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从地球到月球 [book_author]凡尔纳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98161 [book_dec]《从地球到月球》(De la Terre à la Lune)是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创作的长篇小说。全书共28章。该作讲述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巴尔的摩城大炮俱乐部(这是大炮发明家的俱乐部)主席巴比康提议向月球发射一颗炮弹,建立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联系。法国冒险家米歇尔-阿尔当获悉这一消息后建议造一颗空心炮弹,他准备乘这颗炮弹到月球去探险。巴比康、米歇尔·阿尔当和尼却尔船长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在12月1日乘这颗炮弹出发了。但是他们没有到达目的地,炮弹并没有在月球上着陆,却在离月球2800英里的地方绕月运行。 [book_img]Z_9299.jpg [book_title]第一章 大炮俱乐部 在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马里兰州中部的巴尔的摩城成立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新俱乐部。我们知道,当时在这些以造船、经商和机械制造为业的人们中间,军事才能是怎样蓬勃地发展起来的。许多普普通通的商人,也没有受到西点军校的训练,就跨出他们的柜台,摇身一变,当上了尉官、校官,甚至将军,过了不久,他们在“作战技术”上就和旧大陆 的那些同行不相上下,同时也和他们一样,仗着大量的炮弹、金钱和生命,打了几次胜仗。 但是美国人特别胜过欧洲人的,是在弹道学方面,这倒不是说他们的槍炮达到了怎样精良的程度,而是它们的体积大得出奇,因而射程远,这在当时是前所未闻的。在擦地射击、俯射或者直射、侧射、纵射或者反射方面,英国人、法国人、普鲁士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但是他们的大炮、榴弹炮、臼。炮和美国的那些可怕的武器一比,就好象袖珍手槍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美国人,世界上第一批机械学家,跟意大利人天生是音乐家,德国人天生是哲学家一样,他们是夭生的工程师。所以看到他们把他们大胆的发明才能运用到弹道学上,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些巨型的大炮虽然不象缝衣机那样有用,可是却同样的惊人,而且受到更多的称赞。这种不可思议的武器,我们知道的有派罗特、道格林、罗德曼等人的杰作。欧洲人的“安姆斯强”、“巴利赛”、鲍烈的“特洛依”①只好在它们海外的对手面前低头了。 因此,在北方人和南方人死拼的时候,大炮发明家占了首要地位;联邦的报纸热烈地祝贺他们的发明,以至于连小商人和天真的“傻瓜”也没有一个不在日夜绞尽脑汁,计算枯燥无味的弹道。 一个美国人如果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就去找另外一个美国人合作。凑足了三个就选一个主席,两个秘书。有了四个就指定一个人做档案管理员,这样,他们的办事处就开始工作了。有了五个就召开大会,成立俱乐部。巴尔的摩的情形就是这样。第一个发明一种新式大炮的人同第一个铸炮人和第一个膛炮筒的人进行合作。这是大炮俱乐部的核心。俱乐部刚成立了一个月、就吸收了一千八百三十三个正式会员和三万零五首七十五个通讯会员。 凡是愿意参加这个组织的人;必须具备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就是他曾经发明或者至少改良过一种大炮,没有大炮,任何一种武器都可以代替。不过话得说清楚,发明十五响的左轮手槍、回旋式卡宾槍或者马刀式短槍的人是得不到重视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大炮发明家总是高人一等。 “他们受到的尊敬,”有一天,大炮俱乐部的一位最博学的演说家说,“是和他们大炮的‘体积’相称的,和他们的炮弹达到的‘射程的平方成正比’的!” 假如再发挥下去,就会把牛顿的万有引力搬到道德领域里来了。 大炮俱乐部成立以后,美国人的发明天才在这方面所能产生的成果,是不难想象的。武器的体积大得惊人,炮弹飞出了限定的界线,把没有恶意的行人轰为两段。所有这些发明把欧洲那些寒渗的武器都远远抛在后面了。我们看了下面这几个数字,就能够有一个公正的概念。 以前碰到”时运”好,三十八磅的炮弹才能在三百英尺以外,从侧面打倒三十六匹马和六十八个人。这是制炮学的幼儿时期。以后炮弹就蓬勃地发展起来了。罗德曼炮发射的半吨重的炮弹,能在七英里以外,轻而易举地打倒一百五十匹马和三百个人。以致大炮俱乐部要做一次正式的试验也成了问题。不幸的是,即使马同意做试验,人却无法找到。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大炮的杀伤力是非常可怕的,每一次开炮,战士们都象镰刀底下的麦穗一样纷纷倒下。一五八七年,库特拉的那颗有名的炮弹夺去了二百五十个人的战斗能力;一七五八年,索尔多弗的另外一颗炮弹杀死了四十个步兵:一七四二年,凯塞尔斯多尔弗的那尊奥地利大炮每炮轰倒七十个敌人:但是和罗德曼炮弹比起来,它们有什么了不起呢?那纳或者奥斯特利茨的那些决定战役的惊人的炮火又算得了什么呢①?在南北战争时期,我们见识得可多哩!在葛底斯堡战役中,一尊螺旋式炮发射的一颗圆锥形炮弹击中了一百七十三名南部联邦的士兵,在强渡波托乌克河的时候,一颗罗德曼炮弹把二百一一十五名南军送到极乐世界。这儿应该提一提大炮俱乐部杰出的会员和常任秘书梅斯顿发明的一种可怕的臼炮,它的杀伤能力特别强,试炮时一炮就打死了三百三十七个人。真的,轰的一声就解决了。 对这凡个说服力这样强的数字,我们还 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呢?没有了。那么,我们就爽爽快快地承认统计学家皮特凯思做的统计,不要争长论短了。他拿大炮俱乐部的人数,去除被他们的炮弹打倒的人,发现他们每人“平均”杀死了二千三百七十五点几人。 从这样的数字看起来,这个科学团 体唯一的工作,显然就是在博爱的目标下毁灭人类和改良被他们当做文明工具的武器了。 这是一群凶神恶煞,可是又不失为世界人民优秀的儿子。 这儿应该附带说明一下,这些经得起考验的美国人,不光研究研究公式就算了,他们还 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呢。在他们中间有各级军官,从少尉到将军,有各种年龄的军人,有的在战争中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有的在炮架上一直待到老。很多人长眠在战场上,他们的名字列入了大炮俱乐部的光荣名册,生还 的人大部分都带着不容争辩的勇敢的标志:拐杖、木腿、假臂、代替手的铁钩、橡皮牙床 骨、银脑盖骨、白金鼻子,样样俱全,皮特凯恩也做过这样的统计:在大炮俱乐部里,平均每四个人分不到一条完整的胳膊,六个人才有两条腿。 但是那些勇敢的大炮发明家却不在乎这些。每当战役结束,战报登出了相当于消耗的炮弹十倍的伤亡数目时,他们就感到自豪,说实在的,他们有权利这样做。 但是有一天,那是一个陰沉、凄凉的日子,战争中的幸存者签订了和约,爆炸声慢慢地停了,臼炮沉默了,罩着炮衣的榴弹炮和加农炮被运回军火 库里,炮弹堆在工厂里,血淋淋的回忆慢慢地消褪了,在上了大量肥料的田野里,棉花长得非常茂盛,丧服随着悲哀一起消失了、大炮俱乐部也无事可做了。 几个热情的工作者还 在埋头计算弹道;他们还 在梦想发明巨大的臼炮弹和无可比拟的榴弹。但是脱离了实践,这种空虚的理论有什么意义呢?因此,俱乐部的厅堂里冷落起来了,侍役在接待室里睡大觉,报纸在桌子上发霉,陰1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忧郁的酣声,从前是那么爱吵闹的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现在都被悲惨的和平压得闷声不响,沉入空想的制炮学的梦乡里去了! “真够惨的!”有一天晚上,勇敢的汤姆-亨特在吸烟室的壁炉旁说,他那两条木腿眼看就要烤成炭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希望也没有!多无聊的生活!每天早上快乐的炮声叫醒你的那种日子到哪里去了呢?” “那种日子再也不会来了,”精神焕发的倍尔斯贝试着伸一伸他那已经失掉的胳膊回答说。“那时候可真有意思! 谁要是发明了一种榴弹炮,炮刚铸成,就拿到敌人面前去实地试验;接着,他带着席尔曼的鼓励,或者和麦克克利兰拉拉手①,回到兵营里!可是现在,将军们都回到他们的柜台那儿,他们不再运输炮弹,却运输对谁也都没有害处的棉花包去了。唉!炮神巴尔勃啊,美国制炮学的前途实在不堪设想了!” “是的,倍尔斯贝,”布鲁姆斯伯里上校大声说,“真叫人灰心!当初我们抛弃了安静的习惯,练习 使用武器,离开巴尔的摩到战场上去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可是刚过了两三年,又不得不扔掉千辛万苦换来的成果,两手插在口袋里,过这种悲惨的游手好闲的日子。” 话虽这样说,这位勇敢的上校却不能做出这种游手好闲的姿态,虽然他并不缺少口袋…… “什么战争的希望都没有了!”这时候,大名鼎鼎的梅斯顿用铁钩子搔着他那用古搭波胶做的脑壳说。“天边没有一点乌云,而偏偏在制炮学方面这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老实对你们说吧,今天早上我完成了一种臼炮的图样,平面图、横断面图和纵断面图也都绘好了,它注定要改变作战的法则!”真的吗? “真的,”对方回答说。“不过,做了这么多工作,克服了这么多困难,究竟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白自地浪费精力吗,新世界的人民好象约好了要和平地生活下去,连我们那斗志昂扬的《论坛报》①也预言人类将来的灾难只可能是由可怕的人口增加引起的!” “不过,梅斯顿,”布鲁姆斯伯里上校说,“欧洲还 在为维护民族自决的原则而进行战斗哩!”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也许可以到那边去碰碰运气,假使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 “你这样想吗?”倍尔斯贝叫起来了。“替外国人研究弹道学!” “这总比不研究好吧,”上校反驳他说。 “毫无疑问,”梅斯顿说,“当然比较好,不过我们不应该朝这方面想。” “为什么?”上校问。 “因为旧世界的晋级观念和我们美国的习惯是背道而驰的。一个没有以少尉身分服兵役的人居然当了将军,对他们来说,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换句话说,一个人不亲手铸大炮就不能当个好炮手!所以事情很简单……” “真是荒唐可笑!”汤姆-亨特一面用猎刀削椅子扶手,一面回答人“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去种烟草或者炼鲸鱼油了!” “什么!”梅斯顿用响亮的声音叫道,难道我们再也不能利用我们的晚年改良槍炮了!再也没有机会试验我们炮弹的射程了!我们的炮火再也不会照亮大气层了1再也不会发生国际争端,使我们可以和一个大西洋强国宣战了!难道法国人就不会击沉我们的一艘轮船,英国人就不会违反国际法,绞死我们三四个同胞!” “不,梅斯顿,”布鲁姆斯伯里上校回答说,“我们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不!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即使发生,我们也无法加以利用!美国人容易激动的感情越来越淡薄了,我们只好把衣钵传给娘儿们!” “是的,我们只好忍气吞声!”倍尔斯贝说。 “这是人家逼的!”汤姆-亨特愤愤地说。 “这都是实在的情形,”梅斯顿又激烈地说,“现在就有成千个打仗的理由,可是他们却不打!他们舍不得胳膊和腿,而这只对那些不知道使用它们的人有好处!瞧!不必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战争的理由,北美洲早先不是属于英国人的吗?” “毫无疑问,”汤姆-亨特拿拐杖狠狠地拨着炉火回答说。 “很好!”梅斯顿接着说,“为什么不应该轮到英国属于美国人呢?” “这真是天公地道,”布鲁姆斯伯里上校回答说。 “你们去告诉美国总统,”梅斯顿大声说,“看他怎样接待你们吧!” “他不会好好地接待我们的,”倍尔斯贝咬着牙齿嘟嚷,四枚牙齿是他从战争里抢救下来的。 “我起誓,”梅斯顿叫道,“下次大选,他再也别指望我的选票!” “也用不着指望我们的!”那几个好战的残废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现在,”梅斯顿又说,“总而言之,假如得不到在真正的场上实验我的新臼炮的机会,我就退出大炮俱乐部,跑到啊肯色州的草原里一死了事!” “我们跟你一起去,”和大胆的梅斯顿在一起谈话的人同声应道。 情况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昂,俱乐部受到了不久就要解散的威胁。恰巧在这个当口,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制止了这个可悲的灾难。 在这次谈话的第二天,俱乐部的每一个会员都收到了一份通知,上面写着下面几句话: 大炮俱乐部主席荣幸地通知他的会员,他将在本月五日的会议上作一个非常有趣的报告。因此,他请求他们接受这次邀请,届时放下一切事务,前来参加会议。 大炮俱乐部主席 因倍-巴比康 巴尔的摩,十月三日 ①这些都是欧洲有名的大炮。 [book_title]第二章 巴比康主席的报告 十月五日下午八时,联邦广场二十一号大炮俱乐部的各个客厅里都挤满了人。居住在巴尔的摩的全体会员都接受了他们的主席的邀请。通讯会员成百上千地从一列列快车上涌到城里的大街上,会议厅虽然很大,可是这许多科学家还 是找不到座位,因此连隔壁的几个客厅,走廊尽头,一直到外面的院子,都挤得满满的。在那儿,他们和挤在门口的普通公民汇合在一起。那些公民都渴望听到巴比康主席这次重要的报告,推呀,撞呀,表现着“自治”观念教养出来的群众所特有的那种行动自由,你拥我挤,大家都想钻到前面去。 那天晚上,一个待在巴尔的摩的外国人甚至出了高价也没能挤到大厅里去:大厅是专门为本地会员或者通讯会员准备的,除了他们以外,谁也不能占用那里的座位,连城内的知名人士和市政官员也不得不混在受他们统治的群众中间,留心地听里面传出来的新闻。 那座宽大的大厅确是一个奇观。宽广的会场和它的目的很格称。高大的柱子是叠起来的大炮做成的,粗大的臼炮当做柱基,柱子支撑着供形圆顶的精细的铁架,那是用打眼机打出来的真正的铸铁花边。墙上陈设的喇叭口短槍、短统槍、火绳钩槍、卡宾槍以及所有古代的和现代的武器,向四方伸展着,形成图画般的集锦。煤气灯从上千支手槍组成的灯架里冒出熊熊的亮光,同时一簇簇由手槍和步槍组成的灯台,使壮丽的照明显得更加辉煌。大炮模型,青铜炮样品,被子弹打得千孔百洞的靶子,被大炮俱乐部的炮弹炸坏的钢板,一组组的通条和炮刷,一串串念珠似的炸弹,一串串项链似的子弹,一串串花彩似的榴弹,总而言之,凡是炮手所有的工具都排列得非常醒目,使你觉得它们的真正用途是在于装饰而不是杀人。 在光荣台上,能够看见一个华丽的玻璃罩罩着一块被火药炸裂了的弯弯曲曲的炮座残骸,那是梅斯顿的大炮的珍贵遗物。 主席和四个秘书占据了大厅尽头的一个宽阔的平台。 他的椅子装在一个雕花的炮架上,整个椅身是按照三十二英寸的臼炮粗旷有力的形象仿制的形成九十度的夹角;椅身安在转轴上,可以象坐安乐椅一样前后摆动,在大热夭是非常舒服的。