顺便把他带到了我们订好的房间。 “我刚才一直在向布莱克船长解释我们来这儿的使命。”他对我解释道,“你可以理解,船长先生,我急于想了解马特雷弗先生死前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而同时呢,我又不愿意再向马特雷弗夫人问令她感到痛苦的问题,这样做会不适当地增加她的悲哀。而您,在事情发生之前碰巧在她蒙,这样就可以向我们提供同样有价值的情况了。” “只要我能办得到,我将竭尽全力帮助您,我保证。”这位年轻军人回答道,“不过,恐怕我没有注意太多不同寻常的情况。您知道,虽然马特雷弗是我们的一位老朋友,但是我本人并不怎么了解他。” “您到这里来一是什么时候?” “星期四下午。我在星期三上午早些时候进城去了。因为我的船在十二点左右从提伯雷开过来,但是我得到一些消息使我改变了我的计划,我敢说,您已经在我向马特雷弗夫人解释的时候听我说过了。” “您是要返回非洲东部吗?” “是的,自从大战以后,我一直在那里服役-那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干真万确。现在。请告诉我,在星期四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噢,我不知道。都是一些临时想到的话题。马特雷弗肉我的家人表示问候。然后我们就讨论了关于德固战败后赔款的间题,接着马特雷弗先生又问了许多关于东非的问题,我给他们讲了一两件轶闻趣事。大概就这些吧。” “谢谢。”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地说道:“请您准许,我想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刚才,您已经告诉我们你的意识本身所知道的所有的问题,现在我想询问一下您的潜意识所感觉到的情况。” “是作精神分析吗?”布莱克明显地警觉起来。 “唤,不,”波浴语调恳切地说道,“您看,就像这样,我给您说一个词,您用另外一个词来回答,就是这样反复说下去,说您最先想到的任何词就可以。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好吧。”布莱克慢吞吞地说道,他的表情很不自在。 “请记下我们说的话,黑斯廷斯。”波洛说完便从口袋里取出他的大怀表,把表放在他紧挨着的桌子上。“我们要开始了:白天。” 稍稍有一会儿停顿,然后,布莱克回答道。 “黑夜。” 当波洛像这样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对方的回答越来越像了。 “名字。”波洛说。 “地点。” “伯纳德。” “肖。” “星期四。” “晚餐。” “旅行。” “船。” “国家。” “乌干达。” “故事。” “狮子。” “打乌鸦的猎枪。” “农常” “开枪。” “自杀。” “大象。” “象牙。” “钱。” “律师。” “谢谢您,布莱克船长。也许您允许我在半小时之后再跟您谈几分钟,好吗?” “当然。”这位年轻军人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后站起身,擦了擦眉毛上浸出的汗珠。 “好了,黑斯廷斯,”当他把门关上的时候,波洛微笑着看着我,“现在你明白这一切了,对不对?” “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词对你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吗?”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来帮助你。开始呢,在正常的时间限度内。布莱克回答得很好,没有任何的停顿,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是。 他本人没有什么要掩盖的意图。比如说用泊天,对。黑夜,,用‘地点’对‘名字’都是很正常的联想。我开始用了一个词‘伯纳德’,也许会使他想起那位当地医生,很明显,他没有。 在我们后来的谈话中,他用。晚餐,对我‘星期四’,但是‘旅行’和‘国家’所得到的回答却是‘船’和‘乌干达’,这说明他在国外的旅行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他到这里来的这次旅程并不重要。‘故事’使他想起了他在午餐时讲过的一个。狮子,的故事。我进一步又说。打乌鸦的猎枪,,他就不假思索地对了一个词‘农朝,当我说‘开枪’的时候,他马上对了一个词‘自杀’,这种联想似乎是很清楚了。他认识的一个人在农场上的什么地方用一支打乌鸦的猎枪自杀了。而且还要记住,他脑子此时还在想着他在晚餐时讲的故事。我认为如果我把布莱克船长叫过来,请他重复一下那个星期四晚上他在餐桌上讲过的那个自杀的故事,你一定会同意我离揭开事实真相已经不远了。” 布莱克在这件事上倒是非常直截了当。 “是的。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当时确实给他们讲过那个故事。有个家伙在一个农场上开枪自杀了,用的就是一支打乌鸦的猎枪,把枪口对准他的嘴的上颚,子弹打进了脑子。 医生根本就不会怀疑一除了嘴唇上的一点血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迹象。不过这-?” “这与马特雷弗先生有什么关系呢?你想这样问,是吧? 你不知道,我看得出。但事实是。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旁就放着一支打乌鸦的猎枪。” “您是说我讲的故事提醒了他-噢,那真太可怕了!” “不必自己责备自己,事情不是这样,也许就会那样发生。好了,我必须打电话给伦敦。” 波洛在电话上谈了许久。回来之后,他陷入了沉思。那天下午,他独自一人出去了,到了晚上七点,他才说他不能再有拖延了,他必须把消息告诉那位年轻的寡妇。我的同情心已经毫无保留地转向了她那一边,被独自一人撇在空虚的世界上,分文皆无,而且又知道她的丈夫是为了给她一个稳定的前程才开枪自杀的,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沉重打击。然而,我还是怀有一个秘密的希望,希塾在她这一阵悲痛之后,那位年轻的布莱克会对她有所安慰。很明显,他非常崇拜她。 我们和那位夫人的会面是令人痛苦的,她开始时拒绝相信波浴讲的事实,后来,当她被说服之后,便泣不成声,人一下子垮了下来。又一次验尸的结案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波洛很替那个可怜的女人感到难过,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是受雇于保险公司的,他还能做什么呢?当他正准备离开时,他轻声对马特雷弗夫人说“夫人,您和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不存在死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瞪得大大的。 “您难道没参加过招魂术表演吗?您是懂得招瑰术的,您明白。” “我听人说过。不过,您不会真的相倍招魂术吧?” “夫人,我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您知道村里的人都说这幢房子闹鬼,是吗?” 她点点头。正在这时,女仆进来禀告说晚饭已经备好。 “你们愿意稍作停留,吃点东西吗?” 我们欣然接受,我感觉到我们的在场只不过是使她更沉重地感到了自己的悲痛。 我们刚吃完了饭,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还有爆竹的声音。我们跳了起来。那个女仆又出现了,她的手捂着胸口。 “有一个人-现在就站在走廊里。” 波洛冲了出来,很快又回来了。 “没有看见一个人呀。” “没有吗,先生?”那个女仆声昔微弱地问道,“噢,它确实使我吓了一跳!”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低成了喃喃絮语。 “我认为-我觉得那是我们家的男主人-看起来很像他。” 我看得出马特雷弗夫人受到了可怕的惊吓,我的脑子闪过一个那种古老的迷信说法,说自杀的人是不会安息的,我肯定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几分钟过后,她突叫一声,抓住了波洛的胳膊。 “您难道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在窗户上连拍了三下?当他绕着这房子走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做的。” “是常青藤,”我叫道,“是风吹常青藤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但是我们大家都感到了一阵恐惧。那个女仆明显地被吓得不知所措。用完餐之后,马特雷弗夫人恳求波洛不要马上离去,很显然,她害怕一个人待着,我们就在那个小客厅里坐了下来。风刮得更大了,绕着房子呼啸,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有两次,房门的门闩像是没闩好,门被轻轻地打开,每次她都吓得气喘吁吁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啊,这门中邪了!”波洛终于愤怒地喊道。他跳起来,把门再次关上,然后又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把门锁上了,“这回我可把它锁牢了!” “别那样做,”她喘息着说。“它万一现在又开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锁好的门又慢慢地打开了!从我坐的地方无法看清走廊,但是她和波洛都面对着走廊,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转向他说。 “您看见他了吗-就在走廊那边!”她叫道。 波洛满脸迷惑地凝视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我看见他了-我的丈夫-您一定也看见他了吧?” “夫人,我什么也没看见。您情绪不太好-您神经有些错乱-”“我十分清醒,我-噢,上帝呀!” 突然,预先没有一点儿征兆,灯光摇曳,然后灯全都熄灭了。从黑暗中,传来三声很响的叩门声。我能听见马特雷弗夫人在痛苦地呻吟。 紧接着-我也看见了! 我在楼上看见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现在正站在那里面对着我们,眼里发出微弱的、鬼怪似的光芒,他的嘴唇上还沽有血迹。他仲出他的右手,向前指点着。突然,从那鬼影身上似乎升出一道夺目的光亮。那光亮越过了波洛和我,停在了马特雷弗夫人身边。我看见她吓得惨无人色,还看见其他东西! “我的上帝,波洛!”我叫道。“看看他的手,他的右手。全被鲜血染红了!” 她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了鬼影那只手上,一见之后她跌倒在地板上。 “血!”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是的,是血。我杀了他。是我干的。