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弃儿汤姆琼斯史 [book_author]菲尔丁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104023 [book_dec]英国小说家、剧作家菲尔丁的长篇小说。乡绅奥尔华绥有一天发现家里有一个弃婴,便好心地收留了他,把他和自己的外甥布立非一起抚养成人。这个弃儿就是汤姆。他诚实善良,也很冒失。布立非自私自利,多次在家人面前诬告汤姆,使人误以为汤姆行为不端,奥尔华绥于是将布立非立为继承人。汤姆与索菲亚相爱,但受到索菲亚父亲威士特恩反对。布立非为了钱财也去追求索菲亚,并又一次诬告汤姆,奥尔华绥一气之下将汤姆赶出家门。索菲亚也从家里逃出来,两人途中相遇,一路上两人历尽艰险。汤姆遭到伯莱斯顿夫人纠缠,又在布立非诬陷下被捕入狱。索菲亚也因别人离间而离开汤姆。奥尔华绥赶到伦敦,以前被他赶走的女仆詹妮也来了,她曾被认为是汤姆的生母。詹妮告诉奥尔华绥,汤姆是奥尔华绥妹妹布丽奇特的私生子,她曾给詹妮一笔钱让她掩藏真相。汤姆和布立非都是奥尔华绥的外甥。奥尔华绥终于知道了汤姆的为人,也认清了布立非的卑劣,决定立汤姆为继承人。威士特恩也同意了汤姆和索菲亚的婚事。作品是菲尔丁的代表作,通过主人公的活动、经历,广泛地反映了英国18世纪中叶的城乡生活,描绘了各阶层的人物。作者还善于用对比法来写人物,如汤姆和布立非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作者肯定了汤姆。小说结构巧妙,富于训戒意义。 [book_img]Z_9849.jpg [book_title]第1章 一个弃儿所引起的一些风波 在英国西部萨默塞特郡的地方有位乡绅,名叫奥尔华绥,他可谓造物主与命运的宠儿。他仪表堂堂,体格健壮,见识卓越,心肠善良,继承了郡里最大的企业之一。年轻时他娶过一位品貌双全的妻子,她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但都夭折了。更不幸的是,在五年前的某一天,他将亲爱的夫人也给埋葬了。 眼下,他与妹妹生活在乡间。这位小姐,叫白丽洁·奥尔华绥。 她三十岁开外,是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处女,在妇女界一般称其为“规矩女人”。她不漂亮,但她非但不把缺乏美貌视为遗憾,而是时常感谢上帝幸亏她没有某某小姐的美丽,在她看来某某小姐是因为漂亮而失足的,否则她本来是可以避免堕落的。她小心谨慎,仿佛自己随时都面临着坠入为所有女性设下的各种陷阱。 奥尔华绥先生为了一件特别的事在伦敦待了三个月。一天晚上他回到家中,天已不早,他与妹妹匆匆吃过晚饭,拖着疲倦的身体来到卧房,但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他发现一个孩子在被子上睡得正香。 他愣了好一会,镇定下来后摇了铃,叫来已上了年纪的管家婆,威尔根斯大娘。这位管家婆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听说在老爷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婴儿,她比奥尔华绥先生还吃惊,“这可怎么办,我的老爷?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奥尔华绥对她说当天晚上这婴儿由她来照顾。“好的,”她说,“真希望老爷把那下贱的女人抓起来,送进教养所,挨鞭子去。真不知道哪个女人胆敢赖到了老爷您头上来。” 奥尔华绥心肠比较软,说:“我想她只是想给孩子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奥尔华绥将手指伸在娃娃的手心里,孩子的小手紧紧捏着他的手指,似乎在向他求救,于是他吩咐威尔根斯大娘将孩子抱回自己房间去照顾。 那时正是五月中旬,晨光静谧,奥尔华绥先生踱到阳台上。太阳先射出万丈光芒,蔚蓝的天空仿佛是它堂皇威仪的前驱,然后才在金光中雍容大方地冉冉升起。在人间,可以与太阳比绚烂、争光辉的造化之物只有奥尔华绥。他正想着如何上体天意,对造物主的子民,广行善事。 此时,白丽洁小姐招呼奥尔华绥先生去用早餐。兄妹两人互问了早安,斟上了茶。奥尔华绥先生吩咐把威尔根斯大娘叫来,同时告诉白丽洁有礼物要送她。想来她认为那是装饰品一类的东西,但她对于装束打扮,以及那些喜欢打扮的女子,一向是深恶痛绝的。 对于妇女的贞操,白丽洁小姐一向是十分重视的,并且严于律己。 谁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当她看到威尔根斯大娘将孩子抱来时,必定主张将孩子丢掉,因为那孩子是肮脏污秽的产物。 然而,她却表示了同情,且称赞哥哥的善举。可是也没有忘了将那不知名字的妈妈狠狠地骂了一顿。奥尔华绥先生把孩子交给他妹妹照顾,照常走进了自己的书房。白丽洁小姐只好照他所愿,勉强承担起抚养这个孩子的责任。 女管家威尔根斯大娘老练稳重,她知道这小姐当着她哥哥的面与背着她哥哥的面所表现的行为往往大相径庭。但是,白丽洁小姐看着威尔根斯大娘身边的孩子,竟忍不住使劲地吻了一下。“哎呦,我可爱的小宝贝!我发誓,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孩子了!”她尖声细语地嚷着。 之后,白丽洁小姐为孩子准备了舒适的育婴室,还慷慨大方地准备了其他事物,即使孩子是她的,也不过如此了。至于她自己,认为这事无异于在助长伤风败俗。但她表示既然这是哥哥的意愿,心血来潮地要抚养这个孩子,那就必须像小少爷一样看待。 威尔根斯大娘将孩子安置好,就立马遵照主人的吩咐,去查找孩子可能的母亲。当威尔根斯大娘大摇大摆地来到街上,所有人不安地躲进了自己家中。她阔步走过田野,昂首挺胸,满脸的一副高人一等的神态,心中计划着要将那罪人揪出来。威尔根斯大娘一来,就去看访一位资深的老年女人,她与威尔根斯大娘年纪相仿,也就颇受威尔根斯大娘的赏识与信赖。很快,威尔根斯大娘将此行的用意告诉了她,于是两人开始探究这一带所有姑娘的品性,最后两人将怀疑的焦点聚在了一位名叫珍妮·琼斯的姑娘身上。 这个珍妮·琼斯姑娘相貌与身段虽都不出众,然而她勤奋好学,增加了自己的天资。她曾在一塾师家里当女仆,塾师发现她好学,就教她学会了拉丁语,她的学问不在贵族子弟之下。可是她的学问并没有给她带来别人的尊敬与羡慕,而是引发了其他姑娘对她的妒忌与憎恶,人们都疏远她,街坊邻居对她一直怀恨在心。 曾有一天,珍妮穿了一件新绸衫,戴了一顶漂亮的帽子,配上了装饰,这招来了大伙的仇恨与怒火。整个教区的人都认为这些衣物来路不明,做父母的非但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阔气,反而庆幸自己家的孩子没有这些东西。 兴许就因为这种情况,当威尔根斯大娘一来,那好心的女人就想到了这可怜的姑娘。还有就是珍妮最近常在奥尔华绥先生家走动,她来陪伴得病的白丽洁小姐。就这样,威尔根斯大娘立马叫珍妮来当面谈谈。姑娘来了,威尔根斯大娘摆出一副法官审判犯人的脸孔。她劈头开骂:“你居然能干出这等事!你来自己说说自己的罪行吧。” 虽然威尔根斯大娘认为这事证据确凿,但也没有想到珍妮会很快地全部招供了。珍妮的悔过之意并没有使威尔根斯大娘的心肠软下来,她用恶毒的字眼来宣判可怜姑娘的罪行。看热闹的人嚷嚷着“我们早就料到这样的绸衫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还有人挖苦她的学问,还有人在讥笑她的相貌,骂她是丑八怪,讥讽她。珍妮一一忍耐下来。 威尔根斯大娘凯旋归来,将事情的原委与奥尔华绥先生报告,这使得他吃惊不小。因为他曾想赠予那姑娘一份嫁妆,这样的结果让他很难过。白丽洁小姐画着十字,表示对任何女人都不会再抱有好感了。 之后,奥尔华绥先生派人去将珍妮找来,他要责备她几句,并且给她妥善地解决这事。 [book_title]第2章 白丽洁小姐的婚姻 珍妮来了,奥尔华绥先生将她领到了书房,经过一番责备并且原谅她后,说:“孩子,我会将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在那里你可以重新做个好姑娘,好好地过一辈子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日子。至于你的孩子,我会给他安排一切的,你就放心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因为我对他的气愤比对你的所作所为大得多。” 珍妮羞愧难当,抬起脸来为难又谦卑地说:“每一个与您相识的人,都知道您的善良。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生也不会忘记的!我那过去的伤心事,希望您能体谅,请别再叫我一遍一遍地去回顾了。我现在要跪下来恳求您,别硬要我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我可以保证终有一天您会知道的。” 奥尔华绥先生听此也只好不再打听,说:“孩子,我衷心希望你可以重获上帝的欢心,他会给你无限的恩德。”没有过多久珍妮被送到一个没有关于她恶言恶语的地方。 在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后,奥尔华绥先生家来了位客人,他是一位医生,大约有四十来岁了,十分笃信宗教,他的虔诚赢得了奥尔华绥的满意与白丽洁小姐的欢心。 白丽洁小姐经常与他讨论宗教,感情日益增进。医生也看出她对自己已有了好感,但是自己已经结婚了。这事叫他琢磨了许久,他想起他的一位兄弟,那弟弟还没有结婚,而白丽洁小姐又盼着早日出嫁。 两人年龄也相仿,如将他们两人撮合了,倒也算是美事一桩。 这个弟弟叫布利非,年约三十五岁,中等身材,体格算得上健美,脸上有块疤,他是个退伍的军人。他受过大学教育,但相貌与口气中透着一股粗鲁气,他先在龙骑队中买了个中尉的缺,后来做到了大尉。 再后来与上校闹翻了,就将官位给卖了,现居于乡间研究《圣经》。 就这样,医生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并将兄弟布利非大尉引荐给了奥尔华绥先生一家。大尉借探望哥哥之托,在这里准备住上一些日子。 布利非大尉的尊容和打扮在一般人眼中应该是粗俗、难看、落伍的,他生得又粗又大,整个一庄稼汉的样子。但是在白丽洁小姐的眼中大尉的谈吐竟然如此优雅,其外表也富有魅力。虽然比不上英俊的年轻人,但他有着中年人的可靠与忠厚。白丽洁,这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她庄重、饱经世故、经验丰富,对男人的爱情早已失去了年轻人的那种热烈,她的爱情观是严肃而又谨慎的。像大尉这样的男人是再适合她不过了,使得她立马将感情从医生身上转移到了大尉身上。 她与大尉前前后后接触了几回,两人就都暗暗对彼此有了好感。 布利非大尉是个聪明人,他宁可娶个丑八怪让自己过上荣华富贵,也不愿与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忍饥受寒。他一来就爱上了奥尔华绥先生家的家宅、田地,如果拿这些房屋地产作为嫁妆,对方就算是女巫他也会接受的,更何况是白丽洁小姐呢。 奥尔华绥先生曾经表示过,他不会再娶妻,打算将自己的财产让妹妹膝下的孩子来继承。这给了大尉一个很好去接近白丽洁小姐的理由,尽心去赢得这位小姐的欢心,给自己孩子日后留下一笔可观的财产,成了他现今的头等大事。 大尉怕奥尔华绥先生不答应这桩婚事,所以就在暗地里先悄悄进行,他抓住一切机会向白丽洁献殷勤,大胆地追求她。当着别人的面,他却又行为检点,言辞谨慎,不露一点马脚。看到白丽洁小姐对自己并没有拒绝之意,他就毫不隐讳地开始向白丽洁求起婚来。白丽洁小姐按照惯例拒绝了他的求婚,这样才能够显得她自己的地位庄重。但是在大尉一次又一次热烈且诚恳的请求前,白丽洁小姐渐渐缴械投降了。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尉与白丽洁小姐瞒着奥尔华绥偷偷结成了夫妻,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哥哥总有一天会知道,所以两人目前最为难的事就是如何向哥哥坦白这事。自然而然,医生愿意帮他们去求得奥尔华绥先生的谅解。 医生趁奥尔华绥先生在院子里散步间隙,走到了他跟前,十分忧心地说:“先生,谁也不会料想到会发生这等事。令妹是这么有学问的一位好小姐,居然如此冲动!我那兄弟……哎,做出这事还怎么能称其为兄弟!” “别这样子,现在令弟也是我的兄弟了。令弟与舍妹的事情其实我早已经知晓了,我并不是一个木鱼脑袋,有些情况还是了解的。现今舍妹老大不小了,可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承担起责任。更何况他们在一起,在我看来也再适合不过。两人情投意合,我是不会不同意的。” 那好心的人继续说道:“我相信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因为只有爱情才能叫两个情人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他们是怕我会阻挠才瞒了我,我不会责备他们的。现在你也别再气愤了,应该衷心祝愿这对新婚夫妇能永远幸福美满才对。” 奥尔华绥先生的一番谅解使得医生大大地松了口气,心想这位乡绅真是心胸宽大啊,吾弟也肯定会好好感激我的帮忙的。 但意想不到的是,医生没有得到一句感激之词,反而得到了兄弟的忘恩负义。这个狠心又残酷的大尉在利用完了医生后,决定将他一脚踢开,他在奥尔华绥面前不断地诋毁医生的品性与作为。医生忍受不了大尉对他的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侮辱,不久就愤愤地离开了此地去了伦敦,之后医生因伤心在那里去世了。 [book_title]第3章 可怜的巴特利奇 布利非大尉与那位姿色一般、资产颇丰的白丽洁小姐成婚后,白丽洁也就成了布利非太太,这位太太在八个月后由于受到惊吓,早产生下了一儿子。这孩子长得很不错,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就是提前了一个月来到人世。 奥尔华绥先生自然为亲爱的妹妹有了孩子而感到高兴,但他也没有减少对那个弃儿的疼爱。他当了这个孩子的教父,并为他取了名字——汤姆·琼斯。 对这个弃儿他倾注了大量的爱,每天都坚持要去保育室看看,而且还叫妹妹将自己新生的宝宝与汤姆一起培养。在布利非太太的眼里,虽然这个弃儿本身是无辜的,但无论怎么说都是被人遗弃的私生子,对于要一起抚养的要求她是犹豫很久才答应的。 但这事在布利非大尉看来没有那么简单,他认为奥尔华绥先生收养弃儿是纵容罪恶的行径,而且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孩子继承财产的份额。由于这种种原因,他将这弃儿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每每有机会就要发表几句不满。 一天,他气愤地说:“我们将那个私生子养大了,他充其量也只能在社会上做最卑贱的活儿。” 奥尔华绥先生没有生气,转而说:“无论做父母的有多大的罪孽,这孩子终究是无辜与不幸的。万能的上帝是不会让无辜的人受罪来报复有罪者的罪孽,上帝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原谅世上的罪恶,您认为呢?”布利非大尉没能与他继续辩论下去。 奥尔华绥先生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减少对汤姆的爱,他一直认为捡到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幸运。 正当大尉想尽一切办法要将汤姆赶出这个家时,威尔根斯大娘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她想到这弃儿的父亲十有八九已经浮出水面了。 珍妮曾经在一个塾师家做过几年女仆,而且那个塾师还教了她拉丁文,这可叫威尔根斯大娘兴奋了。罪犯终于要被抓住了。 这位塾师叫做巴特利奇,他学问挺大,又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人之一,但生性软弱,十分地怕老婆。这位塾师除了教书外,还兼营抄写与剃头职业,此外奥尔华绥先生每年还给他十镑的津贴,这些收入足以使他的生活过得舒适满足了。 他的太太,巴特利奇太太本是奥尔华绥先生家的厨娘,塾师是看上了她的财产才娶了她,但没有料想到这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头疼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仅长得不怎么样,而且性格中没有一点温柔,在私塾里她比自己的丈夫还要威猛,在各个方面将这个塾师丈夫驯得服服帖帖,言听计从。 他们结婚几年了,婚姻一直没有保障,也就是没有生下孩子,这叫巴特利奇太太十分气恼,进而她又将这种愤怒转移到了对丈夫的吃醋上。只要丈夫与其他的女子多交谈几句,只要他对别的女子多些礼貌,那她免不了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巴特利奇太太在找女仆时,对她们的相貌是十分关注的,只能是那种不可能引人注意的长相平平的女人,而珍妮就是其中的一个。 珍妮长相一般,行为举止规规矩矩,叫人非常放心。由于她的表现良好,她在巴特利奇家整整待了四年,还被允许学习拉丁语。 巴特利奇太太对她的表现一直是很满意的,但有一天珍妮在学习时,塾师就倚靠在她的边上,当巴特利奇太太走近时,不知怎么回事,她立马猛地站了起来。太太见到这种情况立即有了不快的感觉。 嫉妒就像是痛风病一样,只要是染上了这种病,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作。 人开始也就心生怀疑,但埋在心底的炸药终有一日是要爆炸的。 一日,夫妻正在吃饭时,塾师开玩笑地对女仆说了一句拉丁语,“给我些东西吃”。珍妮听了他那蹩脚的语调,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太太立即看了她一眼,她觉得不好意思,脸一下就绯红了。巴特利奇太太一下子勃然大怒,拿起木盆直接就往珍妮头上扔过来。为了躲避太太的追打,她赶忙逃到了门外。 