在一张由六号短铣炮支着的大铁皮桌子上,可以看到一个由一枚精工雕花的开花弹做的、别具风格的墨水瓶,另外还 有一个能象手槍一样,发出爆炸声的铃。在辩论激烈的时候,这个新式的铃就响起来,恰好压倒这些过于激动的大炮发明家的叫声。 桌子前面,一条条长凳,象战壕的壕壁似地排成之字形,形成接连不断的棱堡和中堤,那儿是大炮俱乐部全体会员的座位,可以说那天晚上“壁垒上兵将如云”。大家对于主席的为人有足够的了解,知道他假如没有重大的理由,是不会惊动他的伙伴们的。 因倍-巴比康是个上了四十岁的人,沉着、冷静、严肃,思想极其周密,注意力集中;象时计一样准确,具有经得起任何考验的性格和毫不动摇的意志;虽然缺少骑士的风度,可是爱冒险,不过,即使是在最大胆的冒险里,也保持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他是杰出的新英格兰人,北方的移民,斯图亚特王朝的克星——圆颅党 ——的后裔,南方的绅士——母国过去的骑士们——的势不两立的敌人①。总而言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人。 巴比康早年做木材生意,发了大财。战争时期当了大炮制造业的理事长,表现出自己是个多产的发明家:敢于大胆地想象,对大炮的进步出了不少力;给这种武器的实验带来了无可比拟的推动力。 这人中等身材,四肢健全,这在大炮俱乐部里是一个罕见的例外。面部的线条明晰匀整,仿佛是用曲尺和画线板勾勒出来的。要猜一个人的性格必须看他的侧面轮廓,假使这句话靠得住,那么从侧面来看巴比康,他的最可靠的特征应该是毅力、大胆和冷静。 现在,他纹丝不动地坐在他的扶手椅上,躲在美国人常戴的那种圆筒形的黑缎子礼帽底下,一声不响,正在屏息凝神地想心事。 俱乐部的会员们虽然就在他附近闹哄哄地谈论着,但是并没有打断他的沉思,他们你问我,我问你,纷纷揣测,打量着主席,想从他那不动声色的面容上找出那个未知数,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大厅里的时钟雷鸣般地敲了八下,这当儿,巴比康象受到弹簧推动似的,霍地站了起来,会场上鸦雀无声,他用有点夸张的语气,一开始就这样说: “正直的会员们,自从无聊的和平使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陷入可悲的无所事事的生活中以来,已经很久了。经过了几个变化多端的年头,我们不得不撂下我们的工作,在前进的道路上完全停顿下来。我不伯大声宣布)凡是能够重新把武器交 给我们的战争都是受欢迎的……” “对!战争!“性急的梅斯顿嚷嚷着说……“听下去!听下去!”四面八方都有人反对。 “但是战争,”巴比康说,“照现在的情形看起来,不会有战争了,不管刚才打断我的话的这位可敬的发言人有什么希望,反正我们的大炮要在战场上轰鸣,还 得经历漫长的岁月。所以,我们必须拿定主意,到另外的思想领域里去寻求能支持我们活动的食粮!” 听众都感觉到他们的主席就要接触到最微妙的部分了。他们小心翼翼地听着。 “最近几个月来,正直的会员们,”巴比康接着说,“我一直在问自己,我们能不能在我们的专业方面,进行一项无愧于十九世纪的伟大实验,弹道学的进步能不能帮助我们达到目的。我一直在考虑、工作、计算,研究的结果使我确信,我们能够在一项别的国家几乎无法实现的事业中取得成功。这个研究了很长时间的计划,就是我今天报告的内容,它无愧于你们,无愧于大炮俱乐部的过去,可以肯定,它将要轰动全世界!” “轰动全世界?”一个热情的大炮发明家大声问。 “是的,确实要轰动全世界,”巴比康回答说。 “不要打断他的话!”有好几个声音说。 “正直的会员们,”主席接着说,“请你们注意听我的发言。”会场里传过了一阵低语声。巴比康很快地扶正了他的帽子,用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正直的会员们,你们每个人都看见过月球,至少总听人谈起过它。假如我在这儿谈谈这个黑夜的天体,你们也不必奇怪。说不定要让我们来做这个未知世界的哥轮布呢。请你们了解我,尽力帮助我,我要带着你们去征服它,它的名字将要列在组成这个伟大的合众国的三十六个州的名字中间!” “乌拉,月球!”整个大炮俱乐部同声高叫。 “我们对月球已经做了不少的研究工作,”巴比康又说,“它的质量、密度、重量、体积、构造、运动、距离和它在太陽系里的作用,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我们绘制的月理图已经达到了十分完美的程度:即使不比地图绘得还 要好,至少也不相上下。此外,照相机还 给我们的卫星摄制了许多无比美丽的照片。总而言之,关于月球,凡是数学、天文学、地质学、光学能够告诉我们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了,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和它建立直接的联系。” 这几句话引起了极大的兴奋和惊奇。 “请允许我扼要地叙述一下,”他接着说,“有几个荒唐鬼怎样出门作幻想旅行,硬说他们窥见了我们卫星的秘密。 在十七世纪,一个叫做大卫-法布里修斯的人吹嘘,说他亲眼看见过月球上的居民,一六四 九年法国人让-包社因发表了《西班牙冒险家多明果-公萨赖斯月球旅行记。”在同一时期,西拉诺-德-贝热拉克的那本有名的《月球远征记》问世了,在法国曾风行一时8以后另外一个法国人(法国人很关心月亮)封特奈勒写了一本《多数世界》,这是他那个时代的一部杰作,但是前进中的科学把杰作也化为蕾粉! 在一八三五年前后:,一本翻译的小册子《美国的纽约》,叙述琼-海歇尔爵士被派到好望角去研究天文,他利用一架从内部照明的精良望远镜,把月球的距离缩短到八十码。那么他一定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河马住的洞袕,镶着金边的绿山,长着象牙角的绵羊,白色的糜鹿,有编幅膜翼的居民。一个姓洛克的美国人写的这本小册子,获得了非凡的成功。 但是过了没有好久,人们承认这是一个科学神话,法国人先笑了。”“笑美国人!”梅斯顿大声说,“瞧!这就是一个宣战的理由!” “请放心,高贵的朋友。法国人没笑以前,完全给我们的一个同胞耍了。在结束这段简单的史话以前,我再补充一下,有一个叫做汉斯-普伐阿尔的鹿特丹人,坐在一只装满了一种从氮里提出来的气体的气球,这种气体比氢轻三十七倍,他飞行了十九天以后,到达了月球。这次旅行也跟刚才说的那几次尝试一样,纯粹是幻想,这是美国的一位著名作家,一位天才出众的幻想作家的杰作。我指的是坡。” “乌拉,埃德加-坡①!”听众叫道,他们都枝主席的话打动了。 “我应该说,”巴比康继续说,“这是纯粹的文学尝试,根本不可能同黑夜的天体建立真正的联系。在这一方面,我的话完了。不过我应该顺便说明,也有一些脚踏实地的人曾经试探着同月球取得真正的联系。例如几年以前,一个德国几何学家提议派一个科学团 体到西伯利亚草原去。他们要在广阔的草原上用明亮的反射灯画一些巨大的几何图形,其中包括法国人叫做‘愚人桥’的弦的平方图②。‘凡是有知识的人都应该明了这个图的科学目的,’那位几何学家说,‘月球人假使存在的话,就会用类似的图形回答,一旦建立了联系,就不难创造一张字母表,使我们可以和月球的居民交 谈了。’德国几何学家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他的计划没有实行,直到现在为止,地球和它的卫星之间还 没有建立任何直接联系。但是,说不定这是老天有意保留下来,让有真才实学的美国人来和星星世界建立关系吧。达到这个目的方法是简单、容易、可靠、万无一失的,这就是我的建议的内容。” 迎接他这几句话的是一阵欢呼声和暴风雨般的掌声。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他的话所控制、俘虏和迷惑的。 “别吵!别吵!静一点!”到处都有人在叫。 等会场安静下来以后,巴比康才用更庄严的声音,接着讲下去: “你们都知道最近几年来弹道学获得了怎样的进步,假使战争继续下去,武器可能达到怎样完美的程度。你们也知道,一般他说,大炮的坐力和火药的膨胀力是没有限制的。好啦:我在想,根据这个原理推演下去,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个适当的、具备一定反坐力条件的装置,把一颗炮弹送到月球上去。” 听到这儿,从成千个透不过气来的胸膛里发出了一声惊叫“啊!”随后是片刻的寂静,如同雷响以前那种深不可测的寂静。雷果然响了,不过那是由震动会场的鼓掌、欢呼和喝彩造成的雷声。主席想讲下去;但是不能。过了十分钟才能听清他的话。 “请让我说完,”他冷静他说,“我从各方面考虑过这个问题,下决心研究过它,我的无可争辩的计算表明:,凡是向月球射出的初速每秒一万二千码的炮弹,必然能够到达那里。因此,我很荣幸地向你们建议,正直的会员们,来试试这个小小的实验!” [book_title]第三章 巴比康的报告所产生的效果 可敬的主席最后的那几句话所产生的效果,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叫声、喧闹、叫好声、喝彩声,“咳!嗨!嗨!乌拉!”以及美式英语所有的拟声字都连续不断地出笼了!这是了场混乱、是无法描摹的喧天的闹声!他们叫嚷,又拍手,又跺脚,几乎把大厅的地板跺塌了。即使这个炮兵博物馆里所有的武器一起开火,也不会更厉害地扰乱声波。其实也不必大惊小怪。有些炮手的嗓门几乎跟他们的大炮一样响。 巴比康安静地待在大嚷大叫的兴奋的听众中间,也许还 想对他的会员们说几句话,因为他做手势请他们静下来,同时他的爆炸铃也拼命的爆炸。他们根本没听见。过了不久,听众把他从他的座位上拉下来,象庆祝胜利的游行一样,把他扛在肩上,接着他又从他那些忠心的会员们手里被送到同样兴奋的群众的手臂上。 什么也难不倒美国人。我们常说法语里没有“难”字;很明显,那是我们查错了字典。在美国,一切都很容易,一切都很简单,至于说到机械学上的困难,它们还 没有出现就被克服了。在巴比康的建议和它的实现之间,没有一个真正的美国人允许自己看到一点困难的影子。事情说过了,就是做到了。 主席的胜利游行一直延续到深夜。这是真正的火炬游行。爱尔兰人、德国人、法国人、苏格兰人,所有组成马里兰州人口的不同种族的人,都用自己老家的语言大嚷大叫,在无法形容的激昂中交 织着“万岁!“乌拉!”和“好啊!”的叫声。 恰巧在这个时候,月亮仿佛知道这种激动跟自己有关系似的,它庄严、从容地照射着,明亮的月光掩盖了月亮周围的星火。所有的美国人都望着灿烂的月盘。有的人向它招手,有的人用最温 柔的名字呼唤它,这几个人用目光打量着它,另外的凡个用拳头威胁着它,从八点直到半夜,琼下街的一个眼镜商人靠卖望远镜发了财。大家拿着望远镜了望黑夜的天体,仿佛这是一位贵夫人似的。美国人拿出做主人的架子,对它挺随便。仿佛金发的福蓓①已经属于这些大胆的征服者,月球已经变成台众国的一部分领土了。然而这不过是给它送一颗炮弹,这种建立友谊的方式,即使是对一颗卫星来说,也未免太鲁莽了,不过这在文明国家里是很通行的。 已经敲过十二点了,热烈的气氛还 没有降低,它在居民的各个阶层中间保持着同样的分量。官吏、学者、大商人、小贩和脚夫,聪明人同“生手”一样,都觉得自己最细腻的心弦被人拨动了,这是一个全国性的事业,因此在上城、下城、浸在巴搭斯科河水里的码头以及淀泊在港湾里的船上,都挤满了陶醉在欢乐、杜松子酒和威士忌里的人群,从无忧无虑地躺在酒吧问的沙发上拿着一怀冰雪利酒的绅士们,一直到那些钻在波茵特岗陰暗的酒店里醉熏熏地喝“烧心”②的水手为止,每个人都在纷纷议论,争辩不休,真是人人称赞,没有一个不喝彩的。 不过到了两点钟光景,激动的情绪总算安静下来了。 巴比康主席这时才能怞身回家,疲劳,浑身酸疼,仿佛所有的骨头都给压碎了似的。哪怕是个大力士也抗不了这样的兴奋啊。群众慢慢地离开了广场和街道。在巴尔的摩汇合的四条通往俄亥俄、萨斯奎哈纳、费拉德尔菲亚和华盛顿的铁路,把各个不同种族的群众送到美国备地以后,这座城市才比较安静了。 假使认为在那个值得纪念的夜晚,只有巴尔的摩一个城市人心沸腾的话,那就错了。台众国的各个大都市,纽约、波士顿、奥尔巴尼、华盛顿、里士满、新月城①、查尔斯顿、莫比尔,从得克萨斯到马萨诸塞,从密执安到佛罗里达,所有的城市也都在狂欢。事实上,大炮俱乐部的三万通讯会员都接到了他们主席的通知,他们也怀着同样急切的心情等待着十月五日那篇有名的报告。因此,就在当天晚上,那篇报告的词句一离开演讲人的嘴,立刻以每秒二十四万八千四百四十六英里的速度②,从电线上跑遍全国各州。可以绝对有把握他说,有法国十倍大的美国同时高呼:“乌拉!”那二千五百万颗充满骄做的心也在随着同一的脉搏跳动着。 第二天,一千五百种日报、周刊、半月刊或者月刊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它们从文化或者政治优势的观点上,从物理学、气象学、经济学或者轮理学的各个不同方面研究它。它们涉及了月球是不是一个已经完成了的世界,是不是一个不再改变的世界的问题。它同地球上还 没有大气的时候一样吗?在地球上看不见的那一面到底是什么模样?虽说现在不过是向黑夜的天体发射一颗炮弹,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到这是一系列的实验的开端,所有的人都希望美国人有一天能发现这个神秘的月盘的最后的秘密,甚至有的人似乎已经在担心征服月球会显著地扰乱欧洲的均势了。 经过讨论以后,没有一份报纸怀疑这项计划的实现,各种科学、文学或者宗教团 体出版的文集、小册子、学报和杂志都强调这项计划的优点,波士顿的自然史学会,奥耳巴尼的美国科学艺术学会,纽约的地理与统计学会,费拉德尔菲亚的美国哲学会以及华盛顿的国立博物馆,给大炮俱乐部寄去上干封祝贺信,表示愿意直接提供人力和金钱的援助。 因此,我们可以说,从来没有一项倡议获得这么多的人拥护,什么犹豫啦,怀疑啦,担心啦,根本没有那回事。假使是在欧洲,特别是在法国,就会有许多刻薄的笑话、讽刺画和挖苦人的小调,来欢迎向月球发射炮弹的念头了,不过这对它们作者可没有好处,在公众的愤怒面前,世界上所有的防身武器都保护不了他们。在新世界,有些事情是不许开玩笑的。从那一天起,巴比康变成了美国最伟大的公民之一,变成了类似“科学界的华盛顿”的人物,这就是我们看到一个国家的人民对于一个人的崇拜能够达到什么地步的许多例子之一。“在大炮俱乐部那次有名的会议以后几天,一个英国剧团 经理公布在巴尔的摩的剧院上演《无事生非》。但是市民们认为剧名对巴比康主席的计划含有侮辱意味,于是涌进剧院,捣毁座位,强迫那个不幸的经理更换他的海报。那个家伙挺识时务,他在公众的意志面前低了头,用皆大欢喜》①代替了那出倒霉的喜剧,在几个星期间获得了惊人的收入。 [book_title]第四章 剑桥天文台的回信 巴比康在人们对他的欢呼声中,并没有浪费一分钟。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会员们召集到大炮俱乐部的办公室里。在那儿,经过了一番讨论,关于计划的天文学部分,大家同意去请教天文学家。至于机械装置,只好留待收到回信以后再讨论了。为了保证这次伟大的实验成功,什么都不应该疏忽。 于是他们拟了一份包括各种专门调查的直言不讳的通知,寄给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天文台。剑桥,美国第一座大学的所在地,恰恰是以它的天文台闻名的)郊儿聚集着许多极有贡献的学者,那架使鲍德能够解决仙女座的流星群,使克拉克能够发现天狼星的卫星的、威力极大的望远镜就在那儿。这个闻名远近的机构证明大炮俱乐部有充分的理由信任它。 于是过了两天,巴比康主席手里拿到了大家那样迫切地等待着的回信。回信是这样写的:剑桥天文台台长给巴尔的摩大炮俱乐部主席的回信 剑桥,十月七日 我台办公室接到了贵俱乐部本月六日以全体会员名义寄给本台的来信以后,立即举行了会议。关于来信所提的问题,我们认为应答复如下: 第一个问题:“可以向月球发射炮弹吗?” 可以,假使炮弹的初速能达到每秒一万二千码,我们可双向月球发射炮弹。计算证明,这个速度已经足够了。物体离开地球时,它的重量和距离的平方成反比,换句话说,距离增加三倍,重量就减低九倍。因此,炮弹的重量在迅速地减低,最后在月球引力和地球引力相等时,也就是说,在达到全部路程的五十二分之四十七的地方时,重量完全消失。这时候,假如失重的炮弹穿过了这一点,就会单单由于月球的引力关系,坠到月球上去。