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心血运动论 [book_author]威廉·哈维 [book_date]不详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外国名著,完结 [book_length]71808 [book_dec]英国生理学家哈维著,1628年出版。原名为《动物的心血运动及解剖学研究》,中文本译名为《心血运动论》。哈维在书中总结了他的大量工作,用充实的实验材料论证了血液的循环运动。他特别强调心脏在血液循环中的重要作用,通过对40种不同动物的解剖观察,他证明心脏的收缩和舒张是血液循环的原动力。他把心脏比作水泵,并认为心脏在人体中的地位就象宇宙中的太阳,而太阳也就是宇宙的心脏。这个类比说明,哈维把自己的学说和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联系在一起。事实上,血液循环的发现确实给生理学中的传统观念盖仑的三种灵气说以致命的打击,正如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给天文学中的传统观念以致命的打击一样,从此,血液的运动不再需要灵气来帮忙,只要以心脏的机械运动(收缩和舒张)就足以使这个问题得到合理的说明。血液循环的发现使生理学发展成为科学,哈维也因这一成就被誉为近代生理学之父,他被选为英国皇家医学院院长,还在他在世时就为他树立了塑像。 [book_img]Z_9889.jpg [book_title]献词 Dedication 《心血运动论》第一版封面，书名直译为《关于动物心脏与血液运动的解剖研究》 献　给 最杰出最无畏的君主 大不列颠、法兰西和爱尔兰的国王 信仰的捍卫者 查理 最杰出的君主！ 动物的心脏是动物生命的基础，是动物体内的国王，是动物体内小宇宙中的太阳，体内的其他部分都依赖心脏而生长，所有的力量都来自心脏。同样，国王是其王国的基础，是其周围世界的太阳，是共和国的心脏，是一切力量和一切恩典涌畅的源泉。我之所以按照现代的传统将我就心脏运动所写下的东西冒昧地献给陛下您，是因为人类按照人类的榜样从事一切事情，而国王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依照心脏的式样。因此，作为领悟一种其功能的神圣例子，君主的心脏知识对于君主来说，也并非无用，而且人们用小事和大事相比依然是经常的事情。这里，至高无上的君主，正如您无论如何都应位于人类之巅，这样您会立刻注视到人体中的主要运动者、您的最高权力的象征。因此，我恭请您，杰出的君王，按照您平常那样的仁慈，接受我的这篇关于心脏的新论文；您是这个时代的新的光芒，而且确实就是这个时代的心脏，我们欣悦君王的德高望重宽大为怀给英格兰带来的欢乐以及给我们生活带来的所有喜悦。 陛下您最忠诚的仆人 威廉·哈维 1628年于伦敦 献　给 诚挚的朋友，皇家医学院德高望重的院长 阿尔勒医生 以及其他博学的医生和最高尚的同人们 诸位博学的朋友，我在解剖学讲演中，已经多次向你们阐述了我的关于心脏运动和功能的新观点。迄今为止的九年间，许多见解已经被你们的大量实验所证实，被许多论据所阐明，并且没有遭到博学精明的解剖学家的反对。因此我要求，也可以说是恳请，在这里，在这篇论文中，为众人陈述我的诸多观点。 诸位博学的朋友，的确，没有你们的劳作，我的工作不太有希望圆满完成；因为你们一般可以证实我所收集的正确例证，并且驳斥错误的例证。你们看过我的解剖，在证明我所观察到的现象时，你们一直利用你们的证据支持我。而且，因为这本书独自提出新的血液流动运行途径，全然不同于自古以来许多博学而杰出的人所阐明的运行途径；所以倘若我不首先向你们提出我的工作主题，在你们面前通过演示论证我的结论，回答你们的疑问和反对意见，并且得到我们杰出的院长的帮助和支持，那么恐怕我的工作公布于国内外公众时，有可能给人们造成是假想的印象。所以，我的密友曾经告诫我，假如我能在你们及学院面前展示我的工作，经过大量博学者的推敲，我对他人的恐惧就会减少。我甚至冒昧地期望，我会欣慰地发现，你们赞同我的见解是出于对于真理的热爱，而且这一真理得到了像你们一样的哲学家的认可。真正的哲学家只热爱真理和知识，并不认为他们的学识已经足矣，而是欢迎来自任何人、任何时期的新知识；他们不会狭隘地认为古人传给我们的所有艺术和科学都尽善尽美，后人尽管聪慧勤勉也徒劳无益。许多人则坚持认为，我们所知道的与我们所不知道的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哲学家并不把信念寄托在别人的告诫上，否则，他们便会丧失自由，抛弃通过亲自观察得出的结论。他们并不忠诚于古代的贤者，而且公开驳斥摈弃朋友们的真理。不过他们也知道，浅薄轻信的人恪守先入为主的观念，而且相信被灌输的任何事情；因为他们发现愚钝无知的人不能正视眼前的事实，甚至对中午的阳光也熟视无睹。他们在哲学课上告诫我们，要避开诗人的寓言、庸人的幻想和怀疑论的谬论。这样，勤学、善良、正直的人，绝不会陷入仇恨和妒忌的情绪中，不至于低估有助于信奉真理的论据，正确地认识得到充分证实的观点；当真理和无可辩驳的证据要求他们改造自己的观点时，他们并不认为这样做是不值得的；对于错误的见解，尽管是得到古人赞同的，他们就是放弃也在所不辞，因为他们知道人类容易误入迷途，容易上当受骗。许多事情是偶然发现的，可以从不同的方面学到，老年人从青年人那里学到，智者从愚者那里学到。 亲爱的同事们，我绝无意通过引证众多解剖学家的姓名和著作，或者通过炫耀我的记忆力、广泛的阅读和付出的艰辛来把这篇论文扩展为一部鸿篇巨制。因为我在从事研究和教授解剖学的职业中，不是从书本中，而是从解剖实践中获取知识的。而且因为我认为抹杀古人应有的荣誉是不正确也是不合适的。我并不与现在的人，与那些在解剖学上有杰出贡献并曾经做我的老师的人争辩。我不会指责那些笃爱真理的人故意说谎，不会把那些误入歧途的人视做罪犯。我承认我只做真理的信徒，而且我可以无愧地说我已经竭尽全力、历尽艰辛，试图发现符合至善、益于学识、利于学界的东西。 再会，令人崇敬的医生们， 致以诚挚的歉意。 解剖学家 威廉·哈维 [book_title]导言 Introduction 在准备讨论心脏和动脉的运动、活动之前，我们有必要首先陈述一下其他人在其著作中是如何表达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以及一般人及传统上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英国坎特伯雷金学院旧址和小礼拜堂 在准备讨论心脏和动脉的运动、活动及作用之前，我们有必要首先陈述一下其他人在其著作中是如何表达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的以及一般人及传统上对这些问题的看法，以便能够证实什么是正确的，并且通过解剖众多的实验和精细的观察来弄清什么是错误的看法。 直到现在，几乎所有解剖学家、医生和哲学家都支持盖仑的观点，认为脉搏和呼吸的目的一样，只是在一个特殊的方面不同，据信脉搏取决于动物体，而呼吸取决于生命机能。这两种活动，在所有其他方面，无论在目的上，还是在运动上，它们的表现都是一样的。正如法布里修斯在他最近出版的著作《论呼吸》（Respiration）一书中所断言的那样，心脏和动脉的搏动不足以保证血液的通风散热，因而需要在心脏的周围形成肺脏。自此以后，凡是讲到有关心脏的收缩和舒张时，讲到心脏和动脉的运动时，都会专门讲到肺脏。 但是，正如心脏和肺脏的结构及运动不一样，动脉和胸部的运动也不同。因此，看来很可能由此而产生心脏和肺脏的其他目的及作用，以及心脏和动脉的搏动和用途，会在许多方面不同于胸部及肺脏的挺起和用途。倘若动脉的搏动与呼吸有同样的目的，倘若如一般所说的，动脉在舒张时将空气吸入腔内，在收缩时通过皮内相同的孔隙散发烟气，而且倘若它们在舒张和收缩的间期纳入空气，而且总是或者纳入空气、或者纳入元气、或者纳入烟气，那么盖仑写他的书的目的便在于证明动脉本来含有血液，而且除了血液，别无他物；因而又该如何解释在同一书中的实验及推理中很容易得出，动脉中既不含元气又不含空气呢？如果动脉在舒张时充满着当时吸入的空气（大量空气渗入时，脉搏强劲而丰满），那么，当把具有强劲而丰满的搏动的动脉放入水浴中或油浴中，由于周围的液体会使空气难以或者不可能渗入，所以脉搏应该变得又小又慢。同样，所有的动脉，无论体内深层的，还是身体表面的，都在同一瞬间以相同的速率扩张。那么，空气渗入体内深层部分，又怎么可能像仅仅通过表皮那样自由、迅速地通过皮肉及其他结构？胎儿的动脉如何通过母体腹部及子宫体将空气吸入到体腔内呢？海豹、鲸、海豚和其他鲸类动物以及生活在深海里的各种鱼类，如何能够通过动脉的舒张从大量的水中吸入和排出空气呢？就此认为这些海洋生物吸收渗入于水中的空气，并将它们的烟气呼出到同样的介质中，这实属无稽之谈。而且，如果动脉在收缩时，通过皮肉的孔隙从腔内排出烟气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排出元气？据说元气存在于同样的血管中，而且元气比烟气或烟更轻薄。所以，如果动脉在张合时吸入和排出空气，如同呼吸过程中的肺一样，那么为什么在一部分肺受伤时——如在脉管解剖时所见，动脉和肺的功能却不一样呢？如果把风箱分开，我们便会十分清楚地看到空气通过两个相反方向的运动进出；但是当把动脉剖开时，我们却清楚地发现，只有血液的不断输出，却不见空气的进入和散出。如果动脉的搏动是像肺扇动冷却心脏那样使身体若干部分降温，那么，为什么通常认为动脉携带富含生命力的元气的新鲜血液到身体的各个部分，这些元气保存着这些部分的热量，睡眠时予以维持，疲劳时予以补充？而且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当动脉被扎紧时，被扎紧的部位不仅会立刻麻木，而且会立刻变凉，颜色淡白，最后竟停止了营养？按照盖仑的观点，这是因为被扎紧的部位失去了来自心脏（热源）流到各个部分的元气。那么，动脉显然是传递热的，而不是使各个部分散热变冷的。此外，动脉是在舒张时，如何能从心脏摄取元气来温暖身体及其各个部分，而在没有元气的情况下，意味着使身体各部分冷却或减温呢？再则，尽管有些人证实，肺、动脉和心脏都有相同的功能，但他们却坚持认为心脏是制造元气的部位，而动脉保存元气并且运输元气。他们反对哥伦坡的观点，否认肺也制造和保存元气；而他们又支持盖仑，反对埃拉西斯特拉图斯的观点，认为动脉中所含的是血液，而不是元气。 这些不同的观点，看起来是那么不协调，那么相互矛盾，以至每一种观点都值得怀疑。盖仑的实验、动脉切开术以及对伤口的观察，揭示出动脉中所含的是血液，而且只有血液。正如盖仑屡次证明的那样，当一动脉剖开后，经过一个半小时或者更少的时间，全身的血液就会流尽。盖仑的实验表明：“如果把普通动脉的两端用线扎紧，沿纵长剖开这段动脉，你所发现的只有血液”，所以他证实动脉中只含有血液。而我们或许也可以按照这样的线索去推理。如果我们以相同的方式扎紧静脉，正如我在尸体和活体动物中多次确定的那样，我们便会在静脉中发现与动脉中相同的血液，我们完全可以得出结论：动脉中含有与静脉中相同的血液，没有别的，只有相同的血液。而有些人试图缩小这方面显现的困难，断言血液是有元气的，是动脉中特有的，实际上是勉强承认动脉的功能是把血液从心脏传输到全身的所有部分，所以动脉是满含血液的，因为含元气的血液也是血液。而且没有人否认血液本身，即使是它流入静脉的部分，也含有元气。但是，如果那部分血液是在动脉中含有更丰富的元气，这样仍然可以相信这些元气与血液是不可分的，就像静脉中的情况一样。元气与血液合为一体（如同牛奶中的乳清和黄油，或者热水中的热与水），动脉中含的就是这种复合体，并且由心脏提供并分布到全身，而这种复合体就是血液。但是假如认为这种血液通过管腔的舒张并从心脏流入动脉，那便是假定动脉通过膨胀时充满了血液，而不是以前认为的充满了自由流动的空气。所以，假如认为动脉中充满了来自自由流动的大气中的空气，那么我要问，如何而且何时动脉可以从心脏中接受血液？如果答案是在动脉收缩时；我认为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动脉在收缩时不得不充盈，换句话说，因充满了血液而不能膨胀。如果认为是在动脉舒张时接受血液，那么就会是出于两个相互矛盾的目的，同时接受血液和空气、热和冷，这是不可能的。因而，当认定心脏与动脉同时舒张，心脏与动脉也同时收缩，就会出现一种不协调。因为两种物体如何能够相互关联，它们同时膨胀、收缩，或从另一方吸收物质呢？或者同时收缩，彼此接受物质呢？所以，一个物体，这样吸收另一物体进入自身，看来好像是不可能的，因为变成膨胀时，表现出的膨胀是被动的，除非以海绵的方式，事先受到外力的挤压，当恢复成自然状态时，进行吸收。但是难以设想在动脉中有这样的情况。动脉之所以扩张，是因为它们像膀胱或皮袋似的充满物质而扩张，而并不像风箱那样充满气体而扩张。我认为这是容易演示的，而且我认为我已经证实了这一点。然而，在盖仑的《动脉中的血液》（Quod sunguiscontinetur in arteriis）一书中，他引证的实验却证实了相反的情况（反论）：一条已经裸露的动脉，纵向剖开，用一根芦苇管或者有透性的管子，从剖口处插入管腔，伤口愈合，就可以阻止血液的流失。他说：“只要这样做，整个动脉仍然搏动，但是假如在动脉管上系上一根线，并将管腔膜与管子系紧，那样，扎线以外的动脉管便不再搏动了。”盖仑的这个实验我从没做过，我也不认为在活体中这个实验能做得很好，因为剖开的血管处会有许多血液流出，不用线扎紧，插入的管子也不能有效地封好伤口。我绝不怀疑在血管与管子之间会有血液流出。盖仑的这个实验显然是要证明两点：搏动功能从心脏通过动脉的管壁伸展，当动脉扩张时，动脉通过那种搏动的力量而得以充满；因为动脉膨胀时如同风箱，当动脉像皮肤那样没有空隙便不会扩张。但是在动脉解剖和伤口处所看到的却是相反的情况：血液有力地涌出动脉，先是很远，然后渐近；或者血液喷出，总是伴随动脉的舒张，而从不伴随动脉的收缩。由此可见，显然是血液的充盈导致动脉的扩张，如果仅凭动脉自身的扩张，不能将血液喷射得很远。如果动脉的作用真像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那么动脉应该可以从伤口处将空气吸入管腔。我们不应认为动脉的管腔膜很厚，并导致得出不应该认定搏动的特征是从心脏沿着动脉膜前进的结论。因为在一些动物中，动脉与静脉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身体的某些端处，如头、手等部位，当动脉再细分时，很难通过外形上的差异区分动脉和静脉，二者的膜是相同的。而且，一个由伤口或糜烂动脉形成的动脉瘤，虽然没有完好的动脉膜，但它的搏动与其他动脉的搏动完全一样。博学的里奥拉努斯在他的《七书》（Seventh Book）中证实了我的观点。 也不要让任何人设想搏动与呼吸的用途是相同的。因为在同样原因的影响下，如奔跑、愤怒、热水浴及在任何其他热物的影响下，依照盖仑的说法，搏动和呼吸都会更急促而且有力。因为虽然盖仑竭力这样辩解，但不仅经验和这种观点相反，当我们看到，随着急剧的充血，脉搏的搏动更为有力，而结果呼吸反而变缓，但青年人的脉搏是快速的，而呼吸却是缓慢的。处于惊骇、专注、焦虑中也是如此；有时，在发烧时，脉搏也是急速的，而呼吸却比平常还慢。 这些及同类的其他异议，可能被竭力用于反对上述观点。有关心脏功能和搏动的观点是很费解的。按照常人的看法，心脏是有活力元气的源泉和制造场所，是生命由此传到身体的各个不同部位的中心；而且否认元气是在右心室制造的，宁肯认为右心室为肺提供营养。