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草木春秋演义
[book_author]驷溪云间子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文学艺术,小说,完结
[book_length]104421
[book_dec]《草木春秋演义》为白话章回体神魔小说,全书共三十二回,作者署名为“驷溪云间子”。该小说作者用药名敷衍成篇,借汉天子刘寄奴与胡椒国国主巴豆大黄征战之事来寄托政治抱负,展示文学才华。作为文人自觉的独创小说,它既具有征战类神魔小说的一般特征,以虚构的史实演成一义,又有超出文学作品的特质,即标渠众药名,使人多识山川虫鱼鸟兽之名。
[book_img]Z_14860.jpg
[book_title]第1回 汉天下君臣仁政 众仙人山洞修真
臣贤君圣满朝端,国富年丰民尽欢。
数位神仙修炼易,一个明师学道难。
话说汉朝中宣年问,君王刘寄奴以仁政治天下,百姓欢悦,庶民和畅。朝中有宰相管仲,亚相杜仲,许多文武官员辅佐。正宫皇后景天娘娘,生太子王孙、兰花公主兄妹二人。太子年方一十九岁,公主一十七岁。那王孙太子聪敏多才,延先生姓甘名草,其人面黄长髯,年有五十多岁,腹中又有奇才,先帝之大臣,当今天子赐号曰国老,在宫中教王孙太子的诗书。那汉帝刘寄奴,安享太平,不在话下。
却言长安总兵金石斛,为人忠厚,义智勇足备,惯用点钢枪,神出鬼没,力敌万人。夫人木氏,小字香娘。长子名金樱子,其母梦仙娥送樱子一枚食之,因而分娩之后,故名金樱子。二小姐乳名银花,生得如嫦娥一般。三公子名金铃子,那金石斛得一梦,梦见一个童子摇铃而入,直至后堂忽然不见,苏时忽然闻得妇女报道:“老爷,夫人产下三公子。“但见异香满室,祥光霭霭,金石斛大喜,取名金铃子。金樱子年二十岁,金银花小姐年一十八岁,金铃子年一十五岁,幼习武艺,善使两个银锤。那金樱子十八般武艺精明,有百步穿杨之箭,又善用一枝方天大戟,更兼琴棋书画,无所不知,十七岁上中了武状元。天子大喜,钦召进宫,命太子习琴棋之艺。故金樱子时常进宫,王孙太子待之最厚。那金石斛的大舅木通,即木氏之弟,现任宣州总兵,其人大力无穷,有托粱换柱之力,深通兵法,惯使郁金刀一把,重一百一十斤。兄弟木兰向在白芨山仙茅洞拜覆盆子为师,学那长生不老之秘诀,无穷变化之仙方。正是:
炼就仙家妙术,将来济国安民。
却说雅州总兵黄连,为人忠直,温诚性冷,所生二子,长曰黄芪,次曰黄芩,三曰黄丹。黄芪年一十八岁,黄芩年十五岁,黄丹年十二岁。早失其母,黄连断弦不娶,兄弟三人读通了四书五经,好习武艺,皆好骑马射箭,黄总兵训习他的兵书,都知兵法,一十八般兵器,件件皆能。那黄连有个兄弟名叫黄环,在申州为参将,父子兄弟四人,在雅州镇守牛黄关不提。
且说石华山白合洞有一个薯蓣真人,往山中修炼千年,道法神通,变化微妙,生得面如银杏,三绺长须,手持白玉如意一枝。徒弟都念子,面似傅粉,头挽两枚丫髻,身穿荷花色道袍,腰上拴侧柏叶,足踏红鞋,后执白前圈。按下师徒在山巾修行不表。
且言武当菩萨石洞有一位威灵仙,他是仙家之首,道教之原,乃是混沌初开之时,直修至如今,修了几万年方得成仙家之祖,他所食者乃是山中生的苦瓜、甜瓜,木耳、竹笋、萝勒菜、藕丝菜、荇菜、香蕈、磨蒸蕈之类,那威灵仙师修得千般变化,法力无边,屡屡白日升天。有一只叫天昆布袋,长尺二寸,广八寸许,任你什么宝贝物件、仙家的器用与那金水水火土五行器件,尽可收来,并盖天下之人亦能收尽,他炼成的果是宝贝,你道罕见也不罕见。那威灵仙有四个徒弟,大徒弟决明子,二徒弟天仙子,三徒弟益智子,四徒弟预知子。那四个徒弟惟有决明子学不来道法,只学会了仙卦与阴阳决断甚明,列阵行兵、六韬三略、兵书战策之类,那仙家的法术却一些也不会。一日威灵仙唤决明子道:“你今在我处学道四十余年, 一些仙法未曾学会,我看你命中还有二三年凡尘之事。吾轮指算来,乃是汉家仁德天下,明年当有番邦胡椒国起兵入寇,要夺汉家的江山,那胡椒国王却也是番邦的真命,有异人辅他,纵横扰乱,急未能平。汉天子刘寄奴,乃仁德之主,你可下山去辅佐他,等待三年平定之日,你的功成之际,却上山来,那时修仙学道,以成天果便了。”那决明子泣拜道:“承大仙训诲了小弟子四十多年,奈弟子蒙蔽顽愚,不能明透仙家之微幻,今弟子一无所学,怎去辅佐汉王了却尘事?”威灵仙微笑道:“你如今下山去辅佐汉主,以汝之所学足以动天下之人矣,你且下山去,见机而作。”那决明子无可奈何,只得拜别威灵仙。那威灵仙又道:“你去辅佐汉家,明年汉室与番邦争斗,必有损伤,吾有一种仙草,名曰不死草,今付你带去,以救汉朝兵将。”那决明子拜而受之,辞别了威灵仙与师弟天仙子等,一迳下去。行过了武当山,那决明子抬头一看,山下的景致,时已秋波国色,但只见:
四面丛遮树木,周围尽是村庄。满鼻香风,万朵芙蓉辅绿水;
迎眸翠色,千枝荷叶铺池塘。远望去阴阴柳影,近看来细细松清。
当时决明子下山来,周流四方,遍游天下,往各处州县前卖卦,见机行事不提。却表雅州总兵黄连到京,来拜金总督。原来金石斛与黄连乃是同窗好友,不时来往,当下金石斛同入书房叙话。香茶已毕,就啖小酌,二人对饮。饮酒之间,金石斛问黄连道:“大令郎还未有亲事么?”黄连道:“正是。”金石斛道:“弟有小女银花,亦未曾受聘,欲招大令郎为东床,未知兄台意下如何?”黄连道:“大小子虽中了一个武举,还未寸进,怎敢高攀贵阁。”金石斛笑道:“吾兄台言之差矣。以吾看大令郎后当极贵,乞仁兄见诺。”黄连道:“多承兄台见爱,弟不敢推辞,就诘令爱的贵庚。”那金石斛大喜,起身入内与夫人商议。木氏夫人道:“但凭相公之意。”金石斛就写了庚帖出来交送与黄连,那黄连双手接了纳于袖中,就在身上取一个圈来,乃二十颗明珠串就的,名日珍珠圈,将来送与金石斛略为聘礼,改日再为行大聘便了。金石斛接了收贮,黄连起身告别,金石斛送出辕门,作别上马而去。金石斛欣欣然入内堂来说知夫人,将珍珠圈付与银花小姐。小姐接了,面泛桃红,入内房去了。
原来黄连与石斛好友,前年打发黄芪来问候,金石斛夫妇俱已见过了的,木氏夫人也自喜他眉清日秀,体貌魁梧,甚是欢心,彼此定亲不表。那银花小姐时常有疾,曾许下一个愿心,要到宣州海金沙寺内去纳愿心,参拜观音大士,亲自要去。金石斛道:“此去宣州多是旱路,如何去得。”银花小姐道:“孩儿坚至诚心,自去还愿,菩萨决必感应,况娘舅在彼。”木氏夫人道:“我女儿亲去果好,倘路上有不测,可差得力的家人、能干苍头前去。”金石斛道:“既是如此,可差苍头金箔,他的本事倒也了得,三儿金铃子他护送姐姐去还香,他的年纪虽小倒也伶俐。”吩咐金铃子道:“你相送姐姐到宣州地面滑石街海金沙寺内去还愿,参拜过了檀香观音大士,就去问候平舅,即可回来。”金铃子答应道:“晓得。”那金石斛选定了明日是出行吉日,吩咐总管们快备香烛纸马,车子一乘,传令叫家将秦艽、石羔、荆芥、霍香四员勇将侍候。金箔备了行李马匹兵器之物,金铃子打扮定了,银花小姐结束已毕,带了侍女泽兰,姐弟二人拜别了父母。金石斛与夫人叮咛讫,送出私衙。金银花小姐上了车子,四员将官前面上了马,各带兵器,金铃子上马与苍头金箔在后随护,一路滔滔而去。不知路上平安否,且看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2回 蜀椒山强人独霸 金小姐被劫山林
盗跖由来性本强,掠物劫财不寻常。
最恼恭谋使暗计,军官不胜且遭殃。
话说金石斛与夫人入内,夫人道:“如今差了他六人随去,你可放心得下了。”正话间,只见大公子朝内走来。那金樱子拜见了父母。夫人道:“你到宫中去了四五日,今日回来。”吩咐摆酒与公子致贺。金樱子道:“母亲,三弟为何不见?”夫人道:“你妹子银花到宣州去还愿心,故此你父亲叫他送去了,家将数员随护,多则半月就回的。”金樱子道:“我这里到宣州皆是旱路,途中倘有不虞,便怎么处置?”金斛道:“吾儿小心极是,但去程途说吾的名,谁收违拗。”金樱子道:“如此便是了。”当下休提。
且言宣州柿城之西有一座山,名曰蜀椒山,山中被一强人占住,打家劫舍,抢夺行商,杀人放火,掳掠民财,横冲直撞,没有敢当。官兵几次收他不住,稳坐山中,号为天竺黄,身一丈,腰大十围,使一柄大刀,有**十斤,千万人近他不得。又有一个参谋姓郁名李仁,聚集千把喽罗兵,在山中落草。那天竺黄在山上与参谋郁李仁说话,早有小喽罗报道:“启上大王爷,我们在山下探听行商,望见远远有一队车马来也。”天竺黄道:“为何不去抢劫他?”小喽罗道:“前面有乘车,车前有四位将官,个个勇猛,车后一个少年小将,骑一匹白马,手执一个银锤;又有一人,也是有勇的,蹙蹙踊踊而来。”天竺黄道:“军师有何计较?”郁李仁道:“大王有如此本事,出去杀他四个,把车马抢了来,或者有美面女子在内,就与大王作一个押寨夫人可不好么。”天竺黄大喜道:“军师之言,正合吾意。”即忙装束起来,你看怎生的打扮,但只见:
头顶嵌宝盔,身披乌油甲,腰系狮蛮,足蹈战靴。
手执大砍刀,威风凛凛;坐下乌雅马,杀气森森。
那天竺黄点了五百喽罗,吹哨一声,开关冲出马来,喝声道:“来者留下买路钱,放你们过去。”那四个家丁吃了一惊,说道:“呔,你这强盗不知世务,我们乃长安金总兵府中内眷,要到宣州去还香愿的,你这些强人擅敢拦阻,又强索路钱。”那天竺黄哈哈大笑道:“任你是当今天子,都要买路钱哩。”四个将官大怒,各掣兵器一齐拥上。天竺黄不慌不忙,把大砍刀一架,四个将官的手震得生痛,叫声:好厉害的强盗。那四个围住天竺黄好杀,天竺黄不放在心上。后面的车子停了,那银花小姐在车中叫道:“三弟,不好了,前面有强盗在那里与我家丁们厮杀了。”金铃子出马一望,对姐姐道:“那强盗十分厉害,待我去杀他一阵。”金箔道:“公子你须要小心,那强盗厉害,不是当要的,不若你与车夫在此保护小姐,待我去杀败了他,然后过去。”金铃子道:“不妨,待我去。”那个金铃子年纪虽只有一十五岁,武艺皆精,勇力过人,他全不在意下,拿了双锤,把缰绳一紧,跑出马来叫道:“呔,你这毛贼不得无理,俺金铃子三公子来了。”天竺黄笑道:“你这孩子作什么?”金铃把双锤就打,天竺黄把大砍刀这一隔回去,照来人将刀一起砍下来,正中霍香,连人带马死于非命。金铃子大怒骂道:“毛贼杀我一员家将,誓报此仇。”三将咬牙切齿用力来战。要晓得,那四个将官尚且被杀了一个,况且三个,如何抵挡得住。
金铃子叫道:“你三人且歇,待我杀他一阵便了。”拍过马来喝道:“你这强盗且休,吾问你,你这强盗叫甚名字,俺二爷爷锤上不死无名之辈。”那天竺黄笑道:“你孩子们倒也知事,吾乃蜀椒山大王天竹王是也。”金铃子道:“不必多言,放马过来。”众喽罗兵吹哨一声,金鼓连天,他二人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好一场厮杀,杀得好不厉害,但只见:
一柄大刀如天飞白雪,两个银锤似山折金瓜;宝刀起浑如大海戏珠龙,银锤来犹若千颗轩辕镜。
这回厮杀鬼神惊,年少金铃难取胜。
天竺黄好不了得,把大砍刀直上直下,那金铃子抵挡不住,三个将官又上,天竺黄全不在意下。这恼了金箔,叫车夫好生看守行李车子,那个泽兰在车旁边哭起来。金箔道:“你不必着急,好生服侍小姐。”金箔提了一把朴刀赶来帮助,六个人在山脚下杀到二十回合不分上下。军师郁李仁在山上看得花了眼,悄悄的引了数十喽罗打从山后过去,把车夫与侍女泽兰杀死,众喽罗兵把车子推的推,行李扛的扛,上山去了。银花小姐叫苦不迭。却说金铃子杀得两臂酸麻,抬转头一看,叫道:“不好了,中他的计了,吾姐姐被他劫去了。”金箔大惊,叫道:“罢了!”手中的刀一松,被天竺黄一刀砍作两段。金铃子叫道:“好厉害的强盗!”杀得两臂如千斤之重,正在危急之秋,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book_title]第3回 金铃有难仙风救 银花守节女贞收
上天从来不绝人,应叫仙子救金铃。
同胞姐弟今分散,云内收徒一女贞。
却说那秦艽、石羔、荆芥三将与金铃子战那天竺黄,抖擞精神,杀他不过;银花小姐被抢劫去了,杀到几时方休?肚中又饥饿了,日已西斜,叫声:“三公子,我们逃走了罢。”三人走了有一里多许,那金铃子独自战那强盗,杀得气喘吁吁,被天竺黄把刀只一隔,双锤落地。金铃子叫声“吾命休矣!”忽然起一阵香风,把金铃子吹着去了。那三个将官,远远望见三公子被风刮去,大骇,俱回到厮杀场,没做道理处。石羔道:“是被妖邪风吹去了。”秦艽道:“可不要跌死了么!”荆芥道:“吾们连夜赶回家去,再作计较。”当下三人连夜逃回家去不表。
且言那天竺黄得胜回山,郁李仁迎道:“大王今日这场厮杀,辛苦之至,如今是恭贺了,在下略施小计,大王的押寨夫人就有了。”天竺黄大悦,吩咐将小姐藏在后花园内,拨两个丫环,名叫甘兰、野菊道:“你两个好生看待,吾大王卜了吉日,整备花烛宴席便了。”两个丫头答应一声去了。天竺黄吩咐快备酒席,同军师欢饮,按下这里饮洒不提。
却表薯蓣真人在石蕊百合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潮起,打开慧眼一看,原来是金铃子有难,便叫徒弟都念子快去救来。那都念子吹下一口仙风,把金铃子救去。当下金铃子被风吹了去,茫茫渺渺,吹到一座山中。睁眼抬头一看,但只见:
青山削翠,碧岫堆云。两岸分虎踞龙盘,四面有猿声鹤唳。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
流水潺湲,涧内声声鸣玉佩;飞泉瀑布,洞中隐隐奏瑶琴。若非道家修行,定有仙人炼药。
金铃子看完想道:此地若非仙家之所,怎有这般景致。正行间,只听得前面有人叫道:“金铃金铃,随吾同行。”金铃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道童。但只见:
头挽两枚丫髻,身穿一领青衣,腰中绦结草来编,脚上芒鞋麻间隔。
明眸皓齿飘飘,并不染红尘;绿鬓朱颜耿耿,全然无俗态。
金铃子连忙近前作礼道:“请问师兄,这里莫非仙家之所么?”道童道:“然也,今日吾师父知你有难,令吾来救你,化阵仙风吹你到此,不然你命休矣。”金铃子叩谢了童子。那都念子道:“快同吾去见师父。”金铃子恭恭敬敬,随了童子入内拜见仙师。只见那薯蓣真人端坐在云床之上,问曰:“金铃子你来了么?”金铃子拜跪谢道:“多承仙师打救弟子之命,大恩当报。今弟子有缘得见仙师,实出于万幸矣。”薯蓣仙道:“你因何而来到此地?”金铃子禀道:“弟子奉家尊之命,送姐姐到宣州滑石街海金沙寺内参拜檀香观音,因有灵感之至,家姐许下心愿,特来还愿,故路远迢迢至此,二来母舅木通为宣州总兵,要去问候一番,不料中途遭此大变,承仙师救弟子之命,感恩不尽。”真人道:“吾早已尽知之矣。但你前生乃是吾之炼丹童子,因你犯了酒戒,故罚汝到凡尘也受些磨折。今你为人宽厚,不枉吾救你一番,如此且今住在此间,你姐姐自有救星,不必挂心,待一年之后,自有相见之日。”金铃子见那仙师如此神通,只得拜作弟子,与都念子师兄相称。真人教他学习兵书法术,不在话下。
且言那琥珀山水萍洞有一位女贞子娘娘,修道千年,法术变化精通,炼成宝剑一口,名曰早休剑,能飞起半空,毫光万道,取人的首级。有个徒弟山慈姑,原足渠州总兵山茱萸的女儿,山楂、山柰的姐姐,因早失其母,好修仙习道,参佛诵经,但欲出家修道,山茱萸亦无可奈何,只得送到琥珀山水萍洞女贞娘娘门下拜为师父,在山中学道修炼法术。女贞娘娘传他土遁法,不在话下。
