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历史 [book_author]塔西陀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298820 [book_dec]古罗马的历史著作。塔西佗著。有多种文字版本。中译本由王以铸、崔妙因据穆尔的英文本译出,1981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塔西佗(Tacitus 约55—120),罗马帝国的历史学家。出身骑士等级,早期受过良好教育。先后任财务官、大法官、执政官、行省总督等职。著作还有《演说家对话录》、《阿古利可拉传》、《日耳曼尼亚志》、《编年史》等。本书原有12卷(一说14卷),今存前4卷及第5卷的一部分,记载公元69—70年的罗马史,中译本约29万字。第1卷写公元69年的内战。暴君尼禄死后,先后有伽尔巴、奥托、维提里乌斯称帝。为争帝位,发生了大规模的内战,生灵涂炭。第2卷写69年内战的高潮。奥托兵败自杀,维提里乌斯成了罗马唯一的皇帝,无恶不作,上行下效,民不聊生。地方长官维斯帕西亚努斯又起兵称帝,进军意大利。第3卷写69年内战的结束。维斯帕西亚努斯攻陷罗马城,维提里乌斯被杀,68—69年的内战结束。第4卷写70年的日耳曼战争。第5卷继续写犹太战争和日耳曼战争:罗马军队长期围困耶路撒冷,日耳曼人屡败罗马人。这两次战争均未写完。书中向往共和制,憎恶君主制,对罗马皇帝的罪行作了无情揭露,对各族人民反罗马奴役的斗争则予以某种同情。但寄希望于英雄人物,夸大其历史作用,反对帝制和暴君,却称赞好皇帝。相信天意、预兆和灾异。总的说,书中史料可靠,有极高的史学价值。 [book_img]Z_9470.jpg [book_title]中 译 者 的 话 ——写在《编年史》及《历史》中译本前面 《编年史》主要译自洛布古典丛书(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拉英对照本中约翰·杰克逊(John Jackson)的英译本,翻译过程中参考了企鹅古典丛书(The Penguin Classics)中迈克尔·格兰特(Michael Grant)的英译本、万人丛书(Everyman’s Library)中阿瑟·墨菲(Arthur Murphy)的英译本和比尔努(J.L. Burnoff)的法译本。 《历史》主要译自洛布古典丛书拉英对照本中穆尔(C.H. Moore)的英译本,翻译过程中参考了万人丛书中阿瑟·墨菲的英译本、比尔努的法译本和昂利·葛尔策(Henri Goelzer)的法译本。 在这几种译本里,洛布古典丛书中的两种拉英对照本(原书两种分订四册)译文一般说来比较准确,但文采稍逊。万人丛书中的墨菲译本,虽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是标准的英译本,但严格说来,这几乎不是翻译,而是用自己的话加以复述,即英国人所说的paraphrase。由于这个译本在文字上不受原文的限制,所以在原文难于理解的地方,译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不吝笔墨地把字里行间的意思替原作者表达出来。这种译法虽有其可取的一面,但是毕竟离开原文远了。 比尔努的法译本(1861年),直到目前为止仍不失为较好的一个译本,但这个译本也有不少偏重意译而不够准确的地方。后来的葛尔策的《历史》的法译本(1921年)基本上弥补了这个缺陷。 此外,墨菲的译本和比尔努的译本还受到时代的限制。比如说,近百年来罗马史的研究成果和对原文的研究成果就不能反映在他们的译文上。这个译文的参考价值毋宁说更多是在原文的理解和表达方面。 企鹅古典丛书中格兰特译的《编年史》(译本的名称是The Annals of Imperial Rome)是另一种风格的译文。译者根据内容给原作重新分了章节,把一些枝节性的叙述改为脚注。由于译者过分注意了便利读者的阅读这一点,因此对译文的处理方式比较大胆灵活,这样在一定的程度上就引起了和墨菲的译本相同的情况:原文的风格和译文的准确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然而我们还应当肯定,这几个译本都具有一定水平和特点,这些译者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去探索并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编年史》和《历史》这样的原作的含义,这就便利了中译者对译文的理解。 *   *   * 我们在翻译时,遇到几个译本相去很远或完全不同而需要核对原文才能最后确定的地方,则核对拉丁原文解决。核对原文时除了使用洛布古典丛书本的原文部分之外,还使用了韦兹(C.H. Weise)编订的原文本(1870年版)和戈德利(A.D. Godley)编订的《历史》原文本(1891年初版,1950年第14版)。 《编年史》的注释主要是根据洛布古典丛书的英译本的注释编译而成的,酌量加入了其他译本的注释。《历史》的注释则主要是根据洛布古典丛书的英译本和戈德利编订本的原文的注释编译的,并根据其他译本的注释作了适当的补充。 现在我们终于把这两部西方古典历史名著全部介绍过来了,这是我们感到欣慰的。原著的内容艰深复杂,尽管我们用了很大的力量想把这一工作做好,但我们知道肯定还会有误漏不妥的地方,希望读者能不吝指教,以便再版时改正。 中 译 者 北京,一九六四年冬 [book_title]附 记 上面是我们在十四年前脱稿时所写的说明,为了保留原样,这次基本上未作改动。现在,在经过林彪、“四人帮”的一场浩劫之后,我们竟还能参照原文和原来的几个英法文译本把此稿重看一遍,真不禁有隔世之感!这里首先应当感谢商务编辑部,他们居然把这部未留副本、既大又洋且古的作品的译稿完整地保存下来! 当然,如果没有林彪、“四人帮”这些丑类捣乱,这个中译本也许能早十来年同读者见面,但它肯定也会带着较多的错误出去。虽然在这十年的漫漫长夜里,我们失学了,同整个史学界隔绝了,本来比较熟悉的东西也都生疏了,但毕竟保留了一对冷眼,使我们能以在这次重校中又看出一些错误,这也可以说是坏事变成好事吧。 《历史》一书写作时间在《编年史》之前,但涉及的年代则接在《编年史》之后(传世部分大约相当原书三分之一弱,记述了从公元69年元旦到70年8月间的事情),这两部书作为帝国初期的历史来说,实际上构成了一个整体。《历史》可以说是《编年史》的续编。因此,为了节省篇幅,《编年史》书前所附“关于塔西佗”、“关于与本书有关的皇帝世系的若干说明”、“东方两王国的世系”等就不再在本书重复刊登了,只《编年史》所附两幅地图本书仍予刊用,以便读者查阅。 此外,译文中所用的“皇帝”、“皇子”之类的词都是一种假定的译名,和我们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太子”等等不是一回事。中国的皇帝和罗马帝国的“皇帝”,无论就历史背景、理论上和法律上的依据而论,都不是对等的。二十年前译者之一翻译《古代罗马史》时,曾建议用“元首”的译名,但这又同罗马帝国的名称有格格不入之感。在有更合适的译名出现之前,我们还是暂时沿用了旧的译法,读者只需了解这是披着共和外衣的个人专政就可以了。 中 译 者 北京,一九七八年九月 [book_title]本 书 提 要 第1卷记述的是公元69年的事情。 第1章:历史家的引言,他的意图。 第2-5章:全书概略;城市、军队和行省。 第6-7章:伽尔巴的宫廷及其统治时期的罪恶。 第8-11章:西班牙、高卢、上下日耳曼、叙利亚、埃及和阿非利加的情况;由维斯帕西亚努斯进行的、对犹太人的战争。 第12-13章:上日耳曼军团的哗变;伽尔巴商讨选一继承人的问题;他的近臣维尼乌斯、拉科和伊凯路斯(他的一名被释奴隶)的不同意见;奥托有被指定的希望。 第14章:选定披索为继承人。 第15-20章:选定时伽尔巴的发言;他在军营和元老院宣布指定继承人一事;伽尔巴的不适时的严厉;一个使团被派往日耳曼军团。 第21-28章:奥托策划一次政变;他收买近卫军;两个普通士兵着手处理统治权问题;奥托被宣布为皇帝。 第29-36章:伽尔巴这时正在首都奉献牺牲;披索对士兵的演说。伽尔巴一方的情况。 第37-39章:奥托在军营中向近卫军士兵发表演说。 第40-41章:近卫军士兵冲入城内;伽尔巴被杀。 第42-45章:提图斯·维尼乌斯之死;一个百人团长的坚定不屈;披索被处死;元老院和人民阿谀奥托;奥托巧妙地挽救了凯尔苏斯。 第46-47章:士兵支配一切;大批人被杀。 第48章:披索和提图斯·维尼乌斯的性格。 第49章:伽尔巴的性格。 第50章:伽尔巴死前,维提里乌斯便已有意夺取统治大权。 第51-62章:日耳曼军团哗变的原由;维提里乌斯被推举为皇帝;他派遣两支军队向意大利发动进攻,一支由法比乌斯·瓦伦斯率领,另一支由凯奇纳率领;瓦伦斯和凯奇纳的残暴和掠夺。 第63章:高卢人部分由于恐惧,部分由于同情而效忠维提里乌斯。 第64-66章:瓦伦斯在进军时听到伽尔巴死亡的消息。 第67-70章:凯奇纳进攻埃尔维提人并且蹂躏了他们的国土;他穿过奔尼努斯隘路进入意大利。 第71章:奥托在罗马的行动:他开始加紧行动。 第72-73章:提盖里努斯的死亡和他的性格。 第74-79章:奥托和维提里乌斯之间的信件;他们都想骗过双方;双方都向对方派出密探;撒尔玛提亚人进攻美西亚行省,但遭到惨败。 第80-82章:罗马本城士兵的哗变。 第83-85章:奥托对士兵的演说。 第86章:一些朕兆和怪事在罗马引起普遍的惊恐。 第87-88章:奥托研究作战方案:他任命将领并把舰队派出去进攻纳尔波高卢。 第89-90章:罗马人民的悲惨处境;奥托出征维提里乌斯的军队并离开了他兄弟、罗马长官撒尔维乌斯·提齐亚努斯。 第2卷记述的仍是公元69年伽尔巴死后几个月里的事情。 第1-4章:奉父亲维斯帕西亚努斯之命向伽尔巴表示祝贺的提图斯得到了皇帝的死讯而停留在科林斯;他决定返回叙利亚并乘船赴罗得岛和塞浦路斯;他在塞浦路斯访问了帕波司的维纳斯的神殿;关于这一女神的记述和对她的祭仪;他在叙利亚登陆。 第5-7章:维斯帕西亚努斯和木奇亚努斯的性格;他们忘掉过去的不和并谐调地行动;东方的军团决心参加皇帝的推举。 第8-9章:人们发现并逮捕了一个伪尼禄。 第10章:在罗马,细小的事件引起重大的分歧;维比乌斯·克利司普斯控告告密者安尼乌斯·法乌司图斯并使他被定了罪(但克利司普斯本人也是一个告密者)。 第11章:关于奥托的兵力的记述。 第12-13章:他的海军威力所及直到沿海阿尔卑斯山一带;奥托派打劫阿尔宾提米里乌姆城;一位母亲英勇地保卫了自己的儿子。 第14-15章:奥托的舰队骚扰纳尔波高卢沿岸;在那一地区同维提里乌斯派的战斗,奥托派得到胜利。 第16章:科西嘉的统治者帕卡里乌斯拥护维提里乌斯并被谋杀。 第17-26章:凯奇纳率领维提里乌斯派的军队进入意大利并包围了普拉肯提亚;奥托派的一名军官司普林那保卫那个地方;凯奇纳撤除了包围并率军退往克雷莫纳(克列蒙那);那里的一次战斗;奥托派获胜;瓦伦斯进入意大利;凯奇纳在瓦伦斯到达之前决定进行一次打击;他伺伏奥托派,但是在卡司托路姆地方被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打败;在奥托一面作战的国王埃披帕尼斯负伤。 第27-30章:瓦伦斯到达提奇努姆;巴塔维亚人的一场骚乱;瓦伦斯和奥托为共同的事业结合起来。 第31-33章:奥托和维提里乌斯的比较;奥托召开会议讨论作战方案;有人主张拖延,有人主张马上行动;奥托主张进行一次决定性的打击;他按照劝告退到布利克赛路姆去。 第34-36章:凯奇纳和瓦伦斯等待敌人的行动;维提里乌斯作出要渡过波河的姿态,企图抵抗的奥托派被击败。 第37-38章:有一个十分可能实现的消息,即双方军队倾向于讲和。 第39-40章:奥托的兄弟提齐亚努斯和近卫军长官普洛库路斯被委以最高统帅权;他们在离贝德里亚库姆四英里的地方设营;奥托从布利克赛路姆发布命令,要他们赶紧作战。 第41-44章:贝德里亚库姆之战;奥托派战败,他们在第二天放下了武器;维提里乌斯派进入军营,双方含泪拥抱。 第45-49章:奥托对内战感到厌倦,虽然士兵们保持对他的忠诚,但他决定制止进一步发生流血事件;他用剑自戕;立刻举行了他的葬仪;一些人在火葬堆附近自杀。 第50章:奥托的身世和性格。 第51-54章:他的士兵的哗变;维尔吉尼乌斯因他们的愤怒而处于危险之中。 第55章:罗马平静;按照习俗举行凯列司赛会;剧场内知道了奥托死亡的消息;人民以欢呼宣布拥护维提里乌斯。 第56章:维提里乌斯派蹂躏意大利。 第57-59章:维提里乌斯向意大利进发,并听到他的将领取得胜利的消息;两个玛乌列塔尼亚宣布拥护他;从西班牙进入阿非利加的克路维乌斯·路福斯的密使把玛乌列塔尼亚长官阿尔比努斯杀死。 第60-61章:维提里乌斯下令把奥托派的百人团长中最勇敢者处死;玛利库斯在高卢的疯狂企图;在一种神经失常的情况下他把自己说成是神;他被捕并被处死。 第62章:维提里乌斯的贪吃使罗马穷于应付;在给罗马的信函中,他暂时拒绝了奥古斯都的称号并完全拒绝了凯撒的称号;占星术士被送出意大利;严禁罗马骑士去斗兽场表演。 第63-64章:维提里乌斯将多拉贝拉陷害致死;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的妻子特里娅里娅的凶悍和他的母亲塞克司提拉的和蔼可亲的性格。 第65-67章:克路维乌斯·路福斯从西班牙来到罗马并受到维提里乌斯的宽恕;被战败的军队仍不驯服;巴塔维亚人和第十四军团士兵之间的争端。 第68-69章:当维提里乌斯在狂欢滥饮时,提奇努姆发生严重骚动。 第70-71章:维提里乌斯去克雷莫纳,他视察了贝德里亚库姆的战场,那里仍残留着阴森可怕的屠杀痕迹;他的奢侈可以同尼禄相比;他在快到罗马时愈益沉缅在放荡的行为之中。 第72-73章:一个叫盖塔的奴隶自称是司克里波尼亚努斯;他被发觉并因维提里乌斯的命令而被处死。 第74-76章:在东方,维斯帕西亚努斯和木奇亚努斯进行种种考虑;木奇亚努斯就这一问题发表意见。 第77-78章:维斯帕西亚努斯受到神托的鼓舞;他在卡美尔山上请示神托。 第79-80章:维斯帕西亚努斯被宣布为皇帝,最初是在埃及,随后是在叙利亚的军队中。 第81章:国王索海木斯、安提奥库斯、阿格里帕和女王贝列妮凯结成同盟。 第82-84章:作战计划;维斯帕西亚努斯掌握了埃及;他的儿子提图斯继续对犹太人作战;木奇亚努斯向意大利进发。 第85-86章:美西亚、潘诺尼亚和达尔马提亚的军团由于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和科尔涅里乌斯·富斯库斯的策动而倒向维斯帕西亚努斯。 第87-89章:维提里乌斯率领一大批放荡之徒进入罗马。 第90-91章:他发表了一篇自吹自擂的浮夸的演说;他在那里的行为。 第92-94章:凯奇纳和瓦伦斯掌握了行政大权;士兵们的懒散、骚乱和死亡;维提里乌斯需要钱,却又浪费无度;他的被释奴隶搜括了巨额财富。 第95-98章:人民受苦,但维提里乌斯却大肆挥霍地做寿;皇帝为尼禄办丧事;关于在东方发生叛乱的传闻无法消除;维提里乌斯向西班牙、日耳曼和不列颠求援,却又想掩盖这种需要。 第99-101章:敌人的部队开进意大利;凯奇纳和瓦伦斯下令作战;凯奇纳的背叛;他和路奇里乌斯·巴苏斯(拉温那和米塞努姆的海军司令官)勾结到一起。 第3卷所记述的仍是公元69年间的事情。 第1-5章:维斯帕西亚努斯派的领袖们考虑他们的作战计划;安托尼乌斯主张出征;他率领军队到达意大利。 第6-7章:阿里乌斯·伐鲁斯在军中是安托尼乌斯的副手;他们占领了阿克维莱阿和其他城市。 第8章:安托尼乌斯确定维罗那为作战地点;维斯帕西亚努斯不知在意大利的迅速进展;他写信建议要小心,不要操之过急;木奇亚努斯也写了同样意思的信。 第9章:在凯奇纳和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将领之间的书信往来。 第10-11章:安托尼乌斯平息了维斯帕西亚努斯军队中的叛乱。 第12章:路奇里乌斯·巴苏斯和凯奇纳阴谋背叛维提里乌斯;拉温那的海军叛投维斯帕西亚努斯;路奇里乌斯·巴苏斯被捕后送往维本尼乌斯·路菲努斯处,上了镣铐。由于维斯帕西亚努斯的被释奴隶霍尔姆斯的干预,他被释放了。 