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大英殖民帝国
[book_author]考尔德科特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16827
[book_dec]《大英殖民帝国》讲述了大英殖民帝国萌芽、兴起、扩张、形成、繁荣与衰落的历史。技术进步、大航海时代到来、地理大发现与葡萄牙、西班牙等殖民帝国的兴起存在怎样的联系?作为后起之秀的英国如何调整国家战略迅速崛起?欧洲争霸战争与大英殖民帝国的形成存在怎样的历史逻辑?繁荣的大英殖民帝国是如何维系的?大英殖民帝国如何因地制宜统治文化差异巨大的殖民地的?面对民族独立运动的兴起,大英殖民帝国不回避衰落的现实,并进行自我改革,加速向英联邦过渡的?本书将一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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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第1章 轨迹:欧洲国家早期的殖民活动
人类文明在交流和碰撞中交替更迭。虽然一些领域看似平淡无奇,但在人类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文明之光依旧熠熠生辉。早期人类之间的差异并不明显,但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其差异自然显现。人类离开中亚的栖息地,前往其他区域定居。海洋与陆地交汇,新大陆与岛屿碰撞,人类开始逐渐形成不同种族,在世界各地或落地生根,或东迁西徙,或日趋消亡。在黄河长江流域、恒河平原、幼发拉底河谷地、地中海东部沿岸、尼罗河谷地等地形成了人类文明的中心。人类定居在这些地方,以农业和初级手工业为生。后来,劳动和法律衍生出了社会关系,继而形成国家雏形。与此同时,许多地区仍处在部落时代或游牧时代。当生活在文明中心的人们忙着耕作、兴建城市和庙宇时,其他地方的文明却停滞不前。居住在亚洲地势较高地区的鞑靼人攻城略地,随后销声匿迹。澳大利亚土著、南非霍屯督人和布须曼人,以及黑人部落一直处在动荡不安中,止步不前。中国文明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的影响不容忽视,而且其早期的影响远大于后期。在欧洲国家逐渐形成的几个世纪中,中国的影响力并没有辐射到西方。印度与欧洲之间的屏障逐渐消失,英印关系日益紧密,影响深远。栖居在尼罗河谷地、幼发拉底河谷地和腓尼基沿岸的民族与英国唇齿相依,为英国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回顾历史,从尼尼微、巴比伦、提尔、波斯,到希腊的城市、群岛和殖民地,再到势力范围波及西亚、南欧和北非的罗马帝国,人类文明日趋融合,文明中心向北部和西部缓慢推移,直至喀尔巴阡山和大西洋之间的陆地。与人类文明社会相似的初级文明社会逐渐形成。
鞑靼人
英国殖民者与澳大利亚土著
霍屯督人
布须曼人
当今世界种族繁多,而且各种族间息息相通。四亿中国人、三亿印度人和三亿欧洲人生生不息。散居的马来族、非洲部落和波利尼西亚人被归为一类。在世界文明的变迁历程中,欧洲历史独树一帜。早期人类发现温带地区的自然环境更适宜居住,因此,在这些地方频繁活动。黑格尔曾说:“人类历史的真正舞台在温带地区。”如果没有英国的保护,居住在热带地区恒河谷地的民族可能会一直受制于阿富汗和尼泊尔的高山民族。高寒地区健壮的游牧民族经常侵略、盘剥弱小民族,但其盛景犹如昙花一现。欧洲文明在人类宜居的温带地区快速发展,并通过人类活动传播到了其他地区。凯尔特人和皮拉斯基人盘踞欧洲、雅利安人入侵印度半岛、撒拉逊人征服北非等活动影响深远。欧洲扩张是人类寻找栖居地的最后一项伟业,其影响如下:
波利尼西亚人
一、探索地球的形状、水陆比例、山脉、岛屿、河流等。通过这些地理探索,人类完成了对地球的测量。
黑格尔(1770—1831)
二、提升改造自然的能力。航海业将海洋变成公路,蒸汽机缩短了空间距离,电力解决了时间问题。
三、对人类的科学认识逐渐统一。虽然人类起源和人类命运的一致性都遭到过质疑,但科学与欧洲感伤主义都体现了人性的统一。
四、自由灵活的商业活动与产业组织为人类提供了物质基础,人类在地球上自由行动,并以资本的形式享用物质资料。
五、自然科学虽然门类繁多、特点各异,但各研究领域都探索出了具有终极性的真理。知识具有世界性,科学属于全人类,文学因源于生活而显得丰富多彩,艺术需要百花齐放,道德流派也异彩纷呈,只有自然科学能够认识规律、揭示真理。
六、超越民族、国家和语言的宗教本质日益显现出来。深爱至高无上,欲望丰富多样。宗教信条针对人性的种种特点,数以千计的信徒置宗教于国家之上,投身信仰与希望之中。
现在,各民族逐渐融合,世界相对和平,人类日益成为一个整体。
第1节 殖民准备
欧洲步入了殖民准备阶段。在国家机器的压迫下,人民流离失所,但分久必合的规律并未改变。无视这一规律的种族注定要走向灭亡。毛利人和印第安人面临着种族衰亡的威胁。与此同时,能够适应民族融合的种族继续繁衍生息。非洲人虽然文明程度不高,但因接受了欧洲人的统治重获新生。
直到15世纪,欧洲才开始在世界文明中独领风骚。当时的欧洲拥有三件法宝:航海罗盘、印刷机和火药。罗盘为人类指引航向,使海上交通变得更加便捷。地中海连接了北非和欧洲,海洋贯穿各大洲。印刷机帮助人们记录并传播了人类文明,不同地方的人们可以共享日新月异的知识。火药帮助欧洲列强入侵尚未开化的国家和部落。欧洲列强在这些地方开展了道德规训、军事操练、商业训练和宗教传播等活动。
毛利人
印第安人
参与殖民运动的欧洲国家分为两派[1]。一派是拉丁派,主要有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和意大利等国。另一派是日耳曼派,主要有神圣罗马帝国、荷兰、斯堪的纳维亚诸国和英格兰等国。大多数凯尔特人融入了其他国家,没有主动发挥历史作用。此外,斯拉夫人也无所建树。然而,并不是上述所有国家都做好了殖民准备。意大利虽然还没有真正统一,但仍然与东方保持着固有联系,在科学与艺术方面成就颇高。神圣罗马帝国自顾不暇。多年来,斯堪的纳维亚诸国通过格陵兰岛和西北海域的冰上通道传播文明,但在殖民探索方面却分身乏术。因此,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荷兰和英格兰勇敢地挑起了殖民重担。里斯本、马德里、塞维利亚、巴黎、阿姆斯特丹、伦敦和布里斯托尔成为殖民活动的中心。
欧洲早期的印刷机
上述五国一边整饬内政,一边整装待发,步入了殖民时代。莱昂王国和卡斯蒂尔王国联手阿拉贡王国,八百年来转战千里,通过游击战将摩尔人逐出了西班牙中部。查理五世[2]整合了西班牙、那不勒斯、西西里岛、撒丁岛、米兰和荷兰的资源。1474年,西班牙王国成立。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沦陷标志着现代法兰西的开端。阿基坦公国、勃艮第公国和布列塔尼公国相继加入中央王国[3]。不到一个世纪,法兰西文明空前繁荣,由此迈入了路易十四时代。16世纪,荷兰逐渐发展起来,意欲独立。欧洲的封建主义瓦解,英格兰中产阶级掌握了国家大权,英格兰和苏格兰也即将统一。1479年,《波伊宁斯法》[4]的颁布标志着爱尔兰已经被英格兰彻底征服。英格兰王国的航海业蓄势待发,正朝着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全盛时期迈进。
这五个国家对内辅车相依,对外攘权夺利,外交政策逐渐表现出“权力制衡”的思想。
纵观整个欧洲殖民史,哥伦布的远航和殖民活动并不是一起偶然事件,而是一次精心筹划的航海和探险。一些民族趑趄不前,不喜欢探索。因此,它们很难发现新世界。然而,能征善战的民族通常高度自律、锐意进取,最后总能获得成功。正如黑格尔所说,哥伦布横渡大西洋如同恺撒大帝翻越阿尔卑斯山那样伟大。这两起历史事件都激发了人类探索新世界的潜能。
查理五世(1500—1558)
路易十四(1638—1715)
哥伦布(1451—1506)在西印度群岛登陆
第2节 早期的殖民活动
一个国家的殖民形式有很多种,譬如整个部落共同迁徙或部分人民移居海外。后一种扩张形式被称为“殖民活动”。塞缪尔·约翰逊[5]曾将殖民地定义为:“宗主国人民移居远方。”但这个定义过于宽泛,泛指移民侨居他乡,如英国移民生活在莫斯科和美国移民生活在巴黎。完整的定义应该包含“殖民地与宗主国保持政治联系”这一限制条件。希腊人不承认殖民地的政治性,强调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强烈的依附感犹如初次点燃的熊熊圣火。罗马军事殖民地易守难攻,当地军队保证了宗主国的安全。腓尼基人从提尔迁到迦太基,在那里兴建了贸易殖民地和工厂。殖民活动一般存在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建立新家园;第二种是为当地的工商业发展指明方向,助力欧洲国家的扩张活动。第一种情况以美洲为典型,殖民者征服了墨西哥和南美洲的部分原住民,建立了新家园。第二种情况以印度为典型,殖民者促进了当地的工商业发展。
殖民者征服墨西哥
广义的殖民地包括岛屿、港口或海角,旨在为宗主国赢得海上或军事优势。现在我们聚焦英格兰,了解英格兰早期的殖民活动。
几个世纪以来,大不列颠岛和爱尔兰岛之间冲突不断,直到伊丽莎白一世和詹姆斯一世统治时期才界定了疆界,逐渐统一。七国时代[6]的统治者、威尔士的君主和爱尔兰的各首领暂时和解。英格兰与法兰西一些公国的长期联盟破裂,不少公国重新投入法兰西王国的怀抱。与此同时,苏格兰与英格兰结盟,步入历史新时代。宗教改革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不仅涉及教会等级和宗教信仰,还旨在复兴希腊和罗马的思想与艺术,鼓励人们思考和鉴赏,以及设定目标并付诸实践。英格兰国教对是否接受宗教改革犹豫不决。德西德里乌斯·伊拉斯谟、约翰·科利特、罗杰·阿斯克姆和约翰·奇克的学说在大学和新文法学校盛行。弗朗西斯·培根的思想也为文化的自由传播提供了指导。
伊丽莎白一世(1533—1603)
当时,英格兰的人口达五百万人。约翰·哈里森[7]指出,1574年至1575年,约有一百一十七万两千六百七十四名男性服兵役,但这也许只是实际服役人数的三分之二。1603年,英格兰的实际参军人数达两百万,其中包含少数非英格兰国教徒,这一点与约翰·哈里森的预估吻合。英格兰人勤劳勇敢、积极进取,不断利用优质草场和牲畜发展农牧业。但随着农业劳动力骤减,困难日渐显现。各类制造业——细绒呢、粗绒呢、起绒粗呢、金属器皿、啤酒与木材等——规模不断扩大。此外,商业领域资金匮乏,人才奇缺。诺威奇和英格兰西部的织机昼夜不停地工作,约克郡的许多小镇很快变得闻名遐迩。伦敦、布里斯托尔、赫尔和波士顿的大小港口遍布忙碌的水手。约翰·哈里森认为,英格兰的航运业“坚不可摧、设施齐全,而且灵活快捷、独一无二”。通过对比国内外的航运业,他证明了自己的观点。伊丽莎白一世拥有二十四艘船,而国内四十吨至一百吨的船有六百五十六艘,一百吨以上的商用船有一百三十五艘。英格兰商人旅居海外,大多拥有敏锐的洞察力,而且眼界开阔,但很少涉足黎凡特、伯尔齐或契丹人和鞑靼人居住的地方。佛罗伦萨、比萨、莫斯科、挪威、瑞典和丹麦的殖民工厂鳞次栉比。这些工厂一般自定章程。在市参议员的管辖范围内,所有商业活动都必须遵守国家法律,但交易范围仅限于英格兰船只。只有英格兰人才能在海外的蛮荒地区开展商业活动。西班牙征服了美洲地理位置最好的地区,并占领了墨西哥、佛罗里达、秘鲁和西印度群岛最大的岛屿。大西洋中部和加勒比海成了殖民扩张的必经之路。葡萄牙征服了巴西,并与荷兰一起控制了远航东方的海路。虽然成功并非唾手可得,但英格兰人只要不断进取、竭智尽力,就能在殖民扩张进程中独领风骚。
弗朗西斯·培根(1561—1626)
繁忙的布里斯托尔港
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英国版图包括五大主要区域:
第一,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由英国国王或女王统治,是英国政治经济发展的核心,也是整个文明世界的商业中心。议会组成独立的行政部门。
第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代英属殖民地是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和纽芬兰自治领建立的七个殖民地。这些殖民地的人们使用英语,遵守英国律法,并遵循英国礼节,与英国同音共律。
第三,英国统治的混合式殖民地的原住民人口远超过英国人口,如南非的早期殖民地开普敦、纳塔尔、塞拉利昂、黄金海岸、拉各斯、毛里求斯、英属西印度群岛、圭亚那地区、洪都拉斯和马六甲海峡。
第四,附属国的统治者都愿意为原住民谋求福祉,如英属印度管辖区、英属北美殖民地和印度的土邦、锡兰、缅甸、斐济,以及部分不完全接受宗主国统治的地区,如桑给巴尔岛、尼日尔、贝专纳和英属新几内亚。此外,欧洲的其他国家与英国已经达成共识,不会干涉英国的“势力范围”。
第五,军事、航海、商业警戒区包括直布罗陀、马耳他、圣赫勒拿岛、阿森松、缅甸、福克兰群岛、塞舌尔群岛、索科特拉岛、查戈斯、石油岛、亚丁湾、新加坡、纳闽岛、香港、诺福克岛、克马德克群岛、路易西亚德群岛、罗图马岛和汤加。
只要了解了英国殖民政策的三大特点,就可以解开复杂的英国殖民史带给人们的困惑。第一,英国迅速建成了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地——美洲,其中包括北美洲的十三个殖民地。其殖民扩张规模史无前例。相比之下,西班牙在南美洲的第一代殖民地除促进种族融合外,并没有产生很大影响。第二,目前,英国统治着印度,为印度人谋福利,而其他英属殖民地并没有这种待遇。第三,在英国的殖民统治中,各殖民地休戚与共。英属殖民地毗邻中国和日本,辖制美洲,英国还占据了欧洲的一些岛屿,驻足非洲海岸,向多方延伸。在澳大拉西亚[8]和南大洋[9]的势力无人能及。
因此,英国拥有年均十亿英镑的商贸进出口业务,而法兰西和德意志有三亿五千万英镑,美国有三亿英镑,俄国有一亿五千万英镑。1886年,英国劳埃德船级社[10]的首份完整登记簿显示,英国船只占全球船只总数的52%,其中蒸汽船占63%。商业活动为英国提供了很多海事方面的岗位,也催生了银行系统,伦敦由此成为世界商贸中心。英国越来越强盛,商业日趋繁荣,英语成为受教育者的必修课程,书籍出版与期刊流通也兴旺发达,英国思想在世界精英阶层中迅速传播。
* * *
[1]为了准确界定扩张民族占有的地区,需要知道的是,15世纪,欧洲东南部的国家退出了基督教世界。1453年,奥斯曼人占领了君士坦丁堡。但在欧洲西南部,1492年,摩尔人被驱逐出了西班牙王国。——原注
[2]查理五世(Charles V,1500—1558),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帝国以及勃艮第公国(自1506年起)的统治者。——译者注
[3]指15世纪末法兰西王国。——译者注
[4]爱尔兰议会规定该法案要得到爱尔兰总督、英格兰国王及其枢密院批准。爱尔兰人民对此不满,因此,1782年,对该法案进行了一次修订,1878年该法案被废除。——译者注
[5]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1709—1784),常被称为“约翰逊博士”,诗人、散文家、文学评论家、传记作家、编辑和词典编纂者。——译者注
[6]七国时代指5世纪到9世纪这一时期。七国指肯特王国、萨塞克斯王国(南撒克逊)、韦塞克斯王国(西撒克逊)、埃塞克斯王国(东撒克逊)、诺森布里亚王国、东盎格利亚王国和默西亚王国。——译者注
[7]约翰·哈里森(John Harrison,1867—1954),英国政治家、国会议员。——译者注