理论表明,这个试验是绝对可以实现的;至于能不能成功,那金看你们使用发射装置的能力如何了。 第二个问题:“地球和它的卫星的准确距离是多少?” 月球绕地球运行的轨道不是的;而是椭圆的,地球占据着两个圆心中间的一个;因此,月球离地球有时近。有时远,用天文学术语说,-它有时在近地点,有时在远地点。 但是,最远距离和最近距离的差相当大,大到我们不能忽视的程度。实际上,月球的远地点是二十四万七千五百五十二英里,近地点是二十一万八千六百五十七英里,相差二万八千八百九十五英里,也就是全距的九分之一。所以应该以近地点的距离做计算的基础。 第三个问题:“在足够的初速推动下,炮弹要经过多少时间到达?因此应该在什么时候发射,才能使它在月球上一个指定的地点坠落 ? 假如炮弹一直保持着它离开地球时所具有的每秒一万二千码的初速,只消九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但是由于开始的速度不停地降低,经过周密的计算,炮弹需要三十万秒,也就是说,八十三小时二十分钟,才能到达地球和月球的引力平衡的地方,另外还 需要五万秒,也就是说,十三小时五十三分二十秒,才能坠到月球上。因此应该在月球到达瞄准的那一点以前九十七小时十三分二十秒,把炮弹发射出去。 第四个问题:“月球在什么时候出现在最容易击中的位置上?” 根据上面的材料,首先应该选定月球在到达近地点同时又是穿过天顶的时刻,这样能减少一个相当于地球半径的距离,也就是说能减少三千九百一十九英里的距离;所以炮弹的既定路线是二十一万四千九百七十六英里。但是,虽然月球每月都要经过近地点,不过不一定同时经过天顶点。 这两个条件要相隔很久才能遇在一起。所以必须等待它同时穿过近地点和天顶点的时刻。恰巧明年十二月四日,月球正符合这两个条件:它将在半夜穿过近地点,也就是说那时离地球最近,同时穿过天顶点。 第五个问题:“发射炮弹的大炮应该瞄准天空的哪一点?” 从前面谈到的材料看起来,大炮应该瞄准天顶点;这样射击线才能和水平面垂直,炮弹才能更快地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但是要让月球爬上天顶,这个地方的纬度必须低于这个天体的轨道平面的倾斜度,换句话说,必须在南纬或者北纬零度至二十八度之间。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不得不倾斜射击,这将妨碍实验的成功。 第六个问题:“发射炮弹时,月球应该在天空的什么方位?” 发射炮弹时,每天前进十三度十分三十五秒的月球应该在离开天顶点四倍于这个度数的地方,就是说离天顶点五十二度四十二分二十秒,这个距离正符合炮弹的旅程所需要的时间。但是我们应该把地球的自转造成的炮弹偏差计算进去,炮弹必须走过一个相当于十六个地球半径的偏差才能到达月球,从月球轨道上计算,大概在十一度上下,所以应该在上面提到的月球离开天顶的距离上再把这十一度加进去,共计六十四度。因此发射泡弹时,月球的方位必须和垂直线交 叉成六十四度的角。 摘要: 一、大炮应设在南纬或者北纬零度至二十八度之间的地方。 二、炮口应瞄准天顶点。 三、炮弹应具有每秒一万二千码的初速。 四、应于明年十二月一日下午十一时前十兰分二十秒发射炮弹。 五、它将在射出后四天,即十二月四日半夜正,月球穿过天顶点时到达。 贵俱乐部的会员们应刻不容缓地进行这样的事业所需要的各项工作,必须在指定的时刻准备发射,因为,假如错过了十二月四日这一天,就必须再过十八年零十一天才能遇到月球同时穿过近地点和天顶点的同样条件。 在天文学理论方面,我台办公室随时准备协助你们,并同全国人民一起,祝你们成功! 剑桥天文台台长 贝尔法斯特 [book_title]第五章 月球的故事 一个目光锐利的观察者,假使在浑沌时期站在宇宙绕之旋转的一个不可知的中心,就会看见空间充塞着亿万原子。但是,过了许多世纪以后,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引力定律出现了,直到当时为止一直处在游离状态的原子都受到了这条定律的支配,原子在它们的亲和力影响下化合成分子,形成一团 团 云雾状物质,散布在太空深处。 每一团 云雾状物质立时开始绕着自己的中心旋转。由无边无际的分子组成的中心,也逐渐凝聚起来,开始旋转了;根据力学亘古不变的定律,随着体积的凝聚缩小,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大,这两种互为因果的作用继续发展下去,于是形成了一个主星团 ,这就是星云的中心。 观察者再仔细看下去,就会看见云雾状物质的其余部分也同中心星团 一样,各自成立系统,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大而逐渐蹋聚起来,形成绕着主星团 旋转的数不清的星体。星云就是这样形成的。据天文学家统计,现在有将近五千个星云。 在那五千个星云中间,一个被人叫做“银河”的星云包括一千八百万颗星星,一颗星就是一个太陽系的中心。 假如那个观察者特别注意这一千八百万个天体中间的一个最普通、最暗淡的四等星,特别注意一个骄做地叫做太陽的天体的话,那么,太陽系开始形成时的各种现象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在他眼底下出现了。 的确,当时的太陽还 是气体状态,是由无数运动的分子组成的。他会看见它正在围着自己的轴旋转,完成凝聚工作。这个符合力学定律的运动,随着体积的缩小越来越快,于是,到了某一个时刻,把分子推向中心的向心力被离心力战胜了。 这时候,在观察者眼底下出现了另外一个现象,赤道表面的分子脱离了太陽,象投石器的绳子突然断了,石头飞出去一样,环绕着太陽形成几个同心光环,仿佛现在的土星光环。这些环状宇宙物质围着它们的共同中心旋转,随后也轮到它们分裂后组成一团 团 新的云雾状物质,也就是说组成一个个行星。 假如观察者这时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观察这些行星的话,就会看见它们和太陽一样自成系统,产生一个或者几个环状宇宙物质,这就是我们叫做卫星的低级天体的来源。 所以,从原子到分子,从分子到云雾状物质,从云雾伏物质到星云,从星云到主星,然后再从主星到太陽,从太陽到行星,从行星到卫星,我们看见了宇宙太初时期的天体所经过的一系列变化。 太陽虽然仿佛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恒星世界里,但是根据现代的科学理论,它是和银河这个星云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这个太陽系的中心尽管在太空中显得那样渺小,可是事实上却很庞大,因为太陽的体积等于地球的一百四十万倍。绕着太陽旋转的有八个行星,那是它在创世之初生下来的八个“孩子”。从最近的算起,它们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上星、天王星、海王星、此外在火星和木星之间,还 有许多有规则地运行着的比较小的物体,也许是一个碎裂成几千块的天体,现在能够用望远镜看到的就有九十七个在这几个被太陽用伟大的引力定律束缚在椭圆形轨道上的“仆人”中间,有几个也有自己的卫星。天王星有八个,土星有八个,木星有四个,海王星大概有三个,地球育一个,月球是太陽系中最不重要的卫星之一,美国人要以大胆的天才去征服的也就是它。 由于离得比较近,并且时刻更换不同的位相,黑夜的天体一开始就和太陽一样,引起了地球上居民的注意,不过大们容易伤眼睛,它那灿烂的光芒逼得观察者不得不低下眼谓。 相反的,金色的福蓓比较平易近人,她让人称心如意地欣赏她那朴实无华的风韵,她没有野心,光线柔和,不过有时候大着胆子,把她的哥哥——满面春风的阿波罗①给遮起来,可是他从来不遮住她。伊斯兰教徒早已知道他们应该感激地球的这位忠实的女友,他们根据她的公转定自己的月份。 原始人特别崇敬这位贞洁的女神。埃及人叫她艾西斯,胖尼基人叫她阿斯塔特,希腊人朝拜的是名叫福蓓的月宫女神,拉托挪和朱庇特的女儿,他们说月蚀是月神去看漂亮的安狄美恩①去了。假如相信神话,奈梅亚的狮子来到大地以前,还 在月亮的原野上逼达过呢,据普芦塔赫②引证,诗人阿士西亚纳斯曾经做诗歌颂由可敬的月亮发光的部分组成的她那温 柔的眼睛、迷人的鼻子和嘴巴。 即使从神话观点来说,古人了解月亮的品格、性情,简单他说,了解她精神方面的优点,但是他们当中最博学的人也对月理学一窍不通。 然而不少的古天文学家倒发现了一些被今日的科学所肯定的月亮的特点。亚加狄亚人说他们在没有月球的时期在大地上居住过,塔修斯认为月亮是从太陽这个天体分离出来的残片,亚里士多德的弟子克来亚尔克把月亮当做一面能够照见海洋的光滑的镜子,最后,另外一些人认为月亮不过是从大地上逸出的一团 蒸气,或者一半是火、一半是冰的自转的球体,尽管如此,有些科学家虽然没有光学仪器,单靠锐敏的观察,还 是猜到了支配这个黑夜的天体的大部分规律。 譬如,米利都人泰勒斯③在公元前第五世纪发表了月亮是被太陽照亮的见解。萨摩斯人亚里斯塔克正确地解释了月亮的盈亏现象。克里昂米尼指出月亮的光是一种反射的光。加勒底人别洛斯发现了它的自转和公转的时间相等,因此也就解释出了月亮为什么老是一面朝着地球。最后,喜帕卡斯①在公元前二世纪发现大地的卫星的视运动有一些均差。 这许多观测后来都被证实了,对以后的天文学家很有用处。关于月球均差,托勒密②在二世纪,阿拉伯人阿布韦法③在十世纪,先后对喜帕卡斯的观测作了补充,他们说月球的轨道在太陽的影响下,变成了波浪形的线,所以有均差现象。后来,哥自尼④在十五世纪,帝谷-布拉赫在十六世纪,先后完整地释明了字宵的系统以及月球在天体中间的作用。 在那个时代,它的运动差不多都可以解释出来了:但是关于它的物质结构知道的还 很少。伽利略⑤用山脉的存在来解释月球某几个相位的光现象。他说那些山岭的平均高度是四千五百托瓦兹③。 在他以后,革但斯克的天文学家格维利把海拔最高的山降低为二千六百托瓦兹,可是他的同行里希奥利又把它们上升为七千托瓦兹。 到了十八世纪末叶,有一架强大的望远镜的赫歇耳①把上面的高度降得特别低。他说最高的山只有一千九百托瓦兹,而把各个山峰的平均高度降低到四百托瓦兹。但是赫歇耳还 是错了,这个问题最后是由施罗特尔、鲁维勒、哈雷②、纳斯密斯、比安基尼、巴斯多尔夫、洛尔曼和克利社伊逊的观测,特别是比尔③和马德累尔④两位先生孜孜不倦的研究,彻底解决的。靠了这些科学家,我们今天才能确实弄明白月球山的高度。比尔和马德累尔两位先生测量过一千九百零五座大山,其中六座高二千六百多托瓦兹,二十二座高二千四百多托瓦兹。最高的山峰从三千八百零一托瓦兹的高,度俯瞰着月轮的表面。 同时我们对月球的知识也充实起来了,看样子,这个天体遍地是衰形山,每一次观测都断定它们基本上是属于火山性质的。根据被它遮住的行星的星光没有忻射差这一点来看,我们可以说月球上几乎一点空气也没有。没有空气,自然也没有水。所以很明显,月球人要在这种条件下生活,必须有特殊的身体构造,和地球上的居民大不相同。 总之,一些比较精密的仪器利用新的方法,不停地搜索着月球,不留一点没有探索到的地方。尽管它的直径有二千一百五十英里,面积为地球的十三分之一,体积为地球的四十几分之一,它的仕何秘密总逃不过天文学家的眼睛,这些能干的科学家的奇异的观测走得还 要远呢。 譬如,他们注意到了满月时月盘上某些地带出现了一些白色的线,而在月亏时又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线。经过了一番更严密的研究,他们终于能够弄清这些线的性质。那是一条条在两道平行边中间挖出来的细长的沟,一直伸展到环形山周围:每一条沟的长度在十英里到一百英里中间,宽八百托瓦兹。天文学家说那是“凹槽”,但是他们所能做到的,不过是给它们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至于这些凹槽到底是不是干涸的古河道的问题,他们还 没能得到圆满的解袂。因此美国人渴望有一天能够查明这个地质学事实。他们同时也把弄清楚月球表面这一系列的平行壁垒的责任担当起来,最初发现它们的是慕尼黑的傅学的教授克利杜伊逊,他认为这是月球上的工程师修建的堡垒系统。这两个还 没有弄清楚的问题,当然还 有许多别的问题,最后只好等到同月球建立直接联系之后再解决了。 至于月光的强度,已经完全解决了。大家都知道它的强度是太陽光的三十万分之一,它的热度对温 度计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作用,至于叫做“灰光”的现象。自然是从地球上反射到月球上的太陽光线的结果,每逢月初和月晦时,仿佛月牙的其余部分都充满了这种反射的光线。 这就是当时已经知道的关于地球卫星的全部知识,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打算从宇宙学、地质学、政治学和轮理学的观点上把这些知识充实起来。 [book_title]第六章 在美国不可能不知道的和不允许相信的东西 巴比康的报告引起的直接后果是,所有和月亮有关的天文学问题,都一下子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话资料。每个人都在孜孜不倦地研究月亮。好象她还 是第一次出现在地干线上,以前谁也没有在天空上看见过她一样。月亮女神突然风靡一时:现在,她虽然做了皇后,可是仍旧朴实无华,虽然侧身在群星之间,可是一点也不盛气凌人。许多以“狼的太陽”为主角的古老故事又在报纸上复活了。他们提到愚昧无知的原始人怎样认为她能够左右人间祸福。他们用各种调子歌颂她,假如再发展下去:,他们也许会引用她的俏皮话了,整个的美国完全陶醉在“月亮狂”里了。 许多科学杂志都从他们的专业方面,专题讨论和大炮俱乐部的计划有关的问题,他们公布了剑桥天文台的信,并且毫无保留地加了许多注脚和引证。 简单他说,哪怕是一个最没有知识的美国人,也必须知道所有关于地球卫星的天文学常识,即使是一个最愚蠢的老婆婆,也不许再相信关于月球的迷信了。科学是采取各种不同的形式送上门来的,它从眼睛和耳朵里钻到他们心里:在天文学方面不可能再做一个笨伯了。 当时有很多人不知道怎样计算地球和月球的距离。人们于是利用这个机会告诉他们,这个距离是从月球的视差计算出来的。如果“视差”这个名词使他们感到惊奇,人们就告诉他们,“视差”就是从地球半径的两端:;到月球上的两条直线的交 角。假如他们怀疑这个方法可能有缺点,人们不但马上就向他们证明,这个平均距离是二十三万四千三百四十七英里,而且还 要证明,天文学家的计算差距不会超过七十英里。 对于不熟悉月球运动的人,报纸每天都向他们证明,月球有两种不同的运动,一种是自转,一种是围绕地球的公转,这两种运动是在同一个时期,也就是说在二十七又三分之一日中完成的。 自转使月球表面产生白昼和黑夜,在太陰月只有一个白昼和一个黑夜,两者的时间都是三百五十四又三分之一小时。但是,幸运的是,月球向着地球的一面被地球的相当’干十四个月光的光线照射着。我们看不见的月球另外的一面,自然是一个三百五十四小时的绝对黑夜,只能受到苍白心,等到你兜完一个圈子,你自己也转了一次。很好!饭厅就是天空,桌子就是地球,你,你就是月亮!”他们听了这个比喻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所以,月球的一面永远向着地球,不过为了更准确趁见,我们应该补充一句,由于月球有一种叫做“天平动”的由北往南、由西往东的摆动,它让我们看见的面积微微超过一半,也就是说百分之五十六左右。 等到最没有学识的人也和剑桥天文台台长一样,明了月球怎样自转以后,他们又为月亮围绕地球运行的问题担心起来了,二十种科学杂志很快地把这方面的知识介绍给他们。于是他们知道了,满天星斗的天空可以当做一个极大的钟面,月球在钟面上运行,向地球上所有的居民们指出: 真正的钟点。黑夜的天体在这个运动中呈现不同的月相,在月球面向太陽,也就是说,当这三个天体占一条直线而地球居中的时候,就叫做满月,在它背着太陽,也就是说,当它在地球和太陽中间的时候,就叫做新月,最后,当它同太陽和地球形成一个直角,而自居顶点的时候,就是上弦月或者下弦月。 有几个有头脑的美国人得出结论说,月蚀和日蚀只能: 发生在月朔和月望的时候,他们的结论是正确的。月朔时月球能够遮住太陽,月望时遮住太陽的是地球!日蚀和月蚀并不是每月都要发生一次,因为月球运行的轨道和黄道是倾斜的,换句话说,和地球的轨道平面是倾斜的。 