塾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发怒惊呆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呆呆地瘫在了椅子上一个劲地哆嗦。对这暴风疾雨似的事情,塾师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更想不到它将带来的后果。 当天晚上太太就让珍妮卷铺盖走人,她怎么也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在她家再多待上一刻。珍妮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盛怒,没有任何机会去解释辩白,只好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拿上了一笔微薄的工钱回家去了。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巴特利奇太太也如此,还没有到第二日早上她的气就消了。塾师没有让她去将珍妮叫回来,反而对她赶走珍妮很满意。他表示珍妮只顾学习,将时间大量地花在这事上,没有尽到做女佣人的责任,而且还经常与他争论学术上的问题,他早已厌倦了珍妮的固执。 在看似平静的大海表面,常常暗藏着汹涌的暗流。夫妻之间的情感亦是如此。有一天,巴特利奇太太去参加一个女人们的聚会,她偶然与邻居说起了珍妮的事情。 “你难道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后,扔给别人就跑了的事情?不过幸好她没有在我们这个地方生下孩子,孩子是她被你赶走之后才生下来的。”那邻居说。 “她生下了孩子,真是没有想到啊,幸好早早将她打发了。” 那邻居继续道:“是啊是啊,她离开你家还不到九个月就生下了孩子,我猜想她极有可能是在我们这儿怀的孩子。”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妒忌更叫人脑子高速运转的了。巴特利奇太太想到珍妮在她家做工时几乎都没有怎么出去过,瞬间那叫她憎恶的念头在脑中闪过:那天丈夫靠在珍妮的边上,她猛地站起;珍妮跟丈夫学拉丁语时的认真劲,珍妮那叫人恶心的笑容。啊,这种种再也明显不过了。丈夫那无数项罪名刹那间燃起了她心中的怒火,“今天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个对我不忠不义的家伙了!” 巴特利奇太太一到家,就朝着塾师一顿拳打脚踢,可怜的塾师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采取防御的措施,先保护自己的脸再说。 最后他侥幸地抓住了太太的胳膊,使得她不能再伤到他。她一看形势对自己不利,就拿出了杀手锏,大声哭喊起来,随即又昏倒在地。 街坊四邻都过来抢救巴特利奇太太,可怜的塾师先生被太太揍得不轻,满脸的血迹。但是那女人一醒就开始向在场的众人控诉自己的丈夫是如何地百般虐待她,哭诉着丈夫对她的不忠不义。那可怜的塾师先生在众人的指责下,百口莫辩,只好承认自己打了妻子,还伤了妻子的心。 从这儿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女人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更别说那些无理取闹的小女人了。 叫人意料不到的事还在后头呢,塾师毒打妻子的丑闻不出几日就被传开了,而各地的谣传更是令人瞠目结舌。有的说塾师将太太谋杀了,有的说他太太的双手被他给打断了,也有人说巴特利奇太太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威尔根斯大娘听说巴特利奇夫妇吵架的事后,她就开始怀疑塾师极有可能就是那弃儿的父亲,就这样她决定去将这件事仔仔细细地打探个清楚。等到她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搞清楚后,回来报告大尉。孩子的父亲找着了,就是那塾师,巴特利奇。大尉听后非常高兴,因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将那小弃儿扫地出门,不会再有财产继承上的后顾之忧了。 大尉趁着这件事还在热头上,赶忙找了个机会将它在奥尔华绥先生面前吐露出来。当然诉说事件前总得有些虚伪的歌功颂德,大尉假装在与奥尔华绥讨论关于仁爱的问题。 “基督教创建时有一个很崇高的目标,那就是去拯救天下的人。 仁爱是一种美德,只有爱别人才能更好地理解《圣经》,接近上帝的思想。仁爱在本质上比乐善好施更高尚,更具有意义。即便倾家荡产我们能救的人也是有限的,但我们理解了仁爱,那就可以救无数的人了。 所以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将恩惠赐给那些不配拥有的人,而那个巴特利奇就是一个不配获得恩泽的家伙。” 奥尔华绥先生并没有很好地理解他的话,只是问巴特利奇是谁。 “我说的巴特利奇就是那个塾师兼理发师的人,”大尉解释道,“也真的就是您捡到的孩子的父亲。” 奥尔华绥先生听此言甚是吃了一惊。“这我也是听威尔根斯讲的,您居然不知道!”大尉故意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当得知是威尔根斯大娘传出了这事,奥尔华绥先生打算将事情彻彻底底地查个明白,他要亲自审问这个犯人才行。 [book_title]第4章 对巴特利奇的审问与布利非大尉的去世 不久之后,塾师巴特利奇还有他太太被请到奥尔华绥先生家。威尔根斯大娘向主人历数了这罪人的所有罪行,控诉了他给别人带来的不幸。可怜的巴特利奇听完后,为自己辩驳无罪,发誓说自己绝对是清白无辜的,但是谁都没有相信。 于是,奥尔华绥又询问了巴特利奇太太,这个女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请他们来是要给她丈夫定罪的,这时的她早已经忘了说什么好。她只好将事情的原委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并且保证丈夫已经向她坦白招认了罪过。 巴特利奇也只好认了这个不白之冤,承认自己确实在妻子面前不得不招供了本没有的事。因为妻子对他纠缠不清,怎么也不肯放过他。 边上的巴特利奇太太可是受不住了,她大声嚷嚷起来:“老爷啊,我真是比任何女人都可怜呀,像我这样的软女子成天被他欺负,成天受他的气。他骗我也不止这一次,自己做了坏事还硬说我逼他招供的。他还打我呢,现今我身上都是伤,把自己的女人打成这样,他也没有一点可耻之心。老爷啊,您说这人对我是多么的狠毒啊,您要为我做主,老爷!” 说到此,奥尔华绥先生打断了她,要她冷静冷静,同时也答应必定替她讨回公道。于是他转向巴特利奇,这可怜人的魂儿早因吃惊与恐惧完全丢尽了。 “世上竟有像你这样坏的人,我真是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你如此这般地伤了你妻子的心,现在还是毫无悔改之意,真是叫我难过透了。” 奥尔华绥还说他不断地支吾其词,来回撒谎只能加重自己身上的罪孽。 那个无辜的人愣愣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默不作声,直到别人叫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说:“一切的事实都已经讲完了。让上帝来评判我的罪吧,只有上帝知道我是清白的。还有就是珍妮·琼斯也知道到底我是不是有罪的。” 奥尔华绥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珍妮这个可以作证的人来。他生来办事就喜欢讲公道,而且也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样他决定将这案子退后几日再审。随后他立刻派人去找珍妮。但是派去找的人回来说,珍妮早已不在那地方了。 这样一来唯一可以证明巴特利奇无辜的证人也没有了,大家只能认定他的罪名成立。奥尔华绥先生取消了每年给他的津贴,还劝他为了下辈子的自己应该好好忏悔,为了日后的生活要好好勤勉努力。 事后,巴特利奇太太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去指证丈夫,使自家损失惨重。她去求威尔根斯大娘,请她去向奥尔华绥先生说说情,但是没有成功。她又去找了布利非太太,布利非太太答应去说说看。但是结果并不理想,她哥哥这回没有听她的。总之,奥尔华绥这回绝不因为犯罪者本人或者家人不愿受罚,就饶恕之。 这事过后一段时间,人们渐渐开始认为对巴特利奇的判决太重了,开始同情他。因为巴特利奇一家的生活是一日不如一日,几乎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了。幸好有位无名人士一直在暗中接济他们,这才使他们勉强度日。 可是命运女神还不肯放过他们。巴特利奇太太突然染上了天花,没有多少日子就与这个世界永别了。终于巴特利奇在丧失了太太、私塾、津贴后,已一无所有。挨饿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为避免饿死在此,他不得不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说到大尉,他原本是为了将那个弃儿赶出家门,但是并没有取得预想的结果。汤姆没有被送走,反而使得巴特利奇家破人亡。而奥尔华绥先生没有减少对孩子的关爱,恰恰相反,为了弥补孩子父亲没有给予的爱,他更是日益喜欢小汤姆。 现在来说说大尉与他太太的婚姻情况。 他们的婚姻没有奥尔华绥先生预期的那么好,两人的结合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家的温暖。 夫妇两人的矛盾在开头那段恩爱劲过去后,很快呈现出来了。两人总是不和,其实,他们的意见从来就没有一致过。 婚后大尉觉得没有必要再处处讨好太太了。他慢慢开始用傲慢无礼的态度去回应妻子的见解,从前对妻子的爱慕早已荡然无存。 布利非太太自然也渐渐减弱着对丈夫的热情,看到他对自己的鄙夷,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了。为对抗丈夫,她采取比较温和的办法,就是默默地将丈夫的才识视为一文不值。 这样的夫妻关系是叫人受折磨,叫人不痛快的。做妻子的因为吃醋,常常扰得丈夫不得安宁,不让他享受一丁点儿的幸福与安宁。丈夫为了报复,经常待在家里从而约束妻子的行为,叫她不自在。原本应该好好享受一份宁静生活的夫妻俩,这样地互相伤害,使得婚姻日渐脆弱。 布利非夫妇的冷战只是在暗中进行,在奥尔华绥先生面前小心谨慎,谁都不愿露出一点儿马脚,都怕惹得他不愉快。 说实在的,奥尔华绥先生心中也是有数的。时间久了,不免会显现出迹象来的,可是这事又不好挑明了,也就顺其自然地让它去吧。 他一直相信大尉虽然有些地方做得并不好,无论如何他是自己法律上的兄弟了,他的缺点并不会影响他的品性。 叫奥尔华绥最最想不到的应该是,大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一大笔死后的遗产。现在的大尉喜欢一个人想心思,更喜欢一个人动脑筋估算全部的家产。他孜孜不倦地专研着建筑学和园艺学,念了好多这方面的书,心中盘算着如何设计一套最完美的豪宅。这种美妙的想象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他相信奥尔华绥先生有的是钱,而他身体健康总能等到梦想成真的一日。 目前,他真心希望与企盼的事应该是,奥尔华绥的早日去世,只要他一死,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了,计划也就可以立马付诸实施了。为了知道奥尔华绥的死期,他尽情地发挥着自己代数运算能力,并且还到民间去求访预测死亡的秘密。他预测到奥尔华绥肯定会在几年内死掉。 要记住,这个世上万事都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死神的恶爪并没有伸向奥尔华绥先生,而是调转身来悄悄地逼近了那个还在白日做梦的大尉。 一日到就餐时刻了,大家到处都没有看到大尉,大家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他。想到大尉平常是最守时的,布利非太太稍稍有些担心了,再过会儿她更不能平静下来,总觉得丈夫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怎么也做不到往好处想。 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到大尉回来,而出去找他的人怎么也没有寻到他,悲伤在每个人心中不知不觉地升腾起来。布利非太太一下子号啕大哭起来,泪如雨下:“啊,我的丈夫肯定是完了,他一定是叫人给谋害了性命。啊,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啊。”奥尔华绥先生在一旁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一仆人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找到大尉了。”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人将大尉的尸体抬了进来,布利非太太见此,愣在了那儿,而后昏了过去,奥尔华绥见到尸体潸然泪下。 之后来了两位医生,对大尉又是放血,又是按摩、灌药。所有的法子都没有见效,至此大家才放弃了救活大尉的希望。 大尉被安葬了,奥尔华绥先生为他立了块石碑,碑上刻了一串大气的赞词,免得人们过快地将这个人给遗忘了。布利非太太渐渐地从悲伤中走出来,跟以前比,只是她的装束与神态里都隐隐地有种悲痛的色彩。 [book_title]第5章 汤姆的遭遇 随着时间的推移,汤姆已经十九岁了。在这些年里,奥尔华绥先生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看好他的。当然,在这期间这孩子露出了为非作歹的前兆。他早已犯下了几次偷窃罪:偷了别人家的果子;从一个农家人那偷过鸭子;并从布利非少爷那拿走了皮球。这种种都叫人认为这孩子长大后肯定不会成为有用的人。 布利非少爷与汤姆一起长大,在所有人眼中,这位少爷的品性与汤姆完全不同。他是个气质非凡的孩子,稳重冷静,为人虔诚。相比之下汤姆是个调皮捣蛋的,没有什么出息的坏家伙。 汤姆有个朋友,是给奥尔华绥先生看护猎场的人——乔治,这人大大咧咧,不会斤斤计较。他俩的性情相近,自然就走得很近。可他们的交情在其他人眼中不被看好,招来许多流言飞语。说什么与不正经的人交友,那人也必定是不规矩的人。 与奥尔华绥先生家猎场接壤的是另一位乡绅韦斯顿的田庄,这位乡绅极不讲人情,对待自己的正当财产是极力维护的。如果有人猎杀了他家中任何一只家禽,那必定会受到严重的报复,这就是保护自己的动物不落入他人之手的最好办法。 一日,汤姆与看护猎场的乔治一同去打猎,即将要逮到的松鸡跑到了那乡绅的庄园中。奥尔华绥先生曾经告诫过汤姆不要跑到别人家的田园去猎动物,那是偷窃的行径。汤姆与他朋友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松鸡飞了,别提有多懊恼了。汤姆实在受不住诱惑,怂恿看护猎场的乔治一起去将松鸡抓回来。就这样两人终于还是违背了主人的告诫,闯进了他人的领地。 两人刚刚打死一只松鸡,那乡绅正好骑马经过此地,他听到了不远处的枪声,立刻想到自己的家禽被偷窃了。他策马赶来抓住了可怜的汤姆,而那个看护猎场的早已逃之夭夭。 那乡绅从汤姆身上找到了松鸡,认定那是偷窃无疑。说他必须告诉奥尔华绥先生,叫他好好地惩罚惩罚汤姆这坏小子。 韦斯顿乡绅即刻抓着汤姆去了奥尔华绥家,理直气壮地抱怨他的庄园受到了侵犯,气势汹汹地控诉了这孩子的恶劣行为,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家最贵的东西被窃了呢。他说道:“真想不出他会干出这等事,他必定有同伙,因为我听到了两声枪声,您一定要抓着那同伙啊。” 奥尔华绥问汤姆与他一起的人是谁,汤姆为了不连累他人,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干的。但是回答时的犹豫,令人怀疑到了他平日里的朋友,那看护猎场的乔治。奥尔华绥带着怒颜直视着他,一再要他将实情交代出来,可是这孩子怎么都不动摇。 第二日,汤姆被送到了他老师斯维克姆那儿。那人道貌岸然,是被请来做汤姆与布利非少爷的老师的,平日里偏爱布利非少爷,对待汤姆十分有偏见。 他将昨天奥尔华绥的问题又向汤姆询问了一遍,他的回答一如昨日。对于斯维克姆,这下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汤姆挨了一顿毒打。尽管老师的鞭子抽得他都皮开肉绽了,他也绝不松口,说出自己的同伙,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斯维克姆从这孩子嘴中套不出口供,心中十分地气愤,他继续狠狠地打了这可怜的孩子一顿。奥尔华绥先生得知汤姆受到了过分的惩罚,后悔不该不相信汤姆的话,而偏信那乡绅的一面之词,叫这可怜的孩子平白无故地受了一顿打。 他将汤姆叫来,向他道歉:“汤姆,我想我是弄错了,我冤枉了你,叫你受了罪。现在我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后来为了补偿,还送了汤姆一匹小马。 汤姆对于奥尔华绥的宽宏大量感到十分地内疚,他的仁慈比老师的鞭子还叫汤姆觉得痛苦,他宁愿再次忍受一顿鞭子。他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您对我实在是太仁慈,我真的是无地自容了。请您相信我,我绝不会欺骗您。” 在一回宴席上,斯维克姆又与奥尔华绥谈起了汤姆的事:“这孩子不肯说实话就该再给他一顿鞭子,那样才能撬开他的嘴巴。” “我想他隐瞒实情也是为了讲信义罢了。” “我看那是固执,这种坏品性应当是在孩子时期就改掉才好,打一顿就会听话了。”斯维克姆有些气愤地说。 在这宴席上还有一位先生,他是斯惠尔,他在这个家已经住了一些时日了。他的资质不是很高,但也算是博览群书,在道德上他认同柏拉图的学说,而在宗教上又是奉行亚里士多德的学说。他跟斯维克姆一样是被请来教育家中的两个孩子的,但他们两人一见面就争辩不休,两人的见解在许多方面都不同。 这次两人又开始了争辩,但是立马被另一件事给打断了。正在此时布利非少爷与汤姆大吵了一架,后来两人又大打出手,布利非被打得头破血流。