第13-14章:凯奇纳拟在军队中发动全面的叛乱;由于他的建议,一些人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士兵对这一做法的不满;他们给凯奇纳加上了镣铐。 第15-19章:安托尼乌斯到达贝德里亚库姆;对维提里乌斯派的一次战斗;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军队获胜;士兵急于向克雷莫纳推进。 第20章:安托尼乌斯向士兵们发出呼吁,劝他们稍安毋躁。 第21-23章:得到六个军团的增援的维提里乌斯派转回来发动进攻;安托尼乌斯奋力迎战;一场顽强的战斗;维提里乌斯派战败。 第25章:一个儿子在战斗中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而在认出了对方是谁时他抚尸痛哭。 第26-35章:克雷莫纳被包围;维提里乌斯派的军官有投降之意。他们释放了凯奇纳,指望通过他同胜利者讲和;凯奇纳拒绝了他们的建议;克雷莫纳向安托尼乌斯投降;但他的士兵仍然冲入城内,进行了可怕的蹂躏。克雷莫纳被烧成平地。 第36-37章:维提里乌斯沉缅于豪奢的生活之中;他召开元老院的会议;元老院在凯奇纳缺席时定了他的罪;罗西乌斯·列古路斯担任了一天的执政官。 第38-39章:皇帝的兄弟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使得尤尼乌斯·布莱苏斯被杀;布莱苏斯的性格。 第40-43章:法比乌斯·瓦伦斯的耽搁和豪奢毁了维提里乌斯的事业;听到克雷莫纳战败的消息,他和一些侍从逃跑;他从海上逃跑,但是被逮捕。 第44-45章:西班牙、高卢和不列颠的军团宣布向维斯帕西亚努斯效忠;不列刚提斯人的女王卡尔提曼杜娅的已离婚的丈夫维努提乌斯在不列颠人当中煽起骚动。 第46章:日耳曼诸民族和达奇亚的一次叛乱;木奇亚努斯平息了达奇亚的叛乱。 第47章:一个叫阿尼凯图斯的被释奴隶在本都发起了一次暴动;此人被捕并被处死。 第48章:维斯帕西亚努斯攻占了亚历山大,目的在于造成了罗马的饥馑。 第49-50章:安托尼乌斯把他的一部分军队留在维罗那并出发去搜索维提里乌斯派。 第51章:一名士兵因为在战斗中杀死自己的兄弟而索取报酬;对这类不合情理的行为的想法。 第52章:木奇亚努斯在他给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信中指责安托尼乌斯过于鲁莽行事。 第53章:安托尼乌斯对木奇亚努斯表示不满;两位统帅相互结怨。 第54章:维提里乌斯试图向罗马人民隐瞒在克雷莫纳战败的消息;一位百人团长优利乌斯·阿格列斯提斯的坚定表现。 第55章:维提里乌斯下令固守亚平宁山的各个山口并且亲自去巡视军营。 第56章:朕兆和奇迹;维提里乌斯本人就是最突出的一个朕兆;他返回罗马。 第57章:米塞努姆海军的叛变;普提欧里的人民宣布效忠维斯帕西亚努斯;卡普阿坚定地站在维提里乌斯的一面;克劳狄乌斯·优利亚努斯投向维斯帕西亚努斯方面,成了塔尔拉乞那的统治者。 第58章:皇帝的兄弟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被派出去领导康帕尼亚的战争;罗马要征募一支军队,但元老和骑士抵制。 第59章: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军队开始穿过亚平宁山;打扮成农民的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参加了这些军队并被作为统帅受到接待。 第60章:士兵们急于作战;安托尼乌斯发表演说并约束了他们的暴躁情绪。 第61章:在维提里乌斯派中间流行一种叛离的情绪;普利斯库斯和阿尔菲努斯离开军营回到维提里乌斯处。 第62章:法比乌斯·瓦伦斯在乌尔比努姆被处死;他的性格。 第63章:维提里乌斯派的军队在纳尔尼亚放下武器;对方向维提里乌斯提出建议;他倾向于接受这一建议并谈论欣然退休的问题。 第64章:罗马的首要人物试图鼓动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兄弟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进行活动。 第65章:撒比努斯同维提里乌斯商谈和平问题并在阿波罗神殿达成协议。 第66-68章:维提里乌斯的友人劝他鼓起勇气而未成;他走出宫廷自愿投降;在士兵和民众的强迫下又返回宫殿。 第69-70章:撒比努斯担起治理罗马的责任;日耳曼的士兵反对他;发生了冲突;维提里乌斯派占了上风;撒比努斯把自己关进了卡披托里乌姆神殿。 第71-72章:卡披托里乌姆神殿被包围和烧平;关于这一灾难的种种联想。 第73章:撒比努斯和执政官克温图斯·阿提库斯被俘。 第74章:多米提安由于给被释奴隶科尔涅里乌斯·普利姆斯藏了起来而得救;撒比努斯被拖到维提里乌斯面前,维提里乌斯想好意地接待他,但他却被杀死并被陈尸示众。 第75章:撒比努斯的性格;执政官克温图斯·阿提库斯担起了放火烧掉卡披托里乌姆神殿的责任,维提里乌斯救了他。 第76-77章: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攻下了塔尔拉乞那;克劳狄乌斯·优利亚努斯被处死。 第78章: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军队在亚平宁山中停留数日,但是听到卡披托里乌姆神殿被焚毁的消息后,他们就继续向罗马推进。 第79章:维提里乌斯派在离罗马不远的一次战斗中战胜了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 第80章:元老院派代表去军营劝说缔结和约;阿路列努斯·路斯提库斯负伤;去安托尼乌斯那里的使节受到了比较温和的接待。 第81-82章: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军队分三队进入罗马;城外的小接触;维提里乌斯派战败,但他们又在城内集合起来,准备迎击敌人。 第83章: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屠杀;罗马成了进行杀戮和荒淫无耻的地点;人们观看战斗,如同观看剑奴的互斗那样叫好。 第84章:维斯帕西亚努斯包围并攻克近卫军的军营。 第85章:维提里乌斯在其躲藏的地方被发现;在受到民众的种种侮辱之后被处死。 第86章:维提里乌斯的性格;多米提安被宣布为凯撒。 第4卷记述了主要是公元70年的事情,但其中有关维斯帕西亚努斯和维提里乌斯两派之间内战的部分还是公元69年的事情。维斯帕西亚努斯即位后,则是公元70年的事情了。在这一年里,最先担任执政官的就是维斯帕西亚努斯本人和他的儿子提图斯。 第1章: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军队在罗马的残酷行为。 第2章: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和他的全部军队投降;他被处死。 第3章:路奇里乌斯·巴苏斯恢复康帕尼亚的秩序;元老院承认了维斯帕西亚努斯的统治。 第4章:在木奇亚努斯不在场的情况下把荣誉授给了他;安托尼乌斯和阿里乌斯·伐鲁斯得到荣誉;决定重建卡披托里乌姆神殿: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表现了独立不倚的精神,没有任何谄媚之处。 第5-8章: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的性格;他同玛尔凯路斯·埃普里乌斯的较量。 第9章:关于国家支出的辩论。 第10章:穆索尼乌斯·路福斯攻击普布里乌斯·凯列尔,后者曾因伪证而陷害过巴列亚·索拉努斯。 第11章:木奇亚努斯进入罗马;他掌握了国家的全部权力;卡尔普尔尼乌斯·伽列里亚努斯和被释奴隶亚细亚提库斯都被处死。 第12-13章:日耳曼爆发战争;战争的原因;战争的发动者是巴塔维亚人克劳狄乌斯·奇维里斯。 第14章:最早拿起武器的是奇维里斯领导下的巴塔维亚人。 第15-16章:布林诺领导的坎宁尼法提斯人和弗里喜人都参加了他们的联盟;罗马人的一座要塞被摧毁。 第17章:日耳曼各民族也拿起了武器;奇维里斯向高卢求援。 第18章: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的无所作为;穆尼乌斯·卢佩尔库斯对奇维里斯作战;为罗马服役的巴塔维亚人转向敌人一面;罗马人被打败;他们逃到叫做维提拉的营地去。 第19-20章:一些开向罗马的巴塔维亚人的中队和坎宁尼法提斯人的中队被奇维里斯争取过去;他们不顾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的许诺而返回下日耳曼并在波恩击败了罗马人。 第21章:奇维里斯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而作出拥护维斯帕西亚努斯的样子。 第22-23章:他包围叫做维提拉的营地。 第24-25章: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由于营中的哗变而被赶下领导岗位:他把权力交给了沃库拉。 第26-28章:希伦尼乌斯·伽路斯同沃库拉联合起来;军队在盖尔杜巴设营;一只满载粮食的船从罗马人手里被拖到莱茵河对岸去;希伦尼乌斯·伽路斯受到他自己的士兵的痛打并被监禁起来,但沃库拉释放了他。 第29-30章:奇维里斯想在夜间进攻维提拉。 第31章:安托尼乌斯的来信告诉罗马人克雷莫纳胜利的消息;高卢的辅助部队背离了维提里乌斯;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迫使士兵对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 第32章:在克雷莫纳统率维提里乌斯派的一个中队的蒙塔努斯被派到奇维里斯那里去,要求他放下武器;奇维里斯激发蒙塔努斯的叛变情绪。 第33-35章:奇维里斯派出一支队伍去进攻沃库拉;发生了一场战斗,最初优势是在日耳曼人方面;罗马人终于取得了胜利,但沃库拉没有利用这一胜利。 第36章:奇维里斯使自己成为盖尔杜巴的主人;在罗马人中间发生了新的哗变;士兵们杀死了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沃库拉扮作奴隶的样子逃掉。 第37章:沃库拉重新担任领导,他率领士兵解除了对摩功提亚库姆的围攻;特列维利人叛变后投到奇维里斯一面去。 第38章:罗马的情况;维斯帕西亚努斯和提图斯不在罗马时被宣布为执政官;罗马担心会发生饥荒;传说阿非利加方面拿起了武器。 第39章:多米提安担任行政长官;木奇亚努斯忌妒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和伐鲁斯·阿里乌斯;他削弱这两个人的权力;部分军队奉命开回日耳曼;罗马恢复了平静。 第40-41章:伽尔巴的哀荣;穆索尼乌斯·路福斯再度指控普布里乌斯·凯列尔;凯列尔被定罪。 第42章:维普斯塔努斯·美撒拉为他的兄弟、臭名昭著的告密者阿克维里乌斯·列古路斯求情;库尔提乌斯·蒙塔努斯发表了一篇反对列古路斯的激烈的演说。 第43-44章:埃普里乌斯·玛尔凯路斯再次受到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的攻击;多米提安建议大家忘掉过去的怨恨;命令一些罪犯返回他们的流放地。 第45章:一名元老抱怨自己在谢纳移民地遭到当地居民的殴打;罪犯被带到罗马并受到惩处。 第46-47章:近卫军部队发生的骚乱为木奇亚努斯所镇服;维提里乌斯所确定的担任执政官的次序被宣布无效;为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举行了监察官的葬礼。 第48-49章:路奇乌斯·披索在阿非利加被暗杀。 第50章:欧埃阿和列普提斯两城人民之间的战争为军团将领费司图斯所制止;伽拉芒提斯人被赶跑。 第51章:维斯帕西亚努斯得知维提里乌斯死去的消息;帕尔提亚国王想提供援助,但被谢绝。 第52章:维斯帕西亚努斯听到多米提安在罗马的行为后十分生气;提图斯试图缓和他父亲的怒气;他出发去进行对付犹太人的战争。 第53章:重建卡披托里乌姆神殿之事委托给路奇乌斯·维司提努斯。 第54-57章:由于维提里乌斯之死,在日耳曼和高卢同时爆发战争;在克拉西库斯、图托尔和优利乌斯·撒比努斯的影响下,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叛离了罗马人;高卢人的其他各地也即将叛离。 第58-59章:沃库拉向他的士兵发表演说;他被克拉西库斯派来的一名密使杀死;士兵宣布拥护高卢人的统治大权。 第60章:在维提拉被包围的军团同样向高卢人投降。 第61章:奇维里斯曾许愿把头发留起来:在打败军团之后,他认为他许的愿已经实现了,所以就把它剪短了;据说他把他的罗马俘虏交给他的小儿子作为练习射箭和投枪的靶子;他送礼物给日耳曼的女预言者维列妲;玛尔库斯·卢佩尔库斯作为礼物给送到她那里去,但他在路上就被杀死了;维列妲预言军团的覆灭;她的威望在全日耳曼越来越高。 第62章:被俘的军团垂头丧气地从诺瓦伊西乌姆开赴特列维利人的移民地去;皮肯提那骑兵中队为沃库拉之死进行报复。 第63-65章: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科隆)受到莱茵河对岸民族的威胁。 第66章:奇维里斯对克劳狄乌斯·拉贝欧作战;在把他打败之后,把巴塔维亚人和通古里人收归自己的保护之下。 第67章:林哥尼斯人被谢夸尼人打败;优利乌斯·撒比努斯(林哥尼斯人的首领)逃跑,在这之后的九年间生活在地洞里;他的妻子埃波尼娜的忠贞。 第68-69章:人们认为罗马的统治大权处于危险之中;木奇亚努斯和多米提安准备去高卢;高卢人召开各地的代表大会;他们宁要和平而不愿冒险作战。 第70章:奇维里斯和图托尔在作战方面意见分歧。克拉西库斯同意图托尔的看法,他们决定冒险一战。 第71章: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到达摩功提亚库姆;他在莫塞列河上的利果杜路姆对特列维利人取得了全面胜利;特列维利人的首领瓦伦提努斯被俘。 第72章:背叛的军团返回罗马营地。 第73-74章:凯里亚里斯把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收归自己的保护之下。 第75-78章:凯里亚里斯对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作战:战斗开始时胜负难分,但最后罗马人获胜。 第79章: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人民背弃了日耳曼人的事业。 第80章:木奇亚努斯下令处死维提里乌斯的儿子;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不满意木奇亚努斯的行为而去维斯帕西亚努斯处,但是没有受到应有的接待。 第81-82章:维斯帕西亚努斯在亚历山大时出现的奇迹;他访问了塞拉皮斯的神殿。 第83-84章:记述埃及人对这个神的崇拜的起源。 第85章:在阿尔卑斯山下,瓦伦提努斯被解送到木奇亚努斯和多米提安面前;他被处死;他临死时的坚定表现。 第86章:多米提安到达路格杜努姆(里昂);他想说服凯里亚里斯放弃日耳曼的军事统帅权;他的伪装:他做出专心研究文学的姿态,借以掩盖自己的真正意图。 第5卷所记述的仍是公元70年的事情。 第1章:提图斯负起对犹太人作战的任务;他进入犹太;他的军队的实力;他在耶路撒冷城下设营。 第2-5章:犹太人的起源;他们的风俗习惯、政治制度和宗教。 第6-7章:他们的领土和疆界;棕榈树和凤仙花;黎巴嫩山;约旦河;生产沥青的湖;大片的不毛之地;倍路斯河口的可以制造玻璃的沙子。 第8章:首都耶路撒冷;神殿的巨额财富;在亚述人、米地亚人、波斯人统治时期犹太人的处境;他们的国王。 第9-10章:庞培是第一个包围和占领过耶路撒冷的罗马统帅;玛尔库斯·安托尼乌斯使希罗登上王位;卡里古拉下令把自己的胸像安放在神殿之内,犹太人拒不执行;同罗马长官盖西乌斯·佛洛路斯的新的争端;尼禄派维斯帕西亚努斯去进行这场战争。 