关于黑夜的天体能够达到天际线上什么高度的问题,“剑桥天文台的信里已经完全交代明白了。谁都知道,它的真正高度是随着观测地点的纬度变化的。但是,月亮经过天顶点,也就是说它能够爬上观测者的头顶的地方,必须位于地球赤道和南北纬二十八度之间的地带。所以信里再三嘱咐说,实验必须在地球的这一部分进行,使炮弹能够垂直地发射出去,以便尽快地摆脱重力作用:这是保证这次试验成功的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自然不会不引起舆论的密切注意。 关于月球绕地球公转时走的轨道,剑桥天文台的讲解,即使是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没有学识的人来说,也是够清楚的。天文台说,月球的轨道是一条内屈曲线,但不是一个圆,而是一个椭圆,地球占据的是两个圆心中间的一个。所有的行星轨道都是椭圆形的,所有的卫星也是如此,理论力学精确地证明天体的轨道不可能不是这样。不难理解)月球在远地点时离地球比较远,在近地点时比较近。 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美国人不能不知道,也不该不知道的东西。但是,虽说这些真理很快地得到了普及,可是许多错误的观念、某些没有根据的恐惧,却一时难以清除。 ~比如。有些老好人硬说月球原来是一颗沿着自己狭长的轨道围绕太陽运行的古老的替星,它在地球旁边经过时,被地球的引力圈捉住了。这些家庭天文学家自作主张,用这个说法来解释光辉四射的天体表面的的伤现象,真是不可救药的不幸。不过,人们提醒他们,慧星没有大气层,而月球却只有一点点空气,或者几乎没有,这时候,他们就张口结舌,不知怎样回答好了。 另外的人是儒夫,他们对月亮相当恐惧,他们听说哈里发时代的观测已经证明,月亮的公转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越来越快的:因此他们推论说一其实也很合乎逻辑——运行的速度越大,两个天体的距离也越小,这两种互为因果的影响永远继续下去,最后总有一天月球会落到地球上来然而根据法国一位有名的数学家拉普拉斯①的计算,运行的速度增加是极小的,而且接着而来的是速度相应地减低因此在未来的世纪里,太陽系的平衡就不可能受到扰乱了。 他们听了以后才安心下来,不再为后代担忧了。 最后剩下来的是无知的迷信阶层;他们不满意于自己的无知,他们知道许多并不存在的事物,关于月球,他们知道的可多哩。有的人望着圆圆的月亮,仿佛那是一面光滑的镜子,能够瞧见地球的各个地方,各地之间可以依靠这面镜子传递思想。他们硬说观测一千个满月,其中九百五十个都能引起类似蚤乱、革命、地震、洪水等显著变化,所以他们相信黑夜的天体有左右人类命运的神秘力量,“槍们把它看作使天下万物得到平衡的“真正的秤锤”,他们认为每一个月球人和每一个地球上的居民有一种共鸣关系;他们和米德博士一起,认为生命体系是完全受它支配的,他们一口咬定,说男孩子都是满月时生的,女孩子是下弦月时生的等等。但是,我们最后必须放弃这些庸俗的错误,回到唯一的真理这方面来,假如月球被剥夺了它的迷信影响,就会在崇拜它的人眼里失掉了它所有的权力,假如这些人朝它转过背去,极大多数的人就会赞扬它了。至于美国人,他们除了想占有这个空中的新大陆 ,把美国的星条旗插在月球最高的山峰以外,没有其他的野心了。 [book_title]第七章 炮弹的赞歌 剑桥天文台在它十月七日那封有历史意义的复信中已经从天文学的角度研究过这个问题;现在必须从机械上来解决了。换了美国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这些具体的困难似乎就无法克服了。在这儿,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巴比康主席没有浪费时间,立时在大炮俱乐部里召开执行委员会会议。他们必须在三次会议期间,把大炮、炮弹和火药这三个重要的问题弄明白。执委会是由四位在这一方面最有学问的科学家组成的,他们是:巴比康(他在赞成和反对的票数相等时有取决权)、摩根将军,参谋艾尔费斯顿,还 有那位无论什么会议都少不了的梅斯顿,他担任了秘书的职务,负责会议记录。 十月八日,委员会在共和街三号巴比康主席家里举行会议。为了不让饥肠的叫声扰乱这样一次严肃的辩论会,这是很重要的,大炮俱乐部的四位会员围着一张放着一堆夹心面包和几把相当大的茶壶的桌子坐下来。梅斯顿马上把钢笔旋在他的铁钩上,于是会议就开始了。 巴比康首先发言: “亲爱的委员们,”他说,“我们现在要来解决弹道学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门了不起的科学专门研究抛射体的运动,也就是说研究物体被一种推动力送入空中以后使它自然前进的运动。” “啊!弹道学!弹道学!”梅斯顿用激动的声音大声说。 “看起来,假如我们第一次会议就来讨论机械问题,”巴忱康接下去说,“似乎比较合乎逻辑吧……” “是呀,”摩根将军随声附和。 “但是,经过了仔细考虑之后,”巴比康又说,“我觉得炮弹的问题应该放在大炮前头,后者的体积应该根据前者的体积来决定。” “我要求发言,”梅斯顿大声说。 他的要求马上就被批准了,说实在的,他那光辉的过去是值得人家这样对待他的。 “正直的朋友们,”他用充满灵感的声调说,“我们的主席把炮弹问题放在第一位,他这样做是对的!我们将要发射到月球上去的这颗炮弹,是我们的使看,我们的大使,请允许我从纯粹轮理学的观点来谈谈。” 对炮弹的这个新奇的看法,引起了各个委员的强烈的好奇心,因此他们对秘书梅斯顿的发言特别注意地听下去。 “亲爱的委员们,”他说,“我只简单地谈一谈,我暂时放弃物理学的观点,把杀人的炮弹撇在一边,先从数学的观点上,从轮理学的观点上谈谈炮弹。我认为炮弹是人类的力量最光辉的表现,人类全部的力量都在一颗炮弹上表现出来了,人类创造了它,这说明人类已经和造物者相差无几了!” “好极了!”参谋艾尔费斯顿说。 “事实是,”演说家大声说,“老天创造了恒星和行星,而人类创造了炮弹,这是人力能够达到的最高速度的标志,这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天体,说实在的,天体也不过是一些在大空漫游的炮弹罢了!属于老天的有电的速度,光的速度,恒星的速度,蓄星的速度,行星的速度,卫星的速度,声音的速度,风的速度!但是属于我们的却是炮弹的速度,比火车和最快的马还 要快一百倍哪!” 梅斯顿用他那抒情的声调,心醉神迷地吟咏起炮弹的赞歌来了。 “你们愿意看数字吗?”他接着说,“这儿有的是有说服力的数字!就拿朴实的二十四磅的炮弹来说吧,虽说它比电慢八十万倍,比光慢六百四十倍、比绕日运行的地球慢七十六倍,但是,它一离开大炮,就超过了声音的速度,每秒钟走二百托瓦兹,十秒钟走二千托瓦兹,每分钟走十四英里,每小时走八百四十英里,每天走二万零一百英里,也就是说,等于赤道地带地球自转的速度,每年走七百三十三万六千五百英里。所以它只要十一天就能到达丹球,十二年到达太陽,三百六十年到达位于太陽系边缘的海王星。瞧! 这就是我们双手创造出来的这个朴实的炮弹能够做到的事:假使我们把这个速度扩大二十倍;以每秒七英里的速度发射出去的话,它能够做出什么来呢!啊!高贵的炮弹,华丽的炮弹!我多么喜欢想象你在上面怎样受到和地球的大使身分相称的光荣招待啊!” 迎接这篇洋洋洒洒的结尾词的是一阵“乌拉”声,激动的梅斯顿在他的同伴们的祝贺声中坐下了。 “我们已经做了半天诗,”巴比康说,“现在来直接研究问题吧。”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执委会的委员们每人吞了半打夹心面包以后回答说。 “你们已经知道等待我们解决的是什么问题了,”主席接着说,“我们必须使炮弹具有每秒一万二千码的速度。我有理由相信我们能够成功。不过我们暂时先审查一下直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获得的速度,摩根将军能够供给我们这方面的材料。” “再容易也没有了,”将军回答说,“因为在战争时期,我是试验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百磅的道格林炮弹的射程是二千五百托瓦兹,初速是每秒五百码。” “很好。罗德曼的‘哥轮比亚’呢?”主席问。 “罗德曼的‘哥轮比亚’曾经在纽约附近的汉弥登炮台试炮,发射出去的一颗炮弹重半吨,射程是六千托瓦兹,秒速八百码,英国的‘安姆斯强’和‘巴利赛’从来没有获得这样的成绩。” “嘿!英国人!”梅斯顿向东方地平线伸了伸他那只可怕的铁钩子,哼了一声。 “这么说,”巴比康说,“八百码是直到现在为止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了一“是的,”摩根回答。 “要是我的臼炮没有爆炸的话,”梅斯顿说,“我可以说……” “不错,可是它已经爆炸了,”巴比康做了一个和善的手势,回答说。“那么,我们就拿八百码的速度作起点。必须把它扩大二十倍。因此,关于用什么方法产生这样的速度问题,我们留待另外一次会议讨论,我要提请你们注意的,亲爱的委员们,是炮弹应有的体积。你们自然能够料到,现在要研究的可不是那种最多只有半吨重的炮弹了!” “为什么不是?”参谋问。 “因为,”梅斯顿槍着回答说,“这颗炮弹必须相当大,才能引起月球人的注意,假如月球上真的有人的话。” “是的,”巴比康说,“另外还 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巴比康?”参谋问。 “我的意思是说,单单发射一颗炮弹就下去管它了,这样做是不够的,我们应该一直注意它,直到它到达目的地为止。” “啊?”将军和参谋同时应了一声,他们对这个提议相当诧异。 “毫无疑问,”巴比康用自信心很强的人的口气接着说,毫无疑问,不然的话,我们的实验就什么成绩也没有了。” 那么说,”参谋紧紧地追问,“你是想造一颗其大无比的炮弹喽?” “不。请听我讲下去。你们知道,光学仪器已经达到相当精密的程度了,有的望远镜已经能够把物体放大六千倍,能够把月球的距离缩短到四十英里左右。但是,在这个距禽,只有六十英尺宽的物体才能够看得见。我们没有再扩大望远镜的观测力,那是因为再扩大下去,就会损及物体的光度,同时月球不过是一面反光镜,不可能放射更强烈的光线,因而扩大的倍数无法超过现在的限度。” “那么!你打算做什么呢?”将军问。“你要让你的炮弹有六十英尺的直径吗?” “不!” “你要使月亮更加明亮?” “正是这样。” “这太过分了!”梅斯顿大声说。 “是的,非常简单,”巴比康回答。“实际上,如果我能够诫低月亮-穿过的大气层的厚度,不是就等于使月亮更加明亮吗?” “这是很明显的。” “很好!只要在高山上建立一座望远镜,就能得到这个效果了。我们将要这样做。” “我明白了,明白了,”参谋回答。“你很会化繁为简…。你希望用这个办法把月球放大多少倍?” “四万八千倍,这样能够把月球的距离缩短到只有五英里,而物体只要有九英尺直径就能够看清楚了。” “太好了!”梅斯顿叫道,“我们的炮弹的直径将是九英尺吗?” “完全正确。” “不过,请允许我对你说,”参谋艾尔费斯顿说“这样的重量仍旧……” “啊:参谋,”巴比康回答说,“在讨论它的重量以前,请让我告诉你,我们的祖先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奇妙的东西)这并不是说我认为弹道学近来没有什么进步,不过,了解一下中世纪已经获得的令人惊异的,我敢大胆他说一句,比我们的作品还 要惊人的成绩,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没有的话!”摩根提出了反驳。 “请你证实你的话,”梅斯顿紧跟着说。 “没有比这再容易的了,”巴比康回答说,“我有许多支持我的建议的例子。比方说,一五四三年,穆罕默德二世在位的时候,在君土但丁堡使用的石弹重一千九百磅,体积自然相当大。” “啊!啊!”参谋说,“一千九百磅,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在骑士时代,在马耳他岛,圣艾尔玛堡垒里,一尊大炮发射的炮弹重二千五百磅。” “不可能!” “最后,据法国历史学家说,在路易十一时代,一尊臼炮发射了一颗仅重五百磅的炮弹;但是这颗炮弹是从疯子关圣贤的地方——巴士底射出的,它一直落到圣贤关疯子的地方——夏朗东。” “好极了!”梅斯顿说。 “后来我们又看见了什么?安姆斯强炮发射的是五百磅的炮弹,罗德曼的‘哥轮比亚’发射的是半吨的炮弹!看起来,炮弹的射程增加了,可是它们的重量却减轻了。假如我们在这一方面加一把劲,依靠科学的进步,我们可似把穆罕默德二世和马耳他岛的骑上们的炮弹的重量增加十倍。” “这是很明显的,”参谋说,“但是,你准备用什么金属造炮弹呢?” “很简单,用铸铁,”摩根将军说。 “嘿!铸铁!“梅斯顿带着不胜轻蔑的神气嚷道,“这对一颗注定要到月球去的炮弹来说,未免太俗气了。” “不要夸张,可敬的朋友,铸铁就足够了。” “好吧!”参谋文尔费斯顿说,”既然重量是和体积成正比例的,那么,一颗铸铁炮弹。即使直径只有九英尺,仍旧重得可怕呀!” “是呀;实心的炮弹自然很重,可是空心的就不同了,”巴比康说。 “空心的!这还 算炮弹吗?” “我们可以在里面放一些信件和地上产易的样品呀!” 梅斯顿反驳道。”是的,就是这样的炮弹,”巴比康回答说,“而且非这样不可。一颗一百零八英寸的实心炮弹的重量要在二十万磅以上,显然的,这个重量太大了,不过,为了使炮弹保持一定: 的稳定,我提议给它二万磅的重量。” “弹壁多么厚?”参谋问。 “假如我们遵守一般的比例规律,”摩根将军说,二个直径一百零八英寸的炮弹至少需要二英尺厚的弹壁。” “这太厚了,”巴比康说“请注意,我们现在讨论的,并不是钻钢板的炮弹,所以弹壁钓厚度只要能够抵抗火药的气体的庄力就足够了,现在问题在这儿:弹壁多么厚的卑弹只有二万磅的重量呢?我们的有才能的计算家,正直的梅斯顿,当场就会把答案告诉我们的。” “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执委会的可敬的秘书回答。 他一面说,一面在纸上画了几个几何公式,能够看见他的笔下出现了几个拍和X的二次幂。他好象连碰也没有碰一下,就怞出了一个立方根,说: “弹壁不过二英寸厚。” “这个厚度足够吗?”参谋带着怀疑的神气问。 “不够,”巴比康主席回答说,“显然不够。” “那么,怎么办呢?”艾尔费斯顿露出作难的神气说。 “用另外一种金属。 “用铜行吗?”摩根问。 “不行,还 太重,我建议你们用一种更好的金属。” “用什么?”参谋问。 “铝,”巴比康回答。 “铝!”主席的三个同伴一起叫起来了。 “用不着怀疑,朋友们。你们都知道,法国一位著名的化学家亨利-圣克荣尔一戴维尔于一八五四年提炼出了质地细密的铝。这种贵重的金属象银子一样自,象金子一样永不褪色,象铁一样坚固,象铜一样容易熔解,象玻璃一样轻,这种金属很容易提炼,在大自然里分布很广,因为矾上是组成大部分岩石的基础,它比铁轻三倍,仿佛老天把它创造出来,有意提供给我们制造炮弹的物质似的。” “乌啦,铝!”执委会的秘书叫起来了,这人在兴奋的时候,总是吵吵嚷嚷的。 “但是,亲爱的主席,”参谋问,“铝弹的制造成本会不会太贵呢?” “在刚发现的时候,”巴比康回答说,“铝每磅值二百六十到二百八十美元;后来跌到二十七美元,最后,到了今天,就只值九美元了。” “即使每磅九美元,”参谋没有让步,也不容易办,这个价钱仍旧很大呀!” “不错,亲爱的参谋,不过不是绝对办不到的。” “炮弹的重量应该是多少?”摩根问。 “我的计算结果是这样的,”巴比康回答说,“一个直径一百零八英寸、厚十二英寸的铸铁炮弹,重六万七千四百四十磅,假使用铝制造的话,就只有一万九千二百五十磅重了。” “好极了!”梅斯顿大声说,”瞧!正符合我们的要求。” “好极了!好极了!”参谋起来反对了,“但是,难道你们不知道铝每磅九美元,这个炮弹就要值……” “值十七万三千二百五十美元,这个我非常清楚;不过请你们不要担心,朋友们,我可以担保,我们这项事业是不会缺钱用的。” “它会象下雨一样,落到我们银箱里来的!”梅斯顿挖苦道。 “那么,对于铝弹你们还 有什么意见?”主席问。 “决定采用,”三位委员一起回答。 “炮弹的式样并不十分重要”,巴比康接着说下去,“既然它一穿过大气层就到达真空地带了,我提议做一个圆炮弹,这样它假如异想天开”愿意旋转的话,也可如愿了。” 