平时,汤姆处事小心,避免与布利非起冲突,而且他也很爱护这位少爷。但是今天两人在玩耍时,不小心起了争执,布利非少爷出口就骂他是“讨饭的”。汤姆脾气向来就很火爆,做事不考虑后果,抄起拳头直接往少爷脸上一拳。布利非挨了揍,哭着鼻子,跑到舅舅与老师跟前来告状,控诉汤姆将他殴打致伤。 他们叫来汤姆质问,汤姆说自己是被激怒了才忍不住出手打人的。 可布利非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骂过他:“老天爷在上,我怎么会出口骂人呢?” “是您先骂了我,我才会动手的,您怎么能撒谎呢?” “撒过谎的人当然不会在意再多撒一次,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无地自容了。”布利非竟然能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 “他撒过什么谎?”斯维克姆急切地问布利非。 “那天他说是一个人打死了松鸡,其实并非这样。他亲口告诉我,当时看护猎场的乔治是与他一同去的。”布利非少爷毫不犹豫地泄露出了汤姆告诉他的秘密。 斯维克姆一怒而起:“好啊,你真是个好小子,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啊。居然胆敢对我撒起了谎。” 奥尔华绥听了后,没有生气:“事情真是如此吗?孩子,我认为你是个勇敢的人,可以为朋友死守信义。” 汤姆回答:“对不起,先生,我向您撒了谎。但我答应了乔治不说出来的,况且这事是我怂恿他的,他是不应该受到惩罚的。”汤姆跪在地上哀求奥尔华绥先生不要将看护猎场的乔治赶走,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将无以为生。 [book_title]第6章 对斯维克姆与斯惠尔的介绍 汤姆得到了宽恕。然而斯维克姆心里只有鞭子,他不处罚汤姆心中总也不好受。他认为奥尔华绥的宽宏大量是在纵容、助长犯罪。 而斯惠尔在这件事上与斯维克姆居然达成了一致,他认为孩子这种做法虽然体现了他的坚韧不拔,但是撒谎就是撒谎,无论如何必须接受处罚才行。 但是在奥尔华绥的心中,汤姆对朋友的忠心足以抵消他撒谎犯下的错。所以他不愿再惩罚汤姆了,应该加以奖赏才是。这两位老师看到他对汤姆的宽容,没有抱有好感,而是认为那样做只会惯坏孩子。 另一方面,奥尔华绥将看护猎场的乔治叫来,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毫不留情地将他辞退了。在那位好人的心中,为了朋友而撒谎与为了自己而撒谎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由于这个自私的家伙撒谎,致使朋友为他受了处罚,这是不可原谅的。 这件事传开后人们逐渐改变了对汤姆的看法,认为他是一个勇敢、对朋友忠心的好孩子。汤姆的真诚与义气也赢得了大家的赞扬。 现在再来说说这两个孩子的两位老师吧。斯维克姆原是某个大学的教员,大家都夸他学问好,对宗教的教义理解得十分透彻。奥尔华绥经过朋友的介绍将此人请到家中来当老师。 斯维克姆来到这儿了解这两孩子的情况后,立刻表现出了偏心的意图。尽管奥尔华绥一再要求他对待孩子应当一视同仁,可是这道貌岸然的人怎么可能改变自己一向阿谀奉承的习惯呢? 他对待布利非少爷一副和善的样子,而对待汤姆是粗暴无礼。当然,之所以待布利非和蔼可亲,也是因为布利非在老师面前能做到表现出一副尊崇的态度,对老师的话言听计从。他时常将老师的话铭记在心,还能常常引用老师的话。 而汤姆呢,他太过实在了些,不会在老师面前阿谀奉承。在礼节方面他也没有做得很好,对老师的教诲根本不重视,在行为举止方面,是个不安静、随随便便的少年。这些同样也叫斯惠尔不喜欢。 布利非虽说仅有十八岁,但是他那能说会道的本领是没有多少人能学得了的。见这一位先生,他能尽谈宗教迎合;见那一位,他就说些道德迎合。 更厉害的是,他还能背着老师赞扬老师的。他常常寻些时机,适当地向奥尔华绥透露些自己对老师的敬仰。这样,奥尔华绥又会去转述这孩子的赞赏。天底下,哪个人不喜欢有人在他人面前夸自己呢。 自然而然,这两位老师是越来越偏向布利非,轻视汤姆这个没有前途的学生了。 这两人来到这个家后,先是敬重奥尔华绥先生,渐渐久了,都开始滋生出要与那位有钱的寡妇布利非太太(奥尔华绥的妹妹)结亲的意思。 这个并不貌美的女人居然一下子能吸引住两个男人的心,也真是奇了怪。转而一想也不怪,不管这女子是已婚还是未婚,是寡妇还是离过婚的,只要手中有钱,那总会吸引很多男人的眼球的。 这两人不知不觉中站到了对立面,成了情敌。他们竭尽全力地向寡妇献殷勤,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偏爱寡妇唯一儿子布利非,并且对待汤姆很严厉。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寡妇肯定是憎恨那个弃儿的,毕竟那孩子会威胁到自己孩子的遗产继承问题。 这就造成了斯维克姆常常严厉地惩罚汤姆,因为那是在给布利非太太献殷勤呢,这个动力可不小。 而斯惠尔在这方面就做得不够勤快了,他只是诋毁汤姆的名誉。 可怜的汤姆在无意中竟成了这两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用来讨女人欢心的踏板了。 布利非太太早已看透了这两人的心思,她喜欢他们围着她献殷勤,表示爱慕之情。她轮番应付他们,享受着久违的被人追求的感觉。她对待这两人没有什么不公平,她喜欢与斯维克姆谈宗教上的事情,但是他长得太丑,不符合她的心意。她更喜爱斯惠尔的相貌,虽然在一起时没有多少可以谈论的话题。在与此二人周旋时,她从没有考虑要再婚,这可能是吃够了婚姻苦果的原因。 在他们追求的过程中,他们逐渐发现布利非太太由于其丈夫生前他们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好,在对待自己孩子上是比较冷漠的。相反,她对汤姆却十分关心,而且汤姆越是长大越是疼爱。从前人们都认为她只是在迁就哥哥,不得已才装出一副关心汤姆的样子。现在看来,她对汤姆的爱似乎并非是假仁假义的,每当汤姆在时,她总会显得很高兴。这叫那猛献殷勤的两个男人着实是摸不着头脑了。 日子似乎在平静地流逝,可是汤姆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奥尔华绥先生曾经送了汤姆一匹小马作为弥补,他将马儿养了半年之后,就拉到市场卖掉了。回家后,斯维克姆追问他卖马的钱何在。 可汤姆怎么也不愿说出来。 “你真是永远要跟我作对,是不?”斯维克姆抄起鞭子正要抽打汤姆时,奥尔华绥赶来了。 他将汤姆带到了另一处,问他:“你真的将马儿卖了?能告诉我,你将钱用于何处了吗?” “当然,我对您应该永远坦诚,但是对斯维克姆先生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真想狠狠地抽他一顿,出出气。” 奥尔华绥一听这话生了气:“汤姆,你怎么可以待老师如此无礼呢? 你不应该有报复的心理。如果你再存这样的心态,我就要后悔将你抚养了。如果你没有感恩之心的话,我还会将你从这里赶出去的。” “您待我是如此恩厚情深,我一生也不会忘记的。您知道我是无比地敬爱您的,您给我的礼物,如果没有到不得已的境地,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它出售的。我知道您是世上最同情不幸的人了。自从您把看护猎场的乔治辞退后,他们一家无以为生,常常是忍饥挨饿,衣不蔽体啊。”他哭着接着说下去,“我将卖马的钱全给了他们,自己一文也没有剩。请您帮帮他们吧。” 奥尔华绥听完坐在那儿好一会,现在看护猎场的一家人受着苦,这到底是谁做错了事,是汤姆,还是我。 卖马的事情刚刚过去不久,汤姆又将《圣经》给卖掉了,去接济看护猎场的家人。而《圣经》的买主正是布利非少爷,自然这事很快又让斯维克姆发现了。他认为卖《圣经》那可是在轻视上帝的威严,亵渎神明,不严惩怎么行,二话不说就将汤姆狠狠地揍了一顿。 打完后,他将这事报告了奥尔华绥,此时在边上的布利非太太竟然站出来替汤姆说话:“如果汤姆卖《圣经》有错的话,那么我的儿子买了它,也应该受罚才对。” 斯维克姆万万没有想到这寡妇是如此的帮理不帮亲。最后只好不再追究下去了。 此后不久,那乡绅韦斯顿(汤姆就是到他庄园猎了松鸡的)将看护猎场的乔治给告了,因为他偷了乡绅家的家禽去出售。 听说乔治一家生活困苦后,奥尔华绥与汤姆一起去探望看护猎场的家人。那个家已是家徒四壁了,老婆孩子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完整的衣物。奥尔华绥见后心中一怔,内疚感剧烈腾起,他赶忙拿出些钱来,嘱咐他们去买些食品衣服。 在回去的路上,汤姆终于说服了奥尔华绥原谅乔治曾经所犯的错,因为他已经吃到了苦头。而且奥尔华绥还答应让乔治回来继续替自己干活,给他一个营生的法儿。 但当奥尔华绥先生从布利非少爷那儿得知,看护猎场的乔治是因为偷了乡绅韦斯顿家的家禽才被告时,他又不愿帮助这个有罪的人了。 因为他是不会同情那些犯了法的罪人的。 [book_title]第7章 索菲亚 虽说汤姆在乡绅的领地里打了松鸡,但乡绅对此事早已原谅了他,并且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两人都喜欢狩猎嘛。 汤姆想通过乡绅来帮助看护猎场的乔治脱离困境,他想到了可以去求助乡绅的女儿,说起来他们也算青梅竹马。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她肯定会替汤姆帮乔治某个生计的。 乡绅的女儿,索菲亚,她与汤姆从小相识,不过几年前被送去与姑母一起生活,也就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就在前不久,索菲亚回到了家中,去找她兴许可以得到帮助。 索菲亚不仅外貌长得极其标致,品性端庄,是这地区少有的美人,而且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乐于帮助别人。在与姑母生活的几年中,她受到了极好的教养,谈吐举止庄重有了礼数,气质也受到了良好的熏陶。 此时的索菲亚已是一个18岁的少女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说来她对汤姆的情思早在若干年前就有所萌发了。 曾有一日,奥尔华绥先生举家到乡绅韦斯顿家去做客。吃饭时,布利非少爷跟索菲亚在花园中玩,他请求她把自己心爱的小鸟交给他玩玩。那小鸟是汤姆亲手抓来的,索菲亚十分喜欢。索菲亚见布利非再三请求,只好同意借他玩玩,布利非刚一到手就将小鸟脚上的线给松了,放跑了它。 索菲亚见小鸟飞了,大叫起来。正此时,汤姆就在附近。他赶过来,听了事情的原委,二话没说,奋不顾身地爬到小鸟停留的树上,想将小鸟给抓回来。突然树枝断了,这可怜的孩子一头栽进了水渠里。 大人们急急忙忙赶来,布利非很抱歉地说:“都是我的错,我看到小鸟太可怜了,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它放生,我没有想到索菲亚小姐如此地不高兴。” 就这样,所有的人只是恶狠狠地将这个落水的少年教训了一顿,却没有责备布利非一句。但是在索菲亚心中汤姆的形象却不同以前了,尽管她当时并没有察觉。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开始敬重汤姆,鄙夷布利非少爷。 自她回家后,也就听说了松鸡的事情,她为汤姆白白受冤被打了鞭子,感到十分不平。 一日,汤姆趁她在家时前来拜访,先客套了几句,才郑重其事地道明来意。 “你的请求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替你办的,其实我也非常同情他们一家的。你放心吧。”索菲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哦,好心的小姐,请允许我再提一个无礼的要求。请你父亲将乔治留在你府上当看护猎场的吧,他会做得非常好的。” “好吧,我定会全力去说服我父亲的。” “听到您的承诺,我真是太高兴了。”汤姆兴奋极了,毫无顾忌地拉着索菲亚的手吻了又吻。这叫索菲亚很不好意思,绯红了脸颊,血一下子冲上了脸,烫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乡绅韦斯顿有个爱好,就是喝了酒听女儿弹琴。这天晚上,索菲亚趁父亲酒醉,又特意弹奏了许多他平日里爱听的曲子。乡绅高兴得站起身来亲了又亲自己的女儿,索菲亚趁机将乔治的事向他说了,并请父亲好心留下乔治。乡绅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谁叫这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来求情呢。 汤姆常常出入乡绅韦斯顿家,但是对美丽动人的索菲亚始终无动于衷。这就叫人十分想不明白,是他太迟钝了,还是认为自己与她不属于同一阶层。事实上,他的心这时是叫另一个女子给占去了,这个女子就是看守猎场的乔治家的二女儿,她叫毛丽。毛丽生得很美,但不是索菲亚那种娇媚的美,而是那种青春健硕的美。 毛丽喜欢汤姆这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但并不是出于真心,这日后会提到。可是这时的汤姆对她是一心一意,这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子。起初,汤姆都是避开毛丽的,生怕自己对这个女子太过喜欢,而做出些会落人话柄的事。 然而毛丽这姑娘并不懂什么腼腆羞涩,想爱就去争取自己爱的小伙子了。她想尽一切方法去接近汤姆,就这样,汤姆这道再牢不可破的城池也是不可能长时间坚持下去的。两人很快陷入热恋中,这姑娘的幸福与不幸福,都在于他的日后的决定。自然他也就无暇顾及索菲亚的美貌了。 很快,毛丽的母亲发现女儿的肚子渐渐大了,为了掩人耳目,叫毛丽穿上主人家送的长衫。这可是以前小姐的衣服,十分讨人喜爱,毛丽漫天欢喜地将它换上。 星期日,她穿上它去参加礼拜,坐在教堂里许久都没有被别人认出来,这叫她心中窃喜,似乎自己高人一等。 “她是谁啊?”人群中开始对这位陌生女子的身份窃窃私语,当他们认出她是乔治家的毛丽时,人们被她的时髦装束激起了妒忌。一个穷人家的姑娘怎么可以穿着上等人的衣服。 妇女们的怒火更是强烈,她们走到她面前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她身上丢,不停地咒骂她没有资格穿这么好的衣服。 毛丽原想体体面面地走出去,以显示自己的不一般,可是女人们没有一个是愿意轻易放过她的。她们拦住她不放,还出手打她的脸,毛丽忍受不住还了手,将好几个打她的人给打了回去。 正当一帮女人打的不可开交时,汤姆正好与布利非、斯惠尔骑马经过此地,他认出了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毛丽。汤姆即刻跳下马,奔了过去,奋不顾身地将毛丽从这群发了疯的女人中抢救出来。看到自己的情人被人弄成了这副德行,他气得要命,但对女人他又不能大打出手。 看到她衣衫褴褛的样子,斯惠尔、布利非少爷只好与汤姆一起先将她安全送回家,后才离去。家里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并没有同情她,反而抱怨她给自己家人丢了脸。 “你以为自己漂亮就可以像有钱的小姐一样穿好的吗?你呀,一辈子是穷人的命。认命吧!”她的大姐恶狠狠地说着,没有用正眼瞅她。 “赶紧拿块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真是给家里人丢尽了脸。” 她的母亲哭着说道,“别以为人家少爷看上你,就会把你娶进门的,到头来最吃亏的是你自己。” “妈妈,别这么说我,汤姆是个好人,说不准他会娶我的,到时候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好小姐,别白日做梦了,你怀了孩子就别再出门了,我都替你无地自容啊。”母亲继续抱怨着。 常言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越不想叫人知道的事会越快地被人传开。 第二日,汤姆应邀来乡绅韦斯顿家吃饭,当时索菲亚也在场,席间还有一位牧师萨博尔先生。 他们边吃边聊,慢慢地聊到了昨天教堂里发生的打架事件。牧师兴致勃勃地说:“昨日看猎场家的二女儿,在教堂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只因她穿了件不得体的衣服出来炫耀,惹得大家气愤。她打伤了一人,今日被带到奥尔华绥先生家去受审了。可是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有孕在身,奥尔华绥先生只好暂且将她送到教养所去了。” “竟会有这等事,一定要把那孩子的父亲找出来,真叫人不能相信年轻人是越来越不自重了。”乡绅韦斯顿煞有介事地说。 汤姆听此言,即刻找了个借口,回去了。走时脸色很难看。 “我猜汤姆那小子很有可能是那孩子的父亲,看他那脸色煞白的样子。”乡绅瞧出了些苗头说,“前些日子他还来替那看护猎场的乔治求情来着呢。” “真是这样?这可真是叫人难受。在我眼里汤姆一直是个好小子。” 牧师叹了口气。 “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嘛。” 这事叫索菲亚非常地不好受,可是为什么呢?汤姆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呢?为什么要不舒服,心里总是堵堵的呢? 那天晚上索菲亚没有出房间,借口头疼没有给父亲弹琴,也拒绝下楼吃饭。她一个人待着难受极了,但总也说不上什么原因。 [book_title]第8章 索菲亚的感情 汤姆回家路上正好遇上警察们要将毛丽送走,他请求警察将毛丽放了,与他一道回家去见奥尔华绥先生。 汤姆独自去找奥尔华绥了,一见到他,就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陈诉与那好心人听,他恳求如果有什么罪过就都让他一人来承受吧。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奥尔华绥这次极其地生气,“你不仅是害了自己,还伤害了别人,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毁掉一个姑娘一辈子的幸福啊。” “求求您宽恕那个可怜的姑娘吧,一切的错都在我。千万不要责罚她,是我带坏了她。”