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大汉三合明珠宝剑全传 [book_author]佚名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文学艺术,小说,完结 [book_length]102834 [book_dec]章回小说。著者不详。四十二回。叙汉武帝时,河南洛阳马俊与柳絮、郝联、包刚结为兄弟。马俊因路见不平,打死恶少,逃亡至荆州丹凤山落草,得鬼谷子门人萧士达收为徒弟,被赐予三合明珠宝剑一口,飞天帽一顶。因山寨屡败官军,朝廷派柳絮父柳眉带兵征讨。柳絮在京城,被公主掷彩球招为驸马,遭奸相屈忠成陷害,逃出京城,流落民间。马俊知来征讨者为柳絮之父,不与交战,带飞天帽飞入京城。值奸相屈忠成谋刺皇帝,被俊侦知,入宫救驾。屈忠成事败逃至东炮山为寇。马俊寻访柳絮至虎跑山,遇盟弟包刚,并救出被陷的柳絮。其时屈忠成得龟精之助,屡败官兵,自称魏王,欲夺天下。马俊奉命征讨,得观音及萧士达相助,终获全胜,杀屈忠成,班师回朝。为英雄传奇小说与神魔小说合流之作。约成书于嘉庆末年,有道光二十八年(1848)经纶堂刊本。另有光绪四年(1878)刊本。 [book_img]Z_13976.jpg [book_title]第一回 遇英雄同心结拜 救母女惹祸奔逃 诗曰:相逢邂逅意相投,义结金兰乐得俦。此日纵然贫富别,他年功业并同优。 凡事分已定,穷通自有时,不独常人而然也。即出类拔萃之人,亦命难与时争。历观千古之将相,其于未幸时,抵捱多少困乏,靡所依栖。莫不自劳苦一番,磨勘多秋。然后做出一场掀天揭地事业,轰轰烈烈惊人之举。大抵天将降其大任于斯人,靡不因磨练如斯,后能发奋于有为之大志耳。但此书开卷,单言汉代一事。 溯自高祖刘邦,亡秦灭楚之后,赤手混成一统土宇,创开四百余年基业。上十五代相传,一自高祖宾天,再传惠帝,及文帝、景帝、武帝,一连五传继御,还撇开吕后乱政不题。自高祖王帝以来,颇称一治,四海晏然,边疆安完。诸事不多再赘。 惟此书上不言高王建业,下不叙光武中兴,单表西汉武帝年间,有一奇缘故事,名曰《三合明珠宝剑》。当时有左班丞相,姓屈名忠成,乃系河南省人氏。由赐进士出身,居然官居首相之尊,二坎不端,乃奸佞之辈。而又有一位姓司马名相如,乃山西人氏,由举孝廉出身,官拜右班丞相之职,为人刚直,勤劳国政。且说时逢五月,节届端阳,吊屈原之溺水,自古皆然,各处多放龙舟,亦仿古庆事。 却说河南洛阳县内,有一姓柳名眉,官居上大夫之职。夫人贾氏,单生一子,名唤柳絮。其人聪明好读诗书,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一位姓郝名联,生来虎头燕颔,两膀有千斤之力,原任三法司刑部尚书郝云龙之子。他亦是洛阳人氏,乡亲往来,情投意合,结为兄弟。趁时玩景,在在皆然。 是日兄弟请船看景,二人登舟到了河下,只见河岸两旁,男群女队,共庆光风。正是有观非独我,四时佳庆与人同。欢喜无限,连船家陆成,看景入神。被挤拥船只周密冲撞,惊动隔舟二人,侧身倒下,坐居不稳,踏出船头一看,大骂船家:“你是何等样人?如此不小心,可恶已极,将某船舟冲撞,令人吃吓。”当时骂不绝口,陆成不敢回语。郝联闻言,亦出船头,把虎目一观,见一人面如赤色,身高一丈,腰大数围,少年不过二九。头戴赤巾,身穿红衣,好似火德星君降世一般;又有一人面如青色,身高九尺,虎头燕颔,少年不满二八。郝联大怒:“你两个青红二贼,如此大呼小叫,甚何道理。往来舟船看景,挤拥难行,纵有冲撞,理当难怪。慢道撞着你船,就将此船拆了,也何防碍。”那青面汉子一时愤怒,将身跳过船舱,竟不打话,把手一顿尽力乱砍。二人相交,手段不分高底。红面汉子亦过船来相帮,柳絮公子上前相劝:“请问二位仁兄,过我小船相打,义理不公。倘舍弟得罪,理合说明,不可动手。今小生在此,未知其事,因何而起?请道其详。”赤面汉子听了住手,正是识斯文者重斯文。见柳公子堂堂一表,出言不俗,回嗔作喜:“请问足下高姓大名?”公子说道:“小生姓柳名絮,家君柳眉,官拜上大夫之职。”青红二人大笑:“久闻大名,有失尊重!请问此位是谁?”柳絮答声道:“是我结义舍弟,原任三法司刑部尚书郝云龙之子郝联是也。”二人闻言大喜,便说:“有眼无珠,方才得罪,望乞恕宥。”一齐见礼,在船舱坐下。吩咐船家奉茶。 茶罢,柳絮开声:“请问二位高姓大名?”赤面汉子道:“某姓马名俊,原系本处人氏。不幸父母早亡,单生兄妹二人。舍妹倚亲居乡,家贫困乏。感得此位亦是本处人氏姓包名刚不弃,与我结为兄弟。又蒙延师教习,致此学得十八般武艺,六韬三略,件件颇谙。今日兄弟看景,一言不合,性烈失涵,得罪二位仁兄,恳祈勿怪。”柳絮回声:“原来二位就是豪杰。失敬,失敬。但小生有言奉听,未知足下肯纳否?”马俊回言:“何事?愿洗耳恭听。”柳絮说道:“小生欲与二位并我舍弟,联合四人拜为兄弟。莫怪出言不逊,未知允否?”马俊包刚道:“二位乃金枝玉叶,父母高官,我等一介武夫,粗言卤莽。何敢高扳,恐辱贵人?”柳絮郝联齐声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何须客话谦言至此!”柳絮道:“请问贵庚多少?”马俊道:“虚度韶光,年登十九矣。”又问包兄,包刚道:“十七岁矣。”“马兄年长小生一岁,马兄为大,我应为二,郝联为三,包刚为四。”吩咐舟人,备办香烛牲礼,对天结拜。誓曰:“不愿同时生,但愿同时死。”就在舟船中,畅怀痛饮,把臂谈心。聚话多时,各自亦要回家,大家湾舟登岸。暂行辞别不表。 不觉倏忽数月,郝联下京省亲,拜别母亲吴氏。吴氏夫人叮咛,路上小心。“孩儿遵命。”是日,着家人通信,各兄弟暂别,聚谈。马俊、包刚见信到来,送别登程。柳絮先在,郝联迎入:“请问大哥,四弟光降何事?”马俊说:“闻三弟进京省亲,人子本分。与我兄弟拜候,令尊金安。并有微薄程仪奉送,非为敬意,略表寸心,望贤弟收下,勿笑鸿毛。”包刚将白银二百递上:“弟有微仪奉敬,俾兄得为路程需用,恕不远送。”郝联大笑开声:“且慢,大哥家贫,蒙四弟周全。切偲之义,正该如此。弟亦铭感于怀,盛仪不敢领用。留下大哥日夕傍身使费。”包刚说道:“那里话来!三哥你有万金之家,不为介意,此系弟之愚诚,祈兄收下,略表寸心。”柳絮道:“四弟一场美情,专于坚意,不可却辞,勿推为是。”郝联只得接银手内,便道:“转求大哥勤习弓马,日后与皇家出力,自有功名成就,光宗耀祖,弟等幸甚。待弟先进京城,见柳伯父与家君。但有机会,自然有书到,接兄弟上京同享荣华,共欢手足之情。”众兄弟答道:“望祈留心提拔,方为结拜之义。”是日相别,各自归家。 马俊回到包刚家中,终日闲游,但有不平之事,心中便见不乐。是日,进入洛阳城内,因事而行。见一人怆悴,叫声:“救命”。马俊问道:“妈妈在此大街,何为叫起救命?”妇人回声:“壮士有所不知,老身王氏,先夫刘伯成,单生一女,名唤英娇。刚在门首,站立片时,忽被现任将军丁豹之子丁光看见,恃势欺凌压我,强买女儿为他偏妾。是我不肯,他着家丁数十登门抢夺,竟被抢去!老身无路可投,只得叫喊搭救。今望壮士救命,生死衔心!”马俊大怒道:“待我赶上看看如何?青天白日,王法森严,不知畏忌!”迈开大步上前,大叫一声:“丁公子住步。”丁光闻言回头一看:“汝何等人物,大声小叫?”马俊道:“你为公子,官宦之家,百姓有事,应为护托,识法惧法。不该识法犯法,夺人良家闺女,强逼为妾!恐怕传上西京,朝廷知道,祸及令尊失教之罪。请公子三思,方可而为。”丁光大怒道:“尔是何人,敢与公子作对?这女子是你甚么的亲?”马俊说道:“非亲非戚,非其故也。但人平不语,水平不流。目无王法,胆大包天,谁人不情?”公子大怒:“他母亲欠我银两,屡讨无偿,难道罢手不成?不抢他女儿,将何作抵?”马俊道:“他母亲如何欠你银两?倘欠银两,自有分区。况且男女授受不亲,忖度起来,欠银情虚,抢女是实!”丁光大怒,将手扯住马俊衣衫说:“扯尔到官,重枷两月,方知利害!”被马俊举拳打去,谁知力大,连拳几顿,竟将丁光打倒在地,不觉呜呼哀哉。母女心慌,马俊着他回家:“总有天大事,系我担当。”母女谢恩,回到家中,收拾行李,逃往外方而去。 丁光家人着急,一齐动手,被马俊冲开一条走路去了。家人一半守住尸体,一半回营禀报。丁豹闻言,气愤填胸,怒目圆睁,责骂家人,说道:“尔可曾问他姓名,在址何方?”家人禀道:“小的见他面如赤色,高大人材,十分凶恶。年不过二十,力大无穷。小的只顾相公性命,并未问他姓名。”将军闻禀,算无可方,立即命人画影图形,重出花红赏格,示谕遍贴四路,命兵弁禀文员严行拿捉,起兵追查。命人收拾丁光尸体,安葬不表。欲知马俊走得脱否?下回分解。 正是:大鹏展翅周天下,小子张罗怎奈何! [book_title]第二回 避急灾弟兄分别 脱罗网兄妹权栖 诗曰:天生豪杰性刚强,奸拒不正惹祸殃。轻死鸿毛诚义重,博得英名万古扬。 却说马俊见打死丁光,跑到包刚家下,说声:“贤弟,某为不平,一时气愤,打死丁豹之子丁光,为救刘家生之女起见。今将军起兵擒拿,某特到来,与贤弟借些路费盘缠,以往别处而行。”包刚说声道:“大哥,弟屡屡相劝,不可生事。正是:为人静处寻安乐,便似清闲一逸仙。今又生出事来,兄往别处,弟应同行外出。奈家慈有恙,难离膝下,不能作伴。现有白银二百,送与兄长,逃出在外,俾为路费。听弟一言奉劝,牢记在心:各家便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兄在外处,早晚自行保重。但有安身之处,可即鸿寄一音,免弟常怀挂望。但得慈母安康,小弟自来寻兄同聚。今日之去,到了二哥府处,说上一声,他或有计策,免遭刑陷。不可迟慢,快走为上,恐被兵丁所擒!”马俊收下银子,入内拜辞伯母,又嘱包刚小心伏侍尊堂,辞别急走。 到了柳絮家下,兄弟相见,柳絮接入:“兄长光降何事?”马俊说道:“某见青天白日,抢夺人家妇女,一时气忿,为见不平,救了刘家之女,打死丁豹之子丁光。今闻起兵捉拿,蒙四弟赠银数百,得作盘缠。特到贤弟贵府相别,未知重逢于何日,后会何时?”柳絮大气一声:“罢,罢!小弟本当同行陪伴,奈家慈在堂,年纪衰迈,难离膝下,不得随行。望兄恕罪。今有路费奉送,望兄收下。但在外隐性怡情,以善养其浩然之气,闲是闲非休向分解,不可生出事来,恳兄留意。待弟不日上京,见了家君与你打点,自然脱去其祸。”言罢,依依不舍,二家洒泪而别。 马俊回乡,携着妹子,一路改名换姓,择路而行。心中思想:“何不将妹子带到母舅居住,是为妙也。”不多几日,到了舅父之处,把情由一一说明,舅父闻言骂道:“尔个奴才,在家不守王法,将人打死,贻累满门。倘被官擒捉,性命休矣!不免暂留妹子,在吾家中料理,尔可急忙逃往别处。”马俊拜别,登时起程。非止一日,不觉到了湖广荆州处。见一高山,左旋右转,树木森林。龙虎相登,风景观之不尽。 忽闻锣声一响,走出喽兵,头扎红布,手执兵械,大声要买路钱,方容过去。马俊冷笑开声:“你为绿林,打截客商,抢掠行囊,目无王法,罪不容诛。我且问尔,此山何名?大王姓甚名谁?诚恐相识好友,亦未见得。倘无相识,然后买路钱相送未迟!”喽罗大喝道:“不识丹凤山大王,姓石名如虎,武艺高强。慢道是你,就当今天子经过,亦要的下五爪龙袍,方可过路!”马俊大笑:“某走过四海五湖,水陆强人见尽千万,未闻石如虎之名!请尔大王下山,与某战得三个回合。若胜得某家,甘心拜服,愿为执鞭随镫之劳。若战我不过,要你大王退身隐避,让别人为王。倘不依允,杀上山来,焚烧贼寨,寸草不留!”喽兵大怒:“你好大言不逊,把你姓名报上。”英雄大笑:“某无人敌是也。” 喽兵走上山来,转入聚义堂。将响马鼓乱打。大王上堂,喽兵跪禀:“有一赤面汉子,不肯买路钱,还要大王下山,与他战个高低。胜得他,甘心拜服,愿为下役。胜不过他,大王还要退身,另立寨主。倘不依允,杀上山来,寸草不留。”寨主大怒:“可曾问他姓名?”喽兵道:“问过了,他说无人敌是也。”大王一怒:“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传令大开寨门,带兵出敌。马俊闻锣鼓惊耳,心内思量:“贼兵好似风卷残云,驰骤而来,恐寡不能敌众。”只见大王头戴金盔,身穿黄袍,手持一柄大刀,身骑青鬃马。大王一见马俊,面如赤色,身高一丈,并无盔甲,手持双鞭。大喝:“何方狗贼,敢出大言,要我出战?”两不答话,一刀照头斩来。马俊不惊不慌,将双鞭架住道:“且住手,你我不是杀父之仇,皆因一言不合,要定高低。谅你一人一马,不是我的对手。或者一齐兵将上来,以众敌寡,希期敌得某过。”大王说道:“住口!三人欺两,岂是英雄好汉!”传令兵将,扎住阵脚,不许乱动,帮助者斩。马俊见他传令,心中大喜,上阵二人大战数十个回合,未分胜负。马俊假败逃走,寨主催马向前:“尔那里走?”被马俊手急眼快,用杀手锏,一锏打他落于马下,不伤他的性命。大王见他如此英雄盖世,心甚折服,便道:“敢请壮士上山,莫嫌屈驾,叙谈一二,意下如何?”马俊自思无处安身,未得其便。今有机会,亦暂承允。 二人即便上山,请到聚义厅坐下。石如虎问道:“请问足下,高姓大名?今欲何方,请道其详。”马俊道:“某姓马名俊,因在家中好打不平,将丁豹之子丁光打死...”一一说知。石如虎心内暗想:马俊如此英雄!便问道:“弟与足下结为兄弟,意下何如?”马俊道:“蒙兄过爱,愿为手足。请问贵庚?”石如虎道:“小弟年已十八矣。”马俊道:“吾虚长一秋。”二人秉烛,当天结拜。自此石如虎,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尊马俊寨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三回 赠宝剑鬼谷差徒 妒贤良屈忠荐敌 诗曰:家生逆子家颠倒,国出奸臣国不宁。有道君王须辨察,进良退佞得邦兴。 且说水帘洞王禅老祖,静坐蒲团,忽心血来潮,袖中一卜,方知上界台垣星降世,屈身未遇,欠师指点。日后定与皇家出力,朝廷柱石之人。“待贫道命徒萧古达过来--尔与丹凤山马俊,有师徒之份。为师着你下山,将三合明珠宝剑,又飞天帽一顶授予他,传他驾雾腾云之法,代他建功立业。且往一行,去罢。” 且表萧古达遵师吩咐,遂架起云头,直到丹凤山前将身坠落,就在山前连声叫卖宝剑。颠来倒去,三番两次。喽兵见此异人,便问道:“要卖宝剑,何不往别处而去,偏偏在此,却是为何?”那道人说:“此剑不卖别人,我要会尔大王一面。”喽罗急忙上山:“禀知大王,有一异人,在山前叫卖宝剑,声声要见大王一面,请令定夺。”马俊见报,事必有因,急速下山。见这老人身穿道袍,足踏草履,手持尘拂,宝剑一口。苍颜白发,状貌不凡。向前下礼:“请问老伯,卖甚么宝剑,高姓大名,剑何宝处?愿乞其详。”道人说:“老拙姓萧名古达,特来卖三合明珠宝剑。”马俊借来一观,接剑在手,啧啧连声赞羡:“请问老伯,为何名曰三合明珠宝剑?剑称有宝,所用必不同。”道人说:“此剑为将者上阵交锋,难敌来将,念起咒语,能掩人眼目,转败为胜。”马俊道:“既有好处,未见其验,请试之若何?”道人念动真言,一阵毫光闪闪,恰似金针刺目。马俊大喜,见三颗明珠出现,称说:“道人,恳赐宝剑暨咒语,总传晚生。该价多少,一一照足,决无短少。”道人说:“价难估值,但肯拜我为师,愿将传授。”马俊道:“何方道长,要某拜你为师?此话从何说来?”