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大海入侵 [book_author]凡尔纳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03284 [book_dec]一家名为法国海外公司的组织决定开凿一条运河,将地中海海水引入撒哈拉沙漠,形成新海,这就是“大海入侵”计划。当地人寝食不安,担心既得利益受到损害,尤其是图阿雷格泉人,他们在当地部落大名鼎鼎,以抢劫沙漠商队为生。作为首领的哈贾尔威震四方,在一次战斗中被捕,又在运河开凿前夕成功越狱。由阿尔迪冈带领的小队受命勘察工程的进展情况。当他们到达工地时,发现工地遭到破坏,空无一人。更为不幸的是小队去寻找增援途中遭遇哈贾尔的人,沦为俘虏,被关在寨子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成功逃脱,但在沙漠中又几次面临致命危险,而最让他们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滚滚尘埃中又出现了哈贾尔的人马…… [book_img]Z_9643.jpg [book_title]第一章 加贝斯绿洲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在港口听到的……” “听人说那条船来找……要把阿迪亚尔带走吗?” “是啊……去突尼斯,在那儿他将受到审判……” “要被定罪吗?” “会定罪。” “阿拉不会饶恕它,索阿尔!……不!阿拉不会饶恕它!” “安静……”索阿尔激动地说着,并支起耳朵,好像察觉到在沙地上有脚步声。 他没站起来,他向一个遗弃的隐士墓的入口爬去,在那儿进行着上述交谈。天还亮着,太阳还迟迟未从靠近小沙洲湾海滨这一侧的沙丘上落下。在三月初,在北半球34纬度,黄昏并不长。绚丽的太阳由于斜着下落并没有接近地平线,似乎它要垂直落下,就像受重力规律支配的物体一样。 索阿尔停下来,然后又走了几步越过被太阳光炙热的门槛。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平原。 向北望去,郁郁葱葱的山峰下有一片绿洲,在一公里半以外形成一块圆形地带。南边,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沙滩,镶着被涨潮的涌浪激起的白色水沫。西边,成堆的沙丘朦胧地显现在天际。东边,这片大海的广阔空间形成了加贝斯湾并沐浴着向的黎波里海域弯曲的突尼斯海滨。 西边吹来轻柔的海风使将近黄昏的白昼变得清凉宜人。索阿尔听不见任何声音,他认为在这座隐藏在一棵老棕榈树后面的破败的白色正方形水泥砌块周围可以听脚步声,但是他错了。无论水泥方块的哪一面,包括沙滩那一面,都空无一人。他围着小建筑物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也没在沙滩上发现任何脚印,哪怕只有他母亲在隐士墓的入口处留给他的脚印。 当捷玛出现在门槛,正因没看见她的儿子回来而焦虑不安时,索阿尔刚刚出来一分钟。索阿尔于是转向隐士陵墓的一角,用手势示意让她放心。 捷玛是一位图阿雷格人血统的非洲人,已年过六旬,高大、强壮、身材挺直,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她那蓝色的眼睛,像同族妇女的眼睛一样,闪着自豪而热情的目光。白皙的皮肤,在额头及两颊赭石色映衬下显得发黄。她穿着暗色的衣服,一件宽大的羊毛裹毯(这羊毛产于生活在突尼斯咸水湖周围或下突尼斯盐湖地带的羊群)。一顶宽大的风帽戴在她的头上,头上厚厚的头发刚刚开始发白。 捷玛一动不动地站在这场地上直到她儿子回来和她团聚的时刻。她在附近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寂静只是被羊悲哀的咩咩声和杰里德地区的麻雀叫声打破,其中有几对麻雀在水泥方砌块那端飞来飞去。 捷玛和索阿尔回到隐士墓里等着,这样,黑夜就可以使他们在加贝斯湾不引人注意。 谈话又继续了: “船离开海湾了吗?” “是的,妈妈,今天早晨船已绕过好望角,这是‘尚兹’号巡洋舰……” “今天夜里会到吗?” “今天夜里……除非它不在斯法克斯停下来,但它很可能就要在加贝斯之前就抛锚,在那里,你的儿子、我的兄弟将被处决……” “阿迪亚尔!……阿迪亚尔!……”老妈妈喃喃地叫着。 于是,她痛苦万分,气得全身发抖。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她又叫起来,“这些基督教徒就要把他杀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将不在他招募图阿雷格人参加圣战的地方了……不……不!阿拉不会饶恕他。” 然后,好像这一阵发作耗尽了她的力气,捷玛一下子在这狭窄的厅角跪下,一言不发。 索阿尔回来了,呆在门槛上,靠在门梃子上,像石头人似地一动不动,就像有时装饰在墓的入口处的雕像中的一座雕像。没有一丝令人不安的声响可以把他从僵化状态中拉出来。沙丘的影子随着太阳在对面地平线上的下落缓慢地向东延伸。在小沙洲的东方,最早出现的一群星星闪着光。一轮明月像薄薄的光盘,在它的第一个区域的端点刚刚从日落极远的雾后钻出来。一个宁静而昏暗的夜正在酝酿中,因为一副由轻雾形成的幔帘就要把群星掩映起来。 7点钟后不一会儿,索阿尔又转回他母亲身边小声对她说: “到时候了……” “是啊,”捷玛应声答道,“是阿迪亚尔从这些基督徒手中逃脱的时候了……他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从加贝斯监狱里出来……天明就太晚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妈妈,”索阿尔肯定地说,“我们的同胞正等着我们……加贝斯的那些人已准备越狱……杰里德的那些人将作为阿迪亚尔的护卫人员,而天没亮的时候他们还远在沙漠中……” “我要和他们在一起,”捷玛表明这样的态度,“因为我不能丢下我的儿子……” “而我要和您在一起,”索阿尔补充说道,“我既不会丢下我的兄弟,也不会丢下我的妈妈!” 捷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整了一下她毛裹毯的风帽,跨过了门槛。 当他们两人向加贝斯方向走的时候,索阿尔离母亲几步远的前边走。他们没有沿着海滨的边缘走,而是沿着上一次海潮留在海滩上的海草淤积的护坡上走,他们沿着沙丘底部,希望在1公里半的脚印不被人发现。在绿洲那里,树木成片,几乎与越来越大的陰影融在一起,看上去模糊一片。没有一丝亮光穿过黑夜。在这些没有窗户的阿拉伯房子里,灯光只投向院内,当黑夜来临时,任何光亮都露不到外面去。 然而,有个光点很快出现在城市模模糊糊的轮廓上空。况且这束光还相当强烈,大概是从加贝斯的高处射出来的,很可能从一座清真寺的尖塔或俯视城市的城堡射出来的。 索阿尔并没弄错,用手指着这束光说: “这座堡……”他说道。 “就是那儿吗,索阿尔?……” “他们就把他关在那儿,妈妈!” 老妇人停住了。好像这束光在她儿子与她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可以肯定地说,即使这束光不是从可能囚禁他儿子的黑牢里射出来的,至少是从阿迪亚尔被带到那儿的要塞里射出来的。自从令人生畏的首领落入法国士兵之手,捷玛再也没见到她儿子,并且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除非今夜他通过逃跑逃脱军事法庭为他安排的命运。因此她像是被钉在这个地方一样,索阿尔必须对她重复两遍: “过来,妈妈,过来!” 他们在沙丘脚下慢慢行走,这沙丘蔓延到加贝斯绿洲,形成一个圆圈,绿洲是市镇、房屋最重要的集中地,占据着小沙洲大陆边缘。索阿尔朝士兵们称作“坏蛋城”的人群方向走去。这是一个由木屋组成的市郊居民点,里面的居民是清一色的市集商贩,这就值得送给这个居民点这个相当有理由的名称。小镇离开河谷的入口处不远,这条小溪蜿蜒地、反复无常地在棕榈林的陰影下穿过绿洲。在那儿矗立着新堡或新要塞,阿迪亚尔只能从那儿被转移到突尼斯监狱。 阿迪亚尔的同伴已为他越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希望就在今夜把他从这座堡里抢出去。他们在“坏蛋城”的一间木屋里集合,就在那儿等着捷玛和她儿子。但是,他们必须十分谨慎,最好在接近小镇时,什么麻烦也别碰上。 况且,他们带着多么焦虑不安的眼神注视着海岸啊!他们担心的,就是傍晚巡洋舰到达后,就在这艘船上递解囚犯,赶在能够完成越狱行动之前。他们力求看到是否有几束白光出现在小沙洲湾,力求听到机器放蒸气的嘶叫声、刺耳的汽笛声,这些声音就预示着海船要抛锚了。不,只有渔船的信号灯灯光反射到突尼斯水域,没有任何汽笛声划破天空。 捷玛和她儿子到达干涸河岸边时,还不到8点钟,离他们约会时间还有10分钟。 就在这两个人正要登上右岸边时,隐藏在陡峭河岸上仙人掌后面的一个男人半站着说着这个名字: “是索阿尔吗?” “是你,艾赫迈特?” “是我……你母亲呢?” “她跟在我后面。” “我们跟着你。”捷玛说。 “有什么消息?”索阿尔问。 “没有任何消息……”艾赫迈特回答。 “咱们的同伴在那儿吗?” “他们正等着你们呢!” “没有人通知要塞吗?” “没有人。” “阿迪亚尔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怎么看到他的?” “通过哈里克,今天早晨他开始自由了,现在正与同伴在一起……” “我们走!”老妇人说。 这三个人又登上干河谷岸边。 于是,他们所循的方向使他们不能透过厚厚的枝叶瞥见巨大而昏暗的堡体。这实际上是一大片棕榈林,加贝斯的这片绿洲。 艾赫迈特不会迷路,迈着稳健的步子。首先应该穿过占据着干河谷两岸的杰亚拉。正是在这座曾先后由迦太基人、罗马人、拜占庭人和阿拉伯人修筑过防御工事的城镇里,有加贝斯的主要市场。此时,居民不会回来,捷玛和她儿子在穿过这个市场时如果不警惕,可能就会出麻烦。的确,突尼斯绿洲上,除了高处几座咖啡馆,大街上既没用上电灯,也没用上煤气灯,因此这些街道沉浸在浓重的黑暗里。 艾赫迈特虽然非常谨小慎微,却不停地对索阿尔说不要过于紧张。在加贝斯,囚犯的母亲被认出来不是不可能,在那儿,她的露面可能引起要塞周围双倍的警觉。越狱已经困难重重,尽管为了越狱作了很长时间的准备,而重要的是,哨兵一点没有警觉,这样,艾赫迈特就能更好地选择通往堡周围的道路。 此外,绿洲的中心地带在这天晚上仍然相当热闹。这是个即将结束了的礼拜天。这个礼拜的最后一天,一般在所有有驻军、特别是有法军驻防的城市——在非洲和在欧洲一样,人们都要庆祝。士兵们有外出许可证,他们围在咖啡馆的桌旁,很晚才回兵营。土著人也一伙儿一伙儿地来到这个热闹的地方,主要是在有意大利人和犹太人混杂的商贩区。喧闹声一直要持续到入夜前一小时。 捷玛很可能——这刚刚说过——被加贝斯当局认出来。其实,自从她儿子被捕后,她不止一次冒险来到要塞周围。肯定地说,这是冒着失去自由,很可能失去她的生命的危险。大家不知道她对阿迪亚尔的影响,这种母亲的影响,在图阿雷格民族中如此强烈。难道不知道把她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为了解救囚犯,或者为了复仇,即使军事法庭会把她处决,她也会发动一场新的起义吗?……是的,人们大概就怕发生这样的事:所有部族在她一呼之下揭竿而起,跟着她走上圣战之路。当局为了抓住她,可谓机关算尽,但枉费心机。越来越多的判决书副本贴满这个国家的咸水湖和盐湖地带也没用。她受到群众衷心的保护,捷玛至今已逃脱了抓了儿子抓母亲的一切企图!…… 然而,她依然来到这个危机四伏的绿洲中心。她想和届时聚集在加贝斯参加劫狱活动的同伴们会合。假如阿迪亚尔最终能够躲过狱卒的监视,假如他能够越过要塞的围墙,她的母亲就会与他一起走上离那儿一公里的通往隐士墓的道路,在茂密的棕榈树丛中,逃跑者就会找到事先为他逃跑而备好的马匹。这将是重新争取来的自由,而且他知道几个反抗法国统治的新的起义计划。 形势缓慢地向前发展。在不时相遇的一群群法国人与阿拉伯人中间,没有人能猜到穿着白罩袍的阿迪亚尔的母亲。此外,艾赫迈特尽力地提醒他们,他们三个躲在树木遮盖下的一座孤零零的茅屋后面几处黑暗的角落里,在几个过路人走远后,他们又上路了。 终于,当一个好像等候他们路过的图阿雷格人冲到他们前面时,他们离约会地点只有几步之遥。 通往要塞的大街上,确切地说是小路上,现在已空荡无人,跟着这个人走了几分钟后,重新登上一条羊肠小道,此路通往捷玛和她的同伴抵达的简易茅草屋。 这个男人正走在艾赫迈特的右面,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让艾赫迈特停下来,然后说道: “不要走更远了……” “出什么事了,奥来伯?……”艾赫迈特问道,这个同部落中的一个图阿雷格人是他刚认识的。 “我们的同伴现在不在草屋里了。” 老妇人停下脚步,用不安又气愤的声音问奥来伯: “这些狗欧洲人察觉了?”她问道。 “没有,捷玛,”奥来伯回答道,“要塞的看守没有任何怀疑……” “那为什么咱们的同伴不在草屋里?……”捷玛又问。 “因为允许外出的士兵到茅屋里讨酒喝,而我们不乐意与他们呆在一起,那里有一位叫尼科尔的北非骑兵副官,他认识你,捷玛……” “是这样,”捷玛低声嘟哝着,“他在那儿见到我了……在村镇……就在我儿子落入他的上尉之手的时候……啊!这个上尉,早晚有一天……” 而这就像一头从这个妇人——囚徒阿迪亚尔的母亲怀中挣脱的猛兽的怒吼声! “在哪里同我们的同伴汇合呢?”艾赫迈特问。 “来。”奥来伯回答。 他抬起头,钻到要塞方向的一片小棕榈林里。 这个小树林,此时冷冷清清,只是在举办加贝斯大集市的日子里才热闹。因此,在接近要塞的时候,可能碰不到任何人,而从别处是不可能钻进要塞的。从驻军享有星期日允许士兵休假这件事,还不应该断定岗哨被撤消了。 当反叛者阿迪亚尔被囚禁要塞时,当他在巡洋舰上还没被递解给军事法庭时,不要更加仔细地进行监视?…… 因此,小分队在绿荫下走动着,来到棕榈林的边上。 在这块地方,聚集着20间茅屋,几束灯光从这些茅屋狭小的开口透出来。这里距汇合地点只有枪的射程可达到的距离。 但是,奥来伯刚进入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街,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就迫使他停下来。12名北非骑兵来到他们这边,这些兵可能由于在附近小酒馆里长时间痛饮而又唱又叫。 艾赫迈特很谨慎地避免和他们相遇,为了让他们通过,他与捷玛向后一闪。索阿尔与奥来伯进到离法国一阿拉伯学校不远的一处幽暗深处。 那儿挖有一口井,上面有个木架子支撑着一部绞车,上面绕着吊桶的绳子。 在一会儿时间里,所有人都躲到这口井的后面,石井栏相当高,把他们完全挡住了。 骑兵小队又向前走,可又停住了,其中一个士兵喊起来: “他妈的!渴死了!” “妈的,喝吧!这儿有一口井,”尼科尔中士长回答他。 “什么?有水……中士长?”皮斯塔什下士也嚷起来。 “祈求真主,但愿能把这水变成酒……” “啊!我确实相信这事……” “你成了伊斯兰教徒了?” “不,中士长,不,况且真主不让他的信徒饮酒,他从来不赞成为异教徒施这样的魔法……” “言之有理,皮斯塔什。”副官这般表示,又补充说: “向哨所前进!” 但是,就在士兵跟着他走时,他又让他们停下来。 两个人又上到大街上,副官认出,一个是本团的上尉,另一个是中尉。 “站住!”他命令他面前把手伸向头上戴伊斯兰教徒小帽的人。 “嗨!”上尉说道,“这就是正直的尼科尔!” “是阿尔迪冈上尉吗?”