他正给我讲怎么用枪,然后我就把我的手放在了扳机上,扣响了它。救救我呀,把我从他身上拉开,救救我!他又回来了!” 她长长地呜咽一声之后,便不再吱声了。万赖俱寂。 “开灯!”波洛迅速说道。 灯全被打开了,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这就对了,”他接着说,“你都听到了吗,黑斯廷斯?还有你,埃弗雷特,你也听到了吗?噢。引见一下,这位是埃弗雷特先生,一位相当出色的职业戏剧表演家。今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他,他化装得很成功。对不对?非常像那位死去的老人,再加上一支袖珍电筒和必要的磷光,他把场景布置得相当合适。如果我是你的话,黑斯廷斯,我就不会去碰他的右手。那是些红颜料涂抹而成的。当灯关掉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这下你都明白了吧。顺便说一句,我们绝对不能误了我们的火车。贾普警督在窗外面。一个糟糕的夜晚-不过,时不时地在窗户上拍打几下,这样就能够打发掉那些时间。 “你知道,”当我们匆忙地在风雨中行走的时候,波洛接着说,“这里面有一点儿小小的疑问,那位大夫好像是认为那位死去的先生是一个天主教科学家。除了马特雷弗之外,又有谁能给他留下那种印象呢?但是对我们而言,她又说他对自己的健康状况非常了解,而且,看到那位年轻的布莱克重新出现时,她为什么那样惊慌失措呢?最后一点,虽然我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人总要为她死去的丈夫感到伤心悲痛,而且要做作得适度得体,我才不在乎她用那么厚的眼影把眼眶涂那么黑!你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眶是涂黑的吗,黑斯廷斯?没有?正像我总说你的那样,你什么也没发现! “好了,事实就是这样。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布莱克讲的故事向马特雷弗先生提供了一种简单的自杀方式;另一种可能性是他的另一位听众就是那位妻子,她同样也看到了一种制造谋杀的简单方法。我倾向于后一个观点。 按照故事所讲的方法向自己开枪,他很可能会用他的大拇指来扣动扳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马特雷弗先生被人发现时蹬掉了一只靴子,就可以肯定他是自杀。我们应该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像这样的细节是不应被遗忘的。” “不,正像我说的那样,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不是自杀。但是,我认识到我的推理没有一点证据,于是。 就有了今天晚上看到的这场精心安排的小小喜剧。”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完全明白这桩罪行始末的所有细节。”我说。 “那就让我们从头开始吧。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诡计多端的女人,她知道她丈夫的财产遇到了麻烦。而且,她也对这位年迈的伴侣感到厌倦了,而她当初嫁给他只是为了他的钱。于是,她就说服他为自己投了大额的人寿保险,然后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来实现自已的目标。一件偶然的事情给她提供了方法-那就是那位年轻军人所讲的奇特的故事。第二天的下午,当那位船长像她想的那样,已经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她和她的丈夫正在田野里散步。‘昨天晚上讲的那个故事多奇怪呀!,她有意这么说,‘难道一个人能那样把自己给打死吗?你做给我看着那是不是有可能!’那个老傻瓜-他就表演给她看。他把他的猎枪伸进自己的嘴里。她弯下腰,把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笑着对他说:“现在。 先生,假如我要扣动扳机呢?’ “然后-然后,黑斯廷斯-她真的扣了扳机!” [book_title]低价租房奇遇记 到目前为止,在我讲述的案件中,波洛的调查都是从最主要的事实着手,不管是谋杀案还是抢劫案都是如此,然后再从中经过一系列的逻辑推理,最后得出结论.澄清事实,取得胜利。在我现在要讲的案子中,我要按照时间顾序,从彗先引起波洛注意的一系列表面看来不起眼的事件开始,然后再说明凶相的事实,以此来结束一个最不寻常的案件调查。 有一天傍晚,我和我的老朋友-杰拉尔德-帕克在一起,除了我们俩之外,也许还有五六个人。只要一谈起在伦敦找房子的话题,帕克就变得滔滔不绝了,每次都是这样.帕克对宅院和套房情有独钟,从大战结束之后.他至少拥有了六套不同的套房和单门独院的住所。不管在哪里.他就立刻着手找新的房子,他的灵感几乎总能得到一些金钱上的回报,因为他做生意头脑很精明,不过,找房子却是纯粹出于爱好才激励他这么做的,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们就像学生听专家讲课那样听帕克滔滔不绝他讲了很长时间。后来,轮到我们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最后,鲁宾逊太太成了主要的发言人。鲁宾逊太大是一位风度迷人的新娘,她和她的丈夫都在场。我以前从未见过他们,因为鲁宾逊只是帕克最近新结交的一位朋友。 “谈到租房,”他说,“您知道我们有多运气吗,帕克先生?我们终于搞到了一套房子!而且是在蒙塔古公寓大厦。” “嗅,”帕克说,“我总是说房源很充足的——只要肯出高价!” “是的。不过我们的房子价格并不高,它相当便宜,一年只要八十英镑!” “可是——可是蒙塔古公寓紧挨着‘骑士’桥,对吧?那座公寓大厦又高大又漂亮。要不,你说的就是和这座大厦名字相同的、坐落在贫民区什么地方的房子吧?” “不,我说的就是挨着‘骑士”桥的那座大厦,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才做得棒极了。” “绝对是棒极了!这简直了不起。不过这里面肯定有圈套,我想要付大笔保险金吧?” “不需要付任保险费!” “不忖保险费——噢,我的头要裂了!”帕克痛苦地呻吟道。 “不过,我们得自己买家具。”鲁宾逊太太接着说。 “啊!”帕克又高兴了起来,“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圈套!” “家具只花了五十英磅,房间里所有的设施就一应俱全,相当漂亮了!” “我无言以对,”帕克说,“现在有的住户肯定是愚蠢透顶,喜欢做慈善事业。” 鲁宾逊大大神情有些难堪,她漂亮的眉字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皱纹。 “是很奇怪,对不对?难道你就不认为——认为那——地方闹鬼吗?” “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套公寓房闹鬼。”帕克斩钉截铁地答道。 “嗯——不。”鲁宾逊太太好像还是不能够心悦诚服,“不过那房子出过几次事,都使我觉得——相当奇怪。” “比如说——”我插话建议道。 “啊,”帕克说,“我们的破案专家对此产生了兴趣!把您遇到的事全部给他讲一讲吧,鲁宾逊太太。黑斯廷斯在破案揭秘方面很了不起。” 我笑了起来,有些尴尬。不过,对于他给我的评价和头衔并不是感到十分的不高兴。 “嗯,并不一定就真的那么奇怪。黑斯廷斯上尉,不过,当我们去见代理商斯托瑟和保罗的时候——我们以前没有找过他们俩,因为他们只有很昂贵的套房,但是,我们当时想,不管怎样总没有害处——他们向我们提供的房间房租价格都是在每年四百到五百英镑之间,要么就要支付大笔的保险费。后来,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们提到他们一套八十英镑的房子,不过他怀疑我们到那里去看一看是否会有用,因为那套房子在他们那里登记了很长时间,他们也送很多人去看过,而且每次都几乎会肯定人们会迫不及待地将它租下来——这是那位代理商的原话——只是人们总是讨厌不让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套房子,后来他们再送人去看的时候,人家就生气了,竟然送他们去看一套好久都没祖出去的房子” 鲁宾逊太太稍作停顿,急忙喘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向他道了谢,对他说我们很能理解去看的话可能没有好处,不过我们还是愿意去一趟。于是我们直接乘出租车到那里去了。四号房在二楼,就在我们等电梯的时候,我的一位朋友一一她也在那里看一套房子一——当时她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出来。‘比你抢先了一步,我亲爱的,,她说,‘不过,看了也没用,那房子已经租出去了。’事情好像就这么该结束了,不过一-就像约翰说的那样,这套房子很便宜,我们可以再出高一点的价格,而且如果我们主动提出再忖一笔保险费的话,也许我们还会有机会。这当然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我这样告诉您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您知道找房子有多难。” 我向她保证我非常清楚找房子时的激烈竞争与斗争,在这种争斗中,人性中低劣的一面通常会战胜高尚的一面,而且一一众所周知的狗咬狗的法则总是很实用的。 “就这样,我们就上楼了”您也许不相信,那套房子根本就没狙出去。一个仆人领着我们参观了每个房间,后来,我们见了女主人,事情就在当时当地办妥了。我们当时就可以拥有居住权,然后再忖五十镑买家具。第二天,我们签了协议,明天,我们就要搬进去住了”鲁宾逊太太带着胜利者的口吻讲完了她的祖房经历。 “鲁宾逊太太的那位朋友是怎么回事呢”帕克问道,“黑斯廷斯,请你推理一下吧。” “非常明显,我亲爱的先生,”我轻松地答道,“她肯定是走错了房间” “啊,黑斯廷斯上尉,您多聪明呀!”鲁宾逊太太满怀敬意地大声说道。 此时,我真希望波洛也在场,有时候我总是觉得他低估了我的能力。 整个事情相当有趣。第二天早上,我把它当作一个笑料讲给波洛听。他好像很感兴趣,相当仔细地问了我一些有关不同地区公寓房租价格的问题。 “事情很奇怪。”他沉思着说,“请原谅,黑斯廷斯,我必须出去散散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回来了。他的眼睛里闪着光,显出异样的激动,他把手杖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的帽子,这是他开口说话之前的习惯。 “我亲爱的朋友,正好我们现在手头元事可做,我们可以全力以赴地开始目前的调查” “你说的是什么调查”” “你那位朋友,鲁宾逊太太以出奇便宜的价格新租到的那套房子” “波洛,你这不是当真吧!” “我十分认真。你自己想一想,我的朋友,那种公寓套房的真正租价应该是三百五十英镑。这是我刚刚从房产经纪人那儿证实了的情况,然而,这套特殊的房子竟然以八十英镑的价格租了出去!为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也许,像鲁宾逊大太说的那样,这套房子闹鬼。” 