第11-12章:提图斯围攻耶路撒冷;该城的兵力和防御设施;它的神殿;城内由不同将领统率的三支军队。 第13章:围攻前的怪事,但犹太人均不介意;被误解了的古代预言。 第14章:继续记述奇维里斯在日耳曼进行的战争。 第15-18章:奇维里斯和凯里亚里斯在不同战斗中取得各种胜利。 第19-20章:奇维里斯率领他的全部军队开入巴塔维亚岛并进攻罗马的卫戍部队。 第21章:凯里亚里斯前往解救罗马人。 第22章:凯里亚里斯由于疏忽而几乎在敌人的夜袭中被捉去。 第23-25章:奇维里斯在玛司河口附近广大海湾上装备了一支庞大的海军;凯里亚里斯集合了一些船只并展开了战斗;海上的一次小的战斗;这是奇维里斯最后的举动;他退到莱茵河对岸去;洪水淹没了巴塔维亚岛,罗马人受到很大威胁。 第26章:奇维里斯倾向于讲和;他同凯里亚里斯会晤。〔后面部分已佚。〕 [book_title]第 一 卷 (1)我的这部著作是从谢尔维乌斯·伽尔巴第二次出任执政官的时候开始的,他的同僚是提图斯·维尼乌斯。 (1) 从罗马建城以来的八百二十年间的事情,已经有很多历史学家写过了;关于罗马人民的历史, (2) 他们写得同样雄辩有力而又真诚坦率。 (3) 但是在阿克提乌姆一役之后,当和平的利益要求把全部权力集中到一人之手的时候, (4) 具有这种才能的大师就再也看不到了。同时,历史的真相在很多方面受到了损害。首先这是因为人们认为政治与自己毫无关系,从而也就对政治一无所知;其次,则是因为他们热中于逢迎谄媚,或是因为对他们的专制主子的憎恨。一批人卑躬屈节地讨好,另一批人又在咬牙切齿地痛恨,这样一来,他们就置后世子孙于不顾了。然而当人们很快地对那些趋时讨好的历史家感到厌恶的时候,他们却又喜欢倾听那些诽谤和怨恨的话了。阿谀谄媚被斥责为奴隶根性的可耻表现,但是恶意却又在人们心目中造成独立不倚的假象。至于我本人,我同伽尔巴、奥托或维提里乌斯都没有任何恩怨可言。我不能否认,我是由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关系而开始了政治生活的;这一事业后来经提图斯加以促进,多米提安又帮了忙; (5) 但是自称始终不渝地忠于真理的人们,在写到任何人时都不应存个人爱憎之见。如果我能够活得长久的话,那么我就要把圣涅尔瓦的统治时期和图拉真的统治时期保留到我老年的时候再去写,这是一段内容比较丰富而且危险性较小的时期,因为在这段时期里,我们享有这样一种稀有的幸福:我们在这一时期里可以按照愿望去想,按照心里想的去说。 (6) (2)我正要写的这段历史,是充满了灾难的历史,在这里面有恐怖的战争、激烈的内哄,这些内哄即使没有大动干戈也是恐怖的。有四个皇帝被杀; (7) 发生了三次内战,更多的对外战争,常常是国内与国外的战争同时进行。在东方成功了,在西方却遇到不幸。伊里利库姆 (8) 受到搔扰,高卢诸行省动荡不安,不列颠被征服之后很快地又失掉了。 (9) 撒尔玛塔伊人和苏埃比人起来反对我们。达奇人由于在对我们的战争中互有胜负而取得了荣誉;甚至帕尔提亚人由于一个冒称尼禄的人的诡计,也几乎拿起武器来反对我们。 (10) 此外,意大利还被一些灾难折磨着,这些灾难都是前所未有,或是多年未有、最近才又发生的。康帕尼亚的十分肥沃富庶的海岸上的城市都被吞没或是被毁了; (11) 罗马遭到大火的浩劫,它的最古老的神殿烧掉了,连卡披托里乌姆神殿也被市民烧毁了。 (12) 神圣仪节遭人亵渎;名门大族常常发生奸情,海上到处是亡命者,临海的悬崖上沾满了死者的血迹。在罗马则是更加可怕的暴行。高贵的出身、财富、拒绝或是接受官职,这一切都会成为进行控诉的理由,而德行则会引起货真价实的毁灭。控告者所得到的报酬和他们所犯的罪行是同样令人憎恨的东西;因为他们中间的某些人取得了祭司职位和执政官职位作为赃物,另一些人则取得了皇帝代理官的地位和宫廷中的潜在势力,他们到处为非作歹,引起了憎恨和恐怖。奴隶们受贿陷害他们的主人,被释奴隶受贿陷害他们的保护人。那些没有仇人的人结果却毁在自己的朋友的手里。 (3)然而,在这个时代,道德并没有沦丧到连一点崇高的典范都见不到的地步。母亲陪同自己的孩子们一同逃跑,妻子跟着自己的丈夫一道被流放; (13) 亲族们表现了勇气,女婿们表现了坚定, (14) 奴隶们表现了甚至严刑拷问都不能动摇的忠诚。 (15) 一些著名的人物以刚毅不屈的精神迎接他们不可避免的死亡,他们在临死时的气概可以与古人的光辉的死亡并列而无愧。 (16) 在人类遭到的多次不幸的打击之外,人们还看到了出现在天空和地上的一些怪异的事物,听到了雷声的示警,关于未来的欢乐的和阴暗的预言,暧昧的和明确的预言。诸神不关心保护我们的安全,却很注意我们所受的惩罚,这一点可以从罗马人民身受的可怕灾难或不容怀疑的朕兆得到最充分的证明。 (17) (4)但是在我开始按计划执笔写作之前,我认为我们应当回过头去,考虑一下罗马的情况、军队的情绪、行省的态度、整个世界上有利的和不利的因素,这样我们不仅可以理解多半出于偶然的事件及其结局,而且可以理解它们的来龙去脉。虽然尼禄的死亡在开头时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但是这一事件却不单单在罗马的元老、人民和卫戍士兵中间,而且也在所有的军团和将领中间都引起了各种不同的反应。由于帝国的秘密现在已被揭露出来:在外地可以同在罗马一样地拥立皇帝。 (18) 元老们皆大欢喜,他们自然立刻便充分利用了他们的自由,因为他们必须对付还没有到来的一个新皇帝。骑士阶级中的首要人物几乎和元老感到同样的高兴。普通人民中间有身份的那一部分,以及依附名门大族的人,那些被判罪和被流放的人的食客和被释奴隶,又都有了希望。沉缅于赛马和看戏的最下层的阶级以及跟他们在一起的最卑贱的奴隶,还有浪费掉自己的财产之后、竟然可耻地仰仗尼禄的赏赐为生的那些人,则感到垂头丧气,并且急不可待地打听着每一个消息。 (5)城市的卫戍部队长期以来就习惯于向皇帝们宣誓效忠,他们之背弃尼禄与其说是出于自己的意思,毋宁说是由于别人施加了巧妙的压力。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以伽尔巴的名义答应给他的赠赐实际上并没给他们; (19) 看到在和平时期和战争时期不同,人们并没有大显身手和取得丰厚赏赐的机会;看到军团已经从他们拥立的皇帝那里取得了好处,于是,本来已经有了支持政变倾向的士兵进一步又受到了近卫军长官尼姆披狄乌斯·撒比努斯的罪恶行动的煽惑,因为他本人也想取得皇帝的地位。 (20) 不错,尼姆披狄乌斯的这个企图被粉碎了,但是,叛乱的首脑虽被消灭,大部分的士兵仍然没有忘记他们犯下的罪行。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对伽尔巴的年纪和他的贪欲作了不利的评论。他的严格在过去曾经受到称许并且得到士兵们的赞扬,但现在这种严格却使他们感到苦恼,因为他们讨厌旧日的纪律;在十四年中间,尼禄把他们训练得喜爱皇帝的过错就和过去他们尊重皇帝的德行一样。此外,伽尔巴还有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他习惯于选拔,而不是收买他的士兵;这话说得不错,它对国家有利,但对他本人却是危险的。因为实际上,所有其他的一切都不符合这样一个标准。 (6)伽尔巴身体衰弱,年纪也老了。他的威信就毁在世界上最坏的人提图斯·维尼乌斯和世界上最懒的人科尔涅里乌斯·拉科两个人手里,因为人们对提图斯的罪行的憎恶和对科尔涅里乌斯的昏昏沉沉的作风的嘲骂这些负担,都只能由伽尔巴承受着。 (21) 伽尔巴前来罗马的速度十分缓慢,并且伴随着血腥的罪行:当选而尚未就职的执政官钦戈尼乌斯·瓦罗和先前担任过执政官的佩特洛尼乌斯·图尔披里亚努斯被处死了。钦戈尼乌斯被处死,是因为他曾与尼姆披狄乌斯同谋;佩特洛尼乌斯则是因为他是尼禄手下的将领。 (22) 这两个人都是未经审问、没有得到辩护的机会便被处死了的,所以人们都认为他们死得冤枉。伽尔巴进入罗马之前的朕兆是不吉利的,因为在这之前成千上万的手无寸铁的士兵被屠杀了,这件事情甚至引起了屠杀者们本身的恐惧。一个西班牙军团被调到罗马来;早先尼禄从海军里征募来的那个军团也还留在那里,这样一来罗马城里便有了一支不寻常的兵力。此外还有从日耳曼、不列颠和伊里利库姆调来的许多队伍,这些队伍同样是经尼禄选拔之后,派到卡司披亚门那里去参加他准备对阿尔巴尼人进行的战役的。但是他把他们召了回来,是为了镇压温代克斯的不轨图谋。这里有许多能引起政变之火的燃料。当士兵们无意拥戴任何特定人物的时候,他们是准备为任何一个有胆量的人效劳的。 (7)恰巧与此同时,人们又听到了克洛狄乌斯·玛凯尔和丰提乌斯·卡皮托被处死的消息。 (23) 毫无疑问,曾在阿非利加制造过骚乱的玛凯尔是根据伽尔巴的命令被皇帝的代理官特列波尼乌斯·伽路提亚努斯处死的。有过同样企图的卡皮托是在日耳曼给军团的将领科尔涅里乌斯·阿克维努斯和法比乌斯·瓦伦斯在他们接到这样做的命令之前就处决了的。有一些人认为,虽然卡皮托的品行堕落而且有贪婪和纵欲的恶行,但他仍然不曾有过任何要发动叛乱的想法,倒是那些怂恿他发动战争的将领们在他们发现不能说服他的时候,才故意地捏造了他的大逆罪。他们还认为,伽尔巴同意不管用什么方法处死这两个人,完全因为非这样做不可:这或者是由于他生性犹豫不决,或者是由于他不想深究这件事情。不过外界对这两次处决的反应很不好,而且一旦皇帝成了人们憎恨的对象,他做的好事和坏事就同样会引起人们对他的厌恶。一切东西都是可以出卖的,他的被释奴隶很有势力,他的奴隶则贪婪地去争夺那些能够大发横财的机会,因为在这样一个老皇帝的统治之下,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是十分自然的。新宫廷里的罪恶和旧宫廷里的一个样:它们同样是罪恶累累,然而却不能得到同样的谅解。在那些已习惯于尼禄这个年轻皇帝并且按照俗人的见解、以外貌的美丑来比较皇帝的人们中间,伽尔巴的衰年遭到了嗤笑和嘲骂。 (8)以上就是在罗马这里表现出来的各种反应,而在拥有这样大量人口的城市里,有这样多的反应是不足为奇的。在各行省当中,西班牙的长官克路维乌斯·路福斯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在政治方面很有办法,但是在军事上却没有受过什么锻炼。 (24) 高卢诸行省保持着对罗马的忠诚,这不仅因为他们没有忘记温代克斯的失败,而且还因为他们在不久之前取得了罗马公民权,他们今后的税也都减轻了。 (25) 虽然如此,离日耳曼的军队最近的那些高卢部落却不曾得到和其余的高卢人同样的荣誉;有些人实际上被剥夺了他们的土地,这样不管是他们计算他们邻人所得到的东西或是他们自己所遭到的损失,他们都是同样感到激怒的。 (26) 日耳曼的军队感到愤恨和恼怒,而在大量军队都有这种情绪时,这确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27) 由于最近取得的胜利,他们有一种自豪感,但是他们心里却又感到害怕,因为他们是站在失败的一方面的。他们抛弃尼禄的时间较晚,而且他们的将领维尔吉尼乌斯 (28) 并没有立刻宣布拥护伽尔巴;人们都倾向于这样一个意见: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做皇帝的意思。人们还相信士兵曾经把皇帝的大权给予他。甚至那些不能为丰提乌斯·卡皮托之被处决而鸣不平的人也憋了一肚子火。但是他们没有领袖,因为在友谊的名义之下维尔吉尼乌斯被调走了。他没有被送回来,而实际上是受到了审讯,这件事情在士兵们眼里看起来,正是对他们自己的一种控诉。 (9)上日耳曼的军队瞧不起他们的统帅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佛拉库斯由于年老腿瘸而失去了工作能力,他既没有勇气,又没有威信。甚至在士兵们平静无事的时候,他都没有能力控制他们。士兵们一旦被激怒,他那软弱无力的限制只会使他们更加愤慨。下日耳曼的士兵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都没有一位执政官级的统帅,最后伽尔巴才把奥路斯·维提里乌斯派了来。这个人就是那个曾经担任过监察官并且三次担任过执政官的维提里乌斯的儿子:奥路斯·维提里乌斯的父亲的荣誉似乎给了他相当大的威望。 (29) 驻扎在不列颠的军队并没有敌对的情绪;而在由于内战所造成的全部混乱时期,确实没有任何其他军团在行动上比他们更规矩的了,这或者是因为他们远离罗马并且有大洋在中间隔着,或者是因为他们在多次的战役里学会了宁肯把憎恨放到敌人身上。伊里利库姆也是宁静的,虽然尼禄从那一行省召来的那些军团,当他们还驻扎在意大利的时候,曾通过他们的代表向维尔吉尼乌斯提出过建议。 (30) 但相互隔得很远的各支军队——这是使军队保持忠诚的最有效的办法——却未能把他们的罪恶或是他们的力量结合起来。 (10)东方依然平静无事。叙利亚和它的四个军团控制在李奇尼乌斯·木奇亚努斯的手里,这是一个在好运和逆运方面都十分著名的人物。 (31) 年轻的时候,他为着个人的目的结交了显贵的朋友;后来,当他的财产花光了的时候,他就不能再保持他自己的地位,又怀疑克劳狄乌斯在生他的气,于是他就退居到亚细亚,几乎成了一个逐客,就和后来他几乎成了皇帝一样。这个人充满着矛盾的性格:他是既奢侈又勤俭,既亲切又傲慢,既有良好的品质又有恶劣的毛病。他在闲居无事时游乐无度,但是每当作战的时候,他却表现出崇高的品德。他的从政生活也许值得你的赞许,但是,他的私生活却又是声名狼藉的。通过各种不同的诱惑,他得以控制他的部属,他的亲信和他的同僚;他又是这样一个人:他认为把统治大权授予别人较之由他自己掌权更容易些。对犹太人进行的战争是由统率着三个军团的佛拉维乌斯·维斯帕西亚努斯指挥的; (32) 他是尼禄亲自选拔的统帅。维斯帕西亚努斯就他的愿望和情绪而论都不反对伽尔巴,因为他曾把他的儿子提图斯派去向伽尔巴致敬,并且向他表示自己的忠诚。这些事情我到适当的时候还要谈。注定要使维斯帕西亚努斯和他的儿子们取得统治大权的命运的秘密和朕兆与神示,只有在他取得了成功之后我们才能相信。 (11)有军队来维持秩序的埃及从圣奥古斯都的时代起便由罗马骑士代替那里先前的国王进行统治。 (33) 把埃及这个行省置于皇室的直接控制之下看来是一个明智的办法,因为要到这个地方去,交通不便,但该地盛产粮食,又常常发生内哄和出其不意的骚乱;原来该地居民性格狂热,又很迷信,他们既不懂得我们的法律,又不习惯我们的民政制度。这时的长官是提贝里乌斯·亚历山大 (34) ,他本人就是一个埃及人。现在克洛狄乌斯·玛凯尔既然已被杀死,则业已领教过一个小暴君的滋味的阿非利加和它的军团,对任何皇帝都会觉得满足了。玛乌列塔尼亚(或译毛里塔尼亚。——中译者)的两个行省、莱提亚、诺里库姆、色雷斯和由皇帝的代理官所管理的其他地区,则按照每一个地区附近军队的情况,通过同比他们本身要强大的军队的接触而决定采取拥护或是反对的态度。没有军队驻守的行省,特别是意大利本土,则是任何一个主人的奴役对象,它注定会成为胜利者手中的战利品。 当第二次当选执政官的谢尔维乌斯·伽尔巴和他的同僚提图斯·维尼乌斯进入伽尔巴一生的最后一年同时又几乎是他的国家遭到毁灭的一年的时候,罗马国家的情况就是这样。 (12)元旦之后不几天,皇帝在比尔伽伊高卢 (35) 的代理官彭佩乌斯·普洛皮恩库斯送来了一个急报,说上日耳曼的军团已经完全不再理会他们的效忠誓言,要求拥立另一个皇帝,不过他们却把选择皇帝的权力交给元老院和罗马人民,这样他们的叛乱行为就不会显得那样严重了。这个消息加速了伽尔巴的决心。他自己已经考虑,并且同他的密友一起考虑了选择一位继承人的问题。在过去几个月里,确实没有一个问题比这个问题更加受到全国人士关心的了,这首先是因为人们对这类事情非常喜欢毫无顾忌地谈论,其次则是因为伽尔巴已经衰老了。具有健全判断力或是真正爱国心的人是很少的;大多数怀抱着痴心妄想的人在他们私下的谈话里就提到了他们的这个保护人或那个朋友的名字。他们也憎恨提图斯·维尼乌斯,此人的权力越大,就越遭人憎恨。此外,伽尔巴的亲切照顾也助长了他的朋友们的贪心,这些人在春风得意之时贪欲大大滋长起来。他们正在与之打交道的是一个身体虚弱而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物,因此他们虽然做了坏事,却是有恃无恐,并且因而抱有更多的希望。 (13)帝国的实际大权是由执政官提图斯·维尼乌斯和近卫军长官科尔涅里乌斯·拉科分掌着,伽尔巴的被释奴隶伊凯路斯的势力也不比他们的小。他曾被赐以骑士的金指环,而人们则喜欢用骑士的名字玛尔奇亚努斯来称呼他。 (36) 这三个人 (37) 是不和的,在比较次要的事情上,他们三个人各自追求自己的目的。但是在选择一个继承者这样一个问题上,他们分为两派。维尼乌斯中意玛尔库斯·奥托;拉科和伊凯路斯虽不是已经一致同意选定他们喜欢的某一特定的人,但在坚决不同意奥托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伽尔巴并不是不知道奥托和维尼乌斯之间的友谊;而人民对什么问题都要说短道长,这时他们在谈论中已经把奥托说成是维尼乌斯的女婿,因为奥托这时还是单身汉,而维尼乌斯又正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儿。我可以相信伽尔巴也有一些爱国之情,如果把从尼禄手里夺来的国家交到奥托这样一个人手里,那么夺取尼禄的国家的这一行动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奥托的少年时代无人管教,青年时代行为放荡。他是由于仿效尼禄的放纵才取得了尼禄的欢心的。由于这个缘故,尼禄才把他自己的情妇波培娅·萨比娜托付给参预他的丑事的奥托, (38) 直到他能够摆脱掉自己的妻子屋大维娅。后来皇帝怀疑他本人和这个波培娅的关系也十分暧昧不清,这才以到行省去担任长官的名义把他调到路西塔尼亚去。奥托在那里的治绩还是不错的,但是他首先就加入了伽尔巴的一派并且是相当出力的一个成员。在整个战争期间,他在伽尔巴的所有最亲近的支持者中间是最出色的一个,现在当他一旦有了被伽尔巴过继为继子的希望,他就日益强烈地想实现这件事了。大部分的士兵对他都抱有好感,尼禄的廷臣们也都倾向于他,因为他和尼禄是一类人物。 (39) (14)伽尔巴接到日耳曼方面有背叛活动的消息,虽然他还没有得到关于维提里乌斯的任何确实情报,但他对于军事叛变可能引起的后果感到十分苦恼,他甚至对罗马城里的军队都没有信心。因此便召集了一次御前会议,他把这看成是他的惟一补救办法。 (40) 参加会议的人除了维尼乌斯和拉科之外,他还召来了已经选出但尚未视事的执政官马利乌斯·凯尔苏斯和罗马市长官杜肯尼乌斯·盖米努斯。他首先简略地谈到他本人的高龄,然后指出应当把李奇尼亚努斯·披索召来。这也许是他自己的意思,也许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是出于拉科的主张,因为在路贝里乌斯·普劳图斯的家里,他曾和披索结成十分亲密的友谊。但是拉科巧妙地支持披索,把他当成仿佛是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而披索的好的声誉也增加了拉科的意见的分量。披索是玛尔库斯·克拉苏斯和司克里波尼娅的儿子,他的父母双方都是高贵出身。 (41) 他的外貌和举止都是老派人物的样子,因此可以正当地被称为严厉的人物;但是那些论人比较苛刻的人们却觉得他这个人阴郁。他的性格中的这一因素使得顾虑多的人对他不大放心,但是却使伽尔巴把他过继为继子。 (15)据说后来伽尔巴拉着披索的手说了这样的话:“如果作为一个普通市民,我遵从元老院的法律,按照传统的方式 (42) 在祭司们的面前过继你为继子的话,那么这就是我的一个荣誉,因为我把格涅乌斯·庞培和玛尔库斯·克拉苏斯的后人带到我的家里来。同时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殊遇,因为你把苏尔皮奇乌斯家族和路塔提乌斯 (43) 家族的荣誉又加到你自己的高位上面了。但是我实际上是由于诸神和人民的同意才取得皇帝大权的,现在我受到你的崇高品格和爱国精神的感动,要以和平方式把皇帝的统治权给了你;要知道,我们的祖先都是马上得天下,而我也是通过武功取得政权的。我在这方面是模仿圣奥古斯都的榜样:圣奥古斯都放在仅次于他的高位之上的,最初是他的姊妹的儿子玛尔凯路斯, (44) 其次是他的女婿阿格里帕,后来又是他的孙辈,最后才是他的继子提贝里乌斯·尼禄。不过奥古斯都是在他自己的家族中寻求继承人,可是我却在全国范围内寻求继承人。我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没有亲族或战友;我自己不是为了追求个人的目的才取得这皇帝大权的,我要用这样一件事实来证明我的决定的性质,那就是,我不仅把我的亲族,而且把你的亲族也放在比你次要的地位上去。你有一个和你自己一样高贵、但是比你年纪大的哥哥, (45) 如果不是你比他更好的话,你这个哥哥的确也是配得上皇帝的地位的,你的年龄不小,已经不是血气未定的青年了;你持身方正,这使你在回顾过去时没有什么可以抱愧的地方。直到当前为止,你一直是命途多舛;顺境对人们的精神的考验是更加严厉的,因为我们对不幸完全能忍受,但是在成就面前却容易受到腐蚀。人们心目中的主要幸福,即荣誉、自由、友谊,你都能和先前一样持之有恒地加以维护;但是别的人却由于他们的奴性而企图削弱这些幸福。谄媚、阿谀和侵害一颗诚实的心灵的最坏的毒药,即私欲,就要侵蚀进来了。尽管你和我今天十分坦率地相互交谈,但是所有其他的人却更愿意谈论我们的无比幸运,而不是我们本身。因为说服一个皇帝去履行自己的职责是一件艰巨的事情,但是要顺从他,而不管他是怎样一个皇帝,那只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感情就可以做到。 (16)“如果帝国的庞大机构在没有一个统治者的情况下仍然能够维持下去的话,那么从我这时起,就可以把共和国重新建立起来了。但实际的情况却是,长期以来,我们处于这样一种状态:我在老年时除了确定一个好的继承人之外,不能给罗马人民更多的东西,或者说,你在青年时代除了做一个好的皇帝之外,也不能给罗马人民更多的东西。在提贝里乌斯、盖乌斯和克劳狄乌斯的统治时期,我们罗马人民可以说是一个家族的私产;我们皇帝现在开始通过推选而产生,这一事实对所有的人来说意味着有了自由;既然优利乌斯和克劳狄乌斯家族都已经不复存在,那么过继时就只能选拔最好的人物了。因为生在帝王之家只不过是一种机缘,人们对这一点不会给予更大的重视,但是在过继的情况下,人们却可以充分运用自己判断力;如果人人都希望进行选择的话,大家的一致同意会指出谁该当继承人的。你要以尼禄为诫。这个以自己出身于帝王世家而自豪的人物是怎样毁掉的呢?毁掉他的不是领导着一个没有武装的行省的温代克斯,也不是只领导着一个军团的我本人,而是他自己的那些恶劣之极的品行,是他自己的奢侈无度,使他自己从人民的脖子上摔了下来。然而给皇帝判罪的事情在先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们这些通过战争和人民对我们的优点的认识而取得了权力的人,不管我们能证明自己是何等公正诚实,也将会引起别人的忌妒。如果在基础已被动摇的世界里,还有两个军团的骚动没有被压制下去,那你是用不着害怕的。我个人并不是在安全无事的环境中取得了皇帝大权的。当人们听说我将你过继为继子的时候,看来我就不再是一个老年人,虽然年老正是人们加给我的一项罪名。品质最坏的公民对于尼禄的死一直觉得惋惜。但是你和我却必须要注意到不要使好人对他的死亡也感到惋惜。现在还不宜于给你更多的劝告;此外,如果你的行为证明我的选择是明智的,那么我对你的一切劝告就都实现了。要分辨善恶,人们有一个最实用的,而且是最便捷的办法,这就是,你只需想一想,如果别人做皇帝的话,你希望他做的和反对他做的都是些什么就可以了。因为在我们这里,和由国王统治的国家那里的情况不同,在那里有固定的统治家族,而其他的人都是奴隶;但你将要统治的人却是既不能忍受完全的奴役,又享用不了完全的自由。” 伽尔巴又讲了同样内容的一些话,看来好像他正在选定一个皇帝,但所有其他的人在和披索交谈时,却把他看成是已经被指定为皇帝的人了。 (17)据说,不论是在当时望着披索的那些人的面前,还是后来他成了所有的人的注意中心的时候,他都没有过焦虑不安或是兴高采烈的表情。他怀着对父亲和皇帝的应有的尊敬作了回答。他谦虚地谈到自己。他的表情和他的衣着都没有任何改变。看起来他是一个有能力担任皇帝,然而却没有这种愿望的人。当时人们曾讨论了这样一个问题:他被过继的事情将在广场的讲坛(rostra)上宣布,是在元老院宣布,还是在近卫军的营地里宣布。后来人们决定还是到近卫军的营地去宣布这件事情,因为他们认为通过正当途径而取得的他们的支持,这将是对军队的一种荣誉;更何况即使通过贿买和劝诱等不正当手段取得他们的支持,也是未可轻视的。正在这时,那些等候着消息的人民群众包围了皇帝,他们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这次重大的机密决定,而那些想消除谣传的人们的无效的努力反而使外面议论得更加厉害了。 (18)正月伊都斯日之前的第四天, (46) 竟日暴雨,雷声、闪电等上天的异乎寻常的恐吓,使暴雨显得十分可怕。在古时,这些朕兆会使一次选举停止举行,但是这时它们却未能阻止伽尔巴到近卫军的军营去,因为他认为这些事情不过是一种偶发的事件,并不是什么预兆。也许实际上是因为命运所注定的事情,不管通过什么朕兆表现出来,都是我们无法避免的。他在大群士兵的面前,以符合皇帝身分的简洁语言,宣告他遵照圣奥古斯都的先例,并根据一个人选定另一个人时所用的军事惯例, (47) 过继披索为继子。他觉得要隐瞒军团的叛变反而会使人夸大这次叛变的意义,因此他接着又说,第四和第二十二军团曾被少数叛乱的将领引入歧途,不过他们的错误仅限于一些言论和叫嚣,很快地他们就会就范的。他并没有向士兵们讨好,也没有提到要给他们什么东西。那些同他最接近的将领、百人团长和士兵以令人满意的方式回答了他;但是在所有其他近卫军士兵中间,却是情绪低沉,一声不吭,因为他们感到,由于战争,他们竟然失掉了取得甚至在和平时期都属于他们的赠赐的权利。毫无疑问,这个吝啬的老头子,只要是把手稍稍放松一些,近卫军士兵对他的忠诚是完全可以争取过来的。他的旧式的严格和过度的严厉毁了他自己,这已是我们不能再容忍的一些品质了。 (19)伽尔巴在元老院的发言与对士兵的发言同样单调而简短。披索的发言则很得体,元老们对他的发言表示同意。许多人表示同意是出于善意,那些内心里反对这次过继的人则故意更加热心地表示这一点,而那些占最大多数的无所谓的人则对谁都采取卑躬屈节的态度,因为在这些人心里都各有自己的打算,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国家的利益。在被过继到他被杀之间的四天中,披索在外面没有再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任何行动。 日耳曼叛乱的消息日益频繁地传到罗马来。由于公民们容易听信怪事和坏事,所以元老院便决定派一个使团到日耳曼的军队那里去。在暗中还讨论了是不是把披索也派去的问题,因为这样一来这个使团就显得更有分量了:使团的其他成员带有元老院的权力,披索则具有凯撒的高贵身份。他们还决定把近卫军长官拉科也派去,不过拉科却否决了他们的计划。于是元老院便决定由伽尔巴自己选择使团的成员。伽尔巴缺乏定见,这个缺点实在丢人。他任命了一些人,后来又免掉对他们的任命,而用别的一些人代替他们,因为这些人按照自己是有所畏惧还是有所希求而请求他把他们留下来,或把他们派出去。 (20)另一个心事就是钱的问题。经过充分的考虑之后,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从造成贫困的原因的那个地方去弄钱。原来尼禄以赠赐的名义浪费掉的钱有二十二亿谢司特尔提乌斯 (48) 。元老院决定把人们召集起来,并且决定每个人只能保留尼禄原来赠赐的十分之一。但是尼禄的宠臣们所剩下的钱几乎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了,因为他们浪费别人的钱和浪费自己的钱一个样;最贪婪的和最堕落的人们既没有土地也没有资金,他们剩下的只是助长他们为非作歹的那些东西。任命了三十名罗马骑士来进行收集款项的工作。这是一种新的官职,同时也就成了一个新的负担,因为担任这一职务的人员众多,而且他们诡计多端。到处都在进行拍卖,到处都是投机倒把分子,城里给诉讼事项搞得乌烟瘴气。然而使人们看了特别高兴的是,从尼禄那里取得了赠赐的那些人就要和被他们夺取了金钱的人一样贫穷了。就在这些日子里,四个将领被免职了,安托尼乌斯·陶路斯和安托尼乌斯·纳索被开除出了近卫军,埃米里乌斯·帕肯西斯被开除出了城市步兵中队,优利乌斯·佛隆托被开除出了警卫队。这些措施对其余的人并不发生什么有益的影响,但是却引起了他们的恐惧:他们认为,由于所有的人都遭到怀疑,因此他们将被巧妙而又小心地、一个一个地解除了职务。 (21)在这个时候,从和平的安排中根本不能得到任何好处并且把自己的打算完全建立在混乱之上的奥托,由于很多的理由而加紧展开了活动。他穷奢极欲,连皇帝都化费不起那么多钱;他贫穷时,过的又是普通公民都受不了的生活。他恨伽尔巴,他忌妒披索。他装出恐惧的样子,以便满足更大的贪欲。他说他过去在尼禄眼里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但是他却不想再去路西塔尼亚,不想再享有第二次放逐的光荣了;他说,暴君总是怀疑和憎恨那被认为是他们的继承者的人的;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他受到了年老的皇帝的伤害,而禀性残忍和因长期的放逐而性格变得很坏的年轻皇帝一定会给他以更大的伤害。一个奥托是可以被谋害死的; (49) 因此当伽尔巴的威信还不高而披索的威信又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他必须鼓起勇气来有所行动。这种变革的时代是发动大事的最好的时机,而当无所事事较之唐突行事更为有害的时候,就不应当徘徊观望。大自然注定一切人最终都要死亡;但是死亡与死亡却有所不同:有的人死后默默无闻,有的人却流芳百世。如果有罪的和无辜的都会遭到同样后果的话,那么一个有更大魄力的人物是应当死得更有意义的。 (22)奥托的思想并不像他的体格那样懦弱。他的亲信的被释奴隶和奴隶过着比在一般私人家庭中更加放纵的生活,他们经常把尼禄的宫廷中的奢侈生活、他的淫乱、他的多次的结婚和宫廷中的其他罪恶说给渴望这些东西的奥托听。他们指出,只要他有胆量去取得它们的话,他所渴望的这些享乐就可以为他所有,而如果他不及时行动起来,那么这些东西就是属于别的人的了。占星术士们 (50) ——这类人得不到有势力的人的信任,他们会欺骗有野心的人,他们在罗马常常是既被禁止又被保留——也催促他行动起来,他们说从天上的星像来判断,就要发生新的变动,而且当年对奥托来说将会是光荣的一年。许多这样的占星术士成了皇后的最坏工具,他们曾参与过波培娅的密谋,而且其中一个名叫托勒米 (51) 的人曾和奥托一道住在西班牙,他曾经告诉奥托,奥托的寿命一定能比尼禄长。在这件事上取得了信任之后,他便利用他自己的猜测和那些用伽尔巴的年老和奥托的年轻相比的人的闲谈,告诉奥托说,他会被选定为皇帝。但是奥托却相信了他的预言,好像这些预言是通过托勒米的技能而揭示给他的、对于命运的真正的预告,因为人类的本性是特别愿意相信神秘莫测的事物的。而且托勒米正是积极地这样干的,他甚至在唆使奥托犯罪了。而对于有着奥托这样的野心的人来说,他又是极其容易干出这样的罪行的。 (23)不过我们还无法确定,犯罪的想法是不是突然出现于奥托的头脑之中的。很久以来他就设法取得士兵们对他的好感,因为他希望继伽尔巴为皇帝或是准备发动某种大胆的举动。在行军时、检阅时或是在营地里,他叫得出所有最老的士兵的名字,他提醒他们说,他们曾一同在尼禄的手下共过事, (52) 因此他就称他们为伙伴。他和一些人拉老交情,向一些人问寒暖,又用金钱或是自己的势力帮助另一些人。在谈话的时候,对伽尔巴他常常加进一两句抱怨话或是含混的语义双关的意见,并且还做了另一些会激起士兵的不满情绪的事情。因为他们对于辛苦的行军、给养的缺乏和严酷的纪律是非常不满的。过去习惯于乘船到康帕尼亚的湖泊和阿凯亚 (53) 的城市去的人,现在要背着武器攀登比利牛斯山和阿尔卑斯山,并且要在山路上进行永无休止地行军,这在他们看来当然是十分艰苦的了。 (24)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了。