副官用一种表示惊奇的口吻问道。 “是我本人!” “我们一会儿就要到达突尼斯了,”中尉维埃特又补充一句。 “在等着出发进行一次也有你参加的勘察,尼科尔……” “遵命,我的上尉,”副官应答着,“而且,您到哪儿我跟您到哪儿……”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阿尔迪冈上尉说道,“那么你的老兄弟怎么样?” “十分好……我照料它一点不让他的四条腿生锈……” “好,尼科尔!……此外,‘切红心’怎么样?……还一直是老兄弟的朋友吗?” “一直是,我的上尉,我丝毫不怀疑它们是孪生兄弟。” “这就奇怪了,一只狗和一匹马……”军官笑着反驳,“放心吧,尼科尔,我们走时不会丢下它们。” “丢下它们,它们肯定会死,我的上尉。” 这时,一声巨响从大海那边响起。 “那是什么?”中尉维埃特问。 “可能是在港湾抛锚的巡洋舰在开炮……” “而它是来寻找阿迪亚尔这个坏蛋的……”副官又加了一句。“是您在那里捕获的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我的上尉……” “你可以说是我们一起抓到的,”阿尔迪冈又说。 “是啊……还有‘老兄弟’和‘切红心’,”副官声明。 然后,这两个军官又回到路上,沿上坡走向要塞,而副官和他的部下,又重新下到加贝斯低地。 [book_title]第二章 阿迪亚尔 大海入侵--第二章阿迪亚尔 第二章阿迪亚尔 柏柏尔族的图阿雷格人居住在伊克斯汉姆,这个地区包括图瓦特,它是撒哈拉沙漠中一块辽阔的绿洲,位于摩洛哥东南500公里,南临通布图,西临尼日尔,东临费赞。但是,在这个故事发生的年代,图阿雷格人不得不向撒哈拉以东更远处迁移。在20世纪初,他们的许多部落中,有些部落几乎是定居的,另一些部落过着完全的游牧生活,他们汇集在这些平原的中部(有的地方平坦,有的地方多沙,阿拉伯语的名称是“乌塔”)、苏丹直至阿尔及利亚沙漠与突尼斯接壤的地区。 可是,自从一些年以来,在放弃了延伸至加贝斯西部阿拉德地区的内海工程(鲁代尔上尉曾研究过建立这一工程)后,驻突尼斯的总代表,贝伊①,就把图阿雷格人带过来,在盐湖周围的绿洲安营扎寨。有人曾希望,由于图阿雷格人生性好战,可能他们会充当沙漠中的宪兵。然而,这个希望破灭了,伊毛哈格人仍然需要他们没有根据的外号“图阿雷格”即“夜里的强盗”,顶着这个绰号,在整个苏丹,他们使人担心害怕,再者,虽然撒哈拉海洋工程建设刚刚被取消,但毫无疑问,他们还记得,这些坚决反对淹没盐湖地带的部落。 ①贝伊:奥斯曼帝国高级官员的尊称——译者注 此外,图阿雷格人至少是公开地以沙漠驼队贩运为职业,而当保镖、抢劫则属本能,他们的天性是发不义之财,他们有这个太遗憾的名声,却没引起任何怀疑。这么多年已过去了,当班少校走遍这块黑色地区的这些危险区域时,他不会在一次土著人可怕的袭击中被杀害吗?1881年,福拉特少校命令从瓦尔格拉出发,在这次远征中,这位勇敢的军官和他的战友,在比尔一埃尔一加拉马不会丧命吗?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军事当局不懈地维持防御,对这些已形成相当数量居民的部落毫不松懈地加以驱赶。 在图阿雷格部落中,阿哈加尔部落恰恰被看作最好战的部落之一。在漫长的沙漠边界地区,法国在这些难于控制的地区每一次局部暴动中都能找到这个部落的主要首领。阿尔及利亚的统治者和突尼斯的常驻外交总官,一直保持着警惕,他们尤其更注意盐湖和咸水湖地区。因此,大家都懂得,最终要实施一项大海入侵计划的重要性,这样的入侵就是这个故事的目标。这项计划主要是要消灭图阿雷格部落,剥夺他们大部分权利,减少驼队的路程,尤其使驼队减少,以便能够更容易地镇压他们,这些入侵还会使非洲报刊上的死亡者名单上增添更多人的名字。 阿迪亚尔一家正好属于阿哈加尔这个部落。这一家属于最有影响的家族之一。捷玛的儿子胆大包天,冷酷无情,在绵延至奥来斯山以南的整个地区,他一直被指控为这些土匪最可怕的首领之一。在这些年里,许多次针对驼队或单独的小分队的袭击,都是由他策划的,这样,他的名气在逐步向撒哈拉(撒哈拉这个词适用于非洲大陆这部分寸草不生的广袤平原)延伸的部落中越来越大。他的活动迅速得使人困惑,虽然当局交给军事长官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他本人,但他总能发现追踪他的征讨线索。当有人告发他进入一块绿洲时,他就突然出现在另一块绿洲。带领一伙同他们的首领一样残暴的图阿雷格人,走遍位于阿尔及利亚盐湖地带和小沙洲湾之间的所有地区。卡非拉人不敢再穿越沙漠,或至少只在有许多护卫队的情况下才敢冒险穿越沙漠。因此,对的黎波里地区市场如此重要的贸易,因这件事而损失惨重。 可是军事哨所在内夫塔、加弗萨和托泽尔一点儿不能缺,这些地方是这个地区的政治首府。但是,针对阿迪亚尔及其一伙人而组织的讨伐,从来没取胜,而喜欢冒险的军人能够从这一伙人手里逃脱,直到阿迪亚尔落入法国分遣队之手。 北非的这一部分曾是黑非洲许多不幸灾难中的一个场所。大家知道,探险家是多么热情,多么献身,多么英勇无畏!许多年以来,布尔东、斯贝克、利文斯通、斯坦利等家族的后人,大胆地穿越这被发现的广阔田野。算起来这些人物有百余人,而到古老的世界的第三部分献出自己最后秘密那一天(肯定很遥远),还会有多少人会加入这个名单!又有多少次充满危险的远征以失败而告终! 最近的一次失败是比利时的一位勇敢者的远征,他冒险深入图瓦特这个人迹罕至且最陌生的地区。 卡尔-斯太因克斯在君士坦丁组织了一个驼队,从这个城市出发向南进发。驼队人数不多,实际上是一行总共十人的驼队,随行人员是从当地招募的阿拉伯人。马和单峰驼作为他们的坐骑,并且拖着两辆装载着探险物资的四轮马车。 首先,卡尔-斯太因克斯经比斯克拉、图古尔特、内古西亚抵达瓦尔格拉,在那里,他很容易得到补给。在这些城市还驻扎着法国官员,他们很快会来帮助这位探险家。 瓦尔格拉,位于撒哈拉的中心,位于与32纬度平行的地区。 直到那时,探险还未遭受太大的苦难:疲劳、严峻的考验,当然大的危险还没有。法国在这些地区的影响的确已经久远。图阿雷格人至少公开地表现出对法国人臣服,而驼队能够无太多风险地听凭一切内部贸易的需要。 然而,在瓦尔格拉逗留的日子里,卡尔-斯太因克斯改变了他的人员组成。一些伴他同行的阿拉伯人拒绝继续再往前走。必须调整他们的打算,而这也并非易事,因为有人蛮横无理地提出抗议、无理取闹。最好是把这些人清除出去,他们显然心怀鬼胎,把他们留在护送队里有危险。 另一方面,旅行者不能不补齐缺员就上路,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认为他别无选择。然而他认为,他可以摆脱困境,他可以接受许多图阿雷格人的帮助,他们自己提出,只要报酬丰厚,他们保证跟随他完成探险,或到达非洲大陆的西端或东端。 在保持对图阿雷格族人一定的不信任的同时,卡尔-斯太因克斯怎么能料到他把一些奸细引进他的驼队,而这个驼队自比斯克拉出发后,就受到阿迪亚尔一伙人的监视,这个可怕的首领正伺机对他进行袭击?而现在,阿迪亚尔的同伙混入驼队中正答应作为向导穿越这陌生的地区,马上能把这位探险者带往阿迪亚尔等待他的地方。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驼队从瓦尔格拉出发一路南下,穿过回归线,到达阿哈加尔地区,从那儿不得不向东南方向前进,驼队打算向乍得湖走。但是,从驼队出发后的第15天起,就得不到卡尔-斯太因克斯及其同伴的任何消息了。发生了什么事?……卡非拉人能够到达乍得地区,他们循着东边的路还是西边的路返回呢? 然而,卡尔-斯太因克斯的探险,在众多的地理学会引起了最浓厚的兴趣,这些协会对前往非洲内陆的旅行特别关注。直到瓦尔格拉,这些协会还负责了解旅程的情况。在行走100多公里的期间,由沙漠游牧人还带来许多消息,并转给法国当局。因此,大家认为,再过几个星期,卡尔-斯太因克斯就会在有利的形势下抵达乍得湖附近。 然而,不仅仅是几个星期,而且几个月都过去了,关于这位勇敢的比利时探险家的任何消息都没得到。密使被派往最南端。法国警卫队也助一臂之力去四处寻找。这些尝试都无结果,人们担心驼队在一次图瓦特游牧人的袭击中,或者由于在撒哈拉大沙漠的荒僻处疲劳或生病而全部遇难。 地理学界因此只能假设,并且开始失望,不仅不能再看到卡尔-斯太因克斯,而且收到了一个有关他的消息,三个月以后,一个阿拉伯人到达瓦尔格拉,揭开了这次不幸的探险之谜。 这个阿拉伯人正好是驼队中的一员,他逃了出来。大家通过他了解到,为探险家帮忙的图阿雷格人背叛了他。卡尔-斯太因克斯被他们引入歧途,受到这个部落的首领阿迪亚尔躁纵的一伙图阿雷格强盗的袭击。阿迪亚尔因这样的袭击而出名,而这样的袭击使许多卡非拉人成为牺牲品。卡尔-斯太因克斯与忠于他的护卫队员勇敢自卫。在48小时内,他以一个废弃了的拱北①作掩护,抵抗着攻击者。但是,他的小队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他们不能继续抵抗,他最终落入图阿雷格人之手,这些强盗把他和他的同伴都杀害了。 ①拱北(koubba):伊斯兰教门宦在其教主葬地建造的建筑物——译者注 大家知道,这条消息会引起多大的不安。人们发出同一声呼喊:为勇敢的探险家之死报仇,向这个残暴的图阿雷格首领报仇,而这个首领的名字也遭到公开的咒骂。此外,多少次其他谋害驼队的事件被认为是他干的也不无道理!因此,法国当局决定组织一次远征,抓捕他本人,严惩罪犯,同时消除他对所有部落的有害影响。人们并不了解这事,这些部落逐渐向非洲大陆东部推进。他们的居住环境倾向于确定在突尼斯和的黎波里南侧的地区。如果人们不能迫使图阿雷格人处于绝对归顺的状态,那么穿过这些地区才能进行的重要贸易,就有被搅乱、甚至有被破坏掉的危险。因此,阿尔及利亚的总督作为驻突尼斯的总驻扎官,安排一次远征,并下命令以使远征在盐湖及盐水湖地区建有军事哨所的城市里得到支持。这是一支北非骑兵队,为了人们期望取得重大胜利的这场艰难的战斗,陆军部任命阿尔迪冈上尉指挥这支部队。 一支由60人左右组成的分遣队由“尚兹”号运到斯法克斯港。几天以后,分遣队登陆,粮食和帐篷放到骆驼背上,在阿拉伯人向导的带领下,离开海滨向西行进。分遣队必须在内陆城市和小镇找到获得补给的办法,在杰里德地区就有托泽尔、加夫萨和其它城市及绿洲。 上尉任命一名副手,两个中尉和许多副官,在这些人中间有中士长尼科尔。 然而,自中士长成为远征队的一员那一刻起,他的老兄“争先”和忠实的“切红心”也成了远征队的一员了。 远征按规律安排自己的宿营地——这种规律是旅程成功的保证,分遣队穿越了整个突尼斯萨赫勒平原。在越过达来尔麦哈拉和埃尔吉达之后,远征队在昂马拉地区的加夫萨休整了两天。 加夫萨建在巴约于谷形成的主要拐弯处。这座城市占据着这拐弯处的一块山丘环抱的平地,与山丘相连的是层峦叠嶂的大山从这里绵延数公里。在南突尼斯各个城市里,这座城市拥有的居民最多,这些居民集中在由房屋和窝棚组成的居民点。俯视居民点的拉卡斯巴,过去由突尼斯士兵在那儿警戒,现在则委托给法国的和当地的士兵看守。加夫萨也被看作一个文化中心,各种各样的阿拉伯语和法语学校在那里开设。与此同时,那里的工业很兴隆,纺织业制造丝制裹毯,用哈马马特地区大群绵羊提供的羊毛制造盖布和呢斗篷。人们在那里还可以看到罗马时代修建的界桩、水池和温泉,里面的水温可达29-32摄氏度。 在这座城市,阿尔迪冈上尉得到一些关于阿迪亚尔的较准确的消息:图阿雷格匪帮被告发就在费尔卡恩附近,加夫萨以西130公里处。这段路井不近,但是北非骑兵不考虑疲劳,只考虑到危险。 当分遣队得知他们的上司等待的是恢复体力和耐久力时,就只问何时上路了。“此外,”正如中士尼科尔所宣称的那样,“我已同‘老兄’商量过,如果需要的话,它准备加倍赶路……至于‘切红心’,它只求抢先一步!” 得到充分补给的上尉带着自己的部下出发了。首先应该向城市西南方向走,穿过一片不少于一万棵棕榈树的树林,这片树林中还藏着完全由结果实的树木组成的第二片树林。 只有一个重要的小镇,在加夫萨和阿尔及利亚一突尼斯边界之间的这条路上相汇,这就是切比卡。关于图阿雷格首领出现的消息在这里得到了证实。这位首领给经常活跃在君士坦丁省这些边远地区的驼队造成巨大损失,他的案卷已有一厚沓了,而且图财害命的新罪行还在不断增加。 当指挥官穿过边界,他便赶紧从离那儿几站的地方,来到位于索克纳干河谷畔的内格里恩镇。 在他到达的前夜,图阿雷格人在城西数公里处,准确地说即在位于流向这个地区巨大盐沼地的杰里什干河河畔的内格里恩和费尔卡恩之间的地方就得到消息了。 根据有关消息,有母亲同行的阿迪亚尔一伙大概有百人左右,可是,虽然阿尔迪冈上尉手下的人数还不足他们的一半,但无论骑兵队还是他本人会毫不犹豫地进攻阿迪亚尔。1比2的比例并未使非洲部队害怕,这些部队经常在不利的形势下作战。 当分遣队到达费尔卡恩附近时,麻烦就出现了。阿迪亚尔已得到消息,他肯定不担心迎战。他不是喜欢让骑兵队更加深入到有巨大盐沼的艰难地区,用不断入侵来蚤挠骑兵队,求得游牧的图阿雷格人的帮助,因为图阿雷格人遍及全地区,他们根本不会拒绝与阿迪亚尔这位在整个图阿雷格部落中大名鼎鼎的人物相聚在一起?另一方面,只要他留下踪迹,阿尔迪冈上尉绝不放弃,如有必要,会追到天涯海角。 因此,阿迪亚尔决定躲避起来,既然他能够切断骑兵队的后路。在招募了新成员之后,他肯定能消灭派来对付他的小分队。而这将会是给卡尔-斯太因克斯的消息增加的一个新的不幸的灾难。 可是,阿迪亚尔的计划被挫败了,于是,匪帮们力图溯索克纳干河而上赶到达杰贝尔谢尔沙盆地的北部。由尼科尔中士长带领的一个小分队,由“切红心”在前为小分队开路,开始穿越公路。战斗打响了,分遣队的其他人员马上投入战斗。卡宾枪声、步枪声夹杂着左轮手枪声响成一片。图阿雷格人那边已有几具尸体,而骑兵队一边也有人受伤。一半图阿雷格人强行突围,逃了出去,但他们的首领却未与他们在一起。 其实,就在阿迪亚尔打算骑马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他的同伙时,阿尔迪冈上尉飞快地扑向他。阿迪亚尔打了上尉一枪,想使他从马上摔下去,但却没击中。但他的坐骑却猛闪一下,阿迪亚尔踩空了马镫,一头栽下马来。就在他要重新爬起来时,一名中尉猛冲到他面前,其他骑士也赶来了,尽管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挣脱掉,但还是被抓住了。 就在这时,如果中士长尼科尔不抓住捷玛,她就会冲到前面,来到她儿子跟前。的确,有6个图阿雷格人从他手里把她抢走,虽然勇猛的狗飞快地向拖走图阿雷格老太太的人猛扑,也无济于事了。 “我抓住了母狼!”中士长嚷起来,“可母狼却从我手中逃脱了!……‘切红心’到这儿来,这儿!”他边重复边招呼着狗。“总之,狼惠子被牢牢地抓住了。” 阿迪亚尔被抓住了,被牢牢地抓住了,假如在他到达加贝斯之前,图阿雷格人不能把他解救出去,那么,杰里德最终可以清除一个最可怕的坏蛋。 毫无疑问,匪帮们企图解救他,而如果分遣队不用托泽尔和加夫萨军事哨所中征调的士兵来加强的话,捷玛是不会听凭她儿子交给法国权力机构的。 于是,远征军重返海滨地带,而囚犯被关押在加贝斯的要塞中等待把他解到突尼斯,在那里他将由军事法庭提起公诉。 这就是在这个故事开头发生的事。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阿尔迪冈上尉,前往突尼斯做了一个短短的旅行之后,刚刚回到加贝斯,小沙洲湾中的“尚兹”号笼罩在夜幕中。 [book_title]第三章 越狱 大海入侵--第三章越狱 第三章越狱 在两个军官、中士长和北非骑兵离开之后,奥来伯沿着石井栏溜过去观察四周。 当脚步声在小路上下消失后,一个图阿雷格人招手让他的同伴跟着他。 捷玛、她儿子与艾赫迈特很快追上他,走上一条挨着一些无人居住的破房子的羊肠小道,小路斜着通向要塞。 