因而人们坚持认为鱼类不存在右心室（实际上没有肺的动物都没有右心室），右心室只是因为肺而存在的。 1．试问当我们看到两个心室的结构几乎是相同的，它们何以有相同的纤维构成、韧腱、瓣膜、血管和心房；而且，我们在解剖时发现两者的血栓，为什么也是由同样的黑色血凝结而成的；当两个心室的活动、运动和搏动是相同的，为什么我们应该认为它们的作用是不同的呢？如果位于右心室入口处的三个三尖瓣确实阻止血液重新流入大静脉，如果位于肺动脉端处的三个半月瓣能阻止血液回流到心室，为什么当我们发现左心室具有相同的结构，我们会否认，它们在那里是出于同一目的，这些结构阻止了血液的流出和回流呢？ 2．再者，当我们发现左右心室的构造，就大小、形态、位置，在各方面都几乎相同时，为什么应该坚持认为左心室的结构与元气的流入及回流相关，而右心室与血液的流入及回流相关呢？不能认为同样的结构可无差别地适应于有利或有碍血液及元气的运动。 3．当我们发现［血液］通路与血管在大小上各自彼此相关时，如肺动脉与肺静脉，为什么人们能就此认为一个注定有一种专门的或特有的目的，也即营养肺部，而另一个却行使一种公共而广泛的功能呢？ 4．象哥伦坡所说，怎么能设想营养肺部需要如此大量的血液呢？而通向肺部的血管——肺动脉，会有比两个肠骨静脉还大的运输容量吗？ 5．各叶肺都很贴近，在连续运动中，血管在这种范围中供应肺部血液。试问：右心室搏动的用途和意义又是什么呢？为什么造物主出于仅仅营养肺这一目的而需要增加另一个心室呢？ 通常认为左心室从肺和右心窦获得形成元气的原料，也即空气，以及血液，而且以相同的方式将含有元气的血液输送到主动脉，并从主动脉汲取烟气，然后通过肺静脉将烟气送到肺部，同时将肺获得的元气送到主动脉。试问元气和血液如何并以何种方式分开的呢？而且，元气与烟气怎么能够彼此交叉通过却没有混合呢？倘若二尖瓣并不阻止烟气流入肺部，二尖瓣又怎能阻止空气的逸出？此外，半月瓣在心脏的每次舒张时又如何能够阻止主动脉中的元气回流呢？总之，怎么能认为含有元气的血液通过左心室从肺静脉送到肺部，而没有受到它的通道中来自二尖瓣的任何阻碍呢？而他们早先曾断言，空气通过同一血管从肺部进入左心室，并且提出把这些同样的二尖瓣当作其回流的阻碍。噢，上帝！二尖瓣怎么能阻止空气的回流而不阻止血液的回流呢？ 再者，人们认为具有粗大血管、具有动脉壁膜的肺动脉只有一个目的，即为肺部提供营养，为什么却认为管腔较细、具有静脉外壁、柔软、松弛的肺静脉有许多——三个或四个不同的用途呢？所以他们也将会认为空气通过肺静脉从肺部传到左心室，烟气也是通过肺静脉从心脏传到肺部；而且一部分含有元气或元气化的血液通过肺静脉传到肺部的补充营养。 如果人们认为烟气和空气（烟气从心脏流出，空气流向心脏）都是由同一脉管运输的，我的回答则是：造物主通常不会为这样相反的运动和目的只建造一个管道，只设计一条途径，任何这样的事在别处也未曾见到。 如果烟气和空气透过肺静脉的管腔，如同透过肺支气管一样，那么当我们剖开肺静脉时，为什么既找不到空气也找不到烟气呢？为什么我们总会在肺静脉中发现其中充满了滞缓的血液，没有空气呢？而我们却在肺部内发现大量的空气。 如果谁重复盖仑的实验，剖开活狗的气管，利用风箱向肺部充气，并且扎紧气管，当他剖开胸膛时，他会发现，肺部充满了空气，甚至末端的肺泡中也充满了空气，而肺静脉和左心室中却没有空气。如果认为活狗的心脏从肺部吸收空气，或肺部将空气传给心脏，那么在上述实验中，应该能够经常发现这种情况。实际上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人，当他在解剖室给动物的肺充气，他会立即看到空气经这条路线前进，如果确实存在用于那种传送的通道。他便会怀疑，在实际中存在这样的途径吗？但是，肺静脉的这种功能——即把空气从肺传到心脏，被视为如此重要，以至法布里修斯坚持认为肺就是为了这样的血管（指肺静脉）而构成的，并且肺静脉是肺结构的基本单位。 但是，我倒愿意得知，如果肺静脉的功能确实是传输空气，那为什么肺静脉在肺里却有一个血管的结构。造物主更需要环状管，如气管，这样才可以经常保持开放状态，不致轻易压扁，它们也应该完全与血管隔开，不至于使液体会妨碍气体通道。这在肺部受到极大的压力或带有一点痰时，呼吸表现出嘶嘶或呼噜声响时，显得相当明显。 至于认为组成有活力的元气需要两种物质，一是空气，其次是含血物质，以及认为血液通过心脏隔膜隐秘的小孔从右心室徐徐渗入左心室，而空气是通过巨大的血管，即肺静脉，从肺部吸收来的，这些观点都难以令人置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心脏隔膜上一定会有适应于血液运输的大量小孔。但是无法确切地证实实际上存在这些小孔，因为心脏的隔膜是除了骨骼和肌腱外较身体其他部分更为致密的结构。即使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存在着小孔，当我们看到两个心室同时收缩和舒张时，一个心室怎么能从另一个心室获取物质，例如，左心室从右心室获取血液呢？而且，我们为什么不宁可相信右心室从左心室获得元气，而要相信左心室通过小孔从右心室获得血液呢？但是，认为在同一时刻，血液通过一些隐而不见的小孔便利地透过，而空气通过完全开放的通道流动，这是当然神秘的、不恰当的。我要问，为什么当有一条如此敞开的经过肺静脉的通道时，要用神秘的、隐而不见的许多小孔，用不确定的、模糊的通道来解释血液进入左心室的途径呢？令我惊奇的是，人们选择去制造，或者说去构想一条通过厚实致密的心脏隔膜的通道，而不是把这条通道视为开阔的肺静脉，甚至至少是容易通过的松软的海绵状的整个肺。此外，如果说血液是能够透过心脏隔膜的物质，或者说血液能够从心室被吸收过去，那么那些进入隔膜本身并对其供给营养的冠状动脉和静脉的分支又有什么用处？而且更值得注意的是，胎儿的各部分都是更疏松和柔软的，而造物主却减少了血液通过椭圆小孔从心脏的右侧传到左侧的必要性，也不是从大静脉经过肺静脉传输的，那么造物主怎么能够使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心脏变得更致密的成年人的血液毫不费力地通过心室隔膜呢？ 安德里斯·劳伦修斯（Andreas Luarentius）〔1〕根据盖仑〔2〕的权威著作及荷勒琉斯（Hollerius）的实验，指出并且证明把脓胸的浆液和脓吸入肺静脉，可以通过右心室和动脉随尿和粪便一起排出。他引证了一个忧郁病患者的病例，这个病人经常昏倒，当排出大量浑浊的液体、发臭的和辛辣的尿液时，病人发作便停止了；但是这个病人最后还是因为疾病反复发作而死亡了，死后解剖尸体时发现，膀胱和肾脏中均没有他排出过的液体，而在左心室和胸腔发现了很多那种液体。因此，劳伦修斯自称他曾预言过这种症状的原因。然而，在我看来，我只有感到奇怪，因为劳伦修斯已经猜测并预言过异物能够按照他所指出的途径排出，为什么他不能也不会发现并且告诉我们，在自然状态的情形下，血液能以同样的途径从肺部便利地转运到左心室。 因此，从上面的论述以及许多其他有同样效果的观点看，显而易见，对于详细地考虑过整个问题的人来说，有关心脏和动脉运动及功能的论述一定看起来是模糊的、矛盾的、或甚至不可能的。有必要更为详细地看待这一问题，不仅要详细研究人的心脏和动脉的运动，而且要研究一切有心脏的动物；进而，通过经常进行活体解剖，通过不断地亲自进行观察，以研究并且努力发现真理。 注释 〔1〕第九卷第11章第12问。 〔2〕《论部位的影响》（De Locis affectis），Ⅵ，7. [book_title]第一章 作者的写作动机 我想我已经窥见了真理，使自己摆脱并逃离了迷宫，并发现了我迫切希望发现的东西，即心脏和动脉的运动及用途。 帕多瓦大学的钟楼 当我首次尽全力以活体解剖作为发现心脏的运动和用途的手段，并且努力通过实际的观察而不是通过其他人的著述去发现心脏的运动和用途时，我发现这项工作真是太艰巨了，充满了困难，以至我几乎与弗拉卡斯图琉斯有同样的想法，认为只有上帝才能了解心脏的运动。因为我最初既不能看见〔心脏和动脉〕何时发生舒张，何时收缩，又不能察觉〔心脏和动脉〕何时何处膨胀和收缩，原因在于〔心脏和动脉〕运动的速度；在许多动物中，眨眼之间心脏的运动便完成了，来去就如闪电一般。所以，我认为有时在此处舒张，有时在彼处舒张，闭合也是一样，后来又好像所有一切全都改变了，运动的发生似乎变幻莫测。我的心绪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我会得出什么结论，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观点，难怪安德里斯·劳伦修斯认为心脏的运动很让人费解，如同欧里普斯河的涨潮落潮使亚里士多德费解一样。 后来，通过日复一日非常勤奋的研究，通过反复进行活体解剖，为此目的通过解剖各种动物，通过广泛的观察，我想我已经窥见了真理，使自己摆脱并逃离了迷宫，并发现了我迫切希望发现的东西，即心脏和动脉的运动及用途。自那时起，我便毫不犹豫地——不仅私下向我的朋友们，而且按照古代学院的方式，在我的解剖课上向公众们——展示我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像往常一样，对这些观点，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有的人则会指责我、诬蔑我，认为我因此而成了罪犯，敢于违背所有解剖学家的信条和观点，其他的人则希望进一步了解这些新奇的见解，他们认为这些见解是值得考虑的，而且或许是很有用的。最后，应朋友们的要求——他们或许是我的劳作的参与者，部分则是在一些人的嫉妒的推动下——他们用有偏见的思想接受我的观点，并对这些观点理解很差，还写文章公开诋毁我——我不得不在这部著作中陈述我的观点，这些是代表了我自己劳作成果的观点。我之所以很愿意写这部书，还因为考虑到法布里修斯虽然曾精确广泛地在一部专著中论述了动物的每一部分，却唯独没有涉及到心脏。最后，倘若我的劳作对于学术界有一些用途或益处，那么可以说，我此生并非虚度，正如喜剧中的那位老人所说： 迄今无人达到至善至美， 时、空、用把知识带给了人类； 要么矫而正之， 要么忠而告之， 原以为已知者多为未知； 要么引导人们， 放弃昔日尊奉的金科玉律。 所以，在这个时候，这部书或许对于心脏的研究有些用途，或许其他人至少以该书的成果为起点，按照书中寻觅的途径，在有识之士的指导下，在将来更有作为，做出更为精细的研究。 [book_title]第二章 活体动物解剖中观察到的心脏运动 下列这些情形是同时发生的：心脏的紧张，心尖的搏动，腔壁的加厚，心室缩小，其所含的血液被有力地喷出。 中间是剑桥大学冈维尔-凯厄斯学院 首先，当我剖开活体动物的胸腔，再切开或移去直接包围心脏的包膜，便会发现心脏时动时息，有时运动，有时则不动。 在冷血动物中，如蟾蜍、蛙、蛇、小鱼、蟹、虾、蜗牛和甲壳类动物中，这种现象非常明显；在温血动物中，如狗和猪中，则更清晰。假如当心脏开始松弛，运动更缓慢并行将死亡时，注意观察，会发现心脏的运动缓慢而稀薄，间歇较长，这时非常容易发现并了解心脏的运动究竟是怎样的，以及运动的过程。在心脏运动的间歇和停止跳动时，心脏柔软、松弛、疲惫、静息，如同在休息。 在心脏运动，以及完成运动的间歇可以发现四项主要的情况： 1．心脏直立而且朝上升起到某一点，因为这时心脏击动着胸部，在体外也能感到脉搏。 2．这时心脏各处都在收缩，尤其是两侧，因此心脏显得较狭长，更加收缩在一起。如果把鳝鱼的心脏取出放在桌上或者手上，便可显示这些特性；而且在小鱼及其心脏更呈圆锥形或细长形的那些更冷血的动物中，也会出现同样情形。 3．用手握住心脏，便能感到心脏在运动时变得较硬。心脏变硬是由张力造成的，恰似当前臂被抓紧时，可以感到肌肉绷紧，随着手指的移走而恢复原状，而且有弹性。 4．在鱼类和冷血动物中，如蛙和蛇，可以进一步观察到心脏在运动时，呈淡白色，在静息时，呈深血红色。 我从这些特殊的现象中发现，心脏在运动时普遍存在紧张，包括心脏纤维的收缩及各部分的收缩。心脏在运动时立起而且变硬，体积变小。心脏的运动显然与肌肉的腱及纤维的收缩具有相同的性质。肌肉在运动时，获得力量并绷紧，由软变硬，凸出而且增厚；心脏在运动时也是这样。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心脏在运动时，各部分立刻收缩，腔壁加厚，心室变小，所以容易喷出或者挤出所装载的血液。实际上，这是上述第四项观察中已经阐明的，在这项观察中，我们发现，心脏挤出其所含血液后，便变成淡白，然后在心脏运动进入间歇时，心室重新充满了血液，又恢复了深红色。这一事实毋庸置疑，因为如果刺穿心脏，都会发现在心脏绷紧时，每一次运动或搏动中，血液就会有力地喷出。 因而，下列这些情形是同时发生的：心脏的紧张，心尖的搏动（由于这种搏动碰击胸部，因此可在体外察觉），腔壁的加厚，心室缩小，其所含的血液被有力地喷出。 因此，人们通常接受的观点恰好与事实相反；因为通常认为，当心脏搏击胸部时，脉搏在体外也能察觉到，心脏在其心室膨胀并且充满了血液。但是事实却与此相反，心脏收缩时，是倾空的，一般认为心脏在舒张时运动，其实心脏收缩时才在运动。同样，心脏内在的运动不是舒张，而是收缩。心脏也不是舒张时变得坚挺并绷紧，而只有在收缩时，变得绷紧，有力地进行运动。 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为心脏的运动是按纤维竖直方向进行的，尽管伟大的维萨里提出了他的观点的依据，引证将柳条结成金字塔形作说明，即从顶部向底部用力时，金字塔形的柳条四周便呈弓形；若是心脏，则心腔膨大，心室成吸杯状，所以吸入血液。但是心肌纤维的真正效应是收缩心脏，同时使心脏绷紧；结果使心隔膜和心脏本身的物质增厚并扩大，而不是心室增大。而且，因为纤维的运动是从心尖到心底，向心底方向牵引心尖，所以并不使心壁凸成圆形，而是恰恰相反。因为所有的纤维呈圆形排列，当收缩时势必变直，而且侧部膨胀并增厚，如同普通的肌纤维一样，在收缩时，肌纤长度变短，像我们在腹部肌肉中看到的那样。此外，尚需补充的是，心室不仅按这种方向收缩并且使心隔膜增厚，而且那些被亚里士多德称做神经的纤维或纤维束，它在较大的动物的心室中很明显，并含有所有竖直纤维（心脏隔膜中只含环形纤维），当它们同时收缩时，通过极好的调节，可把所有内部表面都收缩在一起，如同绳索一样，所以，充满的或装载的血液在力的作用下被挤出。 人们所持的心脏通过自身的膨大和运动便具有将血液吸入心室的力量这一信念是不正确的，因为当心脏活动并且变得绷紧时，血液被挤出，当心脏松弛静息并同时下垂时，血液便流入，下面将解释这一方式及途径。 [book_title]第三章 活体动物解剖中观察到的动脉运动 事实表明，与人们通常接受的观点相反，动脉舒张之时，正是心脏收缩之时；而且由于心室的收缩，使流入的血液充满了动脉，并且使动脉扩张。所以…… 皇家医学院正面，1828年约翰·布克勒画的素描图 通过了解动脉的运动和搏动，可以进一步观察到心脏运动和搏动时的各种状况： 1．当心脏收紧时，当胸部受到冲击时，简而言之，当心脏处于收缩状态时，动脉则膨大，产生搏动，处于舒张的状态。同样，当右心室收缩挤出血液时，肺动脉及身体的其他动脉则同时舒张。 2．当左心室停止活动、收缩和搏动时，动脉的搏动也停止了；此外，在左心室的收缩很迟缓时，动脉的搏动也几乎察觉不到。同样，右心室的搏动停止的话，肺动脉也停止了搏动。 3．而且，当剖开或刺破一条动脉时，可以发现，在左心室收缩时，血液从剖开处有力地涌出。如果刺破肺动脉，将会看到，心室收缩时，伤口处有大量的血液涌出。 在鱼中也可以发现，从心脏到鳃之间的血管被剖开时，在心脏紧张并且收缩的同时，血管剖开处血液有力地流出。 