执行委员会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炮弹问题已经正式解决了,梅斯顿想到要给月球人送一颗铝弹,心里很得意,“让他们知道地球上的居民是了不起的!” [book_title]第八章 大炮的历史 这次会议所采取的决定在外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胆小的人一想到向太空发射一颗两万磅重的炮弹就有点毛骨惊然。大家都在互相询问,什么样的大炮能够付予这样笨重的东西足够的初速呢?执行委员会第二次会议记录能够胜利地答复这些问题。 第二天晚上,大炮俱乐部的那四位会员又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桌上放着堆积如山的夹心面包和赛过真正的海洋的香茗。他们马上继续讨论,这一次连开场白也删去了。 “亲爱的委员们,”巴比康说,“我们现在要研究的是我们将要制造的大炮,它的长度、形状、构造和重量。我们可徙给它一个很大的体积:但是,不管困难有多么大,我们的工业才能都能很容易地克服它们。所以情听,你们应该毫不留情地提出有力的反对意见。我是不会害怕的。” 欢迎这项声明的是啧啧称赞的低语。 “请不要忘记我们昨天讨论到什么地方了,”巴比康接着说下去,“我们的问题现在表现的形式是:怎样使一颗直径一百零八英寸、重两万磅的炮弹获得每秒钟一万二千码的初速。” “说真的,正是这样,”艾尔费斯顿附和着说。 “我接着说下去,”巴比康继续说。“一颗炮弹被发射到、大空以后,要发生什么事呢?它要受到三种独立的力量的影响,那就是外界的阻力、地心吸力和它本身受到的推动力。外界的阻力,也就是说空气的阻力,不是十分重要的力量。的确,地球的大气层不过四十英里厚。一颗秒速一万”二千码的炮弹只消五秒钟就穿过去了,时间是那样短促,我们可以认为大气层的阻力是微不足道的,那么,我们现在来研究地心吸力,也就是说,炮弹的重量,我们知道重量和距离的平方成反比,事实上,物理学教给我们的是:物体向地球表面下降时,第一秒钟的速度是十五英尺,如果是同一物体被放在二十五万七千五百四十二英里,也就是说,放在相当于地球和月球的距离的高空;它的第一秒钟的速度约为半里尼①。几乎可以说它是静止不动的。所以我们必须逐步战胜重力的作用。用什么方法达到这个目的呢?推动力。” “困难就在这儿,”参谋说。 是的,困难就在这儿,”俱乐部的主席接着说,“但是我们能够克服它,因为,我们所需要的推动力取决于大炮的长度和使用的炸药的数量,而诈药的数量又受到大炮的抵抗力的限制。因此我们今天来研究大炮的体积。当然,我们能够付予它的抵抗能力可以说是没有止境的,既然它不需要移动。” “这是很明显的,”将军说。 “直到现在为止,”巴比康说,“最长的炮,我们的巨型哥轮比亚炮,也没有超过二十五英尺的长度,所以我们不得不采用的大炮体积,将要使很多人大吃一惊。” “啊!没有问题,”梅斯顿大声说。“我呀,我要求铸一尊至少半英里长的大炮!” “半英里长!“参谋和将军同时叫起来了。“是的,半英里长,这样还 要短一半呢。” “算了,梅斯顿,”摩根回答说,“你太夸张了。” “不!”急性子的秘书咄咄逼人地回答,“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责备我夸张。” “因为你跑得太远了!” “要知道,先生,”执委会秘书梅斯顿摆出一副高做的神气说,“要知道,大炮发明家跟炮弹一样,永远不会跑得太远的!” 讨论变成了个人攻击,不过主席出来干涉了。 “冷静点,朋友们,我们来研究一下,很明显的,我们需要的是一尊炮身很长的炮,因为炮身长能够增加炮弹下面的气体膨胀强度,但是也用不着超出一定的限度。” “完全正确,”参谋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适用什么规则呢?一般的炮身长度为炮弹直径的二十至二十五倍,重量为二百三十五至二百四十倍。” “这是不够的,”梅斯顿莽撞地叫道。 “我同意,高贵的朋友,说真的,按照这个比例,直径九英尺、重二万磅的炮弹的炮身只有二百二十五英尺,重量也只有七百二十万磅。” “那就太可笑了,”梅斯顿忙不迭他说。“还 不如用手槍哩!” “我也是这样想,”巴比康回答,“所以我建议把这个长度扩大四倍,铸一尊九百英尺的大炮。” 将军和参谋又提出了几项反对的意见,但是这个建议得到了大炮俱乐部秘书的热烈支持,最后还 是被采用了。 “现在,”艾尔费斯顿说,“炮壁的厚度是多少呢?” “六英尺,”巴比康回答。 “你大概不准备把这样笨重的,东西放在炮架上了吧”参谋问。 “这倒是个好主意!”梅斯顿说。 “可惜无法实行,”巴比康回答。“是的,我打算把炮筒铸在地上,外面甩锻铁箍起来,最后再用石头和石灰结结实实地围起来,使护炮建筑分担周围的土地受到的坐力。炮筒铸好以后,把腔面仔仔细细地蘑平,磨圆,不让游隙①存在;这样就不会损失一点气体,而火药全部的膨胀力就都变成推动力了。” “乌啦!乌啦!”执委会秘书梅斯顿说,“我们的大炮成功了。” “还 没有呢!”巴比康回答,他做了一个手势,使他那个没有耐性的朋友安静下来。 “因为我们还 不知道用什么金属铸炮哩。” 那就马上决定吧。”“现在我有一个建议要告诉你们。” 执行委员会的全体人员每人吞了一打夹心面包,接着叉喝了一杯茶,才重新开始辩论。 “正直的委员们,”巴比康说,“我们的大炮必须韧性强,硬度大,能抗高热,并且在各种酸类的腐蚀作用下不溶解,不氧化。” “这当然没有疑问,”参谋回答说,“既然我们需要使用的金属数量很大,我们选择起来是不会发生困难的。” “很好,”摩根说,“我建议使用直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合金铸造这尊哥轮比亚炮,也就是说,使用一百分紫铜、十二分锡和六分黄铜制成的合金。” “朋友们,”主席接着说,“我承认这种合金的性能非常好;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一则价钱太贵,一则在制造方面也有困难。因此,我想我们应该采用另外一种很好的,但是价钱很低的材料,采用铸铁。你的意见不是这样吗,参谋?” “正是这样,”艾尔费斯顿回答。 “事实是,”巴比康接着说,“铸铁比青铜便宜十倍,容易熔化,只消浇在砂模里就行了,躁作起来也不会旷日持久,因而既节省金钱,又节省时间。此外,这种材料质地极好,我记得在战争期间,当亚特兰大被围的时候,每尊铸铁炮每隔二十分钟放射一千发炮弹,炮身并没有损坏。” “不过,铸铁太脆了,”摩根说。 “不错,但是它的抵抗力很强;再说;我保险我们能够开炮,炮身决不会炸坏。” “我们既能开炮,又能问心无愧,”梅斯顿意味深长地说。 “毫无疑问,”巴比康回答。“现在请我们高贵的秘书计算一下一尊长九百英尺、内径九英尺、厚六英尺的大炮的重“一会儿就算好,”梅斯顿回答说。 象头一天晚上做的那样,他轻快地划了几个公式,过了一分钟就说: “这尊大炮的重量是六万八千零四十吨。” “以每磅二分计算,共值……” “共值二百五十一万零七百零一美元。” 执委会秘书梅斯顿、参谋和将军都露出担心的神气望、着巴比康,“好啦!先生们,”主席说,“我把昨天对你们说过的再说一遍,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不会缺少几百万美元的!” 执行委员会得到了主席的保证,并且听他作出第二天继续开会的决定以后,就散会了。 [book_title]第九章 火药问题 剩下来的是火药问题。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个最后的决定,炮弹的体积和炮身的长度都已经确定了,那么,要产生这样的推动力需要多少火药呢?这种已经被人类掌握了效能的可怕的物质,将以惊人的数量来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了。 根据大家知道的,辗转流传下来的传说,火药是在十四世纪时由史华兹修士发明的,他为了这个伟大的发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现在差不多已经证实了,这个故事应该列在中世纪的传说故事中向。火药并不是哪一个人发明的,它是“希腊火-①的直接衍生物,希腊火和火药一样,是用硫磺和硝混合起来的。不过这种混合物后来就由导火愉变成爆炸物了。 但是,假使说有学识的人都知道火药整个的虚构的发的故事的话,我们可以说只有根少的人注意到它的物理功能。所以我们必须先把这一点弄明白,才能够明了交 给执行委员会的这个问题多么重要。’一升火药约重二磅;它在燃烧时产生四百升气体,而这些放出去的气体在二千四百度的高热下,要占据四千升的空间。所以,火药的体积和它燃烧时产生的气体体积的比是一与四千。请想想看,当气体被压缩在四千分之一的空1间的时候)它的推动力多么可怕。 这些情况,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自然早知道了。第二天开会的时候,巴比康请参谋艾尔费斯顿发言,因为他在、战争时期是火药部门的负责人。 “亲爱的伙伴们”,这位出色的化学家说,“我来提出一些无可指责的数字,作为我们讨论的基础。我们可敬的梅斯顿前天用那么富有特意的词藻啧啧称赞的那种二十四磅的炮弹,也只消十六磅火药就把它送出炮口了“你对这个数字有把握吗?”巴比康问。 “绝对有把握,”参谋回答说。:“安姆斯强炮用七十五磅火药发射八百磅的炮弹,罗德曼的哥轮比亚炮只用了六十磅火药,就把它那半吨的炮弹送到六英里远的地方去了。 这些事实都是无可置疑的,因为当时是我把它们写在大炮生产委员会的会议记录里的。 “正是这样,”将军在旁边帮腔。 “好吧!”参谋接着说下去,“我们从这些数字得出的结论是:火药的数量并不随着炮弹的重量而增加,那就是说;假如一颗二十四磅的炮弹需要十六磅火药,换句话说,假如普通的大炮使用相当于炮弹重量三分之二的火药,那么这个比例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大家只要计算一下就知道:一颗半吨的炮弹没有使用三百三十三磅火药,这个数量被压缩到一百六十磅。” “你打算说什么呢?”主席问。 “如果你把你这个学说一直推演下去,亲爱的参谋,”梅斯顿说,“你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你的炮弹达到足够的重量的时候,你就用不着放火药了。” 我的朋友梅斯顿甚至把严肃的事情当作儿戏了,”参谋回敬了他一句,“不过请他放心好了,我停一会儿建议使用的火药数量,足以满足这位大炮发明家的自尊心。但是我必须说明,战争时期根据实地试验,最大的大炮曾经把火药的重量压缩到炮弹重量的十分之一。” 句话使他那位敏感的朋友的铁钩子向他威胁地伸了过来。 直到这时为止,巴比康一直没有参加辩论。他让他们说下去,自己一直在旁边听着。“显然,他已经有了主意。因此他只简单他说: “现在,朋友们,你们建议使用多少火药呢?” 大炮俱乐部的那三位会员彼此对望了一阵子。 “二十万磅,”最后摩根说。 “五十万,”参谋说。 “八十万!”梅斯顿大声说。 这一回,艾尔费斯顿没敢责备他的同伴夸张。实际上,这是把一颗二万磅的炮弹,以每秒一万二千码的速力,送到月球上去呀。随着这三个同伴提出的三个建议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最后,巴比康打破了沉默。 “正直的同伴们,”他用安静的声音说,“假定我们在既定条件下制造的大炮的抵抗力是没有限度的。从这样一个原则出发,我要对可敬的梅斯顿说,他的计算大胆小了,让他着实地惊奇一下。我建议把他的八十万磅火药再增加一倍。” 一百六十万磅?”梅斯顿从椅子上跳起来说。 “正是这样。” 那就该采用我的半英里长的大炮了“这是很明显的,”参谋说。 一百六十万磅火药,”委员会的秘书接着说。 据约二万二千立方英尺的空间,但是,你的大炮只有五万四千立方英尺的容量,而火药就要占去二分之一的地方,要使气体的膨胀给予炮弹足够的推动力,炮腔就太短了。” 没有什么可辩的了。梅斯顿的话是对的。大家都望着巴比康。 “不过,”主席说,“我坚持这个数量。请你们想想,一百六十万磅火药能够产生六十亿升气体。六十亿!你们听清楚了吗?” “但是怎么办呢?”将军问。 很。简单,必须在压缩火药数量的同时保持原来的力能。 “好!但是用什么方法呢?” “我现在就来谈这个问题,”巴比康简单地回答。” 三个人都拿眼睛盯住他。” “说正经的,”他接着说,“没有比把这个体积压缩到四分之一更容易的了。你们都知道有一种组成植物原始纤维的,叫做纤维素的奇怪物质““啊!”参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亲爱的巴比康。” “我们能够从各种植物体里,”主席说,“特别是从棉花里得到这种绝对纯净的物质。棉花不过是棉籽的绒毛。但是,棉花浸在硝酸里,不用加热,就变成了一种难溶性、燃烧性、爆炸性都很强的物质。几年以前;一个姓布拉科诺的法国化学家,在一八三二年发明了这种物质,他管它叫做‘克西罗丁’。一八三八年,另外一个法国人波鲁兹曾经研究过它的各种性质,最后、在一八四六年,巴塞尔的化学教授森比因建议用它做炸药。这种炸药就叫做硝化棉……,“或者叫做低氮硝化纤维素,”艾尔费斯顿补充说。 “或者叫做火棉,”摩根也不甘示弱。在这个发明项目下,难道没有放一个美国名字吗?”在民族自尊心的强烈情感支配下,梅斯顿叫道,“没有,这真是一个不幸,”参谋回答。” “不过,为了使梅斯顿满意,”主席接着说,“我可以对他说,我们的--个同胞的工作可以和纤维素的研究工作联系在一起1,因为主要的照相器材之一的火棉胶,不过是把低氮硝化纤维素溶解在兑了酒精的乙醚里就成了,这是麦纳尔发明的,他当时正在波士顿读医学。” “好啊!乌啦,麦纳尔,乌啦,火棉!”大炮俱乐部的爱吵闹的秘书叫起来了。 “现在我再回过头来谈低级硝化纤维素,”巴比康接着说下去。“你们知道它的性质,这对我们来说是十分珍贵的。制造非常方便,只消在:‘发烟的硝酸’①里浸十五分钟,然后冲洗干净,晒干就行了。” 的确:、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此外,低级硝化纤维素遇到潮湿不变质,在我们眼里,这是一个可贵的优点,因为我们需要好几天的工夫才能把它装在炮腔里,它的着火点不是二百四十度,而是一百七十度,它燃烧得那样快,我们可以用普通的火药去点燃它,而后者还 没有来得及起火,前者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完全正确。”参谋说。 不过价钱比较贵“那有什么关系?“梅斯顿说。 “最后,它传导给炮弹的速度比普通的火药大四倍。我还 可以补充一句,假使再掺入十八分之一的硝酸钾,它的膨胀力还 要可观呢。” “需要这样做吗?”参谋问。 我想不需要了,”巴比康回答说。“所以我们只要用四千万磅火棉就可以代替一百六十万磅普通火药了、同时,由于我们可以毫无危险地把五百磅火药压成二十七立方英尺的体积,在哥轮比亚炮里,这种物质只占据三十托瓦兹的炮腔。这样,炮弹在飞向黑夜的天体以前,还 要在六亿升气体的推动下,穿过七百英尺以上的炮腔呢!” 到了这个阶段,梅斯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他象一颗炮弹一样,猛烈地投入他的朋友的怀抱,假使巴比康没有天生的可以实验炸弹的好体格,准会被射穿两个透明的窟窿。 这个插曲结束了委员会的第三次会议,巴比康和他这几位认为天下无难事的大胆的同伴;‘已经解决了那么复杂的炮弹、大炮和火药随问题。他们的计划已经做好了,现在只剩下实行了。 这不这是一桩零碎活儿,简直就象游戏一样,”梅斯顿说。 [book_title]第十章 二千五百万朋友和一个敌人 美国公众对大炮俱乐部的计划中最小的细节都感到浓厚的兴趣。他们天天注意执行委员会的讨论。有关这个伟大实验的最简单的准备工作,计划中所提出的数字问题,有待解决的机械学问题,一句话,这个工作的一切进行情况”都引起了他们的极大热情。 从开始工作到实验完成,中间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决不会缺少激动人心的事件。选地基,造砂模,铸哥轮比亚炮,那非常危险的装火药的工作,所有这一切,都激起了公众的好奇心。炮弹发射出去以后,只消十分之几秒的工夫就看不见了,以后它的情况如何,怎样在太空运行,怎样到达月球,这只有几个有特殊权利的人能够看到了。因此,使公众真正感到兴趣的,是实验的准备和执行的详细情况。 但是,实验的纯科学的情趣,这时受到一件意外事件的: 刺激,突然变得如火如茶。 我们知道,“巴比康计划”替它的作者赢得了多少崇拜者和朋友。