这时,提盖里努斯 (54) 的最亲密的友人之一麦维乌斯·普登斯更在火上浇油。所有那些性格轻率的人、需要钱用的人,以及热望发动变革的人,都被他争取过来,这样他便逐步做到每当伽尔巴在奥托家里用餐的时候,得以用晚宴为名发给警卫的步兵中队 (55) 的每一名士兵一百谢司特尔提乌斯。 (56) 这是按国家的规定给予的赠赐,但是奥托却通过暗中给予个人的赏赐而增加了这种赠赐的分量。而且在他的行贿行动上,他的胆子竟大到这种程度,以致当着皇帝的亲卫队 (57) 中的一名士兵科凯乌斯·普洛库路斯同他的邻人因为地界的问题发生争吵时,奥托竟用他自己的钱把这个邻人的全部田地买了过来,送给这个普洛库路斯。只是由于对坏事和秘密的事情同样都看不出来的近卫军长官拉科的糊涂,这样的事情才能做得出来。 (25)于是奥托便委托他的一个被释奴隶名叫欧诺玛斯图斯的来执行他的罪恶计划。当欧诺玛斯图斯把给亲卫兵传达口令的军官 (58) 巴尔比乌斯·普洛库路斯和普洛库路斯的助手维图里乌斯争取过来,并且通过各种各样的交谈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既聪明而又有胆量的时候,他就把大量的赏赐赠给他们两人,对他们作了许多许诺并且给他们钱,要他们去贿赂更多的人,使他们叛变。这样一来,两名普通士兵就干出了转移皇帝大权的事情,而且他们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知道这一阴谋的人极少。他们利用各种各样的办法煽起士兵们的不安情绪;对于较高级的士兵,他们设法使这些士兵相信自己受到怀疑,因为尼姆披狄乌斯曾对他们表示过好感;而对于一般士兵,则是激起他们的愤怒和失望情绪,因为许给他们的赠赐一再地拖延不给。也有一些人还热烈地想念着尼禄和他们先前的放纵生活;不过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共同的恐惧,那就是害怕他们的编制会有所变动。 (26)这种涣散军心的做法也影响了军团士兵以及辅助部队的忠诚,这些军队已经发生了动摇,因为这时大家都知道,日耳曼的军队有了反叛情绪。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是这样迫不及待地发动叛乱,甚至正派的人对于坏事都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以致在1月14日,当奥托在晚饭之后回去的时候,如果不是害怕夜里发动没有把握,如果不是因为各队的士兵分散在城内各处,如果不是由于人们在喝醉的时候,难于共同行动的话,他们是会按照计划把奥托拥立为皇帝的。他们并不为国家的前途担心,因为他们内心深处实际上正是准备用他们的皇帝的鲜血来玷污他们的国家;然而他们害怕在黑暗中,从潘诺尼亚或日耳曼来的士兵会把他们随便碰上的一个什么人当做奥托而宣布他为皇帝,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他。已经有了许多爆发叛乱的征兆,但是这些征兆都被阴谋者压下去了。伽尔巴听到了一些事情,但近卫军长官却不把它们放在心上。他并不了解士兵们的情绪,只要不是他自己提出的计划,不管多么好的计划他都反对,而那些比他有见识的人也被他认为是死对头。 (27)在2月朔日之前的第十八天, (59) 当伽尔巴在阿波罗神殿的前面奉献牺牲的时候,占卜师翁布里奇乌斯宣布说朕兆不吉,一件阴谋即将爆发,而且在他家中就隐藏着一个敌人。当时奥托就站在伽尔巴旁边,所以他是听到了这话的,但是他从相反的一方面来理解这句话,认为这个朕兆对他有利,并且预示他的目的能够实现。不一会儿,他的被释奴隶欧诺玛斯图斯便向他宣布说,他的建筑师和承包人都在等着他。其实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表明士兵业已集合起来,阴谋时机也已成熟了。当有些人问奥托为什么要离开的时候,他借口说他购置了一些产业,不过他因为这些产业的修建年代而怀疑这些产业的价值,因此他想自己先去看一看。他在他的被释奴隶的搀扶之下,穿过提贝里乌斯的宫殿到维拉布鲁姆 (60) 去,然后又来到撒图尔努斯神殿附近黄金标柱 (61) 的地方。二十三名亲卫兵便正式拥戴他为皇帝;由于前来迎接他的士兵很少,所以他满怀恐惧,但就在这时,士兵迅速地把他放在肩舆上,带着出了鞘的刀赶忙把他抬走了。大约有同样数目的士兵在途中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由于事先知道这事,但更多的人则由于感到惊奇,一部分人大声呐喊,抽出刀来;一部分人沉默不语,他们要等待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才有勇气表示自己的态度。 (28)那一天,营地里值勤的将领是优利乌斯·玛尔提亚里斯。他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严重罪行吓坏了,他不知道营地里有多少士兵有叛变情绪,同时又害怕若是反对的话自己有被杀死的危险,因此他对这件事的反应使得大多数的士兵猜想他是参与谋反者。所有其他的将领和百人团长也宁肯采取当前的这种暧昧的态度以求自保,而不肯为了国家的利益去冒险。他们的想法是:只有少数人敢于犯叛国的罪行,较多的人想这样做,但所有的人则对之采取默许的态度。 (29)伽尔巴完全不知道这时发生的事情。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奉献牺牲,向着现在已不属于他的帝国的诸神进行祈求;就在这时,他得到报告说,一位元老或别的一个什么人已匆忙赶到军营那边去了。后来又传说这个人就是奥托;与此同时,民众从全城的四面八方拥来了,正好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的那些人因为害怕而夸大了事实,有些人则又认为这种事情算不了什么,因为甚至这时他们仍然没有忘掉阿谀谄媚。在经过集会讨论之后,决定先对守卫宫廷的步兵中队的情绪进行试探,不过不是通过伽尔巴本人,伽尔巴的威信要等到最紧迫的关头再拿出来。站在宫廷台阶上的披索把士兵们召集起来对他们说:“我的同伴们,在不知道未来命运如何的情况之下,我被过继为凯撒已经五天了,我不知道这个头衔将会引起人们的羡慕还是恐惧。我的家族和国家的命运都依靠你们。我讲这话并不是因为我害怕自己会遭到什么不幸,因为我饱尝过不幸的命运,而目前我知道好运也不会带来更少的危险。但是我为我的父亲、为元老院和帝国本身的命运而悲痛,如果我们必须自己在今天丧命或是把别人杀死的话——因为这样的行动会同样给好人也带来悲伤。在前一次政变中,我们感到欣慰的事实是:城里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政权也是在毫无异议的情况下转到另一个人的手里去的:看来过继的事情甚至在伽尔巴死后也都是可以防止任何战争的。 (30)“我不想标榜我本人的高贵出身或品格,而在同奥托这样一个人相比较时,我也无须列举我的德行方面的一些优点。他能够用来炫耀的东西只是缺点,这些缺点甚至在他自命是皇帝的朋友的时候都在危害着帝国的生存。难道他的言谈举止或是他的那种女人气的服饰能够配得上皇帝的宝座么?那些受到表面上的慷慨赠赐而染上了奢侈恶习的人是受骗了。奥托只知道怎样毁人,可是他不知道怎样把东西给人。他满脑子里想的不外是淫乱,是酒宴,是大群的女人,他把这些东西看成是皇帝的特权。这些特权所带来的淫欲和欢乐都是属于他的,但它们所带来的羞耻和耻辱却是要每个罗马人来负担。要知道,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取得的皇帝大权,意味着谁也不能光荣地行使这种权力。全人类同意伽尔巴担任皇帝,而伽尔巴又是在你们的同意之下使我成为皇帝的。如果国家、元老和人民只是徒具虚名,那么,同伴们,你们就应当注意到不要使品质最坏的公民把皇帝拥戴出来。军团的士兵叛离他们的统帅,这样的事情是常常可以听到的;但你们的忠诚和令名直到今天却一直是洁白无瑕的。就是尼禄,也是他抛弃了你们,不是你们抛弃了他。不到三十个叛徒或是逃兵甚至连推选一个百人团长或将领的权力都没有,难道竟能容许他们把皇帝的大权授予一个人么?你们能容忍这样的事例么?你们容忍的话,不就是使他们的罪行变成你们自己的罪行了么?这种放肆的行为会蔓延到各个行省去,他们的罪行的后果会落到我们身上,而引起的战争则要由你们负担。给予谋杀皇帝的凶手的报酬不会比给予克制自己不去犯罪的人们的报酬更大。要知道,由于忠诚而从我们手里得到的赏赐是不会少于由于叛变而从别人手里得到的赏赐的。” (31)亲卫队的士兵们溜走了,但是步兵中队的其他人等却并不拒绝听他的讲话,并且正像在骚动时期常常发生的情况那样,他们仓促地毫无计划地打起自己的军旗,而不是像后来所认为的那样,有意掩盖他们的背叛行为。凯尔苏斯·马利乌斯奉派到从伊里利亚来的精锐部队(这些军队驻扎在维普撒尼乌斯门 (62) )那里去;主力百人团长阿穆里乌斯·谢列努斯和多米提乌斯·撒比努斯则奉命把日耳曼的军队从自由殿堂 (63) 那里召来。海军的军团是得不到信任的;他们对伽尔巴还抱敌视的态度,因为伽尔巴在初进罗马时,立刻把他们的同伴都屠杀了。 (64) 凯特里乌斯·谢维路斯、苏布里乌斯·代克斯特和彭佩乌斯·隆吉努斯这三个将领竟到近卫军的军营里去看一看风向,他们的打算是,如果叛乱刚刚开始而还没有达到高潮的话,他们就想用比较明智的说服办法来制止这场叛乱。苏布里乌斯和凯特里乌斯受到了士兵的攻击和恫吓,他们并且抓住隆吉努斯,并解除了他的武装;士兵们所以对他采取这样的行动,是因为他还对伽尔巴保持忠诚,而这种忠诚并不是由于他的军事地位,而是由于他和伽尔巴之间的友情。这样一来,叛乱的士兵就更加怀疑他了。海军军团毫不犹豫地站到近卫军这一面来。伊里利亚的精锐部队用枪尖对着凯尔苏斯,把他赶跑了。日耳曼的军团分队观望了很长一个时候;他们的体力还是弱的,对于伽尔巴的态度也是好的,因为尼禄曾把他们派到亚历山大去,而当他们在返回时因长途行军而病倒的时候,伽尔巴曾十分用心地照料过他们。 (32)宫殿里挤满了大群的民众,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奴隶。人们发出杂乱的呼声要求处死奥托,要求处死阴谋者,情况就完全和人们在赛马场里或是在剧场里要求表演节目时一样。他们提出这种要求,并不是由于他们有什么是非之心,也不是出于他们的真诚,因为就在这一天里面,他们也曾同样热心地提出过相反的要求。 (65) 他们只不过是按照以令人作呕的喝彩和毫无意义的热情来阿谀皇帝的传统习惯行事,不管这皇帝是什么人。 在这个时候,伽尔巴在两种建议之间摇摆不定:提图斯·维尼乌斯主张伽尔巴必须留在宫内,把奴隶武装起来进行自卫,封锁宫廷的各个入口,并且不要到愤怒的军队中去。他认为伽尔巴应当给不忠诚的人以悔悟的时间,应当给忠诚的人以取得一致的协议的时间。罪恶通过迅猛急速的行动而取得力量,但贤明的意见却通过耽搁而取得力量。总之,如果这种办法被证明是贤明的,那么他自己在以后仍然有机会采取相应的行动,但是如果他目前便轻举妄动而又未能成功的话,那么他能不能再回到宫里来,就要依靠别人了。 (33)但是所有其余的人则认为他应当立刻行动起来,不要让那力量还不大而且又仅限于少数人的阴谋得逞。他们说,如果伽尔巴立刻行动起来,奥托就会吓得丧魂落魄。他是偷偷地溜出去,并出现在并不认识他的人民群众面前的,但是现在由于那些正在浪费着自己时间的人们的观望犹豫和无所作为,奥托就有觊觎皇位的机会了。必须不让奥托得到在军营中安排一切的机会,必须进攻广场,并在伽尔巴亲眼看到的情况下到卡披托里乌姆神殿 (66) 去;但是最尊贵的皇帝和他的勇敢的朋友们却把自己关在宫里,不出宫门一步,等待肯定被包围的命运!如果全体人民的共同感情和他们在开头时的最强烈的义愤情绪冷下来的话,奴隶们会向他们提供最有力的支援!因此,不光彩的决定就是危险的决定。即使他们免不了覆灭的命运,他们也应当迎着危险前行;这种做法可以给奥托带来更多的耻辱,给他们自己带来更多的荣誉。当维尼乌斯反对这个意见的时候,拉科就带着恫吓的口吻攻击他。伊凯路斯在后面煽动拉科,而伊凯路斯对维尼乌斯的强烈的私人仇恨,终于毁了国家。 (34)伽尔巴不再犹豫了,他同意那些提出更加冠冕堂皇意见的人的做法。 (67) 虽然如此,披索还是首先被派到营地去, (68) 因为他年纪轻,有声望,并且由于新近才被召来作皇位的继承人从而赢得了士兵的爱戴;他也是提图斯·维尼乌斯的对头,这或是一个事实,或是因为维尼乌斯的敌人在盛怒时希望情况就是这样:要知道,仇恨特别容易使人轻信啊。在披索几乎还没有离开宫殿的时候,外面就有这样一个起初是模糊和不能肯定的传说:奥托在军营里被杀死了。过了一会儿,正如在传播重大的谎言时自然会发生的情况那样,有人竟然自称当场曾看到这次杀人的行为。那些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高兴和无所谓的人,都信以为真。但许多人则认为这种说法是混在群众当中的奥托一派的人捏造和故意加以夸大的,这些人散布这个听了令人高兴的谣言,目的是把伽尔巴从宫中引诱出来。 (35)对这件事情感到欢天喜地的,其实不止是人民以及盲目无知的群氓 (69) ,就是在骑士和元老中许多人也是这样。他们不再害怕了,不再谨小慎微了,他们冲进了宫殿的大门,向伽尔巴抱怨说,他们失去了报复的机会。这些人其实都是卑鄙无耻的胆小鬼,而事实也证明,他们在危险的时候一点骨头也没有,但现在他们却特别大言不惭并且表现得激昂慷慨。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是不是这样,但每个人却都肯定他们听到的消息。伽尔巴最后知道传说没有根据,是大家弄错了,于是他就披挂上了他的甲胄。他的年龄和体力都无法应付蜂拥而至的人群,结果他就被抬上了一个肩舆。他的亲卫队的一名士兵优利乌斯·阿提库斯在宫殿里遇到了他时把自己的沾上了血迹的刀拿给他看,喊着说他已经杀死了奥托。伽尔巴在约束士兵的放肆行为这一点上向来是不放松的,于是他就问这个士兵:“战友,你这样做,是谁下的命令?” (70) 伽尔巴这个人不会被威胁吓倒,更不会被谄媚冲昏头脑。 (36)这时军营中所有士兵的情绪倾向于哪一方,已不再有什么怀疑了。他们的情绪热烈到这样的程度,以致不满足于在他们行进时把奥托扛在肩头上,他们还把他放在不久之前上面还立着伽尔巴的一座镀金胸像的台座上,并且用军旗把他围了起来。他们不许任何一个将领或百人团长挨近他。普通士兵们一直在叫喊着说,他们首先必须提防着他们的统帅们。呼哨、骚动和相互的激励闹得一片混乱。这时和人民群众集会时通常会出现的各种各样的呼叫和并非出自诚意的谄媚表示不同,他们是把每一个来到他们跟前的人抓住,拥抱他,把他带到台座那里去,告诉他誓词,要他宣誓效忠,他们时而把皇帝介绍给士兵,时而又把士兵介绍给皇帝。奥托这一方面也没有闲着,他伸出双手向普通士兵致意,向他们飞吻 (71) 并且为了取得最高统治大权而不惜做出一切卑躬屈节的姿态。 当海军的整个军团 (72) 向他宣誓效忠之后,他对自己的力量有了信心,并且认为现在应当对他先前个别进行鼓动的人们,作为一个整体来加以鼓励了。于是他就站在军营的壁垒上讲了这样的话: (37)“同伴们,我不知道我以什么身份在你们面前讲话,因为在你们拥戴我为皇帝之后,我已不能自称为一个普通公民,然而在别的人还掌握着统治大权的时候,我又不能称自己为皇帝。当本人在军营中还不能确定是一个皇帝还是罗马人民的敌人的时候,你们的称谓也是难以确定下来的。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有人要求处决我,同时又要严惩你们这些同谋犯吗?毫无疑问,我们要死就死在一起,要活也活在一起。伽尔巴是个多么仁慈的人物啊!这时他也许已经向人们作出了适合于自己的人格的保证:他是个无需经过任何人的请求便能够冷酷地杀害成千上万无辜士兵的人啊!每当我回想到他那次不祥的入城时,我就不寒而栗,而就在他取得了仅有的一次胜利的时候,他就下令把那些投降的人当中的十分之一当着全城人民的面杀死。而这些人正是他接受其请求而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的!他就是在这样的前兆下进了城的。他给皇帝的大权带来了什么光荣呢?