道人说:“实不相瞒,我是鬼谷先师王禅老祖门徒是也。”马俊双膝跪下:“肉眼凡夫,不识师尊,望祈恕罪。但拜为师,诚恐有辱仙颜。”道长说:“尔我有师徒缘份,前缘结定。”马俊下拜,于是师徒相称。邀上山中大营相定,拜跪叙礼,设斋相待。山上盘旋,兵书指教,授腾云驾雾,交付明珠宝剑一口,飞天帽一顶。盘旋百日,师徒已满。道人回山,马俊挽留不住,师徒作别,不表。 自此马俊得志,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声扬四海,传入荆州。镇南将军王威,点兵五千征伐。兵到丹凤山前,安营下寨。投下战书,约日交锋。是日两军对垒,王威出马,见马俊白盔白甲白马,手持双锏,背负宝剑。随后一人石如虎,红盔红甲红马,手提大刀。马俊见王威青盔青甲青鬃马,手持长枪。马俊说声:“请问将军,带兵到来何事?”王威道:“闻你在此招兵买马,有造反之意,又假买民心。劝尔弃邪归正,早日投降。奏闻圣上,保尔官爵。如若迷而不悟,便作枪头之鬼,悔之晚矣。”马俊道:“若要投降,这也不难。烦将军与某拜本朝廷,请旨到来相安,无不凛遵。若无圣旨,岂为真乎?某亦不肯罢手。”王威大怒:“似此目无国法,慢道圣旨不来,我亦焉能容得尔过!”便不打话,二军对垒。马俊用回马锏打伤王威,吐血抱鞍而走。收败兵回荆州养病,拜本回朝不表。 单表郝联到京,见父省亲。是日朔旦之期,文武百官,在五凤楼前俟候。朝门大开,文武上殿,俯伏山呼万岁。大小官员,依班序立。天子问:“众卿家,朕今早朝,有事奏,无事退。各归衙第,勤理国政,以副朕心。”有右班丞相司马相如,上殿山呼万岁:“臣接得荆州镇南将军王威本章,请王御览。”天子传旨:“进上殿来。”看罢,开金口说道:“众卿,今王威拜本,内说离城数百里之遥,有丹凤山响马,贼首马俊,利害非常。王威出兵被败。拜本回朝,求讨救兵,若不早除,恐贻大患。众卿与朕酌议,如何处调谁人,挂帅带兵,以助王威?”有左班丞相屈忠成奏道:“现有上大夫柳眉,文韬武略,兵机莫测。命他挂帅,臣可保无忧矣。”天子道:“卿家差矣,柳大夫是个文员,只可理政治民,焉晓得临阵交锋?恐误国家大事,有失体统。”奸相道:“昔日韩信,手无缚鸡之力,后来十面埋伏,杀得楚兵大败,功辅汉家天下,万载乾坤。”武帝准奏,唤柳卿:“朕命你挂帅,提兵征贼,可愿去否?”柳眉奏道:“臣食君之禄,当报君恩。捐躯为国,鞠躬尽瘁。为臣之道,理所当然。”天子大喜:“柳卿不惮烦劳,真国家良臣。封卿为兵马大元帅,提兵一万,去征丹凤山贼寇。得胜回朝,加官进爵。但愿马到成功,早日奏捷,以慰朕望。钦此。”柳眉谢恩退朝不表。 欲知兵到丹凤山如何交锋,且看下文分解。 [book_title]第四回 承君命奉旨提兵 到父衙奇缘入赘 诗曰:赤丝系足岂虚言,佳偶天成宿缘先。今日王家蛟龙贵,他年建绩表凌烟。 且说上大夫柳眉,奉旨提兵,前往征伐丹凤山。回归衙第,命家人带书回乡,说道:“路遇公子,唤他即转归家。不可到京,恐生别事。”择定黄道吉辰,进教场提兵点将。大小佐领,一齐俟候。旌旗招动,剑戟辉煌。满朝文武相送登程。柳眉对三法司刑部郝云龙说道:“贤弟,我闻家人来说,小儿不日进京,恐父子来往不遇。愚兄相托,但小儿到你衙门,不可留他在京住扎,即着他回家,免被奸人多端暗害。”刑部道:“大哥放心,此去必定马到成功。令郎一到,自有弟料理,无庸系念。”于是祭旗兴师,画角齐鸣,大兵浩浩荡荡望丹凤山进发,不表。 单表柳絮在家,拜别贾氏母亲登程,母亲吩咐路上小心。主仆二人,晓行夜宿,不觉到了京城。见衙门冷落,守门人役只存三两,心中不乐。命家人一问,家人回报出兵之事,一一禀明。公子大惊,即到刑部相探。郝联一闻,出衙迎接,见柳絮大喜:“请二哥下马入内聚谈。”柳絮进入衙内坐下,奉茶。茶毕:“请问哥哥,近日令堂、伯母纳福否?”柳絮道:“托弟洪福,愚兄有候尊叔金安。”郝联说:“幸蒙大眷,请哥哥进内。” 柳絮见刑部坐在偏厅,施礼下拜:“叔父大人在上,愚侄柳絮拜见。”刑部道:“贤侄请起,受尽风霜,免行大礼。请问贤侄路上,可曾得遇令尊书信否?”公子说:“未曾得观。请问叔父,家君提兵,征伐何处?”刑部道:“出征荆州丹凤山响马。”柳絮说:“满朝文武不带兵征伐,反用文员挂帅,恐文官不谙武事,有误国家大事。侄甚欠解,请道其详。”“贤侄有所不知,你令尊与奸相屈忠成有隙,巧言鼓惑圣聪,说你父六韬三略,兵机莫测,是以带兵一万。天子准奏,命他为帅,即日祭旗登程。愚叔奉送,令尊有言嘱咐:但见你面,叮咛早日回乡,不可在京都,恐受奸臣暗局。贤侄明日回乡为是。”柳絮道:“叔父吩咐,理该从命。只为家君出敌,未闻胜败,心甚不安。在京都打听捷音,然后回乡未迟。”刑部说道:“贤侄为子之道,亦难执拗。但在京虽好,不可外出闲游。若被奸臣遇见,顿起暗害之心,岂不是明枪容易躲,暗箭实难防。”二人拜别刑部,转入后堂。讲文论武,非止一日,不表。 且说武帝见公主及笄,在宫帏与金氏皇后商议,欲寻招赘。难觅贤能,不若高搭彩楼抛球择婿,以待姻缘。君后议定。见至九月初一日,是日天子临朝,君臣酌议:“众卿,朕女独阳公主,未曾择配。欲高搭彩楼,在于教场处所,招赘驸马。众卿意下如何?”文武齐声奏道:“圣意不差。”天子传旨,命人高搭彩楼,择定重阳吉日,午时招驸马。惊动满城文武、侯子伯孙、军民人等,远近皆传。刑部家人回报彩楼之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郝联大喜,请二哥到来,与弟同行一看。柳絮不允:“贤弟有听不知,愚兄有不孝之名,理该回乡遵于父命。实见亲往提兵,胜败未分,心有隐忧,焉得欢闲,去看招亲事体?正是半点功名休我份,富贵场中让别人。贤弟恕兄有失陪之罪。”郝联说道:“二哥差矣,我见兄长人才出众,相貌超群,不落千万人之下。与兄走一遭,但得绣球,身在朝廷,官为贵客。那时除奸削佞,何为不美乎!”柳絮道:“此话枉言。”自思:“若待不去,有逆贤弟之意;若去,终惹生事端,而叔父见怪,则哑口无言答也。”郝联道:“兄长此去,小心在意,料无防碍。”是日,兄弟二人,一到教场,看见挤挤拥拥,人如山积。柳絮道:“贤弟,你看人人如龙似虎,用力逞威。远远站立观盼,谁人有福,得列东床驸马。不可与人争力,免受艰辛。”郝联道:“二哥差矣。远远站立观望,倘公主看见二哥堂堂一表,把绣球招你,被人抢去,岂不可惜?到底向前为是。倘兄无力,待弟当先,兄行在后。今近楼前,岂不美哉。”柳絮道:“你自向前,愚兄遵命。”郝联一力向前挤拥,柳絮低头掩面。 忽闻兵丁大喝:“众人肃静,公主驾到。”有四十名御林军当先,公主在后,侍女二十名。公主下香车,走上楼来,焚香禀告天地:“奴系刘氏独阳,奉父皇之命,设搭彩楼,抛球招亲。请到月老冰人,你掌人间姻缘份,却能知过去未来,有福便招才貌子,无缘结着蠢粗人。”话毕,把绣球一举,各人跻踊,大惊小叫。御林军大喝:“众人肃静!看公主眼力,若拾得到绣球,便是驸马爷爷。若恃强凌弱,抢夺绣球,便欺君罔上。恐体罪及满门,各人肃静。”公主举眼一观,见人山人海,微展桃唇。暗道:“为奴一人,引得许多皇亲国戚,四方买卖。你看人人虽系衣冠齐整,不似朝廷梁栋。”把眼看见柳絮公子,心中大喜:“看他衣冠不是华美,独系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后必为朝廷柱石。”将绣球一丢,落在柳絮之手。各人上前欲抢,郝联并御林军喝散众人住手,遂辞别柳絮,即转回家中,报禀父亲知悉去了。 又道御林军,向柳絮面前施礼问道:“此位足下,何处人氏?高姓大名?皇上传宣。”柳絮道:“多烦将军引见。”御林军引到五朝门外:“请住步,待奏天子,然后传宣。”“有劳尊驾。”御林军上殿:“启奏万岁,公主招得一位驸马,在五朝门外。无旨不敢擅入朝堂。”天子传宣,柳絮上殿,山呼万岁。武帝御坐,把龙目一观见柳絮,大喜,便问:“卿家某乡人氏?姓甚名谁?”柳絮奏道:“臣系洛阳人氏,上大夫柳眉之子柳絮。为上京省亲,臣父为国出力,奉命出征。父子未得相逢,小臣现住三法司衙内。今蒙公主不弃才疏学浅,把绣球招臣,恐福薄难当。”天子大喜:“原来柳大夫之子,你父出兵,未知胜败。卿家回刑部衙门,候朕起造驸马府,然后御赐花烛团圆。众卿退班。”柳絮经过彩楼前,有大小太监截住,叫声:“驸马慢走,公主有请。”柳絮说道:“烦劳引见。”太监引到帘前下礼:“小臣见驾,公主千岁。”公主道:“平身请坐,请问公子,谁家子侄,高姓大名?”柳絮道:“小臣原系洛阳人氏,上大夫柳眉之子柳絮。”公主大喜:“原来是忠臣之子。请问公子上朝,见父皇主意如何?”柳絮说道:“臣见万岁,蒙圣恩命臣回刑部居住,待传圣旨,将上大夫衙门改为驸马府,然后御赐花烛。” 公主一闻,心内不安:“他父在朝,忠臣烈士,仇人太多,恐被暗害。曾闻公子满腹经纶,求君作首诗词,日后为凭。”柳絮道:“臣实才疏学浅,不敢献丑。”公主道:“君有满腹经纶,何在谦辞。”柳絮说道:“请问以甚题为目?”公主道:“就将姻缘二字为题。”命侍女赐文房四宝。柳絮领命,把笔一挥,已成词句: 宿世姻缘今日酬,满天云雨在河洲。佳人暗把蟠桃献,才子乘鸾公主楼。 他朝若得姻成日,同乐欢娱过百秋。鲜花不比闲苗乱,直待扳龙跨凤求。 驸马将诗递上,侍女送上,公主一看,称羡其才:“公子请回,待本代长回旨。”驸马回衙,郝家父子迎接,齐声恭喜:“贤侄身荣可贺。”柳絮道:“皆赖叔父洪福。”进书房写书,命家人带回家乡报喜。 欲知假驸马如何设计冒认?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五回 群奸设计图谋急 世谊深交拜探忙 诗曰:惧法朝朝君子乐,为非日日小人机。勿语穹苍无报应,只争来早与来迟。 且表奸相屈忠成,上朝转回,相待群奸,党聚商议:“众位大人,我可恨公主有眼无珠!多少英雄豪杰,尚不招赘,刚招着柳眉之子柳絮,日后成亲。公主必知我与他家有隙,但公主乃系天子之女,暗奏一本,我等有关系之处,不可不为预备。众位有甚机谋,与本阁分忧?正是先下手为强,莫临时退后。”有一下大夫,姓韩名通,开声:“请问太师,朝廷可有日期赐花烛否?”奸相说道:“未定日期。”韩通说道:“幸喜朝廷无定期,谓太师明日上朝,俟候君王。但有日期,假说与上大夫柳眉相好,今驸马身荣,无人伏侍。将相府内家人,挑拨四十名,送与驸马,任从呼使。日后得为内应,但有机关,通个消息,内外夹攻,岂不是好?”奸相大喜。 是日上朝,是日十月初一日,天子临朝,文武行礼归班。君问臣:“有事奏,无事退班。”言未毕,有监造驸马府,中大夫杨连,出班奏曰:“臣奉旨监造驸马府完工,特来复旨。”天子大喜,说:“卿家为朕勤劳,记赏。”即命军师东方朔择日,进府成亲。军师领旨回命:“臣奉旨择日,择得吉日两课:今日上吉,正好驸马进入府第;初十日,天喜日期,正好公主成亲。特此奏闻,希圣意裁夺。”天子说道:“卿家择日有功,理宜重赏。”东方朔谢恩。天子传旨,宣驸马上殿。奸相出班奏曰:“臣与上大夫柳眉相好,见上大夫为国出力,所有家人,尽带出征。今驸马身荣,无人伏侍。臣将相府挑四十名伶俐家人,兼买办厨子,送与驸马呼唤。望圣上准奏。”天子大喜,叫声:“卿家,尔爱驸马,实爱寡人。朕准卿家所奏。”奸相谢恩。又表驸马上殿,三跪九叩。“臣柳絮见驾,我王万岁。”天子传旨平身,驸马谢恩:“宣臣上殿,有何圣谕?”天子说道:“宣卿上殿,非为别事。今驸马府造好,择定即日,命你进府。本月初十日成亲。”驸马谢恩。天子说道:“进位听封:封尔为东平侯之职,御赐执事,去进居府第。左班丞相屈忠成与你父亲相好,送四十名家丁,与尔唤用,上前拜而受之。”驸马谢恩向前去谢太师:“丞相请上,受晚侄拜谢。”奸相道:“驸马不用行礼,我与令尊相好,特拨家奴四十名伏侍,务宜教导。倘有不遵,任从责罚,免失主仆之礼。”驸马拜谢,君臣退朝。 一出午朝门外,奸相吩咐家人等过来。众奴仆闻唤,向前问道:“太师爷,有何事吩咐?”奸相道:“你等伏侍驸马,犹如伏侍相爷,务遵约束。”家人说道:“小的们晓得。”又表驸马奉旨进府,挂出免礼牌。文武不好送礼,单有刑部郝家父子送礼到门。门子有人禀上:“驸马爷在上,郝家父子到来叩拜,现在府门。”驸马欢喜,传话大开中门迎接,连声:“叔父、贤弟驾临。侄儿失接请进。”刑部大叫:“贤侄何劳迎接。”接入堂上坐下。“我愚父子,有此薄仪恭贺,进见之敬,切勿见笑。”驸马说道:“叔父差矣。家君出兵,未闻报捷。家母在乡,为子不敢自专。因此挂出免礼牌,幸勿见怪。今叔父、贤弟到来,岂有不接之理!盛礼不敢领受。”刑部说道:“贤侄,些小礼物,岂得相却。”驸马道:“既如此,暂领收入。”命人摆酒。叔侄父子入席饮酒,酒至数巡,尽欢而散。按下不表。 又表奸相回府,与奸党酌议,叫声:“众位大人,朝廷命仇人之子,今日进府,初十日成亲,幸得他受我四十名家人呼唤。”便叫韩通:“有甚机谋交付?”下大夫韩通说道:“太师放心,打听刑部父子在柳府饮酒。郝联力大无双。又多三两日,自有机谋设处,务使他不成夫妇之事,以报太师。”奸相欢喜:“小心行事,不可泄漏。倘一有疏,事关重大。”韩通道:“下官晓得。”不表。 又表刑部在驸马府饮酒,饮罢从人摆驾,公子起行。驸马开声说:“叔父留下令郎陪伴,免吾寂寞。虽有下人,讲话不投。未知尊意如何?”刑部道:“此言虽好,恐小儿性烈冲撞。”驸马说道:“叔父你又来了,兄弟至交,何为冲撞?恳叔父留下贤弟,共谈心腹,以解闷怀。”兄弟怡怡之情,许多恩爱不表。过了数日,郝云龙有病,命家人唤公子回衙。家人领命,走到驸马府中,见公子、驸马坐下,上前施礼。郝联问道:“有何事到来?”家人禀上:“刑部大人有病,唤公子回衙伏侍调治。”郝联大惊,要别驸马:“小弟家君有恙,未知轻重。着弟回家,暂别数天,再聚谈心。”驸马说道:“贤弟不用惊慌,吉人自有天相。回衙小心伏侍尊翁。待愚兄问候金安。倘令尊康宁,如实禀明,早来作伴,免兄悬望。若未康宁,着人到来说知,愚兄三日内,定必到来问候。”郝联辞别上马,直程回衙。下马入后堂,见父下跪:“禀上爹爹,因何有病?孩儿见书,特回来伏侍。”刑部见儿子伤心,说声道:“孩儿不用惊慌,感冒风寒,谁无三朝两日,快请医生到来,诊其脉体,看症何经,俾得调治。”“孩儿领命。”按下不题。欲知韩通如何设计?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六回 假圣旨柳絮几危 真仗义李张解厄 诗曰:绝处逢生贤士福,罪盈满贯佞臣凶。报厄有期难远遁,昭昭天眼岂朦胧。 且表奸臣下大夫韩通,得了柳府之事,急入相府禀上太师:“好了,好了,听得刑部有病,唤子回衙,正好今晚行事。待本官假扮带旨官员,宣他入宫议事,命两个心腹假扮宫中武士相随。待我读罢假旨,朝廷罪他父亲柳眉,私通山贼,有造反之意。圣上大怒,一人作乱,罪及妻儿,将他杀了。思想屈方公子,面貌相同,无人认出,假扮为驸马,于中取事,有何难哉?幸得他的左右,都是我家人物,不防泄漏。太师尊意如何?”太师道:“此计差矣。倘柳眉回朝,认他不是亲儿子,奏闻圣上,天子执责,有欺君之罪...”韩通道:“先杀他的儿子。后用妙计,害却柳眉,使他不能回京,以绝后患,岂不美哉!”奸相大喜,连称妙计。 依计而行,命家将步无忌,假扮为宫中太监,韩通扮作奉旨传宣官员,到轩辕皇帝庙前等候。命张珍、李凤上堂,二人系相府有名的好汉,闻唤上堂,二人打恭下礼道:“太师何事,相唤小人?”奸相道:“有白银三百两,赏尔随身需用。”二人道:“无功不受禄,焉敢受领。”