最后，同样，我们在做动脉切开术时看到血液喷出的时远时近，看到了最大的喷射与动脉的舒张相吻合，与心脏的收缩及冲动肋骨的时间相吻合，这时是心脏处于收缩状态，我们理解了血液是由同一运动喷出的。 这些事实表明，与人们通常接受的观点相反，动脉舒张之时，正是心脏收缩之时；而且由于心室的收缩，使流入的血液充满了动脉，并且使动脉扩张。所以，动脉的扩张是由于它们像皮袋或膀胱那样地被充满，而不是由于它像风箱那样地被扩充。由于同一原因，身体中所有动脉的搏动是由于左心室的收缩，同样，肺动脉的搏动则是由于右心室的收缩。 最后，动脉的搏动是由于左心室血液流入所致。这可以用一个例子来表明：手套中吹满了空气，五个指套便同时张开，指套的紧张与动脉的紧张相似。动脉紧张的程度依赖于心脏的搏动、充盈和强弱，动脉随着心脏活动增强而加快频率，并依然保持着心脏收缩的节律、容量和规则。毫无疑问，因为血液的流动，所以在心脏收缩时，人们便可以感到动脉的搏动（尤其在远离心脏的动脉），心脏收缩与动脉搏动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这里如同向手套或风箱中充入空气。因为在一个充满物质的空间（如鼓，一根长棍），在两个端点会同时发生振动和运动。亚里士多德也说过，“所有动物的血液都在它们的血管（vein，即动脉）中流动，并且通过搏动传到全身”。〔1〕他又说：“因此所有血管都依次搏动，因为它们都依赖于心脏；而且因为它们都在运动，所以它们的运动是依次的”〔2〕。这里我们最好注意盖仑的话，古代的哲学家把动脉称作血管（vein）。 我曾经医治过一个特殊的病人，这对于我发现真理很有帮助。有一个病人颈部右侧患有一个大的脉动瘤，叫做动脉瘤，生瘤的部位是动脉通向腋部的部位。这个瘤是由于动脉本身的溃烂引起的，并且一天天地长大。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这个瘤子便接受了动脉血，这时可以发现瘤在胀大。这个病人死后，剖开动脉瘤可以发现瘤子与动脉的联系很明显。该病人的右臂脉搏很弱，这是因为大部分血液流到肿瘤处，血液被截流的缘故。 由此可见，动脉中流动的血液如果受到阻滞，无论是因为紧张、淤血或被截流，远处的动脉便不会有力地搏动，因为动脉的搏动就是因为血管中血液的冲击和振动。 注释 〔1〕《动物志》，Ⅲ.19。 〔2〕《论呼吸》，20。 [book_title]第四章 活体动物中观察到的心脏和心房运动 有两种运动是相互联系着的，一种是心房的运动，另外一种是心室的运动。这两种运动绝不会同时发生，先是心房的运动，接着是心脏本身的运动，运动显然是始于心房然后扩展到心室。 哈维在和英国国王查理一世讨论一只被解剖了的麋鹿。 除了已经讲过的运动外，我们将考虑一下心房特有的运动。 博学而高超的解剖学家卡斯珀·鲍欣和约翰·里奥拉〔1〕指出，根据他们的观察，如果我们在进行动物活体解剖中仔细观察心脏的运动，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和部位能够分辨出四种不同的运动：两种心房的运动，两种心室的运动。出于对这一权威见解的尊重，我认为从部位上看存在着四种运动，但从时间上看则不存在。因为两种心房的运动是联系在一起的，两种心室的运动也是一样。在这种方式中，虽然从部位上有四种运动，但从时间上看，只有两种。运动的方式如下。 有两种运动是相互联系着的，一种是心房的运动，另外一种是心室的运动。这两种运动绝不会同时发生，先是心房的运动，接着是心脏本身的运动，运动显然是始于心房然后扩展到心室。当生命将尽，心脏将死时，如在鱼类和冷血动物中所见，两种运动的间歇很短，心脏出现搐动，这是对心房运动的反应，这种搐动时快时慢。最后，行将死亡时，心脏对相应运动的反应停止，不过心尖微动，这种活动很微弱，不像是对心房搏动的反应，实际上只是一种运动。因而，心脏比心房略早地停止搏动，于是，据说心房的寿命比心脏长。左心室首先停止搏动，接着是左心房，然后是右心室，最后是心脏的其他部分，心脏也随之而死亡，但诚如盖仑所观察到的那样，这时右心房却在继续搏动，依然有生命，所以右心房寿命最长。当心脏缓慢死去时，在心房的两三次收缩后，有时可以看到心脏的反应，像是受激发而产生的活动，心脏只产生一次搏动，而且缓慢、被动而费力。 有一点应该特别注意，在心脏停止跳动后，心房却继续收缩，用一个手指触摸心室，可以感到心房的数次搏动，主要是以同样的方式并基于同样的原因，像我们所说过的，心室的搏动可以通过由血液喷涌造成的动脉的扩张而感觉到。而且，如果这时，当只有心房搏动时，用剪刀剪去心尖，便会发现，随着心房的每一次收缩，便有血液流动。这样便揭示了血液是如何进入心室的，不是通过心脏的吸收或扩大，而是由于心房的搏动而被挤进的。 我在这里应该说明，当我讲到心房或心室发生的搏动时，我所指的是收缩，先是心房的收缩，继而是心脏本身的收缩。心房在收缩时，看起来颜色变白，尤其是在含血较少的部位，但是心房在充满血液时是血液的仓库或贮存所。血液在静脉中流动时，在压力的作用下，自然地流向中央，心房在收缩时，心房端部或边缘的白色尤其明显。 在鱼类和蛙类中，以及在其他的心脏只有一个心室的动物中，因为只有一个囊状的心房随着血液的流入而扩张，在该器官的基部，你会明显地发现这一囊状物首先收缩，然后是心脏或心室的收缩。 但是我想还是应该描述一下我所观察到的相反的情况：鳝鱼及一些鱼类，甚至其他一些动物的心脏，在取出体外后，虽然没有心房，但也能够跳动；不仅如此，如果这些动物的心脏被切成几块，仍能发现收缩和松弛现象。所以在这些动物中，心房停止运动后，还能看到心脏的搏动和悸动。但是，这是不是那种生命力较强、湿度较大、肥胖笨拙、身体成分不易溶解的动物所特有的现象呢？鳝鱼的肌肉也有同样的功能，当鳝鱼被剥皮剖肠、切成数段后，仍能发现其肌肉的运动。 有一次我用鸽子做实验，当鸽子的心脏已经完全停止跳动，而且心房也不再跳动时，我用手指沾了一些唾液，放在鸽子心脏上，过了不久，发现心脏被温暖后，恢复了新的力量和生命，于是心室和心房交替搏动、收缩和松弛，想起来就像是死而复生。 此外，我偶尔发现，在心脏及右心房已经停止跳动后，即心脏行将死亡时，右心房中所含的血液却依然存在着微弱的运动，存在着波动或跳动；在仍然浸有热和元气时，这种波动便一直显现着。在动物中，这种情况的发生尤其明显，例如在小鸡孵化的头七天里，就可以观察（诚如亚里士多德所看到的），首先产生出第一滴血，这滴血会跳动，自此，随着进一步的发育和雏鸡的成形，形成了心房，于是心房的跳动成了生命的特征，最后，过了几天，鸡体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辨，于是心室部分也开始产生，但是心室仍然持续一段时间白色，而且显然不含血液，就像动物的其他部分一样；心室既不搏动也不运动。我在人的三个胚胎中看到过相似的心脏状况，尽管心房中含有大量的紫色血液，而心室则呈白色，而且没有血液。在鸡卵中也是一样，当雏鸡身体形成并增长时，心脏也在增长，而且有了心室，然后接受并转运血液。 所以我认为，凡是专门研究过这一问题的人，都不应该得出心脏是最先产生最后死亡的结论，最先有生命的部分也是最后死亡的部分，这一部分就是心房，或蛇、鱼等动物中相应于心房的部分，这些部分先于心脏生而生，后于心脏死而死。 不仅如此，血液或元气是否是先天就有微弱的波动，而且是否我发现的不过是这种先天波动在〔心脏〕死后保持着呢？我们是否应该认为生命随着心脏的搏动或跳动而开始，这依然令人置疑。正如亚里士多德观察到的那样，所有动物的基本液体，即大量的元气，有限地离开它们附着的部位，而且像是一种有生命的物质；元气死亡的性质，像亚里士多德进一步指出的那样〔2〕，是重复其生的路程，不过是颠倒了方向，元气生命的尽头也正是它生命的起点。正如动物产生于非动物，实体产生于非实体，所以，以相反的途径，实体因腐烂而成为非实体，而在动物中，后产生的先死，先产生的则后死。 我已经说过，任何动物都有一个心脏，不仅大的动物和那些有红血的动物有心脏，而且小的动物和无血动物也有，如蛞蝓、蜗牛、扇贝、河虾、蟹、小龙虾及其他动物。不仅如此，我曾经利用放大镜，甚至在黄蜂、马蜂和苍蝇的尾部上端，不仅自己发现了心脏的跳动，而且还展示给其他人看过。 但是在无血动物中，心脏的跳动迟缓而且微弱，心脏收缩的缓慢，就像动物将死一般。这一现象在蜗牛中很容易看到，在蜗牛身体右侧的一个孔底可以发现心脏，可以发现心脏在呼吸过程中的舒张和收缩，蜗涎就是从这里分泌出来的，这个裂痕存在于身体上部靠近与肝相对的部位。 然而，应该指出，在冬天等寒冷的季节，诸如蜗牛一类的无血动物，并不表现出搏动，它们的生活方式似乎像是植物或那些被称作植物式动物的生活方式。 还应该注意，所有具有心脏的动物，也都有心房或类似心房的东西。而且，无论心脏是否具有双心室，都有两个心房，不过具有两个心房的动物，不一定具有双心室。然而，假如观察一下雏鸡在卵中发育的情况，会发现最初只有一个囊或心房，或者跳动的血滴，日复一日，进一步发育后，心脏才开始形成。即便如此，在一些构成并非高度完美的动物中，如蜜蜂、黄蜂、蜗牛、河虾、小龙虾等动物中，我们只能发现作为其端始或初基的一定的跳动的囊，像一个红色或白色的跳动的端点。 我们在一些地区，如在泰晤士河和海洋中，得到了一些小虾，它们通体透明，当把它们放到水中时，我和我的一个朋友便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清楚地观察心脏的运动。这种小虾的躯体外部并不妨碍我们的观察，我们可以像透过玻璃一样地观察其心脏。 我也曾经观察过小鸡在孵化四五天中最初的模糊的胚体。我把蛋壳剥去，把鸡卵放在清澈的温水中，在一团模糊物的中间，无疑有一个血点，这个血点很小，以至在鸡胚收缩时竟看不出来，但在鸡胚松弛时这个血点又显现出来。血点呈红色，像针尖那么大，时隐时现，若有若无，不过血点的搏动却是生命开始的体现。 注释 〔1〕鲍欣，Ⅱ，21，里奥拉，Ⅷ，Ⅰ． 〔2〕《论动物的运动》，8。 [book_title]第五章 心脏的运动、活动和功能 这两种运动，即心室的运动和心房的运动，相继发生，不过两种运动以同一方式保持着和谐或节奏。两种运动以这种方式发生，没有一种运动明显，尤其是在热血动物中，这种运动是迅速的。 一个羊肝的黏土模型，用作占卜，制于巴比伦第一王朝时期 从上述及其他类似的观察中，我认为心脏的运动如下所述： 先是心房收缩，在心房的收缩过程中，将血液（心房是静脉的起点，血液的储存所，含有大量的血液）送入心室，当心室充满血液时，心脏挺起，心纤维紧张，心室收缩，心脏跳动，心脏通过跳动，将心房流入的血液送到动脉中。右心室通过所谓的肺动脉将血液送到肺部，从结构和功能等方面看，肺动脉是一种动脉。左心室把血液送到主动脉，通过主动脉和体动脉将血液送到躯体的大部分。 这两种运动，即心室的运动和心房的运动，相继发生，不过两种运动以同一方式保持着和谐或节奏。两种运动以这种方式发生，没有一种运动明显，尤其是在热血动物中，在这种运动是迅速的。原因在于心脏像是一架机器，其中，虽然一个轮子的运动驱动了其他轮子的运动，然而所有的轮子似乎是同时运动的。或者说心脏的机械装置像是一个火器，触动扳机后，便激发了打火石，打火石撞击钢铁，产生火花，火花点燃火药，火焰扩展，进入枪膛，引起爆炸，击出弹丸，从而完成了射击。凡此种种，发生的速度极快，像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吞咽也是这样，由于舌根挺起和口腔的紧压，食物或饮料冲入咽喉，喉在喉部肌肉和会厌的作用下关闭，咽在咽部肌肉的作用下闭合，如同一个口袋在装满物品时必须提高口袋并张开袋口一样，这样口中可以含更多的食物，在横纹肌的作用下，食物下咽，然后由直纹肌送至食道深处。所以，这样的运动，虽然由迥然不同的器官完成，但却是和谐地进行的，以这样的次序，这些器官进行了单一的运动和活动，我们称之为吞咽。 心脏的运动和活动也是这样完成的，它进行了另一种吞咽，将血液从静脉传到动脉。假如谁记住这一点，他也会细心地观察到活体动物中的心脏运动，他不仅能够发现我专门提到过的现象，即心脏挺起，心房连续的运动，而且可以进一步发现心脏有一种不清晰的颤动以及向着右心室的倾斜，使心脏在活动时有轻微的弯曲。实际上，谁都可以发现，马在饮水时，咽喉一动作，便饮入水并且将水送到胃中，这个动作伴有声响，产生的搏动既可以听到也可以触摸到。心脏的运动也是一样，当有大量的血液从静脉转运到动脉时，搏动产生的声响从胸部也可以听到。 心脏的运动完全如上所述。心脏的活动之一是进行血液的传送和分配，并且通过动脉，把血液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因此，我们所感觉到的动脉的搏动只不过是来自心脏血液的冲击。 心脏除了泵出血液，使血液在身体各部分运行，并将血液分配到身体各部分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作用——温热血液，加进元气，使血液更加完美，对这些还必须不断地探索，而且还取决于其他领域的研究。现在能够说明的只是发现了心脏的作用是通过心室将血液从静脉运送到动脉，再通过动脉将血液分配到身体的各个部分。 实际上，无论从心脏的结构上看，还是从瓣膜的位置和作用上看，都可以证实这一点。但是，仍有一些人，像是患有近视眼或在黑暗中摸索中一样，提出了不同的、充满矛盾的、无条理的论点，他们的许多见解建立在偏见的基础上，正如我们曾经提到过的一样。 在我看来，对这一问题存在怀疑和错误见解的主要原因，在于心脏与肺之间有密切的联系。当人们发现肺静脉和肺动脉在肺消失时，自然他们很难理解右心室是如何以及通过什么方式将血液分散到身体各个部位的，或者左心室是如何以及通过什么方式从主静脉中吸收血液的。这一事实可以用盖仑的话来证实，在论述静脉的起源、用途以及血液的调制时，盖仑不同意埃拉西斯特拉图斯的观点，盖仑写道：“你会说，结果就是这样，血液在肝脏中制备得当，然后被运送到心脏成为适当的形式并且变得完美；这样说并非没有理由，因为没有一件巨大而完美的工作可以一蹴而就，或者通过一个器官就能最终完成。但是如果真是这样，请给我们展示另一血管，它可以从心脏中吸收完备的血液，并将血液分散，如同动脉将元气分布到全身各部位一样。”〔1〕这仍然不是一种很合理的观点，实际上，盖仑除了未能发现血液运输的真正方式外，也未能发现将血液从心脏送到身体大部分的血管。 但是假如有人相信埃拉西斯特拉图斯的见解和我们现在坚持的观点，即大动脉是将血液从心脏运输到身体各个部分的血管——盖仑曾经（有保留地）同意这种观点，我不知道最聪慧最博学的人〔即盖仑〕将作何回答？如果他〔指盖仑〕说动脉运输的是元气而不是血液，他实际上是完全赞同埃拉西斯特拉图斯的观点，埃拉西斯特拉图斯猜想动脉中只含元气；但是这样的话，盖仑就会自相矛盾，否认自己猛烈攻击埃拉西斯特拉图斯的话，也就是说，盖仑认为动脉中所含的物质是血液，而不是元气。实际上，盖仑不仅用强有力的论据而且用实验证实过这一点。 但是，如果天才的盖仑在这里如同他在其他地方一样地承认“身体中所有的动脉来自大动脉，并且由此起源于心脏，所有这些血管包含并携带血液。位于大动脉孔的三个半月瓣阻止了血液流回心脏，大自然若不是出于重要的目的，绝不会使三个半月瓣与大动脉孔相连”。我认为，假如这位医学之父承认所有这些事实（我引述了他自己的话），我不明白他怎么能够否认大动脉是携带血液的主要血管。当大动脉发育完备时，便自心脏将血液分布到身体的所有部分。或者盖仑因为未能搞清楚血液从静脉转运到动脉的途径，结果，正如我曾说过的那样，因为未能搞清楚心脏与肺的直接联系，所以像所有追随他的人一样，包括现在的一些追随者，他大概一直犹豫不决？不少解剖学家对于心肺关系这一难题迷惑不解，他们在解剖中发现，肺动脉和左心室中充满了稠黑凝滞的血液，显然他们不得不承认血液是通过透过心脏间壁从右心室到达左心室的。