[8]澳大拉西亚是大洋洲的旧称。——译者注
[9]南大洋又称南极海或澳大利亚海,是由印度洋、大西洋和太平洋组成的海域。——译者注
[10]英国劳埃德船级社成立于1760年,负责检验新造船舶,在军工领域享有盛誉。——译者注
[book_title]第2章 葡萄牙、西班牙及英格兰的殖民活动
第1节 殖民动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英殖民帝国的形成也非朝夕之功,其初期阶段的筚路蓝缕不必赘述。年轻的英格兰朝气蓬勃,积极进取,犹如初生牛犊。它敏锐地觉察到,擅长航海的英格兰人迎来了新机遇。英格兰南部诸郡对这点的认识尤其深刻。在水手的帮助下,乡绅与商人进行探险活动。其中很多人是奔着黄金去的。不过,早期移民对财富的渴望与后期移民的利欲熏心没有关系。一个人眼光独到、勇敢无畏并且能够掌握命运时,就算唯利是图,也显得高尚。来到陌生的地方,栉风沐雨,与野蛮人相遇,只有那些有勇有谋的人才能从容应对。英格兰人对黄金的渴望远不及西班牙人。他们虽然辛勤劳作,但经常一无所获,于是不得不寄希望于商业贸易。
新时期贸易活动的目的一方面是开辟新航路,另一方面是推进贸易转型。威尼斯、热那亚与东方的贸易一片繁荣。里斯本、塞维利亚和安特卫普富甲一方。东方航路畅通。在发现新大陆前,欧洲人更熟悉博卡拉和中国西藏等大部分亚洲地区。
第2节 葡萄牙率先进行殖民活动
葡萄牙海岸线狭长,国土面积相对较小,但其航海业在欧洲首屈一指。与摩尔人交战数年后,1385年,葡萄牙宣布独立,比邻国阿拉贡王国和卡斯蒂尔王国的独立早了一百多年。葡萄牙的亨利王子[1]非常热爱航海探险,虽未身先士卒,但也为后辈树立了榜样。四十三年来,他一直居住在葡萄牙的海岸边,管理着地理航海学校。为重振日益衰落的骑士等级制度,亨利王子担任骑士团团长,并重组了“基督秩序”,终其一生致力于非洲海岸的探索事业。受中世纪骑士精神的影响,他终身未婚。文艺复兴运动包罗万象,自然也涉及迦太基和希腊的航海知识。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指出,在探险家们朝耕暮耘前,迦太基人和希腊人已经绕非洲海岸航行了两年多。
漏船远航久,
罗盘子午丢。
北辰闪耀处,
方可知归途。
亨利王子
葡萄牙的探险意义重大。亨利王子发现博哈多尔角以外仍是未知世界。直布罗陀海峡和好望角相距六千英里,葡萄牙探险队仅航行了七百英里就到达了博哈多尔角。当时,如果继续向西航行五百英里,探险队就可以抵达马德拉群岛,发现塞内加尔河与冈比亚河。亨利王子发现新大陆不仅适合生产原作物,改良后还可以种植西西里的蔗糖作物和克利特岛的葡萄。1460年,亨利王子去世,但他的丰功伟绩将被世人永远铭记。后来,探险活动继续进行。探险家们不仅发现并命名了塞利拉昂山脉,还发现几内亚湾海岸线往东南延伸。1492年,迪亚士绕过开普敦,发现非洲海岸线继续向东延伸,于是在阿尔戈阿湾立柱标记后返航。随后,三艘装配精良、负重四百吨的船再次起航。达·伽马有幸开辟了欧亚航线。1497年7月,他带领探险队从塔霍河起航,1498年5月在马拉巴尔海岸的卡利卡特登陆,并在卡利卡特建立了殖民地。后来,他又沿马拉巴尔海岸继续建立殖民地。博哈多尔角与冈比亚河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千英里,但建立殖民地的过程却长达四十年。在接下来的四十年,葡萄牙在印度开拓殖民地。最终,亨利王子开启的航海事业完成了重组“基督秩序”的使命。
葡萄牙商人励精图治,贸易范围从塔霍河扩展到了中国珠江。1508年至1515年,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担任印度殖民地总督,手握大权。1513年9月,英格兰和苏格兰在弗洛登交战,英王亨利八世忙于解决内乱。与此同时,葡萄牙建立了巴西殖民地,将其作为贸易站,不允许当地政府干预。果阿和潘吉姆至今还留有一些殖民遗迹。布拉干萨家族[2]将孟买作为凯瑟琳公主[3]的嫁妆赠予英格兰。葡萄牙是西方探险事业的先驱。哥伦布曾向亨利王子阐述开辟西方新航线的理念。亨利王子虽然对葡萄牙的殖民扩张功不可没,但这次却犯了一个错误,他误解、轻视并拒绝了哥伦布的建议。幸运的是,他创办的学校帮助哥伦布、麦哲伦和葡萄牙探险家加入了西班牙的远航队。这支远航队渡过了普拉特河,成为首批从东边进入太平洋的欧洲人。发现新大陆后,西班牙并没有立即开展殖民活动。葡萄牙乘机占领了新大陆的东部地区,西班牙仅占领了西部地区。由于地理划分的失误,南美洲被划到了新大陆的最东边,因此,巴西归葡萄牙所有。当时,南大西洋与非洲一样不为人知。现在,虽然巴西与葡萄牙没有任何政治联系,但葡萄牙曾经的殖民印记仍然留在了巴西。葡萄牙后期的殖民史并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1580年至1640年,葡萄牙受治于西班牙,领地只剩亚速尔群岛、马德拉群岛、果阿和澳门,以及莫桑比克和安哥拉之间狭长的非洲海岸线,美洲东部的葡萄牙殖民地也相继落入荷兰之手。但荷兰对殖民地的治理非常松散。在与英格兰的斗争中,葡萄牙虽然实力不够雄厚,但其殖民历史依然值得一提。我们希望,葡萄牙古老而光荣的文化传统能够在非洲大陆传播开来,否则就与英国的南非殖民地一样了。葡萄牙的亨利王子、迪亚士、达·伽马、麦哲伦和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等殖民先驱的探索精神备受殖民史学家的赞誉。
迪亚士在非洲海岸航行
葡萄牙的孟买殖民地
亨利八世(1491—1547)
达·伽马(1460—1524)在卡利卡特登陆
凯瑟琳公主(1638—1705)
麦哲伦探险驾驶的“维多利亚”号
18世纪的澳门
第3节 西班牙的殖民活动
翻开西班牙绚丽的殖民史华章,其中不乏轶闻趣事,包括活跃的物质生产、盛行的英雄主义、难以忘记的悲惨遭遇,以及不可名状的挫败,这一切令人感慨万千。一旦荷兰和英格兰对西班牙施加压力,西班牙就会举步维艰,无法开展殖民活动。提及西班牙人,往往难以将他们与“骑士精神”和“浮躁鲁笨”两个对立的词联系起来,但这恰好体现了西班牙人的两面性。在勒班陀海战[4]中,墨西哥曾支援西班牙,助其获胜。但西班牙人浮躁鲁笨,常常事倍功半,广受英格兰人的诟病。西班牙[5]不仅拥有杰出的传教士拉斯·卡萨斯和温柔高贵的伊莎贝拉一世,还出现了弗朗西斯科·皮萨罗[6]这样的暴徒。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曾大肆屠杀伊斯帕尼奥拉岛人。西班牙天主教徒在殖民地的暴虐行为激起了英格兰德文郡绅士们的怒火。然而,堂·吉诃德[7]是西班牙的灵魂人物,彰显了西班牙真正的绅士风度。因此,西班牙人的这种两面性不可调和。
勒班陀海战
伊莎贝拉一世(1451—1504)
西班牙的早期殖民活动有三大优势,具体如下:
第一,由于长期与摩尔人交战,西班牙绅士已经对游击战习以为常。
第二,查理五世和腓力二世[8]在位时的西班牙,卡斯蒂尔、安达卢西亚、比斯开湾的海员都加入了佛兰德斯的纺织行业以及意大利与盟国的产业组织。
第三,西班牙擅长借助外力成就霸业。来自热那亚的哥伦布和葡萄牙的麦哲伦以西班牙的名义远航,为其赢得了在西方世界的话语权。
腓力二世(1527—1598)
西班牙在加勒比海湾开发了一座岛屿,准备聚敛财富。但由于当地的资源有限,失望的探险家们只能另辟蹊径。埃尔南·科尔特斯远赴美洲中部,到达墨西哥。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抵达秘鲁。瓦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是发现太平洋的欧洲第一人。这些探险家不畏艰险,四处探索,在墨西哥和秘鲁的矿山里挖掘珍贵的金属。严格意义上的殖民活动包括现有民族的迁徙和新民族的产生。移民赋予了新大陆一定的殖民特性。西班牙人与美洲的土著人逐渐融合,不仅保证了人种的多样性,还使美洲殖民地具有了“半欧洲化”特征。英格兰利用种族融合进行殖民,殖民美洲的方式属于种族入侵。西班牙促进了中南美洲的民族融合。后文将详细叙述西班牙专制政府成为大资本家的过程。当时,西班牙的贸易活动席卷了塞维利亚和加的斯,并在大西洋沿岸建立了很多商贸机构。埃尔南·科尔特斯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舰队分别往返于迦太基与韦拉克鲁斯,进行贸易运输。
瓦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1475—1519)
由于治理不力,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逐渐分裂,有的朝迁市变,有的攀附欧洲。毫无疑问,驱逐摩尔人和犹太人使伊比利亚半岛损失惨重,但墨西哥和秘鲁的银矿弥补了其经济损失。西班牙热衷于侵占他国,驱逐其国民,但最终,这种民族特性使它丧失了世界霸主地位。然而,西班牙昔日的辉煌曾激励伊纳爵·罗耀拉、圣特蕾莎修女、迭戈·委拉斯凯兹、牟利罗和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维德拉等前赴后继,为西班牙文化的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但现在,西班牙的辉煌烟消云散了。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1471—1541)
第4节 英格兰的殖民活动
要了解英格兰的殖民史,理查德·哈克卢特的著作是必不可少的参考文献。这位传教士曾是牛津基督教堂学院的学生,1582年出版了著作《英格兰重要航海、航行、交通和地理发现》,详细描述了英格兰当时的航海与地理发现。但理查德·哈克卢特没有潜心研究学问或著书立说。他从小喜欢研究人类行为。面对叔叔的地图,他曾欣喜若狂地沉浸在地理发现的冒险故事中。曾有人指责英格兰在航海军事竞赛中姗姗来迟,但其依靠优越的地理位置,加上英格兰人的勇敢,依然占据了绝对优势。理查德·哈克卢特的著作以清晰的思路描述了英格兰在伊丽莎白一世时代及之前的航海探险与地理发现,史料丰富,案例经典。
牛津基督教堂学院
理查德·哈克卢特记载了威尼斯海员卡伯特父子发现北美洲并得到英王亨利七世鼎力支持的史实。塞巴斯蒂安·卡伯特将自己的航海发现绘制在地图上,并附了注释。理查德·哈克卢特将其解读为:“1497年6月24日凌晨5时,约翰·卡伯特和塞巴斯蒂安·卡伯特率领一支英格兰舰队,从布里斯托尔出发抵达了新大陆。这是卡伯特父子的第一次航海探险。”与此同时,汉弗莱·吉尔伯特和马丁·弗罗比舍率领的一行人向西北航行。雅克·卡蒂埃与法兰西探险家一起勘探了加拿大的河流,沿海岸线向南航行至佛罗里达。英王特许卡伯特父子以英格兰的名义扩充船只,招募船员,并规定新大陆均享有英格兰王室的保护和贸易特权。作为回报,卡伯特应将航海收益的20%献给英王。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在伊丽莎白一世的特许下,获得了相应的权益,但王室的馈赠远少于通过贸易保护获得的收益。1600年,《东印度公司规章》以贸易收支平衡为宗旨,将航海家们的成功归功于伊丽莎白一世的支持。除了军官与海员,探险队里还有几位绅士冒险家。探险队组建初期纪律涣散。指挥官为了严明纪律,禁止船员们污言秽语、聚众赌博。因此,“探险队逐渐变得指挥有序,每个人都做好了再次为国家效力的准备”。马丁·弗罗比舍第三次航行的口号体现了当时的宗教思想,即“上帝先创造了人,然后创造了世界”。返航时,这种宗教思想仍然根植于英格兰的政治理念中。1583年,汉弗莱·吉尔伯特制订了管理纽芬兰的三大规定:第一,宗教信仰要皈依英格兰国教;第二,反对英王的统治就是叛国;第三,发表对英王不敬的言论,将被割耳、剥夺船只以及财物。作为探险队唯一幸存的绅士,黑尔斯先生如实记录了汉弗莱·吉尔伯特的航海轶事,并指出其冒险活动主要是为了传播宗教。然而,很早以前争夺海上利益的战争爆发了。1578年,汉弗莱·吉尔伯特发布了关于纽芬兰渔业立场的声明。声明指出,在比斯开湾,西班牙的渔船有二十或三十艘,葡萄牙有五十艘,法兰西王国和布列塔尼公国有一百五十艘,而英格兰的渔船只有五十艘。但后来,“英格兰成为各大渔港的霸主”,积极发展捕鱼业、制盐业和造船业,继续发扬传统风尚。
亨利七世(1457—1509)
雅克·卡蒂埃(1491—1557)
马丁·弗罗比舍(1535—1594)
汉弗莱·吉尔伯特持有的特许令与后来英格兰与非洲国家所签条约在国际影响力方面具有同等意义。英格兰远航探险的目的是征服“非基督教国家”。英格兰律法规定,如果汉弗莱·吉尔伯特及其继承者冒犯英格兰的盟国,而且拒不悔改,英格兰将不再庇护他们。任何新兴国家只有效忠英格兰,才能受其保护。
汉弗莱·吉尔伯特(1539—1583)
英格兰的定居地成了殖民地,殖民开拓也扩展到了海上,但殖民地与宗主国仍然保持着内在联系。与苏格兰结盟前,英格兰与爱尔兰所有登记在册的居民一直效忠英王并享有特权。汉弗莱·吉尔伯特及其继承者掌握着爱尔兰的民事及刑事权。托马斯·霍布斯提出的“自然状态”和国家起源学说指出,人们通过遵守“自然法”订立契约,并形成国家,英格兰的立法应与基督教和国教信仰相行不悖。灵活的政治模式能够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但这一理念需要与弗朗西斯·培根睿智的法理精神、威廉·塞西尔的务实作风以及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的诚信品质结合。
英格兰的杰出人士纷纷为对外政策和国计民生建言献策。老理查德·哈克卢特曾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谈到他与马丁·弗罗比舍的航海探险。他说这类探险活动不仅可以丰富航海经验,还能发家致富。他建议英格兰停止向西班牙供应燃油、麻、树脂和橘子,并减少向法兰西供应靛蓝颜料、海盐、加斯科因葡萄酒、伊斯特兰亚麻和柏油,还提议在新占领的大陆兴建城市,为国内持不同政见者及异教徒提供避难所。
1624年,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的塞缪尔·珀切斯出版了《珀切斯朝圣记》。该书记载了英格兰的早期历史成就,描述了“英格兰探险家如何以海为家,让一望无际的海洋成为触手可及的渡口”,以及“英格兰成就帝国霸业”的过程。
伊丽莎白一世驾崩后,英格兰的殖民活动蓬勃发展,成就显著。英格兰控制了纽芬兰的渔业;在圣劳伦斯和佛罗里达沿岸开拓殖民地;开辟了一条通往中国与印度的西北航道;发起了两次环球远征;数次劫掠西班牙在墨西哥和秘鲁的货船,撼动了西班牙的海上霸主地位。英格兰人以精湛的航海技术、勇往直前的探索精神和严以律己的品质享誉世界。他们积极发展商业贸易,但并不聚敛无厌,同时信奉宗教,富有同情心。
托马斯·霍布斯(1588—1679)
威廉·塞西尔(1520—1598)
理查德·哈克卢特和塞缪尔·珀切斯的著作令人叹服。书中洋溢着英格兰人的智慧与进取精神。英格兰人虽然不及西班牙人浮华与浪漫,但依然在人类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 *
[1]亨利王子(Prince Henry,1394—1460),葡萄牙航海探险的先驱。——译者注
[2]布拉干萨家族曾统治葡萄牙(1640—1910)。——译者注
[3]即布拉干萨的凯瑟琳公主(Catherine of Braganza,1638—1705),葡萄牙国王约翰四世之女。1662年,她嫁给英王查理二世,成为英格兰王后。根据英格兰与葡萄牙签署的联姻条约,葡萄牙将孟买作为凯瑟琳公主的嫁妆赠予英格兰。——译者注
[4]勒班陀海战发生于1571年10月7日,由威尼斯、西班牙等组成的“神圣联盟”舰队击退了奥斯曼帝国舰队。在西方海战史上,勒班陀海战是最后一次大规模桨船作战。——译者注
[5]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娶了卡斯蒂尔女王伊莎贝拉一世,两国合并,称西班牙王国。——译者注