屈相道:“二公收下,有言相托。”二人谢恩,问道:“有甚差使?纵有赴汤蹈火,无不向前。”奸相道:“今晚命你二人,假扮宫中武士,随韩通大夫同往轩辕庙前,等待驸马到领旨。读罢圣旨之时,你二人一齐动手,将他带到无人之处,把他脱下衣服。我有剑一口,交付于你,将他乱刀斩死,尸骸埋葬。尔两个不是别人,系我心腹至交,不用首级即来,恐露人看。成功之后,提拔于你高官,另有封赏,不可有违。”二人暗愁,领命而行。奸相命步无忌假扮宫中太监速行。一班奸党纷纷而去不表。 又表驸马在堂上看书,家人走入禀上:“宫中太监到府。”驸马吃惊出迎,大叫:“公公夜到敝衙,有甚事体?”假太监说道:“奴婢到来,非为别事。圣上宣你入宫,酌议大事。不可喧哗,勿入宫中,免惊文武官员猜疑。”驸马带随家人而行,行到轩辕庙前。又闻圣旨到,驸马一惊,急上前接旨下跪。假命官读诏。诏曰: 奉天丞运皇帝诏曰:朕登御极,在位五年。虽无德行,亦无有失。近有丹凤山茅贼造反,命汝父提兵征伐。只望马到成功,与国家出力。不想去到阵前,按兵不举,私通山贼,有造反之意。一人作乱,罪及妻儿。命传宣官开刀斩首,以正国法。后将满门斩首示众,以儆将来。以申国典,钦哉钦此。 读罢假旨,用眼侧视张珍、李凤,一齐动手,将驸马压倒在地,脱下朝衣,捆起推去斩首。奸相之子屈方,穿了驸马朝衣,不慌不忙,进入驸马府去不表。 又表张珍长叹一声,李凤在傍问道:“张大哥,为何长叹?纵然心中有事,对我一说,亦无妨碍。”张珍道:“贤弟有所不知,今日奸党商议,残害忠良,今晚行此无天理的事,皇天不佑,恐忧折福。”李凤说道:“大哥有此良心,不若救他,实为上策。”张珍道:“你好无礼,把这谎言,试惑愚兄?待我听你之情,将他释放,你暗中出首,丞相见汝有功,封赏提拔。怒我有罪,置身无地。枉尔我自幼相交,结为兄弟!”李凤大怒道:“弟真心对尔实说,反说我无良心!愚弟亦有此意,兄若不信,对天盟誓。”双膝下跪,禀道:“日月三光,来往神祗,今日弟子李凤,不忍斩忠臣之子。与张珍同心,释放驸马柳絮。但有私心,暗中出首,他日不得善终,乱箭身亡。但有同心合胆,福有攸归。”驸马住步问道:“二人为何对天发誓,不行刑杀,如此何为?”张李二人道:“驸马公,你未晓得。今晚的圣旨,是真还是假的?”驸马道:“自然真旨。”二人冷笑道:“汝被陷害,心尚蒙蔽。未知此圣旨是假,他的实系奸相屈忠成所为。命我二人将尔斩首,亦是他之所使。”驸马道:“不信他是奸人,与我家君相爱,蒙送家人四十名,在吾衙第伏侍,岂有害我之理?”二人大笑道:“你真纯良之人,不识暗理藏刀。众奸设计,以送家人为策,暗中取事,互通消息。我系相府家人,岂有虚话之理。我二人见驸马令尊忠心报国,足下初入朝堂,身荣未久,不忍杀害,至今释放于尔,快走了罢。切不可回乡,恐地方官知觉,反为不美。此处地方官,俱是奸相门下。”驸马道:“二位不可。若放本公,奸相知悉,祸及于尔。不若将我杀了,将首级去报。受其封赏,这便才是。”二人说道:“我是相府一家奴,倘若败露,纵死何足道哉!望你有日回朝,斩奸削佞,我二人死于九泉,亦无恨矣。”驸马道:“请问二位高姓大名?”二人说道:“某系姓张名珍,义弟姓李名凤。现在奸相府内为奴。”驸马回声道:“原来李张二位恩公,小生但有回京之日,斩奸削佞之时,载德不忘,铭感肺腑矣!请问二位,可有公子否?”二人答道:“命蹇全无。请问驸马可有盘缠否?”驸马道:“小生焉得。”张珍即从怀中取出锭银五十两,送交驸马,得为路费。柳絮拜谢,将银收下。“趁皇城未开,速走为上。”驸马接银,深深下礼:“此恩此德,无以报答。今暂作别,后会有期。”要看张李二人,回禀如何遮瞒?柳絮投往安身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七回 虚心病杜门绝客 重交情忍辱按兵 诗曰:君子之交道义亲,芝兰气味与同群。辅仁致善皆堪则,争利相残岂足云。 却说释放了柳絮,张珍、李凤大喜,转回相府报功。张珍道:“慢走,酌议妥贴,方能回报。倘奸相知觉,不当了得,事干性命。倘若问道杀了驸马情由,一一说知。为是刀上全无血迹,亦无对证,难以遮瞒。”李凤大叹一声:“是了,是了。不若将弟左腿,斩却一刀,将血染在刀痕,表为确据,方可有言回太师。”珍大叹道:“舍身仗义,真真古烈士也。”李凤就把绫裤退下,将左腿斩了一刀,鲜血淋漓,咬牙忍痛。张珍用药一敷:“义弟呀,真真受惊。”二人即走,齐回相府,见奸相坐下,二人下礼缴令。丞相问道:“将驸马如何行刑?如何发落?尔可从头说上来。”张李应声禀上道:“小的奉命,将驸马带到通津林处,把他杀了。尸骸坠水,毫无知觉。蒙丞相准信,不用首级回缴。因此连头带脚,尽放波涛。原刀献上。”奸相见刀有血迹,准信。二人记功不小。二人拜别,欢喜而回,按下不表。 单表假驸马屈方,呼声下大夫韩通道:“小生诸事不晓,望大夫教导。”韩通即执笔写告示一张: 东平侯驸马柳,为晓谕事:本公有恙在身,蒙圣恩着医调治,闭门养病。但有同朝文武,远近官员,一众亲朋,登门拜会,本公因病不能迎候。待等痊愈之日,登门拜谢。倘有门前喧哗吵闹至有欺君抗旨所论,勿谓无谕在先。诚恐以身试法,噬脐莫及。无违特示。此谕。大汉武帝五年十月初三日示谕。 张挂头门。下大夫韩通设计,对假驸马道:“昔日柳絮,原籍河南洛阳人氏,父亲柳眉官拜上大夫之职,目今带兵往征丹凤山响马,未分胜败。母亲贾氏,并无兄弟姐妹。单有结拜四人,为首大的姓马名俊,第二柳絮,第三郝联,第四包刚。结拜之交。马俊打死人命,逃走在外,未知落在何方。劳心紧记,恐怕朝廷查问,不能答对,那时败露,惹祸非轻。彩楼招赘之时,有首诗词,待下官写稿,恳公子念熟,提防公主狠狠盘问起来。洞房之时假装一病。洞房之酒亦不可多饮。早求云雨之欢,但得公主失身,公子万事无妨。”韩通一一教熟,不表。 单表刑部之子姓郝名联,见父亲病好,禀上爹爹:“孩儿欲往陪伴驸马,免使二哥冷落,未知严亲意下如何?”刑部大喜道:“我儿既有兄弟之情,幸得为父安康。去则去,不可生事。往日柳絮,未得身荣,任你粗言乱语,未必见怪。今日身荣,恐有得罪,便成不雅。”“孩儿遵命。”郝联上马,一到驸马府前,把门家人,大声喝道:“住马,今日不可乱进。驸马有示谕挂出,不论国戚亲朋,叔兄弟侄,内外官员,暂停进见,再迟半月,然后相会。”郝联把目一观,腹内思量:“为人得此地位,便作骄奢态度。身荣未久,闭门绝客。应该闯进,无奈严亲有命,吩咐不可生事。”忍耐转回衙第,下马直进内堂。一见父亲下礼。 郝云龙问道:“我儿为何去而复转?”郝联道:“爹爹明见,可恨柳絮无情,身荣未久,无分亲厚,出谕示云,总是借天子口气,闭门养病,绝客不会。孩儿意欲闯进,惟遵父命,不致躁行。因此带怒回衙,请爹爹定夺。”刑部暗怒:“你这畜生,今日身荣未久,凌人傲物。又辱令尊一生忠烈,为国勤劳,有日相逢,尚何颜面见我乎?”吩咐:“我儿回书房攻书,不可怒气,恐伤身体,反受不孝之名。”“谨遵父命。”回到书房,愤怒吞声,按下不表。 单表上大夫柳眉,带兵一万,到丹凤山前。前军不走:“禀上元帅,远望贼窠,闭紧寨门,请令定夺。”元帅传令,人马列开。催马向前,把目一观,暗叹真好山景,不枉贼人猖蹶。腹内思量:“我兵初到,人马困倦。不若扎住营头,善计招安。贼若不允,然后对敌未迟。”传令安营埋锅,离山东南角二十里下寨。贼兵进入聚义堂报知,将响马鼓乱打,惊动两位大王升堂。左为马俊,右边石如虎。喽罗跪上:“启禀大王定夺。”二人上马,带齐头领,到敌楼一观。望见帅字旗,写着上大夫柳字旗号。队伍分明,旗帜飘飘。马俊暗想:“柳眉乃义弟柳絮之父,身在朝堂,官拜上大夫之职,如何带兵征伐?某家明白了。他未知令郎与我结拜是真。本待出兵对敌,恐伤兵将,日后无颜相见义弟乎!”大叹一声:“能做他不仁,莫做我不义。”传令头目:“紧守寨门。勿使官兵上山,用炮石守住隘口,勿使来往。”二位大王回转聚义堂商议,石如虎开声:“请问大哥,观看营盘,何此畏惧?往日兄视官兵犹如草芥,今闻柳眉之名,似有退缩。他是何等人物,如此畏惧耶?弟心欠解,望指其详。”马俊冷笑回言:“贤弟知其外,不知其内。我比柳眉,再世韩信,复出管乐,何惧之有?独惜他令郎柳絮,与某结为生死之交,愚兄常常思念于心,岂有出兵对杀之理。”石如虎闻言:“原来如此。既然叔侄之呼,难以对敌,如之奈何?”马俊道:“待愚兄明日起程,留下印信,贤弟署理。但有官兵骂战,说大王有病在身。待病好,然后交兵。倘有官兵架炮攻山,可用心防御。只可放箭,不可打炮。待愚兄驾起腾云,飞入长安打听。若系柳眉自逞其能,领兵征某,然后回山对杀未迟。若系奸臣计害,命文官挂帅,借我之力,斩他之首,实在不忍。”石如虎闻言大惊:“大哥欠思!你是朝廷重犯,岂有孤身飞入罗网之理。倘有疏矢,岂不是灯蛾扑火!”马俊大笑道:“昔日与他令郎结拜之时,誓同生死。今往长安,无事则罢,但有事情,尔可提兵为我报仇,虽死亦无恨矣!主意已定,幸勿强留。”即带了盘缠,宝剑藏身,驾起腾云,飞入长安而去。事非一日,已到长安不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book_title]第八回 立热肠千里奔京 敢冒名一时自陷 诗曰:不辞跋涉奔千里,方见相次故契深。分金管鲍犹堪羡,舍命为情更足吟。 且说柳元帅带兵骂战,喽罗飞报:“禀大王,官兵骂战,请令定夺。”石如虎上马到寨门,上敌楼一观,大喝一声:“官兵肃静,吾有一言说上:某大王有病在床,不能交兵。等全愈之日,然后交兵未迟。”元帅收兵,意欲架炮攻山,见他山寨坚固:“待本帅日日操练兵将,以备交锋”。按兵不动不表。 单说马俊,驾起腾云,非止一日,有日到了京都。离云坠下,要入皇城。举目一观,看见四外画影图形,捉拿某家,便入人队,掩掩饰饰,进入城去。突见一人,斯文不俗,向前施礼:“借问一声,刑部衙门在于何处?烦劳指示。”此人道:“过了湾头,直路便见。”马俊道:“烦劳了。”一到刑部衙门便住步:“里面可有尊官否?”守门人闻唤即出。但见马俊面如赤色,气宇昂昂:“请问壮士何方来的?”马俊道:“借问一声,你家公子郝联在衙内否?”门军答声:“现在书堂,问他何事?”“某不辞千里而来,特来拜探,烦为通传。”门军答声:“俺家公子,因有紧事,闭门谢客。”马俊冷笑:“我与他有八拜之交,敢烦通传,便知端的。”门军回声:“既是相交之厚,乞通姓名。”马俊道:“我系洛阳人氏,姓马名俊。”小军急忙进里通知衙内,家仆家奴面禀公子:“门军报到,门外有一赤面汉子,与公子八拜之交,姓马名俊,请公子定夺。”郝联大喜,急出门前迎接。 马俊兄弟一见,携手入内堂坐下。“请问大哥,在家中打死人命,一向逃出何方?”马俊回声:“愚兄逃走,无处栖身,后到荆州丹凤山,石如虎立我为王。愚兄无奈,只得强从。”郝联大惊:“切勿扬声!朝廷曾命柳伯父,提兵征伐丹凤山。未知是谁,原来是哥哥!你为朝廷重犯,私入长安,为着何事?”马俊回声:“都为柳伯父故事而来。兵到山前,叔侄不忍交兵,因此托病不出,高挂免战牌。若谓交锋,恐伤叔侄之谊。故特进京访问来历。你令尊在朝,必知其事。倘若柳眉伯父,自逞其能,领兵征我,实对愚兄说明,待我回山对敌。若系奸臣暗害,誓不交兵。”郝联大怒:“不必题出柳家之事!柳眉是文员,焉敢挂帅提兵?实是奸臣暗害。二哥柳絮,到了京都,父子不得相逢,在弟书房安歇。天子择定吉日,九月重阳,彩楼招赘。柳絮不愿同观,弟三番两次劝他登程。弟想二哥人才出众,必有成功。幸喜天赐人愿,得拾彩球,金殿面圣,皇上大喜:乃是忠臣之子,封为东平侯驸马之职。择定十月初一日进府,初十日成亲。现在造成的驸马府居住...”马俊道:“二弟人才出众,得为驸马,实是可喜。明日即当到府探望。”郝联道:“大哥提起此事,小弟正在忿恨!前柳絮邀弟在府陪伴谈心,后因家父有恙,小弟回家奉侍,及至家父病愈,禀明一切,即时到驸马府相探,竟闭门不纳!借天子口气,挂出谕文拦阻,有官不容见面,作此骄奢气象,枉为结义之友!命小军大声喝弟,斯时颜面无光,应该闯进,无奈家君吩咐,不敢生事,忍耐而回。手足之情,付于东流之水。大哥回山,任从尊意,勿谓谬言。”马俊闻言大怒:“身荣未久,如此薄幸。有日见面,先斩他的首级,与三弟去其屈气。后回山大杀一阵,那怕柳眉兵雄将勇,我何惧哉。独系愚兄一路腾云,历历艰辛。欲饮杯酒,以解愁怀。有待更阑时分,驾起腾云,飞入驸马府。杀了负义之人,明日回山未迟。”郝联闻言大喜,命家人办酒。于是二人饮罢,说道:“若得哥哥今晚杀得薄幸之人,感恩不浅。” 马俊大醉,带怒便驾起腾云去了。酒虽醉,还有醒心。腹中思量:当日结拜之时,兄弟四友最好,柳絮仁义礼智俱全,品格性好。总是郝联或因别事,暗用奸计,命我杀却驸马,要消他恨,亦未可知。正是明刀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在丹凤山为王,常常有喽罗进京打听,未曾闻得柳絮身为驸马之话。不若去到驸马府中,随机应变,观其动静,究其端的。但未知衙门在于何处?下了云头探望,时已更阑。见更夫值夜鸣锣,向前施礼:“借问兄台,当今驸马府在于何处?烦劳指示。”此人闻言:“你问柳驸马府么?过了左边,直出便是。”马俊答声:“有劳动问了。”一到门前,许多衙人坐立。腹内一想:理应开刀杀入,但未分贤愚,不若把俺身驾起腾云,入进驸马府中,静听消息。 将身下了云头,见堂内灯烛光明,铺陈雅致。有数人闲坐。举眼一观,有位官长,相貌恰似义弟,十有九分。独惜声音不同。暗中窃听讲些甚么,然后动手未迟。假驸马屈方开声叫声:“下大夫过来,尚有数日就要成亲。洞房礼仪,小生不晓,望大夫指教。”大夫回言:“先行君臣礼,后讲夫妇言。诈装一病,洞房合卺之酒,不可多饮。早求云雨之欢,公主失身之后,万事无忧。紧记彩楼这首诗词,免俾公主盘问。倘有盘问不符,性命堪虞。”马俊闻言一一听尽:“不是贤弟柳絮,假冒情真。理应直行闯进,又恐泄破事风。不若我回刑部衙门,与三弟商议。”复驾起云头,转回刑部书房。下了腾云。郝联一见大喜:“请问大哥,见此负义之人,怎的着落?”马俊回言:“不好了,非是柳絮,叫愚兄焉能下手?”郝联冷笑道:“京城百姓,三岁孩童尽知柳絮系驸马,莫不是哥哥误走衙门么?”马俊大气一声:“愚兄虽是卤莽之夫,略有机谋。借问更夫指示,愚兄飞入驸马府中,见灯下有数人。中央官长,貌似柳絮九分,独是声音不同。听闻数句之语,思想情由甚假。你二哥满腹经纶,诗礼之客。洞房花烛,岂有不谙礼数,还求下大夫指教?因此愚兄观此事,内有猜疑。又闻下大夫说声:公主失身,万事无忧。并说叫他紧读诗词。公主若盘问起来,应对不符,性命忧矣。只得忍耐,转回与三弟酌议。”郝联醒悟,大叹一声:“愚弟怪差你了。请问大哥,计将安在?”马俊道:“愚兄不到京城犹可,一到京城,岂肯罢手回山!待吾明日初更,驾起腾云,飞入宫帏与二弟出首,又免公主遭害。”主意已定,自有一番曲折不表。欲知马俊飞入宫帏如何出首?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九回 明冤陷舍命闯宫 历情由招供自首 诗曰:视死如归率性雄,那分利顺与灾凶。节操耿耿如山重,留得芳名万载荣。 且说马俊道:“待愚兄腾云驾起,飞入宫帏。至初更时候,趁天子未曾安睡,愚兄坠下腾云。入到宫中面圣,奏闻一本。待皇上明日早朝,会齐百官,议明此事,方遂我志。”郝联大惊:“大哥飞入宫帏,皇上一见,不容开口,执为刺客之罪,就时斩了,岂不是插标卖首,故入重罗!”马俊冷笑:“忆昔结拜之时,不愿同日生,但愿同日死。