不过我早就反驳过这一胡思乱想。血液必定备有一条新的途径并且已经开通，而且一旦发现了这条途径，我相信，但凡有经验的人都不难承认我提出的关于心脏和动脉搏动的观点，即关于血液从静脉到动脉的途径以及血液通过这些血管分布到全身的观点。 注释 〔1〕《论希波克拉底和柏拉图的学说》（De Placitis Hippocratis et Platonis），Ⅵ。 [book_title]第六章 血液从大静脉到动脉或从右心室到左心室的途径 一般说来，可以断定在大多数动物中，存在一个开放的通路，血液沿着这一通路通过心窦或心腔从静脉传到动脉。 在希腊科斯岛上的希波克拉底之树 由于大多数解剖学家将他们的研究局限于人体，而且是尸体，所以心肺之间的密切关系——这在人体当中是非常明显的，可能是人们提出错误观点的原因。他们未能正确地通过对部分动物的了解来提出正确的见解。他们这种做法，恰似一个人仅研究一个国家，就提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政体，或者如同一个人只认识一块土地的性质，便幻想他已经掌握了农业科学，或者像一个人根据一个特殊的前提而提出了一般的结论一样。 假如解剖学家像他们精通人体解剖那样精通低等动物的解剖，那么，我认为曾使他们困惑不解的问题便会化为乌有。 首先，在鱼类中，心脏只含一个心室，并且没有肺，这是显而易见的。在鱼类中，位于心脏基部的囊类似于人类中的心房，它把大量血液传到心脏，进而，心脏显然是通过一个管腔或者动脉或者类似动脉的血管运输血液；这些事实可以通过直观分析和对血管的解剖来证实，届时可以看到血液因为心脏的每一次搏动而喷出。 同样不难证实的是，在那些心脏中只有一个心室的动物中，如蟾蜍、蛙和蜥蜴，虽然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肺，就像它们具有声音一样（我多次观察到这些动物的精巧的肺结构及其附属结构，然而我在这里不能多做介绍），但对这些动物的解剖表明，这些动物以与高等动物相同的方式——即通过心脏的作用——将血液从静脉运到动脉。实际上，这一途径是显而易见的，对此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犹豫疑惑的。因为在这些动物中，其心脏就像人类的心脏间壁裂开或两个心室变成一个；因此我认为，正是通过这一途径血液可以从静脉运到动脉。 没有肺的动物不少于具有肺的动物，同样，只有一个心室的动物并不少于具有两个心室的动物，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一般说来，可以断定在大多数动物中，存在一个开放的通路，血液沿着这一通路通过心窦或心腔从静脉传到动脉。 然而我曾慎重地考虑过，进一步地想，通过具有肺的动物的胚胎，会更清楚地搞明白一些事情。在这些动物的胚胎中，有四条血管与心脏相连，即大静脉、肺动脉、肺静脉和大动脉，它们的连接与成体中的连接不同，每一个解剖学家都完全明白这一事实。通过侧向的交叉合流，大静脉与肺静脉首次接触结合，这发生在大静脉与右心室接口之前，或脱离冠状静脉之后，位置略高于肝脏。大静脉与肺静脉接合处呈一较大的椭圆形孔状，连接着大静脉和肺静脉。这样大量血液可以自由地通过这一孔从大静脉注入肺静脉和左心房，并经由左心房流入左心室。而且，在椭圆孔的肺静脉处，有一薄而硬的膜，使孔不能完全张开，当膜扩张时能盖住孔。在成体中，该膜堵住椭圆孔，附着在孔的四周，最后，关闭时几乎完全切断出孔的通路。在胎儿中这个膜的构造相当精巧，很松弛，连通了心脏与肺，为流出大静脉的血流提供了一个通道，同时阻止了血液流回大静脉。简而言之，所有这些使我们相信，在胎儿中，血流肯定是不断地通过这个孔从大静脉流进肺静脉中的，再从肺静脉流入左心房，而且一旦进入左心房，血液便不能回流了。 另一个结合与肺动脉有关。当肺动脉离开右心室后分成两个血管时，这一结合开始有成效。这样好像除了已有的两个动脉外，又多出一支动脉管，它从肺动脉侧生出后，连接到大动脉上。因此，在胚胎中，好像从心脏生出两个大动脉，或两个大动脉的基部。胎儿出生后，这两支脉管渐渐缩小，最后，像婴儿的脐血管一样，完全萎缩并脱去。 这一动脉管没有膜或瓣按不同的方向导流血液，因为在肺动脉的基部——胚胎中这支脉管延长的位置，有三个半月瓣由里向外露出，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出，即无法阻止血液从右心室流入肺动脉和大动脉，不过这三个半月瓣阻止大动脉或肺部血管中的血液回流到右心室。三个半月瓣及时关闭，为胚胎中任何血液的回流设置了障碍。因此有理由相信，当心脏收缩时，血液是从右心室向连通大动脉的血管或通道中挤出的。 有关两大交叉通道的普遍认识，即认为它们的存在是为了营养肺部，是不正确的，站不住脚的。因为在成体中，这两大交叉通道是关闭的、无用的、愈合的，尽管肺部为了发热和运动的缘故，必需大量的营养。同样，认为胚胎中的心脏不搏动，既不起作用也不活动，因此造物主不得不利用两大交叉通道来营养肺，这种观点也是不正确的，站不住脚的。这显然是错误的，因为只要观察一下孵化的卵，以及刚从子宫中取出的胚胎，就可以发现，胚胎中的心脏也运动，完全像成体中的一样，造物主无需这样做。我多次看到胚胎中的心脏运动，同样亚里士多德也可以证实这一点。他说过：“在心脏的发育中，搏动是存在的，从一开始就表现了出来，我们通过活体动物的解剖，通过卵中雏鸡的形成，就可以了解这一点。”〔1〕但是我们进一步观察会发现，这条通道无疑不仅在出生之前就存在了。正如一般的解剖学家描述的那样，在出生后几个月，甚至几年中都依然存在着这条通道，但并非在生命的全过程中一直存在着，例如在鹅、鹬和许多鸟类及许多小动物中。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现象，波塔鲁斯认为他发现了血液从大静脉流入心脏左心室的一条新通道。我承认当我在家中的一只成年大老鼠中发现这一现象时，最初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由此可见，在人类胚胎中，在这一通道没有关闭的那些动物的胚胎中，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即由于心脏自身运动而挤出的血液，通过明显开放的通道，通过心室之间的空腔，从大静脉流入主动脉。右心室接受来自心房的血液，并且通过肺动脉及其延长部分，即小的动脉管，流入主动脉。左心室以同样的方式，通过左心房的收缩而充入血液，左心房通过椭圆孔接受来自大静脉中的血液，并且进行收缩，通过主动脉的基部，将血液挤到主动脉的血管中。 结果在胚胎中，当肺部仍处于不活动状态，没有显示出什么功能，好像不存在似的无运动时，造物主使两个心室起了一个心室的作用来运输血液。那些具有肺但该器官还无作用的动物的胚胎状况，就像那些没有肺的动物的胚胎状况一样。 所以在胎儿中，心脏显然通过自身的收缩将血液从大静脉转运到主动脉中，而且转运的途径也很明显，就好像成年人的两个心室由于没有间壁而相通一样。因为我们发现，大部分动物在其存在的一定时期，血液通过心脏的运行途径是很明显的，所以我们仍在探索为何在一些生物中，即热血动物，以及包括成年人在内，是否通过肺也能运输血液，对这一问题我们还不能下结论。在这些动物中，包括人，在胚胎中的某一时期，肺是没有功能的。造物主采用了上面描述过的途径，也就是说，造物主不得不采用通过肺的途径，换句话说，造物主应该关闭她以前在胎儿中用过、而且在其他动物中依然使用的开放途径，这是否更好（造物主总是利用最好的途径）。造物主不但开启了新的血液通道，而且关闭了以前存在过的通道。 现在我们来讨论中心问题。探讨血液从大静脉流到左心室和肺静脉的人，假如他们通过解剖来寻求发现为什么造物主在体积较大的动物和更完善成熟的动物中选择了使血液滤过肺的柔软组织，而不是选择直接显著的途径——因为我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血液运行途径或模式——的原因，他们会发现因为这是最佳途径。这必然是因为较大而且更完善的动物是热血动物，这些动物成熟后，体内的热度增加，我可以说。体内在燃烧，需要湿润或降低热度，所以血液要流经肺，这样血液可以被吸入的空气降温，不至使血液过热，这样血液便可以冷却。但是要确定这些，并且令人满意地加以解释，就要设想肺的功能和肺存在的目的了。关于这些问题，关于呼吸，关于空气的必要性和用途等，以及关于动物体中与这些变化相关的各种问题，虽然我已经做了大量的观察，但是我不愿远离我现在的目的，即讨论心脏的用途和运动，以免被人指责在说题外话，而且要说明那些问题，确实不复杂，应该舍弃，将来方便时，我将在另一部论著中论述这方面的问题。现在言归正传，我接着讨论尚待证明的问题，即在更完善的成体热血动物中，以及在人类中，血液通过肺动脉从右心室流到肺，然后通过肺静脉流入左心房，再流入左心室。首先，我将指明血液就是这样运行的，然后我会用事实证明这一点。 注释 〔1〕《论精神》，5（一部伪称亚里士多德的著作）。 [book_title]第七章 血液从右心室通过肺进入肺静脉和左心室 右心室的搏动促使来自大静脉的血液通过肺脏进入左心室的空腔。因此，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右心室是为肺而造的，为了使运输的血液通过肺部，而不是为了营养作用。 病人在接受放血疗法治病 这是可能的，而且畅通无阻。显然，我们只要回想一下水透过地层而成为泉水和溪水的方式，或当我们设想一下水透过皮肤或尿液透过肾脏的脏体，就可以了。众所周知，凡饮用过矿泉水或帕多瓦境内拉马多纳河水的人，或者饮用过含酸的水或含盐的自然水的人，或者就是喝下一加仑水的人，所喝的水在一两个小时内便成为尿液。这么多的液体必定经过了短时间的调制，液体肯定流经肝脏（人们承认我们食物中的浆汁在一天中两次经过肝脏），液体肯定流经静脉，经过肾脏，经过输尿管到达膀胱。 有些人否认所有的血液流经肺，就像营养汁经过肝脏一样，他们提出这是不可能的。对于他们，我们愿给予诗句似的答复，他们属于那样的人，倘若赞成，则全心全意，倘若否认，则毫无余地，让他们赞成，则胆战心惊，无需他们赞成，则心安理得。 肝脏体是致密的，肾脏体也是一样，而肺则是由疏松的组织构成，与肾脏相比，肺脏完全像是海绵体。在肺脏中，无法施加挤压的力量。右心室的搏动使肺脏中的血液增加，右心室搏动的必然结果是促使肺内的血管和小孔张开。肺脏在呼吸时，不断地升降，这种运动的必然结果是使肺小孔和血管张开与关闭，很像海绵及具有海绵结构的部分有时缩小有时张大一样。相比之下，肝脏却一直处于静息状态，看不到肝脏的扩张和紧缩。最后，假如没人否认在人类、牛及一般的大动物中，消化过的浆汁要进入大静脉的话，可能要经过肝脏，而且正因为如此，假如继续消化的话，浆汁必须进入静脉，而进入静脉的途径仅此一条，那么为什么不认为成年人的血液途径要经过肺脏呢？为什么我们不像技术精湛学识渊博的哥伦坡那样，根据肺动脉的能力和结构，根据肺静脉与相关的心室中含有血液这一事实（这些血液必定来自静脉），坚持相信不存在其他的血液通过肺的途径呢？我们像哥伦坡一样，根据上述理由，根据解剖及其他证据，相信事情就是这样清晰明了的。但是，因为有些人只相信权威，我只好利用盖仑自己的话来证实我所争辩的观点，以使他们了解真理。盖仑说，血液不仅能够从肺动脉流入肺静脉，然后流入左心室，并从左心室流入通往躯体的动脉中，而且心脏的不断搏动和肺在呼吸时的运动影响了血液的流动。 众所周知，在肺动脉的管口有三个半月瓣，这三个半月瓣阻止了血液从脉管中回流到心脏的空腔中。盖仑在解释这些瓣的用途和必要性时，说道：“动脉与静脉之间必定具有交叉接合的地方，在这些地方常常通过看不见的、无疑很纤细的通道运输血液和元气。假如肺动脉的管口一直张开，而造物主又发现没有什么办法关闭这种需要时再张开的管口，那么，在胸腔收缩期间，血液不太可能通过看不见的精细管口进入动脉；因为各种东西并非以同样的方式轻易地受到吸收或排出，在管口张开时，轻的东西比重的东西更容易被吸收，管口收缩时，轻的东西更容易被排出；同样，各种物质在宽的管中比在窄的管中更容易被吸收和排出。但是，当胸腔收缩、向内驱动并有力地压迫周围时，会立刻挤出肺内所含的一些元气，同时通过纤细的管口接受一部分血液；而血液却绝不能自由地通过肺动脉的大管口回流到心脏中。不过由于血液通过肺动脉大管口的回流受阻，使四周受压，这时却有一部分血液通过上面提到过的一些小管口渗入到肺静脉中。”〔1〕他在同一章节稍后部分又写道：“胸腔愈是受到压力，就愈加有力地挤出血液，而这些膜（即半月瓣）就愈加紧密地关闭管口，使血液无法回流。”在此书第十章的前面部分，他也提到了同样的事实：“如果没有这些瓣，就会有三重不便，结果血液将会毫无变化地流经狭长的路程。血液在肺舒张时流入肺部，充满了肺中的所有动脉。但是在肺收缩时，血液以潮汐的方式，或者像欧里普斯河水一样，不时地以同样的方式流来流去，形成一种往返的运动，而不太像血液了。然而，这是一种暂时的运动。但是假如这种运动出现，肺的呼吸功能就会受到影响，因此我认为不能将其视为小事一桩。”等等。接着他又说：“于是第三种不便接踵而来，对此不能轻视，这就是如果造物主不创造这些辅助性的膜，血液便会在呼吸期间回流。”他在第十一章得出结论：“它们〔瓣膜〕有一共同的用途，就是阻止血液的回流或反向的运行；然而，每一瓣膜都有一种适当的功能，一个瓣膜的功能就是从心脏中吸收物质，并且阻止其回流，另一个瓣膜的功能把物质吸收到心脏中并且阻止其流出。因为造物主无意使心脏做没意义的劳动，不能将应该流出的东西再带回来，也不会将应该流入的东西带走。因此，〔心脏〕管口共有四个，每一心室有两个，一个负责导出，另一个负责引入。”他又说：“此外，因为一个管腔只有一个外膜与心脏内部相连，而另一管腔有两个外膜，由心脏延出（这里盖仑提的是心脏的右侧，我发现在心脏的左侧也是一样），所以两个管腔形成一个储存处，一个管腔纳入血液，另一个管腔送出血液。” 这里引证了盖仑的论据，用以说明血液从大静脉通过右心室传到肺。但是我们可以很恰当地利用这些论据，只须改换一下名词，换成血液从静脉通过心脏流到动脉。盖仑这一伟大的人物——医学之父，已经清楚地指出，血液通过肺，从肺动脉流到肺静脉的细微分支，心脏的搏动，肺和胸腔的运动，促使血液这样流动；而且心脏通过心室不停地接收和挤出血液，就像是一个储存处或水池。心脏为了这一目的而具备了四组瓣膜，两组瓣膜导入血液，另外两组瓣膜导出血液，以免血液像欧里普斯河水那样，在狭小的管腔中流来流去，或流入不该流入的空腔中，或者阻碍了应该流动的部分血液，于是使心脏受到无效劳动的压力，而肺的功能也受到干扰〔2〕。最后，我们的结论是，血液通过肺部明显的多孔结构，不断地从右心室流向左心室，从静脉流向主动脉，而且血液不停地通过肺动脉从右心室流到肺部，血液以同样的方式，不断地从肺流到左心室。从前文所述以及瓣膜的位置就可以看出，血液别无选择只有这样连续地流动。因为血液不断地流到右心室，又不断地从左心室流出，血液这样的流动方式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可以推导出来的，所以血液除了从大静脉流入主动脉外，不可能有其他的途径。 结果，解剖清晰地表明了大量的动物（实际上是所有动物）在成熟时所发生的现象，显示了成体中确实发生的事情。这也可以从盖仑就这一问题所说的话中得到证实，只是在解剖中发现血液流经明显开放的途径，而按照盖仑的说法，血液流经肺中不明显的小孔和细微的血管。由此可见，虽然一个心室，比如说左心室，可以将血液分布到全身，而且在没有肺的动物中，左心室导引血液流出大静脉，但是尽管如此，造物主既然决定使血液滤过肺，她就不得不增加一个心室——右心室。