[6]弗朗西斯科·皮萨罗(Francisco Pizarro,1471—1541),从小没有接受教育,是西班牙文盲探险家,也是印加帝国的征服者。——译者注
[7]堂·吉诃德(Don Quixote)应是民国时期译法。在英语中,Don是尊称,意思是“殿下或阁下”,既非名亦非姓。然而,这种译法在我国已经约定俗成,不得不遵从。——译者注
[8]腓力二世是查理五世之子。——译者注
[book_title]第3章 殖民扩张导致欧洲爆发战争
第1节 西班牙
文明国度与野蛮部落之间的博弈、人类对自然的改造,以及欧洲各国之间的激烈竞争等,推动了欧洲的殖民扩张。扩张和垄断带来的巨大利益使英格兰与竞争对手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英格兰轻而易举战胜了葡萄牙,但其与西班牙的冲突频发。双方为争夺属地兵戎相见。然而,这些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因为双方都没有出动军舰或派遣海军,只是展开一些袭击骚扰和烧杀抢掠。英格兰对殖民扩张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受塞缪尔·珀切斯崇拜的“海上霸权之母”伊丽莎白一世对殖民活动非常支持,而且精于权术。伟大的弗朗西斯·德雷克船长为航海探险事业砥砺前行,却无奈时运不济。1588年,在异教徒的注视下,西班牙集结无敌舰队进攻英格兰,最终铩羽而归。统领新教的伊丽莎白一世在圣保罗参加了感恩节仪式。当天出席活动的还有苏格兰国王、丹麦国王、挪威国王、瑞典国王和纳瓦拉国王、日内瓦和神圣罗马帝国的新教市民。作为新教国家的代表,英格兰本土重熙累盛,但其海外殖民活动显得相形见绌。为了解决查理一世时代遗留下来的西印度群岛争端,英格兰与法兰西签署条约,特设了皇家殖民岛屿。这时,勤劳的法兰西新教徒还没有遭到迫害。与此同时,法兰西王国羽翼渐丰,西班牙王国却日渐式微。虽然西班牙的霸权地位受到威胁,出于对罗马教皇权力的恐惧,英格兰对西班牙仍然存有敌意并视其为豺狼虎豹,坚信西班牙与教皇阻碍了英格兰的自由和进步。弗朗西斯·德雷克曾给牙买加的海军中将写了一份信,信中说道:“古罗马的西班牙与英格兰一直交恶,犹如古巴比伦王国冒犯了上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冲突是英格兰以上帝的名义与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的斗争。为了获得胜利,奥利弗·克伦威尔派罗伯特·布莱克远赴地中海,与佛罗伦萨公爵和突尼斯大公抗衡。他在下议院指出:“英格兰的天敌就是西班牙。”当时,西班牙拒绝在西印度群岛进行宗教钳制与贸易垄断,但英格兰的天主教徒更亲近西班牙,从而使英格兰对西班牙产生了误判。当奥利弗·克伦威尔时代结束、西班牙的骑士精神灰飞烟灭时,英格兰才意识到法兰西已经日富月昌,锋芒逼人。
弗朗西斯·德雷克(1540—1596)
查理一世(1600—1649)
奥利弗·克伦威尔(1599—1658)
第2节 荷兰
作为一个资源匮乏的小国,荷兰与英格兰之间摩擦不断,争夺所谓的海上霸权。荷兰由部分脱离西班牙统治的省份构成,包括锡兰在印度半岛海岸线附近的海角与海峡,以及印度洋与中国诸海之间的群岛。作为欧洲大陆的海上先锋,荷兰从葡萄牙手中夺取了东部区域,并试图打通环绕新地岛和斯匹次卑尔根岛的东北航线。荷兰探险队首次发现了冰封区,并于1596年在新地岛东海岸北纬80°的北极地区度过了三个月。荷兰虽然并没有打通东北航道,但却发现了斯匹次卑尔根岛的鲸鱼产地。现在,一百多艘荷兰船只在那里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东北方向的航行受挫后,荷兰逐渐取代了葡萄牙,统治锡兰海角,并在美洲建立了新阿姆斯特丹。在环球航海的六大事件中,荷兰就占据了一半。借助精准的地球仪、详尽的海图和清晰的地图,荷兰探险队开始绕合恩角航行。二十多年后,亚伯·塔斯曼发现了新西兰和塔斯马尼亚岛。
通过公私合营的产业运营方式,荷兰获的实力增强了。弗朗西斯·培根曾在《论叛乱》中将荷兰的产业与贸易比作世界上最好的地表矿。荷兰人头脑聪慧、勤于劳作,基于商业兴建产业。一些荷兰殖民者获得了官方的资助,但大多数殖民者受私人赞助。这种合资经营模式有利于资本的良性循环。由于需要长期、按时支付高额红利,而荷兰人又节俭成性,持股人比较急功近利,因此,亚里士多德所谓的“慷慨”与“远见”在荷兰人中间根本无迹可寻。教育体制的私有性局限了改革进程,但荷兰人希望即刻获得利润,终究无法走上殖民扩张的康庄大道。
亚伯·塔斯曼(1603—1659)与家人
曾经的荷兰国力鼎盛、百业俱兴,是英格兰商人最向往的国家,备受伦敦交易所的关注。荷兰商船在欧洲两万五千艘商船中占比超过60%,是法兰西的三倍。荷兰通过向欧洲运输商品获取佣金,促进了转口贸易的发展。控制欧洲的转口贸易后,荷兰征得英格兰同意,将《海洋法案》修改为:放行荷兰商船上的法兰西商品。当时,在英格兰,荷兰商船属于中立船,法兰西商船属于敌对船,因此,法兰西商船上的荷兰货物均被英格兰没收。这与旧的海洋法恰恰相反。荷兰商船在欧洲畅通无阻,获益颇丰,但却因损人利己成为众矢之的。出于宗教同情,奥利弗·克伦威尔并不希望英荷对立,但他最后还是被迫采取了行动。著名的《航海条例》由此产生。约翰·德莱顿曾在诗中描述了当时的景象:
贸易就像血液循环,
一旦阻滞,
商品流通就会如履薄冰。
世界财富聚集之所,
必为浅滩沉船之处!
《航海条例》规定,被贴上荷兰货物标签的非荷兰货物不得运送至英格兰。该条例一旦生效,必定会对荷兰造成致命的打击。英格兰不乏“勇猛”的海员精神,譬如1652年,罗伯特·布莱克对抗德·吕泰尔和科内利斯·特龙普时的雷厉风行。奥利弗·克伦威尔与查理二世[1]统治时代,英格兰在与荷兰的战役中屡战屡胜。《航海条例》生效后,英格兰从荷兰手中夺取了东海运输的垄断权。但英格兰的目的并不是干涉荷兰的海上贸易,而是想在海运业占有一席之地。1667年,英格兰与荷兰在战后签订的协议规定,荷兰负责所有莱茵河流域的商品运输。商品在鹿特丹和阿姆斯特丹经由荷兰商人转手,英格兰商人无权插手。随后,法兰西与英格兰冲突骤起,英荷联盟建立,但查理二世再次失信于荷兰。1714年,斯图亚特王室退出历史舞台。与此同时,荷兰也不复往日的辉煌。奥兰治的威廉[2]出于宗教同情和商贸利益,利用英荷联盟抗击路易十四。
罗伯特·布莱克(1599—1657)
德·吕泰尔(1607—1676)
科内利斯·特龙普(1629—1691)
查理二世(1630—1685)
第3节 法兰西
英格兰与法兰西之间的争斗持续了很长时间,是时候结束了。17世纪的法兰西希望在欧洲独占鳌头。伏尔泰曾称颂路易十四时代为“世界文明全面发展的伟大时期”。如果在弥尔顿时代,英格兰能涌现出远胜于高乃依或让·拉辛的杰出人物,一定会令莫里哀、让·德·拉·封丹和塞维涅夫人黯然失色。尼古拉·布瓦洛的文学批评风格简洁明了,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文学批评模式。虽然雅克-贝尼涅·波舒哀和弗朗索瓦·费奈隆与其他任何一位英格兰神学家不相伯仲,但在哲学方面,托马斯·霍布斯却无法与勒内·笛卡尔相提并论,也没有人能与布莱士·帕斯卡平分秋色。阿尔芒·让·迪普莱西·德·黎塞留和尤勒·马萨林出众的领导才能使法兰西的政治制度源远流长。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是可以与葡萄牙的亨利王子媲美的法兰西政治家,他在欧洲殖民化进程中的丰功伟绩流传至今。他建立了卓有成效的殖民体系,加强了国家机构改革,其改革范围包括住房、金融、农商、外事和海事等方面,但并不仅限于温饱政策,还重点关注惠民政策。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执政的二十二年里,在金融方面,法兰西王国的毛收入由八千四百万法郎增至一亿一千二百万法郎,净收入由三千二百万法郎增至九千四百万法郎;在商贸方面,法兰西创办的五大商业公司均由法兰西王子持股;在外事方面,法兰西增加了法属西印度群岛的兵力,并侵占了海地,盘踞在卡宴和加拿大,占据了路易斯安那、戈里和马达加斯加的东海岸,在苏拉特、金德讷格尔和本地治里建厂;在海事方面,法兰西海员数量由三万六千人扩招至七万七千人,海船数量从三十艘增至一百七十六艘。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与英格兰的沃尔特·雷利、奥利弗·克伦威尔和威廉·皮特一样功勋卓著。法兰西奠定了人类精神文明的基础,构筑了世界的主流道德框架,其文学、艺术和科学驰名当世。相比之下,英格兰却名不见经传。
塞维涅夫人(1626—1696)
阿尔芒·让·迪普莱西·德·黎塞留(1585—1642)
沃尔特·雷利(1552—1618)
1690年前,英格兰与法兰西立场相同。法兰西的殖民地位难以撼动,而且前景可观。法兰西在北美开发了加拿大、阿卡迪亚和布雷顿角,坐拥纽芬兰海岸,南据密西西比河口,从西印度群岛入侵了马提尼克岛和瓜德罗普岛,并占领了非洲的塞内加尔,侵占了印度半岛的本地治里和金德讷格尔。曾几何时,法兰西群贤毕至,雄居世界,其商业与海事规模方兴未艾。
第4节 第二次百年战争
从奥兰治的威廉继位,到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3]的滑铁卢大捷,英格兰与法兰西之间的战争使两国人民饱受战火之苦。约翰·罗伯特·西利教授指出,在第二次百年战争的一百二十七年时间里,为了争夺欧洲大陆以外的统治权,以英格兰与法兰西为首的两大阵营交恶六十四年。法兰西革命引发的无政府状态打破了欧洲各国之间的平衡,王朝更迭等因素使法属殖民地与宗主国长期处于敌对和仇恨状态。
1661年,英格兰人口增至约七百五十万,法兰西人口稳定在两千万左右。法兰西历史学家维克托·迪吕伊概述了当时的情况。他说:“路易十四统治的王国地利人和,并且拥有名臣辅佐。即使经历了投石党运动[4]的浩劫,法兰西的权威也没有受到丝毫撼动。当时,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掌握着法兰西的财政大权,英勇善战的卢瓦侯爵统率着法兰西大军。没落的西班牙、混乱的神圣罗马帝国、怯懦的奥地利、弱小的意大利、在查理十世古斯塔夫[5]统治下一蹶不振的瑞典,以及颓败萎靡的荷兰,映衬出了法兰西的强盛。二十五年来,因为斯图亚特王室反对在外交事务中掺杂民族主义情怀以及英王威廉三世尸位素餐,所以英格兰的发展一直停滞不前。”
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1769—1852)
滑铁卢大捷
法兰西对宗教采取了零容忍政策。1685年,新教特权被取消。于是,一部分法兰西人被迫流亡英格兰,因为当时的伦敦已经有三十一个天主教圣会。也有一些法兰西人流落到了荷兰、神圣罗马帝国和美洲。法兰西首相竭尽全力清除异教徒,却没有意识到这对法兰西来说其实是一场灾难。当时,至少有二十五万良工巧匠不顾士兵的阻拦越过了边境线,试图远离专制独裁的法兰西王国。法属殖民地的监控比英属殖民地严格,路易斯安那的居民并不像新英格兰的居民那么自由,而且法属各殖民地禁止居民从事圣事活动。法兰西政客曾经指出:“国王不能为了在美洲建立殖民地,将新教徒驱逐出境。”
查理十世古斯塔夫(1622—1660)
此外,法兰西政府并不能与时俱进。历任官员中,出类拔萃的文臣武将寥寥无几,赤胆忠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法兰西专制政府或发动侵略,或防御突袭,但疲于应付持久战。各级官员贪污腐败,恶迹昭著,对政府造成了致命打击。面对与英格兰频发的冲突,法兰西亟须增强海军力量。乔治·麦考利·特里维廉曾详细描述了1692年的拉霍格海战。儒勒·米什莱也曾谈到,英军实力日渐强盛,法军无法与之抗衡。欧洲各国一致认为,正是英格兰人的无所作为延续了斯图亚特王室的国祚。一旦坚决反对法兰西的英王驾崩,英属殖民地就将再次落入法兰西人手中。路易十四为自己的后代争夺西班牙王位,继而引发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当时的法兰西已经犹如西风残照。英格兰进退维谷,无论加入西班牙与法兰西联盟还是加入西班牙与奥地利联盟,都会得罪另一方。儒勒·米什莱说:“英格兰觊觎西属印度群岛,垂涎美洲和亚洲的贸易走私品,渴望发展商业贸易,而法兰西却继承了颇有争议的王位。”1704年至1713年,路易十四疯狂地滥杀无辜,其罪行罄竹难书。安德鲁·阿格纽爵士曾指出,英格兰应该关注自己的海上领地,一旦西班牙的海上霸主地位被法兰西取代,英格兰在未来将无所建树。马尔伯勒公爵约翰·丘吉尔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功勋卓著。英格兰人对国家的未来信心满满。
拉霍格海战
儒勒·米什莱(1798—1874)
1713年的《乌得勒支和约》充满浓厚的殖民利益气息。腓力五世继承了西班牙王位,并与法兰西王室联姻。然而,《乌得勒支和约》规定,西班牙不得为法兰西提供任何海洋商贸方面的便利,但英格兰可以每年派一艘五百吨位的商船在西属殖民地从事大规模走私贸易。
虽然罗伯特·沃波尔竭尽全力试图使英格兰免受欧洲战争的影响,并终生致力于和平事业,但依然没有摆脱商人们对他的厌恶。1743年,由于西班牙明确禁止开放贸易,英格兰卷入了与西班牙的战争中。奥地利王位的继承权引发了代廷根战役和丰特努瓦战役,基于殖民利益的法兰西与奥地利联盟由此建立。法兰西与西班牙之间的秘密联姻对英格兰非常不利。1748年,亚琛战役暂时休战。儒勒·米什莱评价这场战役说:“这场仓促而愚蠢的战争向人们发出了警告,即我们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和平。”各国海外殖民地的形势也容不乐观。英格兰与法兰西在美洲和印度的各种政策相互矛盾,局部冲突不断。在美洲,法兰西试图通过堡垒连接加拿大和路易斯安那两大殖民地,并利用大西洋和阿勒格尼山脉封堵英属殖民地。英军支持的弗吉尼亚殖民者在俄亥俄山谷奋力抵抗法兰西与印第安联军,乔治·华盛顿时任殖民地领袖,成功地将阿卡迪亚人从圣劳伦斯赶了出去。人们可以从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的《伊万杰琳》中感受到这种离殇。英格兰与法兰西在印度的统治权问题上产生了争议,法方代表是位高权重的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马奎斯·德·比西-卡斯泰尔诺和托马斯·亚瑟。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想要依托印度半岛的土著建立印度殖民帝国,以便区别于葡萄牙和荷兰的工厂体系,但遭到了反对,被迫做出了让步,最后郁郁而终。精明的罗伯特·克莱夫和实力雄厚的东印度公司解决了卡纳蒂克海岸问题。但由于缺乏资金,托马斯·亚瑟无法开展计划,致使法兰西在印度殖民地的利益丧失殆尽,最后被法兰西政府处决。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锒铛入狱,令人惋惜。
腓力五世继承西班牙王位
丰特努瓦战役
第5节 威廉·皮特
七年战争的战火蔓延到了欧洲大陆。1756年,联盟战线发生了变化。奥地利转而与法兰西结盟,法兰西也以“自由与和平的欧洲”的名义支持玛丽亚·特蕾莎。奥地利与法兰西两百年的敌意烟消云散。1757年年初,英格兰全力支持腓特烈二世推动的“自由欧洲和德意志新教运动”。五万援军驻扎在汉诺威和波罗的海,并在罗斯巴赫力克法军,遣散了西里西亚的奥地利人。明登大捷后,腓特烈二世乘胜追击,形成了新的势力范围,神圣罗马帝国统一。当时的欧洲时局对英格兰很不利。腓特烈二世四面树敌,频繁引发战争。爱德华·布雷多克在俄亥俄山谷丧生;梅诺卡岛被法兰西的地中海舰队攻陷;直布罗陀岌岌可危;坎伯兰公爵寡不敌众,被迫解散了汉诺威军队;腓特烈二世被逐出波希米亚。切斯特菲尔德勋爵感慨道:“国将不国!”