皇上若是明哲之君,容我奏闻。倘若迷惑之主,不容开口,一刀两段,何足介怀!就将三合明珠宝剑一口,交与三弟收藏,必不可带去,利刃在身,恐招祸殃。明日有命翻回,兄弟重逢,剑归还我。倘若不测,死于刀下,见此剑犹如见我。日后访着兄弟,为我报仇。死落九泉,亦甘心瞑目无憾矣。”说罢,含泪驾起云头,飞入宫中。 足未踏下,把眼回望。但见御花园内,奇花异香,树木芬芳。美景可爱,观难尽述。腹内一想:天子有三宫六院,不知在那宫欢宴?曾闻人道,身为天子,大内走动多人。踌蹰未了,突见一宫女,手拿龙头御灯,绕宫出入。马俊急躁,将身下了云头,坠落宫帏。谁料下是陷坑,撞着铜铃,叮叮当当,惊动天子,正宫饮宴,闻铜铃一响,必有刺客,传旨御林军保驾。武士持刀入园,周围寻搜。照耀如同白日,果见地下有人。用吊梯下去,拥捉上来。马俊自思:意欲飞上云头,岂奈我何!有心出首,任从捆缚。押至天子驾前:“臣启万岁,刺客在此,请有定夺。”天子酒醉,把龙目一观,见他虎头燕颔,面似脂红,身长腰阔:“你这刺客,大胆行凶,敢入御园行刺寡人,则罪大难容,祸灭九族!但谅你一人,未必有此。行凶擅进,必受朝臣指使,抑或国戚暗差。好把真情实奏,免受刑拷。待朕施为,未受刑法。”马俊开声:“万岁皇爷在上,请息雷霆之怒,暂罢龙威。罪臣不是刺客,我是丹凤山马俊是也。”天子大怒:“你在贼窠,招兵买马,假顺民心,造反之意已露,败我官兵,刺客无疑!朕命上大夫捉兵征伐,尚敢私入京城!躲在那家文武衙门?何官包藏于你?”马俊叩首道:“总该万死,望恳皇上大开天恩,臣敢奏明。”天子怒道:“恕汝,奏来情由。”“情因柳眉与蚁有叔侄之情,未敢交兵。实是上京打听根由,并非行刺。今为驸马事情,特来出首。请问万岁,驸马爷是谁家之子?”武帝冷笑:“满城百姓,三岁孩童,尽晓柳眉之子柳絮。何用胡言搪塞。”传旨:“斩首回奏。”马俊叩首乞恩:“驸马不是柳絮!若果是柳絮,把我九族尽诛,死而无怨。罪臣因入驸马府中,看见驸马系假的。面貌虽似,声音不同。故此不惜其命,入到宫中,特惊圣驾,俾伸驸马生死之冤,亦免公主被辱。蚁之衷曲,望天鉴焉!恳皇上连夜审明,将臣一刀两段,死亦甘心。”天子大怒:“你对得证否?”“罪蚁愿证。”传旨命穿宫监:“宣驸马入宫,商议机密大事。” 太监领旨,忙出宫帏,到驸马府中。守门人等急忙入报:“禀上驸马爷,圣旨到。”假驸马闻言失惊,呼声:“下大夫过来!二更时分,圣旨来得急促,有凶无吉了。”下大夫闻言,大惊失色:“公子,尔且放胆接旨。但进宫帏,皇上盘问,紧记这首诗词。倘若败露,亦有丞相担待。”屈方穿衣迎接,大开中门:“请问公公到来何事?”“俺家到来,非为别事。圣上传宣,步入宫帏,商议国家大事。”驸马同行,吩咐家人看守门庭,不可乱动。韩通便自思想:此事计从我起。公子入宫,无事则好。但有败露,命在旦夕,祸延九族。一时寻策无门可掩。“不若走为上着,免受牢笼。”即御衣冠,挂冠逃遁。驸马府人,竟无知觉,不知所在。 且说假驸马,入到宫门。太监开声:“住步,待俺家见驾,然后传宣。”步入宫帏,见皇上下跪:“启万岁,驸马宣到,候旨定夺。”天子传宣,御妻退后。太监一出:“皇上宣驸马进见。”“烦劳公公。”一见天子下礼,山呼万岁:“臣上大夫柳眉之子,东平侯东床驸马柳絮见驾。我主万岁。”天子传旨:“平身赐坐。”谢恩。圣上把龙目暗看,貌不落人。屈方开声:“请问万岁,连夜宣臣入宫,有何圣谕?”“朕与你君臣之称,有翁婿之谊。一向朝内有事,未曾问卿家内之事。你有多少兄弟,住在某府?”“臣启万岁,父原籍河南洛阳县人氏。由孝廉出身,官拜上大夫之职。今为国家出力,提兵征贼,未闻胜败。臣命鄙单身,只有结义四人。马俊为大,臣为第二,刑部之子郝联为三,包刚为四。不幸大哥,为打不平,惹出灾祸,逃出外方,未知何往。臣奉母命上京省亲,父子未能见面。居在刑部衙门。九月重阳佳节,彩楼招赘。蒙公主不弃才疏学浅,招为驸马。蒙皇赐职。先日进府,再迟三日乘龙。今日直奏,望皇上开恩。”天子大喜:“既有结义之人,现在宫中。你上前识认得来?”吓得屈方心中乱跳,只得硬着上前。未知认得真假,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回 盘刺客金后明详 诉谲词屈方强辩 诗曰:诚然惧法时时乐,信是欺公日日忧。任君掬尽长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且表屈方,见皇上命他上前,识认结义之人,吃了一惊。事到其间,只得硬着头皮,惊心带闷,自思暗道:“但闻其名,未曾观面。宫中人众,认差有不便之处。”把眼一观,见有一人怒气冲天,两手被缚。屈方虽奸,但亦伶俐之人。心内一猜,观其形色:此位莫不是马俊?大叫一声:“大哥因何到此?受缚何故?弟柳絮拜见。”马俊大怒:“你只可瞒得天子,焉能瞒得我过。尚卖弄巧言!但你相貌虽似,声音不同。把我义弟谋害,生死未明。假认驸马,想残辱公主。幸得遇着我,我不惜其命,特来宫中出首。你在君王驾前,好好招认,是谁家之子,那家之儿?把驸马生生死死,一一招认,免触圣怀。”假驸马冷笑:“大哥认差矣,昔日结拜之时,只望同享荣华。谁料尔惹出事端,不知躲避何处。窃入宫中,听人指使,行刺君王。敢得圣天子百灵护助,福寿绵长。行刺不遂,胡言望免情真。”天子传旨:“押出宫门外斩首,以昭国典。” 国母在凤帘内启道:“刀下留情,臣妻启奏万岁。看马俊是个好人,不似刺客。惴度其由:既为刺客,亦该改名换姓。暂宽时刻,莫若盘搜身内,但有利刃,便为刺客。搜无寸铁,焉能作弄。内必有缘,追究明白,方可行刑。”天子准奏:“与朕搜来。”御林军奉命盘搜,回奏:“身上并无寸铁。”天子再命御林军:“将陷坑搜来。”御林军覆奏:“陷坑并无利刃。”国母金氏娘娘心生一计:“臣妻有一本奏上,恐皇上酒醉,龙目昏花,难分清浊。不若命王儿公主,在偏殿代审。他少年眼目精灵,昔日在彩楼,夫妻谈论。目睹诗词,是真是假,立必分明。倘有深诬,斩首未迟。”武帝准奏。命将马俊并假驸马带出偏殿,候公主亲临审问:“传朕旨意,令公主到偏殿代审。”宫女报知,公主大惊。急急带随诗词,摆驾上偏殿。御林军俟候,宫女跟随。 公主一到,传旨:“把凤帘垂低,将马俊押出朝门等候。单传驸马在凤帘前问话。”假驸马向前下礼:“臣上大夫统兵元帅柳眉之子,东平侯东床驸马柳絮。愿公主千岁。”公主把凤目一观:“卿家赐坐。”腹内一想:“灯烛之下,相貌虽似,恐有奸诈。”“请问驸马,可记昔日彩楼招赘否?”屈方回奏:“臣身中之事,岂有记不得么?”公主微笑:“尔若记得,请问如何抛球?”屈方回声:“臣立在彩楼之下,蒙公主三番两次把目观瞧。不弃才疏学浅,把绣球抛在微臣身上。御林军引见,蒙圣恩封东平侯之职。吩咐微臣,回转刑部安身。将臣父衙门改为驸马府第。军师东方朔,择定十月初一日良辰,进居府第。后初十日成亲。微臣经过彩楼,蒙公主宣召,得遇贵人。留下诗词一首,以为凭据。尚有三日。今被结义之兄,丹凤山响马马俊,行刺君王未遂,胸怀惑乱圣衷,要害小臣,望祈作主。”独阳公主一想:“请问驸马,可记得诗词否?”屈方答声道:“才虽蒲柳,亦常念记心中。”公主大喜:“昔日蒙君赠诗一首,本应长当为珠宝,日夕观看,玩赏不停。惟今不幸失去,求君写回原日这首诗词。”命宫女将文房四宝,交与驸马爷。屈方领命,自逞才能,落笔挥下八句七言,交俾御林军。军士转交宫女。侍女献上:“请贵人一观。”公主把旧日诗词对看,番来复去,点点看真。见字迹不同,凤颜改变。咬住银牙,大怒骂道:“你谁家子侄,如此可恶!未知将驸马生死如何谋害?冒认驸马,罪恶滔天。幸得本代长,身未过门。今日败露,还不真情直吐,免受三拷六问!”假驸马冷笑回声:“请问公主如何发怒?说臣是假,有何凭据?”公主怒道:“昔日这首诗词,现在为凭。认作失去,显尔字迹。你且睁开狗眼一观,你看这诗词,人人共仰,个个称羡。笔法清奇,俨若龙飞虎舞。你的诗词,虽句句皆同,笔法异别。好似风吹寒弱柳,雨洒败花枝。”命宫女便交他一看,屈方接看,心生一计:“公主息怒。古人有言: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昔日招亲之时,心甜志满,下笔有神。今不幸被响马出首,军士持刀两旁,惊着臣心内糊乱,因此下笔无神。”公主传旨,命御林军刀归鞘:“再写一首,笔迹相同就罢。若不相同,定斩不饶。” 时已五更,真假未辨。忽闻龙凤鼓响,文武催驾上朝。天子传旨,命:“皇儿退后,待朕上朝。”独阳公主带怒含羞,默默无言,只得退回宫帏。对母后说知,未曾决断,按下不题。欲知后事如何败露?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一回 明假冒囚禁天牢 证欺君辩攻奸佞 诗曰:忠良将士人人爱,嫉妒奸臣个个嫉。金殿不须同酌议,公私难昧岂能替。 却说武帝,问行刺之人,出首驸马不明。文武催驾临朝,公主退后。天子登殿,大开午朝。文武朝参,分班两立。天子问群臣道:“朕昨晚几被刺客行凶,暗入御园。感得昊天眷顾,未至有害。”文武齐声:“俯伏万岁受惊,臣等不知。惟刺客可曾拿住否?”武帝说:“现在偏殿。不是别人,原是丹凤山贼首马俊。朕审问他声声不是刺客。总为出首假驸马而来。朕想当日彩楼之时,料公主自亲见过。着他现偏殿审问,难以处决,尚未皂白。朕问众卿,可有识驸马相貌否?倘识认真假,免朕心烦。”左班丞相屈忠成暗惊:“请驸马宣上朝,待老臣一认,或认得出,亦未可定。”天子命御林军押上来。 屈方上殿,奸相用眼一瞧,屈方晓意:“臣上大夫之子柳絮见驾。”天子传旨:“众卿与朕认得来。”左相出班:“臣启奏万岁,明明真的,甚么是假?可恨刺客,因刺不遂,胡言阻塞,惑乱圣心,至使君臣不睦,到处宣扬。不若将刺客斩首,以正国法。”右相司马相如出班:“启奏万岁,此是假驸马。”天子问丞相司马相如:“何得知此?”“臣昔日奉先帝之旨,出任洛阳,任赴刺史,就近柳家门户。上大夫柳眉,告假回乡,携子柳絮到臣衙门相会。臣见此子,相貌惊人,斯文一表。蒙柳眉将子拜契微臣。臣因告假回乡,两相一别,十有余年。臣奉旨意回京,复命大夫出兵,未曾拜会。前数日,特到驸马衙门相望。不料借圣上口气,有病不能相见。挂出晓谕,大众同知。因今日事情败露,强辩遮瞒。臣观此人,年貌虽似恍惚,惟声音举动,大相殊悬。伏恳皇上,查明谁家之子,应当正法。”奸相上前诘奏:“司马丞相,你本奏差矣。在圣上驾前声说,父子分别十有余年,婴儿之语,难及弱冠之期。况且不是丞相亲生之子,无过拜契之儿。焉分真假,此言岂不谬乎?”二相诘奏。忽间班中,闪出一臣,刑部尚书郝云龙上殿,山呼万岁:“臣有一子,名唤郝联。与驸马四人结拜生死之交。马俊为打不平,误伤人命,在丹凤山为王,非是造反,专望我主招安。今见上大夫柳眉提兵征伐,为着柳絮之情,叔侄不忍交锋。来京打听事情,今见驸马被害,一为兄弟之义,二为国家出力,宫中出首,三为公主免遭陷阱。臣观驸马,正合司马丞相之言。相貌虽似,行藏不同。蛇行鼠步,宄秘之人。但未知真驸马生死如何?恳圣上念君臣翁婿之情,细查究问。公主有福,国家忻幸。”奸相大怒:“郝大人此本奏差矣。细想你私通响马,包藏刺客,有弑君之意,难免灭门之罪。”郝云龙道:“丞相差矣,卑职是两朝元老,官拜尚书之职,焉敢胡为,作奸犯党,以蹈灭门之罪。”武帝传旨:“众卿不必议论相嗔。”大骂:“你个假驸马,还不从头依实说来。”屈方连声喊冤:“臣果是真驸马,焉敢作此灭门之事。望圣上谅之!”圣上大怒,命御林军用起龙头御棍,重责四十,将假驸马打得魂飞魄散,昏迷不醒。奸相心内如刀割,只得忍气吞声,暗暗叫苦:“恳圣上念君臣之情,收禁天牢。旨召柳眉回朝,待父子当面识认,真假立分。”天子准奏,将假驸马收禁牢中。传旨宣柳眉回朝。 奸相又奏一本,恳皇上将马俊斩首,以安民心,以昭国法。班中闪出一位大臣,谏议大夫张敞:“臣启万岁,马俊原是有功之人。出首未明,不可擅斩。交刑部带回衙门为质,待柳眉回朝认过。果真驸马,把马俊斩首未迟。倘假驸马,有功于国,有恩于公主。赦他响马之罪,封他官爵。以报舍身为国之功。若是马俊走脱,惟刑部是问。”天子准奏,吩咐刑部:“你若不是私通响马,把马俊交付于尔。若是卖放,治罪非轻。”“臣领旨。”众卿退班,按下不表。 又表奸相回府,心如刀割。会齐一班奸党议论。屈忠成长叹一声:“今日事情败露,都是下大夫韩通之过。”命人去驸马府中,着韩通到来商议。家人回禀:“下大夫逃走,不知去向。”奸相大怒:“忘恩负义之人,有日相见,焉能饶得尔过。”有一镇殿将军,姓步名无忌。系奸相保放之官:“启上太师,不用忧愁。吾有一意,差人请穿宫监米元、鸡肃二位公公,到府商议。因他二人智大深远,定有主张。”奸相命家人到米太监府中相请二位到来。说有紧急大事商议。家人领命而行。幸得二监,随从天子回宫,无事转回太监府聚谈。门人回报:“禀上二位公公,屈丞相家人要见。”二监传命家人一见施礼:“禀上公公,我家相爷相请,有事商议。十分要紧,恳祈即来。”二监改装出门,直到相府。群奸迎接,入到大堂,一齐坐下。“请问太师,唤俺家过府,有何盛事?”奸相回言:“一杯薄酒,与列位贤弟一乐。”二监说:“又来生受。”文武一齐进花园赴席。 再表马俊,到刑部衙中,郝联相会,讲论朝廷审讯之事一番。食过朝膳,心惊肉跳,叫声:“贤弟,我心不宁,要驾腾云,散闷一回。”郝联道:“大哥有腾云之法,不可生事。忍该我父子之名。”“贤弟不必忧虑,愚兄就来。”将掩身草押在头上,驾起腾云,半空闲游,不表。 欲知马俊云头坠在何处?作出何事?且听下文分解。 [book_title]第十二回 定奸谋宫内图君 不意中御园救驾 诗曰:齐天洪福汉君王,枉尔群奸计罟狼。试看今朝诸佞完,高飞远走也难藏。 且说郝联见马俊腾空飞上,忽然云遮不见。郝联惊讶,心中大喜。马俊一路腾云,东盼西顾,无所不到。经过相府,低头把目一看。看月下厢,许多文武官员在此饮酒聚谈。腹内一想:“朝内有事,忠臣烈士,有甚闲心饮酒?料知奸臣佞党,以饮酒为名,商议宄行为实。待某暗里偷看,所议何事。”坠了云头,住足静耳而听。 但闻米元太监开口:“请问太师,无事请酒,有甚根由?”奸相回声:“今日此酒,非为别意,望公公救我合家之命才好。”二监冷笑:“俺家阉宦之职,身无权柄。奏着丞相无罪,如何出此要救之言。莫非为今朝驸马之事情么?”奸相微笑:“不差,正为此也。”二监道:“请问太师,此子是令亲,抑是令故?”奸相道:“非亲亦非故,是我长子屈方是也。”二监大惊:“此事灭族之祸,谁人设此计教?”奸相说道:“下大夫韩通之计,老夫一时昏昧,误听差言。不料匹夫逃走,恐柳眉晋京面圣,认得是假子,将我儿屈打成招,我命休矣。合家皆作无头之鬼!本阁合家诛戮,不足为奇,恐忧祸及诸君,特设此酒,请公公到来,与我分忧一二。”太监心内一想,米元大叹一声:“今日弄假成真,除非依我一计,或可救得众人之命。”众奸闻言大喜,“请问公公有何妙计?”米元回声:“今国母金氏娘娘,腹怀龙胎,男女未卜。皇上一点虔心,一连三晚,每至三更初点,亲在御花园中拈香祷告,祈生太子。已经二晚,无人保驾,单我二人保驾,今晚又是。三晚为定。太师可差心腹人假扮太监,随俺家入宫,躲入御花园东边房中。但皇上进香将毕,我以口咳为号,持刃杀出,行刺昏君。待俺家入宫,行刺国母,夺取玉玺。丞相埋伏人马,在午朝门外。身登大宝,答救屈方公子。文武甘心拜服则罢,若不拜服,命武将斩尽杀绝,何愁大事不成。”奸相大喜:“此事若非步将军不能。”便唤家人,请步将军到此。步无忌一到,奸相把此事相托。