汤姆扑倒在他跟前,流着眼泪,乞求着,“看在上帝的面上,请您将她放回父母的身边吧。” “好吧。”奥尔华绥现在已是无话可说了。 “我知道这请求太过分了,可是她怎么说都是无辜的。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辜负您了。” 奥尔华绥将警察叫来,释放了姑娘。虽然他没有狠狠地惩罚汤姆,但是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爱汤姆了,现在他对汤姆是失望透顶了。 斯惠尔与斯维克姆对没有处罚汤姆十分不满意。 “先生,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宽恕了他,他可不是犯了小错。我早说过这孩子在早前就该好好教训了。常言道,棍棒底下出孝子。” 斯维克姆信誓旦旦地说道。 斯惠尔也抓住机会说:“汤姆这小子实属太坏了。当初他替看护猎场的挡罪,我真以为是出于友谊呢,现在看来并不像是这样,原来他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儿。他做的好事竟都是假仁假义啊,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 奥尔华绥听了他俩的话,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大的表示,但是心中对汤姆的反感很大程度地增加了,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对他的怜悯,将他留了下来。 现在再来说说索菲亚小姐吧,那日她彻夜未眠,第二天也很晚才爬起来。 一早,她的女仆昂诺尔就进来了,开始唠叨这些日子来的新鲜事,自然,汤姆的事是重头戏。 “小姐,你知道吗,那乔治的女儿,竟然怀了孩子。那女人还一口咬定那孩子是汤姆少爷的。奥尔华绥先生非常生他的气,听说还要将那倒霉的年轻人赶出家门呢。这漂亮的少爷,哎,真叫人可惜了。 哎……依我看肯定是那女人的错。” 索菲亚听不下去她的唠唠叨叨,说:“别再说了,我不舒服。无论汤姆做了什么,都不关我事,并且我也不想知道。” “我没有想到那漂亮的小子会惹出这等是非来。” “好了,这跟他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索菲亚真要受不了了,“我要去吃饭了。” 曾经的她不曾想过会喜欢什么人,现在的她渐渐明白自己爱上汤姆了。长久以来的爱慕之情在毛丽的事情发生后,叫索菲亚幡然醒悟。 可爱情来得太晚了,她不能再用从前的心境去面对汤姆了,所以索菲亚下决心想尽一切办法处处回避着他。 但事与愿违,一件意外的事改变了他们的感情。 一日出门狩猎后,索菲亚决定回家,不知怎么她的那匹马受了惊吓,突然马儿乱跳起来,眼看着她就要从马上摔下来了。汤姆正巧也狩猎回来,正在身后不远处,他策马而来,跳下马来,一把抱住了从马上摔下来的索菲亚。 “小姐,您没有受伤吧,我……”汤姆还没有爬起来就关心地问。 “没,倒是您,您没有事吧?” “只要您没有事,我折了个胳膊算什么。” “啊。”索菲亚惊叫起来,“您的胳膊,天哪,这可怎么办……” “没有关系,我还有另一个手可以为您服务,让我送您回家吧。” 汤姆勉强地说着。 看到他的一只手臂垂着,索菲亚很心疼,也百感交集。 两人搀扶着回到了乡绅家,这种情况可叫乡绅吓坏了,立马叫来了大夫。治疗完后,乡绅为了报答他的恩情,非要他留下来养伤不可。 这次的英雄救美不仅让索菲亚对汤姆重新有了好感,也叫汤姆陷入了感情困境,他深深地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很在乎索菲亚的。 事后女仆昂诺尔与小姐又讲起了汤姆。 “他可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人,那么勇敢地救了您啊,太叫人感动了。我都要爱上他了。我才不管他是少爷,还是仆人呢,我们都是爹妈生的,我们是平等的。我爱上了他,可他怎么能爱毛丽呢,毛丽根本配不上他。” “你要爱谁都行,但不应该这样胡扯他人的事啊。” “小姐,如果您不生气,我真想再告诉您些事。” “好吧,你说吧。我怎么也挡不住你的嘴巴的,不是吗?” 昂诺尔得到允许后,说:“上星期,我干活儿时,汤姆少爷走进来。 当时您的手笼正好放在我边上,他把手伸进去,亲热地看着,还亲了又亲,您真是没有见他的那股欢喜劲儿。” “他不知道那是我的吧。” “不,他知道的,他还说这是世上最惹人爱的东西,还说这是你家小姐喜欢的东西,那他也是喜爱得不得了。” “嗯……”索菲亚甚是吃了一惊,不知接什么话好。 “还有一次,你在隔壁给老爷弹琴,他痴痴地对我说:‘啊,昂诺尔,能与她在一起的那男人该有多幸福啊!’他眼中的深情真叫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昂诺尔,你别说了。你别再提这事了,也不许与他人去讲,好吗?” 索菲亚红着脸,又生气又尴尬。 “不会,小姐,我永远都不会讲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索菲亚没有想到自己平静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难受。 [book_title]第9章 毛丽 上回说到汤姆被留在了韦斯顿乡绅家里养病。 韦斯顿乡绅几乎天天陪在汤姆身边,他现在对汤姆喜欢极了。索菲亚也常来看望,还经常弹琴给他解闷。 爱情犹如疾病,你再怎么小心也不可避免染上,染上了也就会日益严重。索菲亚就是如此,尽管她处处小心谨慎,但还是情思日渐增强了。 汤姆的心中也不好受,他深深地爱着她的美貌,欣赏她的学问,亦被她的善良深深吸引。 就算她爱我,那她的父亲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是那么地爱着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像我这样的穷人呢。何况那乡绅整天里想着要将女儿嫁给阔佬过好日子才行,尽管现在乡绅喜欢我汤姆,那也是成不了事的。从他身边抢走索菲亚,是多么残忍的事啊,那会伤了一个父亲的心,而且也会辜负奥尔华绥先生对我的希望。 汤姆不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人。眼下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毛丽,他曾经发誓要对她不离不弃的。如果将那可怜的女人抛弃了,她就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了,所有人都会来侮辱她。 汤姆下定决心守护毛丽,尽量将思念索菲亚的念头赶出头脑。 一回女仆昂诺尔闲来无聊就去看望汤姆。 “先生,您猜我从何处来?”女仆见他没精打采的,就起了话头。 “我怎么猜得出来呢,你就告诉我吧。” “我去给毛丽送东西呢,还是小姐叫我去的,我真不明白小姐干嘛对那女人这么好。我真是不高兴,一点都不想去的。汤姆少爷,毛丽她不是个好女人。”昂诺尔抱怨着。 “哦,我的索菲亚,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先生,您可真放肆,怎么能说我的索菲亚呢?” “我是发自内心的,我……” “算了,其实我还要告诉你件事来着。” “什么?” “我把您将手伸进小姐手笼里的事情告诉了小姐。原先她都要将那手笼送我了,之后她又反悔,将它拿走了。天晓得她有多喜爱那手笼呢。我怎么看小姐都是对您有那么点意思的。” “昂诺尔,你可别乱说。”汤姆听了,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激动。 那天晚上,索菲亚在给父亲、汤姆弹琴时,刚好那手笼从手上滑了下来,打乱了弹奏。韦斯顿乡绅很生气,将那旧旧的东西一把丢到火上,索菲亚立马将它从火里救了出来。站在一旁的汤姆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就在那一瞬间爱神将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堡垒无声无息地摧毁了。 对索菲亚的爱情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儿的心,这些日子来毛丽似乎再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了。 偶有一日,汤姆的胳膊快痊愈了,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溜出去看望毛丽。只见毛丽的母亲与她大姐在家,他们告诉汤姆,毛丽不在家。 后来那大姐笑了笑,改口说毛丽在楼上睡觉。汤姆没有在意,走到了卧房门口,叫他吃惊的是门牢牢地锁着,叫了好久毛丽才来开门。 进门后,汤姆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说明来意,说奥尔华绥先生已经叫他们不许再见面了,现在他们必须分手了,这对他们两人都好。 最后还说,今后有什么需要,他都在所不惜。还叫她如果能遇到一个好男人就嫁了吧,别再想他们之间那不可能的结局了。 毛丽默默地听他说着,渐渐地泪流满面,最后她义愤填膺地说:“曾经的恩情您都忘记了吗?天底下的男人怎么都如此虚情假意,我真的怎么都想不到您是如此薄情寡义。现在您要抛弃我,叫我同另外的人生活一辈子,您也太狠心了。这世上除了您,我谁也瞧不上。您这是叫我去死啊,我真是恨死您了,恨死您了……” 就在这说话的当儿,突然发生了件叫谁都想不到的事。毛丽的屋子里原本挂了条旧毯子,那是用来拦出个小隔间的。不知道是他们两人碰掉了毯子,还是毯子上的钉子松了,反正这要命的毯子就在此刻哗啦一下掉了下来。 毯子后面出现了个人,这是个谁也想不到的人——斯惠尔。他站在那儿,衣衫不整,还戴着毛丽的睡帽呢。这一幕惊得汤姆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看到这儿,我想读者应该也猜到是怎么个情况了。 适才,毛丽的母亲假说她不在家,就是怕汤姆知道毛丽还另有情人。 而毛丽的大姐又十分妒忌她,也就改口告诉汤姆她是在家的,希望汤姆来揭穿她的骗局。 斯惠尔一出现,吓得毛丽大叫起来:“哦,我是完了!”这可怜的姑娘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真的不知所措。 斯惠尔狼狈不堪地站在那儿,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汤姆先是吃惊不小,过了好久突然大笑起来,上前伸出手与他打招呼。 “这个发现一定使你很高兴吧,我想你会非常开心地去宣传这事。” 斯惠尔脸色十分不好看地说。 “我不会出去乱说的,说实话,这是您干的唯一一件叫我满意的事。” “汤姆,名誉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如果名誉扫地的话,就是在要我的命。” “我会保密的。我不会责怪你们的。毛丽,我也会原谅你的不忠。” 说完,汤姆匆匆地离开了。 后来还是毛丽的大姐告诉他,其实毛丽并没有爱过他,一直在欺骗他的感情。毛丽爱的另有其人,而且怀的小孩也并非汤姆的。这时的他并没有太生气,反而开始同情这个可怜的姑娘了。 放开了毛丽的感情,汤姆的心一往情深地开始眷恋着索菲亚。当索菲亚不在面前时,他整颗心空空荡荡的。当索菲亚在面前时,他又是拘谨得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好。 而多愁善感、感情细腻的索菲亚也感觉到了他的情意,但是对这个男人除了敬重她什么也不能再给了。无论是父亲,还是其他人,都是不会准许她爱上一个没有地位与财产的男子的。 一日,两人在水渠边不期而遇,以前汤姆为她捉小鸟而掉落的水渠,就是这条。汤姆礼貌地向她问好,和往常一样,两人谈着这儿的天气,雨与景色。 突然,索菲亚提起往事:“汤姆,您还记得吗,您在这儿捉小鸟掉下了水?” “当然,我怎么会忘记呢。您还为失去了小鸟伤心得不得了呢。” 汤姆说。 “可是您的好心与勇敢却没有赢来大家的赞扬,您很伤心吧?” “不,一点儿也没有,我现在倒是在想,当初怎么就没有淹死在水里呢,那么也就没有今日的痛苦。”他回答。 “哦,我是开玩笑的,您怎么能有如此想法。”索菲亚后悔提起过去的事。 “小姐,您可知道我的不幸?” 索菲亚望着他:“汤姆,无论有多少不幸,您都要活下去,为了……为了你自己。”她将“我”改口为“你自己”。 “您有着天使般的善良,我的心思,没有办法叫您理解,我也不愿意让您明白。见不到您,我总觉得会活不下去。”他情不自禁地说着。 “汤姆,您叫我不解。” “希望我没有得罪您,我曾经要控制住自己对您的感情,可是这叫我太不好受了。” 索菲亚听到他说这些话,害怕地颤抖起来:“别……别这样子。 汤姆……我……其实,我理解您,您也是理解我的感情的,对吗?我能不再挣扎就好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回去吧。对这事您不可以再提一个字。” 汤姆挽着她,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庄园里。 [book_title]第10章 汤姆醉酒惹事 这时候,奥尔华绥先生突然病了,而且还卧床不起。遵照他的意思,立即将全家人召集起来。一听说奥尔华绥先生病危了,汤姆什么都顾不上了,二话不说就从韦斯顿乡绅家赶了回来。 奥尔华绥在病床前将自己的遗嘱再一次讲诉给家里人听,并把遗产绝大部分地给了布利非少爷,给汤姆也留了一些。 但是这还是叫布利非不满意,在他眼中汤姆无论怎么样都是属于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得到一丁点儿的遗产。这也使得布利非加深了对他的厌恨之情。 当时,布利非太太一直是在伦敦,一听说哥哥病了,急忙连夜赶回来。不幸的是,她在半途中突发痛风症,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一名叫道林的律师带来了布利非太太的去世噩耗,再一次将奥尔华绥打入了痛苦的深渊,几乎快没有好转的希望了。汤姆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十分伤心。但是布利非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或许舅舅的死是他一直在期望的。 大夫来了好几趟,在上天的保佑下,终于奥尔华绥的病情得到了些许的好转。渐渐地在大夫的治疗下脱离了险境,只要没有大的情况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汤姆本是个热情旷达的人,一听说奥尔华绥先生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消息,高兴地肆无忌惮地喝起酒来。几杯酒下肚,他趁着酒劲,又兴高采烈地开始唱起了歌,说要好好庆祝一场。 布利非见到他那高兴的样子,非常生气:“我的母亲刚刚去世,你怎么能有心思醉酒胡闹。你这个没有娘的小子,怎么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一听这话,汤姆一跃而起,举起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你这是在拿我不幸的身世侮辱我吗?” 布利非虽然平日不爱动手,可今天实在忍不住要打人,两人大打出手,打得不可开交。 众人急忙跑过来将两人劝开,汤姆气冲冲地离开了,但他的酒还没有醒。他躺在了草地上,开始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想到了索菲亚。 他仰天躺着,索菲亚的形象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眼前:“索菲亚,如果上帝将你送到我身边,那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这可恶的命运,叫我们不能走到一起。如你是一穷人,那我也不会看上他人,在我心中只能装下你,你是全天下最美丽的人儿。就算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你,我的思想,我的灵魂,也只被你占据着。索菲亚,这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名字了。” “汤姆少爷,您怎么在这儿?”来人是毛丽。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有些喝醉了,想在这儿躺躺,想想事儿。” 恰好他两人说话的当儿,斯维克姆与布利非路经此地,远远就看到了汤姆跟一个女人在一块儿说话。 “快躲起来,可不能叫他们瞧见我们俩在这儿见面。”汤姆说着,与毛丽躲进了树丛里。 既然看到了,斯维克姆与少爷必定要抓到汤姆问罪。 两人上去将汤姆揪了出来,审问道:“你跟谁见面呢?那躲进树丛的人是谁?你们做什么如此的偷偷摸摸。” “我是不会让你知道的。”汤姆甩开斯维克姆的手。 “好小子,你是越来越倔强了,很久没有吃鞭子了,是不?”斯维克姆十分气愤他的态度。 “你现在已经没有权利再揍我了,我也不会服从你的命令了。” “你……你……你要气死我了。今天我非要查出那人是谁不可?” 斯维克姆上前去,想从树丛中揪出那人,汤姆一把拖住了他,布利非见情况不妙,上来帮忙,三人打成一团。 就在双方打得不相上下时,乡绅与女儿索菲亚,还有索菲亚的姑姑(韦斯顿女士来哥哥家小住)恰巧散步途经这儿。 韦斯顿乡绅见到他们两个打汤姆一个,急忙丢下同来的人,赶过来帮忙,加入了这场战斗。最后乡绅帮汤姆取得了完胜,将那两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索菲亚与姑姑韦斯顿女士赶来看到场景是,布利非少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且脸色苍白。汤姆浑身上下全是血迹斑斑,其他二人也是多处受伤,气喘吁吁。索菲亚见此震惊了一下,愣愣地站着好久都动弹不得。可能是被吓到了,也可能是担心父亲受了伤,也可能另有原因。 “哦,索菲亚,索菲亚……”身边的韦斯顿女士还来不及搀扶她,她就晕倒在地了。“来人啊,索菲亚昏过去了。” 汤姆听到索菲亚晕倒了,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一把抱起索菲亚,迅速地跨过草地跑到了附近的小溪边,轻轻地往她脸上撩水。 索菲亚稍稍恢复了些意识。“哦,索菲亚。”