波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那么,下一个疑点就是她的朋友为什么奇怪地告诉她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而当她上去看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你肯定会同意我的看法,那就是那个女人一定是走错了房间。这是惟一可能的结论。” “在这一点上,你也许对,也许不对,黑斯廷斯。事实仍然是很多其他要租房子的人都去看过那套房子,然而,尽管那套房子出奇地便宜,当鲁宾逊太太去看的时候,那套房子仍然没有被租出去。” “这就说明那套房子肯定有问题。” “鲁宾逊大太好像井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这是非常奇怪的。她给你的印象是否是一个说话可信的女人呢,黑斯廷斯?” “她是个令人愉快的人!” “十分明显叫由于她给你的这种印象使你的解释不足以回答我的问题。现在,请你给我讲一讲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吧,她身材高挑,长相漂亮,头发是很美的赤褐色 “你总是对赤褐色的头发有特别的偏爱!”波洛嘟嚷了一句,“不过,接着说吧。” “蓝蓝的眼睛,气质非常好,还有——好了,我认为这就是我所有的印象。”我蹩脚地结束了自己的描述。 “她的丈夫呢?” “嗅,他是个相当不错的人——没什么特别之处。” “皮肤是白还是黑?” “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既不太白又不太黑吧,就是很普通的一张脸。” 波洛点点头。 “是呀,有成千上万这样很普通的人——不管怎么说,你对女人总是有更多的同情和欣赏。你了解他们的情况吗?帕克对他们熟悉吗?” “他们也只是近来认识的,我这样认为。不过,波洛,说实话,你不会认为——” 波洛抬起手。 “慢慢来,别着急,我的朋友,我给你说我认为怎么样了吗?我所说的只是——这件事很奇怪,而且没有任何事实可以有助于揭开疑虑;也许,那女人的名字会对我们有所帮助;她叫什么,黑斯廷斯?” “她叫斯特拉。”我生硬他说,“但是我不明白……” 波洛发出一连串格格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话,在他看来,这个名字好像非常有趣。 “斯特拉的意思是星星,不是吗?非常有名!” “可是这究竟……?” “星星就会发光!好了!冷静下来,黑斯廷斯,不要装出好像自尊心受到了触犯的样子,请跟我来,我们要到蒙塔古公寓去做一些调查” 我很乐意跟他一起去。公寓大厦是一组修建得非常漂亮的楼群,一个穿制服的看门人正在门前晒太阳,波洛走上去向他问话。 “对不起,您能否告诉我这儿是否住着一对名叫鲁宾逊的夫妇?” 看门人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带着明显怀疑的神情,他几乎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就顺口说道:“在二楼四号。” “谢谢您。您能否再告诉我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六个月。” 我大吃一惊,向前跨了一步,同时看到了波洛嘲讽地对我咧嘴一笑。 “这不可能,”我叫道,“你一定是搞错了” “六个月。” “你敢肯定吧?我说的那个女人长得又高又漂亮,金黄色的头发有些发红,而且——” “正是她,”看门人说,“他们就是六个月以前从迈克尔马斯区搬来的。” 他很明显地失去了和我们谈话的兴趣,慢慢走回到大厅里去,我随波洛走了出来。 “怎么样,黑斯廷斯?”我的朋友狡黠地向我发问,“现在你还敢保证那种令人愉快的女人说的都是实话吗?” 我没有作答。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和要到哪里去,他就带着我朝布朗普顿大街走去。 “去找那些房屋经纪人,黑斯廷斯。我非常想在蒙塔古公寓拥有一套房子,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不久,那里就会发生几件有趣的事。” 我们这趟去得非常走运,在四楼八号有一套待租的房子,祖金是每周十个几尼,波洛当即就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等我们重新来到大街上,波洛便不容我开口申辩: “我现在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为什么不应该满足一下自己……时的突发奇想呢?顺便问一下,黑斯廷斯,你有左轮手枪吗” “有啊——不过,”我一边回答道,一边感觉有点毛骨惊然。“你认为——” “你认为我会用得着它?非常有可能。这想法让你高兴了吧,我看得出来。引人入胜的情景和罗曼蒂克的故事总是对你有吸引力” 第二天,我们就在我们临时的家安顿了下来,那套房子装修得很漂亮,它在这幢大楼里的位置正好和鲁宾逊夫妇的房间相同,只不过是高了两层楼。 我们住进去的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下午,波洛将前门打开一条缝,当听到楼下的什么地方发出东西碰撞的回声时,波洛急忙把我叫过去。 “快看楼梯扶手那边,那是你的朋友吗?别让他们看见你。” 我伸长脖子顺着楼梯向下看。 “正是他们/我慌忙答道。 “好,再等一会儿。”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年轻女人身着华丽漂亮的衣服出现了。波洛满意地呼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回到了房间里。 “这就对了,男女主人出去之后,再出去的是女仆。现在,那套房间应该是空的了。” “我们要去干什么?”我很不自在地问。 波洛疾步走到厨房,用手抓住那条运煤的绳索。 “我们要沿着倒垃圾的这条楼洞下去。”他兴奋地解释道,“没有人会看见我们。星期天的音乐会,星期天,下午外出,最后是午餐之后的午休——小憩一会——所有这些都会分散赫尔克里-波洛做事的注意力。来吧,我的朋友。” 他迈进了那个粗糙的木制垃圾箱,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下去。 “我们要破门而入吗?”我疑虑重重地问道。 波洛的回答也不是太确切: “今天不一定”他答道。 顺着那条绳子我们慢慢向下滑,一直滑到了二楼。当波洛看到通往厨房的木门是开着的时候,他满意地叫了一声。 “你注意到了吗?他们白天从来不闩这些门闩,任何人都可以像我们这样爬进来,再出去。在晚上,是的——虽然并不总是那样——情况会与此相反,我们要预先做好准备。” 他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几件工具,立刻灵巧地动手干了起来。他的目的是把门闩改造一下,这样就可以从外面将它拉开。这件事只用了他大约三分钟的时间。然后,波洛又把工具装回口袋里,我们重新回到了我们自己的房间。 星期一,波洛整天都在外面。可是,当傍晚他回来的时候,他躺倒在他的椅子上,显得非常满意。 “黑斯廷斯,我来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听好吗?这个故事很合你的心意,它会使你想起你最喜欢看的电影。” “请讲吧,”我笑着答道,“我猜想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而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确有此事,伦敦警察厅的贾普警督会担保它的真实可靠性,因为这个故事是从他的人那里传到我耳朵里的。听着,黑斯廷斯。大约在六个月以前,有些重要的海军计划从美国政府的一个部门被人偷走,这些计划标明了一些最重要的海港防务的确切位置,对任何一个外国政府来说,它都值一大笔钱——比如说对日本政府来说吧。怀疑对象是一个名叫路奇-维尔达诺的年轻人,意大利血统,他在美国政府的那个部门担任一个不重要的职务,他和那些情报同时失踪。无论路奇-维尔达诺是不是盗窃情报的人,在两天之后,在纽约东区,警察发现了他;他被人开枪打死了,身上并没有带图纸。后来发现,路奇-维尔达诺曾经和一个名叫埃尔莎-哈特的女人在一起,她是一个年轻的音乐厅歌手,她新近才出现在娱乐圈,住在华盛顿的一所公寓里。人们对埃尔莎-哈特小姐的身世经历一无所知,大约就在维尔达诺死的时候,她突然失踪。有理由相信,她是一位颇有成就的、真正的国际间谍,她用各种化名做过许多秘密工作。美国情报部门正竭尽全力寻找她的行踪,同时也密切关注住在华盛顿的一些日本人。他们相信,埃尔莎-哈特在完全掩饰好她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之后,她就会接近那些受到怀疑的日本人。其中一个日本人在两个星期以前突然离开美国来到了英国,由此看来,埃尔莎-哈特也很可能现在就在英国。”波洛停顿了一下,接着语调缓和下来说,“官方对埃尔莎-哈特的描述是:身高五英尺七英寸,眼睛蓝色,头发赤褐色,白皮肤,长相漂亮,鼻子又高又直,没有特别明显的其他特征” “鲁宾逊大太就是这样!”我惊叫道。 “好了,不管怎么说有这种可能性。”波洛改变了一下语气,“而且,我还了解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他像是一个外国人,就在今天早上还在询问住在四号房间里的人的情况。所以,我的朋友,恐怕今天晚上你得放弃你可爱的睡眠了,和我一起整夜监视楼下的那套房子——别忘了带上你那制作考究的左轮手枪!” “当然,”我兴奋地叫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午夜时分,既庄严又恰到时机。依我看,午夜之前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在午夜十二点整,我们小心翼翼地爬进运煤的通道,下到二楼。在波洛的拨弄下,那扇木门很快就从里面给打开了,我们跳进房间,穿过厨房,走进餐室。在那里,我们俩舒舒服服地坐在两张椅子上,把那扇通往客厅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现在,我们只有坐下来等了。”波洛满意他说着,把眼睛闭上了。 对我来说,等待好像是漫漫元期,我很害怕自己睡着。在我看来,好像是过了有八个小时……一后来,我发现正好是过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波洛拍拍我的手,我站起来,我们两人一“起小心地朝客厅方向挪动,声音就是从门口传来的。波洛把他的嘴唇 凑到我的耳边说: “这声音就在前门外面,他们正想法把锁撬开。等着我发出命令,注意不要提前行动,待我发出口令,就从身后把来人扑倒,并且紧紧地抓住他)要小心,他会拿着一把刀子。” 这时只听见卡嗒一声响,一小圈光亮透过锁眼照射进房间,它随后就立即熄灭了,然后,门慢慢地被打开;我和波洛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当一个人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连他的呼吸都能听见,然后,他又打亮了他的手电筒。他刚一动作,波洛就贴在我的耳边说了声: “上” 我们俩一起扑了上去,波洛迅速地用一条薄羊毛围巾蒙住了那人的脑袋,我反绑了他的胳膊,整个事情做得又快又悄元声息。