一日女贞娘娘出去赴会,回来已晚,云过蜀椒山,只听下界隐隐哭声,暂停住在云头一看,原来有个关隘,但只见:
刀枪密密,剑戟森森,占据山中,有个绿林好汉;杀声震天,原是强盗逞能。
山上旌旗五彩色,关前兵马列成行。
女贞仙看完,步云缓缓而去,又听见呀的一一声,足见里边小女子出来,开了园门行至池边,两行珠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哭道:“我银花为何这等命苦,想我父母爱我如掌上之珠,因到宣州还愿,谁知路上生非,兄弟不知死活存亡,双亲如何知道。可恶这强盗,思想要逼我成婚,只在明日,如今料不能生,死何足惜!不免投池而死,寻个自尽。”那银花正欲跳下,只听得有人叫道:“不可如此。”那银花小姐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云中有位仙人,是道姑的打扮。银花小姐急忙跪于地下哭道:“大仙救命。”那女贞仙娘娘道:“贫道乃是琥珀山娘娘女贞仙是也。你今行此短见,人不知鬼不晓,可不是屈死了。不如跟吾去修行,可以脱此灾。”银花小姐道:“大仙若肯救弟子之命,弟子情愿同师父去修行便了。”
女贞娘娘道:“我救你去,但你是凡胎,如何驾云,你拿左手来。”女贞娘娘在他左手上书一道灵符,喝一声:“起。”不知不觉早已起在空中,一阵仙风,顷刻吹到了琥珀山上。女贞娘娘按下云头,将金银花小姐手上灵符摄去,小姐就下平地,同了女贞娘娘入水萍洞来。徒弟山慈姑迎接道:“师父回来了么。请问师父,后面的是何人?”那女贞娘娘把啼哭寻死救她的事一一言明。山慈姑大喜道:“师父如此慈悲救人,真可敬也。”女贞娘娘道:“金小姐,你命中应有一年灾难,如今权住在此间尘迹不到之所,待一年之后,那时使你父母兄弟相会便了。”于是拜女贞仙娘娘为师父,山慈姑为师兄。女贞娘娘教她兵书法术,银花小姐勤心受训,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文分剖。
[book_title]第4回 金石斛起兵征剿 黄总兵遣子探亲
盗在山中似虎强,将军更又胜豺狼。
莫道强人强到底,可知灭寇灭强梁。
却说天竺黄要请郁李仁主婚,排好宴席,挂灯结彩、乐人吹打,叫了喜娘嫔女,好不热闹。那天竺黄好不快活,在厅上与军师郁李仁说话,忽见丫头甘兰报道:“大王,不好丁,昨夜听得那小姐啼啼哭哭,天明进去看时已不见了。到处抓寻,并无踪迹,想必投池死了。”那天竺黄不听犹可,听了此言,气得乱跳乱跌,大喊道:“哪有此事。”郁李仁劝道:“大王不必焦躁,敢是丫头寻不到,所以不见,吾与大王自去寻来。”于是二人遍地抓寻,毛厕内去看看,马棚中也去睁睁,寻了半日,影也不见。天竺黄气得暴跳如雷,郁李仁道:“大王,吾千方百计抢得来与大王作押寨夫人,如今不见了,不干我事。”天竺黄坐在厅上,呆了半日,乐人吹打也不吹打。灯也收了,各各散去。郁李仁劝道:“大王如今气也无益,且将喜酒吃了,倘再有姣娥,抢做押寨夫人未为晚也。”郁李仁正在劝解之间,只见许多小喽罗皆来讨喜酒吃。那天竺黄叫道:“亲也作不成了,哪有喜酒吃。”这些小喽罗端的要吃喜洒,如今得罪了,天竺黄一场没趣,入内散去不提。
却言那三个家将,没命的奔回长安,也不通报,忙忙走入私衙,金石斛连忙出来,睁眼一看,原来是家将荆芥、秦艽、石羔,三人跪禀道:“老爷,不好了。”金石斛道:“小姐公子可到了么,为何这等慌张?”三人道:“我们护送小姐公子去走有大半多路,相近宣州有一座高山峻岭,名曰蜀椒山,忽听得一棒锣声,山上冲下一个强盗来,好不厉害,他引了喽罗兵阻住,要买路钱。吾们四个杀他不过,恼了三公子手持双锤去杀,马犹未到,被那强盗将霍香一刀砍死。四人杀了半日,杀他不过。那强盗名叫天竺黄,这把大刀如泰山一般之重。老总管金箔也来相帮,不提防山背后又有一个强人,引了喽罗兵将行李车子抢了去,把车夫与侍女泽兰杀死。金箔看见要去救,他刀松一下,被那强盗一刀砍死,我们各自走去了。三公子杀得大败,正在危急之间,忽然一阵香风,把三公子吹去了,吾等骇然奇异,故此星夜而回以报老爷。乞老爷提兵前去剿除,以救小姐。”金石斛听了这一番言语,大惊失色,丫环兰香入内报知夫人。夫人听了此言,目定口呆,一跤跌倒,使女、丫环急忙扶起。那夫人哭叫道:“吾女儿好好在家,如今出去遭此大变,呵呀强盗呵,吾与你仇深似海。”言完又哭不止。金石斛劝道:“夫人不必伤痛,女儿抢去,或者吉人天相,待我去救她出来。孩子被风吹去,倘有仙人救去亦未可知。”吩咐家人:“赶忙准备,待吾奏知圣上,发兵前去剿灭便了。”夫人大哭入内不言。
且言金石斛,急忙写成表章申奏天子。天子大怒,御笔忙批道:“着金石斛起兵征剿,平定回来,加功升赏。钦此。”命下,金石斛接了旨,谢恩毕,十日祭旗起兵,带了健将姜黄、白芷二人,秦艽、石羔为引路,点了三千兵马。金石斛顶盔擐甲,持枪上马,出兵伐贼。先已差人飞马去报知大舅爷木通,起兵前来相助,前后夹攻,使贼首尾不能相顾。家人领命去了,金总督起兵前去休言。
却表雅州总兵黄连,一日叫长子黄芪道:“你前年到岳丈府中去问候,今又过了二三年了,你去省问一回。”黄芪道:“路途迢远,叫孩儿独自一人去么?”黄连道:“我差苍头黄柏,他却也小心能干,你切不可在路上戏耍,到了长安金府中问了安,就可回来。”黄芪道:“晓得。”黄连又吩咐苍头黄柏道:“你同了公子去,路上须要小心服侍。”黄柏道:“小人领命。”那黄柏即便收拾行李马匹,黄芪拜别了父亲,又别了两个兄弟,黄芩、黄丹道:“大哥须要早去早回。”黄芪道:“正是。”黄芩、黄丹二人送出衙门,黄芪上了马,黄柏担了行李,一迳而去。日行夜宿,不止一日到了长安。金总督府中守门人通报,请到私衙。丫环兰香报夫人,那夫人连忙出来,丫环道:“姑爷到了。”夫人道:“姑爷至此,快迎进来。”黄芪入内参见岳父岳母,那夫人说起前情,两泪交流,诉与黄芪。黄芪劝道:“岳母不必焦心,待小婿去杀了这个强盗。”夫人道:“强盗大有本事,你岳父将提兵去征讨。且待你岳父回来再作道理。但此一去未知胜负何如,为岳母的心如刀刺,请贤婿住在此间,待你岳父回来,然后放心回去。”黄芪道:“多承岳母好意,但家父叮嘱,问了安就要回去。”夫人道:“不妨,贤婿住在此,多只一月,少只半月回去就是了。”吩咐厨房整了夜膳,黄柏把行李安下书室。夫人道:“你大舅金樱子在宫中教太子的棋画,四五日不回来了,府中又乏人,贤婿在此间料理则个。”当下黄芪住下不表。
且言金石斛起兵到了宣州地界,泰艽、石羔道:“禀上老爷,前面这座山便是蜀椒山了。”金石斛传令安营下寨,鸣金擂鼓,呐喊摇旗,放炮攻打。山下小喽兵见了,飞损入关,跪禀道:“大王,不好了,有官兵前来攻打了。”天竺黄道:“哪一方的官兵?“小喽兵道:“只见旗上乃是长安总督金。”天竺黄与郁李仁道:“原就是前日抢他的女儿,故此前来征讨,军师有何妙计退他的兵?”郁李仁道:“妙计倒有,一时生不出来,吩咐众喽兵将灰瓶滚木金汁等物多备在山上,严密防守,再作计较。”未知那天竺黄出关迎战否,看下文分剖。
[book_title]第5回 木总兵起兵相助 天竺黄战败逃生
兵书战计古来闻,首末相攻不可争。
算就劫营稳取胜,不堪匹马败纷纷。
却言郁李仁对天竺黄道:“大王如此英雄,何惧官兵,大王且出关交战,可以杀败来军。”那天竺黄听了,连忙披挂,拿了大砍刀,上了乌骓马,领了五百个喽罗兵,一声炮响,冲出关来。金石斛列成阵势,四个副将立马于门旗下。天竺黄抬头一看,那金总督威风凛凛,怎生打扮,但只见:
锦鞍骏马紫丝缰,金翠明盔耀日光。
雀画弓悬一弯月,龙泉剑挂九秋霜。
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
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持铁杆点钢枪。
当下金石斛大喝道:“强盗,你好好将吾的儿女送来,饶你的性命。若有半点差池,叫你死在目前。”天竺黄道:“将军小必忿怒,你令爱小姐车过此地,误为抢劫,今已投池而死了,请将军收兵去罢。”金石斛大怒,喝道:“你这毛贼,巧苦花语,擅敢支吾,看枪。”那天竺黄舞刀急架相还,两个在蜀檄山下厮杀。这一场大杀,但只见:
一对南山猛虎,两条北海苍龙;龙怒时头角峥嵘,虎斗处爪牙狞恶。
似银钩不离锦毛团,如铜叶振摇金色树。翻翻伏伏,点钢枪无粒米放入;往往来来,大砍刀有千般解数。
大砍刀当头劈下,离顶门只差毫分;点钢枪用力刺来,望心坎略差半指。
用大砍刀的壮士,威风上逼斗牛寒;使点钢枪的将军,怒气起如雷电发。
一个是扶持社稷天蓬将,一个是整顿江山黑煞神。
当下金石斛与天竺黄杀到四五十合,未分上下,姜黄、白芷拍马前来相助。姜黄使方天戟,白芷用大刀,三个战一个。天竺黄抖擞精神,闪开枪,架开刀,迫开戟,杀到天昏地黑,日色无光。天竺黄看看要败下来,郁李仁在山上鸣金,那天竺黄把乌骓马一提,大败而走,急速上山紧守不出。金石斛离山十里下寨,在营中闷闷不乐。
却言宣州总兵木通,得了姐夫金石斛的消息要他发兵相助,即刻出兵从东杀来,直至蜀椒山下放炮攻打。却言天竺黄杀得一身冷汗,军师郁李仁接着:“大王,吾看这总督金石斛与大王对手,况他的手下又有四员健将,大王与他力战决不能取胜,今日他胜了一场,乘他不作准备,大王今夜可带领喽兵,悄悄去劫他的营寨,可得全胜。”天竺黄大喜道:“妙呵,军师之言有理。”候到夜间行事不提。且言木通在蜀椒山之东放炮攻打,只是不见有人出来。木通忖思道:吾看此山高险,那强人必不听见,不如待吾引兵去会过了姐夫再作区处。木通算计已定,领了人马,已是黄昏时分了,军士点上灯笼火把而行。
却说天竺黄候至三更,点了五百喽罗兵,含枚疾走有六七里多路,哪知后面木通的兵马也到了,只见后面灯笼火把不计其数,众喽兵先是大乱,吓得天竺黄魂不附体,想道:“中他计了。”急回马头,叫声:“喽岁们,随吾走罢。”早又被木通听见,知是强盗黑夜来劫营,当下不顾上下,执起玉金刀,把这些喽罗兵杀了大光。这边天竺黄大怒,叫道:“何处匹夫敢来杀吾喽罗兵。”把大砍刀一起,四下里混杀,喊杀连天。早早惊动了总兵。金石斛忙起来,叫声:“不好了,此黑夜何处厮杀?”秦艽道:“只怕那贼人来劫寨。”姜黄道:“莫非木总兵爷连夜到了。”金石斛道:“且杀出去。”急下令叫众军披挂,金石斛挑起了点钢枪,秦艽拿了朴刀,石羔拎了长枪,白芷持了方天戟,姜黄使了大刀,各个上了马,叫声:“众将官,杀将出去!”呐喊着嘎喇喇喇冲出马来。天竺黄正与木通厮杀,那木通好不了得,把百十斤的玉金刀舞得龙盘相似,杀得天竺黄汗流脊背。金石斛一匹马又到,用枪挑掉了数十个喽罗兵,秦艽、石斛、姜黄、白芷四将团团围住,杀得天竺黄两臂如酸,吁吁气喘,叫声:“罢了!”用了平生之力一冲,冲出马来,大败而走,那马是一匹乌骓劣马,杀得昏了,望西而走,如箭一般去了。
那军师郁李仁打灯在城墙上见了,大吓,正欲救助,不捉防木通在山下看得明白,左手拈弓,右手搭箭,不歪不斜正中了的,一箭射了郁李仁咽喉,一个翻斤斗跌下城来,呜呼死了。那些小喽兵被杀死大半,其余各自逃生。金总兵并木通合兵一处,抢上山去,已是天明,那强盗原来有厅房大厦,当下大处抓寻,只不见金银花小姐的踪迹。金石斛含泪,只好下山。木通相劝一番。金石斛道:“多承大舅不吝辛苦,引兵到此助吾灭贼。贼虽杀败了,吾的女儿未知生死存亡。”木通道:“姐夫小必烦恼,回去多致意姐姐,不要哭坏了。”木通作别,引了人马回去了。金石斛起兵拔寨,怏怏而返,这且不表。
却言那天竺黄被金石斛、木通等杀个大败,把乌骓马尽力一拍,走出有四五十里路,已到了潞州地界。日已至半,肚内又饥,只得下了马,走入饭店。店小二名曰阿魏,急忙端正酒饭,天竺黄这强盗吃了一角酒,五升米的饭,十斤牛肉,立起身就走。小二阿魏扯住要钱,天竺黄道:“俺的银子不在身上,你上在账上,改日来还你,”阿魏哪里肯放,叫起冤来。天竺黄火性起了,把小二一刀砍死。内里店主人胡葱走出来大叫道:“这清平世界,如何白吃了酒饭,倒把吾家的小二杀死。天下反了。”看的人拥了无数,大竺黄看来不是好路,忙忙上了马,大拍三下如飞而去。众人看见呆了。有人道:”莫非是差官,还像是强盗?”有的说:”只怕是报马。”众人纷纷议论。店主人胡葱立刻鸣官,告于潞州府棠华县。
知县戴椹相验收尸已毕,具文申奏上司,一面差衙役各方缉拿不提。且言外夷胡椒国,起兵前来争取中华世界。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便是。
[book_title]第6回 胡椒国兴兵犯界 天竺黄设计投军
猖獗番蛮太不仁,横行逆理动刀兵;
边关攻破重关御,投军天竺去为军。
却言番邦胡椒国国王姓巴豆,名叫大黄,他国内有雄兵百万,猛将千员。元帅姓天名雄,曾拜雷丸山楝实洞诃黎勒为师,教受兵书法术,有呼风唤雨之才,撒豆成兵之术,又炼五口钢铁飞刀,上阵飞于半空,就似五条乌龙一般,十分厉害。军师姓高名良姜,足智多谋,大将黎卢有万人不敌之力。那巴豆大黄住在番邦,不时思想要夺取汉朝天下。军师高良姜道:“狼主有如此雄兵猛将,何惧汉朝天下不得。”巴豆大黄大喜道:“全仗众卿之力。”即便传旨,择日兴兵,点黎卢为先锋,领兵十万,统作前队,天雄元帅领兵四十万,大将十二员作中军,巴豆大黄同军师高良姜并诸文武,引兵五十万作后队。三队兵马,浩浩荡荡,望中原而来,前队直抵大汉地黄关,离关三十里下寨,专候元帅发令。次日巴豆大黄升帐,天雄元帅命先锋打关。黎卢奉令,火速带引本部人马来至关下攻打不提。
却言地黄关总兵乾葛,正在演武厅操练人马,忽见探子来报说:“启老爷,不好了,今有胡椒国起兵百万,猛将千员,前来侵犯,已离关三十里之地下寨,今差大将先锋黎卢前来打关其急,望老爷定夺。”乾总兵听了,大怒道:“胡椒小国,焉敢如此猖狂,肆行无礼,敢来侵吾大邦,犯吾关隘。”即点齐三千人马,出关迎敌。
两下列成阵势。乾葛出马,只见番将黎卢,大声嘶叫道:“守关主将听着,汝邦君主刘寄奴,为君懦弱,一派假仁假义,难称中华之主。今咱胡椒国巴豆大黄,乃真命天子,故起雄兵百万,前来夺取刘姓江山,可速速投降,免俺先锋爷动手。”乾葛听了大怒,大喝一声:“番奴休要夸口,放马过来。”黎卢大怒,把狼牙棍照面打来,乾葛举枪急架相还,二人杀到十余合,乾葛本事低微,杀得汗流浃背,两臂酸麻,抵敌不住,看看败下,黎卢赶上,照得头上一棍,打得乾葛头儿粉碎,一命而亡。天雄招兵,一拥抢关,杀散余兵。天雄元帅就请巴豆大黄引兵入关,高良姜吩咐关上换了旗号。起兵大进,杀奔龙骨关来。
却言那龙骨关守关总兵苏子,闻报番兵凶勇,不敢出战,命弟苏叶关门紧守,自己星夜进京讨救不提。却言汉天子刘寄奴,五更三点,正坐金銮殿,两班文武官员山呼已毕。当有黄门官茅针唱道:“有事出班奏事,无事即可卷帘退朝。”只见一员勇将,慌忙俯伏金阶,呼:“万岁,臣龙骨关总兵苏子,有紧急事奏闻陛下。”天子道:“卿有何事启奏。”苏子急忙奏道:“今有东番胡椒国,起了百万雄兵,千员勇将,前来侵犯大国。边关已破,地黄关总兵乾葛败阵而死,今龙骨关危在旦夕,臣有弟苏叶紧守在彼。故臣亲自奏知陛下,望陛下速发救兵前去退敌。”那君王刘寄奴听了,大怒道:“那胡椒国三年没有前来进贡,朕不去罪他,他今倒来侵犯吾大邦,真也可恼。”那天子怒气不息。宰相管仲奏道:“吾主息怒,臣保举二人前去退敌。”天子道:“卿保举何人?”管仲奏道:“一人乃江南提督董棕,其人勇力莫当,有大将之才;一人乃深州参将山豆根,即渠州总兵山茱萸之族弟,有万人之敌。吾主可调此二将前去退敌。”天子准奏,即下一道旨意去了。苏子谢了恩,出了朝门,飞马而去龙骨关把守不表。