无忌夸口,领命。日已初更,改装起行。二监引入御花园,藏在东边房中不表。 又表马俊在瓦面,静耳听闻。急忙驾起腾云,连骂阉狗数声。转回刑部,坠下云头,步入书房。郝联一见:“大哥如何怒气而回?”马俊叫声:“贤弟,不好了,快交宝剑,愚兄有事。”惊吓郝联目定口呆:“日已初更时候,要宝剑何用?”马俊回声,讲明来历:“...天子危矣,快交宝剑。愚兄待去救驾。”公子心慌手乱,急交宝剑与他。郝联猜疑,马俊接剑在手。忙上腾云一起,奔到御花园内,将身下地。心内一算:“应该杀了狗贼,杀他我亦难显其功。罢,罢!待圣上临危,救驾未迟。即时我有救驾之功,得赦了贼名之罪。身必立在朝堂,弃邪归正,岂不美哉。听他说在东边房中,今我在西边躲候。”时近三更,天子君妻同榻寤寐。一醒将身离下龙榻,传旨命穿官监俟候。国母道:“请问为何离床太早?”“御妻呀,尔我年登四十,坐位五年,尚然无嗣,单生一女。今幸皇后身怀六甲,未分男女。因此虔心,三晚御园进香,望天鉴焉,早赐麟儿。以安社稷,以传国祚。”金后娘娘含羞微笑道:“圣上虔心,天无不报。就命武将保驾为是。”“御妻,尔又来了。不是游山打猎,在内园烧香。况夜半三更,何人知觉?既无歹事,何用武将保驾。”米元、鸡肃二监道:“奴婢在此保驾。”龙体梳洗,身穿洁净龙袍。命二监手拿御灯引路。一到御花园内,向前焚香跪叩,金口启:“如来往诸圣,夜游神祗。直达天地,父母得知。汉臣刘彻,行年四十,坐位五年。未曾子嗣,臣妻金氏,身怀六甲,未识男女。恳天地同鉴。垂赐嗣考,承门山河,大开天地之恩,无绝汉祚。”进香已罢,摆驾回銮。 二监以咳嗽为号,步无忌持刀杀出。大喝:“昏君慢走,无忌在此等候多时。”武帝见势来不好,心慌无措。连宣救驾。被阉狗拦截,武帝难脱。无忌抖腕拿住,将皇上压倒尘埃。“臣非别人,镇殿将军步无忌是也。皆因你赏罚不明,懦弱失政。视臣如犬马,吾奉屈相之命,取你首级。你死在九泉之下,莫怨于我。”马俊在西廊闻警,手持宝剑,大步跑出,一声:“反贼,休伤吾主。丹凤山寨主马俊在此救驾,等候多时。”二监诈作手忙脚乱,气喘喘步上救驾,跑出御园。连声大呼:“救驾,御园中有刺客。惊吓朝廷。”趁势暗盗御令走了。步无忌见武帝昏迷不醒,有思:“不得凑合,待我向前,用三寸舌头,说他投降。此事方可得成,共事太师,方为无碍。”连声:“马俊,汝尚不知死活。尔是朝廷重犯,纸作狼形。四处画影图形,捉拿于尔。莫若归顺太师,共杀昏君,不失封王之位。意下如何?”英雄冷笑道:“你受将军之职,食君之禄,不思报国。反怀谋朝篡逆之臣,万载臭名。在御园内弑君不遂,巧言美舌,想游说于我。今遇某家知晓,尔亦休望逃脱。劝你自把首级割下,免吾动手。”无忌大怒,不受招降:“你有响马之能,吾岂无擒将之力。”一刀当头劈去,马俊用宝剑招架。二家交手,各逞英雄。战有数个回合,马俊暗想:“料贼不是我的敌手,倘若恋战,被御林军进入,救驾擒贼,岂不是夺我功劳?便失一场机会。不若先下手为强...”念起咒词,三颗明珠现出剑头上。一阵豪光,掩住步贼眼目,一刀将无忌分为两段,向前救驾。 御林军一齐踊入,见圣上番苏,齐齐跪下:“救驾来迟,恳乞赦宥。”武帝说:“爱卿保驾回宫帏。”略搜一回,心中愤闷,怒气填胸。金口声声:“不是将军在此,几于丧命。”大骂奸贼不绝。欲知上殿如何处夺?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三回 露奸计奔逃被难 表功劳赐赠荣封 诗曰:表行扬勋盛世风,臣贤君圣见邦隆。调和鼎鼐钧衡任,马上刀枪武将功。 再表武帝遇救,奸监见事不济,无忌被诛,罪难躲避。趁早暗盗御令,以免皇城阻滞。二监逃出午门见奸相。人马数千,守住朝门。太监连声道:“主公不好了,事败不成。急些走罢,方为上着。”一众群奸吃惊,接问:“为何谋事不成?”太监回声:“别人知道犹可缓,刚遇马俊贼子,在御园救驾。皇上知晓,灭门之祸!立刻必来擒捉,岂不是显然走为上策么?”奸相大叹一声:“有小儿在监,焉能逃去?况又城门锁闭,夜深难越。”目定口呆,面上失色。二监道:“太师放心,俺家预先偷御令一枝,何愁不出皇城,勿忧挂念。今即逃出在外,买通朝臣,随机应变,复行大事,何患不成!”奸相道:“好便好,无处栖身。”米元道:“我有舍甥一人,在东炮山为王,人马数千。今急改过号衣,诈作奉旨,出征丹凤山寇。趁此官员未知,急速为上。”奸相忙转回府第,吩咐妻子奴婢等,女亦男装,尽去逃生。为是多带珠宝金帛,连夜逃出相府。止留二名家将守门,肃静无言,大队去了。张珍、李凤见奸相逃走,自行捆缚,上金殿出首。 又有五城兵马司姓贺名能,奉命把守城门:“请问太师,未开皇城,带兵何往?”奸相说道:“密奉圣旨,连夜点兵,去丹凤山征贼。此系机密重事。”贺能道:“有何凭据?”奸相道:“现有御令为凭。”贺能道:“乞来一观,以便开城。”乃交御令,验过不差。将城连开三重。奸相脱出,急走如飞。贺能思疑,急上城一望。看见奸相形容慌张,似觉逃走之象。意欲起兵追赶,现有皇令为凭。不若上殿缴令,看天子主意何如。然后出兵未迟。三更已定,贺能连夜将令呈缴。不表。 又表天子在御园醒定,御手挽住马俊道:“卿家真我重生父母,德戴二天。”保驾上殿,把龙凤鼓乱鸣。惊动文武,整衣上朝,山呼归班:“请问万岁,古今以来,五更三点,天子临朝。今日一点,我主临朝,有甚紧要?乞赐臣等知之。”天子举目一观,不见奸相在朝:“众位卿家,寡人有眼无珠,赏他重爵高官...可恨屈忠成身居首相,心还未足,招集群奸,私通群狗。命步贼在御园行刺于朕,幸得马俊救驾,怒斩步贼。朕非马卿,已作刀头之鬼耳。真有回天之力,功难尽述!”有官向前:“豪杰请上,受我百官一拜,救主之恩。”马俊叩首回礼道:“我是绿林之首,国家重犯。岂敢劳大人行礼,折我之福不小。望众大人,转奏朝廷,赦我贼名之罪,感恩不浅。”文武归班,口称万岁:“赦他之罪,封官赐爵。”天子大喜:“朕非草木,有功必升。马俊进位听封,封为悦心王之职。”马俊不敢谢恩。刑部大喝:“为何不谢圣恩?”“臣有多大功劳,无过尽己之力,杀一刺客。焉敢受封王之位?恐怕群臣不服。”天子大笑:“你有出首驸马之功,有救驾之劳。有我刘家一日为天子,不负尔马家之功劳。慢道封王,就与朕同掌山河,谁敢议论。”百官齐声道:“古今烈士,第一人也。快上前谢恩。”马俊见圣上恩爱,上前叩首谢恩,归班站立。 值日黄门官启奏万岁:“五城兵马司贺能候旨。”天子曰:“快传旨宣召。”贺能上殿,山呼万岁:“臣奉旨把守皇城,四更一点,有屈相带数千人马,声言奉密旨,提征丹凤山响马。叫大开皇城,臣见有御令为据,不敢抗旨。急开皇城三重。臣登楼一望,似有逃走之意。意欲起兵追赶,奈无皇令,不敢擅自追兵。特缴御令。”天子一看:“卿家无罪,都是朕豢虎为患,以出此悖逆之臣。”贺能又奏一本:“臣到午门,见二人捆缚在外负荆请罪。臣一一查问,系奸相屈忠成之仆,特来出首柳驸马之事。请旨定夺。”天子传宣,二人上殿,山呼万岁:“张珍、李凤见驾。”天子大怒:“你何等样人,上殿请罪?”“臣张珍、李凤,系奸相之仆。误入相府为奴。昔日设计害驸马,尽是下大夫韩通之过。假驸马系屈忠成长子屈方。假传圣旨,命我兄弟二人,假扮御林军。以上压下,何敢不遵。跟随步无忌,在轩辕皇帝庙外,谋杀驸马。”天子大惊道:“驸马是你真杀么?”“臣见无天理事宜,二人不敢杀他。将他放走,恐忧奸相查验。刀痕为证,故将左腿斩一刀,得血为凭。赠银驸马逃走,惟不知其下落。今奸相刺驾不遂,逃出在外。臣不敢跟随,特来请死。一人造反,罪及妻孥。皇恩正法,万死不辞。恳皇上差人出京寻访驸马,免遭奸相之手。及公主一望如年。臣二人虽死亦无憾矣。”天子大喜:“二人无罪平身。”叫声:“马王兄,奸相逃出城去,恐忧遇见驸马,必加谋害。你当念手足之情,微行出京,访驸马踪迹。张李二人,虽然相府之仆,有恩你弟,有功于国。朕封他为你左右二营将军之职。各赐文凭,三人兄弟相称,出京细访。或知驸马下落亦未见得。”三人谢恩。 传旨把步贼尸首,拖出埋葬。将屈方收监天牢,待等捉拿奸相回京,一齐开刀。传旨命丹青画影图形,有能拿进屈忠成兄弟父子奸监等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包藏者,九族当夷。传旨又命司马丞相出下谕文,赍去各处文武,寻驸马的飞文。并有内外文武官员,有拜屈奸门下,一齐斩首。右丞相出班奏曰:“圣上若谕奸党门下,谁人肯认?亦无确证。惟要出下谕文,遍告天下。使系奸相门下之人,自当惕厉改过,以体皇上视臣如腹心之德。倘仍贪酷残虐苍生,不独革职,恕贻身命。奏上施行。”天子准奏:“命谏议大夫张敞出京,外内巡察奸歹官员。朕赐上方宝剑,难掩详论。果能称职,位必高升。贪婪无厌,病政殃民者,革职难填。还照军法治之。”众臣朝罢,各归衙第。 马俊、张、李三人,奉命出京,文武官员就在长亭饯别。便唤郝联:“贤弟,愚兄有言,愿弟从听。我想奸相逃出在外,必有先备悖逆之机,干戈未定,一场大战。你回衙第,务必勤习弓马,日后得为国家出力。二为扬名后世。”郝联道:“弟当晓得,但你三人,前途须要保重。恕弟不能远送。”各官亦一别回衙。三人上马登程。饥飧渴饮,日行夜驻,不表。欲知驸马下落?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四回 逃灾难误投贼旅 贪财宝逼卖烟花 诗曰:未遇英雄被犬欺,得失荣枯自有期。时来风送滕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 且讲马王爷及张李二将军,奉旨遍寻驸马踪迹,不表。 又表柳絮逃出,一路改名换姓。有日到湖广襄阳城,离城六十里丹凤山脚下。驸马身背包裹,独自而行。有一叶世雄,常以打截为生。忽遇柳絮,欲持刀杀上。心内思想,暗地沉吟:“我亦不过取人财物,何苦杀人?倘然相敌,胜败难分。不若用三寸舌头,勾引归家,今晚行事未迟。”面改笑容,向前一拱手,蜜语随言,口称:“足下恭喜了。”柳絮一观,见他面貌不是善人。但他以礼义为先,何必区区以貌取人,亦拱手下礼道:“壮士请了。”世雄回说:“请问足下,高姓大名?今欲何往?”柳絮回言:“弟是河南人氏,姓王名贵,要往前途探亲。敢问壮士大名?”“不敢,某姓叶名世雄,乃本处人氏。见足下斯文一表,不敢忍口不言。你初到敝处,未知好歹。前有许多虎豹豺狼,一时遇着,恐误性命。”驸马吃惊问道:“请问壮士,有客寓在那处否?”世雄冷笑:“此间来往人少,难得客旅。不嫌鄙巷浅室,请到草舍,屈驾一宵。明日起程,未知尊意如何?”柳絮道:“如此最好,但恐骚扰,过意不去。”世雄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甚搅扰二字。”即引到屋下。驸马现在乡外,心中有些不安。开门进室,见两边枪刀器械,竟不象好人家居家。因思疑,有不乐之色。世雄开声:“请问前途,可曾食一飧?”驸马道:“前途用过。”世雄见驸马面带疑虑愁容,假安其心:“足下见弟屋内,有此兵刀,不用惊疑。愚蒙乡老,议某为做乡勇。勿谓村愚见笑。”驸马欢心坐下。 到晚贼回食膳,说道:“足下欠倍了,身当是役,夜夜亦要巡查地方。你在我床打睡,倘有金银路费,小心看守。把门关闭,待我明早到来,相送登程。”驸马欢喜,送他出门。把门关好,铺开包裹而睡。那贼三更时候,将门偷开。见驸马睡熟,把包裹拿起开看,只有银子二三十两,又有绸衣数件。腹内思想:“见他身着贫难,衣银内有绫罗之物随身,莫不是多走出入不成?”见他睡去,将身上一摸,全无金银夹带。心中一想:“意欲一刀杀了他,可惜性命;放他,他明日见银两被我所夺,焉肯罢手干休?”左右两难,细看见他:“年纪又小,貌似潘安。若是女人,值价不少。”心生一计:“将他改扮女人,骗卖银子或得一二百两,岂不为美。”大喝一声:“你还不醒起来?”驸马惊醒:“请问大声小叫何事?”被贼一掌打来:“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走进来。好把金银送上,免死刀头之鬼。”驸马见势来不好,下礼道:“壮士饶命,明知身入罗网之局,愿将路钱奉送。可惜双亲年老,生我一人,望你慈悲为是。”世雄说道:“你既念父母之恩,某又不杀你。依得某一件,放你回家。”柳絮说:“依那一件?”贼人道:“欲将你男扮女装,卖去人家为婢。”驸马一惊,下礼道:“大丈夫之志,岂肯扮作女人。有失祖宗体统。”贼子一怒,将手一抖,揸住驸马,押倒在地,用刃照头斩来。驸马用手一架,托住利刃,大叫:“饶命才好,愿扮了。”贼笑道:“谅你不得不扮。”急时放手。打开衣箱,取出妇人衣物,逼扮女人。 柳絮只得忍辱改扮。贼见大喜:“真真似是美貌佳人。还要认我为尔母舅,改汝名唤王贵花。某一叫就要一应,我得银到手,去后任你败露寻走。倘未交易,不许开口。诚恐累我不成,某有刀在手,决不容情。”驸马含泪应允。是日带着柳絮出门。贼子心内踌躇:“未知带往何处,卖与何人?意欲带往城中,卖与大富贵人家作婢。受主必然十分小心查察,又要中保担认。许多访问,方肯交易。他是男扮女装,如何停留得久?不若将他卖落河下烟花。我想这班婊子,胆大包天,不用访问,登时交易,易于脱手。妙也,妙也!”驸马行走,饥饿多时,面带菜色。世雄亦知,出到村前,买些东西充饥。柳絮亦强食下,已交未时,不觉到了河下。有班婊子在船头戏谑,动人起欲。有个妓妇,叫做十娘。认得叶世雄,欢喜迎接,叫声:“叶相公,许久未曾光临,必有盛事。今日相逢,请进小船奉茶。”那贼假作伤心:“不可大声,我有甥女在后。不幸家姐身亡,姐丈身故。家贫如洗,无银安葬。告债无门,甥女出一点孝心,情愿卖身葬母。因此带到宝舟,看谁如意。将他卖了,以得银两归家安葬。”世雄便叫贵花进来,贵花随后。婊子一见,称羡:“真真美貌,若肯在此,富贵之家,包管不歇相顾。”各妓妇定睛观看,扶肩相倚,言言语语。柳絮只得含羞垂首,默默无言,通红满面。任从叶世雄所为,不表。欲知卖为娼妇,如何败露?且看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五回 忍耻辱认姐逢弟 图美丽误男作女 诗曰:韩信也曾跨下辱,张仪却被马鞭笞。先难后获非为晚,多少高人发达迟。 再讲叶世雄,将驸马扮作女人,带到妓妇船中。十娘便说:“别人不知婊子生意难,独你不知么?令甥女有这样美貌花容,将他卖入城厢内外,富贵人家为妾、为婢,日后生男育女,方有出头日子,岂不是好?”世雄答声:“你等有所不知,家姐不幸身故,已有三天。卖入城厢内外为妾,许多访问,方肯交易。再停数日,死留难堪。你买就买,若不肯买,另卖别船。”十娘回声:“请问相公,甥女多大年纪?要多少身价?”贼人道:“年纪十六岁了。可值二百银子否?”一班婊子齐声回价:“送回一百五十两如何?”世雄回道:“价银一百五十两,亦不为少。但不可将来打骂作贱。慢道我也沾恩,死的家姐亦感德不浅。”十娘道:“归到我手,犹如亲女一般。遵我教导,爱如掌上之珠。烦相公写纸卖甥女的契,好早交银。古道:万事凭点墨,日后好为凭。”贼人接纸执笔,登时写契。主契已毕,十娘一一兑足交银,世雄交契。临行假作伤心,叫一声:“甥女呀,你在舟船,听十娘教导。凡事遵依,自然看待不浅。待你母舅回去,买棺收拾你母尸骸。不须日夕挂念。”驸马含泪无言回答。 十娘叫声:“贤妹呀,舱中不是你坐的。快入船尾,待等为姐留心,访一富客与你从良。”驸马步入船尾,一眼看见:“有位婊子,面庞甚识,好似嫡堂姐姐柳金娘一般。应该向前动问,又恐败露。