我从他手里夺下一把匕首,波洛将围巾从他的眼睛上向下拉了拉,仍然紧紧捂着他的嘴巴,我亮出我的左轮手枪,这样,他就能够看清楚而且明白反抗是毫无用处的。当他停止挣扎时,波洛把嘴凑近他的耳朵边,开始很快地对他耳语了一番,接着,那人点点头。然后,波洛用手势让我们都别出声,就在前面带路,走出了房间,朝楼下走。我们的俘虏跟在波洛后面,我手握左轮手枪走在最后。当我们来到大街上时,波洛转身对我说: “拐角那边有辆出租车;把左轮手枪给我,我们现在不需要它了。” “可是如果这家伙想要逃跑怎么办?” 波洛微微一笑。 “他不会的。” 过了一会儿,我把那辆等着的出租车叫了过来。围巾已经从那个陌生人的脸上取下来了,一看到他的脸,我吃了一惊。 “他不是个日本人。”我小声对波洛说道。 “你总是具有良好的观察能力,黑斯廷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是的,这人不是个日本人,他是个意大利人。” 我们进了出租车,波洛向司机说了一个地址。直到现在,我都如坠雾中,困惑不已。当着我们俘虏的面,我也不好意思问波洛我们要到哪里去,自己竭力想把刚发生的事情理出个头绪,却又毫无结果。 我们在路边的一所小房子的门前下了车,一个步行的人,有点喝醉酒的样子,他摇摇晃晃地顺着人行道往前冲,几乎撞到了波洛身上,波洛责备了他几句,具体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楚。我们三个人一起朝那所房子的台阶走去。波洛摁了门铃,向我们示意站在门的一侧。没有人来开门,他又摁了一次门铃,接着就抓着门环用力拍打了几分钟。 房子的天窗上突然出现了亮光,门被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粗野地问道。 “我想见大夫,我的妻子病了。” “这儿没有大夫” 那人正准备关门,但是波洛机敏地把他的脚插进门里,而且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勃然大怒的法国人,他的表情和口音简直维妙维肖。 “你说什么,这里没有大夫?我要控告你,你必须出来!我要站在这里又摁门铃又叩门环,闹他个通宵。,, “我可敬的先生呀——”门重新打开了,那人套着一件睡衣,拖着拖鞋,走上前来想使波洛平静下来,同时用不安的眼神向四周扫了一遍。 “我要叫警察了” 波洛准备走下台阶。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那样做!”那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波洛巧妙地一推,就把他推跌下了台阶。过了一会儿,我们三个人都进了房门,门重新关好并上了锁。 “快——进去”波洛带头走进最近的一个房间,一边走,一边把灯打开。“你藏在窗帘后面。” “是,先生。”那位意大利人说着,迅速溜进了严严实实罩着窗户的、厚厚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后面。 转眼之间,就在他刚刚藏好的瞬间,一个女人冲进了房间。她身材高挑,一头淡红的头发,苗条的身体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和服。 “我丈夫在哪里?”她喊道,同时那双恐惧的眼神飞快地掠了我们一眼,“你们是谁?” 波洛微微一鞠躬,跨步上前说道:“有理由希望您的丈夫不会染上伤凤感冒。我注意到他脚上穿着拖鞋,他的睡衣也很暖和” “你是谁?你在我的房子里干什么?” “说实话,我们之中谁也没有与您相识的荣幸,夫人,尤其遗憾的是我们的一个成员专程从纽约赶来,就是想见您一面。” 窗帘被分开,那位意大利人走了出来。让我害怕的是他的手上正挥着我的左轮手枪,那一定是波洛出于疏忽大意,在出租车上顺手放下时被他拿到的。 那女人尖叫一声,转身就想逃”但是波洛早已站在了已经关好的门前。 “让我过去。”她声音颤抖着说,“他会杀了我的。” “谁是那个死去的路奇-维尔达诺的遗嘱执行人?”那个意大利人声音沙哑地问道,他一边挥舞着那支手枪,挨个指着我们。我们一动也不敢动。 “天啊,波洛,这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叫了起来。 “你再听我的话,不要说这么多,黑斯廷斯。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我的命令,我们的朋友是不会开枪的。” “你就那么肯定吗,嗯?”那位意大利人说着,故意地扫视了我们一遍。 这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那女人闪电一般转身对波洛说: “你想要什么?” 波洛略一鞠躬道: “我认为没有必要低估埃尔莎-哈特小姐的才智,如果要我告诉她我要的是什么的话,那简直有辱她的才智。” 那女人飞快地抓起一个大大的黑色天鹅绒做成的猫头,那是用来罩电话机的。 “它们就缝在这里面。” “非常聪明。”波洛赞赏地低语道。他跨了一步,离开门口,“晚安,夫人。您夺路逃走的话,我将替您拦住您来自纽约的朋友。” “蠢货!”那个大个子意大利人一声咆哮,举起了手枪,在我正要朝他扑上去的那一刹那,他对着那女人逃走的身影开了枪。但是,手枪只是咋喀响了一下,并没有伤着人。波洛轻声责备了一句: “什么时候也不要相信你的老朋友,黑斯廷斯。我绝不赞成我的朋友带着装满子弹的枪,我也不允许一个我刚刚认识的人就用我的枪。不,我绝对不会的,亲爱的朋友。”后一句话是对那个意大利人说的,对方粗野地骂了一声。波洛继续对他用稍带责备的口吻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你做的事情了吧,我救了你的命,没有让你给人绞死。不要认为我们漂亮的女主人会逃得脱,不,她不会的。这幢房子前前后后都处于密切的监视之中,她一直会逃到警察那里,这难道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事情吗?好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不过,要小心——要非常地小心。我——啊,他走了!我的朋友黑斯廷斯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不过,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简单!它一开始就非常清楚,也许在上百名申请租住蒙塔古公寓四号住房的人中,只有鲁宾逊夫妇才被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单单挑出他们而不是其他人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诈。是因为他们的长相吗?有可能,不过,那还不是特别让人怀疑的地方;那么就肯定是他们的名字。” “可是,鲁宾逊这个名字井没什么不同寻常啊!”我叫道,“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哎呀,见鬼入不过事情就怕巧合!这才是关键。埃尔莎-哈特和她的丈夫,或者是她的兄弟,或者不管是她的什么人吧,他们从纽约来到这里,化名鲁宾逊夫妇租了一套房子。突然,他们获悉有一个秘密组织,毫无疑问,路奇-维尔达诺是为这个组织服务的,正在追踪寻找他们。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就想到了这个移花接木的诡计。显而易见,他们知道追踪他们的人对他俩中的任何一个都并不熟悉,那么,最为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呢?他们就用出奇的低价房租将那公寓房让出去。在伦敦,成千上万要租房子的年轻夫妇中,总不难找到几对叫鲁宾逊的夫妇。不过是一个等待时机的问题如果你看一看电话簿上的鲁宾逊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或早或晚,总会有一个长着……头漂亮头发的鲁宾逊太大需要租房子。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追踪复仇的人就会赶到,他能够查到那个住址。他闯入房间,发动突然袭击!一切都过去了,复仇行动非常令人满意,埃尔莎-哈特小姐又一次虎口脱险。顺便说一句,你必须把我引荐给那位真正的鲁宾逊太太——那个令人愉快的、说话可信的女人!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房间被强行闯入,他们会怎么想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啊,听声音好像是那个贾普和他的朋友们要回来 一阵很响的拍打门环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当我随着波洛走向前门的时候,我问了一句,接着我马上想到了答案,“噢,当然了,当第一位鲁宾逊大太离开那套公寓住房时,你跟踪了她。” “不失时机,黑斯廷斯,你终于运用了你的聪明才智。现在,我们让贾普受点惊吓吧” 轻轻拉开门闩,他把那天鹅绒做的猫头伸出门缝摇了摇,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喵!” 那位伦敦警察厅的警督,正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还是禁不住被吓了一跳。 “啊,这只不过是波洛先生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当波洛的头从那只天鹅绒猫头后面伸出来的时候,那位警督这样说道,“让我们进去吧,先生” “你把我们的朋友照料得安然无恙吧?” “是的,我们把乌儿抓到了手里,可是,鸟儿的嘴里没有食物。” “我明白,所以,你要进来搜查一番吧。好了,我要和黑斯廷斯离开了。不过,我愿意给你讲一讲这只家猫的身世和它的习性。” “看在上帝的份上,难道你真的疯了吗?” “这只猫,”波洛讲道,“曾经是古埃及人的崇拜物。直到如今,如果一只黑猫从你的门前过,还被认为是一“种好运气的征兆。今天晚上,这只猫就从你的门前过去了,贾普。要、谈论任何动物或是人的内脏都是不合适的。我知道,对人和:动物的内脏避而不谈,在英国被视为是一种礼貌,不过,这只猫的内脏是相当精致的。我指的是缝这只猫的边线。” 另一个人突然叫了一声,从波洛手中一把夺过那只猫。 “噢,我忘了向你介绍,”贾普说,“波洛先生,这位是美国秘密情报局的布特先生。” 那位美国人训练有素的手指触摸到了他寻找已久的东西,他伸出手,有好一会儿,他都惊讶得说不出话。后来,他恢复了常态。 “见到您真高兴!”布特先生说道。 [book_title]“大都市”酒店珠宝失窃案 “波洛,”我说道,“换一换空气对你会有好处。” “你这么认为吗,我亲爱的朋友?” “当然我是这样想的。” “噢——嗯?”我的朋友笑着说,“那么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打算去吗?” “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布莱顿。事实上,我的一位朋友答应我一件非常好的事,也就是我可以拿钱随便挥霍,就像人们通常说的那样。我认为在‘大都市’酒店度一个周末,会使我们俩享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妙。” “谢谢您,我非常感激地接受这一邀请。