玛丽亚·特蕾莎(1717—1780)
回顾历史,英格兰还没有出现一位像威廉·皮特这样踌躇满志、深得民心的首相。威廉·皮特联合腓特烈二世对内肃清吏治,对外折冲千里。他的干将詹姆斯·彼得·沃尔夫率兵轰炸了魁北克,罗伯特·克莱夫统辖着孟加拉湾。海军上将爱德华·霍克与爱德华·博斯科恩分别在基伯龙和拉各斯大败法军。1759年,英军捷报频传。1759年6月,英军攻克了瓜德罗普;1759年9月,明登大捷,英格兰军舰在土伦登陆;1759年10月,英军勇夺魁北克;1759年11月,布雷斯特军舰以岩石和浅滩为掩体,向法军发起了进攻。有评论写道:“如果继续打下去,攻打法军就如同殴打女人一般可耻。”贺拉斯·沃波尔曾写信给朋友道:“我们那破旧的钟时刻准备着奏响胜利之音!我现在听到的全是征服美洲的捷报。再见,朋友!附言:如果我们在圣诞节前攻下墨西哥,我会复信给你。”
罗斯巴赫战役
贺拉斯·沃波尔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上,法兰西的处境非常尴尬。历史上还没有哪个君主制国家像它这样蒙羞。法兰西似乎没有文臣武将和精甲锐兵。其内阁的行为远比战时的行径更滑稽可笑。”由于法兰西支付不起国债利息,英格兰报纸曾嘲讽道:“巴黎的‘小路易’是和平的破坏者。”
基伯龙海战
七年战争在现代史上意义深远:第一,它巩固了普鲁士王国的君主制;第二,它明确了英格兰对印度的统治权;第三,它确定了英格兰对北美洲的统治权。
英格兰的丰功伟绩都归功于伟大的威廉·皮特。1778年6月3日,贺拉斯·沃波尔发表了饱受争议的评论,他说:“我并不知道威廉·皮特的墓地所在地,也没有那么热爱他,但我真正了解他!威廉·皮特领导的英格兰坚不可摧,而且声名远扬。法兰西虽然失败了,但依然对约翰·丘吉尔、马尔伯勒公爵和威廉·皮特心存敬畏。因此,我的批评不足挂齿。”
威廉·皮特(1708—1778)
英格兰与法兰西联手向美洲殖民,进入了百年战争的新阶段。对法兰西海军的供给致使英格兰军备锐减,陷入重重困境。1780年的英格兰危机四伏。法兰西与西班牙联合舰队围攻了直布罗陀;驻扎在西印度群岛的军舰对英属殖民地虎视眈眈,侵袭了加的斯的六十艘英国商船;北欧各国保持中立,全副武装地竖起了冰墙;荷兰的主要殖民地也掀起了抵抗英军的热潮,重创了英格兰兵力;印度的穆斯林领袖海德尔·阿里威胁着英格兰在印度的统治地位;保罗·琼斯等走私者毁坏了英格兰商船;爱尔兰牢骚满腹,议会中的反对派能言善辩。幸运的是,威廉·皮特的精神并没有消逝。乔治·奥古斯都·埃利奥特解救了直布罗陀;沃伦·黑斯廷斯坚守着印度;乔治·布里奇斯·罗德尼征服了西班牙,在西印度群岛大败法军。1782年,法兰西收复了部分失地,恢复了声望,但与1763年相比,它的海事实力依然比不上英格兰。
乔治·奥古斯都·埃利奥特解救直布罗陀
第6节 抗击拿破仑
法兰西的君主制垮台后,为了争夺欧洲霸权,英格兰与法兰西再次挑起了战事。拿破仑领导的战争并不是殖民战争。霍雷肖·纳尔逊成功削弱了法兰西的海军势力,并反对大革命精神与拿破仑的计划。拿破仑将目光投向了东方。1797年,意大利大捷使坎波福尔米奥恢复了和平。随后,拿破仑转战埃及和地中海,攻克了英属殖民地,并殖民印度。这是他应对英格兰的战略。正如德·斯塔埃尔夫人所言:“摧毁英属殖民地是对英格兰贸易的致命一击。”霍雷肖·纳尔逊在尼罗河流域节节获胜,西德尼·史密斯也在阿克里攻无不克。这些战役有效地牵制了法兰西的力量。拿破仑凭借《柏林敕令》重创了英格兰。但英格兰毫不气馁,成功拆散了法兰西与西班牙联盟。1814年,英国与普鲁士王国、俄国在维也纳削弱了法兰西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英国守住了自1783年以来获得的殖民地。
第7节 结局
回顾这场旷日持久、触目惊心的百年战争,英格兰凭借强盛的国力与进取精神,无论是在威廉·皮特掌权执政时期,还是政权更迭、庸人治理时期,英格兰人的家国情怀丝毫没有减少。历史学家对法兰西的成败给出了公正的评判,即法兰西内忧外患,比英格兰的处境更艰难,需要解决的难题也更多。在英法两国对抗初期,法兰西文明影响深远,同时比英格兰文明更强盛,但因患有先天“软骨症”,独木难支。英格兰人思想自由,身强体健,而且不想统治他国,只是为了国家的繁荣兴旺向外寻求合法的物质资源。
霍雷肖·纳尔逊在尼罗河流域打击法军
西德尼·史密斯在阿克里战胜法军
为了争夺殖民地和攫取商业利益,英格兰与法兰西之间冲突不断。它们之间的战争与以往野心勃勃、剑拔弩张、血流成河的战争不同。弗朗西斯·培根在《论邦国的真正伟大之处》中指出,英法战争的精神既非野心也非激情。这与詹姆斯·艾伯拉姆·加菲尔德总统的时代宣言不谋而合,即“思想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勇士,没有思想的战争仅是一场蛮夷之战”。约翰·罗伯特·西利教授也曾说,这种旷日持久的利益争夺战意义非凡,为国家发展提供了广阔的自由空间。
* * *
[1]查理二世(Charles II,1630—1685),查理一世之子,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共主。1651年9月3日,在伍斯特战役败北之后,他逃往欧洲。1658年,他成功复辟,实行开明统治。——译者注
[2]即后来的英王威廉三世(William III,1650—1702)。——译者注
[3]阿瑟·韦尔斯利(Arthur Wellesley,1769—1852),英国军事家、政治家,曾两次担任首相。1815年,他在滑铁卢战役中击败拿破仑,成为英军的最高统帅。——译者注
[4]投石党运动(Fronde)是1648年到1653年法兰西王国爆发的反对专制王权的政治运动。——译者注
[5]查理十世古斯塔夫(Karl X Gustav,1622—1660),瑞典国王(1654—1660)。——译者注
[book_title]第4章 美洲殖民地:发展与独立
在印刷时代,关于美洲三百年殖民史的资料可谓汗牛充栋,历史学家从中发掘出了丰富的名言警句和研究史料。16世纪上半叶,英格兰史学家加德纳教授充分意识到了这些史料的价值,并声称:“未来的英格兰人将不再关注詹姆斯一世时代的领地与议会特权问题,转而思考一小群流亡者的命运。”也许正是一些作家的小说和诗歌引发了人们对早期美洲殖民地的憧憬。这些作品包括新英格兰的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的《迈尔斯·斯坦迪什的求婚》、纳撒尼尔·霍桑的《红字》和《七个尖角的阁楼》、托马斯·坎贝尔歌颂宾夕法尼亚的《怀俄明州的格特鲁德》、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的《亨利·埃斯蒙德》和《弗吉尼亚人》、丹尼尔·笛福反映殖民地生活的《杰克上校》和《摩尔·弗兰德斯》、詹姆斯·费尼莫尔·库珀和托马斯·梅恩·里德描述英格兰人与印第安人浪漫故事的小说、约翰·史密斯的名著《弗吉尼亚、新英格兰和夏日小岛的历史》(这部小说在情节铺陈中将殖民地的现实生活娓娓道来,亦真亦幻),以及《清教徒》和《威廉·佩恩传》等。这些文学作品通过地域与种族优势、文学艺术的魅力等展现了美洲的民族形成史。
美洲殖民史发端于约翰·卡伯特对大西洋沿岸的调查。汉弗莱·吉尔伯特、马丁·弗罗比舍和亨利·哈德逊代表了英格兰的探险远航。汉弗莱·吉尔伯特在纽芬兰渔场建立了殖民地,南下抵达了辽阔的弗吉尼亚,完成了沃尔特·雷利未竟的事业。伊丽莎白一世驾崩三年后,英格兰殖民者为了永享殖民硕果,建立了伦敦公司和普利茅斯公司。伦敦公司肇始于一次冒险活动。1607年,被送到切萨皮克湾的一百四十三名移民在詹姆斯镇创立了首个殖民中心。后来,由于物资匮乏,詹姆斯小镇险遭遗弃。弗朗西斯·培根与另外一些人非常关注殖民活动,他在后期作品《论殖民地》中提到了后续来到美洲的五百多名移民。不幸的是,由于供给短缺,加上大多数移民都是暴徒,殖民地的管理非常混乱。第三代特拉华男爵托马斯·韦斯特曾派兵前往殖民地,将全体移民迁到了纽芬兰,建立了新的殖民地。殖民者强迫劳动者耕作,并通过巩固军事抵御印地安人。早期的殖民斗争总是与约翰·史密斯等在殖民史中发挥了很大作用的名字相联系,就像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少年时代的回忆那样。
纳撒尼尔·霍桑(1804—1864)
托马斯·坎贝尔(1777—1844)
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1811—1863)
丹尼尔·笛福(1660—1731)
詹姆斯镇教堂遗址
如同一枚钉子可以加固木板,詹姆斯镇是英格兰移民在美洲大陆的发展中心。理查德·哈克卢特曾说,殖民的另一个动机是寻求避难所。修道院或托钵僧团得到皇家许可,远航美洲。他们不受殖民者的侵扰,其后代推崇的“英国清教徒”和躲避到荷兰的难民不得不寻求他们的庇护。1620年11月,一百零二位移民在约翰·史密斯命名的普利茅斯登陆。他们饥寒交迫,以贝类为食。1627年,事情发生了转机,这些移民购买了普利茅斯公司的全部股份,并在六年内还清了借款。二十三年后,普利茅斯移民人口达到三千人。1629年,新公司拓展了马萨诸塞殖民地,最终吞并了原来的普利茅斯公司。绝不能将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清教徒与普利茅斯的清教徒相混淆。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清教徒多为地位显赫的绅士,赢得了英格兰统治者的支持,而普利茅斯的清教徒一贫如洗、目不识丁,是真正的独立派。继马萨诸塞殖民地后,康涅狄格殖民地、罗得岛殖民地、缅因殖民地相继建立。
英格兰移民在普利茅斯登陆
人类通过改造、利用大自然繁衍生息。移民潮促进了美洲殖民地的发展。美洲移民包括受到英格兰各公司资助的人、受到政治迫害或宗教压迫的人、因行为不端被政府驱逐的人和被视为奴隶或私人财产的非洲人。
马里兰的法律非常宽容,为受到政治迫害或宗教压迫的天主教徒提供了避难所。贵格会信徒涌向了新泽西,基于自由主义原则建立了宾夕法尼亚殖民地。弗吉尼亚非常排斥异教,于是依法创立了英国国教,吸引了很多骑士和教徒。长老会和独立派教徒集聚在新英格兰。此外,宗教镇压依然存在。譬如1704年,除了波士顿,纽约以东没有一个英国国教徒。17世纪后,殖民者对待宗教的态度越来越宽容。
贵格会信徒在英国受到宗教迫害
第1节 1765年的殖民地
1765年,美洲独立运动开始。根据地域与居民特点,美洲的十三个殖民地划分如下:
一、新英格兰殖民地由马萨诸塞、康涅狄格、罗得岛和新罕布什尔组成。殖民地的清教徒种植玉米,从事林业、渔业、造船和航海业,并与印第安人交易动物毛皮,深受殖民地政府和当地人的欢迎。清教徒的基本人权得到了保护,从而使新英格兰成为科学文化中心,并诞生了乔纳森·爱德华兹、丹尼尔·韦伯斯特、华盛顿·欧文、纳撒尼尔·霍桑、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爱德华·钱宁、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约翰·洛斯罗普·莫特利、乔治·班克罗夫特、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和詹姆斯·拉塞尔·洛厄尔这些名人。
二、南部殖民地包括弗吉尼亚、马里兰、北卡罗来纳、南卡罗来纳、佐治亚均划分自原弗吉尼亚殖民地,位于切萨皮克湾和佛罗里达之间。这些殖民地的贵族信仰英国国教,长期种植烟草,从而形成了两大阶层,即白人种植园主和黑人奴隶。南部殖民地培养出了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斐逊和帕特里克·亨利等独立战争中的领袖人物。
三、中部殖民地由纽约、新泽西、宾夕法尼亚和特拉华构成。其中,纽约原属荷兰殖民地,特拉华曾由瑞典殖民地管辖。这些殖民地不受任何宗教或社会组织的影响,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其中,三千名移民是来自贵族领地的神圣罗马帝国新教徒、法兰西胡格诺派教徒、荷兰加尔文主义者,以及瑞典人和威尔士人。中部殖民地在农业与矿业方面与新英格兰殖民地相似,但不同于南部的弗吉尼亚殖民地,在独立战争中并没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令乔治·华盛顿倍感失望。出生在波士顿,在费城长大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在很大程度上救赎了中部殖民地,他与出生在西印度群岛、在纽约长大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都为美国的独立做出了巨大贡献。
华盛顿·欧文(1783—1859)
丹尼尔·韦伯斯特(1782—1852)
乔治·华盛顿(1732—1799)
托马斯·杰斐逊(1743—1826)
第2节 法属殖民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法兰西逐渐掌控了英属北美殖民地以北及以南地区。1609年,詹姆斯镇建成两年后,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筹建了魁北克殖民地,法属殖民地开始发展起来。1748年,《亚琛和约》签定后,法属殖民地不断发展,并通过波旁岛、毛里求斯岛和西印度群岛,源源不断地向欧洲供应糖和咖啡。路易斯安那越来越欣欣向荣。然而,美洲的法属殖民地远不及英属殖民地兴旺发达。1740年,英属殖民地的人口近一百万,但加拿大和路易斯安那的人口却不到五万。法属殖民地的优势在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政府的统一领导,尤其令人羡慕的是法兰西人与印第安人和睦相处的关系。赫尔曼·梅里韦尔曾说道:“欧洲人无法接受野蛮人的习俗和生活方式,但法兰西商贾和猎户能与落后的印第安人通婚,并沿美洲大陆的两条河流繁衍生息。无论在溪流发源地,还是穷乡僻壤,旅行者都会发现法兰西人的后裔与印第安人群情欢洽,并接受了印第安人的社会习俗与节日礼节。这一点明显有别于英属殖民地。”然而,法兰西移民并不支持法兰西殖民者,一些人甚至投奔了英属殖民地。法属殖民地的殖民活动每况愈下,英属殖民地的地位却如日中天。由于七年战争的爆发,阿卡迪亚和俄亥俄山谷的边界问题被暂时搁置。法兰西在《乌得勒支和约》中被迫放弃了阿卡迪亚。法属殖民地逐渐消失殆尽。最后,法兰西人将路易斯安那转让给了西班牙,因为这块孤立无援的殖民地已经对法兰西没有任何用处。
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1619—1683)
为了继续赚取渔业利益,法兰西在《乌得勒支和约》中保留了北美的密克隆岛和纽芬兰海岸的圣皮埃尔。西班牙未能充分开发佛罗里达,荷兰侵吞了瑞典人的特拉华殖民地。在彼得·施托伊弗桑特总督的领导下,新阿姆斯特丹的荷兰殖民地虽然人口混杂,但社会和谐融洽,当地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由于瓦隆人和胡格诺派教徒众多,政府的许多公函都以法语与荷兰语的形式发行。据说,这块殖民地上的居民通用十八种语言。1674年,英格兰吞并了新阿姆斯特丹,华盛顿·欧文的《纽约外史》经常提到这个西部的商业中心。1674年后,殖民历史舞台上只剩下英格兰与法兰西。
第3节 殖民地政府
英属殖民地政府的机构设置与英格兰本土别无二致,均基于代表制,并且重视税收。总督享有权威,国王与议会的权力也得以体现。经过特定修改,英格兰普通法在殖民地发挥作用。除了国王与议会,权威的管理层包括总督、委员会和代表大会。王室、公司或国内享有特许令的名流都可以获得总督提名。1619年,弗吉尼亚设立了由十一个教区代表组成的议会。直到1700年,各殖民地一直被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笼罩,甚至演变成了政府官员之间、官员与领主或与王室之间的唇枪舌战。这些斗争乏善可陈,几乎是英格兰政治在各殖民地的缩影。第七章将详述英美互贸中司空见惯的人为限制。英格兰向美洲殖民地供应商品,同时也为美洲的产品提供销售市场。
弗吉尼亚议会开会的场景
第4节 独立
美洲殖民地赢得独立的日子指日可待。很多人认为,殖民地虽然需要宗主国的庇护,但具有暂时性和易变性,必须面对因独立或重组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就像迦太基脱离提尔、锡拉库扎脱胎于雅典一样,以及殖民地如何与宗主国保持联系。