汤姆情不自禁地把可爱的人儿拥在怀里,直到大伙儿赶到,他才松开了手。 “索菲亚,你真是要吓坏我了。我的好孩子,哦,可别再吓唬我了。”韦斯顿乡绅见女儿已经清醒过来了,高兴地又是拥抱又是亲吻,哪里会注意到汤姆刚刚做的事与眼中的深情呢。 “汤姆,你已经是第二回救我女儿了,你不只是索菲亚的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乡绅开心地拍着他的背,“好孩子,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回报。只要是我拿得出的,当然除了我的索菲亚。哈哈哈……” “不,我什么都不需要。能救小姐是我的荣幸。” “来吧,孩子。去洗洗干净,你可真是弄得一塌糊涂。待会儿跟我回家吃饭去,好不好?” “嗯。”汤姆立刻照办了,脱下了衣服,把脸上与身上的血迹一一洗去。 索菲亚站在一边,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中不免掠过一丝心疼。 [book_title]第11章 韦斯顿女士乱点鸳鸯谱 索菲亚连日来脸上的心事重重,被韦斯顿女士察觉到了。凭她多年来的经验,她非常肯定自己的侄女陷入爱河了。 一天清晨,她与哥哥单独待在一起,决定将自己的发现跟他好好说说。 “哥哥,你可曾觉察到你女儿近来行为有些不同往常?”韦斯顿女士打断哥哥的深思。 “我没有发觉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可觉得是出事了。” “啊,索菲亚病了吗?”乡绅一听急了,声音提高不少。 “哥哥,我说的是精神上的不对劲。我总觉得她是爱上什么人了,你要相信我的观察能力。女人的直觉是不容小觑的。” “什么?”这可比索菲亚生病还叫他吃惊不小,“爱上什么人了! 我的天哪!谁允许了。我是那么爱她,疼她,居然到头来偷偷爱上了人,都不告诉我一声。” 韦斯顿女士说:“如果她爱上的人,也是你中意的,我想你是不会这么生气的。” “我的女儿还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她呀,必须得嫁给我要她嫁的人。”乡绅说道,“那你可知道她爱上谁家的少爷了?” “那天索菲亚见布利非少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就一下子晕倒了,而这几天来,她都郁郁不乐着呢。”韦斯顿女士点破悬念。 “啊,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么回事。布利非,嗯,那孩子我是挺中意的。再说,奥尔华绥家的财产是完全配得上我家女儿的身价的。把索菲亚远嫁他乡我还真是舍不得,倒不如便宜了布利非那小子。 哈哈哈……”乡绅韦斯顿说着说着就眉开眼笑了。 “在你女儿得相思病前,我看你还是先去奥尔华绥先生家提亲的好。” “是,是,还是你们女人家想得周到。”乡绅韦斯顿经妹妹的提醒,怎么都坐不住了,恨不得今天就去提亲。 韦斯顿乡绅得知奥尔华绥病情大有好转,就抓住机会赶紧将他请来吃饭。 在宴会上,索菲亚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父亲与姑姑察觉出来,她故意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与布利非谈天说地,一点儿也没有理睬汤姆。 乡绅与韦斯顿女士见到这个场景,心中不胜暗喜,似乎两人心中筹划的事有了眉目了。 等用完饭,乡绅将奥尔华绥拉到一处,没有说几句就将话题转到了两家的亲事上。奥尔华绥从前就知道索菲亚是个善良、贤淑的好姑娘,如果能嫁给自己的侄儿那是再好不过了。他考虑后,表示只要这两年轻人双方都中意,那他是十分赞同这门婚事的。这就给乡绅吃了颗定心丸。 回家后,奥尔华绥把布利非叫到自己的书房中,很快地将乡绅提亲的事告诉了他。并说自己是非常赞成这门婚事的,现在就看他的意见如何了。 布利非虽不曾为索菲亚的美貌动过心,但这并不是他心中有了其他的意中人,而是他这人太过于理性了,极度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与情感。 虽然他还不爱索菲亚,可是她的美貌还是值得娶来做妻子的,而且她名下的财产什么样的爱情都比不上,所以没有多加思索他就答应了这亲事。奥尔华绥并不明白他心中考虑的事情,还以为自己的侄儿是很中意索菲亚的人品,而非名下财产。就这样,两家的家长瞒着索菲亚,暗暗地敲定了这事。 韦斯顿女士走进房间,索菲亚正在看书。 “孩子,我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的。听了保你一百个欢天喜地。” 韦斯顿女士笑吟吟地坐到她的身边。 索菲亚莫名其妙,问:“什么事会叫我那么开心呢?姑姑,您就快告诉我吧。” “瞧你急的,姑姑我不是瞎子,我知道你呀,最近被爱情所困扰了。” “哎呀,您这是在说什么啊!”索菲亚听了,急得满脸通红。 “看你这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的确说中了。我与你父亲都非常赞成这段爱情。而且今天下午你就要见到你的情人了。” “啊。”索菲亚震惊地站了起来,“今天下午?” “是的,就今天下午。那天你在草地上晕倒我就看出了苗头。我与你父亲不谋而合决定将这门亲事早早地定下,奥尔华绥先生也十分满意。” “哦,奥尔华绥先生很满意?哎呀,这叫我怎么办?” “怎么办?”韦斯顿女士说,“好好打扮就行了,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了,不用担心你的如意郎君不满意。他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 “是啊,他是这么的勇敢,这么的温柔,这么的漂亮。”索菲亚似乎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真没有想到你如此中意布利非。” 索菲亚听到这名字,脸上的血一下就被抽干了似的,苍白一片。“布利非……我的天哪,您说的一直都是他吗?”她惊得瘫在了椅子上,快要晕倒了。 “那我还能说谁呢?”韦斯顿女士被她的样子给吓坏了。“你要嫁的人除了布利非少爷还会有谁呢?” “我……姑姑,我……我还以为您说的是汤姆。汤姆·琼斯。” 此刻的她已声泪俱下。 “天哪,你别跟我说,你爱的是那个汤姆?”韦斯顿女士几乎要咆哮了。 “是的,我爱的就是他,除了他,我是谁也不会爱的。” “上帝啊,赶紧打消你那可怕的念头吧,你要侮辱家门吗?你真是头脑不清醒,怎么能对那种人产生爱情呢?有这样的爱情你不觉得可耻吗?”韦斯顿女士气急败坏。 “姑姑……请您别这样说。”她倒在椅子上,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韦斯顿女士没有停下来:“我宁愿让你进坟墓,也绝不能让你跟那下等人在一块儿的。爱情对一个女人来说何等的重要,你怎么能就随随便便地给出去了,我真替你觉得丢脸。亲事已经定下了,就算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必须嫁给布利非,一切容不得你反悔。” “姑姑,请对我发发慈悲吧。就算不让我与汤姆在一块儿,也不能叫我与布利非结婚啊,我是那么地讨厌他。我简直不能忍受他,叫我与他结婚,那简直就是要我死掉啊。”索菲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那时候,韦斯顿乡绅还没有知道女儿的真正心事,还在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做了件令女儿幸福一生的事情呢。 乡绅一遍遍地向女儿吐露内心的喜悦,索菲亚面对父亲的决定不知所措,她本不想让父亲失望。 “爸爸,我在您眼里是最最重要的吗?我的幸福就是您的幸福,是吗?”索菲亚温柔地望着父亲说。 “瞧你说的,这是当然的。”韦斯顿在女儿脸上吻了下,“以后就要多一个人来爱你了,你就会更幸福了。” “爸爸,我知道您是不会逼迫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不爱的人的。” 她抓住机会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 “要我嫁给布利非,我会一辈子不幸福的,这难道是爸爸愿意看到的吗?我不可以答应这桩婚事,我不可能跟布利非过日子的。” 韦斯顿乡绅一把将女儿推开,大嚷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事到如今居然说不愿意,这事由不得你。” 索菲亚抓着他,哀求着:“爸爸,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这样做会让我心碎的,这是在折磨我啊。” 韦斯顿乡绅气坏了,将她推倒在地,大叫着说:“索菲亚,我今天告诉你,你不答应,我就把你赶到大街上,一分钱也不给你,叫你一个人去自生自灭。你好好权衡一下吧。”乡绅狠狠地甩下话,径直离开了。 [book_title]第12章 汤姆被赶出家门 乡绅出来时碰到了汤姆,汤姆见他气得要命的样子,不禁问出了什么事。乡绅一五一十地将索菲亚的事告诉了他。 “汤姆,平日里你们两人处得挺好,你去帮我劝劝她吧。”这个糊涂的乡绅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愿嫁人就是因为眼前这人的缘故。 汤姆二话没有,立马去找索菲亚,见她从地上刚刚爬起来,眼里尽是泪水。他扑上前去,一把搂住心爱的人,温柔地问道:“我的索菲亚,你怎么弄成这样?” 她抬起眼,望着他,说:“汤姆,您来这儿做什么,您快点走吧。 我不想再见到您了。” 汤姆说:“索菲亚,您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这种话。我不能离开您。 真的,我不能离开您。” “汤姆,如果您从没有救过我该多好啊。当时我死掉了,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痛苦了。如今我们都会很幸福的。” “会很幸福?怎么可能。除了您,我不知道还会为谁而活着。” 他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并且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索菲亚并没有将手缩回来,而是任由他握着。 “汤姆,您知道我即将要结婚的事情吗?” “我知道,我亲爱的索菲亚,您的父亲要将您嫁给布利非。可有谁知道我是这个世上最爱您的人,看到您难过,我的心都在滴血。” 索菲亚久久地站着,望着她的情人,心乱如麻,难过地说:“一切都来得太晚了,我能早点儿爱上您就好了。如果我是个穷人,您也会爱我的,是吗?” “索菲亚……” “现在,请您赶快离开吧,永远地离开我。不要为我伤心。” “我做不到,我不能,我不能离开您。”汤姆几乎要抓不住她的手了,索菲亚无声地流着泪水。 这对可怜的情人默默地站在那里,颤抖着,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来描述他们当时的痛苦。 这时候,乡绅从他妹妹那儿得知了索菲亚的真正感情,急急地赶回来,打开门,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是眼前这般光景。 索菲亚看到父亲气得惨白的脸,吓得昏倒在了汤姆的怀里。 乡绅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自己的女儿,大叫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我得揍你一顿不可。你小子,给我放聪明点,赶紧给我滚出去。 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踏进我们家。” 汤姆被恶狠狠地赶了出来。 翌日一早,韦斯顿乡绅闯进了奥尔华绥先生家,开口就是:“都是你做的好事,你收养的那个汤姆简直是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家女儿居然爱上汤姆·琼斯了,竟会有这等事。这都是你的错,当初干嘛要收养那种弃儿,如今惹出那么多事情来。让我抓到他,非饶不了他,我要将他送进监狱去。”韦斯顿实在是不解气。 “好街坊,你确定吗?我真的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索菲亚,她是我的心肝宝贝啊!我怎么也不能让她跟汤姆那小子一块儿的,您得好好地惩罚他。” “您冷静些,我们慢慢说。” “冷静,我怎么能冷静?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背着我会做这等事。” 最后,奥尔华绥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气得快要失去理智的家伙劝回家,现在只剩下他与布利非了。 “你对这事怎么看?”奥尔华绥先开口。 布利非没有多加考虑,说:“我还是会娶索菲亚小姐的,如果我不娶她,放任她与汤姆。那么最后韦斯顿先生只会将那可怜的索菲亚赶出家门的。我怎么也不忍心看她沦落街头而不救她。虽然她现在并不爱我,可若我娶了她,不但把她父亲从痛苦中救出来,也是在为她将来的幸福着想啊。想想汤姆他真是做了太多的坏事,唉,但都会过去的。” “他还做了什么坏事,是我不知晓的?我现在命令你,赶紧告诉我。”奥尔华绥说。 “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在您生病的时候,全家人都伤心流泪,他居然喝酒,唱歌,还发酒疯。我劝了他一下,就被他打了一顿。而且就在当晚,我与斯维克姆先生还看到他与一个女人在一起说话。我们上去斥责他。他不只将我,还把老师也给打了。如您不信,可以去问斯维克姆先生。” 奥尔华绥叫来了斯维克姆,看到汤姆在他身上留下来的打痕,一切都验证了布利非的话。此时的奥尔华绥已经对汤姆失望到了极点。 等汤姆回来后,奥尔华绥将他叫到了房间里,先数落了他所犯下的罪过,最后说,为了惩罚他,必须要将他赶走。 “从前犯错,我念你年幼无知,屡屡原谅你,可是你一错再错。 如今你想要诱拐韦斯顿先生家的女儿,这事我怎么也不能原谅了。为了我的名誉,我必须惩罚你。我为你犯的错感到可耻,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进这个家门。这里是一些给你的东西,我总不能叫你什么都没有就走。”那是奥尔华绥留给他的一些钱财,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 泪水在汤姆的眼中不断地涌出,他知道这回怎么也不可能求得原谅了,奥尔华绥的决绝令他心寒。汤姆吻了吻他的手,然后失落地离开了。 汤姆痛苦极了,在绝望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根本没有在意奥尔华绥留给他的东西,一路走来一路将东西丢掉。其实此刻最令他痛苦的不是被赶出家,而是对索菲亚的感情。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她,但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又不得不离开她。 他下定决心离开时,写了封信给心爱的人。信是这样的: 索菲亚: 我决定遵照你的的意愿,永远地离开这里。为了保全您的名声,请您必须将我这个不幸的人忘记。为了您的安宁,请将我抛得一干二净吧。我深知您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可爱,我不能毁了您的幸福。 离开了您,我将一无所有。愿上帝保佑您! 您的朋友汤姆·琼斯 他想将信封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将身上的东西给丢完了。现在他重新回去找,在路上遇见了看护猎场的乔治,两人一块儿找落下的东西。东西是找着了,而里面的钱财早已被看护猎场的乔治给捡去了,虽然他知道汤姆的不幸遭遇,但是世上的人谁也挡不住钱财的诱惑。 最后乔治帮汤姆将信带给了小姐,没有想到的是小姐给汤姆回了信,还为他带来了一笔钱。这可要乐坏了他,他将信看了不下百遍。 自从索菲亚被乡绅发现自己与汤姆的事后,一直就被囚禁在了屋子里,哪里都不准去。 乡绅告诉自己的妹妹,说:“我把她锁在了屋子里,过上几天她就会听我的话了。” 韦斯顿女士对哥哥的做法是大失所望的,她说:“你们男人从来就不考虑我们女子的感受,将她关起来只会坚定她的意志。索菲亚是吃软不吃硬的孩子,做姑姑的难道还不知道她的个性?我看还是先将她放出来,好生劝服的才是。” 乡绅说:“我是她父亲,我有做的不对吗?” 韦斯顿女士说道:“她跟我生活的时候哪里产生过恋爱这样的怪念头,就是因为回来才出事的,你就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糊涂一手造成的吗?” 乡绅大怒道:“你不至于认为是我叫她去恋爱的吧?” “如果你能聪明些,早点发现苗头不对,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我怎么能知晓汤姆那小子来我家是不怀好意,亏我还待他这么好。现在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可一定要将她劝回来啊。” “我知道该怎么办!为了我亲爱的侄女,我愿意将这责任担下来。” 韦斯顿女士决定要为侄女悬崖勒马。 [book_title]第13章 汤姆的离去与索菲亚的决心 汤姆被赶出来后,住到了旅馆里,不久他就收到了布利非写来的一封信: 琼斯先生: 家舅父嘱咐我通知你:在将你赶走的时候,他已是再三考虑的,所以是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决定的。而那位小姐的出身、地位都与你相差甚远,你不应该再存有非分之想。现在你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赶紧地离开这里。我希望你永远都别再回来了,这对谁都好。 他拿着信,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地思考着:既然是奥尔华绥先生的意思,那么好吧,我就马上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吧。可是我要去哪里呢? 我真不忍心离开索菲亚。让我再见见那个可心的人儿吧,就算将我的性命马上拿走,我也愿意。