从这边看,绿洲荒无人烟,人口稠密区域的嘈杂声一点儿也没反射过来。天已全黑,凝重的乌云像厚厚的盖子笼罩大地,死气沉沉。即使外海最后的气流也几乎没带来海浪冲击海滩的低沉的波涛声。 奥来伯到达约定的新汇合点只需一刻钟,这里是一间低矮的小厅,是由地中海东岸市集商贩经营的咖啡馆或下等小酒馆。这个商贩一直经商,人们可能信任他的忠诚,付给他一大笔钱作担保,并保证事成之后加倍给他。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参与此事是有益的。 哈里克就在聚集在这间小咖啡馆里的图阿雷格人中间。他是阿迪亚尔最忠诚、最勇敢的支持者之一。几天以前,他在加贝斯大街上与人打架骂街,他让人给抓住了,并被关入要塞的监狱。在公共天井里度过的几天时间里,他毫不困难地与他的首领取得了联系。有什么比两个同族人相互吸引更自然的事呢?人们不知道,这个哈里克就是阿迪亚尔匪徒一伙的。 当战斗打响时,他能够在捷玛的配合下逃出去。然后,按照与索阿尔和艾赫迈特约定好的计划回到加贝斯,他利用被监禁来配合阿迪亚尔越狱。 然而,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在这艘肯定载着图阿雷格首领的船到达之前,他得到获释,而现在这条标明通过好望角的船就要在加贝斯海湾抛锚了。因此,哈里克必须能准时离开要塞,找他的同伴一起商量办法。必须在今夜实现越狱,天亮了就太晚了。太阳出来时,阿迪亚尔被转移到“尚兹”号上,就再也不可能从军事当局手里把他救出去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商贩介入了:他认识要塞监狱的看守长。在街头闹事之后,宣布对哈里克进行轻微的惩罚,这事在头一天就结束了,但哈里克既然不耐心等待,就没得到释放。因此,他由于违犯监规而招至重惩,这是不可想象的,应该知道该怎么对付,尤其是在天黑之前,哈里克要当面获得打开要塞大门的办法。 于是,商贩决定接近监狱看守,这个看守在空闲时很乐意到他的咖啡店坐在桌边。天一黑商贩就上路了,走向通往要塞的路。 接近看守这个办法不是必要的,后来越狱成功之后看,这个办法似乎是令人怀疑的。由于商贩接近要塞暗道,一个人和他交错而过。 这是哈里克,他认出了这个利凡得人,于是只有这两个人走在去要塞的小路上。他们既不担心被人看见,被人听见,甚至不怕被人监视或尾随。哈里克不再是被救的囚犯,而是已受过刑罚逃之夭夭的囚犯。 “阿迪亚尔呢?……”商贩一开口就问。 “他已知道了,”哈里克回答。 “就在今夜吗?” “就在今夜。那么,索阿尔、艾赫迈特和奥来伯怎么样呢?” “他们会及时接应你。” 十分钟过后,哈里克在低矮的咖啡厅里与他的同伙相聚了,此外还采取了提防措施,一个人留在外面监视着路。 一个小时后,只有图阿雷格老妇人和她儿子由奥来伯领着进入咖啡馆,哈里克就在那儿向这几个人了解情况。 在哈里克被关押的几天中,他已经和阿迪亚尔取得了联系。两个图阿雷格人关在同一个监狱里彼此进行联系,这只能引起怀疑。况且,图阿雷格人首领必须近期被带到突尼斯,而哈里克则很快被释放。 当捷玛和她的同伙到了商贩这里后,向哈里克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索阿尔用这些话提出的: “我哥哥怎样了?” “我儿子怎样了?”老妇人补了一句。 “阿迪亚尔已得到通知了,”哈里克回答。“在我从要塞出来时,我们听到了‘尚兹’的大炮声……阿迪亚尔知道明天早晨在那儿要被装上船,今天夜里,他准备逃跑……” “如果拖到12点,他就没有时间了……” “哪他就不能成功了,”捷玛嘶哑地唠叨着。 “有我们帮助,他会成功的。”哈里克果断地声称。 “那怎么帮他呢?”索阿尔问。 下面就是哈里克做的解释: 阿迪亚尔过夜的单人牢房占据碉堡的一个角,就位于矗立在朝海的护墙那部分,海湾的水冲刷着护墙的底部。一个狭窄的天井挨着这间牢房,天井的通道对囚犯还是自由的,从高墙间是不能穿过去的。 在这个天井的一个角落开了一个口儿,是通向护墙外的陰沟,一个金属栅栏封住这个陰沟,陰沟开口处离海平面十码左右。 然而,阿迪亚尔发现,栅栏已坏,咸湿的空气腐蚀着铁杆,锈迹斑斑。在夜幕笼罩的时候,拆去铁栅栏并不难,可以一直爬到外面的开口处。 那么,阿迪亚尔怎样真的实现越狱呢?跳入大海他能到达最近的海滩,再绕过碉堡吗?……他还具备在海湾里,在冲向外海的海流中冒险的年龄和力气吗? 图阿雷格人的首领还不到40岁,高高的个头,白皙的皮肤由于非洲地区似火一样的阳光照射而呈现古铜色,削瘦但结实,熟悉所有使身体长久保持健壮的体育训练,鉴于那种不同于土著人的本族禁欲的习俗,人们的食物一般是谷物、无花果、椰枣和侞制品,这就保障提供营养,使他身体强壮具有耐久力。 阿迪亚尔对图瓦特和撒哈拉地区现在正向下突尼斯盐湖地带推进的过游牧生活的图阿雷格人确实有影响,这不是没道理。他智勇双全。像这些血管里流着母亲血液的图阿雷格人一样,他的这些品质是从他母亲那里获得的。在图阿雷格人那里,妇女抵得上男人,她也会报仇的。正是由于这一点,一个做奴隶的父亲和一个贵族妇女生的儿子,他就是贵族血统。反之则不是。捷玛的一切能力,在她儿子们身上都能找到。20年前自从捷玛守寡以来,孩子们始终生活在她身边。在她的影响下,阿迪亚尔获得一个使徒的品质,这位使徒长得俊秀,留着黑胡子,眼睛明亮,性格坚毅。因此,假如他想率领部落抗击外国人或让他们参加圣战,只要他发出召唤,所有部落都会随之穿越杰里德的广大地区。 因此,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人,但是,如果没有外面的帮助,他是不能成功越狱的。事实上,在他用力打开栅栏后,他用不着到达陰沟开口。阿迪亚尔熟悉海湾,他知道海湾里有汹涌的水流,尽管落潮时水流弱一些,他就像置身于地中海的大水盆中,他知道,没有一个游泳者能够抵得住这些水流,水流会把他带到外海,绝不可能在要塞的上游或下游的沙滩上站稳脚跟。 这样,他必须在护墙与堡垒夹角通道的顶端找到救生艇。 这就是哈里克对他的同伙讲的情况。 他一说完,商贩便高兴地说: “在那边我有一条小船,你可以用……” “你领我去吗?”索阿尔问道。 “到时候……” “你完成你的任务……我们完成我们的任务,”哈里克补充说,“我们按和你说好的,加倍给你钱,假如我们成功……” “你们会成功,”商贩肯定地说。这个利凡得人是从他经商的身份来说的,他从这一切中只看到生意,他希望从中赚到一大笔钱。 索阿尔站起来说: “阿迪亚尔在几点等着我们?” “在11点至12点之间,”哈里克回答。 “小船要提前到那儿,”索阿尔辩驳道,“我哥哥一上船,我们就把他带到隐士墓,在那儿有准备好的马匹……” “在那儿,”商贩评论道,“你们绝不可能被人看见,你们在沙滩靠岸,那儿直到早晨都没人影……” “但是小船怎么办?”奥来伯问。 “只要把它拖上沙滩就行了,在那儿我就会找到它,”商贩回答。 只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我们中有谁去接应阿迪亚尔?”艾赫迈特问。 “我,”索阿尔回答。 “我陪你去,”图阿雷格老太太说。 “不,妈妈,不,”索阿尔声称,“我们只要两个人就可以把船划到要塞……要是碰见人,您会引起怀疑……您应该去隐士墓……奥来伯和艾赫迈特与您去那里……哈里克和我划着船,再把我哥哥带来……” 索阿尔说得有理,捷玛听明白了,只是说: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 “一会儿,”索阿尔回答,“半个小时之后,你就到隐士墓了……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划船到碉堡脚下,躲在护墙角里,在那里不会被发现……如果我哥哥在约定的时间没露面,我就试一试……对!我试着钻到他那里……” “对,我的儿子,对!……因为如果今夜他逃不出去,我们就永远见不到他了……永远!” 时间到了。奥来伯和艾赫迈特走在前面,走上通往市场的小路。捷玛跟着他们,当某个小分队与他们交错而过的时候,就躲进陰影里。偶尔可能与尼科尔中士长照个面,她差点儿被他认出来。 过了绿洲就没有危险了,循着沙丘脚下走一直到隐士墓,没碰见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索阿尔与哈里克走出咖啡馆。他们知道商贩的小船在什么地方,他们宁愿商贩不跟着他们:他可能被某个夜晚的行人发觉。 大约9点钟了。索阿尔和伙伴向要塞方向逆流而上。他们沿着朝南那部分的围篱划着。 要塞内外一片寂静,在连最微弱的气息都透不过来的宁静气氛里,任何嘈杂声都能让人听到,凝重的乌云盖满整个天空。 刚到海滩,索阿尔和哈里克就恢复了几分活力,一些渔民从这里路过,有的人带着他们捕获的鱼回来,另一些人重返他们的小船准备驶往港湾深处。到处有火堆划破夜空,火堆越来越多遍布四面八方。在半公里处,“尚兹”号巡洋舰出现了,强烈的信号灯把它显示出来,并在海面上勾画出灯的轮廓。 这两个图阿雷格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渔民,向港口尽头正在修筑的防波堤走去。 在防波堤脚下系着商贩的小船。正如他料定的那样,哈里克在一个小时之前就确信军舰就停在这个位置。两只桨触到了沙滩,他们只能把它们拿到船上。 在哈里克就要收回锚钩时,索阿尔抓住他的手臂。两个在这片海滩巡视的海关人员向这边走来。可能他们认识小船的主人,看见索阿尔和他的同伙要把小船占为己有,感到惊讶。最好一点儿没引起怀疑,并且不过问这个企图的全部秘密。这两个海关人员肯定要问索阿尔,用这条没有打渔工具的船想干什么,这两个图阿雷格人不可能被看作渔民。 因此,他们又逆流而上到海滩,躲在防波堤脚下而没有被发现。 他们呆在那里足足有半个小时,而使别人以为,由于他们看见了两个职员呆在这个地方而必定是不耐烦了。这两个职员会一直站岗到早晨吗?……不,两个职员终于走远了。 于是,索阿尔向沙滩走去,待海关职员消失在黑暗中,他招呼他的同伴跟上他。 小船被拖到海滩上。哈里克上了船。随后索阿尔把锚抛到前面,也上了船。 与此同时,两只桨也配合着,缓缓地摇着,拖动着小船,小船绕过防波堤突出的堤头,沿着浸入海湾水里的护墙基划行。 用了一刻钟时间,哈里克和索阿尔绕过了堡垒角,停在陰沟开口处,阿迪亚尔就要从这儿逃跑…… 当时图阿雷格人的首领正在单人牢房里,他大概要在那里度过最后一夜。一小时前,守卫离开他,并用一根粗重的门闩把对着上述单人牢房的天井的大门关紧。阿迪亚尔正以一个宿命论的阿拉伯人的非凡的忍耐力等待着行动的时刻,况且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那样地控制自己。他已听到“尚兹”号开的大炮声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巡洋舰到了,他知道明天就要在这里上船,他永远见不到咸水湖和盐湖地带,杰里德这个地方了!但是,试图成功的希望与他皈依穆斯林的信念结合在一起。他多么希望穿过这狭窄的通道就能逃脱啊,他确信这一点,但是,他的同伙能够弄到一条小船,并且就呆在墙脚下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阿迪亚尔不时地走出牢房,站在陰沟的入口处用耳去听。一只小船探过护墙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他这里。但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着。 有时他也走到小天井大门附近去听,看到看守在走动,看守担心在夜里有人想把他弄到船上。要塞的围墙处鸦雀无声,只有碉堡平台上哨兵的脚步声不时打破这宁静。 然而午夜接近了,他与哈里克约定,半个小时前,阿迪亚尔就会拆掉栅栏到达通道的顶端。假如这时小船就在那里,他立刻就会在那儿上船。假如小船没到,他就要一直等到熹微晨光显露时,谁知道呢?那么,他不打算冒着被穿越小沙洲湾的海流卷走的危险泅水逃走吗?这可是他逃脱死刑的唯一与最后的机会了。 因此,阿迪亚尔就出来了,断定没有人朝天井走来,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衣服紧裹身体,溜进了通道。 这狭长的通道大约有30码长,其宽度正好让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可以通过。阿迪亚尔不得不紧擦着内壁爬行,这样他的裹毯就有几处被扯破了,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到栅栏。 大家知道,这个栅栏已破旧不堪。铁杆不堪手中小石块一击。只摇动了五、六下,就把它拆掉了。接着,阿迪亚尔把它扭向内壁,通道就畅通了。 图阿雷格首领只要再爬两米就可触到外面的开口,而那里是最难办的,因为这通道的顶端变窄了。但是阿迪亚尔成功了,他没有必要在那里等着了。 差不多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在这儿,阿迪亚尔……” 阿迪亚尔作最后的努力,他身体的前半截已经从出口探出来了,离水面有10英尺高。 哈里克与索阿尔对着他立起身,就在他们要把他拖出来的一刹那,他们听到了脚步声。他们可能认为,这声音来自小天井,一个看守被派去押解犯人,要他立即出发……囚犯不见了,要塞中被警戒起来…… 幸运的是,什么事也没有。哨兵在靠近城堡主塔护墙的地方巡逻,发出这响声。小船的靠近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从哨兵所占的位置,他不能看到小船,况且,在黑夜里,这么小的船是看不见的。 尽管如此,还必须谨慎行事。过了一会儿,索阿尔和哈里克抓住阿迪亚尔的肩膀,一点儿一点儿地把他拉出来,终于使他坐到了他们身边。 小船猛地一下被推向外海,它宁愿既不沿着要塞的墙,也不沿着海滩走,最好从海湾上溯至隐士墓的高地。此外,需要避开从港口出来和回海港的许多船,因为这样宁静的夜对渔民有利。在经过“尚兹”号时,阿迪亚尔又站起来,双臂叉在胸前,放射出仇恨的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又坐到船的后座上。 半小时以后,他们从船上下到沙滩上,把船拖上岸,图阿雷格人首领与他的两个同伴朝隐士墓走去,他们没碰上任何人就到了。 捷玛扑向她的儿子,把儿子抱在怀里,只说出一个字:“来!” 然后,她转向隐士墓的一角,和艾赫迈特与奥来伯重聚。 有三匹马等在那里,准备载着它们的骑士向前猛冲。 阿迪亚尔上了马鞍,哈里克和奥来伯跟在他后边。 “来,”捷玛在重新见到儿子时说,而这一次她还是一个词: “去吧,”她说,又伸出手指向杰里德陰暗的地区。 过了一会儿,阿迪亚尔、奥来伯和哈里克消失在黑夜之中。 图阿雷格老妇人与索阿尔一直在隐士墓呆到早晨。她盼着艾赫迈特回到加贝斯。她儿子的越狱被发觉了吗?……新闻在绿洲传开了吗?当局派分遣队去追捕逃犯了吗?他们穿过杰里德朝哪个方向去寻找他呢?反对图阿雷格首领及追随者并捕获了他的运动还会再来一次吗? 这就是捷玛动身前往盐湖地带之前一心想要知道的。但是,艾赫迈特在加贝斯附近游荡时,他什么都不能知道。他甚至径直朝要塞前进。他又从商贩的房子前走过,商贩于是知道越狱成功了,最终阿迪亚尔自由地穿越荒凉的沙漠。 此外,商贩还没听说越狱的消息已经传开,当然,他肯定是最早知道消息是否传开来的人之一。 然而,晨曦之光早早地露出在海湾东的地平线上。艾赫迈特不愿意耽搁太长时间。重要的是,老妇人在天亮之前离开隐士墓,因为她是出了名的,如果抓不到她儿子,她肯定要被抓起来。 这样,当黑夜还浓的时候,艾赫迈特追上了她,在他的带领下,她又走踏上去沙丘的路。 第二天,巡洋舰的一只小船到达港口要把犯人运到河船上。 