第5节 引发争执的诱因
美洲的独立堪称历史名篇。英格兰与其殖民地的代表基于自身立场,详述了争执的细节,并认为其直接诱因是赋税征敛。英格兰人生性敏感,他们认为“有贼心的人必有贼行”。埃德蒙·伯克在英格兰下议院指出:“殖民地与大英帝国感同身受,就像要求约翰·汉普登[1]预支二十先令一样。难道失去二十先令会使约翰·汉普登一贫如洗吗?当然不会。但据此原则,如果只支付十先令,他可能会卖身为奴。”
当时,美洲殖民地刚刚摆脱法兰西的控制。英格兰政府为了谋求利益,强行向殖民地征税。虽然埃德蒙·伯克对此持有异议,但英格兰议会只能与殖民地议会沟通协商,无法发号施令。英格兰曾帮助美洲对抗法兰西,殖民地难道不应该对英格兰心存感激吗?也许与国家利益相比,感恩并不算什么。条约史学家德·加登表示,即使法兰西曾援助过美洲,这种感恩之情也不能左右世界格局。美洲殖民地的背信弃义令许多英格兰人义愤填膺,最终导致了英格兰在政治上的失误。英格兰人普遍认为,殖民地议会不具有国家性质,而具有市政特征,更像自治公司,因此,殖民者必须纳税。如果强迫殖民者纳税,就会有悖于宪章,削弱议会的权威,也有违孟德斯鸠法的精神。威廉·皮特支持殖民者,认为殖民议会是完全意义上的议会,而国王是英格兰的权威。虽然得到了王室的支持,但殖民地依然无法进入英格兰议会的视野。威廉·皮特称:“很高兴美洲拒绝纳税。”埃德蒙·伯克认为,殖民者已经足够强大,应该拒绝纳税。行使这一实权是一种权宜之计。如果有人自愿纳税,也可以按照原来的标准征收税款。这位英格兰政客中最富有哲学头脑的人背弃了哲学,审时度势,提出了权宜之计。伟大的曼斯菲尔德勋爵威廉·默里坚决维护议会至高无上的地位,塞缪尔·约翰逊用《税收并非暴政》一文以示声援。
埃德蒙·伯克(1730—1797)
约翰·汉普登(1594—1643)
曼斯菲尔德勋爵威廉·默里(1705—1793)
第6节 冲突
这场冲突的关键事件是,美洲的九个殖民地组成了国会,呼吁废除1765年的《印花税法案》,并主张单独保留茶税。1773年,波士顿倾茶事件引发了骚乱。弗吉尼亚议员建议召开第一届大陆会议。同时,其他殖民地也承认了1776年4月的独立声明。美洲殖民地和英格兰争执不下,只能诉诸武力。然而,战况瞬息万变,乔治·华盛顿屡建奇功,如同当年的奥兰治的威廉。作为新兴国家的代表,本杰明·富兰克林积极倡导共和党的原则。英格兰政府雇佣了异族势力黑森雇佣兵[2],导致法兰西与西班牙海军动用了六十六艘战列舰,干扰了英军通信,削弱了其实力。在某种程度上,法兰西与西班牙的干预反而弱化了英格兰与美国之间的敌意。基于“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的原则,威廉·皮特竭力主张暂时搁置独立一事。但本杰明·富兰克林与法兰西结盟不久后,威廉·皮特去世。新仇旧恨不断蔓延,英格兰急于应付大陆上的敌人,忽略了美洲殖民者。战争的创伤逐渐掩盖了约克镇的投降之辱,英军列队向法兰西正规海军行礼,却对美国民兵熟视无睹。
波士顿人在阅读《印花税法案》
登陆美洲的黑森雇佣兵
第7节 反思
以美洲的独立史为鉴,我们应该有以下反思:
一、英格兰虽然面临内忧外患的窘境,但七年来一直坚持己见。虽然也想过放弃美洲殖民地,但考虑到加拿大殖民地的情况,最后还是选择了坚持。
二、事实上,英格兰内部并不团结。殖民地初期的新兴国家只是徒有其表。乔治·华盛顿领导的国会没有实权,只有几个自愿加盟的成员州苟安现状。在中部殖民地的宾夕法尼亚和纽约,商贸事务远多于政治活动。还有一些忠于英格兰的移民对独立运动表示不满,战后迁到了英属加拿大。美洲殖民地的民兵制也不适合持久战。每逢年底,许多民兵都会弃武为农或弃戎从商。如果没有法兰西的介入,双方都会疲于应战,甚至拖延战事。
三、虽然美洲殖民者居心叵测,但英格兰政府依然非常宽容。德·加登说:“毫无疑问,美洲只是想摆脱牵绊,并不想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自由。如果法兰西从加拿大撤军,西班牙远离佛罗里达,英格兰的殖民统治就会令人无法忍受。”作为原则性政策,英格兰本来想增加税收,却饱受质疑。英格兰动用了神圣罗马帝国的雇佣军,美国得到了法兰西的支持。这本来是一场内战,政治原则也不应该掺杂任何个人情感。如果依据“崇高的”政治理论,曼斯菲尔德勋爵威廉·默里、塞缪尔·约翰逊、乔治·格伦维尔和北方战线就应该属于正义方。只要殖民地的地方议会得到英格兰的认可,或各地代表参与英格兰议会,英格兰的宪法精神就会深入人心,殖民地议会也迟早能够掌握话语权。
四、英格兰的损失得到了补偿。美洲殖民地脱离英格兰的政治体制时,正是亚当·斯密厘正垄断贸易体制的时候。因此,德·加登总结了美国当时的社会情况:
乔治·格伦维尔(1712—1770)
德·加登(1723—1790)
第一,新兴国家民殷国富,贸易得以繁荣;
第二,美国农业的发展使制造业需求激增;
第三,根据《凡尔赛条约》的明文规定,英格兰夺取了荷兰在东方的垄断市场,荷兰人却对此束手无策。
* * *
[1]约翰·汉普登(John Hampden,约1594—1643),英格兰政治家。在英格兰内战爆发前,他与英王查理一世对立。1637年,他因拒绝缴纳船舶税而受审。——译者注
[2]从不伦瑞克公爵(Duke of Brunswick)处雇佣四千名,从卡塞勒的伯爵(Lahagrave of Cassel)处雇佣一万二千名,从海塞卡塞勒(Hesse Vassel)处雇佣六百零八名。美国宣布独立,部分原因在于可寻求国外援助:法兰西免费借钱,还让荷兰担保贷款。——原注
[book_title]第5章 英属印度殖民地
1600年年底,英格兰效仿荷兰,在印度半岛海岸组建了商业机构,并授命某商贸公司在东印度群岛开展贸易活动。该公司的贸易章程涉及律法、贸易垄断和国际关系等,与汉弗莱·吉尔伯特的《纽芬兰宪章》内容相近。各欧洲工厂纷纷签约,试图瓜分印度半岛。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拥有三万英镑资产的英格兰公司凭借胡椒和香料生意,彻底打败了长久统治果阿的葡萄牙和拥有众多殖民地的荷兰。英格兰公司在威廉堡、乔治堡和孟买逐渐站稳了脚跟,最终获得了印度半岛的统治权。只有充分了解印度的地理环境、历史和民族学,才能读懂英格兰征服印度的复杂故事。这一章将对一些重要历史节点展开论述,希望为主修现代历史的学生提供史实依据。
第1节 印度的起源
“印度”一词既不是种族术语,也不是国家表征,而是起源于喜马拉雅山脉到科摩林角的印度半岛栖息地的地理名词。印度人口约二亿八千万,民族众多,各民族关系盘根错节,其内部差异远胜于普鲁士人与英格兰人、西班牙人与意大利人之间的差异。现在,印度人使用的语言仍然有一百多种,其中二十多种语言体系完善。印度人大致可以分为四类:第一类,原住民,生活在丘陵、林区及散居各地的印度贱民;第二类,众多讲泰米尔语、泰卢固语和同源语的非雅利安后裔;第三类,早期涌入恒河流域和印度河谷的雅利安人;第四类,后来迁入并信仰伊斯兰教的雅利安人,其中包括波斯人和阿富汗人。臣服者往往会皈依征服者的宗教信仰,使用宗主国的语言,但宗教和语言都不是区分种族的唯一标准。数世纪以来,这些种族一脉相承,拥有两亿信众的印度教或婆罗门教[1]盘踞要津。印度教渗透印度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指导他们思考。随着时间的流逝,种族差异日趋模糊,各种族之间的关系也愈加亲密。
威廉堡
乔治堡
第2节 英格兰在印度的统治
第一阶段,1612年至1746年,工厂建立阶段,英格兰与欧洲其他国家一样,主要在印度半岛进行贸易活动。
第二阶段,1746年至1759年,与法兰西王国争夺位于印度东南部卡纳蒂克地区的最高统治权。
在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描述罗伯特·克莱夫战绩的文章中,法兰西王国征服印度的勃勃野心显露无疑。维克托·迪吕伊描述的法兰西史也体现了当代法兰西人对这段历史的反思。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和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并肩作战,为法兰西王国赢得了印度半岛的统治权。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在南印度洋所向披靡,毛里求斯岛一度欣欣向荣,波旁王朝也曾显赫一时。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在印度大力发展商贸,开疆拓土,勾勒出将英格兰驱逐出印度半岛的宏伟蓝图,但由于他与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政见不一,最后两败俱伤。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被召回国,锒铛入狱。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领导的军队因供给不足、军心涣散[2],输给了罗伯特·克莱夫的军队,他本人也惨死巴黎。英勇的爱尔兰人托马斯·亚瑟为法兰西王国效力。在与印度王公交战时,他的士兵因补给缺乏、军饷拖欠而拒绝从马德拉斯突围,于是,他率七百多人坚守在本地治里,与两万两千名英军对峙九个月,终因寡不敌众惨败。英军攻克本地治里后,将那里夷为平地。法兰西王国在印度的殖民统治遭到重创,已经无力回天。路易·勃朗曾质疑法兰西王国在印度的惨败,他想知道是法兰西人不战自败,还是贝特朗-弗朗索瓦·马埃·德·布尔多奈和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之间的内讧葬送了法属殖民地。在思考专制君主应该如何选才任贤的同时,也应该关注一下法兰西的悲惨殖民史。两位伟人为法兰西王国殚精竭虑,希望法兰西的殖民事业可以生生不息,但最后却蒙羞惨死。一百年后,无论法兰西王室成员还是平民,都未曾对当年的印度征服者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心怀感激。
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1800—1859)
路易·勃朗(1811—1882)
第三阶段,1751年至1767年,罗伯特·克莱夫时代,英国在卡纳蒂克建立公司并征服了孟加拉。
第四阶段,1772年至1785年,沃伦·黑斯廷斯时代,印度首任总督通过建立子公司增强了英属殖民地的实力。
第五阶段,1786年至1798年,查尔斯·康沃利斯勋爵改革时期,英国对印度内务采取不干涉政策。
第六阶段,1798年至1828年,亨利·韦尔兹利勋爵和沃伦·黑斯廷斯时代,英国恢复了印度的子公司,扩大了势力范围。
第七阶段,1828年至1848年,威廉·本廷克勋爵时代,英国推行社会经济改革。
第八阶段,1848年至1857年,达尔豪西侯爵詹姆斯·布龙-拉姆齐时代,英国进行扩张兼并与产业革新。
第九阶段,殖民地叛乱时期。统治印度的实体机构东印度公司发端于远航贸易公司,享有英格兰王室宪章赋予的各种贸易特权。1642年,东印度公司可以采用民法和军事手段管制雇工;1664年,该公司向非基督教国家发起战争,并自建军队与法院,军队长官由英格兰国王任命;1784年,威廉·皮特提出《印度法案》,并建立了管理委员会,在政务及领土方面协助英王掌控东印度公司。管理委员会主席必须由内阁成员担任,1857年,东印度公司被取缔。1858年,英国全权授命国务大臣负责管理印度殖民地,管理委员会被废除。
第十阶段,1858年至1886年之后,英国明确划分了印度半岛的西北疆界,并吞并了东部的缅甸联邦。
第十一阶段,1886年,英国将重心转移到了产业发展与社会发展方面。
约翰·罗伯特·西利教授根据《东印度公司规章》的修订日期,清晰地将英国殖民史划分为以下几个阶段:1773年,设立总督和最高法院;1793年,建立孟加拉殖民地,宣布印度不得英国化或基督化;1813年,印度逐渐开放,贸易垄断式微;1833年,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在印度殖民地政府任职,制定了劳工法,贸易垄断土崩瓦解;1853年,推行公务员法案;1857年,暴乱终结了动荡不安的时代。
罗伯特·克莱夫(1725—1774)
沃伦·黑斯廷斯(1732—1818)
查尔斯·康沃利斯(1738—1805)
威廉·本廷克(1768—1854)
人类思想是推动世界发展的重要力量。英国单枪匹马,以寡敌众,最终“征服”了印度,堪比亨利·马丁[3]经历的十八个月的磨难。英国打败法兰西和美国,拓建了殖民地,成为全球制造业的贸易强国。马哈茂德统治的伽色尼王国毗邻印度,埃米尔·帖木儿的野心也仅限于统辖其庞大的部落。但欧洲文明不论在地理位置还是人口数量上都更具优势。回顾历史,英国在印度的权威统治史无前例。
埃米尔·帖木儿(1336—1405)
第3节 统治基础
英国对印度的影响意义非凡。主修历史以及政治的学生不应该使用教条主义的方法理解其意义,而是要明确解决问题的方向。
一、英国在印度享有什么特权?
英国在印度并不享有什么特权。印度并非一个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若非权力驱使,英国早已开始争夺印度的管辖权,对其进行文明教化。在英国的统治下,新西兰人口由七万五千人发展至六十万人,人民安居乐业。如果不是为了本国人民,英国没有理由殖民印度。印度虽然被所谓的“文明”统治,但依然具备自我管理能力,文明程度远胜新西兰。现在,占总人数八分之一的六十万印度人能够自给自足,安居乐业。因此,“英国侵占印度”的说法并不正确。印度是英国的“属地”[4],更确切地说是附属国。与以色列攻克迦南、诺曼人侵袭英格兰截然不同的是,印度的城市、乡村以及土地所有权并没有因英格兰人的入侵发生变化。英国的公司和个人通过购买获得印度土地,如阿萨姆邦和锡兰。当然,孟加拉殖民地的拓殖活动并不成功。一百年前,殖民地政府向富足的吠舍和税务官员征税,但税款本该由土地所有者承担。孟加拉殖民地的一千二百万佃农每年向吠舍缴纳一千三百万英镑租金,殖民地政府从中获益五百六十万英镑。这种做法合情合理。印度旧制下的殖民地政府、吠舍和佃农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
需要重申的是,作为征服者的英国从未在印度享有任何特权。与西班牙占领墨西哥不同的是,英国从未以征服者的姿态统辖印度,印度人也从未缴纳贡品俯首称臣。英国并没有唯利是图或强人所难,而是以公平正义的名义担负起了统治世界的责任,是印度史无前例的统治者[5]。世界对这段历史做出了公正评判。英国对自己的评价绝不是一己之见,而是有例为证。上任奥地利驻巴黎和罗马大使约瑟夫·亚历山大·胡布纳伯爵曾在1886年的著作《穿越大英帝国》中总结了英国对印度的影响,具体如下:
约瑟夫·亚历山大·胡布纳(1811—1892)
不可否认,英属印度在历史长河中创造了独一无二的奇迹,包括合理的税收政策、繁荣的经济、良好的治安、安定的社会环境,以及蔚然成风的道德风尚和渐入人心的法律意识等。产生奇迹的原因,有雄才大略的政治家高瞻远瞩、训练有素的军队英勇善战,以及才智无双的行政官员的赤胆忠心。
杰出的德意志国际法学家弗里德里希·亨利希·格夫肯在1889年出版的《英国》一书中指出:
如果英国放弃对印度的统治,印度无疑将再次陷入无政府的混乱状态。
英国对印度的高效治理亘古未有,而且非常成功。
虽然罗伯特·克莱夫和沃伦·黑斯廷斯的做法不可原谅,但19世纪伊始,英国对印度有效的管理就连印度人也始料未及。
前文已经提到,印度并没有向英国纳贡称臣。然而,仍然有一些人持有异议,并以达达拜·瑙罗吉在1887年的《散文·演说·演讲》中的观点为论据,但这都不足以说明英国从印度殖民地获得了利益。英国曾天真甚至愚蠢地以为,英印双方互惠互利,毫无利益纠葛。如果英国巧取豪夺,就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英国政府从未向印度各省征税,即使征税也是受了蒙蔽。诚然,英属殖民地年收入可观,但印度也从中获益良多。印度的英国军人与政府官员的薪资大多用于国内的家庭开支,如孩子的教育费用等。在热带国家服役的英国军人退役后,可以享有退休金,但印度的现役军人只享有高额雇佣金,退休金非常微薄。英国在印度建设铁路和公共设施的利润被资本家剥夺,在曾经的峥嵘岁月里斩获的也只是“战利品”,而不是“掠夺物”。现在,印度殖民地的第一要务是发展经济,主要形式有借贷收益、服务薪金和贸易利润。约翰·布赖特曾提议:“英国应基于‘分一杯羹’的原则统治印度。”
二、用武力夺取并维持其政权是否合理?