哦,不,那样会伤害她的,我不能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不可以让她因为我而不幸了。我亲爱的索菲亚,请你将我忘了吧,所有的思念之苦都由我一人来承受吧。 接着,他想到了去路——到海上去,海洋可以包容世间一切。抓住这一念头,他立即雇马朝布里斯托尔进发了。 将索菲亚放出来后,韦斯顿女士就决定开始说教。 “孩子,你别再与我争辩了。”韦斯顿女士说:“我见过的人还不够多吗?我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好哪个是坏来。孩子,你就别再这般倔强了。” “姑姑,我从来没有反驳过你,可是在这件事情上……” “索菲亚,你听着,我不是来听取你的意见的,我是来告诉你我的见解的。” “姑姑,”索菲亚十分坚定地回答,“无论你要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除去汤姆的原因,在我看来你到底还有什么苦衷要反对这门亲事呢?” “姑姑,我是很讨厌布利非的,跟自己讨厌的人怎么能生活一辈子呢?” “讨厌?索菲亚,你知道吗?我见过许许多多并不相爱的夫妻,但他们生活得非常好,过着体面而舒适的生活。而有些为了爱情而抛弃一切的人,到头来只有忍饥挨饿,什么都得不到,只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索菲亚,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的固执。” “我不会后悔的,姑姑,至少现在的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意愿的。” “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意愿能支撑多久。反正你父亲已经将婚事定了,是不会改的。”韦斯顿女士口气强硬。 尽管索菲亚已经泪如泉涌,但韦斯顿女士对侄女的态度很生气。 “孩子,在这件事情上,你个人是微不足道的,你要为我们这个家族想想。两人的婚姻,不是看个人的,更重要的是门当户对啊。” 就在此刻,布利非前来拜访,他是非常渴望这门亲事能结成的,所以他决定哄骗索菲亚,装作十分爱她的样子。索菲亚在父亲的逼迫下,勉强地打扮了一番,与他见面了。他们两人谈得并不愉快,索菲亚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消自己对他的厌恶之情。布利非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很深,叫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一心一意要娶她为妻的真心小伙。 “孩子,要抓住她知道不?别不好意思。看着你们两个我真是干着急啊,我真恨不得把女儿明天就嫁给你。”韦斯顿送布利非到门口的时候高兴地说。 “先生,我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与小姐结为夫妻,可凡事都要顺其自然,等小姐心情缓和些才能下决定。”布利非装出一副十分替人着想的样子。 “如果我像你一样等索菲亚的妈妈,那我就一辈子就打光棍好了。 孩子,要主动点,赶紧地抓住她。”韦斯顿拍着未来女婿的肩膀,谆谆教导着。 女仆昂诺尔知道小姐心中的难过,跑来安慰她。 “亲爱的小姐,这样下去您怎么受得住啊,天底下总是会有不如意的事情的。您要想开些才是。”看到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昂诺尔关切地说。 “好昂诺尔,”索菲亚说,“谢谢你来安慰我,我想我会好起来的。” “小姐,我来还有事情想告诉你,就怕您会大吃一惊。” “说吧,现在什么事都不会再吓到我了。” “小姐啊,我听到老爷请牧师去办结婚证呢,而且……而且要小姐你明天就举行婚礼。” “啊,”这可让她打击不小,“明天,怎么会这么快啊!” “小姐,您要怎么办呢?” “昂诺尔,你给我出出主意吧。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办呢?” “要我说,我觉得布利非少爷是个很好的人啊,我是不会觉得为难的。” “你真是的……哦,别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名字,我恨他。”索菲亚大叫道,“让我做那种人的妻子,还不如用刀子把我捅死算了。” “对不起,小姐,我不该提他的。” “昂诺尔,我得离开这里,否则我就会被他们摆布的,我的人生需要我自己来做主。我打算今天晚上就走。如果你对我有一点儿情意的话,就跟我一块儿走吧。” “小姐,这……”昂诺尔着实被她的话吓到了,“小姐,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这已经没有容我考虑的余地了,不是吗?我认识一位贵妇人,我是在姑姑家认识她的,她住在伦敦,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的。她跟我处得很好,而且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听了我的遭遇,她必定会同情我,收留我的,我要去她那里。”索菲亚一瞬间拿定了注意,她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小姐,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好昂诺尔,你真是我的好姐妹。”索菲亚高兴地抱住了她。 眼下的问题就是要韦斯顿乡绅将女仆昂诺尔辞掉才行,这样家里人才不容易发觉小姐的出走与女仆有关。 昂诺尔正考虑着要老爷怎么辞掉自己的时候,遇见了韦斯顿女士的女仆。 她上前打招呼,道:“哟,大姐,咱们俩的缘分真是不浅啊,无论在你家小姐家,还是在这儿。” “谁跟你是咱们咱们的,你配跟我论姐妹吗?”对方一点也瞧不起她这个乡下丫头。 “哟,我可不比你差,你这是狗眼看人低。”昂诺尔气急了。 “你这乡下姑娘真是不识抬举,告诉你,你怎么能跟我比。” “是啊是啊,不论年龄与相貌我都不跟你比。”昂诺尔说这话儿时,高高地昂着脑袋,一脸轻蔑的样子。 那女仆一时想不出骂人的话,就大叫道:“像你这种人也就配伺候乡下的小姐,都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昂诺尔气得真想抽她几耳光,狠狠地说:“你居然说我家小姐的坏话,我看你家小姐才是又老又丑的呢,还赖在这儿不走!” 这时,很不幸的是,韦斯顿女士进来了。她听到了昂诺尔说她的坏话了,再加上自己的女仆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讲诉了一遍。她气急败坏地跑到乡绅那儿,非要乡绅将昂诺尔即刻辞退掉才行。 乡绅一听说昂诺尔胆敢骂自己的妹妹,立马叫她拿上工钱,卷铺盖走人。 就这样,索菲亚与昂诺尔的计划在意料之外开始进行了。 待昂诺尔走后,索菲亚也就为自己的出走开始做准备了。为了叫父亲与姑姑放心,她佯装自己已经开始屈服这桩婚事了。善良而单纯的乡绅一改脸上的怒容,眉开眼笑地亲吻她,拥抱她,幸福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还给了她一张巨额支票,叫她去置办些心爱的东西。 看到这样子的父亲,索菲亚都快要心软下来放弃计划了,可是爱情的渺茫希望一下将孝心与虔诚付诸流水了。 [book_title]第14章 汤姆在军队中的遭遇 汤姆一路向布里斯托尔前进,由于向导的延误,他迷失了方向。 正当他不知道要往何处去时,来了位教友会会员,这人衣着朴素,仪表堂堂。 这人上前来打招呼说:“朋友,你是迷路了吗?眼看天快黑了,这附近有个不错的旅馆,你可以到那里去投宿。好好歇上一宿,明早再赶路的好。” “先生,您说的是,那可否请您带我去呢?”汤姆觉得他说得很对。 这个教友会会员将他带到了那家客栈。客栈的老板表面上很有礼貌,但是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因为那时老板弄清楚了他是什么个来头,就是一位大乡绅家收养的养子,现在被赶了出来,肯定是没有干什么好事。 汤姆睡觉时,老板小心翼翼地处处提防着他,生怕他偷了、抢了客栈里的东西。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敲门声,将老板吓了一跳,他赶忙去开了门,冲进来一群士兵,他们大叫大嚷地要求老板赶紧上酒。空空的客栈,一下子变得吵吵嚷嚷,汤姆被吵醒了,很快他也融入到了这个队伍中去。 这些人一边喝酒,一边讲诉着行军中的趣事,汤姆被他们的经历深深吸引。 这批士兵很快喝完了酒,但是谁也不愿意付这酒账,大伙儿你一言我一句开始准备赖账。这时,汤姆上前解了围,宣布酒账由他来付。 这样,一切吵闹平息了下来,而汤姆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汤姆一听军士说这群士兵是去打叛军的,他性格中的那几分豪情不断地怂恿着他加入这支队伍。因此,他以自愿军的身份参加了这支出征讨伐的部队。 全队的士兵对他的临时参加都表示热烈欢迎,喊着:“愿上帝保佑国王与您的荣誉!”“我们与您并肩作战。” 第二日在行军中,军士给汤姆讲了许许多多的军旅见闻,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后来这军士将他交给了一名中尉。这名中尉,年近六十岁,很早就入伍了,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得到了中尉的名号。后来由于上司对他一直有意见,这就使得他这么些年来一直不能往上升。 中尉看到汤姆仪表堂堂,不像一般人家的子弟,很是惊讶。“先生,” 他很高兴地说,“军士已经向我报告说,您非常愿意参加到我们这支队伍中来,对于您的到来,我由衷地表示欢迎。” 汤姆说,他没有打算正式入伍,只是愿意以自愿兵的身份来参加这次战斗。 中尉很赞赏他的勇气,邀请他去旅馆共进晚餐。 席间一同吃饭的还有一名法国籍的中尉和一名旗手,叫诺塞顿。 这帮人吃完饭就开始漫无边际地聊起了天来,并开始轮流祝酒。 当轮到汤姆时,他情不自禁地提到了心爱的女人索菲亚。现在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谈论她了,因为这里没有人会知道索菲亚是谁。 那个诺塞顿一时高兴想同他开开玩笑,说道:“你说的索菲亚,兴许我认识,她姓什么来着?” “我的索菲亚姓韦斯顿。” “哦,原来你说的就是索菲亚·韦斯顿啊,我可是认识她的。她可不是个什么好姑娘,据说她有着半个城的情人呢,哈哈哈……” 汤姆郑重其事地说,他们俩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汤姆涉世不深,并没有理解那是在开玩笑。 “对,对。”诺塞顿乐呵呵地说道,“我可是常常在酒馆里看到她呢,还带着她的情人一块儿呢。” 汤姆很是气愤地说:“先生,我不允许你那这位小姐的名誉来开玩笑。” 那人见他生气的样子就更高兴了,大嚷道:“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一本正经过。我们队伍里的一位士兵现在还在追她哩。” “你可真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人!”汤姆实在是受不住自己最爱的人被拿来诽谤,一怒而起大声地吼道。 那旗手抡起一酒瓶,随着骂声朝汤姆头部打去,他立即倒地不起。 汤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鲜血大量地从伤口流出来,诺塞顿看着这景象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的严重。 “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的,谁知他会那么认真。我喝了酒,怎么也不曾想后果会是这般。”诺塞顿有些不知所措了。 中尉见汤姆还有气,当机立断派人去请外科医生来,并将那个惹事的旗手给关了起来。 大家伙儿争着要给汤姆进行急救,可是谁也救不好,直到外科医生来了,他的伤势才得到了缓和。 “老爷,听说有个小伙子被打伤了。”旅店老板娘听说这事后,对中尉说,“那种下等人如果同绅士们在一块儿,他们应该懂得谦卑。 那人不知分寸,得罪了你们,我看啊,那是罪有应得的。” “老板娘,”中尉一本正经地说,“你错了。那年轻人举止高雅,我看可不是一般家的子弟,他的品性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高贵。他被打也是为了维护一个贵女子的名誉,怎么能是罪有应得呢。” “我的天啊。”老板娘急忙转换话锋,“老爷您说的是。您要主持公道。天下哪个人不是人啊,上等人是人,穷人的命也是命啊。” “老板娘,你可别轻视了那受伤的自愿兵,我认为他比我们这些人的地位都要高贵得多。” “是,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位高贵的少爷,人不可貌相嘛,他呀,兴许是失恋了,从家里跑出来的呢。我的上帝啊,如果他有什么事,那他的父母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啊。我可得好好伺候他。” 正当老板娘滔滔不绝的时候,外科医生进来告诉中尉汤姆已经止住血了,并且恢复了清醒。 中尉很关心这位勇敢的自愿兵的情况,立马到房间里去看汤姆,对他说:“看到您现在的情况,我很高兴。在这件事上,诺塞顿侮辱了您,您是随时有权利去惩罚那个家伙的。但是我还是认为您现在的身子还不允许您去报仇,依我看,等您的伤势好些了再来解决这事。” “要是您同意的话,我想现在就去试试。”汤姆说,“您的军刀可以借给我吗?” “孩子,您的勇敢叫我钦佩,我的军刀随时都能给您用。可您流了这么多的血,肯定是没有力气了,我不赞成现在就动手。您就等到明天吧,那家伙我已经叫人关起来了,不用担心他会逃走。”他热烈地吻了吻汤姆,和他握手告辞了。 虽然中尉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总也不能平息汤姆心中的那团怒火,他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连外套也披上了。外套上血迹斑斑,再加上他面色惨白一片,头上裹着大堆血迹斑斑的绷带,整个人在晚上看起来甚是可怕,宛如一个死神。 当时钟敲响十二下时,汤姆拿起军刀(那是他刚买的),轻轻地打开房门,去寻找他的仇人了。此时整个旅馆的人都已经睡下了,除了那个看守犯人的卫兵还没有睡。 那卫兵远远看见汤姆走过来,被他那可怕的样子吓到了,以为是见着鬼魂了,吓得放了一枪,瘫倒在了地上。 汤姆想到他是害怕才如此地惊慌,不禁笑了起来,但是丝毫没有理会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汤姆径直走进了房间,四下里寻找不到那侮辱了他的旗手,看来是逃走了。他大声吼叫了几遍那人的名字,根本没有人应,那吼声吓得那倒在地上的卫兵几乎要破胆了。 大家听到了枪声都赶忙起来看看,人们只发现那卫兵吓得趴在地上一个劲地瑟瑟发抖,此时的汤姆已经回房间睡觉去了。 人们将卫兵拖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将他弄清醒,当问他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时,他回答:“哦,我是不是死了?上帝啊,我看到鬼魂回来了,太可怕了!” “你看到什么了?” “就是昨天被打死的那个自愿兵啊,他变成鬼魂回来寻仇呢。” 那卫兵赌咒说,他千真万确地看到了鬼怪,还将那景象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中尉听了他那添枝加叶的故事后并不相信,说:“我只能认为你是在站岗时睡觉做梦呢,我不认为他已经死了。” “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是看到了。”他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我们只看到诺塞顿跑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中尉说。 [book_title]第15章 巧遇巴特利奇 第二日,汤姆被军队即将离去时的那阵嚷嚷声给吵醒了,他拉了拉铃,希望有人可以过来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老板娘与她的两个仆人听到了铃声,吓得谁也不敢去,谁都怕大白天见到鬼。中尉过来了,见他们这般摸样,说:“我替你们上去看看吧。” 好心的中尉上楼来看到他好好的,就放心了,并把昨夜里发生的事与他说明了。汤姆也将自己做的事告诉了他,说:“请您别惩罚那可怜的士兵,我相信诺塞顿的逃跑与他无关。” 中尉犹豫了一下,说:“虽说我可以不再追究他看守不力的事情,但我为他的胆怯还是要教训他一顿的。现在您也不要着急了,好好养伤才是重要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中尉说完就告辞了,汤姆只好安心地在这里静养伤势了。 不久之后,老板娘端着茶水来看望汤姆,既然中尉保证说那年轻人是位上流社会的公子,她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着的。 她端过茶来,热情地说:“先生,您是多么漂亮的一名小伙子啊,现在竟然与那些粗鲁的士兵在一块儿,那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那些什么士兵啊,军官的,个个装得像绅士一样来摆阔,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有几个钱。听说您是为一位女士与他们起了冲突,这真是犯不着,像您这么英俊的少爷哪里愁没有人爱。您可别脸红了。(汤姆一听夸脸就涨红了)先生,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啊,我是认识索菲亚小姐的。”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索菲亚,只是为了讨好这个所谓的贵公子才这么说的。 “啊?”汤姆吃了一惊,“您认识索菲亚?” “我怎么会不认识。”老板娘一脸的客客气气,“她在我的旅店可是住过很久的,她真是个好姑娘哩。” “她是与姑姑一道来的吧?”