然而不管这些可敬的崇拜者多么多,究竟不能包括所有的人。合众国各州只有一个人反对大炮俱乐部的试验,一遇到机会,他就猛烈地攻击它,也许是人类的天住如此吧,巴比康对这个人的反对比对所有的人的赞成更敏种新式的铁甲。大炮俱乐部的主席靠钻洞过日子,船长靠阻止他钻洞过日子。因此,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斗争着,这种斗争最后竟变成了私人的仇恨。尼却尔时常以刀槍不入的铁甲形式出现在巴比康的梦里,使他撞得粉碎,巴比康也象一颗炮弹一样闯进尼却尔的梦里,把他钻了两个透明的窟窿。 然而,虽说两人沿着两条歧线前进,尽管所有的几何定律依然存在,这两位学者最后还 是能够遇到一起的;到了那个时候,相遇的地点就要变成决斗场了。幸而五六十英里的距离把他伊〕隔开了,这对这两位对自己的国家有那么大的贡献的公民来说,实在是万幸,再说他们的朋友们在中间,设下了那么多的障碍,使得他们永远遇不到一起。 现在这两位发明家,哪一个能够胜利呢?谁也无法知: 道,双方已经获得的成绩使人很难下一个公平的判断,不过看样子,最后总是铁甲向炮弹让步。 不过裁判人总是拿不定主意。最后的几次实验,匕比康的锥形圆往体的炮弹象大头针一样,插在尼却尔的钢板上;那一天,费拉德尔菲亚的锻造专家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胜利,对自己的敌手也就不怎么轻蔑了,但是这一位后来改用六百磅的普通圆锥形的榴弹,船长又失去优势。说实在的,这种炮弹虽然只有普通的速度,却把最好的铁甲击破、击穿、炸得钢片纷飞。 事情当时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胜利仿佛是属于炮弹了,可是就在战争结束那天,尼却尔完成了一种新式的锻钢铁甲!这是一件杰作,它可以跟世界上所有的炮弹挑战。 船长把它运到华盛顿的试炮场,请大炮俱乐部的主席来击碎它。既然已经和平了,巴比康不愿意再进行试验。 这时候,尼却尔火了,他提议不管用什么炮弹射击他的钢板都可以,不论是实心的、空心的、圆的还 是圆锥形的炮弹,他都可以接受。主席一概拒绝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损害他最后的成就。 尼却尔被对方这种无法形容的固执给激恼了,他打算引诱巴比康,让他在各方面都占些便宜。他提议把他的钢板放在离大炮二百码的地方。巴比康仍旧拒绝了。一百码呢?七十五码也不干。 “那么,五十码,”船长通过报纸叫道,“再不然就是二十五码,我还 要站在钢板后面!” 巴比康转告他说,哪伯是尼却尔船长站在钢板前面,他也不再射击了。 尼却尔收到了这个答复,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于是攻击巴比康的人格;他转弯抹角地说,这跟怯懦是分不开的,那个拒绝发射一发炮弹的人说不定是害怕了,总而言之,现在这批远在六英里外战斗的大炮发明家们,已经小心翼翼地拿数学公式代替了个人的胆量,此外,从作战技术所有的法则上说,安安静静地躲在钢板后面等一颗炮弹的人,总和开炮的人同样勇敢吧。 “对这些冷嘲热讽,巴比康什么也没有回答:说不定他根本没有注意呢,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枝他那伟大的计划的算式吸引住了。 他在大炮俱乐部作了那次有名的报告以后,船长的怒火简直达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愤怒之中交 织着强烈的嫉妒和真正无能为力的感觉!怎样发明一样比九百英尺的哥轮比亚炮更好的东西!什么铁甲能抵得住二万磅重的炮弹!尼却尔“挨了这一炮”,起先仿佛被打在地上,化为荠粉,被消灭掉了,接着他又站起来,决心用他那有分量的论点打垮这个计划。 他气势汹汹地攻击大炮俱乐部的工作;他公布了许多信件,报纸倒没有拒绝登载。他试着从科学上摧毁巴比康的事业。一开始战斗,他就找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来助威,不过说真的,他那些理由往往不是似是而非,就是不符合标准。 起初,巴比康的那些数字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尼却尔企图用a+b证明他的算式的错误,指责他不懂得弹道学的基本原理。别的错误且不去说它,按照尼却尔的计算,绝对不可能使任何物体具有每秒一万二千码的速度;他手里拿着几何学,振振有词他说,即使有这个速度,这样重的炮弹也绝对不能穿过地球大气层的边缘!连八法里也走不到! 再退一步说,假定已经获得这个速度,而这个速度又是足够的,即使这样,炮弹也抵抗不住一百六十万磅火药燃烧时放出来的气体的压力,再说,即使能够抵抗这个压力,也经受不住这样高的温 度,它一离开哥轮比亚炮炮口就熔化成沸腾的铁汁,象大雨一样,落在那些没有脑子的看热闹的人头上。 巴比康看了这些攻击,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就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于是尼却尔从其它方面下手。这个试验,无论从什么观点上来说,都是毫无益处的,这个且不去说它,他说,无论对于那些到场参观这样该死的工作的公民,还 是对于这尊不祥的大炮周围的城市来说,这个实验都是非常危险的:他同时提醒大家,假如炮弹不能到达目的地,显而易见,它绝对不可能到达,它一定要落在大地上,它本身就很笨重,而相当于它的速度平方的加速度更增加了它的重量,这样笨重的东西落下来,地球上准有一个地方要遭到奇祸,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没有损害自由公民的权利,政府也应该干涉,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一意孤行,而让公众的安全受到威胁呀。 我们看得出来,尼却尔船长己经夸张到什么地步了。 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看法。所以谁也不去注意他那不祥的预言。既然他乐意,大家就让他尽情地喊叫,一直叫到声嘶力竭为止。他是一件注定要失败的案子的辩护人:大家听着他;可是谁也没有听进去,至于大炮俱乐部主席的那些崇拜者,他连一个也没有拉走。可是巴比康呢,他甚至不肯浪费力气去驳斥对手的论点。 尼却尔蹲在他最后的隐蔽壕里,既然花了全部的力气没能打赢这场官司,于是就决心花钱了。他接连在里希蒙的《调查人报》上公开提议和巴比康打赌,所下的赌注一次比一次多,下面就是他的邀赌启事。 他赌的是: 一、大炮俱乐部的实验所需要的资金不可能筹足,否则愿输………1,000美元。 二、铸一尊长达九百英尺的大炮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不会成功的,否则愿输…2,000美元。 三、哥轮比亚炮无法装火药,同时低氮硝化纤维素单单在炮弹的压力下就会自动起火,否则愿输 ………………3000美元。 四、哥轮比亚炮第一次开炮就要爆炸,否则愿输 ………………4,000美元。 五、炮弹不会飞到六英里以外的地方,它将在,射出后几秒钟落下来,否则愿输……5,000美元。 我们可以看出,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船长所冒的危险,都是他;;无法克服的固执引起来的。共计不下一万五千美元虽然赌注很大,他在十月十九日还 是收到了一封盖了火漆印的非常简单的信,信里写着: 接受。 巴比康 巴尔的摩,十月十八日 [book_title]第十一章 佛罗里达和得克萨斯 这时候,还 有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必须选择一个适合实验的地方。根据剑桥天文台的指示,射击的方向必须和地平线垂直,也就是说必须向天顶射击;然而月球只在位于南北纬零度和二十八度之间的地方,才能爬上天顶,换句话说,月球的倾斜度尺有二十尽度。所以应该在地球上找一个适当的地方,铸造巨型哥轮比亚炮。 十月二十日,大炮俱乐部开全体大会,巴比康带来了一幅齐-比尔却普的漂亮的美国地图。但是,他还 没来得及把地图打开,梅斯顿就使出他那一贯的莽憧劲儿,要求发言,他开口说: “可敬的会员们,我们今天讨论的是一个真正和我们的祖国利害攸关的问题,这将是一个表现我们伟大的爱国心的机会。” 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了解这位演说家打算说什么。 “在你们中间,”他接着说,“没有一个人愿意损害祖国的光荣,假使合众国可以要求一项权利的话,那它就要要求把大炮俱乐部的这尊了不起的大炮放在自己身上。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起来……” “正直的梅斯顿……”主席说。 “请允许我把我的意见说出来,”演说家接着说下去。 “从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为了能够在良好的条件下进行实验,我们不得不选择一个距赤道相当近的地方……” “假使你愿意……”巴比康说。 “我要求发表意见的自由,”慷慨激昂的梅斯顿反抗起来了,“我主张发射我们这颗光荣的炮弹的地区必须属于合众国。” “毫无疑问!”有几个会员应了一声。 “好!既然我们的国境还 不够宽广,既然大洋在南方给我们竖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既然我们必须到美国以外的地方,到邻国去寻找那条二十八度线,这正是一个合法的‘战争事件’,我要求和墨西哥宣战!” “不!不!”到处都有人在叫。 “不!”梅斯顿反驳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竟能听到这句话,实在使我吃惊!” “请听我说!……” “不!决不!”莽撞的演说家嚷道。“既然早晚难免一战,我要求今天就发动战争。” “梅斯顿,”巴比康让他的铃发出响亮的爆炸声,说;“我取消你的发言权!” 梅斯顿还 想反驳,但是有几个会员使他忍住没有开口。 “我同意我们的实验不能够,也不应该在美国以外的地方进行,”巴比康说,“但是,假使我这位没有耐心的朋友让我开口,假使他朝地图上瞧一眼,就会知道根本用不着和邻国宣战了,因为美国的国境有几个地方已经伸到二十八度线以南了。请看,得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的南部整个儿听凭我们支配。” 这件意外的插曲到这儿就结束了,不过梅斯顿被人说服了,觉得挺过意不去。大会当时就决定在得克萨斯或者佛罗里达境内铸造哥轮比亚炮。但是这个决议却在这两州的城市之间引起了史无前例的竞争。北纬二十八度线遇到美国海岸以后,横断佛罗里达半岛,把它几乎分成两个相等的部分。接着又投入墨西哥湾,变成了亚拉巴马、密晒西比和路易斯安那三州形成的弓形海湾的弓弦。随后就走近得克萨斯,把它切下一个三角形地区,伸入墨西哥,穿过索诺拉河,跨过老加利福尼亚,最后投入太平洋。因此只有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各有一部分落在这条纬线的下方,只有这两处地方符合剑桥天文台指出的纬度条件。 、在佛罗里达南部没有重要的城市。这儿那儿,矗立着一座座防御印第安游牧部落的高大的堡垒。那儿只有一个叫做但帕的小城可以提出地势适宜于发射炮弹的理由。 相反的,得克萨斯的城市比较多,也比较重要,在诺埃塞斯县内的科泊斯克里斯蒂,以及布拉伏河上的许多城市,如威伯县内的拉雷多、科马里特、圣依纳乔,斯塔尔县内的里奥格朗德城、伊达尔戈县内的爱丁堡,卡墨隆县内的圣丽塔、埃尔潘达、布朗斯维尔,所有这许多城市组成一个很有势力的联盟,共同抵制佛罗里达的要求。 因此,一听到这个决定,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的代表们就都抄近道赶到巴尔的摩来了:从这个时候起,巴比康主席和大炮俱乐部的有影响的会员们,就被那些提出强硬要求的代表们给日夜围困起来了。假使希腊的七个城市为了争夺作为荷马诞生地的荣誉而碟碟不休,那么,现在这两个州为了争一尊大炮恐怕就要诉诸武力了。 只见那些凶狠的同胞们”带着武器在大街上溜达。他们每次遇到一起就可能发生冲突,结果就不堪设想了。幸而巴比康主席的机智摆脱了这个危险。当时个人的示威活动在各州的报纸上找到了疏导管。如《纽约先驱报》和《沦坛报》支持得克萨斯,《时代报》和《美国论坛》则给佛罗里达的代表们助威。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不知道听那一方面好了。 得克萨斯象列阵似的,把它那二十六个县都骄傲地摆出来了1但是佛罗里达回答它说,对于一个比它小六倍的州来说,十二个县也不比人家二十六个县逊色。 得克萨斯沾沾自喜地眩耀自己的三十三万人口,但是佛罗里达说自己虽然只有五万六千人,可是地方小,人口比得克萨斯稠密多了。另外它还 指责说,疟疾是得克萨斯的特产,每年平均总要损失几千居民。它倒没说错。 现在轮到得克萨斯反攻了,它说关于疟疾,佛罗里达也用不着眼热,自己体面地患了慢性黄热病,却去指责别人的环境卫生做得不好,这至少总是不明智的吧。这话是对的。 “再说,”得克萨斯人通过《纽约先驱报》补充说,“对一个出产全国最好的棉花,出产造船用的最好的绿橡树的州,对一个蕴藏着出矿率达到百分之五十的头等煤矿和铁矿的州,我们总该表示应有的敬意吧。” 对这些话,《美国评论报》的回答是,佛罗里达的土地虽然没有这样肥沃,可是它对哥轮比亚炮的制模和翻砂却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因为佛罗里达到处都是砂地和陶土。 “但是,”得克萨斯人又说,“要在一个地方铸造什么东西,总得先到那儿去:可是,佛罗里达交 通不便,而得克萨斯的加尔维斯顿湾周围长达十四法里,可以容纳全世界的舰队。” “好极了!”佛罗里达的那几家忠实的报纸都这样回答,“你们连二十九度线以下的加尔维斯顿湾也搬出来了,这真太妙了。难道说我们没有圣埃斯皮里图湾吗?这个海湾恰巧位于二十八度线上,在它和但帕之间直接有船只往来。” “多美丽的海湾!”得克萨斯顶了它一句,“它半面已经”淤塞起来了!” “你们的也淤塞了!”佛罗里达叫道。“为什么不说我这儿是个野蛮国家呢?” “我可以担保,赛米诺尔人①还 在你们的草原上奔跑哩!” “那么!难道说你们的阿巴契人②和科曼契人③都已经开化了!” 笔战这样相持了好几天,于是佛罗里达试着把敌人诱到另外一个战场上去,有一夭早上,《时代报》转弯抹角池说,这是一个“地道的美国”事业,它只能在“地道的美国”领土上进行试验! 听了这句话,得克萨斯跳起来了:“美国的领土!”它吼道,“我们不和你们一样是美国的领土吗?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这两州不是在一八四五年同时加入合众国的吗?” “毫无疑问,”《时代报》回答,“不过我们从一八二0年起就属于美国了。” “我也相信是这样,”《论坛报》针锋相对地说,“你跟着西班牙人或者英国人做了二百年奴隶以后,是被人以五百万美元的代价卖给美国的!” “这有什么关系!”佛罗里达人反驳,“难道我们应该为了这个害羞吗?在一八0三年,路易斯安那不就是以一千六百万的代价从拿破仑手里买来的吗?” “丑恶可耻!”得克萨斯的代表全嚷嚷起来了。“象佛罗里达这样一个可怜的地方,竟然敢跟得克萨斯争长论短。 得克萨斯非但没有出卖自己,而且自己争取了独立,它在一八三六年五月二日赶走了墨西哥人,撒缨耳-胡 斯顿在圣雅芹多河畔打垮了圣塔安那①的队伍以后,宣布成立联邦共和国!总而言之,这个州是自愿加入美利坚合众国的!” “因为它怕墨西哥人!”佛罗里达回敬了一句。 “害怕!大过分了!这句话一出口,局势就无法收拾了。 双方随时可能在巴尔的摩大街上掐住对方的脖子。因此不得不把代表们都看管起来。 巴比康主席不知怎样好了。短简、证明文件和粗暴的恐吓信象雨点似地飞到他家里。他应该站在哪一边呢?士质适当,交 通便利,运输迅速,两个州的条件在这几方面都是完全相等的。从政治上说,也谈不上哪一个州应该占先的问题。 