却言金石斛引兵回府,夫人公子出来迎接,黄芪亦出来拜见岳父,夫人问道:“相公讨贼如何?”金石斛备细言了一番,夫人与金樱子听了大哭,金石斛闷闷不乐。黄芪亦也伤悼,劝道:“岳父岳母大舅不必悲痛,谅三舅并姐姐决不致死。”金石斛道:“贤婿何以知之。”黄芪道:“小婿昨日到防己城内去游玩,传说有一个起课先生决明子,他的推算如神,阴阳有准,吉凶不差,小婿便去起了一课,他断道:
眼前失却二同胞,未免全然音信遥。
一载之中方睹面,更有风云助上霄。
他又言道,二舅与小姐有一年灾难,今有仙人救去,待一年之后自然相见。我作谢了,看这先生飘然而去,却有仙人之态,故小婿信以为实。”金石斛与夫人听了,俱各骇异。金石斛道:“此人素有神仙之名,若果有相见之日,重重谢他。”于是设酒解闷。
次日金石斛具表申奏今上天子。天子大悦,御笔亲批道:“金石斛平番有功,敕赐黄金千镒,彩缎百匹,御酒百瓶,玉带一副,钦此。”差天使送至府中。金石斛领赏拜恩毕。黄芪告别回去,金石斛道:“贤婿且在此住几日,待我写书令人送与令尊知道,况有二位令弟在家侍奉,不必挂心。”黄芪只得住下不表。
却言江南提督董棕、深州参将山豆根,二人接了圣旨,连夜引兵到京来面谒天子。天子开金口道:“二卿不辞辛苦,为朕努力,得胜回来加功升赏。”董棕、山豆根二将谢了恩,带领二万人马星夜去了,不十日已至龙骨关。总兵苏子去迎道:“远劳二位引兵到此,实出万幸。”董棕道:“未知贼兵如何厉害?”苏子道:“前日兵到关下,有一个大将黎卢,生得面如绛色,须似铜针,身长一丈,手拎一根狼牙棍,力有万人不敌。我兄弟不敢出战,故星夜求救,专候二位大人裁夺。”山豆根道:“且出关去对抵一番,看是如何。”董棕道:“好。”山豆根使一把萱花刀,董棕使一条长枪,苏子持一把大刀,各上马引兵开关,三声炮响,二万人马列成阵势。
番邦元帅天雄打扮已毕,叫兵将抬过水银刀,背上插飞刀五口,乃是钢铁炼成的,坐一匹黑牵牛,日行千里,当下冲出阵来。董棕、山豆根二将抬头一看,那天雄元帅你看怎生打扮,但只见:
头顶凤翅金盔,腰束狮鸾宝带,锦征袍大雕贴背,黄金盔彩凤飞檐,抹绿靴斜踏宝蹬,
黄金甲光动龙鳞。飞刀五口鬼神惊,利剑横腰兵将怕。水银刀森森白雪,黑牵牛朵朵乌云。
山豆根、董棕二将看了,拍马向前骂道:“无知番狗,引兵来吾大邦,今天兵来此尚不早早下马受缚,犹是抗拒,管叫你死在目前。”那天雄元帅大怒,把黑牵牛一领,杀将过来。董棕、山豆根一齐迎敌,三个斗到三四十合不分胜负,怒了天雄元帅:把背上的飞刀祭上空中,把手指定叫道:“你两个无名小将,看本帅的宝贝来了。”可怜两个将军,片时砍成肉酱。二万人马悉皆投降。
苏子见了大惊,急把关门紧闭,与弟苏叶道:“这个番将就是天雄元帅,不知他有此飞刀,这等厉害。”正在关中纳闷,只见守关军士禀道:“外面有一个人,生得大目魁梧,胡须倒竖,身长一丈,骑一匹黑马,手执大刀,前来投军,请主将爷发落。”那苏子兄弟二人道:“吾这里正在用人之际,他来投军,不免收了他。”苏叶道:“哥哥,我们且出去看来。”兄弟二人出来问道:“哪个是投军的?”原来那天竺黄杀了那饭店内的小二阿魏,直到此处,一路无计可施,因闻说番邦起兵犯界,就乘此机会到来投军。当下天竺黄禀道:“小人天竺黄特来投军,以听调用。”苏子道:“你有何本事,敢来投军?”未知说出甚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7回 天竺黄入关又叛 甘国老奉旨讲和
计穷无极行凶计,已叛又原作叛徒,
无知番寇知何理,惯和国老不能和。
话说天竺黄无计可施,特来投军。总兵苏子问他有何本事,天竺黄答道:”小人一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惯使大刀。”苏叶道:“且使来与我看看。”那天竺黄答应一声,连忙把大刀舞动,如游蜂戏蝶一般,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使得龙翻蛟覆的相似。只见大砍刀不见人。苏子兄弟二人看了,大喜道:“你既来投军,又有此好刀法,令日晚了,待次日就去与番兵交战,如有寸功,吾当面奏天子,大大封赏。”天竺黄谢了不提。次日清晨,总兵苏子吩咐众将饱餐已毕,放炮开关,天竺黄打扮停当,上马提刀,冲将出去,那番邦阵上军师高良姜,传令先锋大将黎卢前去迎敌,大将黎卢一声得令上上了马,手执一根百刺狼牙棍,重有二百斤,杀将过来。天竺黄抬头-见,但只见:
偃尾金盔晃晃,连环铁甲重重,团花照翠锦袍红,金带镶成金凤凰。
鹊画弓藏袋内,提牙箭插壶中。雕鞍稳坐五花龙,狼牙棍棒手中弄。
天竺黄看了,自忖道:“来的番将这等厉害。”只得喝声:“呔,来的番将快通名来,吾太爷爷的犬砍刀不斩无名之将。”黎卢呵呵大笑道:“说起俺的名,怕你要吓死了,俺乃胡椒国大元帅天雄将军麾下封为先锋大将黎卢是也。”天竺黄听了,拍马提刀直取黎卢。
黎卢持狼牙棍急架相迎,二人杀到十几合,那天竺黄杀得汗流浃背,两腿酸麻,抵敌不住,大败方走。苏子在关上看了大惊,同弟苏叶道:“这样一个勇将,方交手不十几合就败了。”正言间,只见那天竺黄领了残兵败入关来,叫声:“好厉害的番狗。”苏子吩咐把关门紧闭。番将卢先锋冲过来直至城下,关上灰瓶金汁打将下去,黎卢只得引兵回去了。却言苏子与天竺黄道:“这番将乃是先锋大将黎卢,使的百刺狼牙棍,足有二三百斤之力,好不厉害,前日我们兄弟皆杀他不过,倒亏你杀了十多合。”于是治酒款待。
苏子道:“吾明日只好再奏朝廷,调遣猛将前来再作理会。”那天竺黄暗自想道:“吾看那番邦勇将无数,雄兵百万,一个先锋尚且这等厉害,如何与他支持?我在此间亦无光彩,又无赏封,倘若大兵猛将到来,金总兵决然在内,又有那饭店之事,官府必定缉拿,吾住在此间不甚稳便。”那天竺黄左思右想,踌踟了半歇,自忖道:“莫若如此如此。”苏子兄弟不在面前,天竺黄连忙写了一封书,到了二更时分,将书扎在箭头上,那些兵丁已睡去了,即便溜下关去,轻轻的射到关外去了。次日天明,番营内军士见了,拾来交与军师高良姜拆开,与巴豆大黄一同来看。只见上写道:
末将天竺黄拜上胡椒国主驾下:兹因龙骨关城坚难破,总兵苏子兄弟死守无为,待请天兵到来方能出战。今末将与苏氏有隙,订于明日午更,狼主可发兵前来攻打,末将在此侍候开关勿误。书奉胡椒国王殿下。
巴豆大黄与高良姜看了大喜。却说苏子别了兄弟苏叶,再奏君王请发大兵来退敌,叫苏叶与天竺黄好好防守:“吾去不过七八日便回。”那苏子骑了一匹快马,如飞的一般不提。再言番兵候至三更出兵到来攻打,那天竺黄用酒灌醉了守关军士,急急开了关门,那外面的番将黎卢,引兵入关来,天竺黄迎接入衙,城内大乱。苏叶在睡梦中吓醒,连忙拿了一把腰刀赶出朱,正撞了大将黎卢先锋,兜头一狼牙棍,打得如烂糟之状。天已放明,那巴豆大黄与众大将,引了人马到龙骨关,天竺黄跪迎入厅,军师高良姜道:“狼主,这座龙骨关攻打数旬不能得下,今亏此人内应外合,方可破下,狼主可封他为副先锋。”巴豆大黄允了,天竺黄叩谢了恩退去。高良姜吩咐关上改换旗呼,起兵大进,浩浩荡荡杀上前来。
却言总兵苏子又星夜上朝启奏道:“前蒙陛下发兵,董棕、山豆根二处兵马皆破,番邦元帅天雄用钢铁飞刀砍成肉泥;前日又有一将前来投军,名天竺黄,令他出战,被大将黎卢先锋杀得大败而回,故臣又星夜至此奏知陛下,伏乞陛下圣旨定夺。”天子刘寄奴听了,大怒道:“有这等事,那番将如此厉害,虽有上将也是无益。”正言间,只见探子来报道:“万岁爷,不好了,龙骨关已破,那天竺黄私通番贼,献关顺降,总兵之弟被番将黎卢狼牙棍打死,天竺黄封为副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安桥,杀奔前来。”汉王听了大惊,吓得苏子面如土色,大痛奏道:“臣弟被杀,关又破了,皆是天竺黄之罪。此仇何日可报。”汉王刘寄奴道:“卿且勿忧,今潞州少一总兵,你且去守住那里,待朕再作调妥。”苏子含泪,只得谢恩去了。
汉天子叫探子再去打昕,宰相管仲奏道:“番邦大将如此厉害,陛下虽有上将,如何抵挡,不若使一能言大臣前去讲和,说他退兵,则陛下之江山永固矣。”天子道:“卿等若肯去说和,官封一品,赐赏千金。”又有一个贵官启奏道:“臣愿一往。”众视之,乃国老甘草是也。汉王大悦:“卿肯与朕分愁,则幸甚矣。”传旨内宫,取玉带一束,黄金千两赐之。甘草谢了王恩,上马而去。
不十几日已到番营。番兵喝道:“你这鬼官,莫不是奸细么,来作什么的?”甘国老叱道:“吾乃大汉天使,要来见番王的。”军士忙去告禀高良姜。那高军师去见巴豆大黄,言说外面有一个老臣,自称天使要见狼主。巴豆大黄道:“叫他进来。”军士一声答应去了。高良姜道:“这天使到来,不知有何事干。”正言之下,只见军士引甘草入来进营。甘国老拜见了巴豆大黄。那巴豆大黄问道:“你这老官儿到此作甚么?”甘草道:“特来言和。”巴豆大黄道:“说什么和?”甘草道:“汉朝天下有道,吾主仁义治国,大王乃番邦之主,理以悦服。大王何乃三年不贡,吾主乃仁义之主,不来加罪,今大王又兴无礼之兵,叛逆之众,侵犯大邦,连取三关,杀死上将。吾主欲兴兵征伐,又恐劳动生民,故令我来以理言之,请大王急忙引兵回国,休得横行逆理。”巴豆大黄听了,沉吟而不答。高良姜道:“汉室君王无道,为人奸诈,外以假仁义,而内实无能,又为王懦弱,不可当此大位。今吾主乃真命天子,统引大兵百万,战将千员,前来夺取,已得二关。”甘草叱道:“你这军师,言语颠倒,谗谄惑人。都是你这军师花言巧语,哄动番王起兵前来侵害。”那甘草说得高良姜满面惭愧。巴豆大王喝道:“我已起兵到此,所向无敌,取汉朝天下易如反掌,百姓莫不望风而降,你这老秃子擅敢前来说咱罢兵,逆君之命,罪当斩首。”遂命刀斧手推出斩之。未知甘国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剖。
[book_title]第8回 金元帅招兵买马 汉天子驾自亲征
天叫汉室定兴昌,保国招军一栋梁。
都督参军双智勇,平蛮兵士尽忠良。
却言甘国老到番营去讲和,巴豆大黄要令人推出斩之。甘国老大怒,骂道:“无知番寇,不听吾言,到后来天兵到来,叫你死无葬身之所矣。”巴豆大黄大怒,喝道:“呵唷唷可恼,快快与咱推出斩之!”高良姜劝道:“大王息怒,他虽无理,古人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况他也是奉君命而来,今吾主可写一封书信,令他带去与汉王看便了。”巴豆大黄道:“怎生写法?”高良姜道:“可如此如此。”巴豆大黄大喜,即便作了一封书,付交甘草道:“俺今恕你回国,烦你带这封书去与你汉王一看,若尔主允了,俺便收兵回去。”甘草只好带了书,口中人骂而回,不七八日到了朝内,启上天子道:“臣至番营说和,那番王与高良姜十分无理,今有一封书信在此。”侍臣接来安于龙案上。那汉天子开龙目一看,但只见上面写着胡椒国王封五个大字,天子拆开看道:
胡椒国王再拜汉王麾下:窃谓君有德则治国,无才则让位。今汉王素无仁义,为人懦弱,未足以治天下,故以大兵百万,猛将千员,来取汉室江山。今汉王可手捧玉玺自来投降,以免民涂炭。今使臣倒来讲和,孤刀下留情。此信到日,请速裁之,稍若迟延,祸在十日,致破城池,惟恐玉石俱焚,此汉王所宜知悉。毋忽毋忽。
汉天子看毕,勃然大怒道:”呵唷可恼,这番寇如此猖狂。出言无礼,朕誓除此贼,决不甘休。”汉王咬碎龙牙,大怒不息。亚相杜仲奏道:“臣令一人可下番寇。”汉王问道:“卿有何人?”杜仲奏:“乃长安总兵金石斛,其人足智多谋,有万夫不当之勇,力可以拔千钧之鼎。陛下可宣他入朝见驾。”汉王允了,一道圣旨,命太监何首岛飞马去了。宰相管仲又启奏道:“臣知有一人,胸怀济世之才,兵书战计,列阵行兵,善知阴阳决断无差,乃是武当山威灵仙之徒弟,去年在长防已城卖卦,极其神验,名曰决明子,今在单州常山内隐居。陛下倘得此人,可以退兵,以安天下。”汉王大悦,传旨召他入京,一道旨意如飞去了。却言总兵金石斛正在府中与黄芪讲论兵法,外面有兵丁忙报道:“圣旨下了。”金石斛吩咐快列香案,忙迎圣旨,俯伏听宣。那太监何首乌,下马入厅来,开缄宣云:
诏曰:文能安邦,武可定国,人臣之道,莫不如此。今有东番胡椒国,兴兵入寇,其势甚大。每战每败,连失二关。出言不逊,毁辱朕躬。今尚书杜仲,保卿文武全才。可退来兵。诏到急速来京。钦哉谢恩。毋忽。
金石斛三呼已毕,请过圣旨,何首乌与金石斛见完礼看坐。香案已毕,何首乌请总兵金石斛促忙进京,以图退兵。金石斛留酒,太监何首乌道:“王命在身,不可迟延,告别了。”金石斛送他出了辕门,何首乌上马如飞而去。金石斛入内,与夫人作别,连夜起行。金樱子与黄芪相送。金石斛上了马,家人秦艽、石羔、姜黄、白芷同行,不数日已至午朝门外。金石斛见了天子,天子看那金石斛堂堂仪表,威风凛凛,心中大悦,赐坐锦墩。汉天子道:“卿真国家之栋梁也。”杜仲奏道:“金总督大有安邦之志,定国之才,前日讨贼有功,陛下未曾封赏。”汉王曰:“朕今加金卿为天下都招讨元戎之职。卿不惜劳,可到长安招兵买马,操演兵将,限一月内出兵。卿可调齐十路总兵,限期来京。”天子下旨,内宫太监取元戎之印,交与金石斛。
金石斛三呼谢恩已毕,星夜而行,与四员家将到了长安府中,吩咐军士竖立招兵的白旗。那金石斛入府,与夫人、公子商议。夫人说:“相公虽有如此之勇,番邦之人也不可轻敌。”金樱子道:“孩儿同父出征。”黄芪要拜别岳丈、岳母回去。金石斛道:“令父欲起兵进京面帝。”黄芪作别了。那金石斛传下令来,众军上往各府州买选好马几千匹,众军士领令去了。金石斛把招兵的旗号挂在辕门外,不几日内就有许多的勇士来了:一人姓胡名桃,有千斤之力,善用一根酸枣棍;一人姓海名藻,善使大刀,勇力也是非常;一人姓白名芍,善用白缨枪;一人姓夏名枯草,使板斧二把;一人姓茅名根,使用双刀;一人姓苏名梗,用的连环刀;一人姓石名长生,使的方天戟;一人姓蒲名黄,用铁枪;一人姓槁名木,使用流星锤。又有兄弟二人前来投军,大曰芦会,二曰芦根,皆使大刀;一人名兰姓石,善用画戟。有此许多前来投军,金石斛元帅大喜,皆封为驱寇军,见功升赏。那众军士往各府州买马已回,马有四千匹之多,于是下校场操演兵马不言。
却表胡椒国王兵至淮阳。有一座关,名曰锁阳关,守关的人姓黄名精,其人生得面如黑漆,两目好似铜铃,身长九尺,腰大有十多围,凛凛威风,真个厉害。忽有小兵飞报道:“主将爷不好了,那胡椒国兵马卷地而来,只离关十里了。”黄精听了大怒,吩咐把关门紧闭,多备灰瓶金汁滚木,且待救兵一到,开关迎敌便了。黄精把守锁阳关不表。
却言汉天子刘寄奴,一连三通圣旨,到单州常山地面去招那决明子,再也不见入京,天子不悦。管仲奏道:“此人乃是清高之志,必在深山旷野之中,生平好静,不居于市,吾王可亲自去,他方可出山。”天子允奏,下旨快排銮驾,三千御林军拥护,相管仲随行,不几天已到常山,百姓皆香灯花烛接了。汉王到了山中各处访寻,只不见他的形迹,天子愁闷,与管仲道:“未必有此人否?既有此人,哪有不见之理。”管仆奏道:“决明子乃修仙之人,不染红尘,决隐于山内。”止言时,见一人远远歌唱而来,天子与管仲侧耳而听,歌曰:
天翻地覆兮,一治一乱;夷狄扰乱兮,万戈莫恃;圣主求一贤兮,却不知吾;隐于此山兮,以待天时。
