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洪吉童传 [book_author]许筠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文学艺术,小说,完结 [book_length]19288 [book_dec]朝鲜王朝光海君(1608~1623)在位时的著名小说家、诗人许筠所著古典小说。共1册,印刷版。有朝鲜文和汉文两种版本。受中国《水浒传》的影响,揭露壬辰之乱之后的社会的黑暗面,尤其是作者将自己改革腐败政治、破除嫡庶差异的进步思想加以形象化。洪吉童原为传说中的起义英雄,小说中的洪吉童是个大封建官僚(丞相)家庭的庶子。因不堪忍受封建家庭的虐待和社会的歧视,愤然离家出走,参加农民起义队伍,组织起“活贫党”,被推举为首领。他带领起义队伍杀富济贫,惩治贪官污吏。并拒绝接受朝廷招安,最后到硉岛建立理想王国。小说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暴露了封建社会的腐败,具有较强的现实主义倾向。但由于时代和作者阶级地位的限制, 作者笔下的“理想王国”不过是儒家所标榜的“尧舜盛世”而已。文字优美,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是朝鲜第一部国语小说。它的问世开创了朝鲜小说从汉文转向朝鲜文的新纪元,对朝鲜小说乃至其他文学形式的发展都起了推动作用。亦曾出现过李明善所著《洪吉童传》,但内容大同小异。 [book_img]Z_14471.jpg [book_title]洪吉童传一 话说,今朝鲜国世宗朝有一位宰相。姓洪,名字烦于谚书故不录也。公之为人仔详明察恭俭慈惠真盖世之雄也。早年登科官至右议政,闻望崇高孝忠彰悬满朝推让。上甚宠爱赏赐金帛富贵光于一国。而膝下有二子,嫡子名仁显正室兪夫人所生也,其为人聪明俊秀少年登科官至吏曺(曹)左郞。庶子名吉童婢妾春暹所生也。相公尝凭花园栏干暂眠矣偶得一梦。 魂魄悠悠荡荡到一处,靑山峨峨绿水潺潺,杨柳千万丝浮沈于波澜,唤友莺声亦助春兴。公爱春景渐入路穷有絶壁层岩,而忽有一峰接天飞流瀑布如垂水晶帘箔,万丈层岩云雾朦胧。公踞坐石上弄流波矣。忽然一声雷霆震动天地,从波涛汹汹之中一靑龙瞋双目开红口向空中大作声进欲呑公,公大惊欲转身回废觉之。此乃南柯一梦也。公心中大喜卽入内堂夫人迎接坐定。公大喜色挈玉手欲为亲狎,夫人正色曰:“大监体候珍重年已老成,况白昼不计是非下辈窥视欲行少年轻薄子鄙陋之事乎。” 言罢,拂袂而起。公大慙无颜欲说破梦事不可漏泄天机,故不忍忿气徐出外堂慨叹夫人躁?(狭)矣。须臾小婢春暹恭进黄茶,左右静寂挈春暹之手入狭(夹)室亲狎。春暹虽是贱妾之婢天姓(性)至顺承顺大监之威矣。此后不出门外无意更进他丈夫矣。自厥月后有胞胎,满十朔解胎卽一个玉童子,如氷骨格似凝白雪颜色如秋月容貌如春花粹丽气像真英雄也。大监大喜,然恨其贱婢之所生也。名之曰《吉童》。厥儿渐长肥(肌)骨非凡,其才慧闻一知十耳闻目见无不通达。一家上下皆叹服曰:“天道无心如此英雄胡不生于夫人乎。” 嗟叹不已。 公抱吉童坐于夫人坐(座)前长叹曰:“此儿虽英雄无用也。切痛哉,切痛哉,夫人固执也。” 夫人闻如此叹言问其故,公嚬眉叹曰:“夫人若听吾言此儿岂非夫人之己出乎。” 乃说尽其时梦兆,夫人心咄咄无可奈何莫非天数何哉。 岁月催促吉童年至八岁。一家上下皆爱之重之,然以其贱生之故呼父曰:“爷爷”。则挞箠之,呼其兄曰:“兄主”。则叱责之。年既渐长口不得呼父呼兄,心中自痛其身之卑贱矣。此时,秋九月望间明月皎皎寒风萧萧,挑乐人之兴助悲人之怀。吉童坐以读书推书案太息曰:“丈夫之处世如不为孔孟颜曾,宁尽落之出将入相,如斗大壮(将)印横佩腰间高坐于大将坛,纳于千兵万马于指挥之间,东击吴,南伐楚,北定中原,西平巴蜀,垂名史册画像凌烟阁丈夫之快事。古人云:‘王候(侯)将相种宁有种乎?是谁人谓。褐冠(宽)博亦称呼其父兄我如何不得呼父兄。’” 