约翰·罗伯特·西利教授颇具真知灼见,认为英国是一个尚德而非尚武的国家。印度人和欧洲人曾在阿尔果德保卫战、普拉西战役和勒克瑙战役中一起保家卫国。因此,并不是英军征服了印度,而是英国管理着印度。印度兵加入英军效力,印度的王公贵族联手英国抵御当权者,从中可以看出印度内部并不团结。沃蒂根[6]召集海盗对抗同胞的叛国行为遭到了万民唾弃。撒克逊人和诺曼人利用海盗相互制衡,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如果撒克逊人召集撒拉逊人,诺曼人联合鞑靼人,这种做法就相当于入侵。同理,印度贵族依仗英法势力为虎作伥,受到千夫所指。在动荡时期,锡克教徒高喊“德里是被莫卧儿人诅咒的城市”,但伊斯兰教徒不以为然。印度统治者沦为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罗伯特·克莱夫和沃伦·黑斯廷斯的政治棋子,丝毫没有愧疚之情。英国巧妙地利用利益联盟对印度进行管理。
在罗伯特·克莱夫时代,英国驻印人数约一万人,现在已经达到二十万人。1884年,印度兵人数达到十二万六千人,比欧洲兵多出一倍。欧洲军官领导十四万四千名印度警察完成了警卫与防卫任务。一旦英国和印度开战,即便还有备用军,英国也会出现兵力不足的情况。
约翰·罗伯特·西利教授对此解释到,英国无需通过演练展示兵力,因为敌方并不强大。如果印度与其邻国齐心抵御外辱,英国就不可能在印度获得至高无上的霸权。羊群南迁时,如果受到惊吓,可能会竞相北上,牧羊人对此也无能为力。印度民族并非众志成城,但英国的商业公司却领导有方、踌躇满志。以强胜弱不仅关系到军事力量抗衡,还存在道德与精神层面的较量,但如果双方都受益,就无可指摘。
普拉西中的印度炮兵
米尔·贾法尔为罗伯特·克莱夫效力
勒克瑙战役中的英军指挥官与殖民地军队
三、并不是所有政府都能实现自治,但无能的本地政府远胜于高效的外国统治吗?
拜伦曾在诗中描绘了希腊在土耳其的统治如何日落西山:
倒满一杯萨摩斯美酒!
最好别再想这些问题!
阿克那里翁的妙曲清讴
也曾借助醇酒的神力,
侍奉霸君波利克拉特斯;
那时的君主还是希腊人。[7]
英国不愿与波斯、苏格兰和西班牙为伍,非常同情马拉松的希腊人、班诺克本的罗伯特·布鲁斯、荷兰的威廉一世。如果需要重申立场,英国人一定会将珍爱的诗歌束之高阁,重读史书。
首先,需要对“从属”和“教化”加以区分。如前所述,英国统治印度的目的在于文明教化,但目前的情况却与这一目的大相径庭。波斯为了一己私利征服了希腊,西班牙永久钳制荷兰。波斯和西班牙是否具备教化希腊人和荷兰人的能力,值得英国深思。
其次,印度一直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地方。征服者络绎不绝,各民族混居在一起,自治政府从未发挥过作用。政权的更迭、王朝的兴衰都令普通民众叫苦不迭。但英国并没有盘剥印度民众或实施暴政,只是推翻了无能的印度政府,最终迎来了印度殖民地的长盛不衰。
统治时间的长短只是一个相对概念。一千年对中国历史学家来说不算太久,但对印度来说,实行一千年暴政就需要另当别论。当暴政成为强弩之末、民族独立条件成熟时,印度人民重获自由,新的民族也应运而生。英国最终赢得了在印度的辖制权,并且没有依靠剑与盾或枪与炮,而是依赖人类的思想与智慧。在印度民族的发展史中,每当印度面临新的冲突,英国都会义无反顾地担负起教化重任,教导印度人维护自身、反对暴政。
荷兰的威廉一世(1772—1843)
再次,英国曾尝试将印度民族纳入国民范围。虽然印度人无法享有最高治理权,但印度仍然是英联邦最主要的成员,而且随着政权的巩固,印度注定会走向自治,实现民族独立。印度人、毛利人和英国约克郡人同气连枝,这种观点需要不断强化。
四、宪法的推进属于内部事务,而不是外交手段。因此,虽然印度没有宪法,但民众具备自治能力,各项规定也代表了人民的心声。英国作为立宪政府的先驱和楷模,是否与之一拍即合或为此骄傲?
无论如何,虽然印度还没有制定宪法、建立议会与代表大会,但印度民众的自由从未被剥夺。这一切也不能归咎于英国,因为印度的现实情况并不理想,能够筹建的机构也只有乡委会。即使是约翰·洛克,也无法断言为英属殖民地南卡罗来纳奉献一生的人是谁。法兰西革命理论家对宪法改良束手无策,但英国宪法已经经历了数次修正,逐渐完善,惠及社会各个阶层。那些盲目乐观的教条主义者试图将英国宪法生搬硬套至印度。约翰·斯图亚特·米尔的《代议制政府》客观描述了政治家如何维持英国在印度的统治,并警告他国不得寻衅滋事。虽然印度没有立宪,但由于英国治理有方,印度的政府组织也显得井然有序。东方暴君是否会为大众谋福祉尚不可知,其专制统治与印度总督查尔斯·康沃利斯勋爵、亨利·韦尔兹利勋爵、旁遮普的达尔豪西侯爵詹姆斯·布龙-拉姆齐,以及亨利·劳伦斯的管理方式截然不同。与武断专横、心胸狭隘的统治者相比,达尔豪西侯爵詹姆斯·布龙-拉姆齐公正开明。他反对皇权,并联络印度诸邦,夺取了亨利·劳伦斯在旁遮普的统治权。他建立的机构运行良好,许多组织都无法取而代之。虽然无法在印度建立民主政府,但暴君可以被感化为体恤民情的君主。杰出的农学家詹姆斯·凯尔德呼吁各省进行自治,招募农场主、管理人员以建立相关机构[8]。最终,荷兰采用了这种管理方式,并对其殖民地进行有效管理。
约翰·洛克(1632—1704)
约翰·斯图亚特·米尔(1806—1873)与卖苹果的妇女
五、欧洲统治亚洲难道不算入侵?存在了数世纪的种族差异会使真心实意变成虚情假意,甚至两败俱伤。
种族差异终将被消解,因为种族融合是大势所趋。通过对种族差异的分析,学者们发现人类的天性是适应教育,教育是其赖以生存的根基。学校是培养人才的教育机构,应该因材施教,而不是将学生一概而论。亚洲人更容易教化,但许多文明国家,如葡萄牙、荷兰、法兰西王国和英国的冒险家与商人显得冥顽不化。各种族虽然千差万别,但本质上一样,只有依靠教育才能为其提供深根固柢。长久以来,印度人精神萎靡,体能下降,逐渐变得不堪一击。因此,现在只能放任其自治,然后留待后世评判。
暴政使独裁者与人民两败俱伤,并遭到民众的唾弃。显然,英国对印度并没有进行独裁统治。在诗人眼中,暴君才是真正值得同情的一方。统治者往往得益于良好的自我教育,治理有方。约翰·斯图亚特·米尔的文章、弗里德里希·马克斯·穆勒的演讲和亨利·梅因的著作,都回答了究竟应该对印度进行独裁还是实施教化这一问题,并详述了英国对印度的影响。英国人应该卸下重任,唤醒良知,博得其他民族的同情,为欧亚各民族的统一未雨绸缪。
六、印度人难道没有觉察到外界的偏见?这种偏见是否合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约翰·斯图亚特·米尔的《代议制政府》极力倡导自由主义。一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印度学生对书中言辞激烈或存在疑问的地方做了点评:“那又怎么样呢?”“为什么不将其推广到印度呢?”从中可以看出英国人在印度并不受欢迎,反对的声音主要来自被驱逐的印度王室,而不是普通民众。印度政府不太重视的拜火教徒也属于殖民阶层,其政治地位低于萨福克劳工和爱尔兰农夫。孟加拉农民在政府中没有话语权,他们似乎恐惧权力。诚然,说泰米尔语的印度人任劳任怨。虽然斯图亚特王室和波旁王朝背叛了盟约,最后一败涂地,但依然无法阻止伊斯兰贵族武力夺权的步伐。英国统治印度的初衷是实现社会经济繁荣和人们生活幸福,政权更迭有违英国的本意。来自加尔各答、马德拉斯、孟买、拉合尔和阿拉哈巴德的政府官员殚精竭虑,竭力推行政务改革,但并未将其付诸言语或文字。弗里德里希·亨利希·格夫肯曾说:“印度人对英国的公正律法深信不疑、亦步亦趋。”如果将印度元素纳入现行的政治司法体系,虽然无损于英国,但会令印度的管理者为难。
弗里德里希·马克斯·穆勒(1823—1900)
亨利·梅因(1822—1888)
七、英国的殖民史难道没有污点?
毋庸置疑,许多寡廉鲜耻、瞒心昧己的行为已经印刻在了印度殖民史中。历史学家们纷纷谴责罗伯特·克莱夫和沃伦·黑斯廷斯时代的殖民行径,这不仅源于其他民族对英国的嫉妒,也源于人们对这段殖民史的鄙夷不屑。殖民者在英国当局的支持下,打着东印度公司的旗号鲸吞蚕食,其略地侵城的行为被记录了下来。譬如,达尔豪西侯爵詹姆斯·布龙-拉姆齐不允许印度统治者在没有直接继承人的情况下,建立半独立政权,也不允许统治者以印度教的方式收养继承人。因此,他只是依计划行事,丝毫不考虑印度人的想法,也不关心计划是否公平或结果是否达到了预期。东印度公司的董事长曾描述道:“毫无疑问,1843年,托沙公司的兼并是一次痛苦的经历。”印度原住民遭到英裔印度人无情的剥削和打压,莫名的人际疏离阻碍了英印亲密关系的建立。1883年年底,詹姆斯·凯尔德指出:“虽然历经了六百年的殖民统治,但英国与印度之间仍然互不信任,形同陌路。”客观来说,出现这种现象有两方面原因。第一,拥有五十年历史的东印度公司赋予了英国的殖民统治商业气息,印度殖民地的管理者往往唯利是图,东印度公司股份的减少阻挡了其财路。第二,英国采取同化方式解决东方人的问题,但由于与印度原住民之间的来往过于密切,其管理效率降低了。蒸汽机和电报的问世促使殖民地政府与当地政府进行了有效沟通,而且殖民地议会的设立、选民的产生和公共政策的制定都遵循英国原则。约翰·斯图亚特·米尔认为,东印度公司的取缔无疑会促进英印关系的良性发展,虽然印度史上的许多英国政治家声名狼藉,但威廉·本廷克、芒斯图亚特·埃尔芬斯通、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亨利·劳伦斯、罗伯特·霍巴特和理查德·伯克等品德高尚的伟人仍令英国人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马德拉斯一隅
第4节 成果概述
反思19世纪末英国统治下的印度,社会各方面的具体情况如下:
一、公共安全。英国强权对印度的影响与古典时期罗马对环地中海地区的影响相同。印度西北地区[9]的王朝更迭以及葡萄牙、荷兰和法兰西等国的海上入侵戛然而止,只有建立新的政权才能使其他虎视眈眈的入侵者偃旗息鼓。对俄国的恐惧成为战争的导火索。印度殖民地对外和平共处,对内维持稳定。
理查德·伯克(1777—1855)
二、人身自由与生命保障。除了中国和日本,东方人从未听说过这些权力。社会个体根据国家习俗与家族传统懋迁有无,积功兴业。
三、财产安全。社会个体可以根据日常习俗、季节交替等依靠商业运作收获劳动成果。
公共安全、财产安全、人身自由和生命保障为印度社会注入了新的活力,就像建筑师添砖加瓦重建教堂一样。
四、依靠英国的资金和科技兴建产业、发展贸易。约翰·布赖特和亨利·福西特非常同情印度,竭尽全力为其奔走。英国对印度的援助比比皆是。印度年工业产量仅为英国的二十分之一,但印度人却不愁温饱。在英国的资金支持下,印度人大力修建铁路,发展农业灌溉。政府贷款和个人储蓄都有助于印度工业的发展。英国官员、神职人员和商人的遗孀都会得到分红,但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与孟加拉和马德拉斯的农民有关。英国人在印度的投资超过两亿英镑。只要英国股东按照规定纳税,印度人就会获得巨大利润。此外,印度还建立了完善的产业机制[10]。威廉·亨特撰文表示:“印度繁荣的商贸革命已经到来。印度拥有战时总督和治理总督,但现在需要商业总督处理一系列经济问题。”[11]印度的出口量大幅增加,从1879年的约六千九百万卢比增至1888年的约九千八百万卢比。与此同时,印度的进口总额也大幅增长,从1879年的五千一百万卢比增至1888年的八千万卢比[12]。印度进行了农业和制造业改革,试图满足人口众多的城市需求。英国机器生产的货物流通到印度,致使本地产品一文不值。新兴铁路系统将粮食和原材料运出港,致使本地物价上涨,农产品一本万利。后来,印度的各城镇也开始使用机器进行生产,并通过铁路运输物美价廉的产品,获得了巨额利润。机器生产代替了手工制品,印度商品的艺术价值一落千丈。但对印度来说,这只是冰山一角,商业发展仍然大有前途。
亨利·福西特(1833—1884)与米利森特
五、欧洲的科学、文学和宗教。殖民初期,欧洲文明在印度经历了一段沉寂期。印度官员和英裔印度商人竭力使印度文明免受欧洲文明的侵扰。但这并不是出于商业目的,而是他们坚信任何改变都需要择机而行。世纪交迭之际,由于英国官员与商人缺乏宗教热情,加上印度的部分穷苦阶层胸无点墨,教育和教化也就无从谈起。但也有部分英国人对印度哲学、诗歌和宗教非常感兴趣,掀起了研究印度文学的热潮。“梵学描绘的新世界神秘莫测。作为婆罗门教徒,第一代英裔印度人被印度深奥的哲学和神奇的历史吸引,但西方基督徒从未涉猎这个充满魔力的东方世界。”[13]
1813年,东印度公司章程的修订为废奴运动提供了契机。福音派教徒热情高涨,欲将积累的成功经验应用到东方。威廉·威尔伯福斯曾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我一直期待东印度公司修订宪章,祈求上帝帮助基督徒实现愿望,即废除奴隶贸易,清洗英国的污点,并消除东印度群岛原住民的苦难,启迪、改造他们,不要让他们在最黑暗、最腐败的迷信体系中迷失自我。”这些话表达了人们坚定的信念。英裔印度人研究印度哲学与诗歌的同时,威廉·威尔伯福斯正在践行改革。殖民地下议院曾提议在宪章中增补“允许传教士在印度自由出入”的条款,正如威廉·威尔伯福斯说的那样:“后来听说,许多善良的人曾为此祈祷。”这一条款最终成为法律条文,基督教的传教士自此可以自由出入印度。
作为福音派的教徒,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坚持用英语在印度普及教育,最后留名青史。英国政府资助部分学者在印度传播知识,由此展开文化渗透。1854年年初,印度的大众教育开始普及,殖民地政府主要“向普通民众推广完善的基础教育”。高等教育需要人们支付费用。英国在印度实施的教育政策与国内基本一致。
传教士从未放弃任何传教机会。基督教长老会在印度成果斐然。有官方报道称:“任何数据都不足以体现传教士的贡献。不信仰基督教的人也认同传教士宣讲的道德价值观。这些教义体系不仅是纯粹的宗教问题,还在区分善恶、服从律法方面,对人们的生活进行了指导。六百位传教士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促进了印度社会的蓬勃发展。”传教士亚伦·罗伯特·施瓦兹、威廉·凯里、亨利·马丁、雷金纳德·希伯、亚历山大·达夫和信徒詹姆斯·乌特勒姆、乔纳森·爱德华兹、亨利·哈夫洛克成为基督教的不朽丰碑,也成为印度婆罗门和伊斯兰教徒的力量源泉。
威廉·凯里(1761—1834)
雷金纳德·希伯(1783—1826)
亚历山大·达夫(1806—1878)
亨利·哈夫洛克(1795—1857)
由此可见,英国统治下的印度已基本实现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描绘的愿景。英属印度拥有以下几个特征:第一,大公无私、才高智深的英国管理阶层;第二,附属机构包括训练有素的英印部队和组织有序的行政部门,此外,材优干济的法官与业务娴熟的文职官员达济天下;第三,普通民众有条不紊地从事产业活动;第四,将以上三点结合,柏拉图所谓的“正义与和谐”就可以实现。但即便如此,印度社会依然根基薄弱、贪腐成风。然而,人们依然可以乐观地认为,印度已经做好团结与进步的准备。
* * *