汉王听了,大惊道:“此人必决明子也。”只见那人走得近来,头戴道巾,身穿道服,面如玉色,三缕长须,足踏棕鞋,手执拂尘,仙风道骨。那汉王见了,叫道:“来人莫非决明仙师否?”决明子见了天子,忙拜于地。汉王双手扶起道:“朕思慕先生久矣,前已请过先生数次,奈未克相见,今一见之,出于万幸矣。”决明子道:“贫道罪该万死。”天子道:“先生何此言。”决明子道:“小衲乃山人野士,何劳陛下降临。”天子道:“朕心下之事,先生早已知之,请先生急速上车,同朕而往。”决明子道:“下臣无才无学,怎敢坐此宝车。”管仲道:“先生不必见却。”那汉王执意要决明子登车,决明子只得上了车子,汉王坐龙风辇,管仲上了马,引了三千御林军下山而回。天子在车上与决明子谈论,那决明子对答如流,天子大悦。行了三口,早已到了朝内,俱下了车马,汉天子封决明子为军师,决明子辞道:“小衲山野匹夫,何敢受此大任。”天子道:“朕有赖于先生,先生万勿见却。”众文武皆奏道:“陛下之言是也。”天子大喜道:“请先生不要推却。”决明子固辞不允,只得谢了恩,自此都称决明军师。
却言元帅金石斛,奉旨在长安抬兵买马,又在校场操演军将已熟,又调了那十路的总兵。这十路的总兵乃是:
雅州总兵黄连
秦州总兵甘遂
宣州总兵木通
襄州总兵杜衡
广州总兵徐长卿
信州总兵桑寄生
潞州总兵苏子
申州总兵石韦
渠州总兵山茱萸
福州总兵苏方木
这十个总兵都才略兼全。那十个总兵都参过了元帅,那金元戎传令,叫辕门外大树枝上悬着一领锦袍,又挂上一先锋印,有一人可射下者即取为先锋。只见那些驱寇军有一石长生,拈弓搭箭,一箭将袍射于地!要取先锋。海藻喊道:“留下先锋于吾!”石长生道:“吾已射下锦袍,这先锋印是我挂。”海藻又禀元帅道:“他射锦袍不足为奇,看小将把锦袍与先锋印一同射下。”元帅道:“若是可齐射下了,定取先锋。”海藻拈弓搭箭,操一满弓,飕的一箭将锦袍并印一齐射掉于地,众军个个称奇。元戎道:“这先锋印可予海藻挂了。”石长生默默不言。那海藻挂了先锋印,好不快活,军士无不喝彩。只见一员少年大喊道:“你们留下先锋印与我挂。”众视之,乃元帅公子金樱子也。那金樱子道:“父亲,这先锋印应该孩儿挂。”元戎道:“海藻已射下锦袍与印。”金樱子道:“何为罕见,吾于二百步之外挂上一旗竿,旗竿上挂一个金钱,要射中金钱之眼。”海藻道:“公子若射着了金钱,我情愿将先锋印送交公子。”金樱子道:“这个自然。”元戎下令,吩咐二百步之外立一旗竿,挂金钱于旗竿之上,金樱子摇摇摆摆,取弓上箭,正中一箭在金钱之孔,众军士无一个不喝彩,金元戎大悦,海藻将印双手送交金樱子,金樱子挂了先锋印。金元帅下令起兵,那十路总兵各有兵马,黄连引了黄芪、黄苓,黄丹三子一同去,山茱萸有山楂、山奈亦皆同去。
元戎大队兵马,不数日已至午门外,元帅引了十路总兵,与那些驱寇军共几十人,个个身强力壮,朝见天子,天子见了大喜,与金石斛道:“可恶的这胡椒国王番奴,甚是猖狂,口出大言,必要来取朕的天下,朕今已将国政付托管、杜二相,保太子在宫,待朕亲自征讨,有赖军师、元帅二人鼎力也。”决明子与金石斛奏道:“陛下何出此言。此赖陛下之洪福齐天也。”
次日乃出兵吉日,忙排銮驾,天子上辇,军师决明子坐车,元戎并十个总兵各骑高头骏马,天子的銮辇旁边乃是朝内百官与太监内侍人等随附,前面驱寇军十余人,人人骁勇,马步共有二十万,先锋将金樱子先引兵前行,许多大将都有平番之志,其年乃正宣十一年春二月,上旬之吉日出师。此回是天子御驾亲征,好不威武,浩浩荡荡杀入锁阳关去。不知胜负,下回分剖。
[book_title]第9回 汉番大战锁阳关 决明子计擒黎卢
贤君御驾自亲征,交战沙场荡地尘。
不是军师施妙计,黎卢怎得被生擒。
却言汉天子御驾亲征,军师决明子元戎金石斛以下,多有能征能讨之将,起了二十万天兵,一路上好不威武奋扬,百姓皆香花灯烛迎接,扶老携幼,争看仁德之主。不十日到了锁阳关,守关的总兵黄精接驾,俯伏道旁,口呼万岁:“臣锁阳关总兵黄精迎接。”天子道:“卿守关辛苦,赐汝平身。”黄精谢了恩,天子安于关内,元戎与众将多宿于关中。到了次日,只见探子飞报道:“启上元帅爷,那番兵十分无理,在关外日夜大骂,番营内又添了一恶妖僧,凶猛厉害,妖术非常。其军师高良姜,要架云梯攻打城门,势在急危。”金元戎听了,大惊问道:“你叫什么姓名?”探子道:“小人姓王名因,走得许多路,人多叫小人为王不留行。”金元戎赏了他些酒食,叫他再去打听。那王不留行拜谢了,如飞而去。原来那王不留行两足,一日行得千里之远,打听兵情,才去就回,有人赞他的好处,道他的模样打扮,曾有一首《临江仙》为证,其词曰:
面小唇方眼实兀,瘦长清秀人材。皂纱巾畔翠花开。黄旗书令字,红串映宣牌。
健足能追千里马,罗衫可染尘埃。王不留行果有哉,里数八百足,朝去暮还来,
当下金元戎开关出兵,吩咐离关十里安营下寨。那胡椒国打下战书,军师决明子批了来日决战。当下四更造饭,五更披挂,天明列成阵势,天子同军师在关上观看,金石斛全身披甲,众军簇拥立马于门旗之下。只见刀枪密密,旗戟重重,三通战鼓响,军师使宣州总兵木通带引人马前去讨战。木通一声得令,上了马,手持金刀,拍马到番营挑战。番邦阵上军师高良姜对巴豆大黄道:“狼主,你看汉朝的兵将,猛勇非常,不可轻敌。”传令将军马兜铃引兵前去迎敌。那马兜铃答应一声,手执八十斤重的一金锤,坐了一匹黄骠马,引了人马一千,出去迎战。那总兵木通抬头一看,有诗为证:
面阔浓眉顺鬓赤,双睛碧绿是番人。
手执金锤骑黄马,番将姓名叫兜铃。
木通看了,也不打话,手使郁金刀直取来将。马兜铃用金锤当头打下。二人交到二三十合,马兜铃力怯,领兵拍马而走。木通策马追赶,番营中放出乱箭,木通只好引兵而回。次日番阵副先锋出马讨战,名曰天竺黄。汉军师决明子令先锋金樱子迎敌。金樱子一声答应,拍马出迎。那天竺黄抬头一见,乃是一员少年小将,怎生结束,但只见:
戴一顶三叉如意紫金冠,穿一件蜀锦团花白银铠,足登乌油战靴,腰束丝鸾玉带。蚪螭吞手打将鞭,
霜雪藏锋杀人剑;左悬金画宝雕弓,右插银嵌狼牙箭;用一枝画杆方天大戟,骑一匹铁脚枣红骆马。
天竺黄看了,喝一声彩,问道:“你这小将叫什么名氏,或者刀下留情好不斩你。”金樱子大怒道:“你这番狗问俺的名氏么,俺乃汉天子驾前大元戎金大人麾下封为先锋,大将金樱子是也。你这狗奴叫什么名字?”天竺黄道:“俺乃胡椒国王驾下天雄元帅帐下加为副先锋大将天竺黄是也。”金樱子听了天竺黄三字,怒由心起,恶问胆生,大叱道:“呔,你这强盗,又作反贼,今日仇人相见,着金爷的戟罢。”把大戟朝顶心便刺。天竺黄用大砍刀急架相还。两个斗了二三十合,金樱子年少英雄,好不了当,天竺黄杀得汗流浃背,忙把大刀迫开方天大戟,大败落荒而走。金樱子急取弓,搭上箭,拽满弦,番兵叫道:“背后有人暗算。”天竺黄回头一着,叫声:“不好了!”急躲时,说的缓,作的快,只听得飕的一箭正中了咽喉,翻身落马。可惜那天竺黄,强霸了一世,今日呜呼死于箭下。那金樱子得胜回营,天子大悦,军师决明子上了功册。金石斛也是大悦道:“吾子战番兵,如入无人之境,又将仇人射死,真我不及也。”金樱子道:“儿何足言。”
正言之下,小兵报道,番军黎卢搦战。点了雅州总兵黄连,顶盔擐甲,手执两根三棱鞭,拍马迎敌。黎卢用了二百斤的百刺狼牙棍,黄连的三棱鞭左手的重八十斤,右手的重六十斤,两员勇将在那战场上大杀起来,但只见:
鞭舞两条龙尾,棍横一串狼牙,三军看得眼晴花,二将纵横交马。
使棍的军中领袖,用鞭的众将好汉,天昏地暗日扬沙,这厮杀鬼神也怕。
二将战到三十合不分上下。襄州总兵杜衡手持熟钢刀拍马前来助战。番将蓬莪术骑一匹骆马,手中持一个大银锤来战杜衡,四匹战马横作一堆。先锋金樱子在门旗内面,搭弓上箭,飕的一声正中蓬莪术,翻身坠马,死于非命。那番将黎卢吃了一惊,把狼牙棍一起,照黄连顶上打将下来。黄连把三棱鞭一隔,两手震的生痛。杜衡舞刀向前,三人战有十多合,黎卢料敌不住二将,把缰绳一紧,败回番营去了。黄连、杜衡也不追赶,各自回寨。决明子上了金樱子一箭之功,与黄、杜二人一一上了功劳册讫。
却言番将败回营中,军师高良姜对巴豆大黄道:“汉营中兵将倒有此本事,到了明日杀他斤两不留。”却言是夜三更,汉军师决明子暗暗吩咐小军们,必耍如此如此,小军依计去了。次日黎卢心中不服,在高良姜面前夸口道:“俺在胡椒国也算一员上将,怎肯败于汉邦下将之手,今日待我再去讨战,誓必擒他。”高良姜也不阻挡,那黎卢上了马,拿了百刺狼牙棍到汉营前来搦战。决明子仍令总兵黄连出敌。黄连去了,二人交马斗了三十回合,黄连诈败而走。那黎卢杀得性起,心中不舍,追上前去。黄连不慌不忙,沿城而走。黎卢恰恰赶上,正好行为,只听扑通一声,那黎卢连人并马跌下坑去了,四下里伏兵把挠钩套索,将黎卢活捉去了。黄连拉马而回,押了黎卢来到锁阳关,听军师发落。决明子大笑道:“果中吾之计也。”原来三更时分,决明子命几十个小军于城之两北上掘陷坑四五处,上用轻浮土盖,又暗吩咐了黄连,计擒先锋大将黎卢。天子心下大快,有人赞羡决明子作军师的好处道:
无极神仙曾学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清。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
谋略可欺诸葛亮,陈平岂可比才能。略施小计众人惊,号祢决明子,辅佐圣明君。
未知番将先锋被擒,性命存亡若何,且听下回分剖。
[book_title]第lO回 汉英雄大破番兵 遵师命金铃下山
敢勇当前奋力争,蛮人一败退回程。
仙师法旨应无谬,奉命金铃山下行。
却言军师决明子用计捉了番将黎卢,众军士绑在阶下。汉天子问道:“你逞本事高强,恃了番王之暴狠,今日被捉有何理说。”黎卢叫道:“你这倒运的天子,俺在胡椒国没有敌手,今又未与汉将斗几百合,却乃被他巧计遭擒,有死而已,不必胡言。”汉王喝令左右推出斩之。决明子道:“他倒也硬直,但番王自恃强暴,欺吾正邦,侵吾疆土,杀吾兵将,夺吾社稷,今已用计捉来,吾主可权且放他回去,叫番王可速速收兵回国,可免我动干戈,不然二次擒来,决行处治。”汉王道:“既是军师保你,朕以仁义为本,且恕了你。”那黎卢暗暗惭愧。军士解了缚索,黎卢抱头鼠窜而去。
次日决明子令宣州总兵木通,申州总兵石长生二人,引兵五千到番营去搦战。高良姜令大将商陆领兵迎敌。那商陆一声得令,手拿一根龙牙棍,坐了一匹乌骓马,引兵拉马迎战。二人抬首一看,那番将怎生结束,但只见:
戴一项三叉紫金冠,冠口内插两条雉尾;穿一领青纱白罗袍,袍背上绣二个双风。
披一幅连环镔铁铠,束一条嵌宝丝鸾带,着一双云根鹰爪靴,挂一顶护顶销金帕,
戴一张鹊画铁胎弓,束一捆雕翎锴子箭,手持一条龙牙棍,坐下一匹踏雪乌骓马。
二人看罢,木通使动郁金刀,石长生用起萱花斧。那番将商陆手持一百四十斤的龙牙棍,力战二将,好不了当。三人交有二十回合,番营中又冲出一个大将茵陈,手持一个镔铁锤,拍马前来助战,四匹马横于一处,四员大将杀得天昏地黑、日色无光,战到三四十合不分上下,金元戎在门旗之下,拈弓搭箭,一箭把那商陆的紫金冠射下。那商陆吃了一惊,手中龙牙棍一松,被木通一刀砍作两段。茵陈心下慌忙,正要逃走,被石长生一斧砍死,于是番兵死者不计其数,余者各处逃生。木通、石长生引兵得胜回营,军师上了功绩。却言那黎卢,投回本营备言汉王仁德,军师宽量,上奏与巴豆大黄。军帅高良姜道:“彼藐视吾邦,自张其威,欲以仁义之名播于天下也。”番王道:“黎卢被计受擒,也不罪汝,汝可往西域国去调借精兵能将前来助战。”那黎卢只得奉命去了。
却说元帅天雄在龙骨关挑逃精兵猛将,要与汉兵厮杀,只见有一小军报道:“启上大元帅,那汉邦兵将猛勇,杀死了我国许多上将壮兵,大先锋黎卢都被他捉去逃回,狼主令他到西域国去借兵,太子国师密陀僧和尚又去运粮去了,今兵将虽多,不堪与他抵敌。”天雄元帅听了,大怒道:“本帅不在那里,他就这般放肆。”即便挑选了一十二员上将,皆是猛勇,乃是瞿麦、牛夕、扁蓄、淫羊霍、楮实、乾漆、胡黄连、土瓜、猪苓、乌梅、马蕲、芜荑。那天雄元帅点了十万精壮人马,带了十二员番将,杀上前来。
且说汉营中,军师决明子对天子刘寄奴道:“今番将不肯出来交战,必有事故。”天子乃请军师决明子卜了一卦。决明子道:“原来番邦兵将虽多,少有大将,早晚决有精兵猛将的来,吾这里好预备征战之策,但目下粮草不敷。”乃令总兵黄连之子黄芪,引了一千兵马,到长安禹余城中去运粮。那黄芪领了命,引一千军士去禹余运粮不表。
且言石蕊山百合洞蓣薯仙人,自从收了那金铃子,教他些法术兵书战策,件件精通。真人乃唤金铃子。金铃子听见师父呼唤,乃长跪于前:“清问师父有何法旨?’蓣薯真人道:“吾许你一年之后使令父子相见,今已一年有余,你和都念子同学了些法术,武艺出众,今你去可建功立业,真可作一员上将也。但目下番寇作乱,胡椒国起兵前来,要取汉家天下刘姓江山,你父亲现作元戎之职,随主上出征,汉天子访求我道友决明子为军师,招集猛将出师一月矣。番人勇将极多,兼有妖法邪术厉害,我有一件宝贝付汝。”乃命徒弟都念子取来交与金铃子,金铃子双手接了一看,却是一面朱砂牌。金铃子道:“请问师父,不知这朱砂牌有何用处?”真人曰:“此朱砂牌乃吾仙家之至宝,凡有邪术,以它镇之,邪不可近。”金铃子拜欲行,真人又道:“你本是吾一个炼丹童子,你不忘前因,今去干功立业,官封极品,二十年之后再来修仙道。但你父亲目下有飞刀之厄,那飞刀乃番邦元帅天雄在雷丸山楝实洞妖仙黎勒处炼就的,五口钢铁飞刀,凭你什么大将,多要化成齑粉。汝虽有法,将何以破之。”金铃子大惊拜道:“吾父亲有飞刀之厄,如何是好!望师父大发慈悲心,救我父亲。”薯蓣真人道:“也罢。”叫都念子道:“你这白前圈借与师弟一用。”那都念子把圈付交金铃子。薯蓣仙人道:“这圈乃是都念子炼就的,今你带去可破飞刀。”金铃子拜而受之,别了师父师兄,一迳下山不表。
且言番邦天雄元帅,引了十二员大将,十万人马列成阵势,在那阵上耀武扬威的讨战,金石斛元帅大怒,手持钢刀,匹马向前,那十一个驱寇军齐出。天雄元帅催动黑牵牛,用了水银刀杀将过来,金石斛也不打话,拍马持枪,直取天雄,两个大元帅各逞威风,在天子面前赌斗。这二人正一场好杀,好不厉害,但只见:
一往一来,一上一下。一来一往,有如深水戏珠龙;一上一下,却似半岩争食虎。
汉元戎大怒,用钢枪不离心坎刺;番将军生嗔,水银刀只望顶门飞。好手之中遇好手,红心内面夺红心。
二个元戎杀到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番将瞿麦使用大刀,扁蓄使动长枪,牛夕舞一根霹雳石,乾漆用一根白棱藻,乌梅使一条毕拨棒,马蕲手持一背枪,六员番将跑马杀上前来。汉阵上的驱寇军也是六员,乃是海藻舞起大刀,白芍手持白缨枪,胡桃执了酸枣棍,蒲黄使铁枪,槁木使动流星锤,石兰拿了方天戟,纵马向前抵敌。四下里混乱,喊杀连天,金鼓齐鸣,杀得烟尘滚滚,日色无光。决明子在关上与汉王看得眼也花了。正杀之时,忽见二将坠马。原来驱寇军胡桃酸枣棍打中扁蓄,槁木的流星锤打着马蕲,二员番将跌了下马,呜呼死矣。四个番将大惊,瞿麦的大刀一松,被石兰一戟刺于马下,胡桃与海藻双战乾漆,乾漆使用百棱藤力敌二将,全无惧怯。海藻使出神威,把乾漆一刀斩之。六员番将去了四个,只剩下牛夕与乌梅二人,见不是路,杀出一条血路而逃。番营内巴豆大黄与高良姜道:“汉家有如此雄将,六员上将已被他杀了四员。”高良姜忙叫鸣金收兵。那天雄元帅正与金石斛厮杀,不曾分上下,忽听见鸣金,即便喝声:“少歇,今日晚了,明日和你斗几百合。”金石斛道:“也罢,明日和你决个胜败。”