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能够想到一个老年人,那颗善良的心抵得上这颗脑袋的全部聪明智慧。是的,是的,我此时此刻这样对你说,有的时候却容易忘记这一点。” 我并不奢望这种夸奖,有时候,我认为波洛总是有点低估我的才智。但是,他那么兴高采烈,我那微不足道的不愉快也就无所谓了。 “那么我们走吧。”我催促道。 星期六晚上,我们在“大都市”酒店共进晚餐,周围都是快乐的人群。整个世界的富丽豪华好像都集中体现在了布莱顿。到处都是考察的服饰和闪耀着的珠宝的光芒——有些人佩带珠宝,与其说是出于嗜好,不如说是出于炫耀。 “啊,这排场是多么豪华啊!”波洛说道,“这里是那些暴发户的乐园,是吗,黑斯廷斯?” “就算是吧,”我答道,“但我们还是希望这里的人们并不都和暴发户是一丘之貉。” 波洛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看到这么多的珠宝披戴在身上,使我有了犯罪的冲动而不是要去调查犯罪。对那些盗窃高手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比如说,黑斯廷斯,你看,靠柱子站着的那个胖女人,你可以说她浑身上下全都透着珠光宝气。”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啊,”我叫道,“那是奥帕森夫人。” “你认识她?” “有点认识。她丈夫是一个暴发的股票经纪人。在最近的石油价格暴涨中,他发了一笔大财。” 晚餐之后,在酒店的休息室,我们遇到了奥帕森夫妇,我向他们介绍了波洛。我们一起聊了几分钟后,便一起喝起了咖啡。 波洛对佩戴在那个女人宽阔胸部上的几件价值昂贵的珠宝称赞了几句,那女人立刻兴奋起来。 “这是我的一个特殊爱好,波洛先生,我就是喜欢珠宝。爱德知道我的这个弱点,每次他赚了钱都会给我买些新的珠宝;您对这些珍贵的宝石也感兴趣吗?” “我对它们多有接触,夫人。我的职业使我见识过一些世界上最著名的宝石。” 波洛接着讲了一个王室收藏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宝石的故事。当然,他隐去真名实姓,奥帕森夫人屏气凝神,听得入了迷。 “啊!”当他将故事讲完的时候,她惊呼道,“我自己也有一条珍珠项链;关于这些珍珠还有一个故事。我相信它应该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项链之一……上面的那些珍珠形状大小非常匹配,色泽也完美无瑕。我应该上楼去把它拿下来给您看看!” “噢,夫人,”波洛急忙说道,“您太热情了。千万当心,别把您累着!” “啊,可是我想把它拿给您看看。” 那个胖女人步履蹒跚地朝电梯快步走去,他的丈夫刚才一直在和我谈话,现在却朝波洛投去询问的目光。 “尊夫人太热心了,她坚持要给我看她的珍珠项链。” “啊,那些珍珠,”奥帕森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如果那不是个虚构的故事就好了!您知道,那些珍珠值得一看,它可花了我一大笔钱呀,不过,那钱等于还在我手里,我什么时候想卖就能卖出去,而且总能把花费的钱赚回来——也许能多赚些。将来有一天可能真得这么做,如果情况就像现在这样的话。眼下再要挣钱就不容易了。”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后来说到股票行情和一些术语,我就听不懂了。 一个小领班向他走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什么?我马上就来。她不会是病倒了吧?对不起,先生们。” 他迅速离开我们。波洛朝椅背上一倚,点上了一支他喜欢抽的俄国烟。然后,他又非常仔细地把喝空的咖啡杯子摆成整齐的一排;注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奥帕森夫妇还没有回来。 “奇怪呀!”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波洛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圈,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因为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你怎么会知道?”我好奇地问。 波洛微笑着。 “几分钟以前,酒店经理匆匆忙忙走出他的办公室上了楼,他神色忧郁,十分不安。开电梯的服务员和那些领班交头接耳,电梯的铃声前后响了三次,但是他好像没听见。另外,即使是服务员都变得手忙脚乱了,如果想让一个经理手忙脚乱的话——“波洛做出了结论似地摇了摇头,“事情一定是非常严重,啊,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现在,警察来了。” 两个人正走进酒店大门——一个穿着制服,另一个穿着便服,他们对一个领班说了句话,然后立刻被领着上楼去了。几分钟后,领他们上去的领班下楼来,朝我们坐的地方走过来。 “奥帕森先生有请,不知您二位是否愿意上楼?” 波洛立刻站了起来,看他的动作,可以说他在时刻等待着这声召唤。“我当然乐于奉陪!”奥帕森夫妇的房间位于二楼。敲门之后,那个领班退了下来。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我们推门进去,眼前出现一幅令人惊奇的景象。我们进来的这间是奥帕森夫人的卧室,在卧室正中,一把摇椅近向后翻在地上,摇椅上正躺着那位夫人,她那副样子可真够好瞧的,大把大把的眼泪在她涂满厚厚的脂粉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流出了道道小河。奥帕森先生愤怒地来回踱着步,两个警官站在屋子中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记事本。一个负责收拾房间的酒店女服务员看上去吓得要死,在壁炉旁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屋子的另一面,站着一个法国女人,很显然,她是奥帕森夫人的女仆,也在不停地用手抹眼泪,她所表现出来的巨大悲痛,一点也不亚于她的女主人。 波洛衣着整洁,面带微笑,信步跨入了这间哭闹声、嘈杂声乱作一团的屋子。身躯庞大的奥帕森夫人立刻从她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波洛面前。 “您看看现在这个样子,爱德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我相信运气,我确实相信。我今天晚上遇到您,这真是命运的安排。我还有一种感觉,如果您不能把我的珍珠项链找回来的话,那谁也不可能找到它,这件事除了您,谁也办不到。““请安静下来,我请求您。”波洛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一定要振作起来,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赫尔克里-波洛会帮助您的!” 奥帕森先生转向警官说: “我把这位先生叫上来,没有什么不妥吧?” “没什么,先生。”那位警官彬彬有礼地答道,可是语调显得很冷淡,“现在,如果您的夫人能让我们听一听事情发生的经过,可能她会感觉好些。” 奥帕森夫人茫然无助地看着波洛。波洛把她领到了椅子旁。 “请您先坐下,夫人。然后给我们讲一下事情的整个经过,您千万不要过于悲痛。” 奥帕森夫人竭力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擦干了好的眼泪,开始说道:“晚饭后我上楼来取我的珍珠项链,我想把它拿给波洛先生看一看。像平时一样,这个女服务员和我的女仆都在房间——”“请原谅,夫人,您说‘像平时一样’是什么意思?” 奥帕森先生解释道: “我规定除了我们的女仆以外,谁也不许走进这个房间。早上,那个女服务员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我们的女仆一定要在这里;晚饭后,她来整理床铺的时候,女仆也要在这里,否则的话,她就不能进这个房间。” “好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奥帕森夫人接着往下说,“我上楼来了,我来到这抽屉前”——她指的是梳妆台右边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拿出我的首饰盒并打开了它,看起来首饰盒和往常一样——但是,里面的珍珠项链不见了!” 那个警官一直忙于在记事本上作记录,他抬头问道:“您最后一次看到那些珍珠是在什么时候?” “我下楼吃晚饭时,它还在这儿。” “您肯定吗?” “当然了。当时我拿不准是否该戴着它,但是,最后我决心戴我的那条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项链。然后,就把那条珍珠项链放到首饰盒里了。” “谁锁的首饰盒?” “是我锁的,我把钥匙穿在我脖子上的一条细链上。”她说着,将那条细链抬起来给我们看。 警官仔细检查了一下,耸耸肩膀。 “窃贼肯定是用了一把复制的钥匙,毫无问题,这把锁很普通,您将锁锁上后又做了什么?” “我把它放到最下面的这只抽屉里,我总是这么做的。” “你没有锁上抽屉吗?” “没有,我从来不锁抽屉。我的女仆在我上楼之前一直呆在房间里,所以根本没有上锁的必要。” 警官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当您到楼下用晚餐时,首饰还在那里,而且从那时直到现在,您的女仆一直没有离开房间,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呢?” 突然,好像她自己所面临的这一可怕处境第一次展现在她面前,那个女仆大声尖叫起来,扑倒在波洛身上,像飞流争瀑般地说了一大串不连贯的法语,那意思是——那警官的暗示太卑鄙下流了!竟然会怀疑我偷了女主人的东西!众所周知,警察都是这么愚蠢透顶,荒谬透顶!然而,像先生这样一个法国人——“不,是比利时人。”波洛纠正道,但是那个女仆对波洛的纠正毫不在意,她继续说着。归纳起来大约内容如下——先生绝不会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我受到不明不白的指控,而那位卑鄙下流的酒店女服务员,却可以逍遥法外,不受任何怀疑。我从来也不喜欢服务员——一个粗野的爱红脸的东西,一个天生的小偷,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此人不诚实,而且一直对她存有戒心,每次在她整理房间的时候,我都严密地监视着她!让那些白痴笨蛋警察搜查她吧,如果在此人身上找不到女主人的珍珠项链,那才真的叫人奇怪呢! 虽然这通长篇大论说得又快又急,用的又是法语,但是那个女仆刻毒的、充满仇恨的言词以及自始至终大量丰富的手势,使那个酒店女服务员至少部分地明白了女个的意思。她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如果那个外国女人说我偷了那条珍珠项链,那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她激烈地反驳道,“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条项链。” “搜她!”