右心室的搏动促使来自大静脉的血液通过肺脏进入左心室的空腔。因此，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右心室是为肺而造的，为了使运输的血液通过肺部，而不是为了营养作用。因此，认为肺脏甚至比具有很纯物质的大脑或质地明净结构精细的眼睛需要更多的营养，需要直接来自右心室的许多更纯更有活力的营养，这是不合理的，即使心室本身的肌肉，也是由冠状动脉提供营养的。 注释 〔1〕《论身体各部分的作用》（De usu partium, Ⅵ.10.） 〔2〕见博学的霍夫曼（Hofman）为盖仑《论身体各部分的作用》的第六册所写的评论，我写完了此书的前几部分才看到这部书。 [book_title]第八章 从静脉流经心脏流至动脉的血量；以及血液的循环运行 血管是运输血液的导管和管腔。有两种导管和管腔，大静脉和主动脉，但不能因此而像亚里士多德那样认为身体分为两个部分。大静脉和主动脉只不过有不同的功能。 意大利那不勒斯国家博物馆的亚里士多德雕像 以上我所说的是血液从静脉流到动脉的途径，以及通过心脏作用血液的运行和分布方式。其中有些观点，若根据盖仑或哥伦坡的权威或者其他人的推论，是可以赞成的。不过还没有谈到的是血量和血源问题，这一问题是新颖的、前所未闻的。因此，我不仅害怕被人妒忌，而且害怕很多人把我视为敌人，因为习以为常已经成为人类的另一天性，教条一经种下便会扎下深深的根，崇尚古人是人之常情。然而事已至此，而且我信奉热爱真理，相信明智人的公正无私。坦率地说，当我分析我的资料，无论是来自活体解剖和对这些解剖的各种见解，还是来自研究心室和进出心室的脉管，研究这些脉管的对称和大小——因为造物主不会无的放矢，不会无目的的使这些脉管具有大小的形态——或者来自对瓣膜位置及结构的专门研究，以及对心脏其他部分的一般研究，还有其他资料，我经常地认真思考，运输的血量能有多大，血液流完全程需要多少时间，等等。我还发现如果血液不从动脉至静脉、进而回到心脏右侧这样的途径，那么虽然有消化过的浆汁来补充，也可能会发生一方面静脉中的血液流尽，而动脉因接受过多的血液而裂开。我想，是否有可能存在一种循环的运行。现在我发现确实如此。后来我看到，受左心室作用的驱动，血液流入动脉，然后大部分血液分布到全身，还有一些血液以同样的方式被送到肺部，即右心室将血液挤到肺动脉，血液流经静脉和大的静脉，以上文谈到的途径再回到左心室。我们可以将这种运动称作循环，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空气与雨水形成的表面体的循环运动一样：潮湿的大地受到太阳热度的影响，从而蒸发，水汽上升而凝结，下降后成为雨，重新湿润大地。正是由于循环运动，生物一代又一代的产生，正是由于循环系运动，正是由于太阳的出现与隐没，产生了暴风雨和流星。 而且在身体上，通过血液的运行，也同样出现了循环现象，身体各部分都受到更温热、更完善、汽化的、有活力的，即我所说的滋补的血液的营养、养育而有生气。相反，血液由于与身体部分的接触，而变得冷却、凝结，也就是说，耗竭了。于是，血液又回到它的源泉，或者叫作身体中血液的家——心脏，血液在心脏中又恢复了它的完善状态。血液在心脏中恢复了流动性，接受了来自大自然的有活力的财富——这是一种生命的财富，并且含有了元气，也可以说含有了兴奋剂。于是血液又重新散布开来，而这完全是依赖于心脏的运动和作用。 所以，心脏是生命之源，是〔身体这个〕小宇宙中的太阳，太阳也可以称为世界的心脏。因为正是由于心脏的搏动，血液可以运行，可以完善，可以适于营养机体，可以防止腐蚀和凝结。心脏是体内的神灵，心脏行使其功能时，便会营养、哺育机体，使机体有活力。因此心脏确实是生命的基础，是机体所有活动的源泉。对于这些看法，当我们推测心脏运动的最终原因时，再作详述。 血管是运输血液的导管和管腔。有两种导管和管腔，大静脉和主动脉，但不能因此而像亚里士多德那样认为身体分为两个部分。大静脉和主动脉只不过有不同的功能，而且不是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是由于两种血管的结构不同。正如我所说过的那样，在许多动物中，静脉与动脉的管壁厚度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它们的作用和用途不同。静脉和动脉，在古代都被称为血管，正如盖仑所说，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一种血管，即动脉，把血液从心脏运到身体的大部分，另一种血管，即现在所说的静脉，将血液运回心脏。动脉从心脏运出血液，静脉将血液运回心脏，静脉含有污浊、活力耗竭的血液，已不适于营养机体，动脉运输消化过的、完善的、非常适于营养机体的液体。 [book_title]第九章 证实血液循环的首要前提 为了防止有人说我们只是空谈，只是做出动人的陈述，而没有任何基础，只是有所创新，而没有任何依据，这里提出三个论点来证实。我想在陈述了这三个论点后，必然会有人赞成，而且大家会发现事情一目了然。 一幅13世纪的壁画上，盖仑（左）正在与“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右）切磋。见于拉提龙姆的教堂。 为了防止有人说我们只是空谈，只是做出动人的陈述，而没有任何基础，只是有所创新，而没有任何依据，这里提出三个论点来证实。我想在陈述了这三个论点后，必然会发有人赞成，而且大家会发现事情一目了然。第一，不断地从静脉通过心脏到动脉的血量如此之大，不可能由消化器官来提供，因此所有血液必定是以很快通过心脏器官的方式运行的。第二，受动脉搏动的影响，血液连续、均匀、不断地流进〔心脏〕，并流到身体各部位，血流量超过营养机体所需，或者超过全部血液所能够提供的量。第三，静脉同样地把血液从身体各部分运回心脏。若这三点得到了证实，我想便会清楚地表明血液是循环的、反复流动的，从心脏挤出又回到心脏，从心脏流到全身各部分，又从身体各部分流回到心脏，因而显示出一种循环的运行。 让我们假定，无论为了方便起见还是从实验上看，左心室在扩张时，可以容纳两盎司、三盎司、一盎司和半盎司的血量，我在尸体中曾经发现左心室中含有两盎司的血量。再让我们假定，心室在收缩时与心室舒张时相比血量会减少多少，以及心脏在每一次收缩时，要挤出多少血液到大动脉中——世人都知道心脏在收缩时一直在喷射出血液，其必然结果在第三章中已经证明过了，这从瓣膜的结构上可以看出来，也许比较正确的看法是，心脏在每一次收缩时，会将心脏所含血量的1/4、1/5、1/6或1/8输入动脉，也就是说，心脏在每一次搏动时挤到动脉的血量是半盎司、3/8盎司或1/8盎司。由于大动脉基部瓣膜的存在，这些血液绝不会回到心脏。这样，经过半个小时，心脏可以跳动一千多次，在有些动物中是两千、三千、甚至四千次。心脏搏动的次数与喷出的血量相乘，那么将有一千五百盎司、或近五百盎司或与我们设想的心脏每一次搏动射出的血量有相当比例的血量，从心脏流到动脉，这已经超出全身所含的血量！同样，在羊、狗这些动物中，虽然心脏的每一次搏动只有一克多的血液流出，但是经过一个半小时后，将会有一千多克或三磅半的血液流入大动脉，但是羊和狗的身体内都不可能含有四磅的血液，这一事实我已经通过对羊的研究得到了证实。 因此，根据这一设想，我们仅仅经过推断，就可以发现，所有的血液都经过心脏，从静脉到动脉，而且以同样的方式流经肺脏。 但是应该指出，全部血液不可能在半小时内完成全部循环过程，也许要经过一个小时，或者甚至一天。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主要是由于心脏的作用，流经心脏的血液并非全部都是由消化器官提供的，也非同时就是留在静脉中的血液。 不可能认为心脏在收缩时有时挤出血液，有时则不挤出血液，或认为心脏在收缩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挤出血液，但在个别情况下则不挤出血液，或者挤出的很少。因为这与我们所看到推断均不相符。心脏舒张的必然结果是心室充满了血液，同样，心脏收缩中，其中的空腔就要挤出所含的血液。心脏容纳或挤出的血量并不少，因为血管并不很细，心脏的收缩频率也不小，而是很频繁，心脏容纳或挤出的血量总有一定的比例；或者是占心室中血液总量的1／3或者1／6或者1／8，所以，随着心脏的搏动，一定量的血液必然被挤出，同等量的血液必然被接纳，心室收缩时接纳血液的容量总是与心室舒张时挤出血液的容量相当。而且因为心室舒张时不可能没有容进血液，或者挤出的很少，所以心室收缩时，也不可能没有挤出血液，或者挤出的很少。而且心室舒张时容进的血量总是与心室收缩时挤出的血量相当。由此可以推断，如果人、牛或羊的心脏在每一次收缩时排出1／8盎司血液，而心脏在半个小时有一千次搏动；在这期间，将排出10磅5盎司的血液；假如心脏每一次搏动时排出2／8盎司的血液，经过半个小时，将挤出20磅10盎司的血液；假如心脏每一次搏动排出半盎司血液，经过半个小时，将排出41磅8盎司的血液；假如心脏每一次搏动排出1盎司血液，经过半个小时，将排出83磅4盎司的血液。所有这些血液，在半个小时内，将从静脉运输到动脉。关于通常心脏每一次搏动排出的血量，以及在一定环境下多排出或少排出的血量，我将在后面专门论述我对这一问题所做的观察。 迄今我所了解并且愿意告知大家的是：血液运行的量有时很大，有时则比较小。根据个体的体温、年龄等，根据体外和体内的环境，根据自然和非自然因素——睡眠、休息、饮食、运动、心境等，血液的循环有时进行得很快，有时进行得很慢。但是实际上，心脏的每一次搏动，即使通过心脏、肺脏的血量很少，与食物消化可能提供的血量相比，也会有大得多的血量从心脏输入到动脉及全身。简而言之，血液只有通过循环和回流才能完成其运行。 当我们考虑一下活体动物解剖中会发生的现象，这一真理便会更加明显地展示在我们的面前。无需剖开大的动脉，只需剖开小的动脉（恰如盖仑在人体中所证实的那样），不要很长的时间，只需半个小时或更少时间，全身的血液，无论是动脉中的还是静脉中的，都会流尽。屠夫们都清楚这一事实，并且可以予以证实；因为，切断牛的咽喉，也就是剖开颈部血管，经过一刻多钟，所有的血管中都没有血液了，全身的血液已经流尽。在人类的截肢和割瘤手术中，有时也会发生血液流尽的事情，而且速度很快。 即使有人提出在屠宰场屠杀动物中以及在人类的截肢手术中，静脉中流出的血量和动脉中流出的血量相同，那也是无妨的论点。而与这一观点相反的见解倒是正确的：实际上，静脉是塌陷的，没有排血的能力。而且正如我即将指出的那样，由于瓣膜的阻碍，静脉流出的血很少，而动脉射出的血很多，并且很有力，像是由注射器射出的一样。利用实验很容易在不触及静脉的情况下，只是剖开一只羊或一条狗的颈动脉，届时就会发现全身的血液，包括静脉和动脉中的血液，有力、大量而迅速地流空。但是，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动脉只有经过心脏传输的途径接纳静脉中的血液，这样，如果在心脏基部结扎大动脉，而剖开颈总动脉及其他动脉，那么无疑会发现，动脉的血液排空，而静脉中却充满了血液。 为什么我们在解剖中经常发现静脉中有大量的血液，动脉中的血液却很少，为什么右心室中的血源很多，左心室中的血液却很少呢？现在原因已经明白。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使古人相信，在动物的一生中，动脉（或这一名称所指的血管）只含有元气。这种差别的真正原因恐怕是，因为通过肺脏和心脏，没有其他连通动脉的途径，所以当动物停止呼吸，肺脏停止运动时，肺动脉中的血液无法传输到肺静脉，因此也无法传输到左心室。正如我们从胚胎的血液运行中发现的那样，由于肺脏的运动和肺内小孔的开合，血液的运行也会受到阻碍。但是在肺停止运动时，心脏并没有停止活动，心脏的寿命比肺的寿命略微长些，并且又持续搏动了一段时间，左心室和动脉继续将血液分布到身体大部分部位，并且传送到静脉，而且不从肺部接纳血液，因而左心室与相关的动脉不久才排空血液。不过仅此事实，无需用其他详细的方式，也能证实我们的观点，因为可以将这一事实归因于我们已经设想的原因。 而且事实上可以明显地发现，动脉搏动得愈频繁愈有力，身体中失血的速度就愈快。因此，在昏迷和惊悸状态中，心脏搏动的更为迟缓、无力，失血也会减少或停止。 此外，由此可见，当机体死亡之后，心脏停止搏动之时，剖开颈动脉、颈静脉或大腿动脉和静脉，不会得到全身血液的一半。如果屠夫在猛击牛的头部使之昏迷之后，在心脏停止搏动之前，忽视了切断牛的喉部，它便不能得到充分的血液。 最后，现在我们可以设想为什么没有人指出过静脉与动脉交叉汇流的目的，没有人指出过这一汇流发生在什么部位，以及如何如何发生的，为了什么目的发生的。现在我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 [book_title]第十章 第一个论点：大量的血液从静脉流到动脉，存在着血液循环，这是不可驳斥的，并且为实验所进一步证实 到现在为止，无论循环本身，还是实验与解剖，都证实了我的第一个论点，即动脉中一直充满了大量的血液，其数量远非食物所能供给，这样，血液在短时间内流遍全身，所以血液必定是循环运行的，总是回到它的出发点。 肺循环示意图 到现在为止，无论循环本身，还是实验与解剖，都证实了我的第一个论点，即动脉中一直充满了大量的血液，其数量远非食物所能供给，这样，血液在短时间内流遍全身，所以血液必定是循环运行的，总是回到它的出发点。 但是或许有人反对，认为流动的血液虽然很多，但仍然无须循环运动，因为所有血液都可以由饮食来提供，并且引用了乳房提供丰富的乳汁来说明。例如一头母牛在一天内产生3加仑、4加仑甚至7加仑及更多的牛奶，而一位母亲一天可以产生2或3品脱的乳汁来哺育一个或两个婴儿，这些乳汁显然肯定来自吃进的食物。我的回答是，通过计算，在一个或两个小时内，流经心脏的血量已经有这么多了，或者更多。 倘若有人仍不信服，他会坚持认为，当一条动脉剖开时，便成了非自然状态，即露开了，于是有血液涌出，如果机体健康，未受损坏，没有裂口，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当动脉中充满血液时，若在自然状态时，如此多的血液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通过心脏，也没有必要循环。对于这些观点可以做如下答复：通过已经做出的计算和已列的理由，可以看出，机体处于健康和自然状态时，心脏舒张时包含的血量与心脏收缩时的血量一样多，而且在心脏的每一次搏动中，一般也要流出这么多的血量。 但是在蛇和一些鱼中，如果你扎紧心脏下面的静脉，你将会发现，心脏与结扎处之间的血液很快便流尽了；所以，除非你否认所看到的现象，否则你就必须承认血液是回流心脏的。在我讨论我的第二个论点时，事情同样也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让我用一个例子来作为结论，证实我前面所说的观点，通过这个例子，任何人只要亲眼证明一下，便可以信服了。 如果剖开一条活蛇，将会看到它的心脏平缓而清晰地跳动，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蛇的心脏会像蠕虫一样运动，长度收缩（因为蛇的心脏呈长圆形），挤出血液。心脏在收缩时颜色淡白，舒张时颜色较红；我上述的一切事情几乎都可以看到，只不过发生得较慢，但是很清晰。所以说我坚持的真理是成立的。下面这些，可以观察到比中午的太阳还要清楚：大静脉在心脏的底部通入心脏，动脉在心脏的上部发出。