二人各自收兵。金元帅回营,军帅决明子称赞道:“元帅真豪杰也,那番邦元帅天雄厉害不过的,元帅与他战个平手,真可为大将军也。”金石斛谦逊已毕,那驱寇军胡桃、海藻、槁木、石兰皆来请功,军师皆上了功绩,加四人为健将,四人拜谢。
那金元戎忽然一阵心痛,倒于地下。汉王闻知,与众将大骇,命左右扶起,半晌方苏。决明子以不死草煎汤与金石斛服之,方得痊好。决明子占得一卦,言道:“判来主元帅有飞刀之厄。”金石斛大惊失色,天子忙问道:“可能逃得过否?”决明子道:“这乃是番邦天雄元帅炼就的飞刀,如何避得。”天子道:“烦军师再卜一卦,可有生路否。”决明子又占一卦,详了半晌,拍手大笑道:“有生路有生路,主凶中化吉,当有亲人相救,又主吾王又得一员上将矣。”当下汉天子、元戎与众皆大悦,谢了军师,设酒畅饮不表。
却言那番邦元帅天雄对高良姜道:“那汉元戎真是我敌手,那六员上将已被他杀了四个。来日不免显些手段,杀得他一个片甲不留。”未知显些什么手段,且听下回分剖。
[book_title]第11回 破飞刀金铃救父 败番军又复二关
逢凶化吉飞刀厄,仙使金铃救乃翁;
几万番兵皆裂胆,二关复取灭行凶。
却言次日金石斛披挂上马,引了五万壮兵,列成阵势,健将四员:胡桃、石兰、海藻、槁木;驱寇军八员:白芍、蒲黄、茅根、苏根、卢会、夏枯草、石长生。车前:荆芥、石兰、姜黄、白芷为左右三军,秦艽督阵。金元戎分列已定,天子刘寄奴同军师决明子早已在关上,守关的大将黄精与十路总兵保驾。
那番邦军师高良姜对天雄元帅道:“你看那汉邦阵上刀枪似雪,战将如云,明盔亮甲,日耀如星,天子堂堂一表,元帅凛凛威风,他的锐气正盛。”天雄元帅大怒道:“今日本帅偏要去挫他的锐气。”巴豆大黄道:“元帅之言有理。”于是那天雄点了十万人马,以牛夕为前军,以马兜铃副之,领了骁将木瓜、猪苓、胡黄连、淫羊霍、羌荑、楮实、乌梅列成阵势,两下对圆。番阵上大元帅天雄催动黑牵牛来到汉阵上,正遇军前首将石兰、荆芥。天雄喝问道:“你这无名小将快通名来,俺本帅的宝刀不斩无名之将。”荆芥、石兰骂道:“你要问俺老二位爷的名字么,俺们乃大元帅麾下将军是也,乃石兰、荆芥二位爷爷。”言罢持刀便砍。天雄大骂道:“你二个是无用的小卒,少要逞能,杀之不足惜,徒污本帅的宝刀耳,可快去叫金石斛来答话。”二将大怒,各执兵器向前。天雄正欲迎战,闪进副将马兜铃禀道:“不劳元帅费心。”纵过黄骠马,持大金锤奋力向前,独攻二将。约二十回合,荆芥力怯,早被马兜铃一锤打中,翻身落马而死。石兰大惧,拍马而走。
这惹了金樱子先锋大将,飞马挺戟直取马兜铃,天雄元帅立于高阜处观看,只听得战鼓咚咚,马兜铃与金樱子杀到五十回合,马兜铃抵不住先锋小将,拍马而走。天雄在高处见了,拍马舞刀赶来截住金樱子,与他厮杀,斗到三十五合,不分上下。金樱子年幼,那金元戎唯恐有失,催动坐骑,引了四员健将,一十二匹坐骑,在杀场上跑作一团,冲杀过来,番兵死者无数。阵上胡黄连、淫羊霍、羌荑、猪苓四员番将前来救应,马兜铃回马又来助战,战枪乱锤如走马灯一般,元帅与元帅抵敌,金樱与胡黄连厮杀,那胡黄连抡开大伐柯斧与金樱子交了几合,金樱子一戟刺胡黄连于马下。那边番将羌荑抵住槁木厮杀。那番将羌荑生得身长七尺,力大无穷,用一根紫金藤,有万夫不当之力,当下与汉将槁木交了二十回合,槁木两手酸疼,被羌荑一紫金藤打得脑浆进裂,槁木坠马而亡。石兰、猪苓交战不分上下,只见槁木马下而死,心下伤悼,抛了猪苓来战羌荑。金樱子接了猪苓厮杀,石兰手执画戟与羌荑交战,要报槁木之仇,战不下**,羌荑生捉石兰。金樱子之戟刺中猪苓,翻身下马,忽见石兰被擒,拍马追来,急取弓箭,搭上箭,拽满弓,羌荑一箭正中左臂,负痛下马。金樱子追将过来,早被番将牛夕救去,金樱子取了石兰而回。胡桃与淫羊霍二个杀到二十**,被胡桃一棍打死。众军士混杀,番兵大败。
两个元帅在阵上厮杀,战副一百多回合,金石斛抖擞精神,杀得天雄一身臭汗。金元戎的枪如电掣风吹,天雄哪里抵得住他。到如今要用出手段来了,那天雄元帅杀得气喘吁吁,把背上五口钢铁飞刀晃起于空中,以手指指定喝道:“今将宝贝来取汝的首级也。”金石斛一见大惊,众皆失色,但见那飞刀在空中毫光万道,霞焰千条,寒光透骨,冷气浸人。金石斛此时骇得魂不附体。只见刀在空中正要飞将下来,金元戎命在须臾。
事有前定,恰好金铃子奉了师父之命已至了锁阳关,只见旌旗蔽日,刀枪密布,剑戟如麻,金鼓齐鸣,连天喊叫。忽见半空中有飞刀五口,那个交战将军认得,乃是父亲正在危急之秋,金铃子也不去见天子,忙取了白前圈望空中撇上去,只见一道白光,哈刺一声响亮,那五口飞刀早已无踪无影,抛在东洋大海去了。金铃子把白前圈收了下来。天雄元帅见破了他的飞刀,大惊失色的叫道:“谁敢收我的飞刀。”急忙又抡动水银刀驱兵抢杀过来。金元戎叫令三军大杀一阵,杀得番兵东奔西走,血水成河,横尸遍地,断手缺足损伤者不可胜计。高良姜也无计可行,天雄元帅一场大败,计其兵丁,十去其六,折了大将无数。看看追兵又至,巴豆大黄与高良姜道:“此时还不收兵,更待何时。”高良姜道:“胜败乃兵家之常,狼主我们且回国去,再把倾国之师前来报仇。先锋黎卢又去借兵了,不日便回,那列再来争取。”天雄道:“且退三百里下寨。”一时下令,众兵将拔寨,一一而起,退兵不提。
却言汉兵追至五十里,鸣金收兵。金铃子与父亲金石斛、大兄金樱子相会,悲欢交集。金铃子悉说前情,金石斛元戎大悦道:“若非铃儿救父,吾已作泉下之鬼矣。”又作悲道:“吾又记得上年被劫,为父的日夜忧愁挂念,至今日已有一年矣。但不知你金银花姐姐有何下落,只恐怕已作泉下之人矣。”金铃子道:“儿的师父薯蓣真人对吾说过,我姐姐亦有仙人救去,后来自有相见之期。”正言之下,只见有一小军飞报道:“万岁爷爷召元戎父子见驾。“金石斛听召,父子三人急忙来至银銮,见过天子。三呼已毕,天子赐坐,父子三人谢了王恩而坐。君王道:“元帅真赤心为国也。”
金石斛奏道:“为臣子者之本分,陛下何出此言。”又将金铃子之事一一上奏天子,天子闻之大悦。军师决明子道:“元帅恭喜,前令婿问卜于吾,言一年之后决定相见,今果如其言。”金石斛乃谢道:“但小女至今未有下落,请军师与我再卜一卦。”决明子忙占一卦,判曰:“相别之期有限矣,下过一月之间应必相见。”金石斛父子听了,三人皆大欢喜,天子闻之也亦欢悦。天子于是封金铃子为平番将军,父子三呼叩恩。三人回了本帐,那金铃子也冠带起来,却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年纪只有一十六岁,人人喝彩,个个称奇。汉天子又加封黄连为都统,木通为总督,金樱子为大先锋荡寇将军,石韦为平乐将军,胡桃、海藻、石兰三人为骁骑校尉,其余皆依功升赏。众将三呼,个个谢恩已毕。当下在营中大吹大擂饮酒。
到了次日,元戎金石斛带了人马,大先锋金樱子、平番小将军金铃子并众将,领兵浩浩荡荡抵龙骨关。番将草薢把守。金石斛元戎吩咐放炮攻打,草薢开关迎敌,领了三千番兵列成阵头,守关番将草薢手持三尖刀出马叫喊:“何方匹夫敢来犯界。”金樱子大怒,正欲出马而战,有总兵苏子舞动大刀与草薢战到十几合,大刀即斩草薢于马下,众番兵人人乞降。元帅大喜,复收取了龙骨关。
连夜起兵又杀到边城的地黄关,那个地黄关,高良姜令番将麻黄、白豆蔻二人守住。两员番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力,麻黄用铁锤二个,重有八十多斤,白豆蔻使一把熟铜刀,重有一百多斤。那麻黄与白豆蔻道:“高军师与天雄元帅托付我二人守此关,待救兵一到,那时与他对敌。”白豆蔻道:“你看汉将在关外耀武扬威何等厉害,攻打甚迫,吾和你二人,不如引兵去杀他一阵,退了他的兵,有功之日狼主自有封赏。”二人商议定了,领了几千人马,开了关门出去迎敌。那汉将广州总兵徐长卿挺枪出马,番将白豆蔻持刀上前喝声道:“那个汉邦蛮子无名小卒,不知俺白爷爷的刀法么,不知厉害么?”徐长卿大骂道:“无知的番狗,你据住此关擅敢无理,如此强暴,看枪。”一枪刺去,白豆蔻闪过,舞起熟铜刀,对面相还。二人杀了二十回合,不分上下,麻黄领兵冲杀,又遇金铃子用了一根仙人所传的钩藤拦住了。麻黄欺金铃子乃是一年幼之人,却不放在心上,也不曾提防,被金铃子一枪刺死于马下。白豆蔻看了大惧,撇了徐长卿,领了兵丁急忙入关,把关门紧紧闭了。那汉将徐长卿引动人马冲至关下,那关上矢石如雨而下,人马不能向前。那元戎金石斛传下令来,叫兵士架起云梯攻打,军士倘有退步者依律斩治。那些兵士莫不努力向前,金石斛元帅也亲冒石矢攻打。炮声震天动地,那守关的番将白豆蔻骇得心胆俱碎,弃了地黄关,星夜逃奔胡椒国去了。
众百姓开关迎接,元戎金石斛差人去锁阳关报捷,已复了二座关隘,汉天子得报大悦。决明子道:“番王此去,必起倾国之兵而来复战,陛下可移驾至地黄关。”天子允了,于是下旨排銮驾,逶迤而入。天子与决明子道:“番王如此无理,欺辱朕躬,誓必擒他方泄朕之深恨。”决明子道:“此是番王自取其祸。”
不三日天子到了地黄关,金石斛元帅与军士迎接,天子安慰道:“卿等勇敢收了二关,使朕顿生欣悦。”众将奏道:“皆赖陛下之洪福也。”正言之下,忽见探子王不留行来报道:“启上我万岁爷爷,那番王回国,又起了五十万人马,雄兵上将不知其数,先锋黎卢往西域国借了二十万人马,胡王使者引了九皮上将,那个天雄元帅又往雷丸山炼飞刀去了,国师密陀僧和尚妖法厉害,口出大言,要来决个雌雄。”决明子听了,又命他再去打听。那王不留行一声得令,好似如飞的一般去了。金石斛元帅又传下令来,着众军兵要离城十里之外,而后安营下寨,以待来兵。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剖。
[book_title]第12回 斗异兽黄芪遇仙 威灵仙传宝刀甲
神仙山洞真仙境,灵兽原来怪兽奇;
份有仙缘得宝刀,无缘俗子敢相欺。
却言那黄芪奉了师父之令,领了一千人马赶到长安打粮去了。那粮多屯在长安禹余城中。星夜起行赶到,黄芪已把禹余的粮装在车子上,一千个兵丁推了车子而行。黄芪又自忖道:“吾来运粮已有许多日子,今不如打向天麻岭折至武当山,已近得一大半路程。”当下令那些推车子的兵卒,由近路而行。行过天麻岭,已近武当山,黄芪又与众兵丁道:“此山乃是仙人隐迹之地,你们不要喧哗。”兵士人人俱答应了。黄芪抬头一看,看那山时,但只见:
四围峥嵘,八面玲珑。重重晓色映晴霞,沥沥泉声飞瀑布。涧溪中流水飞琼,石壁上堆蓝叠翠。
白云洞口,紫藤高挂绿萝垂;碧玉峰前,丹桂悬崖千蔓袅。引苍猿献果,呼麋鹿含花。
千峰竟秀,夜深白鹤听仙经;万壑争流,风暖闲禽相对语。地僻凡尘飞不到,山高车马几时临。
当下黄芪同众兵士看了,称羡不已。忽听豁腊喇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一阵疾风,祥光满目,只见跳出一双异兽来,如水牛一般大,身上有鳞,其色乃青,头上生出二角,目似铜铃,鼻如灵芝,口若血盆,腮下一部黄须,尾似拂尘,四足放出亮光,行走处步步金钱,真罕见也。黄芪见了,大大吃了一惊,对众兵士道:“此物不知是什么妖兽,必定在此作怪,待我来捉住他。”那黄芪急忙拿了一根棍子与那怪物赌斗。那个怪兽大叫一声,在山中回旋跳舞,浑身有毫光瑞气。那个黄芪的年纪只有一十九春,猛勇之力大异寻常,把那棍子打去,谁知再也打它不着,那些兵士皆立住了脚看得呆了。
正在好斗之时,早已惊动了威灵仙的弟子,名字叫作天仙子,正住那山中采药。他忽听见喊声震地,走至山顶上一看,忙去禀知师父威灵仙。威灵仙道:“我早已知黄芪打粮过此,但此人乃是汉朝一员大将,后日决当大贵,你可下去召他上山来见我。”天仙子领了师父的法旨,来到山下问道:“壮士莫非黄芪么?”那黄芪正在山下与那异兽赌斗,忽听了有人呼他的名姓,抬目一看,只见乃是一个童子的打扮,又大异道:“仙家到了。”忙忙的丢下棍子,整顿衣冠,打躬向前下礼道:“请问仙兄,这个异兽不知叫作什么名字,如此强猛,心是仙家之物也。”天仙子道:“壮士有所不知,此乃吾师父威灵大仙当年收服在此,以镇守山洞。不敢伤生,每每听吾师父说法,说不尽此兽的好处,灵异之致,名曰麒麟羯是也。”黄芪称谢道:“多承见教。”天仙子道:“我师父有法旨,召壮士上山有话说。”黄芪谢了,吩咐那些军士在山下少待,于是循规蹈矩,与天仙子上山。行到一座洞,门上写菩萨石洞四个大字。黄芪随了天仙子进去到了洞中,果然别有一洞之天:松林中一条小路直至威灵大仙观下;又见朱红牌额上面刻起三个金字,乃是紫微观三字。当下黄芪同了天仙子来到观下,四围一看,果然好一个仙境,但只见:
青松郁郁,翠竹森森。一群白鹤听经,几个青衣碾药。青松翠竹,洞门深锁碧窗寒;
白雪黄芽,白室云封丹炉暖。野鹿含花穿径去,山猿擎果度崖来。时闻仙士读经,每有山翁论法。
虚皇坛畔,天风吹下步云声;礼斗殿中,鸾背忽来环琨韵。至此便为真紫府,更于何处见蓬莱。
黄芪就于亭上整顿衣冠,从廊下入来,迳至殿后松花轩里去了,盘智子、预智子二个仙子把那飞帘卷起,报知威灵仙。那威灵仙传下法旨,叫请他上来。黄芪听了,即同了天仙子到松花轩内。只见威灵仙端坐于云床之上,黄芪上前参拜,拜罢乃躬身侍立于侧。看那大仙,端的有神游太极之表,仙骨蔼然之风,但只见:
星冠攒玉叶,鹤氅缕金霞。长髯广颊,修行到无漏之天;碧眼金睛,服食造长生之景。
气足丹田,端的绿筋紫脑;名登元录,定知菍肾青肝。正是三更步月鸾声远,万里乘风鹤膝高。
威灵仙道:“方今边寇作乱,邪淫甚众,巴豆大黄是番邦真命,有异人助他,急且不能平安,汝黄芪果是一员上将,后来必立奇功,吾大徒弟决明子今已辅佐汉王,成功后归山。你今堪作大将之才,要赤心为国建立奇功。吾有宝甲一副,宝刀一口,赠汝成功。”黄芪拜受。威灵仙传下法旨,叫取宝甲来。不一时预智子捧了宝甲安于桌上,黄芪一看,只见那副宝甲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满目光明。黄芪将来覆在身上,其轻如纸,欢喜不了。威灵仙道:“此甲穿在身上,刀不能砍,箭不可入。临阵不惊,遇敌而胜,火不能侵,水不能近,遇邪而能镇,逢山而能透,此名穿山甲,仙家之至宝也。”又命黄芪至后园取那口宝刀。
益智子引黄芪到后园中,看那口宝刀在那里放光,明灼灼,亮森森、果然好一把宝刀。益智子道:“此刀乃是马口铁打成的,重有二百多斤,名曰马刀。”黄芪道:“此刀锋利异常,但觉重了。”黄芪拉起衣服,双手拿起如泰山-般的重,拿便拿起,却使不动,只得来见威灵仙道:“弟子使不动,觉太重了。”威灵仙叫童子取仙枣二枚与黄芪吃了,顿觉精神爽快,力气倍加,拿起马刀犹如灯草一般,黄芪大喜,又跪下道:“弟子欲求大仙将守门的麒麟羯与弟子作一个坐骑,未知大仙可允否。”威灵仙道:“也罢,爽性作个人情助了你。但此兽不肯服人,汝若有此骑之分,那麒麟羯必然服你。”当下天色已晚,威灵仙叫黄芪就在长松亭安歇。黄芪看仙家景致,便忘记了那些军士在山下等候。当下仙童捧了夜膳与黄芪,乃是胡麻饭、胡萝葡、荸荠、棠梨、琼浆、玉液,多是仙家之食。黄芪谢了,食之但觉身体轻健,百般爽快。次日黄芪拜谢威灵仙道:“多承大仙赐了弟子许多宝物,弟子乃凡人,打扰仙家,有罪之至。”威灵仙又赐了铁线草一根,与黄芪去收服那麒麒羯,又赐青皮鞍一副。黄芪感恩不尽,穿了穿山甲,提了马刀,威灵仙叫童子拿了青皮鞍相送,黄芪拜别了威灵仙,又作别了众仙子,出了菩萨石洞。只见那异兽踞住那个洞口,黄芪喝道:“吾奉了大仙师的法旨,收了你作个坐骑。”那个异兽听得是大仙的法旨,一下不敢弹动,唯点头作答而已。黄芪大喜,乃暗思道:“此真灵物也。”忙以铁线草穿在那兽的鼻孔中,又以青度鞍放在背上,作别童子,跨上麒麟背上,那麟麟羯足起祥光,上山下水,如同平地而行,黄芪坐在背上唯听耳边呼呼风响,行走如飞,顷刻之间已下了山。