汤姆问。 “是,是,那老太太也是位好人。索菲亚小姐长得真是漂亮极了。” “您竟然认识索菲亚,我怎么能想得到呢。” “告诉您,她呀,曾经还在您眼下躺的这张床上睡过。” “老板娘,这事是真的吗?哦,可心的人啊,谁能知道我是多么地想念你啊。” “要我说,既然有这么好的女子,您又何必跑出来呢,应该守着她才是。” “唉……其实,我……我只是个善良乡绅家的养子,由于我的冥顽不灵一次次地辜负了他的希望,最后他不得已将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唉,我是罪有应得,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所以也就当起了兵来。” 老板娘一听事情竟是这样的,脸立马就变了颜色,心也跟着凉了半截,看来此人是没有什么可巴结的。她即刻冷冰冰地说:“你听,好像有人在叫我呢,我得走了。真是不好意思了。”说完转身气嘟嘟地离开了房间。 没有多久出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朋友,理发师——本杰明。汤姆急于请人来给他理发,就请了他。 “朋友,一会儿希望你来陪我喝杯酒。我很想与你认识认识。” 当汤姆发现这个本杰明十分讨人喜欢时,就发出了邀请。 “亲爱的先生,我非常愿意接受您的邀请,我看得出来您是位好人。”本杰明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 喝过几杯酒之后,本杰明问:“先生,请问您贵姓琼斯吗?” “正是。” “事情总是会出人意料。当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与您见过面。 奥尔华绥先生还好吗?” “啊,您认识那位大恩人。看来您真的是见过我,只是我不记得您了,真是抱歉。”汤姆给他斟满了酒。 “当时您还在襁褓里呢,怎么会记得我啊。在此我很想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您要保证不能出去乱讲,因为这是一个秘密。” “先生,我保证,请讲。” “先生,请您相信,我并非从来就是理发师的。而且您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仇人,您先别生我的气,只要我提了自己的名字,您就会知道我是谁了。您应该知道一个名叫巴特利奇的人吧?大家都说他是您的亲生父亲。” “嗯,确实。我一直认为他是我的父亲。” “唉,我就是巴特利奇。”本杰明说,“请相信我,我并非是您的父亲。 但是我因为您可是遭受了许多不白之冤,唉。” “我相信您。”汤姆为眼前这人就是巴特利奇而感到震惊,一会儿说,“我为您遭受的一切,感到抱歉。如果可以我愿意补偿您,可是我现在已被赶出家门,恐怕是帮不了您什么了。真是抱歉。”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想告诉您,我昨天夜里做的一个梦。那是一个预示着要交好运的梦,而今天就应验了,真是神了。梦中我看到了一个贵人,那人必定就是您了。”巴特利奇(今后我们就这么称呼他)很是高兴,说道:“从今往后,让我跟着您吧。” “可是我即将要去充军,您怎么跟着我呢,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请答应我跟您一同远征吧,如果您开口拒绝的话,那就是一下子杀死了我啊。” 汤姆虽然并不是很清楚巴特利奇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但是充军途中有个伴儿,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就立马答应了他的请求。 “先生,我知道您是被赶出了家门,现在肯定不怎么富有。请相信,我的钱您尽管花,只求让我陪在您的身边。” “不不,我不能用您的钱。”汤姆连连说道。 就这样,第二日两人打点了行李,出发了。 说到此,巴特利奇真的是心甘情愿地跟随汤姆吗?那怎么可能。 巴特利奇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可能就因为一个梦就陪人去远征的。他一直认为汤姆是奥尔华绥先生的亲生孩子,当年那乡绅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才会将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的。 如今汤姆被赶出门一事也必定是做做样子罢了,日后肯定会回去的。如果将这个公子哥提前劝回家,那他巴特利奇一定会得到奥尔华绥先生的报答,自己也就可以回到故乡去了。 经过几日的行程,一日夜中,他们来到一座高山的脚下。正当两人愁着没有地方去投宿时,巴特利奇瞥见树丛中隐隐地闪烁着一丝灯光。他狂喜地叫道:“这是上帝给我们的指引啊。我相信这户人家一定会让我们取取暖的。” 没有多久,他们来到了那所房子跟前,汤姆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来应。“有没有人啊,请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吧。” 终于过了好久才来了一个老太婆,她大声说:“这么深更半夜,不要来打扰我们。” 经过巴特利奇苦苦哀求,汤姆答应给她半克朗,那老太婆才肯答应让他们进去烤烤火。 那老太婆说:“先生,希望你们烤烤火就走吧,叫我主人知道有人来过,他非把我给辞掉不可。” “老太太,你这是在做好事,他怎么会生气呢?”汤姆说。 “先生,”她说,“您不知道,我的主人是个怪人。他从来不同别人来往,总是在夜里出门,因为他不想见到其他人,这儿的人都称他‘山中人’。如果叫他见到你们,他会发怒的。” 正当说话之间,门口转来了嚷嚷声:“立刻把钱拿出来,不拿的话,我立马就要了你的命。” “我的上帝,准是我的主人遇到歹人了。”老太婆听着声,吓了个半死,大叫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汤姆四下里瞅了瞅,抄起一把挂在房间里的一把大刀,冲出门去。 只见一位老人正跟抢匪争斗,汤姆挥起大刀扑了过去。那歹人见势拔腿就跑,汤姆救下了老人,也就没有再去追赶歹徒。 “谢谢您,我没有受伤。”汤姆将他扶起时,他说。 汤姆说:“是我该谢谢您,我们在寒夜里赶路,迷了方向,冒昧地在您府上借火取暖。” “这是天意啊,让您来解救我。年轻人,我并非是忘恩负义的人,请您进屋来吧。” 老人进了屋,他的身材高大,长着长长的胡子,身上穿的与头上戴的全是用兽皮做的,真是名副其实的一位‘山中人’。 “先生,我家没有什么好招待您的,如您不介意就请喝些白兰地吧。”老人拿出酒来招待他们。 没有过多久大家便熟络了,老人问:“年轻人,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不看重生命了,无论去何处都是一样的。”汤姆回答道。 老人颇为惊讶,说:“年纪轻轻怎么就存有这般想法,我真替您难过。” 汤姆说:“我是遭遇的不幸太多了。” “您是否有过朋友或情人?”老人说。 “这是叫人发疯的两个词。”汤姆说。 “是啊是啊,这确实是叫人发疯的词。”老人有些陷入沉思。 “想必在您身上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才叫您在这儿隐居的吧。” 汤姆说。 “如您愿意,我可以给您讲讲我那不幸的生涯。”老人接下来用了一晚的时间讲了自己的一生。 汤姆向他道歉,说打扰了他休息时间。 老人并不在意,说:“对我来说黑夜同白天是一样的。如您愿意,我愿意陪您去欣赏一下这里四处的风景。” 汤姆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两人离开了屋舍,巴特利奇由于太累了,没有陪同,而是在屋里很快地睡过去了。 [book_title]第16章 重遇诺塞顿 他们两人来到了一座山前,眺望着壮丽的美景。 老人看到他聚精会神的样子,就问他是在远望什么。“先生,” 汤姆叹了口气,说:“我在想我是从哪条路来到这里的。我的家乡竟与这里相隔得那么远。” “年轻人,我想你是在感叹自己与心爱的人相距太远吧。因为当您望着远方时,我看到您眼神中有着一种幸福的神情。” 他微笑着,说:“老人家,还真是被您给说中了,我确实是在思念自己心爱的人儿呢。她离我实在是太远了。” 两人边聊边走,突然听到树林中传来一个女人的求救声。汤姆二话没有立即赶了过去,只见一恶棍正按着一个被剥了衣服的女人。汤姆飞快地捡起一根木棍,扑向那个歹人,将他狠狠地打倒在地。那个不幸的女人被救下后,满口感激:“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天使,能在危难时刻救我,真是太感激您了。” “能救您是我的荣幸,您应该感谢上帝,是他指引我来到这里的。” 汤姆说。 汤姆取来绳子很快地将那坏蛋的手反绑了起来,突然他认出了那人的脸竟是旗手诺塞顿的脸,那歹人也认出了汤姆,二人的惊讶不相上下。 汤姆说:“你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上回你打了我,这回被我揍了,看来是命运叫我来报仇的。” 诺塞顿气愤地说:“如果我身边有剑,必定要与你决斗,我是个讲荣誉的人。” “你也配讲荣誉,你这个恶人。” 汤姆转身来问那女子,是否可以自己回家,那女子回答说,这里她没有什么熟人。他想起了老人,就跑出森林来问老人怎么办。其实老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事态的发展,老人建议他将那女子带到离这儿最近的城镇去安顿。 等到汤姆回到森林时,发现诺塞顿已经逃跑了,因为他忘记绑住他的脚了,仅剩下那个女子一人。没有办法,汤姆只得将她安全地送到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去,并将她带到了镇上最好的旅店里。 两人刚一进门,就引起了老板与老板娘的怀疑,怀疑这男子与这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不是什么正经人。就这样,老板娘见他一安顿好那女人,就抄起了家伙向汤姆打来,准备将这两个可疑的坏人赶出去。 正在此时,巴特利奇来了,见到朋友遭到危险,他马上加入了这场战斗,可是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很快就被打晕过去了。 就在这几人闹得不可开交时,进来了一位军官,带着一队士兵,要求找一住处。他看到了那女子,看了整整有一分钟,才惊讶地开口说: “太太,真的是您吗?我不至于会将您认错吧,沃特尔太太。” “是我。”那女人说,“想不到我这个样子,你也能认出来。我遇到了意外,是这位先生救了我。”她用手指了指汤姆。 “夫人,有什么要为您服务的,请您只管吩咐,能为您效劳,是我们三生有幸。”那军官大声说着,吓得老板与老板娘直赔不是。 “老天爷,”老板娘哀求着,“太太,是我有眼无珠没有将您认出来,可是您的这身打扮我怎么也不会料到您是上等人。请原谅我们刚才的无礼吧。” “你可真够放肆的,你们这些下等人真是太粗暴了。”沃特尔太太的怒气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的。 虽然沃特尔太太没有原谅这些人的粗鲁,但是由军官出面调停了大家之间的战斗,旅店暂时平静了下来。 事后,沃特尔太太叫汤姆来自己的房间共进晚餐。刚看到英俊勇敢的汤姆,太太早已对他有所好感,现在甚至是爱上了他。 沃特尔太太与他刚一坐下,就开始发动她的爱情炮火。毕竟我们的主人公太年轻了,经不住太猛烈的诱惑,没有多久他就将与索菲亚的爱情盟约一股脑儿抛得远远的。 就在这两人寻欢作乐的时候,其他人开始聊起了这位太太的遭遇。 巴特利奇将太太被救的事情与其他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而那军官也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她是我们联队里沃特尔大尉的夫人,经常到兵营去陪伴丈夫,但我们中也有人怀疑过他们是否真的已经结为合法夫妻。”他说,“我认为她并不比我们这些人高贵多少,可她确实是个好人,很爱惜我们这些当兵的,处处为我们着想。” “她现在是穿戴整齐像个贵妇人了,从举止上来看也是个高贵的人,我真的为自己刚刚的莽撞后悔莫及啊。”老板娘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是太太啊!” 老板说:“是我们太鲁莽,跟他们起了冲突。得罪了上等人可不好。” 军官转换话题,问巴特利奇说:“你与你的主人是要往哪里去啊,你家主人是什么来头,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吧?” “他并非是我主人,我俩只是结伴而行罢了。他是乡绅奥尔华绥的继承人,日后必定会继承一大笔的遗产。” “唉,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一般的俗人,原来是上等人啊。”老板娘高兴地说。 老板接过话茬,说:“那他也真够怪的,出门也没有坐骑。” “有些上等人就是喜欢这样。”老板娘说。 此时店里的一位女客(不久将会提及她)想要动身,但是她叫来的车夫喝醉了,这就使得她不得不在此逗留一晚。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沃特尔太太是怎么落入陷阱的。这位太太与沃特尔大尉同居过几年,也就渐渐开始充当起他的妻室了,他们是否真是夫妻,就如军官所说也还是有疑问。 早前她对那旗手诺塞顿有所好感。当诺塞顿犯了事,就立马投奔她而来。诺塞顿将不幸的事情告诉了她后,这位太太为了自己情人的安危也就不顾自身了,听完就表示愿意与他一起逃到国外去。 沃特尔太太带了些细软跟着他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诺塞顿起了歹心,想要向她下毒手夺取所有的钱财一个人远走高飞。幸而,汤姆的出现救了沃特尔太太,也就有了上述之事。 [book_title]第17章 旅店里不平静的一夜 快接近午夜时分,正当旅店女佣人苏珊还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时,突然门口来了一位陌生的乡绅。他行色匆匆,拉着苏珊就问,店里有没有住着一位漂亮的女客人。天这么晚了,再加上此人形迹很是可疑,她本想将这人赶走,可是那乡绅立马塞给她一把钱,苏珊自然是挡不住钱的诱惑的。 “请你告诉我有没有一个漂亮的贵妇人在此店里投宿,她是我的妻子,她从家中逃了出来,有好几次我都快追到她了。” 苏珊晓得一些沃特尔太太的事,就立刻认定,这男人肯定是她的丈夫。她没有多想就把他带到了那太太的房门口,说他妻子就在里头,那男人找妻子心切,没有二话就闯进了房间。 这一阵巨响,惊得我们的主人公汤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那男人见此一下子妒意四起,冲到床前想去质问,可是发现那女人并非是自己的妻子。这时的三人完完全全地处于尴尬境地。 沃特尔太太被这人的突然降临吓坏了,大叫起来。不叫还好,一叫吵来了隔壁的客人。 巧的是,隔壁的客人竟然认识这个突然来临的男人,惊讶道:“费兹帕特里,您怎么会在这儿?” “朋友,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我以为这坏蛋勾引我老婆。我实在太生气了,就闯了进来。”费兹帕特里很无奈地说。 那隔壁的客人,看了看汤姆,说:“凭良心说,如果我有妻子而你这样对待她,我非割断你的脖子不可。” 此时,老板娘也被吵醒了,急急忙忙赶来,看到三个男人在这位女客的房中,便责问道:“你们凭什么跑到这位太太的房间里来胡闹啊?” 费兹帕特里道歉说是自己搞错了,就跟刚遇见的那朋友出去了,之后也住进了这家旅店。汤姆见机行事说,自己是听到声响后,赶来帮忙的,也就随后出去了。 巴特利奇在这场吵闹中也醒来了,由于再也睡不着了,就出来走走,坐在厨房里与老板娘闲聊开来。 恰恰就在此刻,大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姐与她的女仆。她就是那个出逃的索菲亚。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位年轻小姐的美貌所震惊,小姐表现出来的温柔与礼貌又一下子就赢得了大家的赞扬。 索菲亚赶路实在是赶得太累了,马上就要了一间房间去休息了,昂诺尔留下来为她准备食物。 她看到巴特利奇后,觉得他并不是与老板娘一样的下等人,说:“我看您不像与他们一样是下等人,高兴的话您就不要走开了。”昂诺尔是非常鄙视那些像老板娘一样的下等人的,而她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与他们的身份是相同的。 “你们这家旅店常招待上等人吗?”昂诺尔边吃边问老板娘。 “那是当然。眼下就住着不少的少爷啊,贵妇人啊,比如奥尔华绥少爷,这样的贵人。” “奥尔华绥少爷是谁?” “就是大乡绅奥尔华绥先生的儿子啊。”巴特利奇说。 “可是就我所知,那位奥尔华绥先生是没有什么儿子的。”昂诺尔很惊讶。 巴特利奇立刻解释道:“是啊,一般人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因为乡绅没有与孩子的母亲正式结婚,但是汤姆·琼斯一定会是他的继承人的。” “琼斯!琼斯先生在这家旅店里?现在?”这叫昂诺尔兴奋了。 “是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事千真万确。”巴特利奇说。 昂诺尔急忙吃完饭,赶到她小姐身边。 “小姐,小姐。”女仆直奔进屋来,说,“您猜谁还住在这家店里?” “但愿我的父亲还没有到达这里。” “这个人可以抵上您一百个父亲,汤姆·琼斯,琼斯先生也住在这家旅店里。” “汤姆·琼斯!啊,我的运气会这么好吗?你能去请他来吗?” 这可叫索菲亚高兴坏了。 昂诺尔跑下楼来,找到了老板娘,说:“请您去叫醒汤姆·琼斯先生行吗?我家小姐要立马见见他。” “您去问巴特利奇先生吧,那是他的朋友。”老板娘是一向不愿意去打扰男房客的。 女仆就去求巴特利奇,他回答:“我的朋友是很晚才休息的,最好还是不要叫醒他的好。” “我保证他不会生气,他如果见到我家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我可不认同,现在他正在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呢,哪里有时间来顾及你家小姐。”