不若今晚夜静更阑,趁无人在,然后动问未迟。”又表金娘,看见驸马两眼不转睛,定睛观看。心内思想:“与他十分相熟,何处会来?”思想一回:“恰似伯父之子,贤弟一般。理应查问,又防败露。不若今晚,半夜三更查问未迟。”是晚,舟船婊子,尽行送客去了。独剩金娘一人,听闻十娘睡熟,有鼻息之声。暗潜步入船尾,低声说:“贤妹请来讲讲,以消今夜。”驸马闻声,将身坐起。装成妇人声音:“请问姐姐到来何事?”金娘回声:“愚姐听闻你的声音,好似洛阳人氏。请问贵乡何处?高姓大名?因何卖落烟花,为下等之人?”驸马大气一声:“我非别人,我系被害之人。望姐姐包涵恕罪。”金娘晓意,止住低声说道:“见尔行藏举动,不是女人之辈。若不是男扮女装么?”驸马洒泪:“弟原是柳眉之子柳絮。为去荆州寻父,被强人叶世雄,手持利刃,抢夺行囊财物。弟无缚鸡之力,焉能得脱。在此乞命,贼人还起无良之心,逼我扮作女人。骗煽婊子银两,卖落舟船。我与尔面貌相熟,恰似家金娘姐一般。” 金娘一听,回声落泪:“是也!”柳絮道:“只为前三年,大放花灯。姐姐看景,迷失路途,被歹人拐去。叔婶屡屡遍告追寻,不能见面。岂知你空贪眼前快乐,不顾万载臭名。”金娘流泪:“你尚不知,愚姐受尽苦楚,被歹人拐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卖孙家为女,改名孙秀霞。义父贪银,卖落烟花为妓。愚姐宁死不辱,难受这般凄凉。幸蒙一书吏姓赵名元,包庇愚姐,在此舟中独居,不接别客。你既是遇难之人,忍耐三天两日。待愚姐收拾银两,赠你登程回乡。”驸马欢喜:“弟实不相瞒,曾受朝廷厚恩,官拜驸马之职。被奸臣所害,逃出京外。得遇姐姐,日后出头,定为汝报仇。”金娘欢喜无限,姐弟谈论竟至五更。终防十娘知觉,只得分手。 又表襄阳城内,有一人姓富名大雄。本是前任知县之子,寄居襄阳城。他为人好花消赌荡,无所不至。见妻子有病在床,一主一仆,走往河下,烟花寻乐。十娘一见公子,满心大喜。接落舟船,递上香茶。“请问公子到来,可是玩耍?抑或寻娇伴酒?”公子说声:“可有美丽女子否?”十娘微笑:“来得凑巧,昨日新买女一口,名唤王贵花。卖身葬母,美貌惊人。待奴唤他出来,今晚伏侍公子如何?”十娘转入船尾,叫声:“贤妹,今有一位富公子,少年风雅。快出来侍迎,他若喜欢,收你为偏,享福不尽。”驸马回声:“我系金枝玉叶女,焉肯做狗党之事。”十娘大怒:“你的身在我,由我教导。要你生则生,死则死。今日第一次接客,这等丢%忤逆。我就要打了。”手拿家法,举手便打。打得驸马呼天叫地,痛苦难禁。惊动富大雄,步入船尾一观,看见如花似玉,心中大喜。叫声:“十娘不可动手。”十娘怒气腾腾:“可恨贱人,不受敬重。好意命他伏侍公子,他不依允。打死他罢。”公子上前相劝:“他来投生路,不是投入死门。恐怕苦迫成仇,有误你的生涯,反为不美。请问十娘,多少身价买来?”十娘回声:“二百两银子买下来的。”公子道:“不若让与小生为偏,送回原价如何?”十娘欢喜:“公子若意中合式,转卖与尔为偏,免他不肯接客之话,亦免我费气之劳。即刻交契。”公子随出银子三十两为定。“再迟三日送足,断无少欠。”十娘微笑:“相公乃富贵之客,岂有不依。”登时接契,交了定银。公子命奴仆雇轿,催逼贵花登程。无奈上轿,众妓姊妹,眼眼相看。看他抬去。有的腹中自怨,不能效得如此好彩。 惟有金娘不在船中,送客去了。后回来知觉,自思怨道:“待迟三天,理存银两,释放于渠,竟不从人之愿。”只得暗泪交流,无奈吞声哑忍。又道轿夫忙忙碌碌,直程抬入襄阳富家而去。不表。欲知后事如何识出?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六回 试才藻有心安处 念忠贤下诏回师 诗曰:才子佳人乐得俦,尔怜我爱两相投。赤绳系足非今定,宿世来因结好逑。 且说富大雄公子,将银赎了驸马之身,一心为妾,命人抬轿而回。家中潘氏妻子看见,“请问公子,轿中之女是谁?”大雄叫声:“娘子呀,见你常常身中有病,买来伏侍尔的。”潘氏把轿帘一揭,看见美貌佳人。腹内一想:“夫说买来伏侍的,我说系搪塞巧言,实立为偏是真。日后夫妇反成不睦。”突生一计,对夫说道:“妾身往日与公子推算,说君今年不可逢喜。莫若待至来年,成亲未迟。”公子冷笑:“家贤妻喜爱,小生岂有不依之理。”潘氏说声:“令妹在绣楼寂莫孤单,纵有丫环,不悦他意。不若将新买之婢,唤入绣楼,陪伴小姐。待明年与君成亲,意下如何?”公子说道:“好便好,恐舍妹不允。”潘氏催步上绣楼,叫声:“小姐快来。令兄新买一婢,美貌妇人。欲想收他为偏,愚嫂不允,尔快下楼,带他上来。寸步不离小姐左右,有事系我担待。” 富柳英微笑下楼。一见哥哥下礼。公子叫声:“贤妹,尔看此婢,但悦意带上楼去。倘不如意,不可多事。”小姐近前一观,见他美貌,十分合式。携手同登绣楼。驸马装成妇人模样,举步一到楼上,见礼坐下。小姐叫声:“请问贤妹高姓大名?”驸马装成妇人声音:“奴系洛阳人氏,转卖襄阳。为有女卖身葬母,令兄买我为偏,令嫂不允。今见妆台一面,甘心为婢。小姐下楼,命人捋酒搬上绣楼。各婢遵命,办起佳肴美酒,送上楼台。富小姐闭紧楼门:“请贤妹理席一欢。”驸马说声道:“奴为婢子,不敢同台。”小姐道:“初到是客,不必多谦。”二家理席,大饮一场。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驸马是晚心欢,不觉大醉。小姐食完晚膳,命人收拾杯盘。闭紧房门,扶他理床安寝。见他身材不似妇人形象,心内思想,把银灯一照,身上并无小衣穿着。把手内一摸,露出男人阳具。小姐惊退几步,大怒:“你是何等样人,男扮女装,欺骗家兄财物。”驸马惊醒,将身离床,乱行施礼:“望小姐饶命。”小姐细观:“奴看你相貌,不是下贱之人。其中必有缘故,好把真情实说,免惊动哥嫂不便。”柳絮说道:“小生系当今东床驸马、东平侯之职,上大夫柳眉之子,柳絮是也。被奸臣所害,逃出京外。又遇强人叶世雄,苦迫男扮女装,卖落烟花之地,图骗财物是真。自料难与强徒争力,只得忍辱改装,卖落婊子船中。尔令兄到此快乐,有眼无珠,不识我男扮女装。将银赎我身价,实欲为偏。幸得令嫂不依,得遇千金。酒醉败露,望乞包涵。”小姐微笑:“你自称驸马,中途遇难,亦不可不信。尔既是有才的人,妾有对联,请君对来。”驸马说道:“小姐既有佳联,乞赐小生一观。” 小姐拾笔挥一对云:风清月静料知今晚无雨 驸马对云:天寒地冻必定明日成霜 小姐赞羡奇才:“请驸马另上一层楼打睡。你是至诚珍重之客,千万不可无礼。待妾明日差奴上长安打听。若系真驸马,设计放尔出生天。倘若冒认朝廷贵客,禀明哥嫂,送入公堂枷起。”“小生不敢多事。”手拈银灯点上绣楼。 小姐和衣不敢解带,一夜提防。见他珍重。是日天明,不敢惊动。下楼梳洗,转入花园。见一老奴在此,叫声:“富安快来。”“小姐有何吩咐?”我有白银五十,差尔往长安而去。禀知公子,假作问候我母舅金安。往京城打听,有个东床驸马,姓柳名絮。为奸臣所害,未知真否?打听明白,回来暗禀我知。不可对哥哥明言。回来有赏。”老奴领命,收拾行程。上堂告假:“禀上公子得知,小姐差老奴,问候母舅金安。”富大雄一听:“妹子尚有点甥舅之情,何况于我。尔代我传言,公子多多拜上问候。快去快回。莫使家中悬望。”“老奴晓得。”登程而去。 那位富小姐,手捧一盆热水,众侍婢齐声:“小姐也曾梳洗过了,要此热水何用?”“尔等有所不知,今有新侍婢,乃千金之体,忠臣之女。卖身到此,要你们小姐相称。因此送水上楼梳妆,从此不许尔这班贱人上楼,恐惊小姐。每日三飧,送茶饭上去,到楼门叫声:‘小姐。’自有开门搬入,不许擅进。如违重打不饶。”小姐将身上楼,关闭房门,轻敲阁板。惊醒驸马:“小生睡熟未醒,望小姐恕罪。”“奴有热水一盆,请君梳洗。尔但见我家嫂,装成妇女之声,免使败露。倘一识破机关,妾命在于尔手。”柳絮道:“小生从命。”从此,二人日间同食,夜间分楼各睡,无半点私心。按下不表。 再表屈忠成奸相,逃出京外,一路假作奉旨巡边。有日到归德府外东炮山。喽罗查问:“何处官兵?”米元太监回道:“是俺家到来,快上山报知大王,说尔母舅到。”喽兵走入聚义堂,将鼓乱打,惊动大王,姓木名雄。“禀上大王,有一队官兵,约有数千。声声说大王母舅要见。”寨主传令,大开寨门。甥舅相见,木雄道:“请问母舅,此位是谁?”太监回言:“就是左班丞相屈忠成,镇旨大将军屈忠立,司礼监姓鸡名肃。”大王上前见礼。“请入敝寨。”人马上山聚义堂聚会:“久闻丞相大名,如雷灌耳。身当宰相,光临何事?”“大王有所不知,朝廷无道,诬我造反,满门杀戮。感得令亲搭救,一同前来栖身。”大王欢喜,把金帛归库。“请丞相暂屈敝寨,招兵买马。杀入长安,斩了汉君,报却此恨。尔为天子,岂不美哉。”忠成道:“但得大王包涵,为我复恨,戴德无涯矣。”奸相埋名东炮山不表。 又表柳眉兵将,因住丹凤山,屡屡讨战。丹凤寨主,诈为不恤。又不能攻上,困了多日,将士好不耐烦。又闻圣旨宣召,朝廷因假驸马之故,况丹凤山马俊救驾功高,皇恩赐爵。无庸征伐,特诏召他回京。补左班丞相之职。柳眉得接圣旨,吩咐兵丁营将,拔寨起程。即日回朝复命不表。欲知驸马如何着落?且看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七回 绣阁中私结良缘 公堂上糊涂立案 诗曰:不怜才貌是糊涂,立法须严恕法高。恺悌临民称父母,省刑薄罚政堪褒。 再说富家奴,非止一日,到了长安,投了客店。是日,见满朝文武出京迎接,纷纷拥从,便问店主人:“此位官长,居何官职?”店主接口道:“上大夫柳眉,旨召回京。封为左班丞相。他有子名唤柳絮。招为驸马。尚有三日,方得成亲。奸臣设计,假传圣旨,陷罪加害,将他枭首。幸得英雄,释放逃出京外。至今未知下落。屈奸相弑君不遂,感得丹凤山大王,姓马名俊。救驾有功,封为悦心王之职。奉旨暗访驸马而去。”富安闻言,欢喜无限。是日辞别客店,结了店银,登程回乡不表。 且表柳眉,到了京城。是日回府,明朝五更三点,肃整衣冠。命人持着提笼,步上朝堂中,文武齐来恭喜。分班坐下。忽闻龙凤鼓响,圣上驾临,大开午门。天子道:“众卿,有何事奏上?”上大夫柳眉趋上金鸾,俯伏口称万岁。奏道:“臣奉命征伐丹凤山寇兵,困了他屡讨不战。望乞恕罪。今蒙诏召回京,未知有何圣谕?”武帝道:“朕因屈忠成子屈方,假冒驸马,欲卿相认。今已败露,奸相逃匿。无用认识,将他发监。又丹凤山马俊,御园救驾。功大如天,封为悦心王之职,不用兵伐。马俊与尔子结义见弟。尔子被害,未知下落。着马俊四处暗访,免落奸佞之手。况钦左丞相之职,着卿升授。”柳眉谢恩,众臣退班。柳眉归回府第,不表。 且表富安,有日回到家中。转入堂前,见公子在坐,上前下礼。公子叫声:“富安尔回来了么?母舅安乐否?”富安说声:“幸赖安乐。”“转入花园,看守地方。”“老奴领命。”是晚,小姐入花园采花。富安下礼:“老奴奉命往长安,打听柳门之事。他的令尊柳眉,封为左班丞相之职。有一结义之兄,姓马名俊。为救驾有功,封为悦心王之职。奉旨遍访驸马,请小姐定夺。”小姐微笑:“访事有功,下日寄赏。”转入厨房,命人办酒。搬上绣楼,关了门户。 二人理席,小姐开声:“恭喜驸马,令尊拜相。尔有位令兄,救驾有功,封悦心王之职。奉旨访君。”驸马大叹一声:“任尔走尽天涯海角,焉能访得我着。望小姐救我一命,但得见兄父之面,后有千金报答。”小姐微笑道:“妾系深闺细女,要金银何用?与君男女混杂,同聚两月有余。外人知道,岂有不思疑之理。放君起程,日后有负妾之意。”欲吞欲吐,总总难言。驸马晓意,便说:“小姐呀,不嫌小生才疏学浅,落难之人。莫不是欲与小生共结和谐?”柳英含羞启齿道:“不幸父母早亡,家兄浪荡,恐后生非。故把终身相托。恐君见弃,未知允否?”驸马大喜:“早见妆台,才貌双全,女中少有。本公久存此心,但不敢乱语胡言。既蒙相许,足慰平生之愿。惟未择得冰人,恐惹苟合之讽。趁此风清月明,二家对天盟誓何如?”焚香跪下,祝曰:“男若负女,刀下死。女若负男,产中亡。”祷罢尔我相投,挽手理席饮酒。酒至数巡,已有几分醉态。正是,酒中色之媒,心中尔我相爱。食罢晚膳,柳絮相聿同榻,柳英不辞。是夕情胶如漆,云雨之欢。自此无分长忌。“小生有言,敢求小姐,明白指点,本公回京为是。”小姐冷笑道:“成亲未久,就此分离,直待满月之期,妾自有机谋,送君回京便是。”不觉茬苒,转瞬半月有余。 忽一日,富大雄在书房嗟怨道:“你恨妹子,不识意思,不行方便。将丫环留在身边,难遂我意。明日妻子生日之期。今晚料知妹子下楼,要焚祝敬之礼。待吾早食晚膳,躲归阁上。妹子下楼时节,将身上阁。把此丫环戏弄一场。暂宽胸中之气。”急食晚膳,躲归阁下。富小姐低声叫句:“驸马呀,明日家嫂生日之期。今晚妾要下阁备办物件,与家嫂称觞。独留君,尔形影孤单,寂寞欠陪,妾放心不下。又怕家兄上来,思行非礼。恐忧败露,如之奈何?不若今晚快些收拾杯盏,同下楼阁。尔且先去,妾身随后,勿离我之左右。一见哥嫂,小心行止,注意提防。”驸马含羞晓得。公子在楼底,看见丫环下来,大喜。一手挽住:“今晚天从人愿,有缘得遇,就在阁下救我渴怀。”驸马装成妇人态度:“公子不可胡为,小姐随后。”将东西放下欲走。富大雄向前双手抱住,压倒在地。用力扯烂衣裙。看见女转为男,登时气满填胸。大叫家人:“有贼在此。”家人急忙上前,将驸马捆起,推出厅前,缚于柱上。众手乱打,驸马痛楚难禁。叫声:“公子饶命才好。我本不是下贱之人,乃当今东床驸马是也。”大雄大怒:“假认朝廷命官,以为得脱。既为驸马,不应男扮女装,煽惑小生。骗了白银二百,尚不为奇。与我妹子在楼上,男女混杂,屈指数月。败我门风,要来何用,打死了罢。”小姐随后,听闻事露。羞颜答答,口不能言,只得忍泪回楼。 惊动潘氏,上堂道:“尔这贼子,不得无礼。”驸马叫声:“大娘子饶命呀,我是左班丞相之子柳絮是也。被奸臣所害,逃出在外。又遇强人所逼,火上加油。”富大雄开声说道:“娘子不可听他光棍之言,打死他罢。”潘氏说:“劝君不可打死,虽不奈何,独惜堂前污秽,出入惊心。不若送入公堂,问成死罪。自有官断,依律难宽,以报今仇。”公子命家人上来:“吾有一帖子,将他送上公堂。勿话绣楼与小姐混杂数月。尔说公子在烟花河下,买得一女子,只望收为一偏。岂知男扮女装。煽骗财物。恳大爷严刑鞠问勤招死罪,结案之日后有重谢。”家人领命,将驸马捆缚,押入县衙。惊动县主,姓白名登。一闻升堂,富府家人下跪:“禀上太爷,家爷到河下买得一妇人,价银二百两。只望收为一妾,谁知是男扮女装。望太爷审实煽骗之罪。务必严刑置之死地,结案之日,后有重谢。”县主命人带上来,驸马全礼不跪。叫声:“贵县救命。”县主拍起公案,大怒:“何等样人,见本县不下跪。”“贵县有所不知,本公乃当今驸马柳絮是也。”县主一怒:“冒认朝廷贵客,难以准信。就比男子汉,谁肯扮作女人。串同妓姐,骗人财帛。拐人子女,屡次而为,该当何罪?”驸马道:“贵县尔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公为被奸臣所害,中途又遇强人所逼。忍辱偷生。”县主大怒:“一派胡言。”叫:“皂班行刑,重打四十。”驸马自知难免,举手:“不用行刑,我被富家恶奴,打坏身体。难受行刑,愿写招词。”把口供递上官看,押入监牢,县主退堂。 因县主乃受屈奸放出,明知暗害王贵英男扮女装,竟将大盗名色,至罪详文申报上司,把驸马名字总总不题。富府奴仆回禀:“招认拐骗煽惑之罪,将来发监,待上司申奏,部文发回,然后处决。”