山下那些兵士见了,都吃了一惊,只见黄芪如天神一般的模样,手持了一把大刀如门板般大,又见坐了一匹大兽,众皆定睛观看。只见黄芪行至山下,众军士道:“小将军昨日上山去了,我们等了半日至夜,再也不见小将军下来,吾们只得在山下歇宿,不知小将军这个时候才得下山。请问将军得了仙法么?”黄芪道:“然也。”遂把前事一一说知。众军士皆大欢喜道:“将军有此数件宝贝,何虑番人哉。”黄芪于是吩咐各推了粮车,不分日夜而行。
再言番邦巴豆大黄又起了倾国之兵,借得西域国番兵二十万。西域国王巴旦杏令胡王使者为大将,引了九皮骁将。那个九皮将厉害不过的,乃是生成的牛皮身子,刀砍不入,箭射不疼,皆用大枣刀棍,都有万夫不当之力。胡王使者督领人马。巴豆大黄与军师高良姜计议,高良姜道:“可使黎卢仍为先锋,牛夕为副将。”天雄元帅往雷丸山去了,又令国师密陀僧掌元帅之印,为大将军。又以木瓜为督粮军。番兵又添了许多猛将,巴豆大黄亲自督军。
原来那巴豆大黄的正宫密蒙花娘娘就是密陀僧的姐姐,自幼善用兵法,惯使日月双刀,百步可以取人,手下有女兵数千,个个猛勇,在番邦算第一个上将,他与天雄元帅之妻马兰花皆拜华山云母为师,学得道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有宝贝一件,名叫迷迭香,不论什么天将,闻了立时迷倒。马兰花有金牙石一枚,临阵上打着猛将即死,一招复回,亦宝物也。密蒙花又有红花套索,撒开时但见红花十朵,其中隐收套索捉将。二人结为姐妹,随后起兵到来争夺汉朝天下。密蒙花也有一个徒弟,名叫红娘子,即番将红曲之妹。
却说前兵已至地黄关,先锋黎卢与牛夕离关五十里下寨。当下牛夕与黎卢商议道:“汉将未知俺们兵到,就今夜可悄悄引兵去劫他的营寨,他必无准备,俺们决然可得全胜。”黎卢大悦,计议已定。却说汉王与决明子在中军帐内,金石斛元帅在校场操演,辰分至晓,忽然起一阵大风,军中旗号吹打,众皆大骇。决明子就焚香祝告,卜了一卦,对汉王道:“番邦兵马已到,今夜必有敌人入寨,可预作防备。”忙与金石斛道:“元帅可下令众将,如此如此。”未知什么行为,且看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13回 决明子计败番兵 密陀僧大施妖术
灵师计策妙如神,又胜番兵众将欣。
国师夸武为国舅,陀僧不免是妖僧。
却说金石斛依了军师的计议,即传令木通与胡桃,领了一支人马,离关二十里山中埋伏。黄连与石兰领一支人马埋伏于寨左,石草与海藻领兵伏于寨之右,但听连翘炮响,便截杀番将,不许放走。众将得令去了,又令蒲黄、白芍带炮手于高阜处施放号炮,金樱子接应敌人厮杀。汉王与军师等多退入关内,剩下空寨。
那两个番将黎卢与牛夕,领了三万人马,黎卢拿了百刺狼牙棍,牛夕用了霹雳石,二人黑夜行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行到三更时分,已到了汉营,搬开鹿角,呐声喊杀进去一看,但只见悬羊吊鼓,乃是一个空寨。黎卢与牛夕大惊,尽知中计,慌忙引军回马便走,番兵自相践踏。蒲黄、白芍在高阜望见番兵不战自乱,放起连翘炮,四下里伏兵齐到。黎卢与牛夕领兵正走之间,忽遇了金樱子的兵马,黑夜里混杀,黎卢不敢迎战,夺路而走。只见三处伏兵盖地而来,一时灯球亮子不知其数,吓得番将黎卢、牛夕二人魂不附体,正冲着黄连、石兰二人。黄连喝道:“你这无耻的番奴,前日已被擒,我军师宽宏大量,好好放你去了,你今又不日间斗战,黑夜来偷营劫寨,希图侥幸,若不是吾军师神算,已被你劫了。”说罢,甩动三棱鞭便打,石兰使画戟就刺。黎卢大怒,用起百刺狼牙棍,牛夕使霹雳石,四将交了十多合,黎、牛二人心慌,引兵而走。行不上一里多路,正撞上石韦的兵丁与海藻拦住而杀,又有木通的兵到。黎卢的兵不敢恋战,三万番兵折了一半。牛夕与石韦斗杀,却不提防木通刺斜中赶去,一刀斩牛夕于马下。番兵大败,各自逃生。黎卢大骇,又遇了黄连,大杀一阵。
金樱子的兵又到,黎卢心怯,又见折了牛夕,又气又恼,只得翻身又战。黎卢果然了当,众将皆战他不下。却被金樱子一箭射中了头盔,黎卢吃了一惊,用尽了平生之力,冲出此阵,身受数枪,死战得脱,只剩下一万多兵马,尤有损伤上千。那黎卢脱了重围,早已天明。决明子又点八路总兵,起兵追赶,势大莫当。
那黎卢杀了一夜,两臂酸麻,聚集残兵逃到营下,正欲埋锅造饭,又忽见尘头起处,汉兵漫山海涌而来,那八路总兵杜衡、甘遂、苏方木、徐长卿、苏子、石韦、山茱萸、桑寄生这八员上将,各领人马追杀。黎卢与众番兵丢了锅饭,弃了营寨,忍饥负痛而逃,被那汉兵大杀一阵,尸骸列于遍地,血流成河。黎卢引了几千残疾之兵,拚命而逃,至番王处求救兵去了。这正是:
八路军兵盖地来,先锋不免剥皮灾;
番兵几万如烟散,喜了孤身出九垓。
汉王人马追杀二十里,得了寨营,大胜了一场。金元帅鸣金收兵,赏兵军已毕,计点兵马只少得十余人。
却言番邦,大兵已至南星关,正遇了残将黎卢,此关乃是胡椒国的边关,守关之人淡豆豉出来迎接入关。黎卢拜伏于巴豆大黄案下,泣奏前事,巴豆大黄大惊,大怒道:“咱家大兵未到,你就妄动,去劫他的营寨,中了他计,又折了大将牛夕,几万大兵片甲不留,汝有何面目见咱。”喝令左右推去斩首,黎卢吓得魂不附体。高良姜劝道:“他欲与吾主建立大功,赤心报国,谁知失计遭败,此天定也,求吾主赦宥他的斩罪,令他到款冬地面紫苑山中拜求吾师父伏鸡子,央请神将鬼都邮一人下山,他有胡芦一个,内藏三万将兵,厉害不可抵挡,手下又有五参神将,皆有法术,若去求得那神将下山来,汉邦纵有铜皮铁骨三首六臂,都要伤身,则狼主之大事可以成矣。”巴黄方转怒作喜,令刀斧手退下。放了黎卢,近前道:“汝每次犯了罪条,军师每次劝免,今咱家敕旨一道,汝若去请得那神将下山来,可以算你之功,以功折罪,仍作先锋。”黎卢叩拜,又拜高良姜活命之恩。高良姜道:“此紫苑山有一万多里,你可快去快回。”黎卢道:“倘求不来如之奈何?”高良姜道:“汝去再三恳求,吾师父自有怜悯之心,定然央得来的。”黎卢领了敕旨,带了路费,没命的一般去了。那黎卢在番邦也是一名上将,除了天雄元帅之下,从来未有对手,此时运蹇,所以如此。那巴豆大黄领了番兵八十万,猛将极多,腾腾的一路杀来,好不威风。
却言汉天子刘寄奴与军师决明子、元帅金石斛等正欲征进,在此计议,忽见流星探子王不留行飞来报道:“启上元帅爷爷,番王统兵八十多万已来到荚皂山了,国师密陀僧掌元帅之印,百员大将,以马兜铃为先锋,借了西域大将胡王使者,猛不可当,领了几员裨将,个个历害。密陀僧与马兜铃先来挑战。”王不留行报了,元帅赏赐已毕,传令众将道:“番王此来,不可轻敌,众军听令。”
金石斛元帅准备厮杀,汉王军师在那地黄关上,几多官员拥簇,遥望见那尘头起处,旌旗蔽日,放炮连天,那番兵从东南上盖地而来,只隔有四五十里,安营下寨。先锋马兜铃领了五千人马,来到汉阵上挑战。荡寇将军金樱子出马,使大戟直取马兜铃,更不打话。马兜铃用了大金锤,二人战到二十回合,马兜铃卖了一破绽拍马而走,金樱子匹马追赶,被马兜铃一金钢石子打中了头盔,金樱子吃了一惊,幸未受伤,负痛不赶而回,把盔一看,打了两条裂。原来马兜铃的金钢石子乃是伏鸡子传授他的,形如鸡卵一般,其坚如钢,日看如金,夜看如石,故名之曰金钢石,于阵上打将,百发百中。当下马兜铃打中了金樱子,复回马头领兵杀将过来。金元帅传令放箭,一片时,强弓硬箭如雨而下,马兜铃不敢上前,五千兵丁被射死几百,马兜铃身中二箭,领兵飞马而逃。
番邦元帅密陀僧,领了五万壮兵、四员上将,乃是芜荑、乌梅、羌活、马蓟即马兜铃之弟,四员大将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却言金石斛布下阵势,战鼓三通,两下对圆。金石斛同众将抬眼一看,只见番营内的门旗开处,冲出一队人马,为首的二员勇将生得奇形古怪,一个骑的是黑马,一个坐的是青鬃马,骑黑马的手执赤钢刀,坐青马的用一枝大巴戟,呼呼喝喝而来。金元帅令骁骑校尉胡桃、海藻领三千人马迎敌。二人得令,点兵杀将过去。胡桃喝道:“你两个是什么番奴,敢来厮杀。”骑马的答应道:“俺乃国师和尚大大元帅麾下大将羌活是也。”坐青马的答应道:“俺乃大将马蓟是也。”言毕,拍马摇动大巴戟,羌活使起赤钢刀,杀将过来。胡桃使酸枣棍,海藻用大刀,急架相还,胡桃敌住马蓟,海藻敌住羌活,战到二十回合,海藻抵羌活不住,刀松处早被羌活一刀砍中了肩肘,翻身落马,可怜死于非命。总兵徐长卿、杜衡二人齐出双战羌活。胡桃也斗不住马蓟,把酸枣棍左拦右隔,心中慌忙。金樱子在门旗下看见胡桃要败下来了,自忖道:“好厉害的番蛮,待我赏他一箭。”取了箭,飕的一声正中马蓟的战马,那战马负痛直立起来,险些把马蓟颠下来,胡桃正欲一棍,却被那番将红曲救去。胡桃就攻打羌活。那羌活果真了当,敌住三人全无惧怯,斗到三十合,羌活也抵不住了,拍马而走,三将引兵亦退回。
只见番营内一声炮响,又闪出一个和尚来,生得面目黄黑,形容古怪,一匹刺虎,手拿铁禅杖,又名打虎杖,重有三百斤,腰插两口戒刀,恶狠狠的冲向前来。你看那个和尚是哪一个,他乃是:
自从下发寓禅林,山内常将猛虎擒。臂负千斤扛鼎力,天生一片杀人心。欺佛祖,轻观音,
戒刀虎杖冷森森。学来妖法奇无比,变化多端独逞能。不看经本狠和尚,沙门酒肉密陀僧。
原来这和尚乃是巴豆大黄国舅,目下掌元帅印的和尚密陀僧是也。那个密陀僧,其人凶恶非常,因年幼间打死了人命,就逃走到地锦村庵兰寺中披削作僧,主持海石和尚收作个徒弟,后来姐姐密蒙花被番王点入宫中去了。因她生得面貌如花似玉,百般娇态,巴豆大黄重用,立她为皇后。密陀僧作了国舅,就恃势横行,诈取百姓百官之财,作种种非理之事。师父海石和尚又教他些妖术,密陀僧目以为无敌之人也。闲言不表。
当下密陀僧独自前来挑战,金石斛带了黄连、木通二人挺枪出马喝道:“何方妖僧敢来迎战。”密陀僧道:“你不知俺家的大名么,俺乃是执掌大元帅之印督领天下番兵密陀僧大和尚是也。你若知人事,应天顺人,我胡椒国主乃本是真命天子,你若早早卸甲投降,吾主不失你封侯之位,稍有不依,俺家怒起,一虎杖打为肉泥。”金石斛与黄连、木通听了大怒,并刀向前,金元帅使了点钢刀,木总兵用了郁金刀,黄都统抡开三棱鞭,三人同杀过去。
密陀僧要在番王面前夸口,抡动禅杖当住那三将,全无惧怯,四人在战场上交斗,金鼓同鸣,叫喊连天,哈喇喇如天崩地塌。密和尚好不厉害,那虎杖如龙盘蛟舞的一般,拦开点钢刀,架开郁金刀,闪开三棱鞭,好一场大战。汉天子在那关头上与决明子道:“这个番僧好厉害也。”决明子道:“这个和尚不可轻视。”又看斗了二十回合,众皆喝彩,番王大喜,高良姜道:“国舅大和尚如此骁勇,又有法术,哪怕汉兵有百万之众,都叫他片甲不存,吾主夺取汉朝的天下易如反掌矣。”当下金石斛、木通、黄连与密和尚大战了四十回合不能取胜,密陀僧愈逞精力,把虎杖敌那三般兵器。木通大怒,一刀砍去,刀中虎杖上,喇嚓一响,幸喜是一把宝刀,未全卷口,虎杖上倒砍一条凹。密和尚两手震得生痛,心下忿怒,也思战不下三员上将,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忽见乌云四起,日色无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摇士扬灰,黑黑漫漫,半空中神号鬼哭。汉兵大乱,不辨东西。密陀僧大驱人马杀了过来,汉兵大乱而自败,被杀死无数。元帅金石斛并木通、黄连急退时,密和尚长驱掩杀,杀得汉兵横尸遍地,血水成河。未知那些汉将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剖。
[book_title]第14回 黄芪大战密陀僧 金铃法斗番皇后
古今争竞莫如僧,妖术施来能害人;
汉邦幼将因无敌,国舅皇后枉费心。
却言密陀僧以妖术败了汉军,就催动兵马杀上前来。汉王与决明子在关上看了大惊,急令鸣金收兵,计点人马,缺了万多,幸喜众将逃得快,未见折伤。木通身受一箭,却未重伤。决明子以不死根煎汤下之,虽命在旦夕,立刻可痊,此草乃大师威灵仙处所生的真仙草也。木通叩谢了。汉王眉目不展,心下愁闷。决明子道:“金铃子在此未必有此败,因前日番王回国调救兵,两下罢战,他故此上奏陛下回长安省亲去了,想不日便回。况胜负乃兵家之常,主上不必过虑。那密和尚必有妖术,来日可宰些犬血秽物以破之。”正言之下,小军报云:黄公子督粮到了。决明子、金石斛同众将士等抬头-看,只见黄芪宛如天神一般的模样,怎见得,你只看来:
束发冠珍珠嵌就,绛红袍绵绣作成。穿山宝甲镶黄金,双翅银盔飞彩凤。
足踏云缝吊墩靴,腰束狮舞金绦带。手内马刀七钧重,坐骑瑞兽是麒麟。
当下黄芪交了粮草,参拜了元帅军师,见了父亲黄连与金樱子,列位俱各施礼毕,金石斛大相骇异。黄芪把遇仙得宝的事一一告知,黄连众将好不称羡,设酒致贺。是夕黄连之子黄芪宿于帐中,忽然宝刀长啸一声,如雷如电。黄连与众将起来视之,在那里放光,个个惊诧。次日黄芪面谒天子,探子王不留行飞来报道:“番将攻打地黄关甚急。”金元帅下令开关,领十五万精兵,列成阵势,三声炮响连天,两下鼓声震地,众将全身披甲。番兵二十万雄兵齐列成阵势,但只见:
烈烈旌旗似火,森森戈戟如麻。阵分八卦列长蛇,委实神钦鬼怕。
枪晃绿沉紫焰,旌摇绣带红霞,马蹄来往乱交加。乾坤生煞气,成败属谁家。
番阵中密陀僧骑刺虎,拿虎杖,擂鼓挑战。汉将木通要报一箭之仇,用百十斤的郁金刀接住厮杀。不十七八合,即大败而回。
这急了小将黄芪,拍动麒麟羯,其快如飞,足起祥光,众人无不喝彩,早已跑到密陀僧面前,把马刀一起砍入来。密陀僧持虎杖当头打下,黄芪闪过来,二人又是一场大战,怎见得:
两条龙竞宝,一对虎争食。马刀怒举半截金蛇,虎杖一飞全身玉蟒。
卒律律忽喇喇天崩地塌,黑云中玉爪盘桓;恶狠狠雄赳赳雷吼风呼,杀声内金晴闪耀。
两条龙竞宝眼珠放采,尾摆得水母殿台摇;一对虎争食野蛮奔驰,声震得山神毛发竖。
这回厮杀,好不厉害,众兵将看得呆了,一个跨虎的伏虎罗汉,一个坐麒麟羯的伏龙将军。当下二人战到五十回合,那密陀僧本事欠了三分,抵不住仙家的宝刀,杀得汗流浃背,骨软筋麻,便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片时间乌天黑地,石走沙飞,狂风大作,细雨斜飞,汉兵大乱。元帅早已令胡桃、石兰二将整备犬血人溺等污秽之物,在高阜处撒泼下来,忽而狂风沙石不飞,乌云四散,重见一轮红日。
密陀僧见破了他的法术,大惊。黄芪又冲杀过去,密陀僧倒退几步,动用虎杖又斗了二十多合。密和尚腰间取一件宝物,如莲房一般,名曰露房蜂,抱在手中,喝声:“出。”只见那件宝物中飞出亿万赤翅蜂来。汉军众兵将见了大惊。那赤翅蜂迎风就大,如蝉壳一般的模样,口如铜针,把汉兵乱啄。