当看守打开关押阿迪亚尔的那间单人牢房时,他只能发出信号报告图阿雷格首领不见了。越狱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穿过排水沟去搜查,太容易发现了,排水沟的栅栏已被拆掉了。阿迪亚尔是企图泅水逃跑,在这种情况下,难道可能他被海湾里的水流卷到外海了?……或者,由他的同谋者用一只小船把他运到海滨的某个地方了?…… 这无法确定。 另外,到绿洲附近搜查也无结果。逃跑者没留下任何踪迹。无论在杰里德的平原,或者在小沙洲的水域里,既找不到活人也找不到死尸。 [book_title]第四章 撒哈拉海 大海入侵--第四章撒哈拉海 第四章撒哈拉海 德沙雷先生对应他之邀到会的人寒喧一番之后,在感谢过法国和突尼斯的军官、职员、达官显贵们荣幸地出席显贵会议之后,发表了如下讲话: “先生们,应该承认,由于科学的进步,把历史和传奇混为一谈越来越不可能了。历史终将揭露传奇。传奇属于诗人们的事,而历史属于科学家,每个科学家都拥有自己的拥护者。今天,我不得不把传奇放到想象领域里,并让它回到由科学观察所证明的现实中。” 新的加贝斯俱乐部大厅很难召集公众,让他们更好地跟随着报告人进入有趣的论证。听众们都是事先得到要进行的方案。因此,他的讲话自一开始就获得了奉承的赞扬声。只有几个夹杂在听众中的土著人似乎持审慎的保留态度。这是因为,事实上,半个世纪以来,杰里德地区定居的或游牧的部落,对德沙雷先生准备研究历史的计划熟视无睹。 德沙雷先生又说:“我们愿意承认,古人是靠想象生活的人,而历史学家习惯于用他们的见解来说明历史无非是传统。他们从这些纯粹的神话故事中受到启发。 “先生们,请不要忘记埃罗多特、庞贝牛斯-梅拉和托勒密所讲的。第一位在他的《民族史》中,难道没谈到有个地区一直延伸到特里通河,这条河就注入叫这个名字的小海湾里?……他不是把阿耳戈英雄旅行的故事作为插曲,讲到亚松的小船被风暴推到利比亚,被抛到未发现其西部界线的特里通小海湾以西吗?因此,应该从这个故事得出结论,所谓的小海湾当时是与大海相通的。此外,这就是希拉克斯在其《地中海游记》中关于这个大湖所告诉我们的事:在湖边住着利比亚的各个民族,他们理应占据现在这个咸水湖和盐湖地带,但是这个大湖由于一条狭窄的运河而不再与小沙洲湾连在一起了。 “在埃罗多特之后,就是庞贝牛斯-梅拉了,几乎在基督纪元之初,他还注意到有这个特里通大湖,即帕拉斯湖,还与小沙洲湾即现在的加贝斯湾相通,由于湖水蒸发导致水位下降而消失。 “最后,根据托勒密的观点,湖水继续减少,湖水最终固定在四个凹地,形成特里通湖、帕拉斯湖、利比亚湖和托尔图湖,它们就是阿尔及利亚的迈勒吉尔盐湖和拉尔萨盐沼、突尼斯的杰里德和费杰迪盐湖,这些湖往往统称为法拉温咸水湖。 “先生们,一定要抓住并抛掉,主要是抛弃掉与现代科学和精确性毫不相干的这些古老的传说。不,亚松的船并没被抛越过这个内海,这个内海与小沙洲湾根本就不相通,除非船插上一副像代达罗斯喜欢冒险的儿子伊卡洛斯那样强有力的翅膀,才能飞越海滨这脊状隆起!自19世纪末的观察,勿庸辩驳地证明了,一个覆盖着整个咸水湖和盐湖地带的撒哈拉海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一部分凹地的某些地方的海拔高度有时超过加贝斯海湾高度15至20米,主要是靠海岸最近的一些地方,而这个海,至少在历史上,从来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有550平方公里。 “可是,先生们,就是把这个海还原到这些盐湖地带和咸水湖地区的原始状态所允许的范围,那么用加贝斯湾之水来造撒哈拉海的计划也是行不通的。 “因此,这就是由几名既大胆又实际的科学家经过多少次波折而提出的、最终不能实施的计划,这就是我想提请各位回忆的关于撒哈拉海的历史沿革,以及拖了那么多年的徒劳的方案和残酷的挫折。” 在听众中响起了一阵赞许声,因为报告人用手指着一张挂在讲台墙上的地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边。 这张地图包括突尼斯部分和阿尔及利亚南部,34度纬线穿过该地区,位于3至5经度之间。那儿画着比斯克拉东南的大片凹地。首先是整个阿尔及利亚的盐湖地带,低于地中海水平面,名称分别为迈勒吉尔盐湖、格兰德盐湖、阿斯鲁杰盐湖以及直至突尼斯边界的其它盐湖。从迈勒吉尔盐湖的边缘开始,是连接小沙洲湾的运河。 北部展开一片平原,遍布着各个部落,南部是一望无际的沙丘地带。这个地区的主要市、镇都标出确切的位置:加贝斯、拉哈马位于加贝斯湾沿岸,在南部,利马涅、索夫廷、布阿布达拉和贝什亚,位于伸向费杰迪和杰里德之间的舌形地带;塞达达,克里、托泽尔、内夫塔,在杰里德盐沼与盖尔塞盐沼之间;谢比卡位于北部,而比尔克雷比亚位于西部;最后,策里拜安那加、塔希尔拉苏、姆莱耶、法古萨靠近穿越撒哈拉伸向阿尔及利亚盐湖地带西部的的路。 这样,听众就能在地图上一览无余地看到这些凹地的全貌,在这些凹地中,几乎完全被淹没的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可能会形成一个非洲的新海。 “但是,”德沙雷又说,“幸运的是,大自然为收集小沙洲湾的水而安排了这些凹地,但这只能在一项艰巨的整平工程之后才能确定。然而,自1872年以后,在一次穿越撒哈拉沙漠的远征中,元老院议员奥朗、波麦尔和罗卡德矿的工程师认为,鉴于盐湖地区的宪法,这项工程不可能实施。在比较有把握的情况下,1874年,第一个提出这个非凡创造思想的参谋部上尉鲁代尔对这项工程重新作了研究。” 为一个受到多次欢呼而且还将永远受到欢呼的法国军官喝彩的欢呼声响彻大厅各个角落。此外,还应该把这个时期的部长会议主席德夫雷希奈先生、费迪南-德-莱塞普斯先生的名字同这个名字联系起来,不久他们竭力推荐这项规模巨大的工程。 “先生们,”报告人又开口说,“应该记住的,正是这遥远的日子,这一天是我们对北至奥雷斯山脉、距比斯克拉南30公里的这个地区第一次有了科学的认识。的确,正是在1874年,勇敢的军官对这个内海计划进行研究,为此他想必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但是,他能预见到会出现那么多靠他的能力不能克服的困难吗?不管怎样,我们有责任把他应得到的尊敬还给这位有胆又有科学头脑的人。” 在这项工程的倡议者作了初步的研究之后,公共工程部就把勘测这一地区的各种科学任务正式交给鲁代尔上尉。经过极其准确的大地测量观测,最终确定杰里德这一地区的高地。 于是,传说在现实面前大概就消失了:这个地区——有人说从前有个海与小沙洲湾相通——在这种情况下就永远找不到了。另外,这次凹地——有人说从加贝斯脊状隆起部分至阿尔及利亚盐湖地带端点完全被淹没,只能是相对有限的一部分。但是,就老百姓最初认为撒哈拉海不具规模这一点,还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一计划应该放弃。 “先生们,从原则上说,”德沙雷先生说,“人们似乎相信,这个新海可能延绵15000平方公里。然而,按这个数字,必须截走突尼斯咸水湖5000平方公里的面积,而这块地方的海拔比地中海海拔高。事实上,按照鲁代尔上尉的估计,拉尔萨和迈勒吉尔盐湖地带被淹没的面积应该缩小到8000平方公里,它的海拔高度要比加贝斯湾水面低27米。” 于是,德沙雷先生用手里拿着的一根棍,在地图上画着,详细地说明他带来的一张全景照片,他能引导着他的听众,穿过古代利比亚的这部分。 首先,在咸水湖地区,从海滨开始,水位高于海平面,最低处为15.52米,最高处为31.45米,海拔最高处就在加贝斯脊状隆起部附近。向西看,大家只在距海127公里的一个40公里长的拉尔萨盐湖地带的盆地地区,发现最初的巨大凹地。然后,地势在30公里之内上升,直到阿斯鲁杰脊状隆起处,而从这里起50公里之内,地势下降直至迈勒吉尔盐湖地带,在方圆55公里的面积内,大部分地区被淹没。从3.40经度与纬度交叉的地点到加贝斯湾之间肯定有402公里。 “先生们,”德沙雷先生接着说,“这就是在这个地区进行的大地测量工作。但是,是否这8000平方公里的地区,由于其水位低于海拔高度,就肯定够条件容纳海湾之水,又鉴于土壤的性质,开凿一条227公里长的运河,这不是超过了人类的力量吗?”经过多次探测,鲁代尔就不考虑这件事了。正如当时马克西姆-埃来纳先生在一篇注目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问题并不在于像在苏伊士或巴拿马的石灰质山脉中和在科林斯那样,开凿一条穿越沙漠的运河。这里的土地并不牢固。这就要清理含盐的土层,由于实施排水,土壤对这项工程的需要而言,就足够干的了。在把加贝斯与最初的咸水湖分开的脊状隆起部分,是方圆20公里的地方,铁镐必定要碰到厚30米的石灰质地层。开凿运河的其它部分都是在松软的土壤进行的。 于是,报告人概要地、精确地回顾了这项巨大工程在鲁代尔及其继承者看来必定产生的益处。首先,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的气候会得到明显改善。在南风的作用下,由新海的水蒸气所形成的云会化为雨,从而使整个地区受益,提高农业效益。此外,突尼斯杰里德和费杰迪的咸水湖沼泽以及阿尔及利亚的撒哈拉和迈勒吉尔现在的盐湖沼泽等凹地,由于保持充沛的水量,而得到净化。有了这些物质条件的改善之后,这块经人的双手改造的地区难道不能取得贸易收益吗?……最后,鲁代尔先生有充分的理由强调这些最后的道理:奥来斯山脉和阿特拉以南就会有新的道路,过往那里的驼队的安全就会有保障;由于有了商船,就会使目前尚不能进入的凹地地区的贸易得到发展;军队在比斯克拉南部登陆确保安宁,并扩大法国在非洲这一地区的影响。 “然而,”报告人又说,“这个计划虽然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虽然一丝不苟地注意到大地测量计算,许多反对者还是要否认这个地区从这项工程中取得的好处。” 德沙雷先生一个接一个地重复着鲁代尔上尉参加无情的斗争之初时各种报纸文章中提出的论据。 一开始,有人说,引加贝斯湾之水的运河长度应该到拉尔萨盐沼,然后到迈勒吉尔,也有人说,新海的容量应该是28亿立方米,而凹地是根本装不下的。 随后,有人认为,撒哈拉海的咸水分逐步渗透过邻近的绿洲,由于一种自然的毛细作用上升到地表土层,就会毁掉大面积椰枣种植园,而这些种植园则是当地的财富。 而后,还有一些严厉的批评确信,海水永远到不了凹地,水每天在流经运河时就会蒸发掉。然而,在埃及,炎热的日照与撒哈拉的日照不相上下,人们认为大概充不足水的曼扎来斯湖却充满了水,虽然当时运河这一段只有百米。 接下来,有人来论证造海的不可能性,或至少论证,开凿运河要付出高昂的代价。经验证发现,自加贝斯脊状隆起至最前面的凹地的土壤质地那么柔软,以至测杆有时只靠自身重量就可以向下。 再接下去,就是对工程的诽谤者提出的最令人气愤的预测: 极平坦的盐湖畔很快就会变成沼泽,有多少沼泽就有多少瘟疫的温床在这个区域传播疾病。强劲的风不会像计划的炮制者想的那样从南方吹来,而是从北方吹来。由新海蒸气形成的雨水并不落在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的广大农村,而是白白丢在大沙漠茫茫沙原上。 在宿命论居统治地位的地区和年代里,这些批评是呼唤宿命论思想的出发点,这样的结局,使当时所有生活在突尼斯的人仍然记忆犹新。 鲁代尔指挥官的方案勾起一些人的想象,也激发起一些人思考的热情。在这些人中,德-来塞普斯先生一直把此事挂在心上,直到开凿巴拿马地峡,才使他放下这件心事。 所有这一切,对这个地区游牧的或定居的土著人的想象力是有影响的,虽然这种影响相对说来比较小,他们看到整个阿尔及利亚南部处在欧洲人的统治下,看到他们的安全、他们的不义之财、他们的独立的结束。大海的入侵挠乱了他们的平静,数百年的极端统治完蛋了。因此,在部落中引起一种沉闷的蚤动,他们担心触及他们的特权,至少是他们已经到手的特权。 就在此时,与其说虚弱的鲁代尔上尉被疾病压垮了,不如说被失望压垮了。他梦寐以求的事业被搁置起来,在美国人赎回巴拿马运河几年之后,1904年,一些外国工程师和资本家重新采用鲁代尔的方案,并建立一个协会,以法国海外公司的名义,着手安排开工,并尽快使工程完成,这一方面是造福突尼斯,反过来也是为了阿尔及利亚的繁荣。 深入撒哈拉的想法摆在许多人面前,从这个意义上说,发生在阿尔及利亚西部奥拉尼的运动,随着人们对放弃了的鲁代尔方案的遗忘而更加扩大。在菲吉克绿洲,国家铁路已超过贝尼乌尼夫,并成为横贯撒哈拉运动的领头者。 德沙雷继续说:“我在这里并不想追溯过去人们对该公司的活动能力和它所从事的这项巨大工程所作的欠思考的冒昧评论。众所周知,该公司对这块非常辽阔的领地有影响,对它们而言,成功是毫无疑义的,公司什么都要躁心,特别是在盐湖以北该公司作为固定沙丘任务而交付的森林工程的效益,这一工程借助在法国荒野应用的抗海水抗风沙双重侵害的保护海岸的方法。也就是说,在实现它的计划之前,他似乎认为必须保住城市或建造城市,就像绿洲一样不受未来大海(肯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湖)的侵袭,必须事先对大海的侵袭加以提防。 “与此同时,整个水利工程系统必须治理可饮水的河流。难道不应该避免伤害当地人的习惯和利益吗?成功应该付出这个代价。难道不应该建一些港口,迅速地组织起沿海航行直接获取利益,而不去挖运河? “为了这些在各处同时展开的行动,一些工人居民点,一些临时的城市,可以说在昨天还近乎荒凉的地方一下子建立起来了。游牧民们,虽然多半奋起反抗,还是被众多工人制止住了。工程技术人员全力以赴,他们的科学知识并不使大多数受他们指挥的人产生厌倦,他们对工程师们无限信任。在这个时期,突尼斯南部开始变成一个真正工作繁忙的、不为未来发愁的地方,在那里,形形色色的投机商、商贩、掮客等,开始剥削那些在家乡活不下去、不得不把照料他们生计的事托付给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商人,这些商人在人群汇集的地方到处可以碰到。 “除了这一切及这些无可否论的物质需要,人们还想到周围有某种看不见的危险,感到一种模模糊糊的威胁,某种类似风灾之前隐隐约约的焦虑不安,它搅乱了被巨大的孤独感包围着的一大群人,这种孤独感是猜人们不知道的某种东西,但肯定是某种神秘的东西,在这些可以说没有边际的、见不到活的存在者——人或野兽的附近地区,似乎一切都在躲避劳动者的耳目。 “先生们,由于缺乏远见和计算错误,就出现了失败。法国海外公司不得不递交资产负债概况。从那时起,事情仍然停留在原来的状态,而我的打算是让你们恢复这项已中断的事业。公司想同时把一切进行下去,如各种已上马的工程、各种投资,你们当中的许多人还记得那个令人伤心的日子,那一天公司被迫中断那些自己过于庞大的、不能完成的项目的付款。刚才我指给你们看的地图,就显示出法国海外公司已开始实施的工程。 “但是这些未竣工的工程还在,非洲的气候,从本质上说是封闭的,肯定没有损害、确切说没有严重损害这些工程,对于一个新公司——我们的撒哈拉海洋公司而言,为了公司的利益和成功,根据讨价还价得到的赔款,按照我们可找到的工程的状况,把这些工程利用起来是再合理不过的了。甚至必须亲眼去了解这些工程,知道怎样利用这些工程。为此,我打算仔细地视察一下这些工程,一开始我一个人,然后带着工程科学家去视察,但始终要在足以确保新建起的或要建的装置和工地安全的护送队的保护下进行,就像旅途中我们的护卫队那样,请各位放心,我们尽可能使旅程缩短。 “并不是我估计得严重了,在土著人方面,虽然在南部领地上的图阿雷格的几个派别为划分土地而有过纠纷,这些事件可能发生在他们自己那方面(当在伊斯特姆开凿苏伊士运河时,沙漠中的贝都因人不是很好的合作者吗?)