欲知处决可有答救?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十八回 兄逼妹强离闺阁 仆伴主误进禅堂 诗曰:奸僧野道谝淫多,练性修真有几何?酒染色迷逾法戒,拥娇甘露念弥陀。 且说富大雄闻家人回报,将王贵英发监。其妻潘氏听见此话,即刻移步登楼。只见小姐在楼上悲哭,叫声:“小姐快开了门,吾有话说。”富柳英含泪开口:“嫂嫂救他的命。他不是下等贱人,乃是东床驸马。”潘氏回声:“这等光棍,冒认朝廷贵客,想脱身之罪。你系闺中细女,必知男扮女装,如何包藏数月,总不出言。莫不是贪图淫欲,暗结丝罗?”“嫂嫂明见,我想昔日,亦是我哥哥不好,至有败露之事。奴实见他,朝廷贵客,出口成文。才貌两全,故忍包藏不舍,误他性命。曾着家奴富安,往长安打听,果确真驸马。他令尊为左班丞相。奴欲禀哥哥知悉,又怕兄长性烈,不肯干休,难为驸马。恐朝廷日后知觉,见怪祸延不浅,满门诛戮悔之晚矣。”潘氏问道:“据你说来,是真驸马,可有私情否?”小姐含羞无语。潘氏说道:“为嫂一时失机,未曾问明小姐下落,将他送入公堂发监。不若下楼,在令兄面前,哀求哥哥送礼太爷,自有答救。” 无奈姑嫂下楼,出到堂前。看见胞兄,双膝跪下:“哥哥饶命呀,他本是金枝玉叶。此子不是下流之人,乃是当今驸马。父亲任左班丞相之职。恳快搭救,免受朝廷责罚。”公子大怒:“尔这贱婢,空贪淫欲,败坏门风。你尚敢斗胆上堂,不居羞耻,要与贼子讲情,应该打死。但念先人分面,饶尔全尸。我有利刃一张,丝带一条,要你辞阳,勿居人世,至贻外论,颜面无光。倘若不死,明日定斩不饶。”小姐手拾利刃,带泪回楼。闭门欲寻短见。潘氏又上楼来搭救。连声:“小姐快些开门。”柳英带泪开门,潘氏看见,丝带挂起。用手急收。“勿用寻此短见。愚嫂有一计,明日四更,女扮男装,走往京城。投入丞相府内,待尔翁媳相逢,把来历禀明公公。待等丞相行文到此,自有夫妻重逢之日,驸马有救之期。”小姐含泪回声:“虽蒙嫂嫂指示,独惜我三步不出闺门,路途不熟,如之奈何?”潘氏说道:“尔肯登程,为嫂不使尔孤身前往,打发富安同行。他路途必熟,岂不为美。”小姐开声:“男女同行其名不雅。”潘氏道:“不妨待我命一厨婆,共为三人同伴。”小姐应允。 潘氏下楼,见丈夫酒醉睡熟。打开衣箱,取出白银三百两,又把丈夫衣巾,多带几件。将身直入花园,叫声:“富安快来。”“主母呼唤何事?”“昔日上京,打听之事真假,说来。”老奴说道:“打听千真万真,胆敢谬言。”潘氏说声:“今家门不幸,公子逼死小姐。我念姑嫂之情,指点他女扮男装,命尔收拾行囊,与及厨婆三人,同往京都。哀求丞相,快来搭救驸马,日后封赏不小。”“老奴遵命。”复入厨房,叫声:“谢婆快来。”厨婆答应:“主母何事?”“小姐有难,私已驸马。公子大怒,要打死了他。我今指他迷津,命他登程,上京求见丞相。收拾行囊,尔可带小姐走一遭。”厨婆领命,一齐登楼阁:“小姐呀,愚嫂有盆不相送。有男子之衣物,即刻改装登程。”小姐接银拜别。“奴不知有姑嫂重逢之日否?小姐去后,千万差人到监中,安置驸马。”说罢,五鼓起程。是日,富公子一闻小姐逃走。差奴追赶。潘氏拦住:“不好,家丑不出外传,尚有坏君之名。教吩咐家人免追。”不表。 又表主仆三人逃难出外,离城数十里,小姐一路行来,一路悲苦。又遇春霖大降。叫声:“富安哥哥,可有地方避雨否?”富安答道:“前途有的。”行前不远,看见有所白松观。小姐低声说:“不可惊动里面食斋之人。”忽闻有步响声,看见二道人番回禅观。连声:“居士,贫道失接了。亦该进法堂避雨,岂在山门。倘遇来人看见,有怀我出家无慈悲之念。”小姐装成男子之声:“小生只为避雨,不敢擅进。”道士连叫两声,山门大开。接入禅堂,拜过三清尊圣。请到客堂奉茶。“请问居士高姓大名?”小姐答声:“小生姓富名英。上京求名。请问道长,尔贵法名号?”“贫道义名云清长老。”小姐开声,命家人取出白银十两,以为香油使用。道人连声说道:“多谢了。”忽见春霖越发滂沱大作。道长命人,设办斋筵,邀同宾主入席。数巡饮罢。道长命童,引入禅房安歇宿去了。 云清道人叫声:“二位师弟快来。”二道人说:“师兄叫唤何事?”“为兄眼观,这位富相公,人才出众。包裹内有白银数百两。待他睡熟,不若手持利刃,走入禅房,杀他三人。夺取财物,亦是一场生意。”兄弟三人,斟酌已定。时近三更,持刀进房。将门打开,富安拦截。“请问道人,更阑夜静,手持利刃,走入客房。惊动我主何事?”道人一刀将富安斩了。小姐惊慌欲走。走不得,交手又不能。道人上前,扯烂衣服,不觉露出妇人身体。云清大笑道:“善哉,美哉。原来是女扮男郎。尔这老虔婆,拐人幼女。拐去何方?不若将此女送与贫道为妻,万事干休。倘若不允,请头见刀。”小姐大喝高声:“我系左班丞相之媳,东床驸马之偏。女扮男装,上京求见公公。好把将奴释放,免使朝廷兵到,踏为平地。”道人大怒:“尔冒认丞相之媳妇,驸马之偏房。任从你话,有谁信听。”道人心中喜爱,假作威风。将刀一劈,照头斩去。厨婆向前拦截:“道长慈悲为是,方便为门。非是小姐不从哉。他妇道之家,不讲尔亦该晓得,我们身体,每月有污秽十天。今遇小姐身不洁净,系经下之期。恳待半月内,洁净身体,然后任你施为。”富小姐听闻,心中暗怒。不敢扬声埋怨,只得忍泪吞声。厨婆叩头,道长眼睛不住而看,只得亦出房去了。欲知富柳英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再表。 [book_title]第十九回 追神鹿歼奸解厄 访驸马遇旧谈心 诗曰:交朋亦属五伦中,义气相投意更隆。千古桃园堪仰慕,誓齐生死一心同。 且说白松观道人,云清三人,杀死老奴富安,得了财帛。又见柳英露出身体,欲行苟且,厨婆缓计,道人依允。冷笑道:“看婆子面情,饶尔二命。限定十天,多日不许。然后理房成事。”把富安尸首安葬。将包裹抢夺,金帛归库。小姐含泪骂声厨娘:“为何应承?狗才总死何妨。”厨婆道:“非我应承,见道人如此狼恶,手持利刃,终难逃脱。不容开口,杀死富安。因此用计诱住。幸得道人准信,有十日之限期。或命不该如此,有人到来拜观,那时扬声大叫。得脱其命,亦未可知。无人入寺,亦是命该如此。待至八九天,期到之日。无可奈何,悬梁自尽,纵死未迟。”主婢定计,日夜不离左右。不觉数日。 离山四十里,有所黄土山。寨主姓赵名虎,上界白虎星降世。因为官逼民至此,便上山为王。百姓遵仰,混名公道大王。是日,夫妻在山前操练兵马。赵虎举眼一观,见有匹黄班鹿在此。命喽兵带马上来,押寨夫人马氏:“请问大王催急上马何事?”“本寨主,看有匹黄鹿,它是有益之物。擒它上山,得来下酒。故此催马追赶。”山过山,岭过岭。赵虎思想:“身骑马力壮,赶他不上。不若放它一箭。罢,罢。”忙忙把弓搭箭,定睛射去,被鹿口咬拖箭而逃。大王传令,一众喽兵赶上,看花鹿走到何处?众人赶至,举目见有白松观。一问鹿入此观,喽兵住足。便即禀上大王:“眼见梅花鹿走入观中去了。”赵虎命人打开观门。云清道长三人,出外迎接。合掌稽首:“请问大王,驾到何事?”“某家不是进香,不是讨物。只为追赶梅花鹿一匹,看见走入尔禅堂。快快交回,免使盘搜。”云清道:“大王差矣。贫道食素,不是食荤。纵有梅花鹿,应该送回,何用盘搜之话。” 赵虎命头目搜得来。看见房门,挟住箭一枝。用手一拔,将箭拔出。听闻里面,袅袅有女娇之声,连叫救命。头目走出客堂:“启禀大王,梅花鹿寻不着。到寻得一枝箭,用手一拔,听闻里面,娇声连叫救命。未知何故?特来禀知。”赵虎暗想:“此鹿不是山兽,看来神圣所使,其中必有含冤抱恨的人,待吾搭救。”大喝:“这野道,自称吃素,不是食荤。你是修真问道,应遵道教,谨守清规。为何留着良家妇女,禁于禅房。一饱私欲,有坏山门。未知陷害多少妇女,今日败露,罪不容诛。”野道说:“大王明见,是日他来拜观,女扮男装。贫道看见,这老虔婆,蛇头鼠眼,恐忧拐带人家妇女,故留在我禅林。待失主寻到,自然交回。”大王命头目打开房门,将妇人带出。“待孤审明,送他回乡。”头目领命,打开房门。小姐、厨婆,一齐跪下。叫声救命。头目开声:“我家大王黄土山寨主,仁德之人。尔有冤情,快去实说。哀求自有搭救。”小姐道:“烦劳引见。”主仆下跪说道:“乞大王救命呀。”白袍将把虎目一观:“尔是谁家之女,在此禅房,有辱清规。抑被道人所害?可把真情实诉,与尔作主。”“大王容禀,奴系前任襄阳县一女,父终任所。兄富大雄,寄居襄阳城内。奴名柳英,是左班丞相柳眉媳妇,东床驸马柳絮偏房。夫君落难,到此遭遇强人,叶世雄逼扮女装,卖落烟花。家兄肉眼无珠,赎他身契,欲收为妾。家嫂不允,带归奴之绣阁。是晚败露,奴见是忠臣之子。不忍加害,私结丝萝。我兄不念骨肉之亲,将奴逼死。家嫂指点迷津,女扮男装。主仆三人奔走,指望上京,得见家翁。宰相移文到县,搭救驸马。殊遇春霖下降滂沱,借寺避雨。签助香油银十两。是晚道人持刀入房,将家奴富安杀了。把妾袍衣扯破,露出妇人身体。野道不顾廉耻,顿起淫心,逼奴败节。奴实宁死不辱,奶婆相劝,用计诱住,限期十日,要行苟合。屈指数天,料难生命。今遇大王,乞恩救命。万代沾恩。”赵虎闻言大怒:“你妖道,把丞相令媳、东床驸马偏房,想来加害。幸得有福之人,遇着某家。”吩咐快动手,将道人捆住。亲临盘搜,搜出衣箱内,许多男女衣巾。即把金银粮草,带回本寨。命喽罗架起柴薪,将观烧为白地。又将道人推入火中,烧为灰烬。“请夫人到寨内,有贱房相陪。救出驸马,自有重逢之日。”小姐欢喜上山,马氏夫人迎接,拜为姊妹。是日赵虎身中有病,日轻日重,不能救得驸马,请医调治,不表。 且表悦心王三人,奉旨访驸马,直望洛阳登程。是日经过山前,所闻锣声一响,走出一班头目,要买路钱。马俊呵呵大笑:“请问高山甚名?寨主何姓?”喽兵回声:“此山名曰虎炮山,大王姓包名刚。”马俊闻言:“谢天谢地。”张珍、李凤道:“动问王爷,为何拜谢天地起来?”“张将军有所不知,系我结拜四弟。”叫喽罗:“快报上大王,尔说丹凤山马俊要见。”喽罗走入禀知:“大王,有一赤面汉子,声说马俊要见。”包刚闻言大喜,大开寨门,兄弟重逢,请入寨中。相公一入寨中,坐下叙谈旧日之情。“借问大哥,此二位是谁”?“系张珍、李凤,救尔二哥的大恩人。”一齐见礼坐下。马俊叫声:“四弟如何在此为响马?”“大哥有所不知,昔日尔打死人命逃出,弟有家母在堂,不能随行。不幸慈母归世,要往湖广访尔。被强人拦截,祭起平生之力,杀了无名寨主。中军立我为尊。一向未知众位哥哥下落,今幸相逢。请道其详。”马俊回言:“为着人命之事,逃出荆州丹凤山为王。惊动朝廷,命上大夫柳眉带兵征伐。叔侄之情,难忍交兵。上京探事真假,又闻二弟身荣,被奸臣所害。愚兄出首,御园救驾有功,蒙圣恩封为悦心王之职。今同二位,奉旨寻访驸马。若见二弟,必回洛阳家乡。因此经过,幸遇相逢。正天所使也。”包刚大喜,明日一同寻兄。二将道:“弃却绿林,归于正果,岂不美哉。”讲罢,命喽罗办酒。与大哥二位足下叙饮不表。 欲知包刚下山不下山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二十回 到升平舅甥聚首 说梁山强寇归投 诗曰:义气先声足服人,不关勇力与多军。一心一德存忠信,遍处风行天下闻。 且说悦心王马俊,奉旨为寻二弟柳絮,路经虎炮山,遇着四弟包刚在此为王。包刚欲跟随同寻柳絮,马俊说:“不可。暂隐身于虎炮山,以待机变。又恐人众下山惊人耳目,似此不便。待某寻着驸马,返京一齐引见。”包刚依允。传令办酒饯行,畅饮欢怀。是日,兄弟分别登程。 连行两日,马俊心中不乐。大叹一声,二人问道:“请问王爷,马上如何嗟叹?”马俊含泪道:“远望舅父家乡,昔日打死人命,带舍妹逃出,寄托母舅家中抚养。屈指两载,意欲进马,入庄相望。又见朝命在身,不敢停留。”二将答声:“王爷差矣,既有王姑,寄在令亲居养,亦要重逢相会。虽有朝命在身,圣上并无日期限定,这亦无妨。”“二弟说得有理。”三人催马入庄,庄丁看见,认得马俊相公。向前施礼迎接:“相公呀,家爷有病在床,思念日久。请入相见。”三人落马,进入厅前。看见堂上,许多宾客,一一施礼。马俊入到书房,开声:“母舅万安”杨英举眼一观:“原来是尔这畜生,一向作何事业?总不回头。”马俊回声:“甥子之罪。”把前后旧事,尽禀一遍。杨英欢喜无限。“借问母舅贵体病症如何而起?”母舅道:“若问病体,非别而来。为尔妹子之事,忧郁得成病症。”马俊惊问:“为何舍妹之事?”员外道:“情因九月重阳佳节,带着甥女上山参拜公婆坟墓。却被小梁山响马罗清看见甥女,逼为押寨夫人。老夫不允,他立定战期。再迟三日,带兵前来攻打。我已因此,请齐宾客。守望相助,救护我庄。”马俊闻言,冷笑:“母舅放心,待我明日,修书一纸,上山退贼。谅他不敢前来扰乱。”员外大喜,一出堂前,宾客见礼:“二位将军光临,老村愚有病失接,失接。”二将回礼。“初进宝庄,敢候金安。”杨英道:“不敢。”命人奉茶,各各坐下。又叫丫环入绣帏报喜。 丫环身近床边表:“小姐呀,十分恭喜了。尔今令兄到来相望。”马鸾英一闻此信离床问道:“侍婢,我哥哥来了真的?”丫环回声:“令兄到来,不是紧要,更有一喜。表相公救驾有功,封为悦心王之职。”小姐闻言道:“快随我下楼而去。”下了楼阁,步出堂前。见许多宾客,登时住步。命侍婢上堂,报知员外。“小姐出堂。”员外说道:“众位诸亲,请过东厅入坐,舍甥女出堂与兄相会。”张李二将举步回避。马俊叫声:“将军差矣。吾妹亦是尔妹,如何拘礼。”鸾英出见,口称哥哥万福。“贤妹少礼。”上前参见二位哥哥,二将还礼。“请问兄长,一向何处安身?作何事业?”马俊把前事,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尽讲一番。“贤妹请回楼上。”小姐欢喜回楼。员外命人办酒,是日众饮一场。 马俊修书一封,命庄丁二名,引李凤将军,上小梁山去。叫声:“李贤弟,不可入他山林,叫罗清出山前接书。着他依书成事。”李凤领命起行,出庄三十里前。喽罗查问:“是谁敢窥探山寨?”李凤大笑:“快请寨主出来,迎接悦心王之书。尔说是,丹凤山马俊传书到来。”喽罗急走入聚义堂,将响马鼓乱打。惊动罗清上堂。“禀上大王,有一人自称丹凤山马俊有书,请大王出山前迎接,此书不得乱进。”罗清闻言大喜,大开寨门:“请问将军,高姓大名?”李凤道:“某系悦心王右营标下之将,李凤是也。”罗清道:“请问将军,悦心王是谁?”“就是马俊王爷也。”“借书一观。”将书递上,其书曰: 金菊开黄,朵朵呈艳。正佳景宜人之候也。但尔为梁山之主,某为丹凤之尊。曾闻古今响马,非独尔我。坐茅不损草,方称豪杰。势压村愚,枉为英雄?某自上丹凤山为王,惊动朝廷。蒙圣恩招安,弃邪归正。侥幸御园救驾有功,官拜悦心王之职。奉旨微行,访驸马义弟。经过升平庄,登门拜公。庄主是我舍亲母舅。曾闻舅甥上山,重阳之日,遇寨主观见,欲逼为押寨。母舅相拒,择定战期,登庄虏掠,惊吓村民。兹修一札,奔报知之。若念同党手足之情,隐身埋名,暂为梁山寨主。待俊成功之日,回朝奏闻圣上招安。足下高官显爵,共为一殿之臣。封妻荫子,扬名后世。名垂束帛,岂不忻幸。倘若痴迷不醒,见书不念,尔有乌合之众,我岂无擒将之兵。日近之期,等候贵兵到境,决一雌雄。待尔回头是岸,斯时悔之晚矣。特着右营将军持书,嵩候回音。 却说悦心王马俊书到,小梁山寨主知道。罗清接书醒悟,微笑道:“李将军,原书交回。奉言拜上王爷见谅。早知悦心王令妹,某不敢多言。恨杨英隐口不说,致此冲撞。惟今知罪,多多拜上。