另一个女人尖叫道,“你们会发现结果会像我说的那样。” “你专会撒谎,你是个骗子——你听见了吗?”那个女服务员反唇相讥,“你自己偷了那条项链,你还想把它栽赃到我头上!啊,在夫人上楼之前,我在屋里只呆了三分钟,可是你自始至终都坐在这里,就像平时那样,像只猫瞪着眼睛盯着一只老鼠。” 警官把询问的目光又投向了那位女仆:“这是真的吗?你从未离开过房间?” “事实上,我从来也没有让她单独在这里,”女仆不情愿地承认道,“但是,我两次穿过这个门回到我的房间——一次是取一卷棉布,一次是去取剪刀。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偷的东西。” “你一分钟也没有走开过,”女服务员愤怒地反驳,“只是跑出去立刻又返回来。如果警察真的搜查我的话,我会很高兴,我没什么好怕的。”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警官走过去开门,当他见到来人时,他的脸立时亮了起来。 “啊!”他说道,“确实很幸运,我派人去叫来了我们的一位女警员。也许您还会介意跟我们这位刚刚到的女搜查员到隔壁去一趟吧。” 他看着女服务员昂着头穿过屋子到隔壁去了,女搜查员紧随其后。 那个法国姑娘坐在椅子上呜咽起来。波洛仔细地查看着这个房间。我将这间屋子的主要摆设情况大致地勾勒在了一幅草图上。 “那扇门是通到哪里的?”他抬起下巴用目光示意靠窗户的那扇门问道。 “我想它是通到下一套房的。”那个警官说,“不管怎么说,它是从这边被锁住的。” 波洛走过去,推门试了试,然后打开了锁又试了下。 “另一面也上了锁。”他说道,“好吧,看来可以排除掉这一可能性。” 他又走到窗户前,逐一检查了每一扇窗子。 “啊,又是——什么也没有。外面边一个阳台也没有。” “即便是有的话,”那位警官不耐烦地说,“如果这位女仆从未离开过房间,我不明白这扇窗户会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显而易见,”波洛并没有感到窘迫,“正像这位小姐所肯定的那样,她确实没有离开过房间——”他的话停了下来,那位酒店女服务员和那位负责搜身的女警员重新回到了房间。 “什么也没发现。”那位女警员极为简练地说道。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发现的希望。”女服务员一派清白无辜的神情说,“那个法国贼女人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她竟然想玷污一个诚实女孩的清白。” “好了,好了,姑娘,这样就行了,”警官司打开了房门,“没有怀疑你了,你现在可以回去干你的工作了。” 酒店女服务员不情愿地走开,边走边指着女仆问道:“要搜查她吗?” “当然,当然。”警官答应着把她送出门,并把门关上。 女仆随女警员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几分钟后,她们就出来了,在她身上同样一无所获。 警官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 “恐怕我不得不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小姐。”他又转身对奥帕森夫人说,“很抱歉,夫人。但是,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一点,如果她没有把项链藏到自己身上,那么肯定是把它藏在这个屋子里的什么地方。” 女仆尖叫一声,抓住了波洛的胳膊。波洛弯下腰,在那姑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满脸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我的孩子——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拒绝。”然后他对警官说,“先生,您是否允许我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呢?这纯粹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个人兴趣。” “那要看这是个什么样的试验了。”警官莫衷一是,语意含糊地说。 波洛又对女仆说道: “你说你到你房间里去拿过一卷棉布;棉布放在哪里?” “就放在那个五斗柜的上面,先生。” “那剪刀呢?” “也在那上面放着。” “小姐,如果请你再重复这两个过程,不知是否可以?你说你是坐在这儿干活的?” 女仆坐下来,然后在看到波洛的手势后,站起来穿过房间到了隔壁,从五斗柜上拿起一件东西又转身返了回来。 波洛一边仔细地看着她来回跑,一边注视着自己的端在掌心的那只大怀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再来一次,小姐。” 随着第二趟跑动的结束,他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表放回了口袋里。 “谢谢您,小姐。还有您,先生,”——他朝那位警官司点点头——“谢谢您的特别准许。” 警官好像对他的极度礼貌感到非常高兴。在那位女警员和穿便衣的警官司的陪同下,女仆哭哭啼啼地被带离了房间。 然后,那位警官朝奥帕森夫人简单地道了一声歉,就开始搜索房间。他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也找一节壁橱,彻底地将床上的被褥翻了一遍,然后,又敲了敲地板;奥帕森先生站在一边,怀疑地看着。 “您确实认为您能找到?” “是的,先生,有理由相信。她没有时间将项链带出房间。夫人这么快就发现了项链失窃,从而阻止了她的原定计划。是的,它肯定是在房间里,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将它藏了起来——那位酒店女服务员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仅是不太可能,简直是不可能。”波洛平静地说。 “嗯?”警官瞪着眼睛。 波洛温和地微笑着。 “我来演示一下。黑斯廷斯,我的好朋友,请拿着我的表——千万当心,这可是个传家宝!刚才,我给那位小姐两次的来回过程讲过时了。她第一次离开屋子用了十二秒钟,第二次用了十五秒。现在,请仔细看我的动作。夫人,请将首饰盒的钥匙给我,谢谢您。我的朋友黑斯廷斯来发口令。” “开始!”我说。 随着我的话声,波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首饰盒,将钥匙手插进锁孔,打开盒子,挑出一件首饰,然后又将首饰盒关上锁好,重新放回到抽屉里,并用力将抽屉锁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怎么样,我的朋友?”他气喘吁吁地问我。 “四十六秒钟?”我回答。 “你们明白了吗?”他看着大家问。 “那位酒店女服务员根本就还会有时间把项链拿出去,更不要说是把它藏起来了。” “那么说,这件事一定是女仆干的了。”警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重新开始搜索,他走进了隔壁女仆的房间。 波洛皱着眉头沉思着,突然,他向奥帕森先生问一个问题。 “这个项链——毫无疑问是被保险了吧?” 奥帕森先生觉得很奇怪,认为这不算什么。 “是的,”他犹豫着说,“是这样。”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奥帕森夫人眼泪汪汪地插话说,“我想要的是我的项链,它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再买到一条和它一模一样的了。” “我明白,夫人,”波洛安抚地说,“我非常明白怀念旧物是正常的——是这样吗?不过,先生,如果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话,毫无疑问,总会在这件事情上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当然,当然。”奥帕森先生相当不肯定地说,“可是——”他下面的话被警官胜利般的欢呼声打断了。他手里摇晃着一件什么东西,从隔壁走了进来。 奥帕森夫人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整个像是换了个人。 “噢,噢,我的项链!” 她一把抓住项链,用双手抱在胸前。 “在哪儿找到的?” “在女仆的床和床垫之间。她肯定是偷了之后,赶在酒店女服务员进来之前将它藏了起来。” “您能让我看看吗,夫人?”波洛轻声问道。他从她手里拿过那条项链,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略一鞠躬,又把它还给了奥帕森夫人。 “夫人,恐怕您得把它交给我们一段时间,”那位警官说,“我们要用它作提起诉讼的证据,不过,它将会尽可能早地归还给您。” 奥帕森先生皱了皱眉。 “有那个必要吗?” “恐怕是的,先生。这是例行公事。” “噢,让他拿去吧,爱德!”他的妻子喊道,“如果他拿着,我会感到安全些。如果想到有人可能还会将它偷走,我连觉都睡不安稳。那个可恶的女孩!我再也不会相信她什么了。” “好了,好了,亲爱的,别再这么大惊小怪的了。” 我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胳膊一下,回头一看,是波洛。 “我们该走了,我的朋友,我想这儿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 可是到了门外,他就犹豫起来,然后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他竟对我说:“我很想看看隔壁的那间屋子。” 门没有锁,我们便走了进去。那个房间比奥帕森夫人的卧室大一倍,没有人住,灰尘落得到处都是。当我的这位敏感的朋友用手指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画了一个四方形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怪的鬼脸。 “我们仍然有必要呆在这里。”他冷静地观察着说。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窗户外面,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唉,”我不耐烦地问道,“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开口说道:“请原谅,我亲爱的朋友,我原来是想来看看这扇门是否在这边也被锁上了。” “噢。“我应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和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屋子连在一起的这扇门,它是锁着的。 波洛点点头,好像还在沉思。 “不管怎么说,”我继续道,“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有更多的别的机会来展示你的才华。