汉兵如风卷残云乱走奔逃,走不迭者尽被啄伤,其毒不可胜言,众军痛不可言,那蜂子又布阵的一般,却无一个啄黄芪。原来黄芪穿了仙家的宝甲,妖物皆近他不得,倒把马刀乱砍番兵。密陀僧着急收了法,令四员将助战,红曲、芜荑、羌活、乌梅各持兵器催令三军敌住黄芪厮杀。黄芪到底年幼,怎敌得那五员大将,被五个番将围在垓心,黄芪左冲右突,抖擞精神杀出重围,并无损折。汉天子同决明子、金石斛众人等都看呆了。只见黄芪跑动麒麟羯,起万朵祥光如飞而来。看得巴豆大黄目定口呆,番人个个吃惊,密和尚不敢追赶,皆回本营。巴豆大黄道:“汉邦有如此异人,这便怎么处治?”高良姜道:“不足为异,若黎卢去紫苑山求得五参神将下了山来,汉邦虽有千百个如此的异人,都叫他死而不恨,又况猛将尚多,有何惧哉。”却言黄芪回营,众人称贺,天子大悦,召至御前,黄芪三呼已毕,天子命赐黄金千两、彩缎百匹、金花二朵、美酒十瓶,封他为虎威将军,候有功之日再加升赏。黄芪谢恩已讫,欣欣而去。其父大悦,设洒畅饮。
次日探子王不留行报云:“致上元帅,番邦又到三员女将,乃是巴豆大黄的正宫密蒙花,即密陀僧之姐姐,并天雄元帅之妻马兰花,皆拜华山云母为师,学的法术好不厉害。又有徒弟红花娘子,乃番将红曲之妹。三个女将欲要挑战。”金石斛赏赐了,叫他再去打听,一面准备厮杀。
又有一小兵报云:“平番将军金铃子到了。”黄芪兄弟同金樱子出来迎了金铃子,同了二个将官打扮的进帐下礼毕。金铃子拜见了父亲金石斛说:“母亲言多多致意问安,银花姐姐亦有下落了,三日之后即当相见。”金石斛大悦。金铃子引二将与众官相见毕,入朝见过天子,天子大悦,问二将的姓名,金铃子奏曰:“面黄者乃尚书杜仲之族弟杜若也,面青者乃元老甘草之侄甘蔗也。”天子召至陛下,二人三呼已毕,立于其侧。天子吃了一惊,对军师决明子道:“此二人者形容古怪,世所罕见。”决明子同众文武官员看那个杜若之时,但只见:
面色晦而青,眼光暴且绿,遍身有青筋,须起如绳束。
腰小五围多,膀阔尺有六,声响若雷鸣,丈夫皆辟易。
又看那甘蔗之时,但只见:
面皮青亦厚,身材长小瘦,双孔鼻掀上,两轮耳反后。
目小若银星,灿灿岩电走,上阵太轻娇,百合真酣斗。
当下决明子对汉王道:“此二人形状奇异,必有大勇。”汉王便问二人身居何职,甘蔗、社若二人奏道:“皆是举子出身,因后遇了异人白头翁,传受金棱藤一棍,于阵上取人,百发百中,臣二人故此结作兄弟。今见友人金铃兄到,故相与同行,愿与陛下出力。”天子大悦,封二人为都尉。二人拜谢,各回帐中。
到了次日,探子王不留行飞报,番将又来挑战。金元帅传令众将披甲。番邦女将红娘子出马,手持双刀赶来挑战。汉军杜若出马,使用金棱藤交战。红娘子战到五十合,拍马而走,杜若知是诈败诱战,不追而回。金樱子领了五千人马,俱是铁骑,冲将过去,番兵死者无数。忽然番营门旗下内飞去一员女将,使两口日月双刀,跨一座龙驹,冲了过来。汉将抬头一看,只见那女娘子:
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簇红纱,绣带柳腰端跨。
霜刃把雄兵乱砍,玉线把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密蒙花抡刀跃马。
原来那员女将就是番皇后蒙花娘娘,当下领了女兵杀来。金樱子拍马使方天大戟直取,密蒙花更不打话,两边鼓声如雷,金樱子与密蒙花杀到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密蒙花带了火种,把迷迭香焚将起来,金樱子忽然目瞪口果,着了迷翻下马去。汉将木通、黄芪二人同出,死去救回。原来那迷迭香烧来起迷闷人,一时三刻就醒。当下木通、黄芪把金樱子抢救回来。密蒙花大怒,乘势驱动女兵掩杀,汉兵大败。桑寄生使浑铁枪,苏方木使铁简,二人拚力向前迎敌。密蒙花用双刀力迎二将,战了三十合,番阵上二女将飞马而来,乃是马兰花与红娘子。红娘子抵住苏方木,马兰花却在一边观看,轻取金牙石打将来,打桑寄生顶门一下,脑浆迸出,可怜汉朝一员大将,死于婢子之手。汉阵上木通、金铃子、黄芪、石韦等四人同出。苏方木杀败,正要逃走,密蒙花取一件宝贝望空中一晃,如有万朵红花在空中散乱,苏方木看得眼花,哪知中隐套索,上有七八十个金钩,把苏方木活捉了去。四个汉将直杀过去要救取苏方木,密和尚与马兜铃齐去挡住,木通与密陀僧厮杀,石韦对马兜铃厮杀,黄芪抵住马兰花,金铃子敌住红娘子,八个坐骑在阵上盘盘桓桓,各逞威风。战到三十个回合,金铃子的勾藤枪神出鬼没,红娘子力怯敌他不住,正欲施法,早已被金铃子将白前圈照上一下,那红娘子坠马而亡。
密蒙花又走到阵前,见红娘子被金铃子打死,心下大怒,口中忙忙念词,忽见乌云罩地,旋风大作,吹得汉兵东倒西歪,兵马大乱。金铃子急以朱砂牌一晃,片刻间那乌云四散,狂风了息。密蒙花大怒,骂道:“你这小贼子敢破了我的法么。”又以红花套索撒手空中,要捉金铃子。金铃子口念真言,那红花套索却不下来。马兜铃取了金刚石又要打木通,金铃子又以白前圈去一套,把那金刚石又收了来。马兜铃大惊,奔回本寨。密蒙花见红花套索也捉不得金铃子,急急收了。又取出二个纸包,一红一绿,那红纸包内折一束剪断的草,向空中一撒,化出无数的壮马,绿纸包内多是绿豆,又向空中一撒,化成无数的大将,皆执干戈斧戟,纷纷滚滚各个上了壮马。密蒙花一声号令道:“众兵将都要并力上前。”只听得那呼号之声,如千军万马之奔驰。汉将大败,舍命而逃。密蒙花又使剑作法,顷刻间云布满山,飞沙走石,奔雷闪电,又大驱兵马掩杀过来,好不吓杀。未知汉将兵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15回 女贞仙法破番后 汉军大破九皮将
幻术从来莫逞施,贞仙正法破他时。
九皮顽泼真难敌,雄军上将不可恃。
却言密蒙花皇后撒豆成兵,断草为马,又催法术,大批番兵杀来,杀得汉兵大败,死者无可数计,众军急忙收兵入关,损兵一半。密蒙花令众将直杀至关下,方才收法。番兵得了大胜而回,人人称快,个个言功。巴豆大黄亲自迎接密蒙花,赐赏众军已毕,军士押过苏方木来,巴豆大黄冷笑,高良姜在旁言道:“你既已被擒,如何不跪?”苏方木直立而不跪。巴豆大黄道:“你今强也无益,不跪也由你,你在那邦官居何职?”苏方木答道:“俺乃福州白凡关的总兵是也。你问俺怎的?”巴豆大黄道:“孤今加封你为破汉将军。”苏方木叱道:“俺乃忠臣不事二主,汝这番狗不守天命,尚是横行抗拒,俺今视死如归,有何惧哉。”巴豆大黄大怒,令左右刀斧手推出斩之。苏方木引颈受刑。可怜汉代忠臣,死于非命,不克扶助王家。后人有诗以叹之,诗曰:
哀哉苏君能尽节,岂知为国被人擒;
平番未捷身先丧,忠心贯日竟留名,
却言汉兵大败入关,奏知天子,把那番后密蒙花的幻术厉害不能抵敌一一诉明。天子刘寄奴大惊。决明子云:“这番后密蒙花系出华山云母之徒,法术颇可。吾师威灵仙曾说:巴豆大黄是番邦的真命,故有异人助他扰乱江山,不可削平,则陛下之生民劳苦矣。”汉王听了,眉头不展,面有忧色。又忽见探子王不留行报道:“启上万岁爷爷,个人打听得那番邦又多十万壮兵,乃班苗国阿胶大王引了神曲将军、熊胆将军、桃仁将军、葱白将军四个大将,皆有万人不当之勇,督令番兵,已近南星关之左泽泄岭地面了。”天子大惊,与决明子计议。决明子道:“主上不必过虑,有大将金石斛元帅,又有黄连、木通、金铃子、黄芪一干人等。谅可足以拒之。所可虑者,番后密蒙花也。”天子纳闷。决明子令各营防守,紧闭寨栅,一面命总兵山茱萸往南番皮国去调借几路人马,前来助阵。山茱萸奉令去了。汉天子忧闷,眠食不安,文武官员人人着急,央请军师卜下一卦。那决明子焚香,手拈一卦,判曰:“来日有破敌之人前来保驾。”众人大喜,汉王素知军师仙卦灵验,心下相安。
次日平明,众将在那山上悬望破敌之人,此时乃秋高天色,天高气爽,露滴草茅,清风徐来,一轮红日早已东山透出,众将盼望之下,忽见那山坡上祥光蔼蔼,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三个道姑,皆背了剑走将出来。众文武叩问道:“三位女仙,莫非来助汉乎?”女仙答道:“然也。”众人急去报知。军师决明天子仰首以待,只见那三个道姑迤逦而来,众人迎接。决明子早已知之,便问道:“来者何仙?”中有一老年的道姑答道:“小老乃琥珀山水萍洞女贞仙是也,左首者即总兵山荣萸之女山慈姑也,右首者即元帅之女金银花也。今小道引了二徒,特来与国家效力。”决明子见她三个皆有神仙之相,忙出席曰:“久仰大名,幸而相见,请大仙台坐。”女贞仙作谦道:“军师乃武当山仙师威灵仙之大徒,又佐汉天子之军师,参谋掌握大事,小道焉敢占坐。”决明子谦逊已毕。
金石斛并金樱子、金铃子闻知,便来与金银花小姐相会,一悲一喜,金元帅问起根由,金银花小姐自首至末诉了一遍,父子三人皆大欢喜,金银花又说,母亲曾会过,今安心在家。元帅大是欢悦。即同二子拜叩女贞仙救拔之恩。女仙姑道:“些须小事,何足言谢,今使父子姐弟相会,也是你们的好事。”元帅致谢不已,又谢军师卜卦之灵,众皆悦服军师之仙卦,大相羡扬。忽又听见探子王不留行飞来报云:”番邦女将密蒙花、马兰花讨战。”元帅下令众将披挂出营。三通战鼓,列成阵势。金银花出营,舞双剑敌住密蒙花,山慈姑敌住马兰花,四员女将,在阵上大战,盘盘旋旋如万道金光,千条烈火,看这场厮杀不比寻常,怎见得:
一个是初出仙宫施道力,一个是堪夸法术拒天兵。一个舞对剑如寒霜凛凛,一个动双刀似瑞雪飞飞。
各逞神通争胜负,皆施妙法显威风。
四员女将斗到五六十合,先是马兰花力怯,取金牙石打将过来。女贞仙在高阜处取出一扇,始如艾叶般小,迎风一吹就如荷叶一般,其色白而黄,乃仙家炼成的宝贝,名常归扇。当下望着金牙石一扇。这金牙石被女贞仙收了来。马兰花看破了法宝,大惊,舞双刀又战。密蒙花战金银花不下,即令女兵将迷迭香烧起。银花口诵法语,却再迷不着。恼了密蒙花,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只见乌云四合,狂风漫卷,沙石骤飞,轰雷闪电,冰雹交加。女贞仙在高阜处仗剑作法,念动真言,忽听得半空中霹雳一声,如天崩地裂,片时狂风顿息,乌云尽散,冰雹不加。已破了法。密蒙花大怒,忙把红花套索向空一撒,如千朵红花半空中飞舞起来。众兵士此时看得都呆了,那金银花乘觉,先自走了,密蒙花现出套索,稳稳的要将山慈姑套去,不防山慈姑却会土遁,已不见了。番将个个呆了,吓得密蒙花手足无措。金元帅挥兵掩杀过来,番兵大败,死者无数。日已沉西,军师下令,喝令收兵,不必追赶。汉兵得胜一场,少刻女贞仙引了二个徒弟回营。
汉王大悦云:“此皆赖女贞仙之力也。”女贞仙称谢君王,令取出玉黄云彩缎御玩之物以赐之,女贞仙固辞而不受,于是大兴酒宴贺功。次日番将胡王使者又来挑战,金元帅顶盔擐甲,绰枪上马,领了众将迎战。元帅出马,抬头看见胡王使者冲将出来。你道那胡王使者怎生打扮,但只见:
头戴铁兜鍪,顶上折犁尾红缨一把;身披银罩甲,腰中拴虎筋细带一条。
两只眼圆似铜铃,依稀半绿半红;一部须如卷钢爪,蒙葺非赤非黄。鼻似波斯略小,颧如蒙古还高。
手中铁蒺藜,舞弄处风驰雨骤;坐下铁骊驹,跑开时电掣云飞。向日威行塞外,今朝名播寰中。
当下金元帅与众人看了喝道:“来将通名。”胡王使者答曰:“咱乃西域国王巴且杏之御下封为招讨大将军胡王使者是也。”金石斛道:“你既是西域国王的臣子,为何反来助贼,犯吾天朝。汝今速急退兵回国,免你一死。”胡王使者道:“因胡椒国巴豆大黄乃是正主,故此不以千里为远而来助之,以成大事。”金石斛元帅大怒,拍马持枪,直取胡王使者。那胡王使者用铁蒺藜前面相迎。
胡王使者好不厉害,那铁蒺藜有二百多斤重,只听得画鼓冬冬,二将战到了六十回合,不分上下。木通使郁金刀,黄连用三棱鞭,拍马助战。胡王使者抖擞精神,又战到十几合,当不得三员猛将,如何迎敌。那番营内,门旗下忽隆一声炮响,闪出那九员皮将,个个骁勇。你道那九员皮将是谁?乃是白藓皮、海桐皮、大腹皮、牡丹皮、榆白皮、地骨皮、石榴皮、川桦皮、柞木皮,这九人多使大枣棍,尽坐黄牛,冲将过来。汉阵上众将抬头一看,那九皮将怎生模样,但只见:
头顶虎皮盔,斑斓杂色;身上象皮甲,刀枪莫近。
腰间拴条丝带,背上多插飞枪;手中都拿大枣棍,坐的皆是胖黄牛。
你看那九皮大将,好不怕人,手内执了百十斤的大枣棍,上皆有飞镰枪五把,坐了大黄牛,豁腊腊地冲过来,汉军阵上黄连、石韦、杜衡、遂、金樱子、徐长卿、杜若、甘蔗、胡桃九员上将,出马迎战。黄连使三棱鞭接了牡丹皮厮杀,金樱子使大戟直刺海桐皮二人厮杀,石韦舞起萱花斧与大腹皮相斗,甘遂用铁戟同榆白皮交战,杜若使金棱藤战住地骨皮,徐长卿持枪与柞木皮相对,杜衡用熟铜刀接住白藓皮相杀,甘蔗使金棱藤迎住川桦皮交斗,胡桃用酸枣棍与石榴皮出战。说时迟,作时快,杀得阵上征尘滚滚,灰土飞飞,旌旗蔽日,鼓似雷声,一十八匹坐骑,奔奔驰驰大战一场。杜衡卖个破绽,任白藓皮杀入来,忙忙扭转身子,手起熟铜刀,扑嚓一下着在白藓皮的项上。杜衡大快,只道把白藓皮的头首砍了下来,谁知那白藓皮一毫不能损伤。杜衡大惊,又战。金樱子一戟刺中海桐皮,那海桐皮只作一个不知觉的。徐长卿一枪刺中了柞木皮,柞木皮一手接住,用猛力把徐长卿一棍打于马下,一命呜呼,死于蛮皮之手。后人有诗以吊之,其诗曰:
痛惜将军血战志,九皮番将太猖狂;
刺人不克及殒命,徐君英气在沙场。
军师决明子在将台上望见那九皮将厉害,刀砍不能伤,枪刺不可入,料众将也抵他不住,又见折了徐长卿,大吃一惊,急令鸣金收兵,各自回阵。金元帅急查兵卒,折了六千多人。番兵得胜而回,巴豆大黄大悦,犒赏三军,封九员皮将为九胜威武将军,封胡王使者为副元戎大将军,番营中大吹大擂饮酒。那密蒙花同马兰花又往华山见师父去了。
却言汉将都来见驾,奏言九皮将的厉害,多是铜皮铁骨,因此不能取克,汉王更加愁闷。到了次日,九皮将又来挑战,众将又出去杀了一阵,报云九皮将用飞镰枪伤了数百军士,驱寇军卢会、卢根、夏枯草皆被他放枪刺死,总兵廿遂手臂上也中了一枪,幸枪尖不深,未至丧命。天子大惊,更加愁闷,请决明子入帐计议。决明子取不死草一根,交甘遂的军士,叫令煎水服之即好,众将士叩恩去了。天子与决明子道:“番邦九皮之将,如此厉害,折了许多兵将,如之奈何,师台有何大见?”决明子道:“要破此九皮将须以火攻,方可取胜。”天子大悦。忽又有小兵报道:“辕门之外有一师一徒,两个道人求见万岁。”汉天子命宣入来。未知那道人是什么人,且看下文分剖。
[book_title]第16回 元帅智排八阵图 黄芪刀砍四番将
乾坤气象古今存,八卦完全取万人;
年少英豪世罕有,四员番将一时亡。
却言那道人昕得汉王宣召,便偕弟子急步上殿三呼:“陛下,贫道稽首。”天子日:“仙师住居何处,有何大名?”道人答曰:“小道乃白芨山白茅洞覆盆子是也,这个是小徒名曰木兰,木通总兵之弟也。近闻番国作反,异人并起,卒不见平息,故特来助一线之力耳。”汉天子大悦曰:“朕欲剿削番邦以消五内之恨,今仙师肯助朕破敌,真天下之幸矣。”于是下令摆酒款待。木通闻知,忙来入见木兰,手足之情,自不必说,又多多谢了覆盆子训弟之恩。那决明子、金石斛都来相见。你道那覆盆子怎生打扮。但只见:
头挽两枚蓬松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束杂色彩绦,背上松纹古宝剑。
白绫袜衬紫色棕鞋,锦囊手拿着片甲扇子,八字眉一双杏仁眼,四方口一部络腮胡。
到了次日,金元帅同众将打扮出来,三通战鼓,元帅上了将台,把令旗招扬。不一时忽列一阵势,十万牡兵,盘盘桓桓,如海水之潮涌一般,刀戈密密,旗旌重重,下令众将,急催战鼓,不在话下。
却言番阵上,密陀僧并阿胶大王几多番将,望见汉阵上排阵,便请军师高良姜同上将台看时,只见:
正东方上一队人马,皆打火焰红旗,红甲红袍,红缨赤马,前面一杆引军红旗,上面金销南斗六星,下绣朱雀之状,那旗招展处,红旗中拥出一员大将,号旗上写得分明,先锋大将金樱子,手绰方天大戟,坐骑是赤马,立于正东方之离位上;正南一队人马,尽皆青旗青甲青袍青缨青马,前面一杆引军青旗,旗上面金销南斗四星,下绣青龙之状,那一杆旗招展处,青旗中拥出一员大将,号旗上写得分明,左军大将木通,手执郁金刀,坐的是青马,立于正南之震位上;正西一队人马,尽是白旗白甲白袍白缨白马,前面一杆引军白旗,旗上面写得分明,又以金销南斗五星,下绣白虎之状,那一杆旗招展处,白旗中拥出一员人将,号旗上写的乃是右军大将黄连,手执三棱鞭,坐骑是白马,立于正西方之兑位上;正北一队人马,尽是黑旗黑甲黑袍黑缨黑马,前面一杆引军黑旗,上面金销北斗七星,下绣玄武之状,那一杆旗招动之处,一黑旗下拥出一员大将,号旗上写得明白,乃是大将石韦,手执萱花斧,坐了黑马,立于正北之坎位上;西南方门旗影内一队人马,红旗白甲,前面一杆引军绣花旗,旗上面写得分明,金销坤卦下面绣的飞熊,那一杆旗招动处,引出一员大将,乃是骠骑大将杜衡,都坐的战马,手用铜刀,立于坤位上;东北方门旗影内一队人马,皂旗青甲,前面一杆引军旗,旗上面金销巽卦下绣飞豹,那一杆旗招动之处,又引出一员大将,号旗之下写的骠骑大将甘蔗,执金棱藤,都坐的战马,立于艮位上;西北方门旗影内一队人马,白旗黑甲,前面一杆引军旗,旗上面金销乾卦,下绣飞虎,那一杆旗招动处,引出一员大将,号旗写的骠骑大将胡桃,手用酸枣棍,坐了战马于乾位上;东南方门旗影内一队人马,红旗红甲,前面一杆引军旗,旗上面金销巽卦,下绣飞龙,那一杆旗招动处,引出一员大将,号旗上写得明白,乃是骠骑大将杜若,手执金棱藤,坐战马立于巽位上。
那八方排布得铁桶相似一般,阵门里马军随马队,步军随步队,各执阔剑长枪钢刀大斧,旗帜整齐,队伍威严。那八阵之中央,只见个圆圆的一色都是杏黄旗。间了六十四面长脚旗,上面金销六十四卦,二员女将各执双剑,都坐黄马,守在黄旗之下,乃是女仙山慈姑、金银花,那杆黄旗之后便是一些袍架,立着那姜黄、白芷,引副手二十余人回绕着,袍梁架子后一带,都排着挠勾套索准备捉将的器械。那金石斛元帅,仗宝剑坐了金鞍白马,立于阵上监战,掌握中军。马后短戟长戈,锦鞍骏马,整整齐齐三五十员大将,皆坐战马,手执长枪,全副弓箭。中军羽翼,左是石兰管领马兵三千,右是石长生管领步兵三千,副在两肋。后阵又是一队雄兵,乃是白芍、蒲黄、茅根、苏梗四员大将压阵。端的那座阵势非同小可,你道是什么阵头,但只见:
明分八卦,暗合九宫,占天地之机关,夺风云之气象。丙丁前进如一道烈火烧山,壬癸后退似一片乌云伏地。左肋下盘绕青气,右手下贯串白光。金霞遍满中央,黄道全归戊己。回有二十八宿之分,周有六十四卦之变。马军则一冲一突,步卒乃或后或先。休夸八阵可以成功,漫道六韬足能取胜。
当下阵势排完,军师决明子令金铃子与甘遂领一支人马,往南北方向有十多里皂荚山下埋伏,待番兵杀败回去,截其归路,杀他一阵。又令黄芪领三千人马往皂荚山之北,去有六七里,有一个紫荆岭,下有合欢桥一座,去那里埋伏,番兵一败必从此条路而逃,即可抵住,大杀一阵,必收大功。各人欣欣听令,分头去了不表。
却言高良姜同众将在将台上看望了半晌,夸羡道:“那个元帅排下好阵。”只听汉营中的催战锣鼓不住声的发擂,于是尽下了将台,众将忙上战马。那高良姜来到诸将中问道:“哪一个敢厮杀的出去打阵?”先锋队内闪出四个骁将,挺身扣马而去,就于马上欠身禀云:“小将军四人愿往。”高良姜视之,乃是马兜铃的副将胡荽、马勃、甘姜、乌药四人。高良姜道:“你那四个无能小将,休夸口舌,他这座阵势,厉害凶恶不过,外开八门,你们知道打从哪一门杀进去,而况此阵坚固异常,不可小视了。”四人齐声道:“吾等愿去打破此阵,建立大功有何不可。”马兜铃也阻他不住,只见那四个番将引了五千人马,各执兵戈拍马而去。两军一齐呐喊,那四员将商议道,看此阵不是易打的。甘姜道:“可分兵两路,马勃与胡荽引二千五百人马从南门杀入,我与乌药引二千五百人马从此门而入,务要在阵上齐整,一齐并力杀出,此阵必然可破。”
那四人商议已定,先是甘姜手执大刀,乌药用了方天戟,引了一半人马,不管好歹,从此门杀入。但见乌云罩地,黑气漫天,巨浪喧江,喊声四起,甘、乌二人大惊,悔之不及。忽听一声炮响,突出那个大将石韦,飞马而来,更不打话,用萱花斧直取二将,一来一往,一返一复,只战十几合,石韦手起刀下,砍甘姜于马下;乌药大恐,措手不及,也被石韦砍了,杀散余兵。却又言胡荽、马勃,领了一半人马,也不知厉害,望南门而入。只见烈火红光,腾腾焰焰不分上下,马、胡二人大惧,不能杀入,正欲回身,忽听一声炮响,当面一员大将抵住,手执方天大戟,大声叱道:“你二人无名小奴,待走往哪里而去。”那员大将正是先锋金樱子,吓得二人汗流浃背,金樱子手执方天戟力抵二将,交马一合,一戟刺胡荽于马下。马勃见不是路,回马而走,金樱子忙放一箭,正中马勃的咽喉,翻身落马而亡。那些番兵尽被红旗兵杀尽了,不曾走了一个。原来那覆盆子法师,在将台上看见番兵自南门而入,即于台上仗剑作法,故有乌云巨浪、烈火焰焰,以迷乱番将,就而斩之,所以毫不费力。
却言番营中高良姜,看见两路兵马杀得进去,那阵忽然改变,循环多端,幻化百出,又见南边火起,此上乌云密布,早已料他们必亡于阵中,急忙下了将台,报知巴豆大黄。巴豆大黄听了大惊,急召文武百官商议破阵之策,众人皆默然。忽见密陀僧大喝道:“食君之禄,必当与君分忧,你们皆是贪生畏死之徒,洒家愿往。”言未了,又见一人出班奏道:“不须国师用力,只用俺的这个四大将军,足以破得此阵。”众人视之,只见其人生得面如黑漆,目似铜铃,一嘴胡须,头上雉尾金盔,身穿乌油甲,足踏战靴,腰系碧玉带,身长一丈二尺,腰大十围,凛凛威风,乃是阿胶大王。
巴豆大黄一见大悦,道:“既是如此,贤弟与国舅和尚同去破此阵。”阿胶大王即令四将披挂上马,四个一声喝道得令而去。熊胆将军使一把大青刀,葱白将军用一条瓜藤棍,神曲将军用一个榔子锤,桃仁将军用一支虎刺枪,都是班苗国的骁将,勇力无比,阿胶大王自己用一柄大蒜刀,重有三百几十斤,有万人不当之勇,力可以举鼎。在班苗国中赤手打成天下,因与巴豆大黄结为兄弟,故此发兵来助他,当时与密陀憎同去破阵。那密陀僧亦点了他四员大将,乃是羌活、芜荑、乌枚、马蓟,各执刀戈,各坐了战马,领了**千壮兵。阿胶大王坐下一匹白牵牛,一日可行千里远,真是一个宝骑。当下大驱人马,又来打阵,也作两路分杀而入,呐声喊叫,万马奔驰,好不势大风威。
金石斛元帅在将台上见了那些番将皆入阵中而去,左军尽是白将白甲,右军皆是皂旗皂甲,喝令一声,左右把令旗摇动,那座阵势盘桓启动,又忽然变作一个太极阵。番兵入来,濛濛摇摇,忽见白浪滔天;杀到那边,昏昏暗暗,又似乌云罩地。忽听得半空中一声炮响,四下里雄兵大将,围绕拢来。那番兵抵挡不住,各自逃生,四面好似铜铁壁的一般,哪里逃得去。又忽见火光冲天,火炮自火光中打得出来,番兵被打死了一半,乌梅与马蓟也焚死于阵中。那阿胶大王有力不能用,急忙与密陀僧引了那些残兵,八员副将已亡了二个,兵丁只剩得五万多人,都是焦头烂额的。阿胶大王、密陀僧和尚并六将杀出重围,领了兵丁舍命逃生,却往皂荚山而走。喘息未定,忽听山后一声响,那金铃子、甘遂的伏兵一齐杀去,截住番兵,大杀一阵,番兵大败,只剩得三万多人。
密陀僧同阿胶大王领兵向紫荆岭而走,不敢往大路逃。番兵此时人马困乏,正在越岭而行,又听见一声炮响,山下一员大将阻住去路。阿胶大王与密陀僧下山来排阵头,使神曲将军出马,神曲将军用榔子锤来打那个大将。原来那个大将就是黄芪,当下黄芪大喝道:“吾奉军师之令到此,已待多时,今你们往哪里而走。”说完,催动麒麟羯,抡起马刀与神曲将军交战,战不数合,一刀斩神曲于马刀之下。三个将军大怒,并力一齐向前,熊胆将军执大青刀便砍,桃仁将军舒虎刺枪就刺,葱白将军抡瓜藤棍当头便打。那黄芪全然不放心上,把马刀舞得如雪片一般,敌住三将,忽一刀斩去,正中桃仁将军的面门,翻身落马而死。葱白将军大恐,措手不及,不防黄芪又是一刀砍作两段。熊胆将军大怒,用大青刀单战黄芪,战不上十合,抵挡不住,拍马而走,黄芪赶上一刀斩之。阿胶大王大怒,气得目睁口呆,密陀僧暴跳如雷,双晴突出,二人并力向前杀那黄芪。只见汉邦追兵疾至,兵马盖地而来。阿胶大王此时眼花心乱,忙与密陀僧杀开一条大路,领了万多残军而走。黄芪驱兵追赶,阿胶大王再拉白牵牛与黄芪又战十余合,阿胶大王把大蒜刀照着黄芪一刀,黄芪急闪,刀在肩肘上削过。原来黄芪穿的是仙家宝甲,刀是砍不进的,黄芪倒也吃了一惊,也不负痛,持马刀再战。那班苗国王虽是勇猛,当不得黄芪的主力精兵,况又人困马乏,汉邦的追兵又至,急同密陀僧催起牛角号,引那些残兵如飞去了。要算羌活、芜荑命不该尽,故也走脱了。
却言汉军接了黄芪回去,这场厮杀真个是人号鬼哭,阵中烧死的堆积如山,横尸十里,流血成河,番邦折尽锐气。当下金石斛元帅鸣金收兵,决明子俱各上功。众将禀曰:“虎威大将军黄芪斩了四员番将,今以首级上献,”决明子大悦,上了大功。众将人人欢喜。
忽又见探子王不留行来报道:“番邦又来几个女将,神通广大,仙法不测,欲来报仇。”未知那女将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17回 云母斗法败汉兵 女萎瓶收飞石燕
仙家妙术真有异,争斗原来法力奇。
漫道好阵无可破,女萎瓶内尽收之。
且言金石斛排阵大胜番军,汉天子见奏大悦,道:“此赖仙师覆盆子之法力以克如此。”覆盆子道:“贫道无能。”天子便请为法师,又加封黄芪为灭番大将军,其余以功升赏,人人皆三呼谢恩。天于又召金元帅云:“卿努力王家,辛苦益甚,大败番兵以锉其锐气,皆吾卿之力也。”金石斛奏曰:“陛下何出此言,此乃上托我天子之洪福,下赖将士之同心。臣有何能,敢受天子之奖。”汉王命摆宴贺功不表。
且言阿胶大王、密陀僧、芜荑、羌活四将领兵败回本营,个个垂头丧气,满面惭羞去见番王。番王一见大惊,问曰:“闻之那个阵势厉害不过,贤弟与国舅去攻打,胜负如何?”密陀僧、阿胶大王无言可对,倒是芜荑、羌活二人一一奏明。巴豆大黄听了,大惊失色,然亦无可奈何,只得曲为言道:“那胜负乃军家之常事也。”高良姜云:“那个阵上必有妖人作法,今已中了他的奸计,折了几万人马几个大将,此乃天数,非二人之罪。”他正言之下,只见一小兵报云:“王后去华山请得云母娘娘来了。”巴豆大黄顿生欣悦,亲自与众将出去迎接。
只见前面是马兰花女仙,次二是密蒙花,又次似二个道姑的模样,合后是华山主母云母娘娘,坐的一只羯羊,须臾迎至营中,个个拜见。云母问道:“近日军中胜负如何?”巴豆大黄道:“连负数阵,折了大将十余员,兵马五六万。昨日他排一阵,又折壮兵**万。看来不可成功,反自损兵折将,今师父到此,有何妙计?”西母道:“吾主勿忧,小道自有道理。前日吾弟子密蒙花、马兰花的法宝都被他破去了,故小道今日来助吾主以成功,定要大破汉兵,捉住妖人以泄贫道之恨。”巴豆大黄大悦,又问道:“此二位女仙又是何仙?”云母曰:“亦是我之徒弟,一个是射罔山之知母,一个是水蕲山之贝母,都是来破敌的。”巴豆大黄大悦。早有探子王不留行报金石斛元帅。
到了次日,番阵上战鼓如雷,列成阵势,大半多是女兵。汉营中亦排阵势,两下擂起战鼓,密蒙花、马兰花各执双刀出马挑战,汉营内山慈站、金银花齐出,四个女将大战二十个回合,金银花斜刺里一剑砍去,砍正了密蒙花的马上,那马负痛直立起来,把密蒙花掀在马下。知母、贝母二个女仙飞马前来接住厮杀。密陀僧飞下刺虎,把姐姐密蒙花救去,马兰花也回本营。当下贝母用一根千金藤,知母使一支地丁枪,与银花小姐交战。贝母与山慈姑交战,各恃手段,各逞神通。知母忽然取出一枚金星石来,照着金银花打来,那金银花急闪时,已打在背上,口吐鲜血,大败而走,幸众将救引回营。
金石斛大恐。女贞仙云:“元帅休惧,小道看来,令爱本有几日血光之灾,今伤虽重,而不致于死命。小道有一种胡孙姜,又名曰骨碎补,拿来捣细,敷于伤上,立刻可安。”决明子闻之,又送不死草来服之。且又言山慈姑力敌知、贝二母,又战了十**回合。那贝母取出一个硇砂筒来,口中念念有词,一阵大风,那硇砂忽然一片时布下如大雪一般纷纷的布满征场,汉兵个个开不得眼,吹入眼中必成瞽目。山慈姑捏着避砂决,只见知母又将金星石打下,山慈姑借土遁走了。汉兵大败,贝母收了法,与知母大胜而回。
次日云母坐了羯羊出阵,手执二口龙胆宝剑冲将出来,两军发喊,金鼓齐鸣。汉营中女贞仙执早休剑出阵喝道:“何处妖仙敢到此来横行,昨日伤了吾徒,今日又来讨死么?”云母道:“你不过一野仙,有什么本事,前日吾徒的法宝俱被你用什么妖法收了去了,今特来捉你。”女贞仙听了大怒,用了早休剑砍过去,云母使龙胆剑急相架,他二人各用法力赌战,但见彩光漫漫,浮云蔽日,瑞烟蔼蔼,杀气冲天,二女仙各弄神通,起于风云内斗战,众将个个看得呆了。须臾又落下地来厮杀,两个不相上下,不分高低。云母口中念咒,忽见风雷大作,半空中人马纷纷坠下数万,都是青面獠牙,蓬首跣足,手抡刀戈枪戟,向汉兵中大砍。女贞仙亦念念有词,但见风雷顿息,那几万人马皆是纸剪的。云母见破了她的法,心下大怒,把二口龙胆宝剑飞将起来,忽然又化作万把利剑在空中乱纷纷砍下来;女贞仙也把那口早休剑飞在空中,化作几万宝剑在空中赌斗。忽听天崩地塌霹雳一声,仍复合为一口,皆收入手中。
又斗了十多合,云母取出石燕一只,口念有词,化作上万,向汉阵上打来。女贞仙忙以当归扇要收住他的,哪知那石燕乃是云母肚中炼成的宝物,女贞仙用当归扇收他不住,看看打将近来,那石扇翩翩飞飞如乱箭一般射来。女贞仙无计可用,亦以土遁走了。那石燕飞过来,伤了汉兵一万多人,急忙退兵,却已伤了二将,乃是黄连、甘遂负痛极大,命在旦夕,众兵士急救回营。女贞仙土遁早已先回,忙以骨碎补与二将敷了,又急以不死草汤服之,方得回生。黄芪、黄芩闻知大惧,急来问安。却言云母,兀是不肯收兵,大批人马奔杀而来,以石燕为开路,席卷而来,已离地黄关只十里了。覆盆子见了大惧,急急仗剑作法,口念真言。那番兵不可前入,石燕忽然不来。云母胜了,收兵而回。
女贞仙道:“那云母的法力果然厉害,真吾之敌手也。”覆盆子道:“他的石燕厉害,难以胜他。”汉王听了大恐,而有忧色。决明子云:“如今折了一万多人马,所有受伤轻者以不死草汤下之,故能可以安全,但兵丁受了那硇砂入于眼内的,一千余人俱已瞎了,眼不可调治。”军中但听得有痛苦之声。汉天子忧愁更加。女贞仙道:“贫道有一个师兄,乃是女萎娘娘,在西方紫堇山波棱洞焚修,若有人去请他下山来,他有仙宝一枚,名曰空青,任你年久瞽者,若点了它,便即光明;又有一个石胆净瓶,可收石燕,善破奸邪。”
天子听了大悦道:“仙师有此令兄,若请得下山来,定能破敌,则幸甚。但不知紫堇山此去有多少路。”决明子道:“此去紫堇山有二千多里,如何可就到。”金石斛道:“不若令探子王不留行去请他,一日可行千里,只消四五天就有回音。”天子允了,即时以御笔亲写一个请帖,召王不留行即刻起行。那王不留行答应一声,遂至驾前。汉王曰:“汝可到西方紫堇山去央请女萎娘娘下来助朕攻敌。你若请来了,封你为总哨探马大将军。”王不留行三呼谢恩,领了御帖,放开脚步如飞而去。众人看了,但只见:
仿佛浑如驾雾,依稀恰似登云,如飞双足荡红尘,越岭上山去紧。
顷刻才离乡井,片时又到州城,王不留行果神通,千里如同目下。
众将看见王不留行如飞而去,个个欢悦。又见西南方一队人马,盖地而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