这样犹豫不决地拖了好久,巴比康最后决心打开僵局;他把会员们召集在一起,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们下面就会看到,这个办法是非常明智的。 “鉴于最近在佛罗里达和得克萨斯之间发生的事情,三他说,“显而易见,同样的困难还 会在被选中的那个州的各个城市之间发生,竞争会由州到城市,一直发展下去,瞧! 就是这样。现在呢,得克萨斯有十一个城市,它们也要争夺供给实验场地的光荣,这样又要给我们带来新的烦恼,可是佛罗里达却只有一个。所以我们就选定佛罗里达,选定但帕算了!” 这个决定公布以后,得克萨斯的代表们都垮了。他们怒气冲天,指名道姓地谩骂大炮俱乐部的会员。巴尔的摩的官员所能够采用的只有一个措施,他们也真的采用了。 他们准备了一列特别客车,不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把得克萨斯人全部赶上火车,得克萨斯人以每小时三十英里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城市。 但是,不管火车开得多么快,他们还 是来得及对他们的敌人作最后一次挖苦和威吓。 他们暗示佛罗里达不过是1个狭长的地区,一个伸在大大海里的普通的半岛,他们说它抵抗不住开炮时的震动,一开炮就飞到天上去了。 “好!那就让它上天好了!“佛罗里达人回答的这句简捷的话,可以同古人的箴言媲美。 [book_title]第十二章 世界的各个角落 天文学、机械学、地形学的困难解决以后,最后又出现了经济问题,必须筹一笔巨款来实现这个计划。不管哪一个人,甚至哪一个州,都拿不出他们所需要的几百万款子。 于是,虽说这纯粹是美国人的事业,巴比康主席还 是采取了决定,把它当做一个世界性的实验,请求每一个民族给予经济上的援助。干预地球卫星的事业,是整个地球的权利和责任。为了这个目的而发起的募捐,从巴尔的摩伸展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次募捐可能得到出乎意料的成功。然而这是赠予,不是贷款。从精确的词义上说,这是一项无利可图的工作,没有带来任何利益的机会。 但是,巴比康的报告所起的影响并不局限在美国国境线上,它越过了大西洋、太平洋,波及亚洲、欧洲、非洲和大洋洲。合众国的各个天文台立即和外国天文台取得联系,有的天文台,象巴黎、彼得堡、开普敦、柏林、阿尔托纳,德哥尔摩、华沙、汉堡、布达、博洛涅、马耳他、里斯本、贝拿勒斯,马德拉斯和北京的天文台,都向大炮俱乐部道贺:另外的一些天文台却采取了慎重的观望态度。 至于格林威治天文台,在大下列颠的二十二个天文机构的支持下,表示了断然的态度,它武断地否认成功的可能性,赞成尼却尔船长的理论。因此,在各种科学团 体纷纷表示要派遣代表赴但帕参观的时候,格林威治天文台却召集会议,把巴比康的计划粗暴地列入议事日程。这纯粹是出于英国人的嫉妒。 总的说来,科学界的反应很好,这种反应很快地传给了广大的群众,一般的群众对这个问题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既然要呼吁他们捐一笔巨颔的资金,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十月八日,巴比康主席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声明,他在声明里向“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发出呼吁。这篇文章被译成各种语言,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起初在合众国重要的城市里进行募捐,捐款都集中到巴尔的摩街九号巴尔的摩银行,接着又在新旧两大陆 各国进行募捐,名单如下: 纳也纳,西一姆-特-洛西尔银行, 彼得堡,斯梯里兹银行; 巴黎,兴业银行, 斯德哥尔摩,托的及阿弗来特生银行, 轮敦,诺一姆-特-洛西尔银行, 都灵,阿杜安公司; 柏林,曼德尔生银行; 日内瓦,龙巴尔-奥地埃公司, 君士但丁堡,奥托曼银行: 布鲁塞尔,塞-朗贝银行! 马德里,丹尼尔-威斯威勒银行; 阿姆斯特丹,尼得兰银行: 罗马,托尔洛尼亚公司, 里斯本,勒赛纳银行: 哥本哈根,民营银行; 布宜诺斯艾利斯,莫瓦银行, 里约热内卢,同上; 蒙得维的亚,同上, 瓦尔帕莱索和利马,汤姆-拉尚贝尔公司 墨西哥城,马丁-达朗银行。 巴比康主席的声明发表后第三天,就有四百万美元的捐款交 到合众国各城市的银行里了。有了这笔头寸,大炮俱乐部已经可以进行工作了。 但是,过了没有几天,就有电报通知美国说,国外也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募捐。有几个国家特别慷慨:另外几个国家显得手头比较紧一些。这是民族气质问题。 再说,数字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下面是募捐结束以后交 给大炮俱乐部的正式账单。 俄国交 来的分担额,是一笔三十六万八千七百三十三卢布的巨款。只有不了解俄国人怎样爱好科学,怎样热情地研究天文学的人,才会觉得奇怪。他们有很多天文台,最大的一家天文台值二百万卢布。这对俄国人学习 天文学是很有帮助的。 法国起初笑美国人好大喜功。它拿月球做借口,搬出成千陈旧的俏皮话,编了二十来支民歌,真是庸俗和无知各逞其能。但是,正象古时候唱完之后就要付钱一样,这一回法国人笑了一阵子,也付了一笔代价,他们捐出的款子是一百二十五万三千九百三十法郎。他们付了这笔代价,自然有权利找点乐趣。 虽然财政困难,奥地利的表现还 是相当慷慨。这次的国际捐款,它分担了二十一万六千弗罗林,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瑞典和挪威两国共捐五万二千里克斯多。对这两个国家来说,这个数目已经不算小了,不过,假如在斯德哥尔摩和克里斯提安尼亚同时设立捐募站的话,捐款一定还 要多。 为了某种原因,挪成人 不喜欢把钱汇到瑞典去。 普鲁士送来二十五万泰勒,说明它对这个事业的评价很高。普鲁士的各个天文台都踊跃地分担了很大的数目,并且热情地鼓励巴比康主席。 土耳其出手也很大方,不过它对这个实验有它自己的打算。事实是,它的元旦和斋戒节就是根据月球的运行计算的。它不能付出比一百三十七万二千六百四十皮阿斯特再小的数目,不过它过分热心地付出这笔款子;多少说明上耳其政府加了一些压力。 比利时的赠款是五十一万三千法郎,每一个居民约合十二生丁,这在二等国中间可以算是佼佼者了。 荷兰和它的殖民地对这个实验的兴趣达到了十一万弗罗林的代价,它们付的是现金,要求给它们百分之五的回扣。 丹麦虽然受到自己领土的限制,仍旧出了九千成色十足的杜加①,这足以证明丹麦人对科学探险的爱好。 日尔曼联邦答应出资三万四千二百八十五弗罗林,我们不能向它提出更高的要求,再说,它也不会多给一个子儿。 意大利虽然经济桔据,还 是在它的孩子们的口袋里找到了二十万里拉,不过这已经把他们的口袋都翻过来假使威尼斯共和国还 存在的话,它也许可以表现得更好一~点;不过威尼斯共和国早已尔存在了。 教皇国认为它的捐款不应少于七千零四十罗马克朗。 同时葡萄牙对科学的忠诚使它拿出了三万克鲁查德。 至于墨西哥,它拿出的那八十六枚双皮阿斯特,确实可以说是“寡妇 的小钱”,但是所有的帝国在刚成立的时候,在财政方面总是有些困难的。 瑞士对美国这桩事业捐献的有节制的金额是二百五十七法郎。我们应该但白他说,它没有看到这次实验的有实际意义的一面。它似乎没有章到,向月球发射一颗炮弹,实质上就是和黑夜的天体建立联系,它认为在这样一个毫无把握的事业里投资是不明智的。说到头来,也许瑞士是对的。 “西班牙呢,它不能筹集比一百一十里亚尔①更多的钱。 它借口说它需要修铁路。实际上是这个国家不很重视科学。它仍然处于落后状态。还 有,有一些倒不是没有学识的西班牙人,把炮弹和月球的体积的比例估计错了。他们生怕这次实验会影响月球的轨道,扰乱它的卫星作用,使它落到地球上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是袖手旁观,除了拿出几个里亚尔以外,他们也真的这样做了。 剩下来的是英国。我们知道它是以轻蔑的反感来接受巴比康计划的。大不列颠帝国的二千五百万居民只有一颗同样的心灵。他们暗示说,大炮俱乐部的实验违背“不干涉主义”,他们连一个小钱也没有捐。 听了这个消息,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只耸了耸肩膀,就继续进行伟大的工作去了。南美洲,也就是说秘鲁、智利、巴西、拉普拉塔河流域各省和哥轮比亚,共计筹集了三十万美元,在这笔巨额捐款的账单里名列前茅。总账如下: 美国捐款………4000,000美元, 外国捐款………1,446,675美元, 共计………5,446,675美元。 公众放在大炮俱乐部银箱里的,共计是五百四十四万六千六百七十五美元。 对这样一笔款子,谁也不会觉得奇怪。铸炮、瞠炮筒、护炮建筑、运输工人、工人在一个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的住处、修熔铁炉、造房屋、工地的机器设备、火药、炮弹以及额外的支出,所有这一切,估计差不多可以把这一笔款子全部耗光。南北战争时期,有的炮弹值一千美元一发:巴比康主席的这颗打破炮学记录的绝无仅有的炮弹自然要贵五千倍了。 十月二十日,和高尔兹普林工厂签订了一份合同,这家工厂就在纽约附近,在战争期间,曾以最好的铸铁炮供应巴罗特。 双方在合同里规定,高尔兹普林工厂应将铸造哥轮比亚炮所需要的物资运往佛罗里达南部的但帕城。全部工程至迟在明年十月十五日完成,交 出质量合格的大炮,否则自该日起,直至月球处在同样条件下的那天为止,也就是说十八年零十一天,每天付罚金一百美元。招募工人、发给工人工资以及一切必要的运输费用,都归高尔兹普林工厂自理。 这份一式二份。查对无讹的合同,经大炮俱乐部主席因-巴比康和高尔兹普林工厂经理基-莫奇生双方釜字,立即生效。 [book_title]第十三章 乱石岗 自从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违背得克萨斯人的心愿,选定了实验地点以来,在人人读书识字的美国,每一个人都把研究佛罗里达的地理当做自己的责任。书店从来没有销售过这么多册拜特朗的《佛罗里达游记》、罗曼的《佛罗里达东部和西部的自然史,威廉的《佛罗里达的版图,克利兰的《论佛罗里达东部的甘蔗栽培,这些书必须再版。大家对这项实验的关切简直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巴比康要做的工作比阅读更重要,他愿意亲自勘察、选定哥轮比亚炮的基地。因此,他连一分钟也没有浪费,把建造望远镜的资金拨给剑桥天文台,和沃耳巴尼的布里社威尔公司签了一份制造铝炮弹的合同以后,接着就在秘书梅斯顿、参谋艾尔费斯顿和高尔兹普林工厂的经理陪同下,离开了巴尔的摩。 四位旅伴第二天到了新奥尔良。他们立时踏上联邦海军部的一艘联络舰唐比科号,这条军舰是政府拨给他们使用的,开船以后不久,路易斯安那的海岸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这条航线很短,起航以后两天,唐比科号就驶完那四百八千海里的路程,望见了佛罗里达海岸。在驶近海岸的时候,巴比康看见这是一片平坦的低地,看样子相当贫瘠。唐比科号驶过一串产牦和龙虾的小湾,进入了埃斯皮里图湾。 这个小湾分作两个狭长的停泊场,一个是坦帕停泊场,一个是希尔斯巴勒停泊场,轮船很快地绕过两个停泊场中间的地呷。过了一会儿,波浪上浮出了布洛克要塞平坦的炮台侧影,接着,那懒散地躺在希尔斯巴勒河口的天然小港深处的但帕城,也在远处出现了。 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七时,唐比科号在小港里抛了锚;那四位乘客马上下船走了。 巴比康一踏上佛罗里达的土地,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动。他用脚试探着土地,仿佛土木工程师查看地基是否结实一样。梅斯顿用自己的铁钩子翻弄佛罗里达的泥上。 “先生们,”巴比康说,“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我们明、天就骑马到附近去看看。” 他刚踏上但帕的土地,城里的三千居民就来欢迎他了,这是他们对选中他们故乡的大炮俱乐部主席应有的敬意。 迎接他的是一片震天响的欢呼声,但是巴比康避开群众欢呼的场面,躲到富兰克林旅馆的房间里,不愿意接见任何人。可以肯定,他是永远不会养成做名人的习惯的。 第二天,十月二十三日早晨,在巴比康窗户底下,一匹匹生龙活虎般的西班牙小马正在用前蹄刨着地。但是那不是四匹,而是五十匹,另外还 有几十个骑手。巴比康主席在他那三个同伴陪伴下,从旅馆里走出来,看见自己落在这样一支马队中间,起初感到非常诧异。他另外注意到每个骑手都背着一支马槍,鞍囊里还 插着手槍。这个武装整齐的阵势马上从一个佛罗里达人嘴里得到了解答,那人对他说: “先生,这儿有赛米诺尔人。” “什么赛米诺尔人?” “在草原里流浪的野人,我们认为应该随身保护你。” “嘿!”梅斯顿跨上他的坐骑,哺咕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那佛罗里达人又说,“这样比较妥当。” “先生们,”巴比康说,“谢谢你们的好意,现在,上路吧!” 这支小小的队伍于是立刻出发,消失在一阵尘土里。 这时正是早上五点钟,太陽已经射出灿烂的光辉,温 度表上指着八十四度,但是海上吹来的微风减轻了炎热的威力。 巴比康离开了但帕,沿着海岸向北面的阿里菲亚溪走了下去。这条小河在但帕下方十二英里的地方,流入希尔斯巴勒湾。巴比康和他的卫队沿着小河右岸,向东攀行。 小湾的波浪很快地隐在土岗后面不见了,现在举目望去,无非是佛罗里达的田野。 佛罗里达分为两部,北部人烟比较稠密,不太荒凉,首府是塔拉哈西,另外还 有一个叫做彭萨科拉的城市,是美国主要的海军工厂集中地之一;南部介于美国和墨西哥湾之间,海水环境,只是一个受到墨西哥湾强大的海流侵蚀的半岛,一个迷失于一群小岛中间的地角而已,巴哈马海峡的船只环绕着它川流不息地行驶着。这是“风暴湾”的前哨。这个州的面积共计三千八百零三万三千二百六十七英亩,必须从中间选定一个位于二十八度线另外一边、适宜于进行实验的地方,因此巴比康骑着马,小心在意地察看着上质的结构和它那特殊的分布状况。 佛罗里达是胡 安-彭赛-台-莱昂于一五一二年复活节前的星期日发现的,那一天起初叫做“百花盛开的佛罗里达”,它那彼太陽烤焦的贫瘠的海岸地带和这个美丽的名字不大相称。但是走了几英里路之后,上质慢慢地改变,就觉得这个称号对它来说是当之无愧了。土地被错综复杂的泉水、小溪、河流、池塘、湖泊割得一块一块的,使人恍若置身在荷兰或者圭亚那。但是很明显的,地势越来越高,过了不久,所有的耕地都历历在目,那儿有南方和北方的各种植物,田野无边无际,赤道的陽光和粘土里保存的水份都替这些庄稼出了一把力,最后,那儿还 伸展着菠萝、山芋、烟草、水稻、棉花和甘蔗地,一眼望不到边,它们无优无虑地,毫不吝惜地眩耀着自己的财富。 巴比康看到地势越升越高,仿佛非常满意,梅斯顿问了他一句,他回答说: “高贵的朋友,我们最好在一片高地上铸我们的哥轮比亚炮。” “为了离月球更近吗?”大炮俱乐部的秘书大声问。 “哪里的话!”巴比康笑着回答。“其实近几托瓦兹,远几托瓦兹,能有多大关系呢,不过在高地上,我们的工作能够进行得比较顺利,我们用不着同水斗争,这样免得花很多钱去装置长长的疏水管了,掘一口九百英尺深的井,可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你说得不错,”莫奇生工程师说,“掘井时应该尽同”能地避开水层,但是,万一遇到地下泉,那也没有关系,我们用机器把它们怞干,或者疏导到别处去。这儿可不是阿尔士瓦的那种狭窄陰暗的井,在那儿、螺丝锥、钻孔机、勘测钻,总之,钻井工所有的工具,都跟瞎子一样,摸索着干活儿。 我们要在露天里,在光天化日之下工作,手里拿着丁字镐或者鹤嘴锄,再有地雷助力,我们很快地就干起来了。” “不过,”主席巴比康接着说,“假如地势高或者土质好,使我们能够避免同地下水斗争的话,我们的活儿就能干得更诀,更出色,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海拔几百托瓦兹的地方动工。” “对,巴比康先生,假使我没有弄错,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啊!