如果用镊子或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紧心脏下部与心脏相通的血管，血液通道便被阻断，你会发现，手指夹住的静脉处与心脏之间的静脉中的血液很快排空，这些血液是在心脏的活动下排空的。同时，心脏将变成白色，即使在舒张时，也比正常情况下的颜色要白，而且心脏也比最初的小，原因是缺乏血液。进而，心脏的跳动越来越缓慢，于是到了最后，像是濒临死亡的一样。但是一旦松开夹住的静脉，心脏的颜色、大小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相比之下，如果压住或夹紧动脉，你将会发现，在结扎处与心脏之间以及心脏本身，会变得异常膨大，颜色也变成深紫色或者甚至青黑色，最后，充进的血液很多，会使人相信心脏已经充满了。如果松开结扎，一切都很快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包括心脏的颜色、大小、跳动等。 这里，我们看到了两种死亡，因缺乏足够的血液而死亡和因血液过多而窒息。现在你们已经看到了两种情况的例子，你们可以用你们的心灵和眼睛来看待我所坚持的真理了。 [book_title]第十一章 第二个论点的证实 血液显然从此处流向彼处，从中心流向四周，又从四周流回到中心。最后，根据计算和前面提到过的因素，显然血液不可能全由消化食物提供，也不可能是专与营养机体相关的。 维萨里（Andreas Vesalius, 1514—1564） 对于任何人来说，第二个论点可能是更加清楚的。我在这里引用一些实验，通过这些实验可以清晰地看到，血液通过动脉流向肢体，通过静脉流回心脏，动脉是运输心脏血液的血管，静脉是将血液运回心脏的血管。在身体的四肢及其他顶端部分，血液或者通过交叉汇流处从动脉流到静脉，或者通过肌肉的孔隙间接地从动脉流到静脉，就像已经提到的血液通过肺的通道那样。因此，血液显然从此处流向彼处，从中心流向四周，又从四周流回到中心。最后，根据计算和前面提到过的因素，显然血液不可能全由消化的食物提供，也不可能是专与营养机体相关的。 这一点通过结扎或所谓的抽血也可以看清楚。故且不考虑结扎所引起的身体发热、疼痛或衰弱，不考虑由此产生的其他结果。但是也可以解释结扎血管在医学方面的用途及益处，以及结扎如何抑制流血，产生流血的原理，结扎如何引起溃烂或者更加严重的腐坏；以及结扎在动物阉割中的作用和在切除肉疣、肉瘤中的作用。虽然人们都相信古人的见解，将结扎看做治疗疾病的手段，但是很少有人透彻地理解这种方法，或在治疗中真正从中得到有效的帮助。 有的结扎很紧，有的则不太紧。我认为紧的或者合适的结扎是，在肢体结扎之后，在结扎处以外的血管上感觉不到搏动。我们在截肢中利用这样的结扎控制流血，在动物的阉割及肿瘤切除中也利用这样的结扎。在动物阉割和肿瘤切除中，结扎阻止了所有的营养液和热量，我们看到睾丸及大而新鲜的肉瘤枯萎、死去，最后脱落。 我认为不太紧的结扎是，牢牢地握紧一段肢体，略微感到疼痛。用这样的方法结扎，在结扎处以外，仍能感到一定程度的动脉搏动。这样的结扎可以用作放血手术，在放血术中，用带子结扎肘的上方，但不要太紧，因此，用手指按腕部，仍能感到动脉的搏动。 现在让任何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胳膊上做实验，或者利用放血时使用的带子结扎，或者用手轻轻地抓住肢体。受试者最好是清瘦的人，具有清晰的静脉，时间最好是运动之后，这时脉搏饱满，大量的血液流向肢体，所有一切现象都是很明显的。在这种情况下将肢体握紧，紧到肢体能够承受的程度，首先可以察觉到，在结扎处以外，无论是腕部还是其他部位，都不能感到动脉的搏动；与此同时，结扎处上方的动脉随着每一次舒张而抬高外露，跳动得也更加剧烈，附近也因为充血而膨胀，血液就像要冲破阻碍而流通一样。总之，这时的动脉显得异常地充实。在这种情况下，手依然保持其自然的颜色和外形，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手的温度开始降低，实际上这是因为没有血液流入的缘故。 这样结扎一段时间后，开始放松，使结扎成为放血时的那种不太紧张的状态，将会发现手及手臂〔的血管〕又充满扩大了，静脉显得肿胀而纽结，动脉搏动了10或15下之后，将会发现手也扩大了，吸饱灌满了血液。也就是所谓由于不太紧张的结扎，没有因为疼痛、温度升高或者没有因为真空，或者是其他原因，血液便流入了。 如果把手指放在结扎带边上的动脉搏动处，在松开结扎时，便能感到血液从手指底下流过。而受试者在结扎松开时，也能明显地感到温暖或其他什么，即感到一股血流突然流经结扎处的脉管，流到手时，手也开始感到温暖，并且开始膨胀。 我们已经提到，在结扎时，结扎处上方的动脉膨大搏动，而结扎处下方的动脉却不然。因此，相比之下，在不太紧张的结扎中，我们可以感到结扎处下方——而不是上方——的静脉膨胀扩大，而这里的动脉却在缩小。只有结扎处外的血液的力量所产生的强压，可以使静脉扩张到这样的程度，并且使前臂的静脉显露出来。 任何一个细心的观察者，通过这一事实都可以了解到，血液通过动脉进入肢体，当动脉受到一定的压紧时，血液便无法流入肢体。手的颜色依然不变，没有血流流入，手也不胀大。但是当对动脉的紧压取消后，比如取消止血带，血液显然有力地流入，然后手又开始胀大，这时完全可以说，当动脉搏动时，便有血液流入，就像不太紧结扎时的现象一样。但是当动脉不搏动时，也就是说当进行紧的结扎时，动脉不再运输什么，动脉只是在结扎处的上方膨胀。再压紧静脉，静脉中也什么都不流动，这时显示出在结扎处下方的静脉要比结扎处上方的静脉膨胀得厉害，并且比手臂没有结扎时的静脉显得更加膨胀。 因而很明显，结扎阻止了静脉血液回流到结扎处上方，而且使结扎处下方的静脉处于长期膨胀状态。但是动脉在心脏的力量和搏动的作用下，尽管受到结扎的压力，依然通过体内动脉将血液运过结扎部分。紧结扎与不太紧结扎有所不同，紧结扎不仅阻止静脉中的血液流动，而且也阻止动脉的血液流动。不太紧的结扎却不能阻止运端〔指心脏〕的搏动力量，可是仍有血液挤到躯体的四肢，只是压紧静脉，则极大地阻止了血液流回心脏。 所以，不太紧的结扎使静脉凸出，使全手充满了血。我要问，为什么会这样呢？结扎处下方的血液来自静脉？或者通过动脉？或者通过一些隐秘的孔？血液不可能来自静脉，也不太有可能来自看不见的孔，血液必定来自动脉，关于这一点的证明已经说过。血液不可能来自静脉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上若不取消结扎，血液便不能流回心脏，而且突然所有静脉都塌陷了，静脉将所含的东西都运输到上面，同时手也恢复了自然的颜色，充入滞留的血液都消失了。 而且，若用不太紧结扎将谁的手臂和腕系一段时间，他的手臂结扎下方不仅变肿变青，而且变冷；当移去结扎带，他就会感到凉飕飕的东西随着回流的血液向上流动，一直流到肘腋处。我曾经想过，也许冷血回流心脏就是放血后出现昏迷的原因，甚至在强壮的被放血者中，也经常发生昏迷现象，通常是发生在结扎带解开时，也就是常说的通血的时候。 此外，当我们发现结扎处下方的静脉不断地膨大而饱满时，在远端再扎紧的话，其间的静脉会松弛，而同时动脉却不受影响。这显然表明，血液是从动脉流向静脉的，而不是从静脉流向动脉的，或者两种脉管有交叉汇流处，或者在肌肉部分或密质部分一般可以渗过血液。而且还表明，静脉与动脉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在肘上端进行不太紧结扎时，〔前臂〕所有静脉都凸出。假如用柳叶刀划破其中的一条小静脉时，其他的静脉也很快皱缩，几乎同时消除了膨大状态。 这些事实可以使任何人都理解结扎所产生的有趣现象的性质，一般来说就是理解血液可能流动的途径。例如，当在肘上部做一个不太紧的结扎时，静脉受到紧压，这时血液不能流失，但这时肘下部的静脉中仍有血液流入。这是因为在心脏力量的驱动下，血液从动脉流入，使结扎处下部的静脉中充满了血液并且膨胀。事实上怎么能不是这样的呢？实际上热、痛和真空都可使血液吸入，但只是使部分静脉中充满了血液，而不会使静脉异常地膨大，不会突然急速地进入过多的血液，使肌肉破损，血管破损。很难相信并且不可证实热、疼痛或真空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此外，没有疼痛、热或真空，有时结扎也存在着血液的流动。如果疼痛是造成血液流动的原因，当手臂的肘上部分被系住时，结扎下方的手和手指怎么能够发生膨大？手及手指的静脉为什么会扩张？结扎的压力当然阻止了血液流到手和手指，那么为什么结扎上方的静脉既不膨胀也不饱满，而且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变化，也没有充血现象呢？而这正是结扎下方的手和手指有异常变化和肿大的明显原因，随着〔心脏的〕动力，血液大量地流入，但是不能流出。 某些部位因严重受压，血液流入的道路是开放的，而血液流出的道路是关闭的，难道这不是阿维森纳所说的所有肿胀的原因？一旦血液流入，结扎下方的静脉更加饱和膨大。局部的红肿也会发生，只要越来越肿，而且没有达到极限，在红肿部位就可感到充实的脉搏，尤其是属于急症及红肿发展得非常迅速的时候。不过这是后面才讨论的问题。或者，若发生在我身上，也是由于同一原因吗？有一次我从车上摔了下来，碰到了前额，鬓角上的一条动脉立刻隆起，我感到在动脉跳动了二十次时，一个像鸡蛋那么大的瘤子突然胀起，没有感到热和疼，瘤的产生是因为在动脉附近的碰撞导致血液以异常的力量和异常快的速度流入受伤处。 现在我们理解了，为什么在放血的时候，结扎带要系在刺破处的上方，而不是下方。血液来自上方，而不是下方。系在下方的方法没有用，而且还起到了阻碍的作用。如果血液来自上方，将结扎带系在开口的上方，还能使血液更自由地流动。血液是从身体的远端静脉流到身体近端静脉的，但是血液被驱动着从肢体的动脉流入到肢体的静脉中，结扎使血液不能回流，所以静脉中充满了血液并且肿胀。而且正是因为静脉充满了血液并且膨胀，任何一条静脉如果突然被刺破，便有一定的能力将血液强有力地喷射到一定的距离。但是一旦回路打开，血液便不会再大量地流出，只不过滴出几滴。而且众所周知，放血时的结扎既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太松血液无法流出，因为太松时，血液的回路没有被完全阻断；太紧的话，则血液流入的通道——动脉，也受到了阻碍。 [book_title]第十二章 通过证实第二个论点而表明血液循环的存在 我们必须承认，第一，血液随着搏动而流出来，而且这是受结扎处下方的力的作用的；血液在力的作用下流出，这种力来自心脏的搏动和力量，血液的力量仅仅源于心脏。第二，血液的流动始于心脏，而且通过大静脉流到心脏。 1543年出版的《人体的构造》的扉页 如果事情确实如此，那么我所提到的另一个论点，即血液不断地流经心脏，也会被证实。我们已经看到，血液是从动脉流到静脉，而不是从静脉流到动脉；我们还看到，如果恰当地使用结扎，手臂的全部血液可以从上皮表面的静脉刺破处流出来。进而我们可以看到，血液的流出自由而迅速，不仅刺破前结扎处以外的手臂部分所含的血液都流了出来，而且全身的血液，包括动脉和静脉的全部血液都可以流出来。 因此我们必须承认，第一，血液随着搏动而流出来，而且这是受结扎处下方的力作用的；血液在力的作用下流出，这种力来自心脏的搏动和力量，血液的力量和流动仅仅源于心脏。第二，血液的流动始于心脏，而且通过大静脉流到心脏。血液通过动脉到达结扎下方的部分，而不是通过静脉；而且动脉在任何部位都不接受来自静脉的血液，动脉除了接受左心室的血液外，不接受任何部位的血液。除非通过心脏的推动力，否则血液不可能通过一条静脉（合适地使用一个结扎）而流出那么多，也不可能流出得那么有力、那么容易、那么迅速。 但是假如一切事情都像现在陈述的那样，我们就可以方便地计算血量，分析血液的循环运行。例如，如果有人在强行放血时，让血液以通常的方式，有力而自由地流出半个小时左右，则大部分血液会流出，头晕昏迷也会随之而来，而且无论动脉还是静脉中所含的血液都会流尽。有理由得出结论，在半个小时内，与流出的血液相同的血量也从大的静脉中通过心脏流到主动脉中。此外，假如我们能够计算通过一只手臂流出多少盎司的血液，以及在二十或三十次搏动内，在不太紧的结扎情况下，有多少血液流过，我们就会以同样的依据，估计在同样的时间内，有多少血液流经另一只手臂，有多少血液流经双腿，有多少血液流经颈部，以及多少血液流经身体的所有动脉和静脉，因为身体的各个部分都需要提供新鲜血液。血液必定流经肺和心室，而且必定是来自巨大的静脉。所以，我们将会发现，循环是绝对必要的，因为这么多血液不可能立刻通过消化液来提供，而且数量上也远远超过作为营养各部分所需要的血量。 应该承认，现在讨论的真理有时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来证实。因为如果恰当地系住手臂，恰当地刺破静脉，假如出现由于惊吓或者其他原因而造成的昏厥状态，这样心脏的跳动便会微弱，血液也不会自由地流出，只不过是一滴一滴地滴出而已。原因是结扎时血液流动的阻力大于正常情况下的阻力，如果伴随的是心脏更弱的活动，心脏挤出血液的力量就会降低，结扎带下方就不会出现流血。此外，由于心脏的微弱和迟缓状态，血液自静脉通过心脏的窦而流入动脉的量也不会很大。正因为如此，妇女月经流血及其他种类的流血，都是可控的。病人克服了恐惧，恢复了勇气，这时就会出现相反的情况，心脏的搏动增强，动脉又开始很有力地跳动，并且将血液运过结扎处，这时在刺破静脉时，血液涌出，成为连续不断的血流。 人类对血液循环的研究，始于对血液的认识。而人类对血液的重要性的认识，自古有之。古代血液被视为神物。古埃及人把血液看做人类灵魂的载体。罗马人认为血液可以传递能量，据说剑客们曾饮用过战死的对手的血液。 考古学家在美索不达米亚（6000年前）发现了泥版文书，上面的文字是神职人员撰写的医学文章，认为血是生命机能的源泉，肝脏作为血液的汇集中心而成为生命的大本营。因此，古代英雄们在即将进行大事活动时，用动物的肝脏来占卜吉凶。 ●一个羊肝的黏土模型，用作占卜。制于公元前1830—前1530年巴比伦第一王朝时期。 古希腊医师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约公元前460—前377）提出了人体的“四体液病理学说”：人体由血液、黏液、黄胆汁和黑胆汁四种体液组成。他认为脉搏是由血管运动引起的，而且血管连通心脏；认为原生的热能是生命的基本条件，当热能消失时，人也就死亡了。为了将热量维持在稳定的水平，人就必须通过器官来呼吸，通过血液进行循环，但是他对静脉和动脉未加区别。 ●希腊科斯岛港口的希波克拉底雕像（正中间），据说科斯岛是其出生地 ●科斯岛上的希波克拉底之树，大理石基座上刻有希波克拉底誓言——建立了高度的医生职业行为标准。 * * * 爱琴海的科斯岛上至今仍耸立着一棵巨大的希波克拉底之树，据说从公元前5世纪末开始，当地有志于医学的年轻人都要在这棵树下举行医学入门仪式，念诵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 * * 四体液病理学说认为：人体内含有多种不同的液体，某种体液过多或不足都会引起疾病。因此，包括“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在内的许多古希腊医生都采用放血疗法。 到中世纪，“放血疗法”仍在盛行。持续经历了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启蒙运动时期，延续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中世纪的澡堂工和理发师除干自己的本行外，还施行一些受当时医生鄙视的外科小手术，如放血疗法。