他做的事情是在西班牙杀死了奥布尔特洛尼乌斯·撒比努斯 (73) 和科尔涅里乌斯·玛尔凯路斯 (74) ,在高卢杀死了贝图斯·奇罗 (75) ,在日耳曼杀死了丰提乌斯·卡皮托 (76) ,在阿非利加杀死了克洛狄乌斯·玛凯尔,在前来罗马的途中杀死了钦戈尼乌斯,在城里杀死了图尔披里亚努斯,在军营里杀死了尼姆披狄乌斯。哪一个行省,哪一个营地,没有被鲜血玷污过,或者用伽尔巴的说法,没有被清洗和整肃过?原来别人称为罪行的东西,他则称为“整顿”,他颠倒黑白地把残酷称为“严格”,把贪婪称为“节俭”,把你们身受的惩罚和侮辱称为“纪律”。尼禄已经死了七个月,但是伊凯路斯所搜刮的财产,比波里克利图斯 (77) 、瓦提尼乌斯 (78) 、埃吉亚路斯 (79) 之流所浪费 (80) 的全部财产还要多。提图斯·维尼乌斯如果他本人作皇帝的话,他的贪欲和非法的行径也许反而要好一些。现在我们被他践踏在脚下,几乎和他的奴隶一样。他瞧不起我们,因为我们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伽尔巴一家的财富就足够偿付他每天许诺给你们、但从来不给你们的赠赐。 (38)“此外,为了使你们甚至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继承人身上,伽尔巴竟然从放逐中把这样一个人召了回来,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人的阴郁和贪婪使得这个人看来和他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同伴们,你们已经看到,甚至诸神都通过一场可怕的风暴表示他们对这一不祥的过继是不同意的。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对你们的勇敢行动寄予很大的希望,因为你们是实现光荣的计划的全部力量,不得到你们的参加,不拘是何等崇高的意图都是没有用的。我不是号召你们去作战或是去冒险。全部武装力量都在我们的一面。而穿着便服的一个步兵中队 (81) 现在并不是在保卫着,而是拘留着伽尔巴;当他们一旦看到你们,当他们一旦接受我的口令的时候,你们之间所要较量的就是要看哪一方对我表现最热诚的拥护了。对于只有付诸实现才值得称赞的计划,是不应当耽搁的。”说完这话之后,他就下令打开武器库。士兵们立刻拿起了武器,不管什么军事惯例或等级,也不想用自己的标帜来区别什么近卫军的和军团的士兵;他们不加区别地戴上了辅助部队的头盔,并拿起了辅助部队的盾牌;没有任何将领或百人团长率领着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率领着和激励着自己前进。流氓恶棍的主要刺激物就是忠贞之士的不幸。 (39)披索被越来越严重的骚动所发出的吼声以及甚至在城里都能听得到的叫嚣声吓坏了,他追上了这时已离开了皇宫并且走近广场的伽尔巴。马利乌斯·凯尔苏斯已经带来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于是一些人建议伽尔巴返回皇宫,另一些人则建议他设法到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去,但又有许多人认为必须先占夺广场上的讲坛 (82) 。但是大多数的人坚决反对其他人的意见;而正像在提出这样一些不幸的建议时通常所发生的情况那样,业已错过了机会的那些计划现在看来却似乎是最好的计划了。人们说拉科想背着伽尔巴杀死提图斯·维尼乌斯,这或者是为了通过对他的惩罚来平息士兵的怒气,或者是因为他相信维尼乌斯参预了奥托的机密,或者干脆就因为他恨维尼乌斯。但是他在时间和地点上拿不定主意,因为屠杀一旦开始,再想要制止就很困难了;再者,他的计划也由于那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和他最亲信的党羽的背叛而被破坏了,因为那些最初曾热望表现自己忠诚和勇敢的人,现在都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劲头了。 (40)伽尔巴在起伏不定的人潮里被冲来冲去。公共会堂 (83) 和神殿到处都挤满了赶来观望这一阴郁不祥事件的人群。普通人民和下等人群全都一言不发,但是他们脸上却带着恐怖的表情,他们对任何一个声音都不肯放过去。这里没有吵闹声,却并不平静,而是和巨大的恐惧与巨大的愤怒伴随在一起的一种沉默。不过奥托接到一个报告,说群氓正在武装起来;于是他下令手下的人火速到那里去,抢先制止这一危险。罗马士兵于是蜂拥而上,就好像他们正在去把一个沃洛伽伊苏斯(沃洛吉西斯)或一个帕科路斯从阿尔撒奇达伊族的世代相传的王位上赶下来, (84) 而不是忙着去杀死他们自己的皇帝——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他们冲散了群氓,践踏了元老;用武器吓住了别人,这样他们就很快地冲到了广场。眼前看到的卡披托里乌姆神殿,耸立在他们上方的殿堂的神圣性,以及关于古往今来的皇帝的想法,都不能阻止他们犯罪——犯下一件任何继承皇位的人都必须加以惩处的罪行。 (41)当他看到武装士兵逼近他的时候,卫护伽尔巴的步兵中队的旗手——据说他的名字叫阿提里乌斯·维尔吉里奥——就把伽尔巴的像 (85) 从军旗上扯下来抛在地上。这一信号就明白地表示,所有士兵的情绪是拥护奥托的。人民都从广场逃跑了。如果有谁在那里犹豫的话,军队就用他们的武器来恐吓他们。当伽尔巴被惊惶失措的抬肩舆的人们从肩舆上摔到地上的时候,他正好在库尔提乌斯池 (86) 的近旁。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人们的说法各不相同,因为有的人憎恨他,有的人崇拜他;有人说他用恳求的语气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并且请求给他几天的宽限把赠赐给予士兵;又有许多人报道说,他自动把脖子伸给想杀死他的人,并告诉他们说,如果这样做符合国家的利益的话,那么就快快动手吧。杀死他的人哪里还管他讲了些什么话。关于杀死他的人到底是谁,我们也没有确实的材料。有人说这个人是后备部队中的一个叫做提伦提乌斯的人,又有人说这个人的名字是莱卡尼乌斯。还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是:第十五军团 (87) 的一个名叫卡木里乌斯的士兵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头。其他士兵则可耻地割断了他的四肢,因为他的胸部有铠甲保护着,他们甚至在割掉他的脑袋之后又野蛮残暴地在他身上留下许多伤痕。 (88) (42)在这之后,他们就向提图斯·维尼乌斯发动了进攻。关于他的死亡,也有一个不能确定的问题,即不知道迫近眉睫的死亡吓得他讲不出话来,还是他喊叫说奥托并没有下令处死他。他也许是由于害怕才捏造了这一说法,也许这样就供认了他曾参加这一阴谋;但他一生的经历和他的声誉有理由使我们相信,他是参预了由他所引起的这一罪行的。第一下刺到他膝盖后面的地方时,他就倒在圣优利乌斯神殿 (89) 的前面了;后来一个名叫优利乌斯·卡路斯的军团士兵又把他的身体刺穿了。 (43)在我们自己的时代的那一天,出现了一个名叫显普洛尼乌斯·邓苏斯 (90) 的崇高的英雄人物。他是近卫军步兵中队的一个百人团长,伽尔巴曾指定他负起保护披索的责任。他抽出他的匕首向军队冲去,斥责他们的罪行并且用行动和言语把谋杀者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虽然他自己负伤了,却给了披索一个逃跑的机会。披索逃到维司塔神殿 (91) 里,那里的一个国家奴隶 (92) 出于怜悯而收容了他,把他隐匿在自己的房间里。正是由于他的隐藏的地方偏僻,而不是由于对于神圣场所或对于它的仪节的某种顾忌,才使他得以稍稍延缓了威胁到他头上的死亡。但是不久之后,比任何人都更加切望将披索置于死地的奥托把不列颠辅助部队中一个被伽尔巴解放不久的苏尔皮奇乌斯·佛洛路斯和亲卫队的司塔提乌斯·穆尔库斯派了来,这两个人把披索拖出来之后,就在神殿的门口把他杀死了。 (44)据说,杀死任何别人都不像杀死披索那样使奥托得到这样大的快乐。他对任何人的脑袋都不曾这样没完没了地看了又看。这理由可能在于现在他的内心首先摆脱了顾虑,感到了欢乐;或许是在杀死伽尔巴时想到自己的背叛,而在杀死提图斯·维尼乌斯时想到自己同他的友谊,这些情况甚至使他的残酷心肠都因阴惨的景象而感到十分痛苦;但是对于披索这个敌人和对手的被杀,他却认为他的高兴是合理而又合法的。被杀死的人们的头颅插在与军团的军旗并列的步兵中队队旗中间的竿子上面,而那些进行屠杀的人,那些在场的人,还有那些正当地或是虚伪地吹嘘他们之参加他们自认是杰出的和可以纪念的行动的人,则竞相夸示他们自己的血手。维提里乌斯在后来发现有一百二十多份申请书,为那一天所做的某一值得表彰的事情而要求赏赐。他下令把写这些申请书的人毫无例外地捉来杀死,这倒不是因为他想给伽尔巴以荣誉,而是按照皇帝们的传统习惯行事,因为这样可使他在当前得到安全,为未来先施报复。 (45)元老院和人民看来已完全变了:所有的人都向军营那边跑,他们力图越过他们身边的人,赶上走在他们前面的人;他们咒骂伽尔巴,赞扬士兵们的坚决果断,吻奥托的手,他们行动的过火同他们的虚伪成正比。当奥托想通过他的言语和表情来制止士兵的急切和威胁情绪时,他却不拒绝个人对他表示的好感。他们要求惩处当选的执政官马利乌斯·凯尔苏斯,因为直到最后他还忠于伽尔巴。他们恨他的毅力和正直的性格,就仿佛这都是邪恶的品质似的。非常明显,他们是想动手杀戮、劫掠并搞掉每一个正直的公民,但是奥托却没有足够的威望来制止罪行:他只能够对他们下命令。 (93) 于是他便装做发怒的样子,下令逮捕凯尔苏斯。他声称要对凯尔苏斯加以严惩,这样就使他免于立即被处死。 (46)从此之后,士兵的意志便是至高无上的了。近卫军士兵选择了他们自己的长官普洛提乌斯·费尔姆斯。这个人先前是一个普通士兵,后来成了城市警卫队的头目,他甚至在伽尔巴活着时就是奥托的同党。他们又选择李奇尼乌斯·普洛库路斯担任费尔姆斯的同僚; (94) 普洛库路斯和奥托的亲密关系使人疑心他也参预了奥托的阴谋。他们选择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 (95) 担任市长官,这样也就承袭了尼禄过去的任命,因为过去尼禄便曾选拔他担任这一职务。但许多人这样做却有其另外的目的,那就是想讨好他的弟弟维斯帕西亚努斯。军队还要求取消在请假时通常要送给百人团长的钱,因为这笔钱简直就成了普通士兵每年缴纳的税金。如果士兵们按规矩向百人团长付出代价的话,那么每一小队士兵都会有四分之一的人请假外出或是到营地的周围地方去游逛。谁也不理会士兵们的负担有多么重,而他们又是怎样取得这些钱的。实际上士兵们是通过拦路打劫、小偷小摸以及各种贱役才得以通过行贿的手段而暂时摆脱了军役的。而且,最有钱的士兵则被残酷地分配以最累人的劳役,最后他们只得花钱以减轻自己的劳苦。士兵们因懒散而变得贫穷和情绪沮丧之后,便返回自己的队伍;这时他们囊空如洗,而不是颇有积蓄;一片灰心,而不是精力充沛;他们由于同样的贫困和缺乏纪律,就一个一个地垮掉了,结果他们就准备参加兵变和纷争,最后甚至是内战。但奥托希望对士兵的宽厚措施不要得罪百人团长,因此他答应说,皇帝的财库将负担每年假期中应付的钱, (96) 这一措施毫无疑问是有益的,而且后来又为好皇帝规定为固定的军役条例。表面上被放逐到一个岛上去的近卫军长官拉科则被一个退伍的士兵暗杀了,这个士兵是被奥托派去暗杀了他的。只有被释奴隶身份的玛尔奇亚努斯·伊凯路斯是公开被处死的。 (47)这一天是在罪行中度过的,罪行中最坏的是人们对于罪行所感到的喜悦。城市行政长官召集了元老院的会议。 (97) 其他的高级长官竞相献媚,元老们都赶到元老院去,投票把保民官的权力、奥古斯都的称号以及曾给予其他皇帝的一切荣誉授予奥托。所有的人都尽力想使人们忘掉他们先前对他的嘲弄和侮辱,而且任何人都没有遗憾地发现,这些偶然的谈话过去曾深深地印在奥托的脑海里。他是忘记了这些话,还是推迟了他的报复,我们不知道,因为他的统治时期太短了。继而当广场上还散发着血腥气,而成堆的尸体还摆在那里的时候,他乘着肩舆到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去,随后又到帕拉提乌姆皇宫去。在这之后,他才下令埋葬和焚烧尸体。披索的后事是由他的妻子维拉尼娅 (98) 和他的兄弟司克里波尼亚努斯料理的,提图斯·维尼乌斯是由他的女儿克利司披娜料理的:他们先是找到了死者的尸体,再赎回死者的首级。谋杀者故意留起了死者的首级以便从中取利。 (48)披索活到第三十一个年头将尽的时候;他的声名比他的命运要好一些。他的一个兄弟玛格努斯 (99) 是被克劳狄乌斯处死的,他的另一个兄弟克拉苏斯 (100) 是被尼禄处死的。他本人长期被逐在外,只作了四天的凯撒。由于这次仓促的过继,比起他的哥哥来,他所得到的惟一优越之处,就是他比他哥哥更早地遇害。提图斯·维尼乌斯活了五十七年;他的性格在不同的时期而有所不同。他的父亲出身行政长官的家庭,他的外祖父曾被宣告剥夺罗马公民权。 (101) 当他在副帅卡尔维西乌斯·撒比努斯 (102) 的领导下第一次服军役的时候,他就蒙受了耻辱。原来撒比努斯的妻子为了可耻地想看一看军营,便伪装为普通士兵的样子在夜间进了军营。她起初一直是恬不知耻地跟守卫和其他值勤士兵捣乱,继而竟大胆到敢于在统帅的本营里宣滛。 (103) 提图斯·维尼乌斯被控以参预这一罪行,因而卡里古拉下令给他带上了沉重的镣铐。后来时过境迁,他又被放了出来。他一帆风顺地升迁,而在担任了行政长官之后又被任命统率一个军团;虽然在这个位置上他很成功,但是后来由于奴隶常犯的罪行而玷污了自己的名誉。原来他被控在克劳狄乌斯的一次晚宴上偷了一只金杯,结果在第二天,克劳狄乌斯下令只把陶器给维尼乌斯使用。但是作为纳尔波高卢的总督,维尼乌斯的统治却是严格而又公正的。后来由于同伽尔巴的友谊,他被提拔到一个危险的高位上去。他勇敢、狡猾、干练,时而缺德、时而有德,那要看他当时的意向如何而定。但任何时候他都是同样精力充沛的。他的巨大的财富使他的遗嘱无效, (104) 但是披索的贫苦却使他的最后希望得以实现。 (49)伽尔巴的尸体长期无人过问,人们趁着黑夜对尸体进行了不可胜数的侮辱。最后伽尔巴先前的一名奴隶、他的管家阿尔吉乌斯把它草草地埋葬在伽尔巴的私人花园里。伽尔巴的首级曾被插在竿子上并受到随军人员和仆从们的侮弄,这个首级是第二天在佩特洛比乌斯的墓前找到的,找到之后就和他那业已火化的尸体埋到一处了。 (105) 佩特洛比乌斯是尼禄的一个被释奴隶,曾受过伽尔巴的惩处。这就是谢尔维乌斯·伽尔巴的结果。他活了七十三岁,十分顺利地经历了五个皇帝的统治, (106) 他在别人的统治下,比自己亲自统治时更为幸运。他出身于古老的贵族之家,拥有大量的财富。伽尔巴本人的才能中常,缺点不多,但也没有什么德行可言。他注意自己的声誉,但是不吹嘘自己。他并不贪求别人的财产;他生平自奉甚俭,对国家的钱却颇吝啬。他在发现他的朋友和被释奴隶为人诚实时,就对他们仁慈而又宽厚;如果他们不诚实,他就任性甚至不顾一切。但是他的高贵的出身和时代所引起的恐怖掩盖了真实情况,以致人们把实际上的懒散说成是智慧。他在年富力强之时,因在日耳曼各行省担任军务而享有声名。作为总督,他治理阿非利加措施得当,他年老时,治理近西班牙 (107) 也以正直著称。他当臣民时,看来臣民的身分对他这样一个伟大人物来说总是不相称,而且所有的人都会同意这样的看法:如果说他从未取得过皇帝大权的话,那他是有资格取得这样的大权的。 (50)这时罗马处于一片混乱和恐怖的状态,这不仅仅是由于最近的一场残暴罪行,而且是因为人们同时又想起了奥托先前的性格。现在人们听到维提里乌斯的消息时更加害怕了;维提里乌斯本来在伽尔巴死前已被镇压下去了,因此公民们当时认为发动兵变的只是上日耳曼的军队。 (108) 世界上两个最无耻、懒惰和放荡的坏蛋显然是被命运挑选出来毁灭帝国的,与国家有一些利害关系的元老和骑士想到这一点,就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即使是普通人民心里也很难过。他们所谈的不再是最近的一次血腥的和平所带来的恐怖,而是回忆过去的内战,并且谈到罗马军队过去曾多次攻占罗马,谈到意大利遭受的涂炭,各行省受到的劫掠,谈到帕尔撒里亚 (109) 、菲利皮 (110) 、佩路西亚 (111) 和木提那 (112) 这样一些同人民的灾难有联系的地名。