我真希望掘第一下,”主席说。 “我掘最后一下!”梅斯顿大声说。 “我们会成功的,先生们,”工程师说,请相信我,高尔兹普林工厂是不会缴纳延期交 货的罚金的。” “炮神巴尔勃在上!这话说得不错!”梅斯顿连忙说,“你可知道,每天一百美元,一直到月球处在同样条件下的时候,也就是说十八年零十一天,共计是六十五万八千零一百美元吗?” “不,先生,”工程师口答,“我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上午十点钟光景;这支队伍已经走了十二英里路,肥沃的田野走完了,接着就是森林地带。那儿散发着赤道地带特有的浓酸的香气。在这几乎无法通行的密林里,丛生着石榴树、桔树、柠檬树、无花果树、橄榄树、杏树、香蕉树、根茎祖壮的葡萄藤,它们的花朵和果实,在色彩和香气两方面争奇斗艳。在这些美丽的树木形成的香气扑鼻的树荫里,有一个飞禽世界,它们唱着,飞着,色彩绚烂,其中特别引人注意的是食蟹乌,它们的巢好象首饰盒子,对这种珍贵的鸟儿来说,这倒也是很相称的。 大炮俱乐部秘书梅斯顿和参谋置身在这瑰丽的大自然里,不能不赞赏它那无可比拟的美。但是巴比康主席却好象对这些美好的事物无动于衷,他急急忙忙地走着,他讨厌这样肥沃的地方,甚至只是因为它太肥沃了;虽说对寻找地下泉水这门学问是一个门外汉,可是他却好象感觉到脚底下有水,一直在寻找无可争辩的干燥的特征,结果是白费力气。 这时候,大家一直在前进,必须涉过几条小溪,这倒不能说没有一点危险,因为小溪里繁殖着身长十五至十八英尺的“凯依曼鳄鱼”。梅斯顿勇敢地用他那可怕的铁钩子威胁它们,但是他只能引起河岸上的野蛮的居民:鹊鹏、水鸭、热带乌的恐惧。高大的红鹤呆呆地望着他。 到了后来,连这些沼泽国的居民们也不见了,小树稀稀朗朗地立在树林里,在那无边无际的草原里,成群受惊的鹿一转眼就逃得无影无踪:后来,几簇孤零零的大树突然在草原中间出现了。 “总算找到了!”巴比康从马登上站起来叫道,“瞧!这儿是松树地带了!” “野人地带,”参谋接口说。 这时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了几个赛米诺尔人。他们气势汹汹地,骑着快马跑来跑去,有的挥舞着长矛,有的用槍声低沉的步槍射击着,不过他们的行动仅限于示威,没有引起巴比康和他的同伴们的不安。 巴比康他们来到了一个山石林立的高岗中央,这是一片沐浴在的人的陽光下的、占地数英亩的开阔地,这儿地势隆起,面积相当大,似乎可以说,向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提供了造哥轮比亚炮的各种必要条件。 “停!”巴比康勒住马说。“这个地方在当地也有一个名称吗?” “它叫做乱石岗,”一个佛罗里达人回答。 巴比康二话没说就下了马,取出仪器,开始非常精确地测定他的位置:这一小队人马围着他,鸦雀无声地瞧着。 这时候,太陽恰好经过子午线。过了一会儿工夫,巴比康很快地报出了他测定的数字: “这个地方位于北纬二十七度七分,西经五度七分,海拔三百托瓦兹。依我看,这儿土质干燥,岩石很多,给我们的实验提供了所有的有利条件,我们将要在这片高地上建造我们的仓库、工场、熔炉和工人们的窝棚,同时也就从这儿,”他用脚顿着乱石岗高处说,“我们的炮弹将要从这儿飞入太陽系空间!” [book_title]第十四章 丁字镐和泥刃 当天晚上巴比康和他的伙伴们返回坦帕,莫奇生工程师登时乘唐比科号回新奥尔良去了。他得召募一支工人大军,并且把大部分的物资运到这儿来。大炮俱乐部那三位会员留在但帕,在当地人的帮助下,组织人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八天以后,唐比科号带着一小队汽船重返埃斯皮里图湾。莫奇生召募了一千五百名工人……假如是在悲惨的奴隶制度时代,他可能要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是,自从在美国这块自由乐土里人人变成自由人以后,只要听到工资优厚的工作,大家就蜂拥而来了。何况大炮俱乐部有的是钱,它答应付高工资,并且有许多津贴。可以肯定,被召募到佛罗里达来干活的工人,在工作完成之后,能在巴尔的摩银行领到一笔可观的存款。因此,莫奇生现在就只有选择上的困难了,他可以对工人们的智力和技术水平提出严格的要求。可以相信,在他召募的这支劳动大军里,都是出色的机工、冶金工、矿工、司机、石灰窑工人、砖窑工人以及各行各业的工人,有黑人,也育白人,不计较朕色。在他j=中间,许多人把家眷也带来了。简直是大规模的移民。 十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时,这支工人队伍踏上了坦帕的码头:小城在一天之间就增加了一倍人口,那种热闹和拥挤的情况自然可想而知了。说实在的,大炮俱乐部的这个创举使坦帕赚了不少钱,不过不是从那许多工人身上赚来的,因为他们一上岸就被送到乱石岗去了,而是从世界各地先后赶到佛罗里达半岛来的看热闹的人身上赚来的。 大家忙着装卸那队汽船运来的机器设备、食品以及数目相当多的“活动房屋”,一连忙了好多天。那些铁皮做的“活动房屋”是拆成零件,编上号码以后运来的。就在这个时候,巴比康插上了第一批测量标签,着手修建乱石岗和但帕之间的一条十五英里长的铁路。 我们知道美国的铁路是在什么条件下修建的,它喜欢急转弯,不伯陡坡,看不起栏杆和技术上的预防措施,爬山丘,入峡谷,闭上眼睛奔跑,不喜欢走直路:它花钱不多,也容易伺候,只是火车时常离开轨道,无拘无束地欢蹦乱跳。 但帕和乱石岗问的铁路不过是一端小事,用不了多少时间和金钱就建好了。 另外一方面,巴比康是应他的召唤赶来的这个世界的灵魂,他把他的呼吸、他的热情、他的信心传给这个世界,使它变得生气勃勃。他一会出现在这儿,一会出现在那儿,仿佛他会分身法似的,身后永远跟着“嗡嗡叫的苍蝇”梅斯顿。他那讲究实际的精神能够发明上千种东西。跟他在一起,没有障碍,没有困难,从来不会有为难的事。他是矿工、泥水匠、机械师,正象他是大炮发明家一样。他回答所有的问题,解决所有的难题。他主动地同大炮俱乐部和高尔兹普林工厂保持联系,唐比科号不分昼夜,生了火,蒸气保持着压力,随时都在希尔斯巴勒停泊场里等候着他的命令。 十厂月一日,巴比康带着一队工人离开坦帕,第二天,一座铁皮房屋的城市就在乱石岗脚下建立起来了。岗上围了一圈栅栏,从这座小城的活动和它那股蓬蓬勃勃的劲儿看来,过不了好久就会成为合众国的大都市中间的一个了。 这儿的生活规划得一丝不紊,工作一开始就井井有条。 细致的勘探工作使人认识了土地的性质,十一月四日就可以开始挖掘了。那一天,巴比康召集他的工头们,对他们说: “朋友们,你们都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召集到佛罗里达的这个荒野地区里来。我们要制造一尊内径九英尺、炮壁六英尺的大炮,外面还 有一层十九英尺半厚的石头护壁;所以总起来说,我们要掘的是一口六十英尺宽、九百英尺深的井。这项巨大的工程必须在八个月内完成,因此,你们必须在二百五十五天之内挖土二百五十四万三千四百立方尺,凑个整数,就是每天挖土一万立方英尺。一千个工人,如果能自由躁作,自然不会有什么难处,但是在一个比较小的地方,就比较困难了。然而,既然工作需要,我们一定要完成它,我依靠你们的勇敢,正如依靠你们熟练的技术一样。” 上午八点,丁字镐在佛罗里达的土地上掘了第一下,从这个时候起,矿工们手里这件勇敢的工具就片刻不停地挥舞起来了。工人们一天分四班轮流休息。 工程不管多么艰巨,总不会超过人力的限度。绝对不会。有多少必须直接征服自然力的真正困难的工作,都很好地完成了啊!就同样的工程而论,只要举几个掘井的故事,就足以说明了。比方说,苏丹萨拉丹在开罗附近修了一口井,叫做“若瑟夫公公的水井”,虽然当时还 没有使人力发挥百倍作用的机器,可是那口井却达到了尼罗河水面以下三百英尺深:另外还 有边疆大臣让-特-巴德在科布轮次掘的一口井,竟然达到地下六百英尺的深度:那么!现在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不过是把“若瑟夫公公的水井”的深度扩大到三倍,把宽度扩大到十倍罢了,井宽了,掘起来就更容易了!因此没有一个工头,没有一个工人怀疑这项工程的成功。 莫奇生工程师在巴比康主席的同意下作出的一项重要决定,使工程的进度又加快了一步。合同上有一条规定,哥轮比亚炮必须用热处理的锻铁箍起来。这是一项没有实际效用的过分谨慎的措施,因为显而易见,大炮是用不着这些铁箍的。于是他们就把这一条取消了。 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因为,利用新采用的掘: 并法,可以一面掘,一面砌井壁。幸亏想出了这个极其简单的方法,才用不着搭支架,井壁本身的重量就绰有余力地撑住泥土,并且能够慢慢地下降。 这个工作只有在了字镐接触到坚硬的上层时才可以进: 行。 十一月四日,五十个工人在围栅中心,也就是说在乱石岗的山顶,掘了一个直径六十英尺的圆洞。 丁字镐起先遇到的是一层六英寸深的黑色沃上,这是很容易挖掘的。接着是一层二英尺深的细砂,细砂完全给仔细地捣腾出来,将来准备做内部的模子。 砂层下面是一层相当细的自色粘土,好象英国的泥灰岩,有四英尺深。 “后来,丁字镐的尖端碰到了坚硬的地层,掘上去直冒火星:这是由一种非常干燥、非常结实的贝壳化石形成的岩石层,挖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到了这里,圆洞共计掘了六英尺半深,于是开始砌井壁了。 他们在洞底用橡木造了一个“车轮“。这是用大头螺丝钉牢牢地钉起来的一个经得起考验的结实的圆盘,中间留着一个直径相当于哥轮比亚炮外径的圆洞。护壁的基石就建筑在这个“车轮”上,水泥把一块块石头结结实实地粘在一起。泥水匠从外围向中心砌石头,最后发现自己待在一口直径二十一英尺的井里。 井壁砌好以后,矿工们重新拿起鹤嘴锄和了字镐,开始挖掘“车轮”底下的岩石,随时用结实无比的支架支起来。每次掘到二英尺深,他们就陆陆续续地把支架怞出来。这时候,“车轮”,连同上面的圆形建筑,也慢慢地下降,泥水匠不停地在“车轮”上一面砌墙,了面留好“气洞”,以便排除翻砂时的热空气。 这种工作要求工人技术熟练,一分钟也不能粗心大意。 在“车轮”底下挖掘时,曾经被碎石击伤,甚至因而死亡的;、不止一两个人,但是”。股热火朝天的劲儿一分钟也没有降低,白天(在太陽光下,几个月以后,太陽把九十九度的热力倾泻在热烘烘的平原上)黑夜(在白花花的电灯光下),鹤嘴锄啄石的声音,地雷的爆炸声,机器咯吱咯吱的响声,以及空中滚滚的浓烟,仿佛在乱石岗四周划了一个恐怖圈,不沦是成群的野牛还 是成群结队的赛米诺尔人都不敢越过这道界线。 这时候,工程有规律地进行着。蒸汽起重机加速了清除石块的工作,这里没有意料不到的障碍,但是只有预见到的困难,他们都巧妙地克服了。 一个月过去了,在这一段时间里,井已经掘了一百一十二英尺深。十二月里,井的深度增加了一倍。一月里又增加了7倍。二月间,工人们和地壳里渗出的泉水展开了斗争。 必须使用效能高的怞水机和压缩空气怞水机怞干泉水,用混凝土堵塞泉眼,象堵塞船上漏水的窟窿一样。最后,终于战胜了这些倒霉的泉水。但是,由于泥上松动,“车轮”损坏了一部分,护壁也塌了一个角儿。这个七十五托瓦兹高的圆筒形墙壁的压力多么可怕,是可想而知的!在这次事故里死了好几个工人。 费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才把石壁支起来,补好墙脚,把“车轮”结结实实地修好。幸而工程师有本领,使用的机器的效能高,这个建筑物虽然一时受到了损害,终于又站起来了,掘井工作于是继续进行。 从这时候起,无论什么意外的事件都没有妨碍工程的进度,六月十日,在巴比康规定的时间到期前二十天,这口井已经达到了九百英尺的深度,井壁也砌好了。井壁下面“是三十英尺厚的基础,顶端恰恰和地面相齐。 巴比康主席和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热烈地祝贺莫奇生工程师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完成了这项巨大的工程。 在这八个月中间,巴比康一直待在乱石岗,从来没有离开一会儿。他一面注视着掘井工作,一面忙着照顾工人的福利和健康,幸运地避免了容易在人口过于集中的地方蔓延的传染病。这种传染病在受到热带气候影响的地区特别可怕。 说实在的,在这种危险的工作中有不少工人由于一时疏忽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这种令人悲伤的灾难是无法避免的,这种小事,美国人是不大在乎的。虽然他们也关心个人,可是更关心整个的人类。然而巴比康却大声疾呼地宣扬相反的原则一遇到机会就要实行。因此,多亏了他的细心、他的机智、他在发生困难时的有效干涉,以及他那惊人的、合乎人情的、精明的措施,平均工伤事故才没有超过海外那些被认为特别注意预防措施的国家,其中之一的法国,差不多二十万法郎的工程就要产生一件不幸事件。 [book_title]第十五章 铸炮节 在掘井的这八个月期间,铸炮的准备工作也在火速地进行,一个外乡人来到乱石岗,一定会对眼前的景象惊叹不止。 在离井六百码的地方,一千二百座反射炉环绕着这个中心矗立着,每座炉子六英尺粗,相互之间的距离是半托瓦兹。这一千二百座反射炉连接起来有二英里长。所有的炉子者;是按照一个模子造的,安着一个四角形的高烟囱,看上去实在是一个奇观。大炮俱乐部秘书梅斯顿认为这个建筑布局再好也没有了。对他来说,没有):这更美丽的东西了。 哪怕连希腊算进去,也是一样,“再说,希腊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他说。 我们还 记得,执行委员会第三次会议已经决定用铸铁,特别用灰铁来铸哥轮比亚炮。的确,这种金属的韧性和延性都比较好,也比较柔软,易于磨削,适于翻砂,而且经过炭处理之后,质地优良,可以铸造象大炮、气缸、水力压榨机等抵抗力强的机械。 不过,铸铁只熔化一次,很难达到纯净的程度,必须经过第二次熔解,除去最后的矿渣,才能提炼干净。 因此,在运到但帕以前,铁矿先在高兹普林的高炉里处理一遍,使它在高温 下同炭和硅接触,炭化以后变成铸铁。 经过这一道处理以后,铸铁才被送到乱石岗去。但是这是一亿三千六百万磅铸铁呀,假使从铁路上运输的话,这笔运费可就大大了,运费要超出物资的价格一倍。看起来,在纽约租船装运铁锭,是比较合算的,那也至少需要六十八条一千吨的船。五月三日,一支名副其实的船队离开纽约的水道,驶上大西洋航道,沿着美国海岸南下,穿过巴哈马海峡,绕过佛罗里达地角,在同月十日驶入埃斯皮里图湾,停泊在但帕港里,路上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货物卸下船以后就装在开往乱石岗的火车里,直到第二年一月中旬,这堆庞大的物资才全部运到目的地。 不难想象,要同时熔解六万吨铸铁,一千二百座熔铁炉可不算大多,每一座熔铁炉可以容纳大约十一万四千磅金属,这些炉子都是按照铸造罗德曼炮的熔铁炉的式样建造的,它们的形状好象梯子,拱顶是椭圆形的。炉膛和烟囱各人溶铁炉的一端,所以炉内每一个地方的温 度都同样高。 炉于是用耐火砖砌的,只有一道烧火的格子和一个安放铁锭的“架子”,“架子”倾斜成二十五度角,使得金属熔化后能直接流入承受器里,铸炮时,一千二百股金属熔液就从那里同时流入炉子中央的井里。 掘井和砌井壁的工作结束后的第二天,巴比康就指挥工人建造砂模。要在井中心竖起一个九英尺粗、九百英尺长的圆柱体,恰好填满了留给哥轮比亚炮内腔的空间,这个圆柱是用掺了干草和麦秸的粘土和细砂做成的。砂模和井壁中间的空隙将要填满金属溶液,组成六英尺厚的炮筒。 为了保持平衡,砂模必须用铁皮包起来,每隔一段距离用楔入井壁的横梁支撑着。炮筒铸好以后,铁梁也和铁汁熔为一体,看不见了,所以毫无妨碍。 这项工程是在七月八日竣工的,于是决定第二天铸炮。 “这个铸炮节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梅斯顿对他的朋友巴比康说。 没问题,”巴比康回答,“不过这可不是公共的节日“怎么!你不打开围栅门,欢迎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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