现代发廊门口红白相间的立柱，即代表了白色的绷带和红色的血。上图显示的是病人接受放血疗法。 古希腊著名学者、哲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被誉为仅次于神的权威。他首次提出，血是在肝脏里由食物转化而来的，并通过血管送往全身，在通过大脑的地方冷却下来。他还认为人体血管内充满着空气。 ●图是陈列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国家博物馆的亚里士多德半身雕像 ●在这幅18世纪的版画中，亚里士多德（左一）一边专注地观察动物，一边做笔记或者画图。 古希腊医生、解剖学创始人赫罗菲拉斯（Herophilus，活跃于前300—前250）著有《论解剖学》等，在解剖人体时最早发现了血管，并第一个区别了动脉和静脉：动脉有搏动，静脉没有搏动。比希波克拉底前进了一步。赫罗菲拉斯曾用滴漏测量单位时间内人的脉搏的次数，但他没有将脉博和心跳联系起来。右图是赫罗菲拉斯用过的滴漏。 ●据说埃拉西斯特拉图斯最先注意到用脉博甄测谎言。传说当时王子安条克一世（Atlochus Ⅰ Soter）与刚同国王尼科特（Nlcator）结婚不久的年轻漂亮的王后斯瑞尔德娜爱斯（Stratonlce）（右）坠入了爱河。王子变得消瘦而憔悴，国王以为王子得了可怕的疾病。图是埃拉西斯特拉图斯一边与王子谈论王后的美德一边为他把脉，之后，告诉国王王子没有生病，只是试图隐藏对王后的强烈感情。 古希腊埃拉西斯特拉图斯（Erasistratus，约前304—前205）认为身体里任何组织都由静脉、动脉和神经为其服务；认为神经是空心的，输送“强健有力的精神”；动脉输送一种称为“生气和活力”的气；静脉则从心脏输送血液；第一个精确地描述心脏的半月瓣、三尖瓣和二尖瓣等结构。 古罗马医学家盖仑提出了血液运动的理论。他认为动脉输送的是血液而不是气，神经来源于大脑。把心脏分为两半的中隔上有人们肉眼看不见的小孔，血液穿流过这些小孔，从心脏右侧到心脏左侧，再流经肺部。他也错误地认为血液源源不断地在肝脏中产生，在流经全身的过程中一部分转变成组织成分，另一部分蒸发了。此后的1000多年里，人们都把他这种血液理论奉为真理。 ●阿纳尼大教堂天花板壁画中的盖仑（Claudius Galen，约129—200）画像 13世纪，波斯医生伊本·安纳菲斯（Ibn alNafis, 1213—1288）第一个提出血液从右心室经过肺部流向左心室的肺循环理论。对盖仑的血液运动理论进行了积极的批判：安纳菲斯发现心脏左右心室之间的隔膜上没有盖仑所设想的那种孔道，血液不可能从右心室直接流至左心室。遗憾的是他的学说在当时并未引起人们的重视，被淹没了700多年，直至1925年他的论文复制本（见下图）才在德国国家博物馆被发现。 哈维可谓生逢其时，1543年，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和维萨里的《人体的构造》这两本书的出版，拉开了近代自然科学革命的序幕：哥白尼的日心说动摇了西方人信奉了上千年的、被教会推崇的托勒密学说；曾被视为权威的盖仑的血液运动的理论也因《人体的构造》的发表而遇到了挑战。 ●哥白尼（Nicolaus Copernlcus, 1473—1543） 1543年，比利时医生和解剖学家安德烈·维萨里（Andreas Vesalius, 1514—1564）发表了《人体的构造》，指出了盖仑解剖学中的错误，完成了对骨骼、肌腱、神经等几大系统的描述。为以后发现血液循环奠定了基础。下图是第一版《人体的构造》著作中史蒂芬·卡尔卡（Stephen Calcar）雕刻的维萨里版画。 《人体的构造》是解剖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它首次比较精确地描绘了人体结构，书中的插图及内容被后人多次复制引用。 ●图是人体的肌肉结构图，选自《人体的构造》。 * * * 这本书的发表引起了当时的解剖学家和医生们的震惊，也因违反了当时流行的对人体结构的认识，引起教会的极大不满，维萨里被迫离开了他执教的所在地威尼斯来到西班牙。但教会的魔爪仍不肯放过他，20年后，西班牙宗教裁判所诬陷维萨里用活人解剖，判维萨里死罪。由于国王出面干预，教会才改判维萨里往耶路撒冷朝圣，免于死罪。在归航途中，舰船遇险，年仅50岁的维萨里不幸身亡。 * * * 中世纪许多艺术家热衷于人体解剖。意大利著名画家莱昂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曾解剖过30个不同年龄的男性和女性的尸体，其中10具尸体用于研究静脉。他认为血液对人体起着新陈代谢的作用。他绘制了冠状动脉及其走向，但是没有正确认识到分隔心脏左右部分的房室隔是否有孔道的问题。 ●达·芬奇绘制的人体比例图，被称为“维特鲁威风格的男子”。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标准的人体比例画图之一。 * * * 显然对于艺术家来说，热衷于不登大雅之堂的解剖学，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表达人体之美，而这种对人体美的追求又与文艺复兴后艺术旨趣的复活有关。古希腊人向来崇尚人体的天然之美，但这种审美情趣在中世纪却遭教会禁欲思想的抑制而长久不见天日。随着希腊之魂的回归，艺术家再度发现人体之美，于是服务于绘画的解剖学成为新宠。 * * * 1661年意大利生理学家马塞罗·马尔比基（Marcello Malpighi, 1628—1694），借助改进后的显微镜发现了毛细血管，最先描绘毛细血管的循环。 ●三种血管关系示意图 根据哈维的血液循环理论和马尔比基发现的毛细血管网描绘的完整的血液循环图 1676年列文虎克（Antonie Van Leeuwenhoek, 1632—1723）证实了毛细血管连接着动脉和静脉。上图为列文虎克像（选自1695出版的著作） 至此，哈维设想的事实被证实。完整的血液循环理论完成了。 * * * 尽管哈维没有证明毛细血管的存在，尽管不是他首次提出血液循环的思想，也不是他首先发现了静脉瓣，但是他利用充分的证据和缜密的推理，使得血液循环理论显得十分深刻严密、无可辩驳，令人信服。彻底推翻了盖仑的心血运行体系，开创了生理学、解剖学的新时代。 哈维的贡献是划时代的，他的工作标志着新的生命科学的开始，属于发端于16世纪的科学革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关于心血系统的出色研究（以及关于动物生殖的研究），哈维成为与哥白尼、伽利略、牛顿等人齐名的科学革命巨匠。他的《心血运动论》一书也像《天体运行论》、《关于托勒密和哥白尼两大体系的对话》、《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等著作一样，成为科学革命时期以及整个科学史上极为重要的文献。 * * * [book_title]第十三章 证实第三个论点，并且由此证明血液循环 静脉瓣这样排列的效果显然是阻止了所有来自心脏或大静脉的血液运行，无论是向上流向头，还是向下流向足，或者是流向双臂，一滴血也无法通过。通过静脉瓣，阻止了血液从大的静脉流向小的静脉的所有运行…… 达·芬奇绘制的人体比例图 至此，我们已经讨论了身体躯干部流经心脏和肺的血量，以及在肢体及整个身体中从动脉流到静脉的血量。而且我们也解释了，血液以何种方式通过静脉从肢体流回心脏，静脉如何以及从什么途径将血液从外周带到中央部分的血管。我想三个有关血液循环的假设显得相当明晰，容易成立，而且可以让人们确信。现在，通过在静脉腔内发现的瓣膜，通过发现这些瓣膜的用途，通过可以观察的实验，完全搞清楚了其他的论点。 著名的阿夸彭登特的希隆尼缪斯·法布里修斯恰如里奥兰所称，是一位精明的解剖学家和一位可敬的老人，他和雅各布斯·希尔维斯（Jacobus Silvius）首先论述过静脉中的瓣膜，瓣膜由静脉中可以张弛的膜组成，极为精细，成半月形。这些瓣膜相距的距离不同，而且在不同的人当中，所处的位置也不一样；它们位于静脉腔边缘，朝向静脉干枝部。静脉瓣两瓣相对，或者说大部分静脉瓣两瓣相对，互相接触，而且以边缘相接触。假如什么东西要从静脉的干枝部分流向分支部分，或从大的静脉流向小的静脉，这些瓣膜便会阻挡。静脉瓣的排列是后面瓣膜的边膜对着前面瓣膜的中凹处，而前面瓣膜的边膜又对着更前面瓣膜的中凹处。 发现这些瓣膜的人并没有正确地理解这些瓣膜的用途，继他们之后的解剖学家也没有提供什么有识的新知识。通常认为这些瓣膜的重要作用是阻止血液流向身体的更低部分；由于颈静脉的瓣膜边缘下垂，因此便阻止了血液的上流，换句话说，静脉瓣并非都是朝下的，但总是朝向静脉干枝的方向，朝向心脏。我和其他人曾经在肾静脉和肠间膜中发现了静脉瓣，它们的边缘都是朝向大静脉和肝静脉的。还要说明一下，动脉中没有瓣膜，而且在狗和羊等动物中，静脉瓣存在于股静脉分支处，存在于骶骨顶端的静脉中，存在于腰腿分叉的静脉中，这些部位并不因直立而受引力的影响。颈静脉中的静脉瓣也并非像某些人所说是为了防止中风而设的，因为睡眠时头部很容易受到颈动脉中血液的影响。并不是因为静脉瓣的存在，血液可能滞留在分支静脉、小静脉干枝或微静脉分支中。静脉瓣也不可能阻止血液流入更为开放更为明显的血管中，因为在分支静脉中没有静脉瓣，而静脉瓣中常常存在于静脉分支交叉处。静脉瓣不是因为来自身体中心的血液流动缓慢而设的，因为血液本身流动的就很慢，要从大的静脉连续地流经小的血管，要从有大量血液的源头分开，要从热的部分流向冷的部分。 但是，由于静脉瓣的存在，才使血液无法从大的静脉流向小的静脉，从而防止了小静脉的破裂和膨大；静脉瓣的存在，使血液通过静脉从肢体流向身体的中心部分，而不是沿静脉从身体的中心部分流向肢体，不过静脉瓣的精细及其朝正确方向的轻易开放，完全阻止了反向的运动。由于静脉瓣的位置及排列，所以假如血液充溢，或者没有完全被上一个静脉瓣所阻止而流入到两个静脉瓣的缝隙处，便立刻被下面的静脉瓣边膜阻挡，这个静脉瓣与上面的静脉瓣相互衔接，这样便有效地阻碍了血液的继续倒行。 我在从事静脉解剖的工作中经常发现，如果我试图将一根探针从静脉的干枝通向小的静脉分支，我会看到，由于存在静脉瓣，因此无论如何不能将探针插得太远；而相比之下，沿着相反的方向，从外向内，或者说从静脉的分支向干枝静脉或静脉基部，却很容易插进探针。在静脉的许多地方，两个瓣膜就是这样的位置，以及如此适应，以至它们在静脉中间同时升起，而且它们通过边膜的接触结合，这种结合非常精确，致使用肉眼或其他实验手段都很难发现两个静脉膜接触之间的缝隙。但是假如这时将探针从外周伸向身体的中心部分，静脉瓣便像河上的水闸一样，非常轻易地打开了。静脉瓣这样排列的效果显然是阻止了所有来自心脏或大静脉的血液运行，无论是向上流向头，还是向下流向足，或者是流向双臂，一滴血也无法通过。通过静脉瓣，阻止了血液从大的静脉流向小的静脉的所有运行，而血液却可以从肢体更小的静脉流向较大的分支静脉，在一般情况下，这是自由开放的途径。 不过这一真理能够阐述得更清楚。让我们像放血时那样在肘上方将手臂系紧（图1.AA）。过以片刻，在静脉上，尤其是在劳动者的（较大）静脉上，会发现一些结成隆起（B、C、D、E、F）。这些结或隆起不仅存在于静脉分支处（E、F），而且也存在于静脉不分支处（C、D）。这些结或隆起是由静脉瓣形成的，是静脉瓣的外在表现。现在假如在一个静脉瓣的上方部位挤压血液，从H挤向O（图2），并用指尖深深地按住静脉，你将会看到没有血液从上方流过，手指尖与静脉瓣O之间的静脉将隐去，静脉瓣O上（O、G）的血管将持续扩张。血液被挤压出去，这段静脉便空了。如果你现在使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按住静脉瓣O上方的静脉，并向下挤压，你会发现，你无法将血液挤过静脉。不过，当你再使劲挤压时，你会发现，按住静脉上方的手指与静脉瓣之间的静脉会更加膨胀，而静脉瓣以下的静脉部分则依然是空的（图3，H、O）。 所以，静脉瓣在静脉中的功能显然就像我们在主动脉和肺动脉起点处所看到的三个半月瓣的功能一样，是为了防止流过的血液倒流。 此外，依然缚紧手臂，使静脉显得饱满膨胀，假如你用指尖挤压静脉中的某一部位（图4，L），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将血液上挤到另一个静脉瓣处，你会发现静脉的N段依然是空的，血液不能回流，很像我们在图2中已经看到的情况。但是松开先用的手指（图2，H；图4，L），来自下方的血液立刻充满了静脉，手臂的D、C部位又恢复了图1所示的状态。因此，很明显的是，静脉中血管中的血液从下端或更远端流向上端，流向心脏，而不是以相反的方向运行。虽然静脉中的一些静脉瓣并非这样完善的起作用，或者有些静脉中只有一个静脉瓣，似乎不能完全阻止血液的倒流，但是大多数的静脉瓣显然可以阻止血液倒流。而且有几处静脉中的静脉瓣不能有效地行使其功能的作用是可以忽略的，这种缺陷以排列众多的静脉瓣或相继排列的静脉瓣的有效作用用来弥补，或以其他方式来弥补。简而言之，静脉是将血液运回心脏的自由开放的通道，可以有效地阻止血液沿这条通道从心脏流出。 不过还有其他的情况应予以注意，当手臂被系紧，静脉胀起，静脉瓣显露出时，用拇指或食指压紧显露出静脉瓣的静脉，阻止来自手的血液向上流动，然后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向上挤压血液，直至血液流过上方的另一静脉瓣处（图4，N）。这时两个食指挤压处之间的血管是空的，但是将压在L处的食指移开片刻，来自下方的血液立刻使这段静脉充满。再用食指压住，并且以同样的方式向上挤压血液，再移开下面的食指，这段血管像以前一样扩张。重复这样做，比如说在短时间内重复一千次。这时，计算你向静脉瓣上方挤的血量，然后用一千乘以该血量，你会发现流经静脉这一段中的血量是很大的。这时我相信也确信血液是循环的，而且是快速流动的。但是假如你认为这种实验破坏了自然状态的情况——对此我表示承认，你按照同样的方式，在尽可能长的静脉之间，并且记住血液的迅速向上流动和下面血液的迅速补充，你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book_title]第十四章 从循环得出的结论 从血液循环得出的结论：动物体中的血液被驱动着以循环的方式不停地运行，而这就是心脏通过搏动表现出来的作用或功能，这也是心脏运动和收缩的唯一目的。 荷兰画家勃朗描写中世纪学生学习解剖 这里我愿意简明地陈述一下我的关于血液循环的观点，以供大家采纳。 无论通过推理还是通过直接演示，都表明血液通过心房和心室的作用流经肺部和心脏，并被分配到身体的各个部分，通过一定的途径流入静脉和肌肉的孔隙，然后从身体各个部分的静脉流向身体的中心，从更小的静脉流向更大的静脉，最后通过大的静脉将血液运到大静脉和心脏的右心房。这样，动脉流出的血液与静脉流回的血量是相等的，血量不可能通过消化液来补充，而且血量远远大于仅仅是营养的需求。因此，必然会得出结论：动物体中的血液被驱动着以循环的方式不停地运行，而这就是心脏通过搏动表现出来的作用或功能，这也是心脏运动和收缩的唯一目的。 [book_title]第十五章 通过或然性推理进一步证实血液循环 血液需要运动，而且血液应该再运动回到心脏，为的是使血液能输送到远离其源头的身体各个部分，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血液没有运动，就会凝结。