他们说,取得皇帝大权的,即使是正直的人,世界差不多也要搞得天翻地覆;但是,当优利乌斯·凯撒取得胜利的时候,帝国依然存在,奥古斯都胜利时,帝国也是依然存在;如果胜利的是庞培和布鲁图斯,那么共和国就可以保存下来了。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之下,他们是不是应当到神殿去为奥托或是为维提里乌斯祈求呢?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祈求,都是对神的不敬,为他们任何一个人发愿都是可恶的,因为这时在两个人之间的斗争中,人们所能肯定的只是,胜利者会是两人中间最坏的一个。一些人已经预感到了维斯帕西亚努斯和东方的军队,他们虽然知道维斯帕西亚努斯比奥托或维提里乌斯好一些,但是他们仍然害怕再引起一场战争或屠杀。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声誉如何还不分明。与先前的所有皇帝不同,他是在做了皇帝之后变得好起来的惟一的一个皇帝。 (51)现在我来谈谈维提里乌斯的叛乱的来由。在优利乌斯·温代克斯和他的全部军队被歼 (113) 之后,因取得虏获物和荣誉而得意洋洋的军队(这种情况是很自然的,因为他们没有费什么气力或受到什么危险便取得了一次收获很大的胜利),就只是向往着出征和作战,向往取得报酬,而不只是饷银了。士兵们在军队中长期服役,无利可图;由于地区和气候的性质以及由于纪律严格,他们过的是严峻的生活。但是和平时期的严明纪律在内争中破坏了,因为双方都有贪污腐化的人,叛变都不会受到惩处。军队有许多可供使用和装装样子的人员、武器和马匹,但是在战争之前,士兵只认识他们自己的百人团和中队 (114) ,因为当时军队是被各个行省的疆界相互隔离开来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军团被调去对温代克斯作战,这样他们就认识到他们自己的力量以及高卢各行省的力量了。因此,他们便又向往起战争和新的争端来了;他们不再像先前那样称高卢人为“同盟者”,而是称作“敌人”和“战败者”了。实际上,高卢诸行省沿莱茵河的那一部分 (115) 和这些军团的士兵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这时正在拚命唆使士兵反对“伽尔巴派”,他们瞧不起温代克斯,就给他的军队起了这样的名字。这样,他们首先就对谢夸尼人 (116) 和埃杜伊人 (117) 采取敌视的态度,接着又按照财富的多少而依次对其他城市采取了敌视的态度。他们一心要攻打城市,蹂躏土地,打家劫舍。他们急不可耐,不仅仅是由于贪欲和横傲(这在强者是特别常见的缺点),也是出于高卢人狂妄不逊的本性。高卢人为了故意侮辱军队而夸耀说,伽尔巴曾豁免了他们四分之一的租税,并且给了他们各城市的人民不少赏赐。 (118) 还有一个谣传说得很巧妙,而且很快就有人相信了,据传军团的十分之一要被处死,最活跃的百人团长要被撤职。四面八方都有惊人的消息传来,罗马方面也有令人不安的报道。里昂的移民地也采取了敌视的态度,而由于那里的人们一贯忠于尼禄因而谣传特别多。但是在军营之中,最能引起人们的妄想和轻信的却是士兵的憎恨和恐惧,以及他们在考虑到本身的力量时表现出来的自信。 (52)大概在前一年12月1日,奥路斯·维提里乌斯到下日耳曼, (119) 细心地巡视了军团的冬营。军队中有许多人恢复了官阶,恢复了名誉,并且被取消了对他们的指责。他为着个人的目的做了不少工作,但有些事情却是做得公正的。在这些事情里有一件是:他对丰提乌斯·卡皮托过去任意取消或授予军衔时的卑劣和贪婪的做法进行了公平的纠正。维提里乌斯的行动不仅仅被视为一位曾担任过执政官的副帅的行动,而且还毫无例外地被认为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120) 要求严格的人认为维提里乌斯这样做降低了自己身份,但与他意见相同的人却称之为亲切和仁慈,因为他毫无限制地、不加考虑地花掉他自己的财产,并浪费掉属于别人的财产。同时,他们的权力欲使他们把他的缺点也都看成了美德。在两军中间都有许多忠诚、守法的士兵,同时也有许多什么坏事都敢做的家伙。但是军团的统帅阿里耶努斯·凯奇纳和法比乌斯·瓦伦斯却都是贪得无厌、胡作非为的人物。 (121) 瓦伦斯敌视伽尔巴,因为在瓦伦斯揭露维尔吉尼乌斯的犹豫时,在瓦伦斯摧毁卡皮托的计划时,伽尔巴都采取了忘恩负义的态度。 (122) 瓦伦斯开始教唆维提里乌斯,告诉他士兵们的跃跃欲试的情绪,说他在各处都享有很高的声誉;说佛拉库斯·霍尔狄奥尼乌斯 (123) 不会采取徘徊观望的态度,不列颠会站到他的一面来,日耳曼的辅助队伍也会追随他;他认为各行省对皇帝的忠诚是很成问题的,年老的皇帝的统治很靠不住,很快就会结束的;他只需张开双臂,赶快去迎接日益临近的幸运就是了。他还说维尔吉尼乌斯的犹豫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他出身骑士家庭,他的父亲不是知名人物,而且他如取得皇帝大权也担负不起来,但是如果他拒绝的话,却可以得到安全;至于维提里乌斯,他父亲曾三次出任执政官,又曾同皇帝一同担任过监察官, (124) 因此很久以来这便使他享有皇帝的尊严,并失去了一个臣民的安全。这些论点使他那迟钝的本性产生了贪欲,而不是希望。 (53)但是在上日耳曼,凯奇纳这个年轻、漂亮、魁梧而又抱着极大野心的人物却由于巧妙的言语和威严的举止而赢得了士兵的支持。伽尔巴任命这个青年人统率一个军团,因为当他在巴伊提卡 (125) 担任财务官的时候,他曾毫不犹豫地倒向伽尔巴一边。但是后来,伽尔巴发现他有侵吞公款的行为,便下令追究他的贪污罪行。凯奇纳感到受不住,因此他决定搅个天下大乱,以国家的不幸来掩盖他私人的创痛。在军队要设法引起纠纷并不困难,因为他们曾全力参加过反对温代克斯的战争,直到尼禄被杀的时候才归附了伽尔巴,而且那时他们向伽尔巴宣誓效忠也是走在下日耳曼的一些队伍的后面的。此外,特列维利人 (126) 、林哥尼斯人 (127) ,还有被伽尔巴用无情的敕令惩罚过或是被他剥夺了土地的其他那些国家,也和军团的冬营有密切的联系。结果举行了一次叛乱会议。士兵由于和平民混在一处,军纪败坏了。而且他们对维尔吉尼乌斯明显地表现出来的那种依附,他们是愿意对任何其他人也同样表现出来的。 (54)根据古老的习惯,林哥尼斯人把握在一起的两只右手 (128) 的友谊标记,送给了军团作礼物。他们的使节装出贫穷而又愁苦样子,在大本营以及在大群士兵当中时而抱怨他们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时而又抱怨他们相邻的城市得到了较多的报酬。士兵们对他们的话感到了兴趣,他们便又抱怨军队本身遭到的危险和侮辱,这样就激起了军队的情绪。事实上,当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命令使节们离开并且要他们在夜间离开以免引起人们注意的时候,士兵们几乎就要发动兵变了。从这件事还引起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许多人说使节已经被杀死了。因此有人认为,如果士兵们不为自己着想的话,那么他们中间最活动的分子以及对当前情况表现过不满情绪的人就要在夜里、在同伴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处死。于是军团的士兵们便立下了秘密誓言,辅助部队的士兵也参加了。这些士兵最初曾被怀疑有向军团士兵发动进攻的计划,因为他们的步兵和骑兵就在营地四周驻守着; (129) 但是他们很快就表现出对这件事更加热心;要知道,恶人在一起很容易搞起战争,他们是不愿意在和平时期和谐相处的。 (55)不过在元旦那天,下日耳曼的军团照例向伽尔巴宣誓效忠。 (130) 虽然,他们在宣誓时表现了很大的犹豫,只有在前列的一些人跟着念誓词,而其余的人则默默无语地在那里等待着,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身旁的人拿出勇气,人之常情就是这样:人们犹豫不定而不敢贸然发动的事情正是人们热烈追求的事情。但是在各军团本身,人们的情绪却不相同。第一和第五军团 (131) 叛乱情绪最为严重,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甚至向伽尔巴的胸像投掷石块。第十五和十六军团 (132) 所敢做的最多也只是发发牢骚,说几句威胁的话,但他们却在寻求一次发动的机会。可是在上日耳曼,在同一营地 (133) 过冬的第四和第二十二军团,在元旦那一天捣毁了伽尔巴的胸像。第四军团劲头更大些,第二十二军团起初表现出犹豫,但他们很快便和第四军团完全取得一致了。他们在他们的誓言中呼唤现在已经被忘记的、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名字,这样他们才不致被人看起来好像放弃了对帝国的尊敬。在副帅或将领当中,没有一个人想出力替伽尔巴说话。一些人就像骚乱时常有的情况那样,显然是在那里煽风点火。不过这时却没有任何人发表正式讲话,或是到座坛上向士兵们讲话,因为还没有一个人被认为能够担起这样一项任务。 (56)执政官衔的副帅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对这可耻的一幕采取了旁观的态度。他不敢制裁那些头脑发热的人,或是制止那些怀疑观望的人,甚至也不敢赞扬忠诚的人,不过他行动迟缓、畏怯,而他所以没有犯罪就因为他做任何事总是懒洋洋的。第二十二军团的四名百人团长诺尼乌斯·列凯普图斯、多纳提乌斯·瓦伦斯、罗米里乌斯·玛尔凯路斯、卡尔普尔尼乌斯·列本提努斯在他们想保护伽尔巴的胸像时,被一拥而上的士兵们推开,然后又被带上了镣铐。任何人都不再对先前的誓言 (134) 保持任何忠诚,也不再去想那个誓言,而是像兵变的情形那样,所有的人都参加到人数较多的一面去。 元旦次日夜间,第四军团的一名军旗手来到了科隆 (135) ,向正在进餐的维提里乌斯报告说,第四和第二十二军团已经打倒了伽尔巴的胸像,并且宣誓向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效忠了。这类的宣誓看起来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他们决定抓住这尚未最后决定的时机向士兵提出他们自己推选的皇帝。维提里乌斯派人到军团和副帅那里去通告说,上日耳曼的军队已经叛离了伽尔巴。因此他们必须对叛军作战,或是拥戴自己的皇帝,如果他们愿意取得安宁与和平的话。他还说,接受一个皇帝较之寻求一个皇帝,危险性会小一些。 (57)第一军团的冬营最近, (136) 它的统帅当中,最活跃的是法比乌斯·瓦伦斯。第二天,他就率领着军团的骑兵部队 (137) 和辅助部队开进了科隆,拥戴维提里乌斯为皇帝。同一行省的军团对这件事争相仿效;上日耳曼的军队也把元老和罗马人民的冠冕堂皇的名称抛在脑后,于1月3日转到维提里乌斯这边来;而从这一点便很容易看出,在前两天里面,他们对国家根本就谈不到什么忠诚。科隆的公民、特列维利人、林哥尼斯人和军队同样热心。普通的个人按照自己的体力、财富或每个人的不同才能而自动前来效劳,提供马匹、武器或金钱。不仅仅是移民地的首要人物和将领们(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大批的钱,而且如果他们取得胜利,他们的指望就更大了),而且所有的中队和普通士兵由于别人的鼓动,由于热情并由于贪欲 (138) 而提供出他们自己使用的钱,或者代替钱而提供出他们的带子 (139) 、胸饰 (140) 和他们甲胄上的银制勋记 (141) 。 (58)于是维提里乌斯便称赞士兵们的热情,继而便在罗马骑士当中分派通常由被释奴隶担任的帝国官职。 (142) 他还自己出钱给百人团长,为士兵们请假。 (143) 他常常同意士兵们提出的要惩办许多人的那些野蛮要求。他偶尔用把被告囚禁起来的办法使他们免于这种惩办。皇帝在比尔伽伊高卢的代理官彭佩乌斯·普洛皮恩库斯立刻被处死了; (144) 优利乌斯·布尔多,日耳曼海军 (145) 的统帅被他用巧计救了性命。士兵们所以特别痛恨布尔多,是因为他诬告过丰提乌斯·卡皮托,后来又阴谋陷害了他。 (146) 士兵们带着感激的心情怀念卡皮托。维提里乌斯尽管能够在愤怒的士兵面前公开杀人,但是他要赦免一个人,不使用欺骗的手法是不行的。因此布尔多就被看管起来,直到维提里乌斯胜利之后,他才得到释放,到了这时,士兵们对他的怒气已经平息了。与此同时,百人团长克利司披努斯被当成了替罪羊。他的手上沾有卡皮托的鲜血,这一点就使他成了士兵要求的比较明显的牺牲者,而在刽子手的眼里,用这个人作为牺牲,代价是比较低廉的。 (59)接着,优利乌斯·奇维里斯也摆脱了危险。 (147) 他在巴塔维亚人 (148) 中间很有影响,因此维提里乌斯不愿意因为惩办他而得罪野蛮的巴塔维亚人。此外,在林哥尼斯人的地区,也有巴塔维亚人的八个步兵中队, (149) 这是属于第十四军团 (150) 的辅助部队,他们那时由于一时的不和而脱离了军团。不管他们倾向于哪一边,这八个步兵中队作为同盟者或是敌人都会起很大的作用。上面我们已经提过的百人团长诺尼乌斯、多纳提乌斯、罗米里乌斯和卡尔普尔尼乌斯都被他下令处决了,因为他们被宣布有忠诚的罪名——而忠诚在叛军中间是最坏的一项罪名。现在他还取得了比尔吉卡行省(Belgia provincia)的长官瓦列里乌斯·亚细亚提库斯的归附,后来他并且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人。尤尼乌斯·布莱苏斯 (151) 也归附了他;布莱苏斯治理路格杜努姆的高卢,在他统率之下的有意大利军团 (152) ,还有驻守在里昂的陶路斯 (153) 骑兵中队。莱提亚 (154) 的军队也立刻站到他的一边,甚至不列颠方面在这件事上都没有任何观望犹豫的表现。 (60)不列颠的长官是特列贝里乌斯·玛克西姆斯 (155) ,他的贪欲和卑鄙使得他的士兵无不鄙视和憎恨他。第二十军团 (156) 的统帅罗司奇乌斯·科埃里乌斯很久以来就同他不和。科埃里乌斯的教唆加强了士兵对他的敌视。但是当时由于发生了内战,这两个人之间的敌视情绪就非常强烈地爆发出来了。特列贝里乌斯指控科埃里乌斯挑起兵变和破坏纪律。科埃里乌斯则责备特列贝里乌斯掠夺军团士兵,把他们搞得十分贫苦。而在这同时,统帅之间的这一可耻的争端就破坏了军队的纪律。纠纷发展到这样严重的程度,以致特列贝里乌斯竟然公开受到辅助部队的士兵以及军团士兵的侮辱,而当特列贝里乌斯的辅助部队的步兵和骑兵离开他而投到科埃里乌斯那里去的时候,特列贝里乌斯就逃到维提里乌斯那里去。虽然执政官衔的长官被赶跑,但是行省却依旧是安全的,有同等权力的军团统帅们 (157) 维持着局面;但是科埃里乌斯却由于敢干而在实际上握有较大的权力。 (61)在不列颠的军队加入了维提里乌斯的一面之后,已经拥有巨大的人力物力的维提里乌斯便选拔了两名统帅,并选定了两条进军的路线。他命令法比乌斯·瓦伦斯去征服高卢诸行省,如果这些地方拒绝他们,他们就进行蹂躏,然后再从科提安努斯阿尔卑斯山 (158) 攻入意大利。凯奇纳则要走较近的一条道路,从奔尼努斯山脉下来,进入意大利。 (159) 瓦伦斯得到下日耳曼的精锐部队和第五军团 (160) 的军旗,还有辅助部队的步兵和骑兵,全军武装人数多达四万。凯奇纳则带领着上日耳曼的三万人。但他的主力是第二十一军团 (161) 。这两支军队之外又加上日耳曼的辅助部队。维提里乌斯也用这些部队来补足自己的队伍,因为他是打算率领着他的全部兵力跟着自己的。 (62)军队和统帅之间有着鲜明的对比。士兵们摩拳擦掌地要求作战,但是高卢各行省却还是不敢动手,西班牙行省也在观望。他们说,“冬天并不能阻碍我们,只有胆小怕事之辈才会缔结的和约虽能把事情推迟,却不能束缚我们的手脚。我们一定要进攻意大利,占领罗马。在内争之中,必须行动而不是辩论,只有赶快行动才是最安全的办法。”但是维提里乌斯却按兵不动,他无所用心,过着花天酒地、穷奢极欲的生活,以此来预先享受一下皇帝的幸福;中午时,他总是酒足饭饱,昏然欲睡。 (162) 但情绪很高和渴望战斗的士兵们实际上却执行了统帅的任务。他们用希望激励那些劲头大的士兵,用恐惧刺激那些无精打采不能振作起来的士兵,正好像统帅本人就在那里似的。他们已经列好队,急不可耐地要与敌人交锋;他们要求发出征讨令。维提里乌斯立刻又被加上了日耳曼尼库斯(日耳曼的——译者)的称号。但甚至在他取得胜利之后,他仍然不许人们称他为凯撒。 (163) 法比乌斯·瓦伦斯和他麾下的军队出发作战的那一天,他们看到了一个吉兆:一只鹰轻捷地飞在行进的军队的前面,仿佛在给他们引路。漫长的行军队伍在欢呼着,但这只鹰依然十分安详地飞着,大家都认为这肯定象征着一次巨大的胜利。 (63)军队在开近特列维利人的国土时当然是感到安全的,因为特列维利人是他们的盟友。但是在美狄奥玛特里奇人的一个城市狄沃杜路姆 (164) 那里,军队虽然受到十分殷勤的接待,却突然惊慌起来;他们匆匆忙忙地拿起了他们的武器屠杀无辜的公民,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虏获战利品或是为了抢劫财物,而是出乎一种野蛮的疯狂发作。人们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什么引起的,因而也就更难于采取对策了。 (165) 最后,统帅们总算说服了他们,使该城没有遭到全毁。虽然如此,还是有四千人左右被屠杀。这种恐怖情绪传到高卢诸行省,因此后来军队行军时,各个城镇的官吏都率领全体人民出来向他们哀求,妇女和小孩子则都匍匐在路旁,而且其他各种可以平息敌人怒气的手段都用上了以求得和平,尽管那时根本没有战争。 (64)法比乌斯·瓦伦斯是在列乌奇人 (166) 的城市里得到伽尔巴被杀和奥托继位的消息的。士兵们听到消息并不欢欣,也不害怕,他们想的只是战争。高卢人不再徘徊观望了。他们虽然对奥托和维提里乌斯都是一样痛恨,但是对维提里乌斯却还有一个怕字。进军的下一站就是林哥尼斯人的城市。 (167) 林哥尼斯人对他们是忠诚的。罗马士兵在那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因此士兵们也就表现得特别客气。但是他们的高兴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辅助部队的步兵 (168) 干出了强暴的事情。前面我们说过,这部分军队是从第十四军团分出来并被法比乌斯·瓦伦斯编入自己的军队的。起初是巴塔维亚人和军团士兵发生口角,争吵变成了叫骂。由于双方都得到士兵的支持,他们最后几乎要大打出手;如果不是瓦伦斯惩办了几个人,并且提醒巴塔维亚人他们已经忘记了权威, (169) 战争就真个打起来了。罗马士兵想对埃杜伊人 (170) 作战,但是没有找到借口;当他们命令埃杜伊人提供金钱和武器时,埃杜伊人在这之外甚至还免费供应了食物。埃杜伊人这样做是出于恐惧,而里昂人则是高高兴兴地做的。 (171) 意大利军团和陶路斯的骑兵中队 (172) 被撤出了城市。但是却作出决定把第十八步兵中队留了下来, (173) 因为他们平时的冬营就设在那里。意大利军团的统帅曼里乌斯·瓦伦斯并不为维提里乌斯所赏识,虽然他曾为维提里乌斯这一派做了不少工作。法比乌斯在暗中诋毁曼里乌斯,但曼里乌斯却一点也不知道。另一方面,法比乌斯在公开的场合却又称赞他而使他不加防备,这样他就更容易受骗了。 (65)前一次的战争 (174) 燃起了里昂 (175) 人民和维也纳 (176) 人民之间的旧仇。 (177) 他们都使对方遭到了很多的损失,而且他们是这样频繁和野蛮地相互厮杀,以致任何人也难于相信,他们只是为了尼禄或伽尔巴才作战的。伽尔巴也利用了他对里昂的厌恶情绪,把这个城市的收入转入了他自己的财库,但另一方面,他对维也纳的人民却十分尊重。因此,这两个民族之间虽然仅有一水之隔 (178) ,然而却因相互竞争、忌妒而结了仇恨。于是里昂的人民便开始挑拨个别的士兵,唆使他们去摧毁维也纳,因为这里的人们提醒他们说,维也纳的居民曾围攻他们自己的移民地,帮助过温代克斯的不逞企图,而不久之前又曾为保卫伽尔巴而征募军团。他们在提出了憎恨维也纳的这样一些口实之外,更指出了可以取得的大量战利品,不过他们不再是在暗中鼓动,而是公开地呼吁了。他们说,“前去复仇,把高卢的战争策源地摧毁吧。维也纳的一切都是外国的和敌视我们的。我们则是罗马的移民地,是你们军队的一部分,我们和你们是成败与共、休戚相关的。如果运气不好,望不要放弃我们,任凭愤怒敌人的宰割。” (66)通过诸如此类的呼吁,他们把士兵挑拨到这样的程度,甚至统帅和指挥官都认为无法制止军队的这种疯狂的敌对情绪。这时维也纳人民已清楚知道他们自己的危险处境,便想办法来打消士兵们的这种意图。他们戴着面纱和彩带跑到军队行进的道路上,匍匐在地上,抱住士兵们的武器、膝头和双脚,苦苦哀求。瓦伦斯也把三百谢司特尔提乌斯给每一个士兵。这一移民地的古老和高贵的身份也起了作用。瓦伦斯劝导士兵不要骚扰和伤害维也纳人民,他的话得到了士兵的尊重。虽然如此,维也纳的人民还是被收去了全部武器,此外他们每个人自己还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帮助士兵。但是外面却始终有这样的传说,即瓦伦斯本人曾受到重金的贿赂。长期以来,瓦伦斯一直是贫困的,现在突然富了起来,因此他就几乎不能掩饰他命运中的这种变化了。长期的贫困加强了他的欲望,因此现在他不再控制自己,在度过了贫苦的青年时代之后成为挥金如土的老人了。后来他又率领军队缓慢地开过了阿洛布罗吉斯人 (179) 和沃孔提伊人 (180) 的地区,每天行进多少路程以及在什么地方设营都是统帅勒索的手段,他就在这样的事情上,向他所经过的土地的主人和地方官吏进行无耻的交易。他采取了威胁性的行动,眼看就要把沃孔提伊人的城市路库斯 (181) 付之一炬,最后他受了贿赂,这才罢休。如果他没有得到金钱,那就只有使他的淫欲得到满足才能了事。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阿尔卑斯山。 (67)凯奇纳这一路取得了更多的虏获物,杀了更多的人。埃尔维提人 (182) 触怒了他那暴躁的脾气。高卢的这个民族曾是武功卓著、豪杰辈出的民族,但是后来人们只能记起他们的光荣名字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伽尔巴被杀的事情,因此他们拒绝承认维提里乌斯的政权。引起战争的原因是第二十一军团的贪欲和轻率, (183) 他们侵吞了给守卫一座要塞的埃尔维提人卫戍部队送去的金钱,这个要塞也是埃尔维提人自己出钱修建的。这种做法激怒了埃尔维提人,他们截夺了日耳曼的军队送给潘诺尼亚 (184) 的军团的一些书信,并且扣留了百人团长和一些士兵。急于作战的凯奇纳总是主张有错就罚,不给留有悔悟的机会:他立刻拔营,蹂躏了那里的土地,并且劫掠了一个由于长期的和平而修建得像一座城市并且由于当地风光美丽和有疗病的泉水从而游人甚多的地方。 (185) 莱提亚 (186) 的辅助部队也接到命令,要他们进攻正在同罗马军团对峙的埃尔维提人的后背。 (68)埃尔维提人在紧要关头到来之前毫不恐惧,但是一旦危险到来他们就畏怯了。在纠纷开始的时候,他们推选克劳狄乌斯·谢维路斯为领袖,但是他们不曾学过使用武器,不曾组织过战斗队列或是在一起进行过商讨。对有经验的士兵作战,他们将会遭受惨重的损失。四周合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城壁由于年深日久已经倾圮了。一方面是率领着劲旅的凯奇纳,另一方面则是莱提亚的骑兵和步兵,还有习惯于战事并受到战斗训练的莱提亚本地的青年。到处都是掠夺和杀戮。被两支军队夹击在中间的埃尔维提人扔下武器,到沃凯提乌斯山 (187) 上逃命去了;他们大部分人受了伤或是掉了队。立刻就把色雷斯的一个步兵中队派了出去对付他们并把他们赶跑。他们在日耳曼人和莱提亚人的追击之下穿过了森林,但甚至在他们躲藏的地方他们还是被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被屠杀,又有成千上万的人被变卖为奴隶。在罗马军队摧毁了一切之后他们又去进攻埃尔维提人的首府阿文提库姆 (188) 时,这个城市的人民就遣使请降,而罗马人也就接受了这次投降。凯奇纳惩办了埃尔维提人的领袖之一优利乌斯·阿尔披努斯,把他当做战争的祸首。其他的人则被他交给维提里乌斯,任凭他去发落了。 (69)埃及维提人的使节难以断定罗马的统帅与士兵到底谁更残酷些。士兵们在使节的面前挥舞着武器和拳头,要求把这整个国家彻底摧毁。甚至维提里乌斯也不断发出恫吓的言语,最后使节当中才有一个名叫克劳狄乌斯·科苏斯的人平息了士兵的怒气。科苏斯以能言善辩而出名,但这时他却没有显示自己的演说家的才能,而是随机应变地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这样就使他的话更有效果。这些普通士兵就和一般群众一样,他们是容易突然改变自己情绪的;现在他们立刻表示了同情,正如过去一下子表现出过分的残酷一样。这些使节痛哭流涕,坚持请求宽大,终于使自己得到了安全,而且也救了自己的国家。 (70)凯奇纳在埃尔维提人那里又耽搁了几天:他要等候维提里乌斯的意见,同时为越过阿尔卑斯山进行准备。但就在这时,他从意大利方面得到了令人高兴的消息:在帕都斯河 (189) 一带活动的西里乌斯骑兵队 (190) 已经向维提里乌斯宣誓效忠了。这个骑兵队在维提里乌斯担任阿非利加的总督 (191) 时曾在他的麾下服役;后来尼禄把这支队伍调到埃及去,但是因为爆发了对温代克斯的战争而把它召了回来,故而这时它正在意大利。骑兵队的队长们同奥托完全不相识,但同维提里乌斯的关系却是密切的,因此他们就不断称赞日益迫近的军团的力量和日耳曼驻军的声誉,这些士兵在他们的带动之下,于是便也投到维提里乌斯的一面去了。作为对新皇帝的一种献礼,他们为他攻占了帕都斯河以北的一些最坚强的城市美地欧拉努姆 (192) 、诺瓦里亚 (193) 、埃波列地亚 (194) 和维尔凯莱 (195) 。凯奇纳是从这些城市的居民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由于一支骑兵队并不能保卫意大利的这片最宽阔的地带,因此他就先派出一支步兵部队,这支步兵部队是由高卢人、路西塔尼亚人、不列颠人和一些日耳曼的队伍再加上一个佩特拉骑兵队 (196) 组成的。凯奇纳本人这时则又耽搁了一些时候,以便决定他是否需要转到莱提亚山 (197) 的那一面去向诺里库姆 (198) 发动进攻,因为皇帝的代理官佩特洛尼乌斯·乌尔比库斯就在那里。这个乌尔比库斯被认为是忠于奥托的,因为他曾经把辅助部队召来,摧毁了河上的桥梁。但是凯奇纳又害怕他会失掉已被他先派出去的步兵和骑兵,同时他还看到,夺取意大利将会是更大的光荣,而且决定性的战斗不管在什么地方发生,诺里库姆的人民终归是会同其他战利品一道转入胜利者之手的 (199) 。经过这样的考虑之后,他就率领着他的后备部队和重武装的军团从奔尼努斯隘路 (200) 越过了尚被冬雪覆盖着的阿尔卑斯山。 (71)但这时奥托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之预料:他并没有毫无作为地沉缅在豪奢或安逸的生活里。他放弃了他的享乐生活, (201) 收敛起了他的放荡淫佚的恶习,把他的全部生活安排得完全配得上一个皇帝所要求的标准。他装出这样一些美德之后,恶习必然还会复萌,那样一来,人们的恐惧就更大了。他把当选的执政官马利乌斯·凯尔苏斯 (202) ——他曾借口囚禁凯尔苏斯而把他从士兵的愤怒情绪下挽救出来——召到了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因为他想通过他对凯尔苏斯的处理而取得宽厚的名声;要知道,凯尔苏斯本来是他的一派所憎恨的人物。 凯尔苏斯勇敢地为自己始终忠于伽尔巴这一罪名进行辩护,他甚至认为他的这种做法对奥托是有利的。奥托对待他,好像不是在宽恕一名罪犯,而是为了避免必须把他看成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因此他设法同他取得和解,并立刻开始把他看成是自己的一个知心朋友。后来奥托又选拔他为自己一方作战的统帅之一。凯尔苏斯这一方面就像命中注定那样,坚定不移地为奥托效命,但他的运气却不好。他的平安无事使国内的显要人物深为高兴,普通人民群众对这一点也颇有好评,甚至士兵对这一点也表示欢迎。这种做法过去曾激怒过士兵,但他们现在却加以赞美了。 (72)提盖里努斯垮台的消息得到证实以后,所有的人都感到高兴,虽然各有各的高兴理由。欧弗尼乌斯 (203) ·提盖里努斯出身卑微,青年时代声名狼藉,到了老年,生活又很放荡。城市警卫队 (204) 的长官,近卫军长官以及其他美差都应当由有道德的人担任,但他却以罪恶的手腕很快地取得了这些地位。后来他行事残忍,贪财枉法,这都是成年男子的罪行。他还使尼禄变得堕落,以致尼禄胆大妄为、无恶不作。他竟敢背着尼禄干下一些勾当,终于离开并背叛了他。结果,不管是憎恨尼禄还是惋惜尼禄的人,尽管动机不同,他们都极其坚决地要求惩处提盖里努斯。在伽尔巴当政的时候,提盖里努斯受到提图斯·维尼乌斯的保护,因为维尼乌斯说提盖里努斯救过他的女儿的性命。 (205) 他确实救过她,不过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发了善心——要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啊!——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将来找一个避难之所;最坏的恶棍既不相信当前,又怕未来的变化,因此他就总是想取得私人对他的感激来抵消一般人对他的厌恶。这样的人根本不想清白做人,只希望做了坏事以后彼此都不受惩罚。这些事实使得人民群众更加憎恨他;人们最近对提图斯·维尼乌斯的厌恶更加强了对提盖里努斯的旧恨。他们从城市的各处冲向帕拉提乌姆宫和各广场,冲向赛马场和各剧场——他们在这些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大声叫喊,进行煽动,终于使在西努埃撒浴场 (206) 的提盖里努斯知道自己的死期确实已经到了。他在自己的情妇拥抱和亲吻中可耻地迟迟不肯自戕,最后才用剃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他临终之前再三拖延,无耻已极,这使他那不光彩的一生丑上加丑。 (73)这时人民群众还要求惩处卡尔维娅·克利司披尼拉。皇帝通过各种不同的手法挽救了她,使她免于危险;他的这种两面派的做法招来了很坏的名声。克利司披尼拉曾向尼禄传授了放荡的生活方法,随后她又渡海到阿非利加去教唆克洛狄乌斯·玛凯尔发动叛乱, (207) 并公然想使罗马人民遭受饥馑之苦。 (208) 后来由于同一位前任执政官 (209) 结婚,她又取得了全城的好感,这样她就安全地度过了伽尔巴、奥托和维提里乌斯三人的当政时期。再后,她又由于自己的财富和没有子嗣而成了一位有势力的人物。这两个条件不拘是在承平时期,还是混乱时期,都有同样的分量。 (210) (74)这时,奥托写了许多信给维提里乌斯,信里有许多毫无丈夫气概的谄媚言词,他答应给维提里乌斯金钱、恩惠,并允许他选择任何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过放荡生活。 (211) 维提里乌斯也向奥托提出了类似的建议。在开头的时候,双方的口气还很温和,但其借口却既愚蠢又不像样子。稍后,就像在一般吵架中的情况那样,他们相互攻击对方的放荡和卑鄙的行为,而这些攻击的话当然都是有根据的。奥托在召回了伽尔巴派出去的使节之后, (212) 又以元老院的名义把他们派到日耳曼的两支部队去,派到意大利军团和驻守在里昂的军队去。这些使节结果却留在维提里乌斯那里,他们都心甘情愿地留在那里,这种情况很难使人相信他们是被扣留在那里的。奥托为了提高使节的威望而派出一些近卫军士兵伴随使节,但这些士兵并未能同那里的军团士兵混到一处就被送了回来。法比乌斯·瓦伦斯也以日耳曼的军队的名义写信给近卫军和城市步兵中队,吹嘘自己方面的力量,并且提出和解的条件。 (213) 他甚至责备他们把帝国的统治大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