恳王爷日后,收为部下之将。执鞭坠镫,得一官半职,足慰平生之愿。”李凤辞别回庄,将原书交回。亦依罗清言语,一一奉知。声言:“罗清不识令妹王姑,又说员外不说王爷之名。从今以后,不敢侵犯宝庄。望王爷提拔,收为部下之将幸矣。”马俊道:“似此难怪。”满堂宾客,齐声喝采,名传天下。“幸得王爷早到,如迟几日,断不能相拒此贼。”马俊欢喜,连住三日。众亲请回,马俊别了母舅,欲起登程不表。 欲知登程何去?母舅有甚言语?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二十一回 别舅妹公办劳忙 救柳絮死生瞬息 诗曰:人事双亲出事君,身承王命定辛勤。但看夏王平水任,呱呱三过若无闻。 且表马俊住过三日,辞别母舅,又离妹子。登程寻访驸马柳絮而去。杨员外问道:“今往何处?”马俊道:“甥子奉命访柳絮驸马,暂别母舅,不日回来。”员外道:“愚舅父有话说尔知之。自别数年,未曾见面。尔母舅望渴已甚。因尔妹子,昨日梁山之事,令我担忧。带同妹子登程,便为可也。”马俊道:“舅父差矣。小甥不是回京,又不是回乡。要往天涯海角,访寻驸马贤弟下落。路上焉能方便,不若暂留数月。回京复命,迎接母舅与舍妹一齐到京都,同享荣华。”员外道:“不幸尔妗母身故,况我耄耋风烛之年,表兄出领边庭远难通信。近来响马太多,若我不测,诚恐妹子终身无靠。带随同往,免使老心忧虑。”马俊回声,唤妹子出来。小姐上前施礼:“请问哥哥,唤妹子上堂何事?”“为兄奉命,寻访驸马。母舅要尔交还于我,谅尔鞋弓袜小,怎能随行。因此唤尔上堂,尔意知如何?”小姐说:“哥哥那里话来,尔上天跟到凌霄殿,寸步我防离。望兄提携为是。”马俊说声:“要去则去,要女扮男装,方得便当。”小姐欢喜上楼,改装拜别母舅。杨英自有一番嘱咐,无庸烦述。同兄举步登程。 一出庄前,马俊叫声:“妹子,把愚兄匹马,尔为脚力。”小姐微笑:“多谢哥哥。”上马而行。岂知此马性烈,把王姑跑落地下。马俊向前扶起,说一声:“母舅呀,害杀我也。”命二将轮流背起王姑,是日到登封县投店安宿。店主出来迎接。一眼瞧见,原来旧日家奴,马二叩头:“原来相公、小姐。昔日员外归世,蒙相公发回身契。在此开间客店度日。邂逅相逢,幸莫大焉。”马俊叫声:“二哥可有嫂嫂否?”老奴道:“现有贱室。”马俊道:“请嫂嫂出堂,我有话商量。”马二夫妇近前,王爷说声:“嫂嫂莫开此店,收了招牌,休要接客。”老奴从命,妻子上堂,与小姐行礼。马二请问:“主人一向作何事业?身在何处?”马俊把封王之事,一一讲明。 是日,马俊、张、李三人会议,叫声:“二位将军,本藩想错念头。料知驸马不是回乡,必往荆州寻父。久闻湖广地名三楚,或落在荆州亦未可见得。不若将舍妹,托在家奴伏侍。我往湖广走上一遭。”二将答声:“说得有理。”是朝,用过早膳。叫马二带马过来。“请问王爷何处而去?”马俊道:“要往湖广访弟,今公留下舍妹在此,小心伏侍。并有白银一百两,与尔主仆度日。千万不可开铺,免至男女混杂,有失妹子之礼。多者百日,少者数十天回来。兄妹主仆,一齐到京城,共享荣华。”小姐闻言出堂:“哥哥何处去?”马俊说道:“要往湖广荆州,寻访驸马。幸得马二哥嫂在此,愚兄留落白银,日中所用,千万不可在门前企立,恐惹是非。”说罢,三人起马。小姐送了出门:“望兄早日回来,以免挂念。”马二夫妻相送,王爷自有一番叮咛。叫声回避,催马登程。 非止一日,到了襄阳投下旅店。店主迎接,食过朝膳。但见乡人,纷纷说道:“往法场之上杀人。”三人:“借问店主,杀甚么的人?”店主道:“杀者是京城来的大大光棍。男扮一人,骗人财物,辱人闺女。到官审讯,又认甚么朝中柳驸马云云。县主申文上司,上奏部覆速决。今在法场枭首。”三人猜疑,往法场一观。一到法场,看见人行挤拥。听闻有祭奠哭泣之声,近前观看,见一个婊子声声贤弟,泪流不止,悲苦凄楚,看者无不下泪。马俊近前,左右观瞧。看见貌似东床驸马,头上青丝散乱。心中着惊,只得近前,拨开青丝细看,认得系柳絮驸马。大吃一惊,双手抱住:“贤弟呀,受惊了。”张珍向前扯去杀票。李凤近前解他绳索。杀手大喝一声:“何等样人,敢劫法场?”张珍道:“快快叫县官,迎接马千岁。”差人急跑,报知县衙。驸马复苏,大叫一声:“哥哥,莫不是九泉相会?”马俊道:“非也,阳世重逢。”张李二人,向前施礼。“原来是二位恩公。”四人聚谈。 且说县主亲临:“请问三位是谁?敢把犯人善救。”马俊微笑道:“本藩悦心王在此。”县主道:“卑职有眼无珠,既是王爷光临,有何凭据?”“现有天子文凭、御带为凭。”县主一见下跪。马俊大怒:“身为县令,多大前程,擅斩驸马。”县主道:“王爷息怒。请到卑职敝衙,待下官一一禀之。”兄弟四人,骑马入下衙门。金娘见弟得救,欢喜不胜。柳絮道:“姐姐暂回船,忍耐数日。待愚兄命人来接。”兄妹分别。金娘拜辞王爷,不表。 且表四人来到县衙下马。马俊居中坐下。叫:“县令过来。”“卑职俟候。”“急办香水,待驸马沐浴更衣。”县官领命,驸马梳洗出堂,重施一礼。马俊开声问道:“贤弟,尔既称才子,不应男扮女装,有辱家门。亦难免不应之罪。”驸马大叹一声:“蒙二位将军释放,只望往荆州寻父。殊料于途遇强人叶世雄,抢夺行囊。手持利刃,逼扮女装,图卖骗人财帛。忍辱偷生,不得不扮。卖落烟花,逼为妓妇。幸遇家叔之女遮瞒,未曾败露,先祭奠者是也。有一土豪,姓富名大雄,有眼无珠。赎吾身契,带回家中,立我为偏。雄妻不允,带归楼上,交他妹子唤使。一月有余,恐防败露,丑话传扬,有辱闺中不雅。暗暗包藏,真女中君子。又差人上京,探得贤兄位居藩王,奉上访我。只得哀求他,设计出生。又蒙富妹结为丝萝。弟你一见,只强王嫱。岂知大雄,意我是个女流。暗里逼吾苟合,是致败露。富大雄不容分诉,将弟乱打。幸得他妻潘氏搭救。送入公堂,县主不容开口,重刑逼招。招为大盗,煽骗财帛。男扮女装,辱人闺女。受刑不起,之罪不得不招。发监受苦,部文回覆,今日法场枭首。得遇三人搭救,倘话来迟,命归乌有。”马俊拍案大怒:“好大胆,襄阳县知县。苟且决事,贪酷殃民。不思图报国恩。你为县令,亦该查明,方可动刑。如何不容开口,置之死地。不以驸马真假,申文竟以别名陷害,逼良为匪。幸得本藩来急,驸马命不该终。倘若来迟,把驸马难为,那时九族当诛,怎补朝廷恼恨。待本藩申奏,将尔斩首,方消今日之忿。”未知将襄阳县,如何下落?且听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二十二回 灾去福来欣聚会 奸强善弱愠欺凌 诗曰:金兰睽别已三秋,此日相逢尽慰惆。同心同德扶邦国,名表凌烟兴并休。 且说马王爷兄弟四人,在县署大怒:“他日奏闻圣上,把你九族当诛,不足为奇。几乎误了朝廷柱石,尔知罪否?”知县叩首:“容禀,卑职虽闻驸马之名,恨我未曾拜识。驸马虽也说真名姓,卑职恐防光棍冒认。朝中命官,持罪非轻。细想驸马既为才子,谁肯男扮女装?谁人知晓驸马忍辱偷生?刑法乃朝廷所设,不是下官私造。未曾圣刑,驸马招认。现有招词奉献,无奈收监。详文上司。上司不把驸马情由奏上,单奏大盗骗夺闺女。部文驳落,要行正法,奉旨监斩。幸得福大寿长,王爷搭救。”马俊一怒:“吾弟已说知名姓,朝廷也曾各处出谕访寻驸马。岂有不知,理宜查察。尔尚在本公案前,搪塞分辩,罪无可免。立请圣旨,摘去衣冠。命交府监拘禁。待异日发落。”又命邻邑周辉署印赴任,捉拿土豪富大雄到来。将功论赏。“卑职领命。”带随衙役出行。 一到富家,家人看见太爷亲临来到,急报员外,大雄迎接:“请问年叔到来,光降敝宅,不胜幸甚。”县主喝声:“尔祸事已至。前者送此犯人,乃是朝中驸马。今奉王爷之命,特来拿你。”吩咐差人,动手锁回衙罢。家人将此事禀知主母,潘氏闻夫被获,自思:“姑娘逃脱,皆是奴之所计。不免亲到公堂禀明此事,可以赎夫之罪,也未见得。”只得抛头露面,上到公堂。只见县主大爷在堂,双膝跪下。夫君缚在堂前。马俊说道:“贵县请起。”吩咐带上堂来。富大雄下跪:“王爷在上,小童生无罪,为何县差拘押锁拿?”驸马开声道:“尔抬头认得我否?”大雄一观:“未识尊官是谁?”柳絮说声:“不识当今驸马爷柳絮么?昔日苦逼多般,被害落在尔家。尔妹子念我金枝玉叶,情愿终身相托,无嫌我系落难之人。事虽亦是,尔在河下贪花至此,应当回心,该念骨肉之情。送我夫妻上到长安,岂无荣华之日。不应持交官势,陷害驸马。有何言语分辩。”大雄回声:“容禀,既为朝廷命官,谁人得识。亦不应荡落烟巷之地,男扮女装。谁不道是光棍假认驸马,何人肯信。望王爷开恩恕罪。”驸马大怒:“古今名人,谁无灾难。应该将你处死,念在尔妹子之情,交回尔妹就罢,若无妹子,决不容情。”大雄回禀:“舍妹与驸马爷,宿世姻缘,恐吾见责,是日逃出,未知凶吉。”驸马闻言大怒:“尔害本公犹可,尔妹子系是同胞,尚且逼死。”喝令皂班:“举板重打,四十大板。”皂差领命打板二十,大雄叫苦连天,皮开肉烂。看见一妇人抱板求恳:“驸马息怒,小妇人系潘氏。特来出首,小姐之事。昔日蚁夫有辱于驸马。小姐私结罗帏,难怪蚁夫所辱。后来小姐亦是奴之出计,女扮男装,主仆三人,上长安面禀丞相,搭救于尔。一出门行已有数月,未有回音。”驸马回嗔作喜道:“该把大雄重责四十,但念你妻之面上,免了一半。”吩咐住板:“待本公回朝,一见二夫人,接尔上京,自有姑嫂重逢之日。”大雄负疼,夫妻谢恩而回。 县主摆酒,马俊命张李二人返回客店,迁放什物,是日登程。吩咐:“贵县与我办两款事宜。委差捉拿叶世雄,将来依正国法。一便拜本回朝。一便命人往河下,去十娘舟船查问。将柳金娘接来,尔衙内安身,不可有误。”“卑贱领命。” 四人起马,一到江边。听闻有妇人之声,叫:“贤弟,尔且慢走。”柳絮回头一看,见是姐姐。柳絮下马,叫声:“姐姐,把尔终身之事,耗在县衙。弟今上京,禀明叔婶,然后迎接。”金娘含泪:“愚姐不幸,失身烟花之地。有甚颜面,见爹娘并伯叔乎。但望尔开枝发叶,高升禄位。念在至亲,不使我父母香炉冷落。”语罢,两泪交淋,将身投下水去。驸马见此,手忙足乱。命河下之人:“用心搭救,自有重赏。”河间水手,奋勇向前,濯渊寻觅。打捞尸首上来,面如土色,半息全无,哀哉身故。柳絮痛哭,泪难禁落。马俊亦见伤心。众兄弟摧逼登程。柳絮无奈,止泪吩咐:“贵县代我备棺收札。”县官领命。是日柳絮随二人,觅地安葬。大哭拜奠一番,镌碑记念。事已停当,四人直望登封而行,不表。 再说登封县内,有一姓邝名凤,花名放山虎。是左道旁门之故,身居土豪,常常势压凌人。是日经过马二门首,见他闭门不开,未知何故。况近闻马二店内,有一美人。待吾踩入试探虚真,命人直入。马二一见大惊,认得是土豪老爷,急众人坐下。“请问员外,到来何事?”邝凤说道:“马二为何不开铺,其中必有缘故?”马二说道:“员外明见,近日全无生理,难以度日。因此闭门别业,另寻工作,近度韶光。”土豪微笑:“近闻尔店中,有些歹事。”命人去查,众奴领命,查过:“回禀员外,马二胡应之语。里面有一细女,十分美貌。未晓何方人氏,藏住店中。”土豪进入一看,汗流满头,欲火难禁,命家人抢来。马二向前拦住:“员外切勿动手。我小姐他不是别人,是我主人马俊悦心王之妹。我原马家之仆,今王爷往外公事,不日就回。留下小姐,在我夫妻伏侍。他上荆州,访驸马而行,不日回来,幸勿欺藐。”土豪大笑:“但闻马俊之名,未见其面。尔借他之势,惊吓于我。慢道马俊妹子,就比天子之妹,何足为奇。”命家人动手即抢去了。王姑凄楚难言,马二哭哭啼啼,大声小叫:“众位救命。”街邻惧匪凶恶,个个隐不出声。马二欲寻短见,妻子劝道:“你不用如此,不若今夜收拾登程。往湖广荆州,或者路遇王爷,禀明其事。待王爷起兵来救,亦未可定。”马二是晚夫妻逃走去了。街邻总不知觉。 邝凤得了王姑,皆回家中。心满意足,不表。欲知王姑生死,下回分解。 [book_title]第二十三回 为贪淫左目中伤 惧征讨携家奔遁 诗曰:奸险小人立志查,贪淫岂顾理偏差。惧征畏罪人翻悔,远遁携家泛海涯。 且表王姑被害,邝凤将他安置石室。马小姐骂声不绝:“尔这奸恶,抢人妇女,罪不容诛。急急送回马二店中就罢。倘若不依,家兄到来,剿绝尔门,踏为平地,那时悔之莫及。”土豪大叫:“你令兄是谁,难放入吾眼内。”向前抱住,百般调戏。王姑性烈,把金簪刺入邝凤左目,邝凤气绝倒地。满身鲜血,痛苦难声。家人急忙扶起。土豪妻妾,把王姑捆住,举手乱打。王姑叫苦连天。谁敢答应。土豪醒来,大叹一声:“天之有日月,即人之两目。今日被尔贼人,坏我左目,献羞于人,有何面目见人乎?众位娘子,将他囚入房中,不可难为。待我全愈之日,与他理论。”众妻妾带他入房,轮易看守。又表邝凤命人请医调治不表。 单表黄土山赵虎大王,闻喽兵报道:“悦心王救了驸马,兄弟数人,往河南登封县去了。”富小姐闻报,带泪含愁:“恳大王往登封县,见驸马,说明此事,感恩不浅。”大王吩咐头目雇大船一只,带兵四十名。头目押住粮草,下舟登程。留下头领、众喽兵守寨。押寨夫人与富小姐,送大王开船到扬子江中,大海无涯,被狂风一阵,打折大桅,任他漂荡,不知何处而去。 又表马俊,到登封县,命舟人湾船,食过朝膳,吩咐:“三位贤弟坐在船舟,待我登岸见着舍妹、家仆,一齐下船,开身未迟。”三人答应:“领命,愿兄快去快回,免使弟等盼望。”马俊此时,心如箭急,直到了马二店中,见闭门未开,欢喜无限。连叫数声,内无人应。对门说:“客官尔叫破喉咙,难得他应。”马俊下马,向前施礼。“敢问老丈,他夫妻何处而去?”老人回礼说道:“马二原是悦心王爷马俊之仆。他在此开店度日,已经多年。前者数月王爷留下王姑马鸾英,交他夫妻伏侍,去访驸马,是为安乐。谁料福无重至,祸不单行,那知此处有一土豪姓邝名凤,浑名放山虎,与本处官员如同兄弟,纵有天大事,不奈他何。是日到店,见马小姐美貌,登时抢去。他夫妻二人在街上叫喊,有谁人搭救?邝凤尚欲加害,他夫妻二人故此逃走去了。”马俊闻言大惊失色:“请问老丈,舍妹被捉时,有多少日期?”老人闻声下跪:“原来是王爷千岁,伏乞恕罪。”用手扶起:“老丈不用扬声,可闻舍妹生死否?”老人说道:“约有数月,未知凶吉。”马俊愤怒:“若不杀绝尔满门,誓不回京。”“请问老丈,文武衙门,在于何处?”老人指点:“进城就是。千万不可到文官衙门,此处文官尽是往来交结,如同手足,有事不能伸冤,尚反为不美。惟今有一位镇南将军,姓白名豹。初到营伍,恳王爷命他起兵,除其土豪,与万民雪恨。” 马俊上马进城,一到辕门。小军大喝:“何等样人,擅闯辕门?”王爷微笑:“军士报去,快请营主出来相见。我非别人,尔说悦心王在此要见。”军士急走进营禀知:“有一位赤面汉子,自称悦心王,请将军定夺。”白豹闻知,传令开门迎接。向前下跪:“王爷光临,末将失迎,恕罪,恕罪。”将军以礼延入内堂坐定。“请问将军,到营多少日了。”“小将不满半月。”“如此难怪,我有一事,借尔口气,请登封知县,过衙酌议。”“末将领命。”差人相请。知县一到,将军出迎:“贤令请入敝营。”正营坐下,便问:“将军相唤下官,何事?”白豹说道:“非我相请,悦心王在内,快进相见。”知县着惊,向前下跪:“卑职登封县知县丁昌叩见王爷千岁。”马俊大怒:“知县,尔知罪否?”丁昌道:“卑职知罪,失接王爷。”马俊微笑道:“本藩微行,何用迎接。尔为一邑之主,主宰包藏土豪,贪财受贿,屈陷良民。”知县叩首:“请问土豪是谁?”马俊说道:“巨匪姓邝名凤,浑名放山虎。慢道土豪,俱今万民,无不畏惧。尔为知县,佯作不知。枉为民上!慢道别的,就我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