。眼下,他们看来很稳定,但他们却警惕着。对他们表面上的稳定不应太信任。由于有像阿尔迪冈上尉这样勇敢和有经验的战士,他们指挥的人,一定非常了解这个地区古怪居民的风俗习惯,请相信我,我们无所畏惧。在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就会告诉你们绝对准确的观测报告,我们将极其精确地制定出完成工程的预算。这样,你们将分享光荣,而我敢说分享一项宏伟的,一开始就注定是吉祥的和爱国的事业的益处。但是,由于你们,这一为了祖国荣誉和繁荣的事业将由我们来实现,而祖国将帮助我们,正如她在南奥拉奈已经做过的那样,她能使仍然敌对的部落变为我们征服自然无以轮比成果的最忠诚的、最可靠的卫士。 “先生们,你们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给这项伟大事业贡献了多少力量——财政的和智慧的力量,而将这两种力量紧密结合起来就能克服一切困难。我向你们保证,在装备不如我们的前辈们失败过的地方,我们将团结起来,集中在新公司的周围,这就是我们出发前往南方之前要对你们说的。由于你们对成功和持久的效能毫不怀疑、信心十足,其余的是不言而喻的,这样,百年之后,法兰西国旗就会插在阿尔及尔的卡斯巴,我们将看到我们法国的舰队在撒哈拉海上发展,并给我们在沙漠中的哨所提供给养。” [book_title]第五章 驼队 大海入侵--第五章驼队 第五章驼队 正如德沙雷先生在俱乐部集合上所说的那样,从他设想的探险回来后,工程会有序又有效地恢复,加贝斯湾里的水将最终通过在加贝斯脊状隆起上开凿的新运河被引出。但是,在这以前,还必须在现场核实所有留下来的旧工程,为此,最好走遍整个杰里德地区,沿着最初运河的遗迹直走到它在拉尔萨盐沼的出口,沿着第二条运河的遗迹一直走到它在迈勒吉尔盐沼中的拉尔萨盐沼的出口(这条运河要穿越把以上两个盐沼分隔开的一些小盐沼),然后,在与一个在比斯克拉招募来的工人纵队会合后沿着迈勒吉尔盐沼转一圈,并确定撒哈拉海各个港口的位置。 为了开发国家让与法国海外公司的这250公顷土地,并且为了能赎回这个公司已进行的工程,以及留在施工的建筑旁的重要材料,一个强大的公司在总部设在巴黎的董事会的领导下成立了。看来公众对新公司发行的股票和债券表示热烈欢迎。交易所使这些股票和债券的市价保持上升势头,这表明公司的领导者在重大交易和最有利的公共工程上获得金融方面的成功。 由此可见,这一事业——20世纪最伟大的事业之一的未来,在各方面是有保障的。 作为新公司领导人的工程师恰恰就是这位作报告的人,他刚刚对在他以前就已实施的早期工程的进展情况作了研究。要了解这些工程的现状而打算进行的探险活动必须由他带领。 德沙雷先生有40岁,中等身材,与其说他固执,不如说其判断力强,讲话通俗,头发剪得像刷子,留着橙黄色的胡子,抿着薄嘴唇,眼睛有神,目光专注。肩膀宽,四脚粗壮,厚实的胸膛中的肺,像在一个空气流通的大厅里装置的一部压缩机自在地运转,这表明一种健壮的体格。在精神方面,这位工程师像他的体格一样坚毅。他来自一流发电站,他的首批工程就引起对他的注意,这是他循着命运之路走的迅疾的一步。此外,他的思想历来讲究实际。他具备深思熟虑、有条不紊、严谨的精神,如果大家愿意承认这些修饰词的话,他不相信任何幻想。有的人这样谈论他:一种局势或一件事,不管机会好与坏,他都进行精确的计算,甚至“推算到第十位小数”。他把一切数字化,把一切都纳入方程式,终有一天他会拒绝一个人有想象力。这简直就是一个数字人、代数人,这种人负责撒哈拉海这样重要的工程定能取得圆满结局。 再有,自从德沙雷先生对鲁代尔上尉的规划方案作了冷静的和仔细的研究之后,他就声称方案是可行的,这是因为它已实施了,他毫不怀疑,在他的领导下,无论在材料部分还是金融部分,都没有任何计算错误。“既然德沙雷参加,认识这位工程师的人愿意重新开始工作,事情就好办了!”而一切都能确保他们不互相欺骗。 德沙雷先生想沿着未来之海的周边走,想证明没有什么会阻止水经第一条运河流向拉尔萨,并经第二条运河流向迈勒吉尔,想证实陡峭的河岸和海滩容纳这28亿吨水量的状况。 由于他未来的合作者的高级管理人员必须像工程师们或新的工程承包人(这些人中的许多人和重要人物不可能自那时起就呆在加贝斯)一样了解来自老公司的数据,为避免今后职权的冲突,首席工程师决定不带走人员尚缺的公司的任何成员。 但有个仆人,一个侍者,确切说是“勤杂工”,因为他为这一称法辩护,尽管这个人不是国内的,或也并不比“符合规定的人”更好,还是跟随着工程师。弗朗索瓦先生,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可以说是“军事化的”——尽管他从未服过兵役,的确很适合于他的主人。他身体健康,吃苦耐劳毫无怨言,十年以来,他服侍着工程师,精疲力尽对他是免不了的。他很少说话,但是,他之所以节制说话,是为了思维。德沙雷先生认为,他是一个十足审慎的人,就像一件完美而精密的仪器。他朴素、守口如瓶、作风正派,他必须天天刮胡子,他既不蓄颊髯,也不留胡子,即使在最困难的处境里,他也不忽视这种每天的活动。 不言而喻,由法国撒哈拉海洋公司首席工程师组织的探险,如果不采取预防措施,是不能成功的。他和仆人单独冒险穿越杰里德,德沙雷先生确实很冒失。众所周知,在这个游牧人来来往往的地区,由驼队进行联络是不太有把握的。尽管如此,公司还有一些看管不好的或没看管的,总之分散各处的旧设施,以及几处已建起来、人员已撤离多年的保安哨所。人们怎么会忘记阿迪亚尔及其匪帮对这些设施的侵犯,而恰恰是这个可怕的首领,在被捕和被监禁后,在等待正义审判之前,却溜之大吉,并从这个地区消失了。他想继续抢劫吗?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此外,目前的局势大概对他有利。在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南部,阿拉伯人很少,更多的是杰里德地区的定居者和游牧者,这些人毫无反抗地接受实施鲁代尔上尉的方案。方案的实施使拉尔撒和迈勒吉尔地区的许多绿洲消失。尽管这些绿洲的所有者得到了补偿,但是总之,在他们看来不合算。肯定地说,他们的一些利益受到了损害,这些土地所有者一想到他们肥沃的土地就要消失在来自小沙洲湾的海水下,他们就产生深仇大恨。而现在,这件事的新情况想必妨害了这些部落的习惯,另外,必须统计随时准备恢复过冒险抢劫驼队生涯的图阿雷格人的人数。当咸水湖和盐湖地区之间没有道路了,当自古以来走遍沙漠前往比斯克拉、图古尔特或加贝斯等城市的卡非拉人不进行贸易了,他们将变成什么?可能会有一个由双桅纵帆船、三桅小帆船、单桅三角帆船、双桅横帆船、三桅帆船等有帆船或轮船组成的船队,配上当地穆斯林教徒和水手,在奥来斯山脉南部从事商品的运输工作。图阿雷格人想怎样袭击他们呢?这会使靠海上劫掠或抢劫为生的部落顷刻间毁灭。 这样,人们将明白,一场隐隐约约的蚤动已在这个特殊的人群中曼延。他们的教主怂恿他们造反。有许多次,受雇来开凿运河的阿拉伯工人遭受过分激动的匪帮的突然袭击,而必须求助于阿尔及利亚部队的保护。 伊斯兰教的隐士们布道时说:“这些外国人根据什么理由把我们的绿洲和平原变成大海?……为什么他们企图把大自然造化的东西破坏掉呢?……地中海还不够大,他们才想把我们宽广的盐湖地带加进地中海!……既然这些基督徒愿意,就让他们到这里航行吧,假如这就是他们的乐趣,我们,我们是土地的主人,杰里德是供卡非拉人经过用的,而不是供船通过的!……应该在大海入侵并淹掉属于我们的故乡,我们祖祖辈辈的故乡之前,消灭这些外国人……” 这些一直扩大的蚤动,在破坏法国海外公司的活动中可以捞到好处。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工程放弃后,蚤动似乎平息了。但是,大海对沙漠的入侵,仍然萦绕在杰里德居民的脑际。自从图阿雷格人在阿拉德南部划分了土地以来,他们认真地维持着相互的联系,就像从麦加返回的穆斯林或朝觐者那样,他们很自然地把他们的埃及教友丧失独立归咎于开凿苏伊士运河,丧失独立对于所有人来说,仍然是一种成见,这种成见与穆斯林的宿命论是不协调的。自从有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以及众多阿拉伯的、波斯的和土耳其的故事作者的其它作品以后,这些被丢弃的设备以及它们令人惊异的器械,如装着异型躁纵杆的巨型挖泥船,伸着巨大手臂的挖掘机——人们完全有理由把它们比作庞大的陆生章鱼,在当地随时编出的、令子孙后代一直喜欢的故事里,扮演着神奇的角色。 这些故事,使大海入侵这件事像魔鬼附体一样萦绕在当地人的脑海,重新勾起老人们的回忆。 然而,在我们到达之前,在阿迪亚尔被捕前,他不止一次地与其同伙对这些设施进行各种各样的侵犯,这毫不奇怪。 因此,工程师的这一次探险,是在北非骑兵护卫队的保护下进行的。探险受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的指挥,除了选择这两位指挥官外,很难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了解南方,并且出色地完成了对阿迪亚尔及其匪帮的艰苦的战斗,现在他们必须研究今后要采取的安全措施。 阿尔迪冈上尉现在刚刚32岁,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龄,他智勇双全,他胆大,但并不鲁莽,他在非洲这样的气候下非常习惯于吃苦耐劳,这在历次战斗中已得到无可辩驳的证明。这是个十全十美的军官,有活力的军人,以当兵为职业的军人。况且,现在是独身,甚至没有近亲,他视军队如家,视同志为兄弟。在部队里,大家不止是尊敬他,人们爱他,至于他手下的人,既表现出友爱,又表现出感激,他们效忠于他不惜牺牲生命。他可以完全信赖他们,因为他可以向他们提出任何要求。 关于维埃特中尉,足可以说他像上尉一样勇敢、精力充沛、意志坚定、不知疲倦,是个出色的好骑兵,在以前的探险中,他的这些品格已得到证明。这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军官,出身于一个富裕的企业家的家庭,在他面前,前途似锦。他毕业于索谬尔初等骑术学校,不久就获得了高级学位。 当这次探险决定下来后,就必须把维埃特中尉从法国召回来。当他得知这次探险要在阿尔迪冈上尉的指挥下完成,他来找上尉并对他说: “我的上尉,我认为能成为您的一份力量太好了……” “我认为能成为您的一份力量太好了。”上尉以同样的话回敬了中尉,这样的话是同志间友好和真诚的话。 “两个月后我从法国回来,反正就能实现了……” “反正,我亲爱的维埃特,甚至更好,因为你从那边会把有关撒哈拉海的最新情况带回来!” “我的上尉,其实,在阿尔及利亚的这些盐湖地带淹没在水下之前,我们将是最后一次看它们一眼……” “这种消失,可能是非洲延续多久它就延续多久,也就是说,我们尘世延续多久,它就消失多久。”阿尔迪冈上尉回答。 “有理由相信这点,我的上尉!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会很高兴与您一起参加这次小小的战斗……肯定是一次随便的散步……” “一次随便的散步,像你说的那样,我亲爱维埃特,尤其是自从我们能够把阿迪亚尔这个疯子从这个地区消除……” “这是一次为您争得荣誉的抓捕行动,我的上尉。” “这荣誉也属于您,维埃特!” 不言而喻,阿尔迪冈上尉与维埃特中尉之间的对话,是在图阿雷格首领成功地从加贝斯要塞逃跑之前进行的。但是自从这位首领逃跑后,很可能担心新的袭击,对于这位首领而言,发动那些因这个内海势必改变其生存环境的部落造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因此,探险在穿越杰里德地区时应该注意缓慢前进,阿尔迪冈对此十分留意。 尼科尔中士长没料到他是护送队的一员,这显得很令人惊奇。以往阿尔迪冈要去哪里,中士长就必须去哪里。他参加过抓捕阿迪亚尔的战斗,他要参加的这次探险,也许还可能使他的上尉处于同图阿雷格匪帮交火的境地。 一直在同一个北非骑兵团里服役的35岁的副官,已经多次休假。中士长军衔上的双线金属线条满足了他的雄心壮志。除了好好服兵役争取靠退休金生活外,他一无所求,但要尽可能晚退休:他是一个特别耐劳的士兵、十分机灵的人。尼科尔只懂得守纪律。对他来说,这就是生存的法则,他希望在老百姓中和军人中都执行纪律。然而,既然他承认,人只是为了在旗帜下服役才被创造出来的,如果他没有从马那里找到他天然的补充,看来他也是不完善的。 他习惯地说: “‘争光’和我,我们是二合一……我是它的头脑,它是我的腿……你们会承认这事实,马的腿比人的腿更适合走路!……而且,要是我们有4条腿,我们应该有6条腿,但我们却只有两条腿!……” 大家看着中士长羡慕多腿动物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他的马和他彼此配合得很好。 尼科尔,比中等身材略高,宽肩膀,胸部平平的,与其说它能肥起来,不如说它能保持瘦的状态,他愿意为大家而牺牲。既然他已预见到发胖的微小症候,他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此外,他紧了紧他的蓝色军服的扣绊,把肋状盘花纽扣用力扣进扣眼,这样能够很好地遏制肥胖症的入侵,既然他被造就成这样瘦削的体质。这位尼科尔,长着一头红棕色的头发,热烈的红棕色,剪成刷子形,下巴留着浓密的山羊胡子,嘴唇上蓄着厚厚的胡子,灰色的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转动,视力惊人地好,好像燕子在50步开外能分辨苍蝇一样,这使下士皮斯塔什赞赏不已。 皮斯塔什是个快乐的人,永远兴高采烈,快60岁的人还像25岁一样,甚至吃饭晚几个小时,也从不埋怨肚子饿,在撒哈拉似火一样的骄阳下穿越无边的平原,很少见到水源的情况下,也不报怨口渴。这是普罗旺斯的法国南方好汉中的一个,他一点没有伤感,而尼科尔中士长“偏爱”伤感。因此,人们常常看见他们呆在一起,在整个探险的路上,一个紧跟着另一个的步子。 当说到分遣队包括一定数量的北非骑兵,两辆四轮马车由骡子拖着运载小分队的野营和生活用具,大家就知道是德沙雷工程师的护送队。 但是,即使一点儿也没特别谈到军官们和他们的部下骑的马,也应该专门谈谈尼科尔的马和形影不离的狗。 这匹马从它主人那里得到“争光”这个有意义的名字,这是马自身的表现。动物证明了这一称号当之无愧,它总是整装待发的状态,总设法不停地超越其它的马,只有像尼科尔这样好的骑士才能在队伍里驾驭它。此外,大家都知道,人和牲口默契的配合,着实令人羡慕。 但是,既然可以接受一匹马叫“争先”,那么一条狗后来怎么能叫“切红心”呢?这条狗有慕尼托狗或其它有名望的纯种狗的本事吗?它在集市杂技场上露过面吗?它当众玩过牌吗? 不,尼科尔的伙伴和“争光”不具备这些交际本领中的任何一种。这不过是一条勇敢并忠实于主人的动物,它为团队争光,同时也受到长官和士兵的爱戴、爱惜和抚爱。但它真正的主人,是中士长,正如它最亲密的朋友是“争先”一样。 然而,尼科尔对玩纸牌有特别的爱好,说实在的,这是他唯一的迷恋物,在驻地的闲暇时间里,玩纸牌是他唯一的消遣,对他来说,似乎很难有什么更有吸引力的东西适合于单纯的人,况且他竭尽全力,他的无数次胜利使他博得“扑克元帅”的外号——他引以自豪的外号。 怎么,两年以前,尼科尔在所有人中打出走运的一张牌、最后的一张好牌,他喜欢回忆这手好牌。那天,他和两个战友坐在突尼斯一个咖啡馆的桌子旁,在台毯上亮出一副32张的纸牌,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在他的朋友得意的时候,他通常的命运和技巧完全转变了,他的三个对手每个人都赢过三局,他得赶快返回兵营,最后一局应该决定最后的胜利。