但是,像眼前的这桩案子,是像那位呆板傲慢的警官那类的白痴也不会搞错的。” 波洛摇了摇头。 “案子没有结束,我的朋友。在我们确定究竟是谁偷了那条项链之前,案子还不能说是结束了。” “可是,是那个女仆干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凭什么?”我支吾了起来,“项链被找到——真真切切是在她的床上找到的。” “好了,好了!”波洛不耐烦地说,“找到的并不是那条真的珍珠项链。” “什么?” “那是件仿制品,我亲爱的朋友。” 他的话惊得我透不过气来,波洛依然平静地微笑着。 “那个好心的警官显然是对珠宝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但是,眼下就要有一扬热闹好看了!” “跟我来!”我抓住他的胳膊叫了一声。 “去哪儿?” “我们应该立刻告诉奥帕森夫妇。” “我不这么认为。” “可是那个可怜的女人——” “天啊,正如你所说,那个可怜的女人如果相信那条珍珠项链安然无恙的话,今天晚上她会过得非常愉快。” “可是那个偷项链的人也可能携它逃跑!” “像平常一样,我的朋友,你说话总是不假思索,你怎么会知道奥帕森夫人今天晚上锁在首饰盒里的那条珍珠项链不会是一条假的呢;你又怎么能知道真正的盗窃案不是在更早的时候发生的呢?” “啊!”我迷惑不解了。 “事实一定是这样。”波洛兴奋地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他领我走出那屋子,停下脚步好像在考虑什么,然后大步朝走廊尽头走去。来到服务员休息室门外停下来,里面各个房间的男女服务员正聚在一起,很明显,那个女服务员正在和大家讲着什么,好像是在重复她刚才的经历,其他人都带赞赏的表情侧耳倾听。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因为波洛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向她鞠了一躬。 “请原谅我打断了你的话,不过可否请你帮我打开通向奥帕森先生卧室的那扇门。” 那个女人很愿意地站起来,我们随她又向走廊这边走来。奥帕森先生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侧,房门与他妻子的卧室相对着。那个女服务员用她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我们走了进去。 当她正想离开的时候,波洛叫住了她。 “请稍等一会儿,你是否见过奥帕森先生的一张这样的名片?” 他伸出一张白色的名片,外观看起来很刺眼,好像不同寻常,那个女服务员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 “不,先生,我没有见过。不过,是位男服务员最常来奥帕森先生的房间。” “我知道了,谢谢您。” 波洛收回名片,那个女人离开了。波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满意地略微点了点头。 “请你帮我摇摇那铃,黑斯廷斯。摇三下,叫那个男服务员上来。” 我遵命照办,心里却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与此同时,波洛迅速地将废纸篓倒在了地上,而且很快地将废纸篓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男服务员进来了,波洛向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又将同样的名片递给他看,他的回答和那位女服务员一样,男服务员从来没有见过奥帕森先生所带的物品中有这样一张特殊的名片。波洛谢过了他,当他正要离开时,看到了地上打翻着的废纸篓和散落在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很不高兴地将那些垃圾装进废纸篓,这期间,他不难听到波洛边沉思边随口讲出来的话:“那条项链的保险费很高……”“波洛,”我喊道,“我明白了——”“你什么也没明白,我的朋友,”他很快地说,“像往常一样,什么也没看到!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但事实正是如此。让我们回到我们自己的房间里去吧。” 我们沉默不语地走了回去,一到房间,波洛便出人意料地换了套衣服。 “今天晚上我要到伦敦去。”他解释道,“这件事刻不容缓。” “什么?” “绝对如此,真是胆大妄为。啊,这只小脑袋瓜可真够聪明的。事实就是这么回事,我要去查找证据,证实我的想法,我会找到的!想要欺骗赫尔克里-波洛是不可能的。” “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自命不凡的庄稼汉的。”我对他的自负相当反感。 “别生气,我求求你,我亲爱的朋友。我指望你能出于我们的友谊而为我做件事。““当然可以。”我急切地说道,对刚才自己的坏脾气感到难为情,“什么事?” “你能帮我刷一刷我刚才脱下的那件衣服的袖子吗?你看,有些白粉末沾了上去,你肯定是看到我用手指在那个梳妆台的抽屉上画了一遍。” “不,我没有注意到。” “你应该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我的朋友。因此,我的手指上沾了一点儿粉末,出于一时的激动,我将粉末蹭到了衣袖上,对于我做事没有条理的习惯,我深感遗憾——这是和我一贯谨慎行事的原则是相违背的。” “可是那粉末是什么?”我对波洛所谓的一贯原则并不特别感兴趣。 “不是毒药,”波洛眨了眨眼睛,“我看得出你的想象力又被调动起来了。我该告诉你它是滑石粉。” “滑石粉?” “是的,做家具的人用滑石粉来使抽屉变得光滑顺手。” 我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你想到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东西了呢。” “再见,我的朋友。我在保护我自己,我要走了!” 他带上门走了。我一半是出于嘲笑,一半是出于朋友情谊,捡起了波洛留下的那件衣服,伸手拿起了衣服刷子。 第二天早上,没有任何波洛的消息,我就自己出动散步了,遇到了几个老朋友,并在他们的住处一起用了午餐。下午,我们一起坐车兜风,由于车胎被划破,耽搁了一些时间。当我回到“大都市”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回到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波洛,他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机敏但也更加矮校他满面红光,心满意足地坐在奥帕森夫妇中间吃三明治。 “我亲爱的朋友,黑斯廷斯!”他大声叫道,站起身来迎接我,“拥抱我吧,我的朋友,调查进行得如此精彩绝伦!” 幸运的是,所谓拥抱只是象征性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开口问道。 “精彩极了,我是这样认为的!”奥帕森夫人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我没对你说过吗,爱德?如果他不能帮我找回珍珠项链,那么谁也不会找到。” “你说过,我亲爱的,你是说过,而且现在证明你是对的。” 我茫然地看着波洛,他解释道: “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像你们英国人常说的那样,‘对一切仍然一无所知’,请先坐下,我要给你讲一下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它如此美妙的结局。”“结局?” “啊,是的,他们被捕了。” “谁被捕了?” “那个酒店女服务员和男服务员。当然啦!你没怀疑到他们吗?难道看了我用滑石粉做的实验后你还没得到任何提示和启发吗?” “你说的是做家具的人用了滑石粉。” “他们当然用了——为了让顾客在买家具时抽屉滑动方便,开关起来容易一些。而现在有人想让抽屉打开关上时不带任何声音,谁能做到这点呢?很显然,只有那个酒店女服务员。这个计划如此地聪明绝顶,它不是一眼就能看得穿的——即使是赫尔克里-波洛的眼睛也没能一眼看穿它。” “听着,下面就是事情的经过。那个男服务员一直守在与这个门相隔的那个空房间里,他在等待。等到法国女仆离开了这个房间,那个女服务员闪电秀地迅速拉开抽屉,取出首饰盒,打开门锁,将首饰盒从门逢递过去,那个男服务员用一把复制的钥匙——这是他早已备好的——时间充裕地打开首饰盒,取出这条珍珠项链,然后等待时机。等到女仆又一次离开房间,唰!-像一道闪电一样,首饰盒又被重新递了回来,放回到抽屉里…… “等夫人来到的时候,发现项链失窃。那个女服务员就要求搜身,做出清白无辜、堂堂正正的样子,然后不受丝毫怀疑地被准许离开了房间。他们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这条仿制的项链,在早上就被那个女服务员藏到了法国女仆的床下——天衣无缝,精彩绝伦,哈!” “那你去伦敦干什么?” “你还记得那张名片吗?” “当然记得,它使我迷惑不解——现在仍然搞不清楚。我还认为——”我迟疑不决,看了奥帕森先生一眼。 波洛开心地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这都是为了调查那个男服务员。那张名处理精心设计的,它的表面经过特殊处理——为的是取指纹。我一直赶到伦敦警察厅,请我们的老朋友贾普警督帮忙。我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正像我怀疑的那样,结果这些指纹正是两个早已受到通缉的珠宝盗贼的指纹。贾普和我一起到这里,两个窃贼同时被捕了。那条项链在那个男服务员的衣服中找到了。很聪明的一对儿,但是他们因在具体实施的细节上疏忽而失败。我告诉过你没有,至少是在三十六个地方出了漏洞,不讲究细节操作——”“至少是三万六千个细节上出现了漏洞也行!”我打断他说,“可是他们在哪些细节上出了漏洞?” “我亲爱的朋友,作一个酒店女服务员或是男服务员都是一个很好的计划——但是不可以逃避自己的工作责任,他们留了一间空房没有打扫,因此,当那男服务员把首饰盒放在靠近那扇门的那张小桌子上的时候,首饰盒就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痕迹——”“我想起来了!”我叫道。 “在此之前,我还拿不准,然后——我恍然大悟了!” 接下来的是一段沉默。 “我找回了我的珍珠项链。”奥帕森夫人唱歌一样地说。 “好,”我说,“我最好去吃点晚饭。” 波洛陪着我。 “这对你来说应该得到荣誉和奖赏。”我说。 “一点也不,”波洛回答说,“贾普和那位警官分享了这项荣誉。不过——”他拍了拍他的口袋——“我从奥帕森先生那里得到了这张支票。你怎么说,我的朋友?这个周末我们没有好好度假,下个周末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下次由我来付账。” [book_title]亨特小屋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波洛喃喃低语道,“现在我可能还死不了” 作为一个刚刚从流感中康复过来的病人,我对这种乐观的说法表示欢迎。