巴特利奇说得振振有词。 “啊?”女仆很是生气,即刻跑去与她小姐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索菲亚听得心神不宁,说:“昂诺尔,这事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在造他的谣,既然是他朋友说的,兴许就是在胡扯。” 昂诺尔想了想说:“我们可以去叫个女佣人来问问,这样就不会出错了。” “这……这好吗?” “这又什么不可以的,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干的事情的。” 两人招来了女佣人苏珊,打听道:“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件事,如果你愿意把实情告诉我,我必定重重地赏你。你们店里是不是住着一位漂亮的绅士,他……” 昂诺尔见她讲不下去就接过话来,说:“就是跟楼下那家伙一道来的少爷。他有没有与一个女人在一块儿?” “这……”女佣人有些笑而不答。 “请你告诉我。”索菲亚向她塞了两个基尼。 “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帮您去看看他现在是否在房间里。” 女佣人得到允许后就去照办了,可是带回了否定的答复。 昂诺尔狠狠地将汤姆诅咒了一番,而索菲亚愣愣地坐着,面色苍白,脑中一片混乱。 “小姐,请问,您是那位索菲亚·韦斯顿小姐吗?”那女仆没有立即离去,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索菲亚问。 “是楼下的巴特利奇先生提起过您。”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好姑娘。” “那人昨晚说起您,说您爱那少爷爱得不得了,那少爷为了甩掉您才离家出走的。当时我还认为那少爷很可怜,现在他却跟旁人的妻子胡来,而把您这样一位文雅高贵的小姐弃之不顾,这少爷真是太可恶了。” 索菲亚又给了她些钱,嘱咐道:“好姑娘,今天的事,请不要对他人说起。” 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二人。昂诺尔一直骂个不停,请求小姐赶紧将那忘恩负义的家伙忘记了。索菲亚淡淡地说:“真不敢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他不仅侮辱了我的爱情,也侮辱了我的名字,这叫我鄙视他。 昂诺尔,现在我的心里很平静,真的,很平静了。”可是两行泪水早已毫无察觉地淌了下来。 此时的她打定了主意,径直前往伦敦,不再有所留恋。但为何不留下点东西,叫他知道自己曾来过此地,倘若还存有一丝情意,那就叫他好好悔恨去吧。就这样,索菲亚气冲冲地将手上的手笼扯了下来,写上自己的名字,叫来那女佣人苏珊把它放到汤姆的卧房里。不久主仆二人就上马匆匆地离开了这家旅店。 [book_title]第18章 韦斯顿的到来 快天亮时,汤姆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叫来了巴特利奇,告诉他准备出发赶路去追赶军队。 他很不情愿地说:“战争永远是无情的,您啊,还不如趁早回家好好地过那种少爷的生活。” “巴特利奇,你这个胆小鬼,如果你害怕了,你就自己回去吧。” 巴特利奇见他快要生气了,就换了话题说:“您可是不知道,昨晚上来了两个女人,嚷着吵着要见您,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们挡回去的。唉,这些女人。” 汤姆不理他。“哎呦,看这地上的手笼肯定是她们其中一个丢下的。” 巴特利奇拾起那手笼给他看。 汤姆一眼就认出来了,再看到上面的名字——索菲亚·韦斯顿,就更加确定了。“它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戴在手上的。如不是我拦着,她们肯定会去纠缠您的。” “快告诉我,她们在哪里?”汤姆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想已经离开这儿有一段距离了,听说是晚上走的。”听此,汤姆跑下楼立马雇了人,准备出发追赶。 此刻,昨晚来找妻子的费兹帕特里先生也在楼下准备马车决定即刻启程。 突然大门口来了一队人马,进来了一位绅士,身边簇拥着许多随从。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韦斯顿乡绅,他是紧追女儿而来。 倘若他能早几个钟头到达,不仅能找到自己的女儿,还会遇见他的侄女,也就是费兹帕特里正在寻找的妻子(也就是先前没有走成的女客)。 昨晚夜间,费兹帕特里太太几乎是与索菲亚一起离开这个旅店的,她听到丈夫赶来的事,很紧张。她毫不犹豫地买通了老板娘,很快地叫到了马车,急急忙忙地出发了。 韦斯顿与这位侄女婿并不认识,因为当年侄女是偷着结的婚,之后便没有了来往。 就在韦斯顿找女儿,费兹帕特里找妻子的当儿,汤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该死的手笼。 见到他,韦斯顿像抓住罪犯似的抓住他,吼道:“好你个小子,快说,我女儿呢,你把她藏哪儿了?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先生,我与您一样,也不知道索菲亚的去向。” “臭小子,你居然还不承认,手里的手笼就是罪证。我命令你,快将我女儿还给我。”韦斯顿怒不可遏地大叫着。 “请您冷静下,我用人格担保我没有见过您的女儿。” 韦斯顿气得骂个不停,这时,费兹帕特里也来凑热闹,说:“先生,天地良心啊,昨晚我亲眼看到您和他的女儿睡在一起,现在居然矢口否认。” 说完还提议带韦斯顿乡绅去找女儿,就这样,这几人再次冲进了沃特尔太太的房间。韦斯顿首当其冲地破门而入,吓得沃特尔太太惊恐万分,乡绅一看不是自己的女儿又窘又气地跑了出来。 乡绅没有找见自己的女儿,怒气怎么样都无法消掉,他把汤姆押到了保安官那儿去告状。保安官听了事情的原委,说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开庭审判,训了一顿后将汤姆给放了出来。他没有判刑,乡绅很不解恨,将在场的所有人统统骂了一顿后,吩咐备马,继续上路去追女儿。 汤姆一结清旅店的账,即刻与他的同伴巴特利奇启程去追赶索菲亚,如今的他下定决心,追不到心爱的人就绝不罢休。 现在我们回头再来说说索菲亚出逃的经过。那日索菲亚假装表示同意结婚后,乡绅十分高兴,就喝了个大醉淋漓。 第二日,乡绅还请来了布利非,他对索菲亚讨厌布利非的事一无所知,请他来是想让这两孩子增进增进感情的。 客厅里很快地就摆上了食物,只待索菲亚小姐的到来。去叫小姐的男仆战战兢兢地跑来说:“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索菲亚小姐找不见了。” “不见了?”乡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她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怎么不见的?她怎么会不见呢。” “哥哥,别大惊小怪的。”还是韦斯顿女士比较镇定,说,“你干嘛总是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呢。我想她只是到花园里散步去了,一会儿没有见到她一会儿就以为是弄丢了,真不像话。” “对,对,”乡绅恢复了常态,说,“我是因那仆人一喊,着实地吓了一跳,心就方寸大乱了,那些下人就会虚张声势。”他立马叫人去寻小姐回来。 但是花园、家宅被来来回回寻了几遍,根本没有找到一个人影,乡绅气得跌坐在椅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韦斯顿女士说:“哥哥,发生这种事情是谁也意想不到的。索菲亚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迟早会自食其果,等她后悔了,必定会回来的。” “我哪天放纵过她,哪天让她任性过?她怎么能做出这种能气死我的事情来。我真应该关她一辈子,就给她面包与水,叫她哪里都去不成。”乡绅回答道。 在一旁的布利非也只好无奈地安慰着这两人。 当天夜里出逃的索菲亚在听到时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轻轻地下了楼,开了门,急急地前往与女仆约定好的地方。当她到约定地点时,并没有看到昂诺尔,而是由一位骑马的仆人来接头。对此她很震惊,但没有晕倒过去,现在无论怎么样她都得离开此地。那人将她引到了小镇上,找到了昂诺尔,那女仆竟为了看守自己的行李才没有亲自去接小姐的。 两人商量了一阵,都认为不让乡绅追上,必须立刻启程赶路,她们雇来了马车与向导,一刻不停地向着伦敦而去。 在途中,车夫与她们聊起了天,渐渐谈到了一位几天前载过的少爷。 “是谁家的少爷?”昂诺尔问。 “就是乡绅奥尔华绥先生家的一位少爷。”车夫说。 “他是去往哪个方向?”索菲亚问道。 “是去布里斯托尔的方向,离这儿很远的。” “请您带我们去那里,马上。”索菲亚一听到他的消息,决定改变路线去找汤姆。 “那我可要冒很大风险的。” “我会给你一大笔报酬的,请往那里去吧。” “既然小姐您这么要求,那么我就只好冒冒险了。”车夫一听有钱可赚,自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第二日,她们来到了汤姆曾经受伤时住过的旅店,索菲亚派昂诺尔去打探打探消息。 老板娘一听说是打听汤姆·琼斯先生,就机灵地认出了这位小姐是谁,说:“我的上帝啊,我怎么能想到会见到小姐您呢,您一定是索菲亚小姐吧。那少爷提到您真是赞不绝口,现在我可明白为什么了,你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好心的太太您别这么说。”索菲亚很奇怪为什么她能认得自己。 “您要知道,那少爷对您真是真情一片啊,你们的事,他一股脑儿全都告诉我了。”老板娘说。 “这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评论我家小姐呢?”昂诺尔听此言有些气愤。 老板娘见女仆不好说话,就对索菲亚说:“那少爷可是真真切切地爱着索菲亚·韦斯顿小姐啊。” “天啊,他爱我家小姐,他居然爱我家小姐。”昂诺尔几乎要跳起来了,大声说:“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他也配。” “别这样,昂诺尔。”索菲亚打断了她的话,说:“别生这位好太太的气。” “是啊,是啊。”老板娘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多好话。 索菲亚知道了他的一些路线之后,一直尾随而来,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汤姆住的那家旅店里,也是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的奇遇。 [book_title]第19章 索非亚的堂姐费兹帕特里太太 那夜,一是因为对汤姆失望,二是担心父亲会追上来,索菲亚与女仆昂诺尔急急地离开了这家旅店。在刚离开不久,她们就发现身后有几匹马奔驰而来,弄明白赶过来的马车上坐的是一位女子,这才叫索菲亚放下了心。 于是,这两队人马结伴而行,足足走了很长的路,谁也没有与谁说话。当时在夜间什么也看不清,直到太阳升了起来,两位小姐并马骑过了森林草地。这时,阳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二人凝视着对方,刹那间都愣住了,一个喊“索菲亚”,一个喊“哈丽特”。 这个女子就是前文提到的费兹帕特里的太太,也就是索菲亚的堂姐。这两人曾经同住在韦斯顿女士的家中,感情十分要好,如今的不期而遇,叫这二人不甚欢喜。 她们照这样继续往前走了几个钟头,终于来到了一家挺不错的客栈。她们一同下了马,由于索菲亚连日来的兼程赶路,她已是疲惫不堪,下马时需要别人来扶。虽然客栈的老板很热情地来扶,可索菲亚还是从马上跌了下来。 一行人很快地进了客栈,堂姐妹俩决定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后,再好好地谈谈各自不同的经历。 在客栈里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向仆人、跟班、向导等打听旅客的家世背景。向导一进厨房,就被老板逮住开始盘问,向导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统统告知与他,但是这根本就满足不了老板的好奇心。 聪明的老板将老板娘拉到一边来说话,问她对刚来的客人有什么看法。 “看法?”老板娘说,“我能有什么看法啊。” “我可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两个向导说的话完全不符,但他们同是要去伦敦。而那女仆一下马就问我这是不是去伦敦的方向。” “这能说明什么?”老板娘问。 “我在猜她们会不会是叛军的女眷。那两个女子打扮与相貌都足以说明她们是贵妇人。” “这话倒是不假。”老板娘想到两个女人的美貌,也觉得很是有可能,说,“你会把她们交给官府吗?” “不,我们不去告密,这样她们才会给我们好处。” “你觉出她们是什么身份了吗?” “我认为那个长得漂亮的兴许是珍妮·加美隆夫人。”老板很肯定地下了这个论定。 这堂姐妹两人醒来后,相互表示了自己对这次奇遇的惊讶,并急切地想了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使得她俩有如此的偶遇。 费兹帕特里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先开始讲诉自己的故事: “与你们分开后的日子里尽是悲伤,但也有些许幸福。每每想起与你,还有姑姑在一块儿的时光,我就难过极了。” “亲爱的哈丽特,请你宽宽心,不要太过悲伤了。” “我想你已经听到不少关于我的婚姻的传闻了吧。我就从跟我现在这个不幸的丈夫相识开始讲起吧。有一年夏季,在我与姑姑住的那个教区,来了好些活泼、潇洒的年轻人。他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凭着长得俊俏,举止优雅,赢得了不少女子的欢心。费兹帕特里先生常常到姑姑家来做客,当时许多人都认为他是看上了姑姑才这样频繁地拜访,事实上他是因为我才去的。” “我对自己所拥有的财产是很知足的,也就不会反对与一位举止叫我高兴的人来往。当时的他是那么得多情与优雅啊,一见到我就接近我,对我柔情似水,甜言蜜语的。我想男人尽管某些方面是一窍不通的,但是在谈恋爱上都是诡计多端的。索菲亚,你是没有经历过,否则就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我的婚姻是你的前车之鉴啊。”说着说着费兹帕特里太太叹了口气。 “亲爱的哈丽特,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你不愿提及,也不要勉强了。” “没事。”费兹帕特里太太继续讲道,“我知道姑姑也是喜欢费兹帕特里先生的,所以爱情蒙蔽了她的双眼,她从来就不曾注意到我俩私下的感情。就算整个教区的人都在议论我俩的时候,姑姑还以为我们仅仅是普通的正常来往呢。啊,可怜的姑姑。再后来教区里的女人们开始排挤我,疑心我,甚至是装作不认识我,就因为我霸占了她们所钟爱的男子。曾经有过一个好心人规劝我,告诉我那不是真正的爱情,那个男子并非是看上了我的人。可是我年纪太轻,不懂事,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爱情的发展。” “亲爱的,你真的是没法想到我与他秘密结婚后跪在姑姑面前的场景。姑姑犹如发了疯似的看着这两个背叛了她的人,我想这辈子姑姑也不会原谅我了吧。事后,我给她写去了很多封信,但我不曾收到一封她的回信。” “第二日,姑姑便离开了我,一是避免看到费兹帕特里先生,二是不愿再看到其他人。索菲亚,要我说,如果让我凭借自己的判断力来选择丈夫,那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可我偏偏依照别人的喜好,选了一位处处受欢迎的男子来做丈夫。唉,我们的智力与男人相比,没有逊色之处,可为什么我们常常会选中一个最愚笨的人作为人生伴侣呢?” “我俩结婚后,由于我还没有成年,名下的财产尚不能动用,我只好随丈夫去爱尔兰。在动身前一日的晚上,我一个人在家,我在他房间里看到一张字条,捡起来后发现是封信。当时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它,这信的内容我都能背下来,信里说:” 致费兹帕特里先生 先生: 您已欠下50英镑,除一件大衣外,尚不见分文。您一直在请求缓期,但您不能靠承诺来抵债。近来,我详闻您与一位贵族小姐成婚,前些时日您告诉我有意向娶一位小姐或其姑母,本来要娶那位姑母,因该遗孀有着巨额的遗产。而您最后选择娶了那位小姐是因为她手中有大笔的现钱。希望待您时来运转,早日还清这笔债务。 萨姆谨启 “亲爱的索菲亚,你可知道我看了这信是多么的伤心啊。他娶我竟是为了我手中的现钱。这些话简直是一把把的刀子,一刀刀地刺在我的胸口上啊。我不知是留了多少的眼泪,兴许是哭干了眼泪才停住吧。” “他一回来,我就忍不住发泄心中的痛苦,我将信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用最狠毒的话来骂他。他一看事情暴露了,就假惺惺地对我发誓说,信中的话绝对不是他说的,而且保证说他当时看中的就是我的人,否则就会选择姑姑了。在钱的方面,他确实最近有些拮据,正是如此才打算去爱尔兰的。” “在他的柔情蜜意的攻势下,我很快就原谅了他,随他去了爱尔兰的家。那是一个古老的庄园,地方虽然宽大却没有什么家具,那老仆人长得异常恐怖,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那里什么都没有,跟我从前的生活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我很辛苦地生活着,并且决心要忍受那里的一切。” “我的丈夫,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在别人面前可以保持他的假面具,而在家中又是一副可憎的面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