血液通过回流，得到了更新和恢复。 哈维关于静脉中血液流动方向的说明 假如我现在进一步利用人们所熟悉的一些推理来表明血液循环是可信的和必然的，那不会使人感到意外。首先，死亡是缺乏热量而产生的一种腐烂〔1〕，而且因为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是温热的，一切死了的东西都是冷的，所以必定存在一个特殊的部位和根源，一个家庭，在这里自然的抚育、自然之火的源头，得到贮存和保护。由此热和生命从源头散布到身体的各个部分，体内物质的消化、营养以及所有具备生命力的能量也都依赖于这一源头。心脏就是这一源头的部位，心脏就是生命的始基，我上文提到的一些过程，我相信没人能否认！ 所以，血液需要运动，而且血液应该再运动回到心脏，为的是使血液能输送到远离其源头的身体的各个部分，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血液没有运动，就会凝结。我们知道，在任何情况下，血液的运动产生并且保存了热量和元气，而血液的静止则使热量与元气消失。所以血液到了身体的肢体和外周部分，便变得黏稠和凝结，元气也消失了，如同死亡状态时一样；血液迫切需要从其源头重新获得热量和元气及一切为了存在下去需要的东西，即，血液通过回流，得到了更新和恢复。 我们常常看到，因为外界的寒冷，四肢是如何战栗，鼻子、脸颊和双手是如何变蓝，以及滞留其中的血液如何像倒吊的人或尸体下半身那样显出灰暗的颜色，同时，四肢麻木，很难活动，似乎失去了活力。这时，没有什么能比从血液的源头心脏新流出的血液的热量能更有效更迅速地恢复那些部位的生命、热度和颜色了。但是，那些热量和生命几乎消失的部位如何吸收热和新鲜血液呢？除非心脏真的是血液的源头，在那里，冷却的血液恢复了生命和热度，新鲜、有热量并且注入了元气的血液由动脉输出，冷却和衰竭的身体部位才会受到驱动，恢复了曾经失去的热量，愈加枯竭的活力就受到了激发。 所以，如果未受损，身体的各个部位几乎都会恢复生命和健康。但是，如果心脏变冷，或者得了重病，那么动物的全身都必然会受损、腐烂。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2〕，如果源头受损，那么没有任何部位可以解救源头及其依赖源头的部分。顺便说一下，这大概就是忧郁、恋爱、妒忌、焦虑及其他类似的人类情感会伴随着憔悴、衰弱，或者伴随着血流不畅、消化不良，于是产生了种种疾病，消耗了人体。因为心境的影响，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希望还是恐惧，都是一种激动的原因，会影响到心脏，使心脏的天然构造，在温度、搏动和静息方面发生了变化，从而破坏了心脏中血液的营养，降低了心脏的效应。结果，无疑会引起四肢及躯干形成各种不治之症，正如同在身体处于营养不良、热度缺乏的情况下从事体力劳动而染上的疾病一样。 此外，我们知道所有的动物都依赖体内的食物消化而生存，食物的消化和分配必定是完善的。所以，存在一个部位和贮存处，滋养品在那里得以完善，并且从那里分配到全身各个部分。这部位就是心脏，因为心脏是含有血液以供身体各部分使用的唯一器官。其他的器官只是为了特定的自身目的而接受血液，心脏也有一个供血处，通过冠状静脉和冠状动脉为了自身的特殊需要而提供血液。我这里说的供血处，是心脏的心房和心室。心脏还是具有特殊位置和构造的唯一器官，可以按比例地将血液输送到身体的各个部分，根据动物的容积决定了输送到身体各部分的血量，心脏就像准备满足要求的贮存所或源泉。 而且，像心脏这样的推动者和驱动者所具备的一定的搏动或驱动，必然影响血液的分布和运动。一是因为血液由于细微的原因，如寒冷、惊悸、恐惧等，会聚集到血液的源头，部分血液的聚集，就像桌上的水滴聚集到一起。二是因为血液受四肢的运动和肌肉的压迫，被迫从毛细的静脉流向更小的分支，再从这些更小的分支流向大的静脉干支。所以当血液从外周流向身体的中心，而不是以相反的方向流动时，即使没有静脉瓣也可以做到这一点。血液要是从其源头流向更细小更寒冷的血管中，要以违背其天然方向的方向运动，血液就必然需要驱动和推动力。是心脏而且只有心脏能起到这种作用，其途径和方式已经解释过了。 注释 〔1〕亚里士多德《论年轻、生命和呼吸》，23，24。《论动物的部分》，Ⅱ.7。 〔2〕《论动物的部分》，Ⅲ。 [book_title]第十六章 通过一些结果进一步证实血液循环 因此在这里，实际上是在这一章，我只能努力论述一些特定的问题，即在心脏和动脉的解剖中发现的心脏及动脉的作用和原因。这样我才能利用我希望论证的真理来解释许多问题，进而，使我的这一真理更为明晰。 血液循环图 依然有些现象，作为已经证实的真理的结果，若用作反推〔从结果推出原因〕，可以起到激发信念的作用。虽然对于这些现象，仍有些疑点和不明确的地方，但是应该承认，对这些现象容易指出其存在的理由和原因。这些现象涉及疾病传染、中毒、蛇和狂兽的咬伤、梅毒等。我们有时看到一个人全身都被感染了，而首先感染的部位却完好无损。有时梅毒能使肩和头感到疼痛，而生殖器却安然无恙。我们还知道，即使被狂犬咬过的伤口愈合了，但是发烧及其他严重的症状却依然存在。显然，某一部位受到侵染后，病原由回流的血液带到心脏，通过这一器官而感染了全身。 在间日热疾病中，病原先侵染心脏，然后往来于心肺之间，使患者呼吸急促，呼气出声，吸气费劲。由于生命的源泉受到侵害，当心脏搏动频率加快、微弱而且有些不规则时，驱动到肺部的血液变浓，难以在肺里运行（我在解剖染上这种病的患者身体时亲眼见过这一情况）。不过，随着温度的升高，病原减少，通道开通，血液运动，这时全身的体温开始升高，心脏的搏动也变得饱满有力。热病完全发作时，心脏出现异常的热度，这样的热度伴随着病原体通过动脉又传遍了全身，而且也是通过这条途径被造物主克服和消灭。 此外，当我们看到外用药像内用药那样起作用时，我们所讨论的真理也就得到了证实。药西瓜和芦荟可以使腹部运动，班蝥可以利尿，大蒜敷在脚掌上可以去痰，强心剂可以提神，诸如此类的例子还可以举出许多。例如我们指出，静脉通过其管口，吸收外用药并将其随血液运到体内，而不是以其他途径，或许也可能是合理的，这就像肠系膜的静脉从肠中吸收乳糜再混合到血液中运输到肝脏一样。因为血液通过腹动脉进入肠系膜、上腹和下腹，从而进入肠，从肠内得到静脉所吸收的乳糜，再经过众多的分支静脉进入肝门静脉，由此进入大静脉。而这些静脉中的血液与其他静脉中的血液颜色一样，浓度一样，这一事实与众人所信奉的观念不同。我们无法设想在一个微管系统中存在着两种相反的运动——乳糜上行，而血液下行。这样的事情很难发生，必须看做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样的事情能是全能的造物主安排的吗？因为假如乳糜与血液，未经消化的物质与已经消化的物质，以相同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结果将不是消化、融合、转变、血液化，相反，因为这样液体中的成分各自活动，而且是被动的，所以成为一种混合物，成为两种物质的结合物，就像酒与水及糖掺和在一起一样。但是，当少量的乳糜与大量的循环血液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与大量的血液相比，乳糜的成分显得微乎其微，其效果也是一样，正像亚里士多德所说，就像一滴水滴入一桶酒中一样，或一滴酒滴入一桶水中一样，量多者显然不像是混合物，依然让人感觉是酒或水。在所有动物的肠间膜静脉中，我们没有发现食糜或乳糜与血液融合在一起，或者相互明显分开，而只有血液，其颜色、浓度及其他可分辨的性质依然如同一般静脉中的血液。因为仍然有少量乳糜或未消化的物质与肠间膜静脉中的血液混合，所以造物主设置了一个肝脏，在肝脏的曲折道路中，乳糜的运动受到了延迟，经历了其他的变化，以免未成熟的、粗糙的乳糜到达心脏，从而损坏生命的根源。因此在胚胎中，肝脏几乎没有用途，而是脐静脉直接连通来自肝门静脉的小孔或交叉汇流处，于是来自胎儿肠的回流血，不是通过肝脏，而是进入了上面提到的脐静脉，与胎盘中回流的天然血液混合后，直接流到心脏的。所以，在胎儿的发育中，肝脏是后形成的器官之一，我曾经看到人类胎儿中一切器官都发育完备了，甚至包括生殖器官，但很难找到肝脏。实际上在所有部分都像最初的心脏那样呈白色期间，除了在肝静脉中以外，没有红色的迹象。在这时的胚胎中，你看不到肝脏，只能看到一个不定型的集合物，就像是因静脉破裂或因受伤的影响而产生的淤血一样。 但是在孵化的鸡卵中，存在两个脐带，一个脐带来自完全连通肝脏的蛋白部分，直接连通心脏；另一个脐带出自蛋黄，终止在门静脉。雏鸡在最初显然完全借助蛋白来形成和营养，雏鸡发育完备离开蛋壳后，则依赖蛋黄，在小鸡离开蛋壳许多天以后，在它的腹部仍能发现蛋黄部分，像是别的动物中的乳汁一样。 不过这些问题最好在我讨论胚胎形成的观察中讲，届时将讨论下列一些问题：为什么这一部分最先形成或发育完备而那一部分最后形成或发育完备？以及在身体的许多部分中，哪一部分影响其他部分？还有许多专门涉及心脏的问题，如，为什么就像亚里士多德在《论动物的部分》Ⅲ中所说，以及在其他部分发育完备之前首先形成，表现出生命力、运动、活动、感觉？也有涉及血液的问题，为什么血液先于其他部分而形成？以及血液为什么具有生命力，成为动物的本原，并且表现出运动的倾向，而且显然在心脏的控制下流来流去？也有涉及动脉的问题，为什么有的动脉搏动兆示着死亡，有的则预示着恢复？在多种多样的搏动中，每种搏动的原因是什么？它们表示着什么？当然也涉及危机期间和自然状态的关键的交换；营养的交换，尤其是营养物的分布，以及各种流动液体的转换。最后，涉及医学、生理学、病理学、症候学、治疗学和各个方面，这时我想借助我已经表明的真理，我们已经放出的光芒，可以回答许多问题，可以解决许多问题，可以说明许多模糊之处。我发现这一领域太宽广了，要论述这些问题的话，不仅我的小书将会扩充为一部巨著，而且尽我的一生也不可能完全解答这些问题。 因此在这里，实际上是在这一章，我只能努力论述一些特定的问题，即在心脏和动脉的解剖中发现的心脏及动脉的作用和原因。这样我才能利用我希望论证的真理来解释许多问题，进而，使我的这一真理更为明晰。实际上我利用上文列举的所有解剖学证据来证实和说明这一真理。 在我的有关脾的用途的观察中，有一点值得在此注意一下，偶尔注意一下这个问题并不是不恰当的。从源于后冠状静脉、胃静脉和胃腹静脉的上部，有许多静脉分支和细支分布在胃上，就像肠间膜的血管分布在肠上一样。同样，有同一脾分支的下部有沿着结肠和大肠直达肛门的静脉。血液通过这些静脉回流，一方面将废液从胃中携带出来，在胃中，这些液体还是稀的、多水，并没有完全成为乳糜；另一方面，来自排泄物的浓稠而混浊的液体，与来自胃的液体一同汇入到脾分支，两种相反的混合物适当地调匀。造物主混合了这两种难以调和的液体，并且用大量的血液将其冲淡（因为当我们仔细想一下脾动脉的大小时，会发现自脾流回的血液是很多的）。这两种液体被调制得很匀后被带到肝门，这样的静脉设置使两种液体的缺陷得到了弥补。 [book_title]第十七章 通过心脏结构的特点以及通过解剖中所发现的现象证明血液的运行和循环 在所有的动物中，我发现心脏并非都是明确可分的……每一个具有肺的动物，都有两个心室，只要有右心室，都会有左心室，但反之却不尽然。胚胎中还不存在两个心室的差别。部位不同，动脉与静脉的差别不同，心脏中还有大量的柱状物。 希波克拉底誓言 在所有的动物中，我发现心脏并非都是明确可分的。实际上，有些动物，如植物形动物，没有心脏，这是因为这种动物是最冷血的动物，而且体积不大，组织松软，构造相同而且简单，其中如蛆、蛴螬、蚯蚓和那些产生于腐败物中并且不能保持其物种特征的植物形动物。这些动物没有心脏，也无需推动者将营养送到身体的各个部分，它们的身体是合生同质的，而且没有肢体，所以只要屈伸它们的身体，它们就可以吸收、排出、运送和转送滋养品。牡蛎、贻贝、海绵以及整个植物形动物种类都没有心脏。这些动物的整个身体都可以作心脏用，或者说，整个动物就是一个心脏。许多动物，如几乎所有的昆虫，因为身材太小，我们很难辨识身体中的各个部分；在蜜蜂、苍蝇和大黄蜂等昆虫中，借助放大镜，我们能看到搏动现象。在虱子当中，我们也能看到同样的现象，因为虱子的身体是透明的，利用放大镜，可以发现食物经过肠，像是一个黑点或色斑。 此外，在一些无血及冷血动物中，如蜗牛、峨螺、小虾和贝类中，存在着一个搏动的部位，是一种心室或心房，但没有心脏，实际上搏动时很缓慢，而且除了在一年的较热季节外，无法发现这种搏动。在这些生物中，这个部分的构造将会使之搏动，由于它们有了各种部分，或者它们的身体物质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密度，因此就必须有一部分进行搏动和分布营养液，不过搏动并不经常发生，有时在天气冷的情况下就不发生，这种时有时无的搏动很好地适应了这些生物的变化不定的性质，于是这些生物有时显得像活着，有时则显得像死了，有时表现出动物的活力，有时则像是植物。入冬隐藏起来的昆虫也是这种情况，这时的昆虫就像死了一样，或者仅仅像植物那样生存着，但是在一些红血动物中，如蛙、龟、蛇、燕，是否也发现这种现象，却是值得怀疑的。 在所有大型的温血动物中，需要营养液的推动者，而且这一推动者要具有一定的力量。在鱼、蛇、蜥蜴、龟、蛙及其他具有心脏的动物中，都具有心房和心室，都是确切无疑的，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那样〔1〕，有血动物都有心脏，营养液在心脏推动力的强有力和迅速推动下流向很远的部位，不像低等动物中只有一个心房来驱动。动物体积越大，体温越高，越完美，其血液就越丰富，血液的温度越高，所含的元气越多；而且动物的体积大、密度高的话，便需要有一个体积大、强有力而且肌肉丰富的心脏，以便能够更有力、更迅速地驱动营养液。此外，由于更完善的动物需要更完善的营养，而且需要得到大量的热量，心使滋养品可以充分消化并且尽可能地完善，所以它们需要肺和第二个心室，这样迫使营养液流经肺和第二个心室。 因此，每一个具有肺的动物其心脏都有两个心室，一个是右心室，另一个是左心室，只要有右心室，都会有左心室，但是反之却不尽然，有左心室的动物不一定都有右心室。我所称的左心室是指它具有明确的功能，不是指它所在的位置。左心室的功能主要是把血液传送到身体的各个部分，而不仅仅传送到肺部。因此，左心室似乎成了心脏的基本部分，很明显地位于心脏的中间部分，构造很精细。心脏似乎是为左心室而形成的，而右心室只是辅佐左心室的，因为右心室并没有达到心尖，也不如左心室强健，右心室壁是左心室壁的三分之一，而且连接在左心室上（正像亚里士多德所说），不过右心室能力很大，不仅向左心室提供物质，而且向肺提供滋养品。 应该指出，在胚胎中却不是这样，胚胎中还不存在两个心室的差别。两个心室就像合生的坚果，它们在各个方面几乎都一样，右心室尖达到左心室尖，心脏就像具有双尖的锥体。所以，正如上面所说，在胎儿中，血液并不经由肺从右心室流向左心室，而是通过椭圆孔和动脉血管，直接从大静脉流向主动脉，再流到全身。实际上，〔胎儿〕两个心室具有同样的功能，因为它们的构造是相同的。只有当肺可以行使其功能了，于是就需要上述通道闭合，两个心室的强度及其他方面的差异就开始形成，在这种情况下，右心室只将血液输送到肺部，而左心室则将血液输送到全身。 心脏中还有大量的柱状物，即肌肉束和纤维带，亚里士多德在它的《论呼吸》的第三册和《论动物的部分》中称之为神经。这些柱状物长短不同，有的显露，有的则包裹在心脏壁的沟中，有的单独存在，有时还凹陷下去。它们由细小的肌肉构成，辅助心脏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