“扑克元帅”感到胜利已离他而去了;他倒霉了一天。每个人手里只剩下一张牌:他的两个对手摊牌了,他们的最大希望,一张是红心王后,另一张是黑桃K。他们可能以为,红心A或最后的王牌仍在发剩的牌里。 “‘切红心’!”尼科尔响亮地喊起来,他用拳头敲着桌子,他的王牌飞到了大厅的中央。 狗跑过去把这张牌轻轻地叨起来,衔在齿间跑回来,直到这难忘的一天,这只狗还一直叫密斯托。 “谢谢,谢谢,我的战友,”中士长喊道,他也为他的双重胜利而自豪,就像他拔了敌人的两面旗帜一样。“切红心,你听到了吗?我切了红心……” 这条狗发出长长的得意吠声。 “是呀……切红心,”尼科尔重复一遍,“而这不再是密斯托了,现在你改叫‘切红心’!你看怎么样?……” 这新名字肯定对它很合适,对这可爱的动物,因为,狗用力一跳,跳到它主人的膝上,这一下差点使主人摔倒。 而密斯托由于有了“切红心”这个新名字而很快忘了它的旧名字,从此,这个体面的名字在全团上下皆知。 大家毫不怀疑,尼科尔中士长和皮斯塔什下士会愉快地接受这项新探险计划。但是,他们相信,这件事定会给“争先”和“切红心”带来不小的快乐。 出发的前夕,中士长当着下士的面,与两个离不开的伙伴,就这方面的事及时进行交谈。 “喂!我的老‘争先’,”尼科尔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马的脖子,“这么说,我们又要投入战斗了吗?……” 大概“争先”听懂了他主人的话,因为这匹马发出了快乐的嘶叫声。 听到这马嘶声,“切红心”用一阵短小而愉快的吠声作回应,这说明,它们不可能误解! “对,好狗,对……你也懂了!”当“切红心”蹦跳着好像要跳到“争先”背上去时中士长补充说。的确,狗骑到马背上去的事已经有好几次了,似乎无论驮着狗还是狗被它驮着,马都乐意!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加贝斯了,”中士长接着说,“我们要走通往盐湖地带的路……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做好准备,不要落在别人后面!……” 为回答这嘱咐,马又嘶叫一阵,狗也叫了几声。 “对啦,”尼科尔又说,“你们知道,阿迪亚尔这个大魔鬼不声不响地溜走了……就是我们一起抓住的那个该死的图阿雷格人……” 假如“争先”和“切红心”过去不知道这件事,那么这样它们就知道了!啊!这个图阿雷格无赖逃掉了!…… “怎么,我的同志们,”中士长发表意见,“我们很可能在那边碰到这个无赖,这个阿迪亚尔,必须围成半个圆圈来抓捕他。” “切红心”已作好扑到外面的准备了,而“争先”只等主人骑到背上去追踪这无赖了。 “明天见……明天见……”中士长一边重复着一边退出来。 可以肯定的是,动物们说话时,肯定不比人笨,“争先”和“切红心”可能这样回答: “明天见……中士长……明天见!” [book_title]第六章 从加贝斯到托泽尔 大海入侵--第六章从加贝斯到托泽尔 第六章从加贝斯到托泽尔 3月17日,从早晨5点钟起,探险队离开加贝斯,当时太阳正从小沙洲的地平线升起来,使盐湖地区漫长的沙质平原亮起来。 天气晴朗,轻柔的微风从北方吹来,掠过天空,驱赶着几片浮云,这些云在未到达对面地平线就消散开了。 此外,冬季已经结束。东非的气候有显著的规律性,四季分明,雨季几乎只从1月到2月。夏季温度过热,从5月到10月,以东北风转西风的季风为主。因此,德沙雷先生和他的随行人员在一个舒服的时候动身。勘测活动肯定会在酷热到来之前完成,因为酷热时缓慢地穿越撒哈拉沙漠太难了。 据说,加贝斯没有港口。古时的特努波小湾,几乎被沙淤塞,只有吃水浅的船才能抵达。这就是海湾,在盖尔甘奈群岛与洛托法日岛之间形成一个半圆形,这海湾获得小沙洲这个称号,而这个小沙洲湾,也确实令格兰特号的航海者们担心,它的海难如此之多。 治理的筹备工作就在梅拉干涸河入海口,就要出现的运河新港口就在那里。加贝斯的脊状隆起,有20公里宽,共有22000立方米的土沙石挖走后,只剩下坚固的盆状外缘,留住海湾的水。只要几天工夫就可以排除这盆地的阻塞,但是不言而喻,这项工程只能在最后时刻进行,当盐湖地区所有防护、开凿、挖深的工程告竣之后。此外,还要预先想到,要建一座桥通往向加贝斯延伸的这个地区和拥有凯鲁万开往费里亚纳和加夫萨铁路的黎波里边界地区。 加贝斯的脊状隆起部的比较短的第一条运河,耗费大量人力和财力,因为在某些地段,除了两块高50-60米的角砾岩外,这脊状隆起部有百米的膨胀,这里沙子夹杂着难以采掘的巨石。 从梅拉干涸河口出发,运河朝杰里德平原延伸,有时沿着北山,有时沿着南山,分遣队开始它最初的行程。从20公里处起,进入第二段,尽量沿着北山走以减少盐湖地带自然环境固有的困难和危险。 德沙雷工程师和阿尔迪冈上尉走在队伍前头,几个北非骑兵护卫着他们。在他们身后,跟着运载宿营用的粮食和物资的车队,他们听命于尼科尔中士长。随后是维埃特中尉指挥的小队,组成后卫。 这次探险的目标,只是勘测运河整个流程的痕迹,证实工程进展到哪里,最初勘测到拉尔萨,然后再到迈勒吉尔盐湖,勘测不得不缓慢地进行。既然驼队真的从一个绿洲到另一个绿洲,迂回于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群山和高原南部,在10至12天之内,走完400公里,工程师清楚地知道每天得工作12个小时以上,因为他对糟糕的状况有考虑:工程沿途有线索和老路。 “我们不是去搞发明,”德沙雷先生说,“更确切说,是了解我们的前人给我们遗留下的工程的目前状况……” “这是一言为定的,我亲爱的朋友,”阿尔迪冈上尉回应着工程师,“况且,很长时间以来,在杰里德地区没什么要发现的。但是,至于我,在这个地区没有改变之前,作最后一次旅行,我并不感到不快!这地区在交换中占便宜吗?” “那是肯定的,上尉,届时请您回到这里……” “在15年后……” “不,我相信您很快就会在被您遇到的只有荒僻沙漠的地方,发现商业生活生气勃勃的景象……” “这有它的魅力,我亲爱的伙伴……” “是的……万一荒无人烟和空旷能够使人陶醉……” “像你一样的想法,并非没有怀疑,”阿尔迪冈上尉回答说,“但是,谁知道那些老的、忠诚的大自然的赞美者,是否对人类强行对大自然的这些改造感到遗憾!……” “好吧,我亲爱的阿尔迪冈,不要太惋惜,因为,即使整个撒哈拉海拔低于地中海海拔高度,请您相信,我们还要把它改造成海洋——从加贝斯湾到大西洋滨海地带!就像在某些地质时期它应该存在一样。” “显然,现代工程师们不再尊重任何东西了!”军官微笑着声称,“如果对他们听之任之,他们会用大山去填海,而我们的地球就会像鸵鸟蛋一样,成为光溜溜的球,非常适合于修建铁路!” 人们确实可以认为,在他们旅行穿越杰里德地区的几个星期里,工程师与军官并没有从同一个角度上看问题。但他们仍旧是好朋友。 穿过加贝斯绿洲就到达一块迷人的地方的中心了。正是在这儿,在沙海与荒漠沙丘之间,有各种各样非洲植物区系的标本。植物学家们在这里收集了563种植物。他们不应该妒忌这个幸运的绿洲上的居民,大自然不惜把自己的恩惠给予他们。虽然香蕉树、桑树、甘蔗罕见,至少人们可以找到大量无花果树、巴旦杏树、柑橘树,在数不清的椰枣树高大的扇形叶下繁殖起来。更不用说布满葡萄园的山坡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况且,杰里德地区这个椰枣的产地,有一百万多棵椰枣树,有150个品种,其中有“发光椰枣”,其果肉是透明的,质量上乘。 过了这块绿洲最远的边界,驼队溯梅拉干涸河而上,到达脊状隆起的干旱地区,穿过这一地区,新运河延伸开来。工程需要大量劳力的地方就在这里。但是,尽管错综复杂,工资又不高,最终工人并不缺乏,法国海外公司还是能招募所需要的阿拉伯人。只有图阿雷格部落和另外几个游牧部落不时来到咸水湖边,拒绝参加开凿运河的工作。 德沙雷先生一边缓慢地前进,一边作记录。山坡乃至运河河床都要加以修正,以重新找出经计算过的、可以获得足够流量的坡度,“足够流量,正如鲁代尔先生定的那样要达到这样的程度:水要充满盆地,使盆地水位保持恒定的高度,补充每天蒸发掉的水。” “但是从原则上说,运河应该有多宽呢?”阿尔迪冈上尉问道。 “平均只有25至30米宽,”德沙雷先生回答。“应该定下来,以便让水流本身能拓宽。虽然这是个比较大的工程,因而花费较多,大家必然认为宽度要达到80米,就像今天你们看到的一样。” “这毫无疑问,我亲爱的朋友,为了早日向撒哈拉和迈勒吉尔盐湖地区注水……” “那是肯定的,我向您强调这一点,我们依靠水流的速度从旁边抛掉沙子,这将让海湾大量的水通过。” “总之,在最初,”阿尔迪冈上尉又说,“大家不是说用不了十年,就可以使撒哈拉海具有正常的水位吗?” “这点我知道……这点我知道……”德沙雷先生反驳着,“有人甚至认为,水在穿越运河的过程中就会蒸发掉,可能一滴水都到不了撒哈拉盐湖!因此,依我看,最好是遵循原来定下来的宽度,让运河更深些,至少在它最初那段。这是非常实际的,也比较省钱。但是,您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前辈唯一的计算错误。此外,对基础进行比较精确的研究,也能驳倒这些说法,灌满阿尔及利亚凹地,肯定不需要十年。商船可以提前5年,从加贝斯湾经过新海直抵最远的迈勒吉尔港。” 这第一天的两段路是在良好的条件下走完的,驼队每一次停下来时,工程师都需要检查运河河道的状况。这大约是在离加贝斯15公里的地方,将近晚上5点钟的时候,阿尔迪冈上尉发出了夜间停止前进的信号。 营地很快被安排在运河北岸的一小片椰枣树林的树陰下。骑士们下到地上,把他们的坐骑牵到一片草地上,那儿有足够的草。一条小溪蜿蜒穿过小树林,大家深信溪水清凉纯净。 那些只是睡觉时才用的帐篷很快被支起来。至于吃饭,大家是在树陰下。工程师和两位军官由弗朗索瓦服侍,享用从加贝斯带来的食品。仅有肉和蔬菜罐头,驼队的食品有几个星期的保障,而在下突尼斯和下阿尔及利亚的小镇和城市中,在盐湖附近,总能很容易得到补给。 说中士长及他手下的人有主意没用,他们把两辆补充车队的四轮马车置于树林的入口处之后,一眨眼功夫就把帐篷支起来了。另外,尼科尔喜欢开玩笑,而皮斯塔什总因这些玩笑不停地笑,尼科尔在想到他自己之前愿意去“想”“争先”。这匹可敬的马似乎对穿越杰里德的第一天感到满意,它用长嘶声回答它的主人,这叫声里还混杂着“切红心”的尖叫声。 不言而喻,阿尔迪冈上尉对营地采取了一切警戒措施。此外,夜晚的宁静只被几声狼嗥声打破,人们清楚地辨认出它们来自游牧区。 猛兽呆在远处,驼队直到太阳升起时,也没遇到任何麻烦。 从早晨5点起,所有人都下地了,5点10分,弗朗索瓦先生在一块吊在帐篷木柱上的小镜子前刮完了胡子。马被集中到一起,大家把东西装到四轮马车上,小分队按前夜的命令开始行进。 大家沿着运河陡峭的河岸走,有时走河的这岸,有时走河的对岸,地势已经没有比较靠近海湾的加贝斯脊状隆起那部分高了。只是河岸由松散的土和不结实的沙子构成,如果水流有力,河岸肯定经不住水的冲击。这点正如工程师们所预料的那样及当地人所害怕的那样,运河会自己拓宽,这会缩短注满两个盐水湖所需要的时间。但是,总之,运河的河床看来是坚实的,对此,德沙雷先生可以证实。恰当地说,在横跨突尼斯大咸水湖地区的柔软地层,比在小沙洲沿岸土地上挖掘更快。出了加贝斯绿洲,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僻的不毛之地。有时,几片椰枣林和平原上一丛丛的细茎针茅,成了这个地区真正的财富。 自从出发以来,探险队向西沿着运河走,为了去名叫费杰迪的凹地,以便到达拉哈马镇。不应该把这个镇混同于另一个位于拉尔萨最东边的同名的镇,探险队在完全穿过费杰迪和杰里德之后要视察的就是这个镇。 3月18日,在一天走完两个宿营地合乎规定的路程后,阿尔迪冈上尉来到运河南侧、拉哈马镇,租借夜间的住房。 这个地区各式各样的小镇,占据着小绿洲中所有同样的位置,就像村庄一样,周围用土墙围起来,这些土墙可以抵御游牧者的入侵,甚至抵御非洲大型野兽的袭击。 那里只有几百个当地的居民,其中掺杂着许多法国移民。一小批当地人的士兵占据着要塞,这些简陋的小房子俯视着镇中心。这里的居民热情欢迎的北非骑兵,被安排在阿拉伯人的房子里,而工程师和军官们,在一个同胞的家中受到殷勤的接待。 当阿尔迪冈上尉打听可能知道的关于从加贝斯监狱逃脱的图阿雷格人首领的消息时,这位同胞回答说他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在拉哈马附近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人报告阿迪亚尔出现的消息。此外,一切都使人相信,逃跑者已经又返回到阿尔及利亚盐湖地区,绕过费杰迪并在南部图阿雷格人中间寻找藏匿处。可是,一位刚刚从托泽尔返回的拉哈马居民听说,捷玛在附近露面了,但是后来她朝哪个方向去了,就不知道了。另外,应该对他作一下回顾,在阿迪亚尔越狱之后,他从小沙洲的海滩上岸,在隐士墓附近(那儿有预先备好的马匹等着他)与其母短暂的重逢之后,他的同伙儿与他从一条捷玛没跟他们走过的路逃跑了。 3月19日清晨,有点儿陰天,这预示着这天不热,阿尔迪冈上尉发出了出发的信号。在加贝斯与拉哈马之间已经走过了30公里左右。到费杰迪只有一半的路程。这大概需要行军一整夭,晚上,小分队在靠近盐湖的地方安营扎寨。 在通往拉哈马镇的最后一段路,工程师不得不离运河远一点儿,而在这一天的前半天,他在运河进入盐湖地带的地方,又折回到运河。因此,要穿过费杰迪这片长长的凹地,要经过185公里,标高为海拔15-25米的地区,而完成挖掘工作,用不着付出太大的艰辛。 在随后的几天里,分遣队可以沿着运河河岸,走在硬度并不完全符合要求的土地上。 在凹地的中央,探测器有时自己下沉直到消失,人也会发生工具曾发生过的事。突尼斯这个咸水湖是所有咸水湖中最大的一个。过了布阿卜达拉尖端,费杰迪和杰里德(不要与沙漠中同名的地方弄混)只形成一块凹地,直到它们的最西端。况且,穿过费杰迪,从位于拉哈马镇上面的姆托细亚村开始,运河已被确定下来,并需要跟踪运河近乎直线的走向达153公里,从153公里处开始,向南弯曲,在托泽尔和奈夫塔之间与海岸平行。 发现名字叫咸水湖和盐湖之类的湖泊盆地一点也不奇怪。关于从地理学上被命名为杰里德和费杰迪这样的盆地,没存下一点儿水,甚至在它们的中心部分也如此,这就是德沙雷先生骑马赶上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对他们所说的,好像他经常遇见这样的事。 “我们连一片水都看不到,这是由于一层硬的盐壳覆盖着它。但是液面只是由这层硬壳隔开,这真是地质构造的奇迹,你们会觉得,咱们的马蹄声嘎嘎作响,就好像它们走在拱形物的背上一样 “确实如此,”中尉回应说,“这就需要考虑一下,是否地会突然陷下去……” “应该留心,”上尉补充说道,“我不断地向咱们的人重复这一点,没看见有时候,在这些凹地最低的地方,水突然地冒出来,直到马的前胸吗?……”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正好在鲁代尔勘测这个咸水湖的时候。没听人说过,当驼队去这个地区各个镇时,驼队突然陷进去的事例吗?” “一个地区,既然不是海也不是湖,却不是陆地这个词真正意义的陆地!……”维埃特中尉表示这样的看法。 “在杰里德这里没有的东西,在拉尔萨和迈勒吉尔会碰到,”德沙雷先生又说,“除了隐藏着的水外,在低于海平面的这些盐湖盆地里有表层水……” “怎么,我亲爱的先生,”阿尔迪冈上尉说,“这个盐湖并不符合这些条件,这真令人遗憾!把加贝斯湾里的水引出来大概只需要一条长30公里的运河就够了,而几年以后,我们就会在撒哈拉海里航行了!” “这很遗憾,”德沙雷先生肯定地说,“事实上,不仅因为工程的期限和数值按相当的比例被缩小了,而且也因为新海的面积被扩大了一倍。