[1]印度各地在礼仪、风俗、情感及好恶等方面的差别并不是很大。如果想亲眼证实这种现象,可以去贝拿勒斯、喜马拉雅山附近的赫尔德瓦尔及最南端的拉梅斯法兰,这些地方体现了印度教强大的生命力。来自尼泊尔的廓尔喀人、旁遮普的酋长、南部讲泰卢固语和泰米尔语的部落都信奉同样的宗教,拥有同样的情感。(一封来自剑桥的婆罗门学生的书信,1891年4月)——原注
[2]约瑟夫·弗朗索瓦·迪普莱曾抱怨这些士兵是“卑鄙的贱民”。——原注
[3]亨利·马丁(Henry Martyn,1781—1812),英国著名的国教牧师,曾前往印度、波斯传教。——译者注
[4]撤销东印度公司表明英印关系的转变。1813年,英国人威廉·威尔伯福斯指出:“印度人不仅是我们的同胞,还是我们的‘雇工’。”显然,只有通过东印度公司,英国才能拥有印度。——原注
[5]印度土著人也认为,由于气候等原因,英国人不能像诺曼人入侵英格兰那样,彻底统治印度,并认为英国的“统治”完全是出于对“财富”的考量。——原注
[6]沃蒂根(Vortigern)是活跃在5世纪的枭雄,曾统治英格兰南部及威尔士地区。——译者注
[7]节选自拜伦的《哀希腊》。——译者注
[8]1883年,詹姆斯·凯尔德为印度子民做了《印度:国土与人民》的报告。——原注
[9]目前存在的分歧是:何为前哨?前哨最初指以山脉为屏障的保护壁垒,但这种说法尚待考证。前哨的作用非常重要,如奎达和坎达哈尔地区,可以保护很多地方。即使因害怕俄国而向印度殖民政府每年多拨三百万英镑,但此事也不值得夸大。弗里德里希·亨利希·格夫肯博士强烈建议继续沿用前哨。——原注
[10]印度评论家称,英国人在印度产业中统筹资金、占据要职、掌控雇佣机会、坐享利润。这种反对的声音与英国国内提倡劳工权益的观点不谋而合。事实上,只有工党获得雄厚的资金支持,并拥有卓越的政治领袖,劳动者才能获得生产总值中的净回报。——原注
[11]《皇家殖民地学会会刊》卷19。——原注
[12]卢比的价值有所浮动:如从1879年到1889年,羊毛布匹的进口量从七百万码增至一千一百万码;煤油的进口量从六百万加仑增长到三千八百万加仑;茶叶的出口量从三千八百万磅增加到了九千九百万磅;小麦的出口量从二百万英担增长到了一千七百万英担;黄麻织物的出口量从五百万码增长到了一千五百万码。——原注
[13]约翰·罗伯特·西利《英国的扩张》,第251页。——原注
[book_title]第6章 复兴与扩张
1783年,大英殖民帝国遭受重创,欧洲无法再以领土自治的形式开疆拓土。无论宗主国怎样精心培植其殖民地,都无法长久维持这种政治关系,除非放弃殖民野心。但英国不以为然,殖民大业在繁荣商贸的刺激下盛极一时。英国从未停下开拓印度半岛的步伐,七十五年后终于成就了霸业。本章将分别描述英国在西印度群岛、澳大利亚、加拿大和非洲励精图治的过程。
第1节 西印度群岛
了解印度殖民地的一系列棘手难题后,我们将注意力转向加勒比海沿岸。数据虽然不能代表一切,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英国曾统辖几百万人口的印度半岛,管理西印度群岛的一百二十五万居民自然显得游刃有余。西印度群岛人口总数是锡兰的一半,不及孟加拉的五十分之一,但这个群岛的历史依然引人注目,甚至发人深思。其总体特征如下:
(一)英国殖民史和浪漫的西班牙史都曾出现在地处热带和亚热带的群岛,在与西班牙的殖民斗争中,英国首先占据了上风。
(二)西印度群岛是英国的殖民利益中心。美洲的十三个殖民地已经拔旗易帜。英国虽然拥有加拿大,但作为摇钱树的西印度群岛受到贸易规则影响,只剩下几块竞争激烈的产糖地。1783年,乔治·布里奇斯·罗德尼大败法军,英国上下备感欣慰。英国通过西印度群岛撰取了巨额利润。18世纪末,西印度群岛对伦敦和布里斯托尔不仅具有政治意义,还具有商业价值。一个在牙买加拥有种植园的欧洲人一定会令其他人艳羡不已,就像当年印度的暴发户一样。
乔治·布里奇斯·罗德尼(1718—1792)
(三)废奴战争在西印度群岛首战告捷,其历史意义非凡。这场战争是现代道德观念与传统守旧观念之间的抗衡,始于英格兰,波及欧洲,最终蔓延至全世界。伟大的历史英雄们从未莅临西印度群岛,却为了人类的自由积极投身战争,通过努力废除了奴隶制。
一、西印度群岛史
1605年,一群英格兰人象征性地占领了加勒比群岛的巴巴多斯,并在一棵树上刻了一句话:“这片土地属于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1625年,大批英格兰人在巴巴多斯安家落户,种植烟草、木蓝属植物、棉花和一种可制作提神饮料的植物——甘蔗,但没有人意识到这种植物的经济价值。直到1640年,一位来自巴西的荷兰人才教会了巴巴多斯人用甘蔗制作糖料的技艺。此后的二十年间,这座与怀特岛面积相当的岛屿养育了五万名居民。这些人在海岸背风处种植甘蔗,并迅速将其发展成一个新兴产业。英国内战爆发以及立宪政府成立后,许多富绅离开英格兰,来到了拥有“小英格兰”之称的巴巴多斯。威廉·佩恩称巴巴多斯为“英国殖民地的首个典范,人口稠密、国势强盛、众人役役”。巴巴多斯贸易繁荣,与牙买加相互竞争,但后来的《航海条例》禁止该岛与宗主国互通贸易。奥利弗·克伦威尔时代,许多囚犯像西非黑人奴隶一样,被流放到巴巴多斯充当苦役。1655年,英格兰远征军侵扰圣多明戈未果,又从西班牙手中夺取了牙买加,后又攻克了圣基茨岛和巴哈马群岛。西班牙占领了古巴岛、波多黎各和圣多明戈的大部分区域。法兰西攻占了马提尼克岛、瓜德罗普岛和圣多明戈其余地区。荷兰吞并了圣尤斯特歇斯岛和库拉索岛。丹麦攻陷了圣托马斯岛和维京群岛。18世纪,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三国开始争夺西印度群岛的诸多小岛屿。英格兰最终守住了多米尼加、圣卢西亚、安提瓜岛、圣文森特岛、多巴哥岛、特立尼达岛和一众小岛屿。18世纪末,英国接手荷兰统治的部分圭亚那和西印度群岛,使这两个地方成为富庶之地。中美洲的洪都拉斯盛产桃花心木刀具,英国利用《凡尔赛和约》殖民到那里。西印度群岛最重要的殖民地有牙买加、特立尼达岛、英属圭亚那和巴巴多斯,这几个地方的发展均与制糖业息息相关。虽然各殖民地的利益不尽相同,但从牙买加发展史的重要节点上可窥一斑。
英军占领巴哈马群岛
西班牙占领古巴
二、牙买加
西班牙在牙买加残酷地肃清原住民。1655年,英格兰获得了牙买加辽阔的种植园殖民地。牙买加的西班牙人全部被驱逐了出去,仅剩下一些逃到深山里的黑人奴隶。整整一个世纪,英格兰种植园主深受这些烧杀抢掠的黑人的困扰,被迫发起了残忍的猎奴行动。因牙买加的土壤具有同质性,当地移民引进了甘蔗种植业,糖、糖浆和朗姆酒成为牙买加的主要产品。虽然这些产品的交易受到法律的限制,但鉴于大英帝国和美洲殖民地广阔的市场,牙买加的贸易并没有受到太大干扰。法兰西王国和其他欧洲国家也从各自的殖民地得到了糖品供应。西非工厂持续为美洲殖民地提供黑人奴隶,美洲开展了大规模的甘蔗种植。牙买加曾盛极一时,甘蔗种植业的年收益可达七万五千英镑,甚至十万英镑,远高于英格兰上层阶级的收入。埃德蒙·伯克原本拟定了减少并终止奴隶贸易的草案,但因担心受到西印度群岛商人的反对或殃及追随他的辉格党,被迫终止了计划。后来经过审时度势,一些有识之士坚持认为奴隶和奴隶贸易有违人道。历经五十年的抗争后,1807年,美洲的奴隶制和奴隶贸易被废除。但直到1833年,贩卖奴隶的相关机构才被取缔。虽然社会变革影响了牙买加的产业,但废奴运动绝不是牙买加产业衰败的主要原因。废除奴隶制前,牙买加早已出现衰败迹象。牙买加和巴巴多斯在英格兰的糖业市场不再独占鳌头,固有的特权阶层不断排挤新的竞争者。1798年,英国开始统辖特立尼达岛和圭亚那,这两个殖民地的贸易直通伦敦和布里斯托尔。1810年、1825年和1836年,英国先后征服了毛里求斯、西印度群岛和锡兰。在这之前,这些岛屿需要向英国缴纳每英担商品三基尼的关税,牙买加也需要缴纳约每英担商品二十五先令的关税。现在,它们可以平等地进入竞争市场。特立尼达岛和圭亚那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甘蔗和苦役遍及这块肥沃的土地。牙买加和一些早期的殖民岛屿同处在不利地位,苦役的过度使用加剧了土地的贫瘠化,当地的产业也随之衰退。1846年,牙买加革命爆发。约翰·罗素[1]推行统一的制糖业关税。糖业资源丰富的古巴岛、波多黎各和巴西也加入了制糖业大军,牙买加的制糖业盛世不复存在。一方面,自由贸易要求统一关税;但另一方面,牙买加种植园主与废奴主义者联手对抗统一关税,导致古巴岛和巴西的制糖业与英属牙买加并驱争先。古巴岛和巴西呼吁贸易自由,牙买加提倡劳动力自由。在英国的政策范围内,灵活的自由贸易原则如影随形。英属殖民地劳工管理混乱,但英国从未考虑过相关的治理政策。劳工体制改革和糖业垄断权的丧失导致了牙买加的衰败。
多米尼加岛上的亚麻交易
奴隶在安提瓜岛开垦土地
牙买加的英格兰种植园
约翰·罗素(1792—1878)
人们发现,通过甜菜提取糖分的产业具有很大的利润空间。但在19世纪初的欧洲,人们并不重视甜菜种植。直至1860年,为了制糖,欧洲人才开始大量种植甜菜。1850年前,甜菜产糖量与甘蔗产糖量比例是1:10。后来,甜菜的产糖量不断增长。1866年,甜菜产糖量与甘蔗产糖量比例是1:4;1885年是4:5。1890年,甜菜产糖量超过甘蔗产糖量,两者的比例是5:3。
欧洲各国设立了甜菜种植奖励金制度,每吨甜菜的奖金高达两英镑。这些国家隶属“自由贸易圈”,商业发展日新月异。西印度群岛的制糖业由此一蹶不振。牙买加的糖业贸易量也锐减一半,从1857年的两百八十万英镑下降到了1885年的一百四十万英镑。牙买加被迫调整了产业结构,将水果出口作为新兴产业。一些国家并不适宜种植甜菜,但为了竞争,它们强迫奴隶没日没夜地劳作。牙买加蓬勃发展的种植业一去不返,转型为种植热带水果和植物的花园,大种植园主也不再腰缠万贯。近来的官方报道称,牙买加的农民阶层逐渐成为后起之秀。
另一个英属殖民地的情形相对较好。在巴巴多斯,自由的黑人奴隶无权拥有可开垦的土地,依然在糖业种植园劳作。虽然贵族阶层不再像以前那样堆金积玉、富可敌国,但越来越多的种植园主变得富甲一方。巴巴多斯的种植业也发生了巨大变化。除了制糖业,特立尼达岛还盛产可可豆。同时,该岛和英属圭亚那地区还盛行役使苦力。出口贸易并非巴巴多斯唯一的产业经营模式,这里既不是农场,也不是商店。只要在一定程度上达到自给自足,殖民地就不应该自怨自艾。如果调查一下英属殖民地的幸福家庭数量,就会发现居民的幸福指数已经大幅提升。牙买加的白人数量骤减,数量有限的白人入不敷出、孤掌难鸣。[2]对不合理特权的限制导致了牙买加殖民地的暴动。爱德华·约翰·艾尔总督被赶下台。托马斯·卡莱尔和约翰·斯图亚特·米尔各执一词,以“无罪释放”和“道德谴责”为主题展开了辩论,牙买加最终成为英国的直辖殖民地。
英属西印度群岛地理位置优越,但从未享有任何特权。政治纽带决定商贸发展方向,殖民地与英国之间的商贸关系影响了其政治联系。首先,种植甜菜的国家对制糖业的奖励极大阻碍了英国的甘蔗种植。其次,隶属英国商贸圈的殖民地无论具有怎样的优势,都无权与其他国家进行互惠贸易。即使美国对糖业的需求较大,也不可能与英属殖民地达成任何实质性协议。譬如,西印度群岛的糖业贸易可自由出入美国市场,但也需要互惠互利。但这种困境不可能一成不变。西印度群岛的原住民强烈要求像澳大利亚、加拿大和开普敦一样,获得财政自主权。从情感方面来说,他们不愿意独立或加入北美联盟,但圭亚那非常渴望贸易自由。牙买加意识到,美国与英国相比,更有助于其贸易量的增长[3]。英国政府不太关注西印度群岛一百二十万人的利益。但对殖民地来说,这个问题亟须解决。
甘蔗种植园
蔗糖生产
第2节 澳大利亚殖民地
1776年至1783年,英国痛失十三个富庶的殖民地。很少有国家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美国一如既往地开展对英贸易,英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补偿,英美贸易关系并未受损。因此,英国转移了目标。二十五年来,英国不断拓展殖民地,如1795年占领了锡兰,1797年占领了西班牙的特立尼达岛,1803年占领了圭亚那,1806年占领了荷兰的好望角,1810年占领了法兰西的毛里求斯。英国在西非拨乱兴治,在印度开疆拓域。许多英属殖民地蓄势待发,即将成为英国人在温带地区的新家园。
由于对科学发现非常感兴趣,著名的詹姆斯·库克船长前往澳大利亚南部海域。法兰西政府特别下令不得干涉其探险活动。1787年,首批英国移民来到澳大利亚的杰克逊港,这里是通往詹姆斯·库克船长发现的植物湾北部的最短路径。英国政府的初衷是想在海外设立犯人流放地,而不是建立一个悠然自在、男耕女织的社区。这就是澳大利亚第一个殖民地——新南威尔士的起源。很多年后,维多利亚、塔斯马尼亚岛和西澳大利亚相继建立了殖民地。然而,殖民地对自由移民的需求引起了人们对这种殖民方式的反思。爱德华·吉本·韦克菲尔德提议在澳大利亚的每个新殖民地设立买卖土地的备用金,用以运输新移民并资助其开展殖民活动。各殖民地的拓殖效果不尽相同,但对澳大利亚南部和新西兰影响深远。
1851年,巴拉腊特金矿的发现举世瞩目。一批踔厉风发的淘金者蜂拥来到澳大利亚,有人大发横财,有人却两手空空。
澳大利亚殖民地的发展如日方升,原住民开始强烈反对英国将犯人流放到澳大利亚的做法。理查德·惠特利大主教也指出了流放制度的危害性,称流放制度不但没有达到惩戒罪犯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维多利亚殖民地的殖民者终于按耐不住,声称要遣返部分犯人。于是,殖民政府将犯人发配到了澳大利亚的其他地方,流放制度由此废止。
詹姆斯·库克(1728—1779)
新南威尔士对澳大利亚的意义,就像弗吉尼亚之于美洲。人们纷至沓来,定居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维多利亚殖民地和昆士兰殖民地分别在1851年和1859年成为独立的殖民地,南澳大利亚仍然受到英国政府管辖。天鹅河的居民迁往西澳大利亚和塔斯马尼亚岛,并在1804年自建了独立殖民地。1840年,英格兰与法兰西争夺新西兰,英国仅用三天就赢得了新西兰正式的统辖权。新西兰群岛与英国人民一直保持着密切往来,捕鲸船上的船员在新西兰的某个小岛上休憩,商贾小贩穿梭在小岛间,澳大利亚的传教士也来到这里布道。1840年,新西兰公司正式成立,威廉·霍布森船长担任总督,从而与英国建立了官方联系。
塔斯马尼亚岛的原住民
早期的探险队发现天鹅河
淘金者蜂拥来到澳大利亚
流放到澳大利亚的犯人
澳大利亚殖民地的人民兢兢业业,勤劳的英国移民遍布新西兰。殖民地不但形态各异,而且各具特色。新英格兰是受到宗教迫害和政治压迫者的避难所,新南威尔士是罪犯的拓居地,维多利亚殖民地掀起了淘金热,西印度群岛以奴隶和苦力闻名于世,开普敦和加拿大明显带有异域风情。澳大利亚的各殖民地颇具实力。新西兰政府处处谨小慎微,就像英国某个祥和宁静的郡县一样。但新西兰面临的困难是如何与原住民建立融洽关系,以及如何与英国的其他殖民地和谐相处。
威廉·霍布森(1792—1842)
澳大利亚的发展令人瞩目,甚至连最优秀的英国统计学家也难以预估其发展前景。1851年,乔治·理查森·波特曾在《民族进步》中展望澳大利亚的未来:“根据澳大利亚的地理现状,即使不考虑人口与产量因素,澳大利亚也不太可能成为农业大国,更无法采用北美洲获取资源的方式。”当然,拥有三百万人口的澳大利亚暂时还赶不上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加拿大。1889年,不包括新西兰,澳大利亚的出口贸易额是一亿一千六百万英镑,而加拿大只有四千两百万英镑,这一点是乔治·理查森·波特始料未及的。