我自己是这种病的第一个受害者,波洛紧接着也倒了下去。现在,他从床上坐起来,背后撑垫着枕头,脑门上搭着一条毛巾,正在慢慢地小口呷着一种很苦的药,那是我按照他的吩咐准备的。他的目光愉快地停在了壁炉架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排药瓶上。 “是的,是的,”我的矮个子朋友接着往下说,“我又要重新活过来了,了不起的赫尔克里-波洛,令为非作歹之徒胆战心惊的克星!你自己想想看吧,我亲爱的朋友,在《社会内幕》上,竟然也登了一小段我的文章。啊,是的!就在这里:‘出来吧——罪犯们——都出来吧!赫尔克里-波洛——请相信我,姑娘们,他是有点像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我们这位倍受欢迎的大侦探不能对你们有任何制约了。因为什么呢?因为他自己也病倒了!,” 我大笑起来。 “这对你有好处呀,波洛。你正变成一个热门人物。幸运的是,在此期间,你并没有错过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 “这倒是真的。我不得不谢绝的几个案子并没有使我感到有任何遗憾” 这时,我们的房东太太将头探进门里。 “楼下有一位先生,他说他必须见您或者波洛先生,看上去他好像很着急;我带来了他的名片” 她把名片递给了我。“罗杰-哈弗林先生。”我读道。 波洛对着书架一抬下巴。我领会了,按照他的意思从书架上抽出《名人录》,波洛从我手中接过来飞快地翻动书页。 “第五代巴伦-温泽的第二个儿子。1913年与佐伊结婚,佐伊是威廉-克雷布的第四个女儿” “啊!”我说,“我还以为是那位女演员呢——只是她的名字叫佐伊-卡里斯布鲁克。我记得她在大战前嫁给了一个年轻人” “黑斯廷斯,你到楼下去听一听我们的客人遇到了什么特殊的麻烦吧,不知这是否会令你感兴趣?请向他表达我的歉意。” 罗杰-哈弗林是一位年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有风度,仪表堂堂,只是他的脸显得愁容满面,可以看得出他的内心正焦急万分。 “您是黑斯廷斯上尉吗?您是波洛先生的合作人,我听说过。今天他跟我到德比郡去一趟,是绝对必要的” “我恐怕这不可能,”我答道,“波洛生病了,正卧床休息,他得的是流感。” 他的脸一下子拉长了: “天啊,这对我可是个巨大的打击。” “您想和他谈的问题非常紧急吗” “天啊,是的!我舅舅,我在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被人元耻地谋杀了。” “就在伦敦?” “不,在德比郡。今天早上,我在城里接到我妻子打来的电报,看了之后,我立刻决定到这里来,请求波洛先生来着手调查这个案子。” “如果您能原谅我一分钟的话,我要告退一会儿。”我说着,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我跑步上楼,和波洛简单几句话交待了案情,他从我的嘴里把所有的情况都问清楚了。 “我明白,我明白。你是想要自己去,不是吗?好,为什么不能呢?你到目前为止应当了解我的破案方法了。我向你要求的是每天你要详细地向我汇报案情的进展,再准确无误地按照我打电报或打电话给你的指示去做。” 我乐于从命。 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坐到了哈弗林先生的对面,我们是坐在飞速驶离伦敦、正行驶在苏格兰中部的列车上的一等车厢里。 “黑斯廷斯上尉,首先,你必须明白,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亨特小屋,谋杀案正是在那里发生的;那只是一座处于德比郡荒原中部的狩猎小屋,我们真正的家靠近新市场。到了狩猎季节,我们通常是在镇上租一套房子,亨特小屋由一位看 门人负责照料,她相当能干,当我们偶尔到那里度周未的时候,由她供应我们所需的所有东西。当然,在狩猎季节,我们也从新市场带去一些我们自己的仆人。我的舅舅哈林顿-佩斯先生在最近三年,都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也许听说过,我的母亲就是纽约的佩斯小姐——他和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兄长从来都处不好,我认为我有点像他的儿子,虽然有 时候挥霍,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我的感情。当然吵,我是一个穷人,而我的舅舅很富有——换句话说,由他来支付我们的 开支!不过,除了某些方面,他并不是一个非常难处的人,我 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得相当融洽。两天前,我的舅舅对我们 最近一段儿在城里的快活日子感到厌倦了,就建议我们到 德比郡去住上一两天。我的妻了就打电报给看门人米德尔 顿太太,我们在当日的下午到了那里。昨天晚上,我有事返 城,但是我的妻子和舅舅仍然逗留在那里。今天早上,我收 到了这封电报。”说完,他把电报递给了我。 立即回来,哈林顿舅舅昨晚遭到了谋杀,请你 尽可能带一名好侦探,但务必回来——佐伊。 “那么,其他细节你仍然一无所知吗?” “是的,我想会出现在晚报上,而且毫无疑问,警察正在进行调查。” 大约三点钟,我们到达了一个小站。从那个小车站驱车五英里,我们来到了荒原中部一座小小的石头建筑物前。 “真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呀。”我看了看周围,身上直发冷。 哈弗林点头称是。 “我要想办法卖掉它,我再也不能在这儿住了。” 我们推开门,沿着狭窄的小路向里面的那扇橡木门走去,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里出来并向我们迎了过来。 “贾普!”我叫了一声。 那位伦敦警察厅的警督友好地对我咧嘴一笑,然后,才朝我的同伴打招呼。 “这位是哈弗林先生吧?我受命从伦敦赶来负责这起案子。如您允许的话,我想和您谈一谈,先生。” “我的妻子——” “我已经看到您的好夫人了,先生,还有那位看门人。我不会耽搁您太久的,不过,我现在急着要到村庄后面去看一看,这里应该查看的地方我已经都看过了” “可是我对所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确实如此,”贾普尽量使他平静下来说,“不过有一两个问题我还是想听一听您的意见。黑斯廷斯上尉在这里,他认识我,他会进屋把您到来的消息告诉他们的。顺便问一旬,黑斯廷斯,你的那位矮个子先生怎么样了?” “他得了流感,已卧床不起。” “他现在生病了吗?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你来到了这里而他却没有来,这正是有车没有马,对不对?” 听了他这个不合适宜的玩笑,我朝那所房子走去。我摁了门铃,因为贾普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穿丧服的中年女人给我开了门。 “哈弗林先生过一会儿就到,”我解释说,“他被警督叫去问话了,我和他一起从伦敦来调查这起案子,也许您可以简单地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进来吧,先生。”她在我身后关上了门,我们站在了一个灯光昏暗的大厅里。她说:“事情发生在昨天晚饭之后,先生,有一个人到这儿来,他要见佩斯先生。听他说话的口音和佩斯先生相同,我就认为他可能是佩斯先生的一位美国朋友。我领他到枪支贮藏室,然后又去告诉佩斯先生。他并没有说他的名字,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奇怪。当我告诉佩斯先生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困惑,但是他对女主人说:‘对不起,佐伊,我过去看看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他就到枪支贮藏室去了。我回到厨房,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外面有很大的声音,好像他们在争吵,我就来到了这个客厅,与此同时,女主人也出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一声枪响,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静。我们两个都朝枪支贮藏室跑去,可是门被锁上了,我们只好绕到窗户那边。窗户是开着的,窗户里面躺着佩斯先生,身上中弹,血流不止。” “那个男子怎么样了?” “他肯定是在我们赶到之前跳窗户逃走了。” “后来呢?” “哈弗林夫人就让我去叫警察,这需要步行五英里的路。他们跟着我一起回来,警察在这儿待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从伦敦来的那位警察先生也到了” “那位来拜访佩斯先生的男子长得什么样?” 看门人想了想。 “他长着黑胡子,先生,大概是个中年人,穿着一件薄大衣,除了他说话像个美国人之外,我并没有注意他大多的情况。” “我明白了,现在,我是否可以见一见哈弗林夫人?” “她在楼上,先生,要我去告诉她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告诉她,哈弗林先生和贾普警督在外面谈话;哈弗林先生从伦敦带来的这位先生急于要见到她” “好的,先生。” 我急不可待地想要了解所有的事实。贾普先我两三个小时赶到,他急于要走开的情形也是我迫切地想紧随其后的原因。 哈弗林夫人并没有让我等大久,几分钟之后,我听到了轻轻地下楼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见一位非常美貌的年轻女人向我走来。她穿一件火红色的元袖长裙,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姿,她的黑发上戴着一顶火红色的小皮帽,即使目前发生了惨案,也压抑不住她旺盛的生命力和鲜明俏个性。 我做了自我介绍,她很快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我经常听到您和您的同伴波洛先生的故事。你们俩在一起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对不对?我丈夫很聪明,能这么快把您找来。现在,您就间我问题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对不对?您可以了解您想知道的有关这件可怕的事件的所有的事实。” “谢谢,哈弗林夫人。现在,请告诉我那个男人什么时间来这儿的?” ,‘肯定是在九点钟之前,我们吃过了晚饭,正坐在一起喝咖啡,抽香烟。”。‘您的丈夫已经提前到伦敦去了吗?” “是的,他坐六点十五分的火车走的。” “他是乘车还是步行去车站的?” “我们自己的车没有开来,村里来的一辆车接他上了火车。” “佩斯先生当时表现是否和平常一样?” “毫无问题,一切都绝对正常。” “那么,您能给我描述一下这位来访者吗?” “恐怕我不能,我没有见到他。米德尔顿大太直接把他领到了枪支贮藏室,然后才来告诉我的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