不是7200平方公里了,而是72公顷了,新海覆盖了将近150公顷!查看一下这个地区的地图,我们看到费杰迪和杰里德地区的面积,大于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地区,而尤其是迈勒吉尔地区不会全部被淹没。” “总之,”维埃特中尉说,“既然我们行走在一块不稳定的土地上,会不会在某一天土地还会塌陷呢,尤其是当水较长时间地渗透?既然地中海不是从东向西入侵该地区,由于土地缓慢的或突然的变化,谁知道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整个南部是否会变成一个海洋盆地?……” “这就是我们溜了缰的朋友维埃特,”上尉反驳说,“他对阿拉伯人想象故事中的幻想印象太深了。他想和我们正直的尼科尔的正直的‘争先’比速度!……” “的确这样,我的上尉,”年轻军官反驳说,“我认为一切都可能发生。” “那么您的高见是什么呢,我亲爱的德沙雷?” “我只喜欢依据确凿的事实、精确的观测,”工程师作出这样的结论。“然而事实上,我越对这个地区的土壤进行研究,我越觉得它不正常,需要考虑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并由于我们无法预见的偶然性,会发生哪些变化!但是,在此期间,在保留自由行动的同时,我们只能实现撒哈拉海这个宏伟的方案。” 经过许多站——利马涅、塞夫梯米、布阿达拉这些位于费杰迪和杰里德之间舌形地带的镇之后,探险队完成了直达托泽尔的第一条运河的勘探,于3月30日晚停在托泽尔。 [book_title]第七章 托泽尔和奈夫塔 大海入侵--第七章托泽尔和奈夫塔 第七章托泽尔和奈夫塔 这天晚上,中士长尼科尔对下士皮斯塔什和弗朗索瓦说:“这里就是著名的椰枣之乡,就是咱们上尉所称的‘椰枣园’,这正如我的战友,‘争先’和‘切红心’的命名一样,假如它们获得说话天赋的话……” “好,”皮斯塔什应答着,“椰枣到处都有,在加贝斯或托泽尔都采得到,但愿这些枣都产自一棵树……难道不对吗,弗朗索瓦先生?” 当大家对这个人说话时,总是说“弗朗索瓦先生”。他的主人本人也这样说,而弗朗索瓦先生由于他天然的自尊心而坚持这一称呼。 “我不能表态”,他用一种严肃的声音回答,把手放到出发第二天大清早刮了胡子的下巴上。“我承认,我对这种果实没有强烈的爱好,对阿拉伯人有益,对我这样的诺曼底人无益……” “哎,您真别扭,弗朗索瓦先生,”中士长嚷道,“对阿拉伯人有益!您想说对他们太有益了,因为他们不能如其所值地估价它!……这些椰枣!而梨、苹果、葡萄、柑橘,我以所有法国水果来换椰枣!……” “唉!但是他们不应该轻视……”皮斯塔什声称,同时把舌头在嘴唇上滑一下。 “可以这样说,”尼科尔又说,“一定是从来没尝过杰里德的椰枣。噢,明天我让你们吃一种直接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椰枣,这种枣饱满且半透明,熟透时成为一种美味的甜膏……你们会赞不绝口!这简直是一种天堂果……我们贪吃的祖先可能不是受苹果的引诱,而是受椰枣的引诱。” “这很可能!”愿意服从中士长权威的下士附和着。 “弗朗索瓦先生,您不要以为,”中士长又说,“只有我一个人对杰里德的椰枣,尤其是对托泽尔绿洲的椰枣有这样的看法!请问一下阿尔迪冈上尉、维埃特中尉,他们也了解这种枣,甚至去问问‘争先’和‘切红心’……” “怎么,”脸上充满惊异的弗朗索瓦先生说,“您的狗和你的马?” “它们酷爱椰枣,弗朗索瓦先生,在到达前三公里的地方,马和狗的鼻子就闻到椰枣树的味儿了。是的,从第二天起,它们就聚在一起享受美味……” “好,中士长先生,”弗朗索瓦先生回答,“假如您乐意,下士和我。我们非常高兴津津有味地吃几十枚杰里德这些值得重视的产品!” 肯定地说,中士长并没有夸张。在整个地区,尤其是托泽尔附近,椰枣的质量都是上乘的,在绿洲里,有20多棵棕榈树,产800多万公斤椰枣。这是这个地区巨大的财富。这吸引着大批的驼队,这些驼队带来羊毛、树胶、大麦和小麦,带走不计其数袋珍贵的果实。 从此我们懂得,这个绿洲的居民,对造这样一个内海确实感到害怕。其实,照他们说来,由于洪水淹没盐湖地带而造成的潮湿,会使椰枣失去上乘的质量。正是由于杰里德地区空气干燥,这些椰枣在所有椰枣中才独占鳌头,而各部落才把它们作为主要的食物并且可以说,这些椰枣可以无限期地保存。气候一变,这些椰枣就会被认为是在加贝斯湾或地中海附近采摘的。 这些担心是否得到了证实?众所周知,这些意见在这个方面并不是统一的。叮以肯定的是,下阿尔及利亚和下突尼斯的土著人一想到因鲁代尔计划势必造成的无可挽回的损失,对造一个撒哈拉海就感到愤慨,从而加以反对。 因此,自这个时代起,为保护这个地区,防止沙漠逐步的入侵,有人曾组织起最初的森林部门,并由此很快发展起来,正如越来越多地种植松树和桉树,以及筑柴排(类似朗德省的行动计划)所证明的那样。但是,既然已经了解并实施了抵御沙漠逐步入侵的措施,就必须使艰苦的斗争持续下去,否则,沙漠不久就会穿过屏障,卷土重来,破坏和吞没良田。 当时,旅行者正处在突尼斯的杰里德地区的中心,它的主要城市和乡镇有加夫萨、塔姆克扎、麦达斯、切比卡、奈夫扎瓦和托泽尔,——几个大绿洲如奈夫塔、乌迪亚纳和拉哈马也应附属于托泽尔,在这个中心,探险队可以了解法国海外公司由于无法迅速克服的金融困难而突然中断的工程的状况。 托泽尔大约有1万居民,将近1千公顷的耕地。工业仅限于制造呢斗篷、盖毯和地毯。但是,正如已指出的那样,驼队大量涌入这里,棕榈果和椰枣被运走百万公斤。大概让人惊奇的是,在杰里德这个遥远的小镇,教育相对地很受重视。的确有差下多600名儿童,经常去18所学校和11所佐雅①。至于宗教修会,在绿洲有许多。 ①一种兼做学校、诊所、客房、祈祷室的伊斯兰教设施——译者注 但是,假如托泽尔的森林和美丽的绿洲没有引起德沙雷先生的好奇心,那么肯定是运河。其航道有数公里经过这里并向奈夫塔流去,比较强烈地引起他的才奇心。相反,对于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而言,他们是第一次拜访这个城市。他们经过这里的这天,满足了好奇心最大的旅行者。某些广场,沿边矗立着红褐色房子的街道,安排得像令人惊叹、风格独特的绘画,真是美不胜收。正是那里,必须吸引艺术家的眼光,而不是托泽尔为数不多的罗马人占领的遗迹。 第二天大清早,副官和士兵们得到阿尔迪冈上尉的准假,随意穿越绿洲,只要他们在中午和晚上两次点名时报到就行。此外,大家也不应该在外面冒险,建立在镇上的军事哨所不同意这样做,这个哨所受统辖要塞的一名高级军官指挥。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因恢复工程和即将淹没盐湖地带可能对杰里德地区定居的部落或游牧部落产生的过度刺激。 天刚一亮,中士长尼科尔和下士皮斯塔什就一起散步,这自不必说。既然“争先”没有离开马厩(那儿的草料有半腿高),至少“切红心”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狗肯定感觉自己有好奇心,好到处打听,它认为自己的大朋友“争先”也这样。 工程师、军官和士兵们在这一天里最常碰到的正好是在市场上。主要是达埃尔贝伊府前的居民聚集在那儿。这个市场的样子像个兵营,商贩们在竖起的帐篷下,用棕榈枝支起一张席子或一块布,前面摆上商品,这些商品是由骆驼经过一个个绿洲驮来的。 中士长和下士不时地抓机会喝几杯棕榈酒,这种当地的著名饮料名叫“拉格蜜”,它产自棕榈树:人们或者砍下树冠就能得到它,而将树砍头后,树必死无疑;或者只切几个口子,不让汁液那样大量地流,以致随后就死去。 “皮斯塔什,”中士长吩咐他的部下,“你知道不应该过多地喝好东西!这种拉格蜜后劲很厉害……” “噢,中士长,没有椰枣酒厉害,”对酒有准确概念的下上回答说。 “当然没有,我确信,”尼科尔又说,“但是,应该对这种酒产生怀疑,因为它使两腿发软,头脑也发晕!” “请放心,中士长,瞧,这是一些会给咱们作出坏榜样的阿拉伯人!” 的确有两三个当地人,喝着饮料,摇摇晃晃地走着,穿过市场,这副喝醉酒的样子,尤其对阿拉伯人来说,不太体面,这引起这位下士这样的正确的反省: “我认为,伊斯兰教禁止所有的信徒喝醉酒……” “是啊,皮斯塔什,”中士长附和着,“除了这拉格蜜,不管什么酒都禁止喝……好像古兰经认为杰里德的这种产品是例外……” “我看阿拉伯人正利用这一点!……”下士反驳说。 似乎拉格蜜没有列入禁止穆罕默德的子孙们喝的发酵饮料的名单中。 多亏棕榈树是这个地区最好的树,绿洲的土壤是特别肥沃的土壤,花园美丽,各种各样的植物产品丰富。贝尔库克河生机勃勃的水,或经其主河床,或经发源于它的众多小溪,缓缓地流过周围的原野。高大的棕榈树荫庇着中等高度的橄榄树,橄榄树荫庇着无花果,无花果又荫庇着石榴树,石榴树下,葡萄藤弯弯曲曲地延伸着,其蔓枝钻进小麦、蔬菜和蔬菜植物间,看到这一切,难道不引发人们的赞叹吗?…… 晚上,德沙雷先生、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应城防司令官的邀请,来到了卡斯巴大厅,自然而然地就工程现状、运河即将破土动工以及给被淹没的突尼斯两片盐湖地区带来的好处等方面谈了起来。关于这个话题,司令官说: “土著人的的确确不承认杰里德地区在很大程度上会得益于撒哈拉海。我曾有机会同阿拉伯人的首领闲谈。噢,很少有例外,他们表示反对这个计划,我没能使他们听从道理!他们担心气候发生变化,而绿洲的产品,尤其是棕榈林会遭受损失。然而,一切都证明与此相反……最有权威的学者对这点毫不怀疑。这将是运河通过海水给这个地区带来的财富。可是这些土著人却顽固不化,一点儿不愿意让步。” 于是阿尔迪冈上尉问道: “这种反对意见不是来自游牧部落,而是来自定居的部落了?” “确实如此,”司令官回答,“因为这些游牧人至今早已不在那里了。所有图阿雷格人是以暴力著称的,这是可以想象的。驼队的数量和影响在缩小,更多的卡非拉人行走在通往杰里德的路上,仍有抢劫的事发生!一切贸易都将由新海的海船来完成,除非图阿雷格人把偷盗为业变为海上抢劫为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会很快使他们束手无策。因此,毫不奇怪,他们抓住一切机会,竭力向定居的部落灌输这样的思想:放弃他们祖宗的生活方式,会使他们面临毁灭的前景。于是,我们不仅遭到反对,而且遇到一种没道理的狂热。所有这一切,几乎还在于潜伏状态,借着穆斯林的宿命论,迟早有一天,会以暴力动乱的形式爆发。显然,那些人既不理解撒哈拉海带来的结果,也不理解引水的措施。他们只看到巫师的作用能造成可怕的灾难。” 指挥官从他的客人那儿了解不到任何新闻。阿尔迪冈上尉不知道探险会在杰里德各部落中不受欢迎。但问题就在于,假如精神刺激过大,人们势必担心,在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地区的居民中,不久就会有某些暴动。 “对这个问题我能回答的一切,”指挥官宣称,“就是图阿雷格人及其他游牧者,除了几次单独的袭击外,至今并没有严重地威胁运河。根据我们所能知道的,他们中的许多人,把这些工程归咎于伊斯兰教的魔鬼的授意,并认为,一种比这授意更强的力量会来这里加以整顿。此外,怎样了解这些虚伪的人的准确想法呢?可能他们在等待,工程恢复了,新公司招募的工人回去后,企图进行更有成效的劫掠或有力的打击!……” “什么样的有力打击?”德沙雷先生问。 “工程师先生,难道他们下能聚集起成千上万的人,并试图把河床陡坡上的沙子重新抛到运河里,阻塞其中一段,在某一地点,用人力阻止海湾的水通过?” 而德沙雷先生则作出这样的反应: “他们要想填掉我们的前辈不需要挖的运河有不少困难,总之,他们在极其开阔的地带填掉运河是不能得逞的……” “他们有的是时间!”司令官提醒说,“不是有人说需要十年左右才能使盐湖灌满水吗?” “不,司令官,不,”工程师肯定地说,“我已经对此表明了我的意见,我的意见不是基于错误的资料,而是精确的计算。依靠人工的重要劳动,尤其是借助我们今天拥有的大型机器,让水充满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将不需要10年,甚至用不了5年……水将使对它开放的河床加宽加深。托泽尔虽然距盐湖几公里,谁知道有朝一日它能否成为一个海港,并通过拉尔萨与拉哈马再连接起来?而这就说明,我不得不考虑的某些防护工程的必要性,这些防护工程就是我考虑中的港口的草案,在北部和南部,这些港口草案是这次旅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鉴于德沙雷先生有条有理的和严谨的思路,就有理由相信,他并未放弃那些空想的希望。 阿尔迪冈上尉于是提了几个有关从加贝斯要塞越狱逃跑的图阿雷格人首领的问题。是否有人告发他出现在绿洲?有没有关于他那个部落的消息?杰里德的当地人现在是否知道阿迪亚尔又自由了?难道不应该考虑他是否会千方百计地煽动阿拉伯人暴动反对撒哈拉海计划? “关于这些问题,”要塞指挥官答道,“我不能肯定地告诉您,阿迪亚尔越狱的消息肯定已在绿洲传开,而有您参加的抓捕他的消息也引起轰动。但是,假如没有人向我汇报这个首领在托泽尔附近露面,至少我知道图阿雷格人匪帮朝着把拉尔萨和迈勒吉尔连接起来的运河的方向逃去。” “您有理由相信这条消息的可靠性吗?”阿尔迪冈上尉问。 “有理由,上尉,因为我是从那些留在那里干活儿的人中的一个人那儿得到的消息,他们自称并认为自己是工程的监视者和守护者,因此他们肯定希望行政部门答应某些头衔。” “总而言之,是完成了的工程,”德沙雷先生补充道,“但是必须有效地监督这些工程。假如图阿雷格人企图对运河进行侵犯,正说明这个地点令他们特别痛心。” “为什么呢?”司令官问。 “因为淹没拉尔萨,不比淹没迈勒吉尔对他们刺激大。前者不包括任何有价值的绿洲,然而后者则不是这样,那里的一些很重要的绿洲必定要淹没在新海的水下。因此,必须料到,要袭击的恰恰是引水的第二条运河,这样,对可能的侵犯必须采取预防性的措施。” “无论如何,”维埃特中尉说,“在河水流到拉尔萨之后,我们的小分队应保持警惕……” “他们一定办得到,”阿尔迪冈上尉声称。“我们抓到过一次阿迪亚尔,我们肯定能第二次抓到他,在等待军事法庭永远从这个地区把他消除的时候,最好不要再出现我们在加贝斯发生的事。” “这正是所希望的,而且要尽可能地快,”司令官补充说,“因为这个阿迪亚尔对游牧部落影响很大,而且有可能煽动整个杰里德地区的人造反。总之,新海的好处之一,便是可以消除迈勒吉尔的几处罪犯的巢袕……” “但不是所有的,因为,根据鲁代尔上尉的水准测量,存在着不同区域,像欣吉兹和它主要的镇藏非克不一定被水淹没。” 托泽尔与奈夫塔的距离有25公里左右,工程师估计要用两天才能走完这一段,下个夜要在运河的一侧岸上宿营。在这一段里,运河的走向与鲁代尔的草图不相符,为了极大地使这一带居民们满意,这一走向使托泽尔和奈夫塔地区变成杰里德和拉尔萨之间的半岛,工程已全部竣工,还在那儿,一切都完好无缺。 从4月1日清晨,小分队趁会有变化的天气离开了托泽尔。在低纬度的地区,这样的天气曾引起瓢泼大雨。但是,在突尼斯这一带,这样的雨并不可怕,云层高高在上,肯定能减弱太阳的灼热。 大家最初沿着拜尔库克河的陡峭河岸走,穿过许多桥上的扶手,这些古老建筑的残垣断壁,为这些桥提供了材料。 无边无际的,呈现灰黄色的平原,向西铺展开来,在那儿,要想找一处遮挡日光,使人有幸减少光照的荫凉处,真是枉费心机。在头一天的两段路程里,大家在这片沙地的中心,碰到的只有长着长长叶子的、当地人称之为“德里斯”的、骆驼很爱吃的瘦弱的禾本科植物,这对杰里德地区的卡非拉人来说却是巨大的财富。 从日出到日落,没有任何事件干扰行军,宿营地的安宁直到天明一点儿未被打破。几伙阿拉伯人曾出现在远离运河北岸的地方,往上向奥来斯山脉走去。