纵观澳大利亚殖民地的发展史,这些殖民地并无逸闻趣事可言。人类不需要吟游诗人,但需要历史学家、政治经济学家和自然科学家。过去的流放岁月和后来的淘金生活都无疑为人们绘制了一幅粗糙鄙陋的现实生活画卷。事实上,丹尼尔·笛福和布雷特·哈特的小说并没有给英国人留下任何想象空间。澳大利亚丛林中的冒险活动和自由生活从未赢得诗人们的青睐,既无赞誉,也无颂歌。急于发财的心态阻碍了诗人和作家阶层的形成,澳大利亚本土文学超强的吸引力也抑制了艺术的生成。因此,英国男孩心目中的英雄就是那些虚构的海盗、土著人和印第安首领,而对澳大利亚的捕鲸人、绑匪和丛林人一无所知。罗伯特·奥哈拉·伯克、威廉·约翰·威尔斯和威廉·亨利·赖特曾徒步穿越了澳大利亚大陆,传播了探险精神。这块大陆的传奇故事将永远镌刻在英国人心中。本书的第七、八、九章也对澳大利亚政府、贸易和劳动力进行了介绍,这些都是学习英国殖民史的重要史料。
第3节 加拿大殖民地
独立战争虽然使大部分英属殖民地获得了独立,但也为英国继续掌控北美洲扫除了障碍。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殖民产物,即纽芬兰鳕鱼渔场早已通过条约转型为度假胜地。圣劳伦斯湾南部的新斯科舍和新不伦瑞克并没有受到殖民活动的太大影响。1763年,英格兰从法兰西手中接管了圣劳伦斯河以西的魁北克。这个英属北美殖民地在独立战争初期差一点儿失守。1774年,《魁北克法案》[4]的签署引发了英格兰与法兰西殖民者的强烈不满。除了魁北克,加拿大其他地区都被十三个反叛殖民地占领。但无论是在国民性格,还是在政治立场方面,法兰西人都不认同他们的新英格兰邻居。少数英格兰人加入了独立殖民地的保皇派,在斗争中坚决支持英格兰。英格兰接管魁北克时,那里仅有六万五千名法兰西人。除了二十五万法兰西原住民,魁北克还拥有一百多万法兰西后裔,这些人加起来是法兰西所有殖民地和附属地人口的两倍。英格兰最成功的殖民地脱胎于法兰西,这并不是巧合。1763年,英格兰将魁北克的殖民者从法兰西贵族的封建压迫中解救了出来,而且英格兰政府秉公执法、言出法随,其宪政和社会思想深深影响了美洲革命的进程。英格兰的殖民统治激起了印第安人的不满,导致了“庞蒂亚克阴谋”。面对令人懊丧的现实,政府必须以和平稳妥的方式解决印第安人问题。英国与法兰西之间的摩擦日益加剧,困难接踵而至,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魁北克加入1858年的加拿大邦联,也阻挡不了加拿大邦联政府前进的步伐。不考虑经济实力,只保留各自的特色,英国与法兰西的殖民地最终达成共识。但奇怪的是,六百年来,英国竟从未与爱尔兰达成某种共识。
布雷特·哈特(1836—1902)
罗伯特·奥哈拉·伯克(1821—1861)与威廉·约翰·威尔斯在澳大利亚内陆探险
1791年,魁北克分裂为上加拿大和下加拿大。上加拿大的居民多为英国人。首届立法议会指出,该殖民地与宗主国遵守相同的财产法和公民权利法。此外,上加拿大还举行了首届废奴制会议。后来,由于英国与美国交恶,且各自形成了联盟,英国与法兰西的殖民地于1812年联合抵制美国。虽然尝尽了各种艰辛,但魁北克仍然处在大英帝国的保护下。在抵制美国的运动失败后,英国与法兰西长期的敌对状态并没有让双方疏离。令人惊讶的是,共同的殖民利益使英法两国超越了情感、宗教和国籍的界限。1837年的宪法改革使英国与法兰西的殖民地就完全代表制问题再生嫌隙。达拉谟伯爵约翰·兰布顿镇压了宪法改革运动,提议整合所有殖民地为殖民省,由代表政府统一处理殖民地的内部事务。
1867年,加拿大殖民地开始联合行动。新斯科舍和新不伦瑞克虽然相隔两地,但依靠宗族血缘紧密联系在一起。它们与加拿大联合组成了独立的邦联,即加拿大自治领,其中不包括纽芬兰。随后,加拿大自治领划分成了西部和西北部两个区域。其中,马尼托巴省、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和西北地区的阿西尼博亚省、萨斯喀彻温省、艾伯塔省、阿萨巴斯卡省等地沿袭了旧制。毗邻新斯科舍的爱德华王子岛是加拿大自治领的新成员。加拿大的自治政府设在渥太华小镇。各省在众议院的代表人数为:安大略八十八名、魁北克六十五名、新斯科舍二十一名、新不伦瑞克十六名、不列颠哥伦比亚六名、马尼托巴五名。西北区的人数不足以设立选举区。这些数据体现了各省的重要性。
1885年起,从魁北克通往温哥华的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开通。加拿大自治领内部以及与亚欧大陆之间的纽带随之建立。该铁路长达三千英里,途经广阔的草原,包括落基山脉坚硬的岩石上开凿的三百英里隧道。与早期旧金山的跨美路线相比,加拿大太平洋铁路缩短了中国到利物浦的距离,促进了加拿大的发展,加强了欧洲西海岸与亚洲东部的联系。穿梭在温哥华、中国、日本和澳大利亚的蒸汽船鱼贯而行,旅行者乘坐英国船抵达悉尼、上海和横滨。与之前相比,往返时间缩短了约十天。
世间万物皆有归宿。作为英属殖民地的加拿大,其命运投射在既无实际边界、又无自然壁垒的三千平方英里疆土上。美国的发展倍道而进。每个加拿大人都希望合并圣劳伦斯湾及其周围的湖泊,这一愿望一次次燃烧,又一次次熄灭。现在,人们一直宣称的自由最终会在六千万美国人的心中找到答案。美国面临三个选择:第一,逐渐取得加拿大的支持,继而成立邦联;第二,武力实现美国和加拿大的统一;第三,默认加拿大对英国政府的支持。
加拿大印第安首领庞蒂亚克(1720—1769)
约翰·兰布顿(1792—1840)
新不伦瑞克早期移民
19世纪末的温哥华
第4节 非洲殖民史
英国从荷兰手中接管了好望角[5]。18世纪末,人口稀少的荷兰曾由法兰西王国临时管辖。一个半世纪后,荷兰的白人数量依然未能超过一万人。后来,由于荷兰贸易阻滞,荷兰政府不再支持殖民活动,荷兰殖民者只能流散到美洲一望无际的遐方绝域。即使是最后一任荷兰总督,也无法让荷兰移民重获昔日的辉煌。好望角的贸易组织非常混乱,滞销的羊毛堆积在海滩上,任由风雨侵蚀。据估计,1884年,好望角的羊毛出口总额为一百七十五万英镑。1885年,当地的白人总数为三十四万人。法兰西海军的坚船利炮迫使荷兰投降。英格兰占领了好望角,但又于1802年遵照《亚眠和约》撤离好望角。1815年,英军卷土重来,重新在好望角建立了殖民地。好望角的海事地位非常突出,对英国的殖民活动大有裨益,但到了后期英国在这里的统治出现了许多困难。英国整合劳力、财力,组建了欧洲移民组织,这个组织的团结力量远胜加拿大的法兰西移民组织。非洲盘根错节的殖民利益最终证明了英国在欧洲文明中的中流砥柱作用。
好望角的地理位置
地中海诸国曾殖民非洲北海岸,法兰西意欲坐收渔翁之利。当时,西班牙和摩洛哥唇齿相依,意大利与突尼斯休戚与共,埃及炙手可热,西非对外开放,法兰西捷足先登,跃跃欲试,英国已经开始开疆拓土,葡萄牙雄踞非洲南部。1884年,德意志帝国也想分一杯羹。经1885年的柏林会议批准,比利时代替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在刚果河畔成立了国际协会。1890年至1891年,欧洲列强在协商基础上达成了共识,即任何想在非洲获取利益的国家,必须提前向他国表明其意。刚果成为群雄争逐的要塞。比利时国王抓住时机,抢在荷兰之前占领了刚果。葡萄牙、德意志帝国和意大利瓜分了非洲东部,这是意大利第一次拓展疆域。相对而言,这些非洲殖民地的发展前景并不乐观,也不具备典型的殖民地特征。通过巧取豪夺、拔旗易帜建立的殖民地都不及英国在非洲南部建立的永久性殖民地,更不及英国在尼日尔河东部以及中下游地区建立的定居点。英属南非殖民地地域广阔,具备两点殖民优势:第一,殖民者已经在这里打下了坚实的殖民基础,不仅适应了与欧洲相似的气候,还拥有先进的航海设备,不断扩建原有殖民地;第二,必须考虑非洲海岸的实际条件。德拉瓜湾海岸及北边的赞比西河口疟疾肆虐,欧洲人无法举家定居在那里。开普敦和德属殖民地本格拉之间的西部海岸也存在类似情况。英国在远离内陆的南部海湾建筑了港口。所有这些优势使英国独步一时、日趋强大。
《亚眠和约》签订现场,拿破仑与查尔斯·康沃利斯握手言和
各国代表在柏林会议上瓜分非洲
英属南非殖民地面临的问题是,不仅要与荷兰殖民者达成可行性协议,还要说服原住民接纳英国,使双方和谐相处。
一、南非的荷兰人
英国与荷兰为了履行和平协议,勉强群居和一。但1880年的布尔战争表明,八十年来,英国与荷兰实际上是貌合神离。早期的英国殖民地疆域辽阔,直抵瓦尔河。荷兰人对此心怀芥蒂,英国被迫宣战,布尔人抢占了先机。为了保存实力,英国做出了让步。布尔人赢得了两块殖民地,即完全独立的奥兰治自由邦和被抛弃的德兰士瓦。德兰士瓦就是现在的南非共和国,它虽然内政独立,但在外交方面仍受制于英国。这类问题尚未解决,但各国的联合已经指日可待。目前,非洲南部的大多数移民是布尔人,但其人口增长速度远不及英国殖民者,同时,荷兰移民数量也没有英国移民数量多。布尔政府管理英国移民时显得力不从心,只能独善其身。第二次布尔战争爆发,英国殖民者力排众议,克敌制胜。毫无疑问,英国在开普敦的统治地位是人心所向,并与法属加拿大一拍即合。德意志帝国对澳大利亚殖民地和美国自由的宪法精神非常感兴趣。美国人稠物穰、国富民强,一直与英国讲信修睦,但无法就好望角问题与英国达成共识。目前,英国充分利用奥兰治自由邦和德兰士瓦的大片牧场,开发了当地丰富的矿产资源,并建造了纵横交错的铁路网,促进了南非欧洲利益共同体的互利共赢。
1880年第一次布尔战争
第二次布尔战争中惨胜的英军
二、卡菲尔人和其他民族
随着社会的发展,英国与非洲原住民的相处问题迎刃而解。如果没有野蛮人的大量涌入,纳塔尔殖民地的原住民依然是幸福的。英属殖民地不断发展壮大,英军与当地的卡菲尔部落频繁交战,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譬如1879年至1880年的祖鲁战争,英国在这场空前绝后的大规模战役中,将骁勇善战的非洲各部落招募麾下,以应对外敌侵袭。
三、南非政府
在南非殖民史上,英国有望与殖民地政府在领土归属与行政管理方面达成一致。英国政府的长期干涉剥夺了殖民政府的权力,阻碍了英属殖民地的发展,也引起了殖民者的反感。成为宗主国前,英政府已经开始对开普敦行使主权。南非专门成立了高级专员委员会,负责殖民地总督的任命。总督一旦卸任,将不再执行开普敦内阁的决定。1891年,英国与南非之间的关系变得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政治状况如下:
祖鲁战争中的英军辎重队
(一)责任制政府开普敦包括西格里夸兰和鲸湾的孤岛;
(二)纳塔尔代议制政府;
(三)开普敦政府管辖以下几个地区:
1. 南非高级专员负责的巴苏陀兰、蓬多兰、英国保护地和英国势力范围;
2. 开普敦总督负责的英国直辖殖民地贝专纳;
3. 非洲东南部高级专员与纳塔尔总督共同负责的祖鲁兰和阿马通加兰;
4. 英国和波尔委员会负责的斯威士兰;
5. 英国外交部负责的德兰士瓦;
6. 独立的奥兰治自由邦。
四、贸易
南非殖民地的贸易得益于钻石的发现,而且多年来收益可观,年收入近三百万英镑。金伯利和约翰内斯堡完全靠矿工的双手开采钻石。此外,鸵鸟毛生意一本万利,年出口贸易额达一百万英镑。1856年建立的纳塔尔殖民地拥有亚热带的制糖业,来自印度的三万多名苦力在种植园里朝耕暮耘。
英属南非特许公司加快了内陆领地的扩张速度。虽然拥有政治权力,但其行为敕始毖终,使英国政府无法对其进行干预。该公司还通过志愿远征兵核查了英属殖民范围,并与当地的部落首领草拟了协议,奠定了未来殖民地的发展基础。1889年,南非某主教开启了一段特殊旅程,返乡后向大家叙述了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其丰富详实的经历远胜罗伯特·莫法特的见闻。
五、1890年的非洲势力范围划分
欧洲和非洲都将铭记1890年。这一年,1885年柏林会议的提案得以实施,非洲由此陷入文明的漩涡。提案一旦达成,将会形成多样化的欧洲殖民范围。
如果谈判成功,各国就可以避免战争。虽然冲突不断,但一直没有国家宣战。各项条款已经达成,不过,英国与葡萄牙、英国与意大利协议的商讨尚需时日。
英国与德意志帝国虽然基于公平原则签署了条约,但都公开谴责本国的外交部。英国对桑给巴尔岛和乌干达的内部交易市场非常满意,但这些成功的商贸活动大多归功于印度人,而非英国人。因此,英国应该时刻牢记自己的宗主国身份。
1891年4月,英国就非洲东南部问题与葡萄牙进行了商议,并就非洲中北部问题与意大利进行了谈判。最终,英国默许了非洲南部殖民地到尼罗河谷之间的贸易路线。英国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这个地区路径繁多,而是因为直通非洲心脏的康庄大道可以推动非洲的发展。
英国认为铁路可以促进文明与进步。这个观点听起来有点儿言过其实,但在社会发展的某一阶段,铁路确实能够改变社会现状。亨利·约翰斯顿曾在游记中提到非洲中部的发展,他说:“从没有像铁路这样的文明使者,不仅可以提高贸易额,创造新商机,还能淡化种族歧视,瓦解狂热的宗教主义。”非洲的铁路网和湖泊形成了世界级的通衢大道。
六、西非海岸殖民地
19世纪的一些事件促使英国向非洲冈比亚和黄金海岸移民,包括塞拉利昂和拉各斯在内的英属殖民地依旧发展缓慢。首先,黄金海岸对白人来说至关重要,这里是失意的律师、医生和商人的避难所。他们背井离乡,追名逐利,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其中,英国居民非常少,但坦率来说,英国移民的道德品质也不高。曾几何时,奴隶贩子和“棕榈油恶棍”成为黑人部落里的基督教代表。废除奴隶制、扩充船队、加强统治等举措扩大了英国的影响力。阿散蒂战争结束后,局面得到改善。以前,非洲殖民地的白人数量不足百余人,塞拉利昂仅有两位欧洲女性,分别是主教和医生的妻子。此外,塞拉利昂附近的黑人部落比东南部的班图部落更难相处。海岸观察员一直对西非统治者,即达荷美和阿散蒂的国王没有任何印象,也经常对自己的宗教和文明妄自菲薄。弗里敦和拉各斯富甲天下,尤其是拉各斯。但这些财产都归海港市政公有,公民不得私有。
七、新尼日尔领地
在西非冈比亚延伸至刚果的海岸线附近,潮湿炎热的气候更容易使疾病蔓延,阻碍了殖民运动的顺利开展。英国在尼日尔和乍得湖之间的内陆高原设立了保护地,体型威猛、生性残暴的黑人部落和具有阿拉伯血统的混血伊斯兰教徒定居在此。英国如果与这些人结盟,英属非洲殖民地的发展前景将大不相同。非洲内陆高原气候干燥凉爽,绿草如茵,物种繁多,非常适合狩猎,但矿产资源并不丰富。英国与德意志、法兰西先后在此签订了国际协议。1637年,英格兰统治了冈比亚,法兰西在塞内加尔封疆划界。1857年以来,德意志人盘踞在喀麦隆。法兰西人依托塞拉利昂,沿着海岸线开疆拓土。欧仁-梅尔基奥·德·沃居埃指出,英国呈扇形排列的殖民地跨山压海,令其他国家的非洲殖民者艳羡不已。
特许公司曾风靡一时。1884年,为了扩大影响力,英国创建了英属尼日尔公司。总的来说,英属西非殖民地欣欣向荣。但由于气候极端,非洲落后的小殖民地的居民往往目光短浅、故步自封。借鉴了法兰西的殖民经验后,英国也开始对一些强大的黑人部落委以重任。无论是出于对实际利益的渴望,还是受到文明的感染,这些部落都会接受友好公正的殖民政策。
阿散蒂战争中受伤的士兵被抬到船上
班图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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