但他们并不使阿尔迪冈上尉担心,他并未设法与他们打交道。 次日,即4月2日,朝奈夫塔的行走,同昨天的情况一样,天气陰沉,并不觉太热。然而,在接近绿洲的地方,逐步发生了变化,土壤不再贫瘠。绿色的平原上长满细茎针茅,在这些梗茎中间流淌着弯弯曲曲的小河,蒿属植物也出现了,仙人掌的篱笆也呈现在高原上。在高原上,一片片补血草和牵牛科植物的兰白色花令人大饱眼福,使人陶醉。随后,一簇簇树丛沿河岸耸立、延绵不断,橄榄林和无花果树,最后是流着树胶的洋槐林,簇拥着生长在天边。 这个地区的野兽只有羚羊,它们成群地飞快地逃走,一眨眼就无影无踪了。“争先”本身,不管它的主人对此作何感想,却不能把羚羊赶得精疲力尽。而“切红心”呢,当几大群无尾猕猴在盐湖地区的树之间蹦跳时,它一个劲地狂吠。大家还看到一些水牛和长角岩羊,既然在奈夫塔必定能得到补给,就用不着去追逐它们了。 杰里德这一地区最常见的野兽是狮子,它们的袭击是极其可怕的。但是自从运河工程开始以来,它们逐步被驱赶到阿尔及利亚边界,而在迈勒吉尔附近区域也有。 尽管如此,虽然野兽袭击并不令人担心,但人和狗、马还必须提防蝎子和响尾蛇——博物学爱好者的眼镜蛇,它们在拉尔萨附近大量繁殖。此外,爬行动物多得使某些地区无法住人,其中,杰里德地区的太尔加,不得不被阿拉伯人放弃。夜间宿营时,靠近圣柳林,德沙雷先生和他的同伴,如果不小心翼翼,就无法休息。大家承认,中士长睡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争先”,则双目都闭上睡。“切红心”的确夜间警戒着,它总带着疑虑,匍匐前进,发现威胁马和它的主人的情况,就发出信号。 总之,这一夜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天刚亮,就收起了帐篷。阿尔迪冈上尉所循的方向,一直是西南,自托泽尔开始,运河一直朝西南方向。在207公里处,运河北上,从这个拐弯处起,小分队离开这天下午才到达的奈夫塔,缓慢地行走在子午线区域。假如能够使拉尔萨在它朝托泽尔方向的东部边界的某个地方汇合,运河的长度可能会缩短15公里左右。但是执行这一方案困难重重。在到达盐湖这一边之前,必须挖掘极硬的岩石,至少比加贝斯脊状隆起要长、要多花钱,而比海平面高出30至35米,就需要有浩大的工程。为此,经法国东方公司的工程师们对这一地区进行深入的研究,放弃了原初的走向,而采用新走向,即从207公里处起至奈夫塔西部。从这个地点,运河朝北流。这第一条运河的第三段,也就是最末一段,已经出色地完工。收尾处很开阔,工程利用了许多凹地,在一个小湾深处到达拉尔萨,该小湾位于这个盐湖海拔最低处,几乎是在南岸边的中部。 德沙雷先生与阿尔迪冈的想法一致,直至第三天也没在奈夫塔停留。他们只需在那里度过下午的最后时刻及第二天夜里在那里休息,并给分遣队补给。况且,从加贝斯出发,即从3月17日至4月3日之间,在长达190公里直线距离的行程中,人和马都不能太累。他们甚至能轻松地在第二天白天就能走完工程师规定的准时到达拉尔萨盐湖所剩的这段距离。 从地区观点上和土壤性质观点上说,植物的产品显然同托泽尔绿洲不同。住宅都聚集在树的环抱中,都是卡斯巴式的布局,都有军事部署。但是,绿洲内人不多,当时不超过8000多居民。 法国人和当地人对阿尔迪冈上尉的小分队表示热烈的欢迎,并且忙着让小分队住尽可能好的房子。对此,有一些个人利益的理由,大家不可能因新的走向而感到惊异。奈夫塔的贸易会由于运河在绿洲附近流过而大大受益。假如运河在奈夫塔外向盐湖流去,那么绿洲要损失的贸易就会恢复。似乎奈夫塔正处在要变成新海岸边的一座城市的前夜。因此,居民们抑制不住地向承建撒哈拉海的法国公司的工程师表示祝贺。 然而,虽然居民们恳切地挽留探险队,这也只不过24小时,第二天太阳出来以后就又出发了。由于阿尔迪冈上尉得到消息说,第二条运河到达迈勒吉尔会过度刺激这地方附近的居民,因而他总是顾虑重重,他真想一下子结束这一段探险旅行。 当人们集合起来,车马备好,出发的信号下达时,太阳还未出现在地平线上。从奈夫塔到拐弯处,再从拐弯处到拉尔萨,运河已穿越了12公里。 路途中没有发生任何事端,当阿尔迪冈上尉停在入口处完全到达盐湖的运河的小湾处时,已经是晚上6点钟左右了。 [book_title]第八章 拉尔萨盐湖 大海入侵--第八章拉尔萨盐湖 第八章拉尔萨盐湖 4月4日至5日这一夜,探险队是在沙丘脚下宿营的,这里地形有明显的凸起,把小湾深处围拢起来。这里没有任何隐蔽处。小分队已经走过这个荒凉区域的最后一些树,已离那里三四公里远,正处在奈夫塔和盐湖之间。这是沙上荒漠,开始显露出完全干旱的拉尔萨沙漠的某些植被的迹象。 帐篷竖了起来。四轮马车装上在奈夫塔得到的补给物,这些东西可够人和马用许多天。此外,工程师沿拉尔萨兜一圈,要在各绿洲驻足,运河沿岸的绿洲相当多,那里鲜嫩草料极其丰富,而在盐湖地区中部是绝对找不到的。 这便是德沙雷先生在用晚餐(弗朗索瓦先生为他准备的)前,在帐篷下对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说明的。拉尔萨方案就放在桌上,可以让人了解那里的地形。这个盐湖,其南部边界离34度纬线不远,向北呈圆形展开,横穿过靠近奥来斯山的地区,毗邻切比卡镇。它最大长度正好为第34纬度,估计有60公里,但它被水淹的只有1300平方公里,或像工程师所说的,相当于巴黎三四千练兵场那么大。 维埃特中尉提醒说:“喂,对于练兵场来说,又太大了,对于一个海来说,算是一般的。” “那当然,中尉,”德沙雷先生答道,“但是,假如你再加上迈勒吉尔的面积6000平方公里,这就是撒哈拉海的面积72公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并由于水成作用,最终大海会把杰里德和费杰迪的咸水湖也包括进来……” “我看,我亲爱的朋友,”阿尔迪冈上尉又说,“您总是依靠这种可能性……未来会安排可能性吗?……” “谁能看出未来的事情?”德沙雷先生回答。“肯定地说,我们的地球曾发生过一些比较异常的事,我对你们不隐瞒,这个并不困扰我的念头,有时也吸引我。你们一定听说过,有一块叫亚特兰蒂斯的陆地消失的事,怎么!这并非现在正出现的撒哈拉海,而是大西洋本身,而且是在完全确定的地区;这类灾变的事例并不少见,确实是按比率发生的;请看19世纪喀拉喀托火山猛烈喷发时在因苏兰德发生的事;因此,为什么昨天发生的事,明天就不会发生呢?” “未来,就是人类巨大的玩偶盒,”维埃特中尉笑着答道。 “正是,我亲爱的中尉,”工程师果断地说,“而当这个玩偶盒一旦空了……” “那么,世界将完结,”阿尔迪冈上尉下了这样的结论。 然后,他的手指放到平面图上,那儿就是长度为227公里的第一条运河到达地: “难道不应该在这地方建一个港吗?”他提问。 “正是那儿,就在这小湾的岸边,”德沙雷先生回答,“而一切都表明,那儿将变成撒哈拉海最烦恼的港口之一,规划已经研究过,一旦拉尔萨通航,肯定要建起住宅和商店、仓库和要塞。另外,在盐湖最东边的拉哈马镇,在最初规划时就认识到并预见到,它将成为沿海贸易重镇,尽管会有变化,但它作为加夫萨前沿港口的地位大概是有保障的。” 工程师在地图上指出其位置在拉尔萨顶端的这个镇,要成为杰里德中心的一个商港,这是昔日无法实现的一个梦。然而,人类的智慧很快会使它变为现实。这一现实只遗憾一件事,这就是第一条运河不能到达它的大门口。但是人们了解工程师之所以必须把盐湖同这小湾的深处连接起来的理由,这小湾现在被冠名为鲁代尔湾,并盼望这是一个新港——当然是撒哈拉海最大的港口的名称。 于是,阿尔迪冈上尉问德沙雷先生,他的意图是否在于让探险队纵向穿越拉尔萨。 “不,”工程师回答,“我必须视察的是盐湖的岸边。我希望能在这儿或那儿发现对我们有用的贵重材料,既然这些材料在施工现场,虽然它肯定不如现在的、需要弄来的材料。” “驼队宁可不穿过盐湖吗?”维埃特中尉问。 “还是穿过盐湖,我亲爱的中尉,虽然这是一条不太结实、土质相当危险的路,但它比较短,沿着堆满沙丘的岸边走不太难走。然而这就是我们将朝西方向修建的运河,它一直到第二条运河的起点。然后,回过头来,修复迈勒吉尔边界后,我们就能沿着拉尔萨北部边界走,这比从迈勒吉尔回来更快地返回到加贝斯。 这就是被采纳的计划,而在勘测了两条运河之后,工程师就会沿新海的周边兜一圈。 第二天,德沙雷先生和两位军官走在分遣队的前头。“切红心”在前面蹦蹦跳跳,使一群群椋鸟飞起来,沮丧地簌簌地扇着翅膀逃走。大家沿着形成盐湖地带四周的高高的沙丘下面的根基走。人们担心的,不是水面可能扩展并越过凹地的岸边。凹地高高的岸,有点儿像加贝斯脊状隆起的外沿,能够抵得住水的压力,对杰里德南部绝对安全。 自大清早起,营地就撤除了。按通常的日程,又开始行军。日常的行程不应有一点儿改变,并保持在两站之间平均12至15公里的距离。 德沙雷先生主要想证实的,就是即将抵挡新海之水的滨海地带,是否用不着担心,海水越过它的边缘,这边缘会侵占临近地区。因此,小分队循着沿盐湖地带一个接一个的沙丘底部向西行走。况且,从这个角度上看,人似乎不应该改变大自然的杰作。不管拉尔萨昔日是不是湖,它一直被当作湖,而第一条运河从加贝斯湾引到拉尔萨的水,要严格地装在规定的界限里。 走在路上就能观察广阔的凹地。拉尔萨这个干燥的盆地的地表,在阳光下闪着光,酷似对折的银叶、水晶叶或樟脑叶。双眼不能对着闪光处,必须用墨镜保护双眼,以避免在撒哈拉炽热的太阳光照耀下经常会发生的眼炎。军官们及其部下对这一意图有准备。中士长尼科尔甚至为他的马买了结实的圆形眼镜。但是,看来,马戴眼镜并不合适。有点滑稽的是,“切红心”戴上这光学仪器后就认不出它的伙伴儿的轮廓了。与“争先”一样,没有一匹马戴上这种对它们的主人说来是必不可少的防护用品。 况且,盐湖地带充分呈现出这些盐湖的面貌,在夏季,这些湖在热带炎热的作用下干涸了,但一部分水层被吸引到沙子下面,排出名荷载的瓦斯气,而土壤则市满隆起的包包,就像一块布满田鼠窝的田野。当抵达盐湖地带的深处时,工程师让两位军官注意,混合着硫酸盐、石灰碳酸盐的红色石英沙的形成。这一层被由碳酸钠、氯化钠形成的盐霜所覆盖,一层真正的盐壳。此外,盐湖地带与咸水湖衔接的上新世土地本身就提供丰富的石膏和盐。 有必要指出,在拉尔萨的水未枯竭的年代里,冬天时,河流还有水流入那里。有时,覆盖的沙丘远离时,马停在充满一汪死水的低洼地边。 阿尔迪冈上尉从远处就能看见一支阿拉伯人的骑兵队来来往往穿越盐湖地带荒芜的盆地,但他的人一接近,队伍飞快地,简直是振翅逃走。 那儿只有一群红兰火烈乌,它们身上的羽毛使人想起制服的颜色,“切红心”飞快地追捕它们,但却没能撵上这些涉禽类家族最优秀的代表。 与此同时,它使无数只鸟从四面八方腾空而起,叽叽喳喳掠过天空,这就是杰里德地区震耳欲聋的麻雀! 然而,沿着拉尔萨兜圈子,分遣队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宿营地,而这在凹地中心地带就找不到。为此,在地中海的水被引过来以后,这个盐湖会完全泡在水里,而迈勒吉尔那些高出海平面的地方,还会露在外面。因此,大家从一个绿洲走到另一个绿洲,这些多多少少有人居住的绿洲注定要成为“马尔萨”即新海的港口或小海湾。在柏柏尔语里,人们把它们叫做“图阿”,在这些绿洲里,土壤极其肥沃,各种树,棕榈树和其它树为数不少,牧场也不缺,这样,“争先”和它的战友们就不抱怨草料不足了。可是,这些绿洲很快就过去了,大地一下子又呈现出它荒芜的自然景象。紧接着长满茂密绿草“穆尔地”的地方,突然变成了由砾石和沙子构成的平坦的土地——碎砾荒漠。 然而,也有必要对它进行观测,对拉尔萨南部边界的勘察并不太疲劳。当没有一片云减轻太阳的酷热时,酷热无情地折磨着走在沙丘脚下的人和马。但是,阿尔及利亚军官和北非骑兵们最终适应了这赤日炎炎的气候,至于德沙雷先生,也是一个被太阳晒成青铜色的非洲人,而勘察工作正好选中他担任撒哈拉海关键工程的领导工作。 谈到危险,它们只能来自穿越盐湖地带的“霍夫拉”地段,这些地段是最突出的凹地,那里的土壤是疏松的,没有坚实的地基。但是,探险队走在这段路上,这些地段会陷入流沙,这有点令人担忧。 “这的确是很危险的”,工程师反复说,“在挖掘贯穿突尼斯咸水湖的运河时,我们有很多机会来证实这一点。” “其实,”阿尔迪冈上尉补充说,“这是鲁代尔先生在对拉尔萨和迈勒吉尔进行测平时已经预见到的麻烦之一……难道他没说过,他有时陷进盐沙直至膝盖吗?……” “他只讲真话,”德沙雷先生加以肯定。“这些低凹地布满了洞,阿拉伯人给这些洞起名‘海眼’,而测深器竟不能达到洞底。因此,一些意外事故一直很可怕。在鲁代尔进行的一次勘测中,一名骑兵和他的马被一个裂缝吞没,他的同伴甚至把20根擦枪通条衔接起来,也没能把他从裂缝中拉出来……” “因此,我们要当心,”阿尔迪冈叮嘱道,“大家不要过于拘谨,我的人禁止离开沙丘,除非我们确实发觉土壤状况……我甚至总担心‘切红心’这个魔鬼乱跑,我是说在穿越咸水湖时,会突然消失。尼科尔不能把它拉上来……” “如果他的狗发生这样的不幸,”维埃特中尉声明说,“他会多么悲伤啊!” “而‘争先’,”上尉补充说,“它会痛苦而死!” “另外,这确实是两个真诚的动物的特殊友谊,”工程师提醒说。 “很特殊,”维埃特中尉说,“至少,奥来斯特和皮拉德,尼苏和厄里亚尔,达蒙和皮西亚,阿希勒和巴特劳克勒,阿来克桑德尔和艾非斯雄,赫尔居勒和皮利突于斯,也都是同类,而一匹马和一只狗……” “而一个人,您可以加入,中尉,”阿尔迪冈上尉作出这样的结论,“因为尼科尔,‘争先’和‘切红心’已形成不可分离的一组朋友,在小组里,人作为第三者介入,而动物则是两个!” 工程师所说的关于盐湖地带疏松土壤的危险,并非危言耸听。然而,驼队宁愿穿越迈勒吉尔、拉尔萨和费杰迪地区。 这条路缩短了他们的行程,旅行者在那里的平坦土地上找到比较好走的路。但驼队走这条路不需求助于对杰里德这些湖边地区了如指掌的向导,驼队能够避开危险的沼泽地。 分遣队从加贝斯出发以来,还未碰到一个从比斯克拉到小沙洲湾载运商品、土产、制成品的卡非拉人,经过这卫前往奈夫塔、加夫萨、托泽尔和拉哈马等这些下突尼斯城市和镇的人总是不耐烦地等待从这卫通过。但是,在4月9日这天下午,阿尔迪冈与一个驼队取得了联系,这是在什么情况下进行的接触? 那时大约3点钟。在走完这一天的第一段路后,阿尔迪冈和他的部下又上路行走在烈日之下。他们向拉尔萨勾画出的末端弯曲部分走,离拉尔萨最西端有几公里之遥。于是地面又上升了。沙丘的立体感更加突出,而新来的水绝不可能从这一面破坏盐湖地带的边缘。 向上走,大家看到西北方向更开阔的区域。凹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片盐地上的每块砾石都变成一个闪光点。左边新开凿的第二条运河,把拉尔萨和迈勒吉尔连接起来。 工程师和两位军官下到地上。护送队随他们身后牵着马。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停在沙丘的平台上,维埃特中尉伸手说: “我好像看见在盐湖地区深处有一支队伍在活动……” “是一支队伍……或是一群野兽,”阿尔迪冈上尉回答。 “距离太远,很难分辨,”德沙雷先生又补充说。 可以肯定的是,就在三四公里的那边,浓密的尘云在拉尔萨地面上翻滚。那儿很可能是一群反刍动物向杰里德的北部行进。 再者,狗发出含糊不清的信号,如果不是令人不安,至少应该注意,中士长对狗喊道: “去!‘切红心’用鼻闻,用耳听……那边有什么?……” 狗凶猛地叫起来,四爪挺直,尾巴竖起,随时准备冲过盐湖带。 “慢慢地,慢慢地!”尼科尔边说边把狗拢在身边。随着烟尘涡旋的靠近,从旋涡中产生的蚤动越发强烈。但很难确定原因。尽管大家都炯炯有神,但无论德沙雷先生、众军官们、分遣队的任何人都无法断定是否这蚤动来自一个正在行进的驼队,或躲避某种危险而穿越盐湖这一带的兽群。 两三分钟后,对这一点还确定不了。闪光从烟尘中射出,爆炸声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