言罢,不胜慷慨抽双劒弄月光进影自舞矣。此时,相公爱秋月之明朗推纱窓而坐,见吉童之出自渠房徘徊舞劒,不胜惊忿之心命侍童招之。吉童投劒至西轩拜谒。相公曰,“夜气甚冷汝有何兴故徘徊于月下耶?” 吉童俯伏对曰:“小人独有兴故徘徊也。” 公曰:“汝有何兴?” 吉童对曰:“天生万物惟人最贵,小人禀于大监之精气而生此一乐也。男女之中男贵女贱,小人乃是堂堂之男子则此二乐也。但平生悲怀之心地惟低伏天不得仰心中之所寃恨也。” 终言而流泪沾脸。公于心中恻然而十岁小儿犹能酙酌世间之苦乐,若慰劳其情则心益放荡法制不立矣。乃责人(之)曰:“宰相家贱婢所生非独汝也,汝何骄恣。此后若更欲如此言则不容于吾眼前矣。” 吉童听大监分付而俾(但)垂泪于伏栏干矣。食顷后公命退,吉童退还寝所见其母曰,“小子与母亲前生缘分至重为母子于今世。然男子出世堂立身扬名以显父母,生其先祖门户之光辉亦是报父生母育之恩。小子八字无状鄕党外之亲戚贱之,胸中之所怀积寃天知地知之外更无知者。大丈夫岂可碌碌守分而为人之后,受其指挥乎?吾不佩朝鲜国兵曹判之印绶而为上将军,则宁投身世于物外流臭万年矣。惟望母亲不思区区私情安保一生,姑俟小子归觐之时。” 其母听罢惊曰:“宰相家贱生非但汝也。何以发回曲之心也,偏消乃母之肝肠耶?将来立长成就则大监当有处分矣,第观汝母之颜面姑为甘受贱待也。” 吉童对曰:“父兄贱待犹可甘受,而一家奴仆与各府吏属等面面相顾指目曰:“某之贱孼?思之兪思恨入骨髓矣。小子当捐躯物外将欲不与于世上之荣辱也。惟望母亲勿谓有子,而消遣岁月则母子必有更逢成情之日矣。且近观谷山母动静则自怯其失宠于大监,示我母子如荆如棘谋害之意隐然而萌,不久之间大祸及身矣。小子虽离家当令母亲身上不及于楚人毒囚(手)之患矣。母亲勿念不肖之子谨身自保。” 其母曰:“汝言有理,然谷山母本性仁厚女子,岂其妖恶之理乎?” 吉童曰:“世上人心不可称量,小子之言勿以为虚荒第观来头善处焉。” 其母听吉童之许多所怀不禁悲怀共相慰劳矣。 原来谷山母谷山妓楚兰也。大监以为侍妾宠爱殊甚富贵荣宠亚于夫人,珍宝珠玉之物无所不有,其心自然骄恣家中上下若有不合意者则一自谗必至于生梗之弊矣。是以喜人之败恶人之成矣。大监得龙梦后产吉童,人物非凡骨格脱俗,相公称之曰:“英雄也。” 谷山母见其宠爱,恐由渠而夺宠于春暹,且相公谓楚兰曰:“汝亦生如此之美子以示我晩年之荣华也。” 然膝下无一点血肉最为无聊矣。 吉童渐长家中上下称赞如流。谷山母如愈益猜恶多散银钱,妖恶巫女凶狞相者暮朝相通欲害吉童。巫女等密密往来定其谋计。楚兰曰:“幸灭此儿以安我一生则厚偿君等之功以为平生资生之道。” 巫女辈贪于物欲不顾死生出谋曰:“闻相公忠义之君子只为国不顾家。令(今)兴仁门外有观相女子,一见人之相貌则能判平生之吉凶祸福。请此人亲熟然后喩以此谋,荐于相公前后吉凶道之如见则公必令观吉童相,乘其时应变如此如此大事可成矣。” 楚兰大喜曰:“君策神妙速请此人。” 云,而银子五十两赍而遣之。巫女辈辞而则到于相女家,洪承相侍妾楚兰所喩一一传致示以银子。小人之欲心见物不顾身命,卽随巫女到于洪承相宅。楚兰初见礼毕后款待酒馔语其所愿相女欣然诺而去。 翌日,大监与夫人抚爱吉童矣。辄有一员女子仪表非常状貌非凡,从外以入内拜谒于堂下。公问曰:“汝何人也,何事而来耶?” 厥女对曰:“小妾居于兴仁门外,八字崎岖九岁失姑(怙)恃,一身飘泊天地为家周游四方,意外逢一神人学得观形察色之术,一察人相前后吉凶一一能判,故到于宰相高门欲试才艺耳。” 夫人爱厥女之巧语能辩许座而出酒果款接。公笑曰:“汝善相云次第评论吾家之众相。” 厥女喜适心中之所愿乃歛(敛)膝跪坐,大监内外分及上下老少一见评论,前后吉凶道之如见若合符节了无半点差错。公及夫人称赞不已,乃示吉童曰,“我晩得此儿爱之无极,汝详察之道具将来。” 相女良久视之起而拜曰:“千古英雄一代豪杰,所咄者地处乍不足尔,不识夫人之己出乎否?” 公佯惊无语,公及夫人怪而问之曰:“有何不平之事乎?” 相女踌躇曰:“妾遍踏长安百万家宰相宅贵童子相已多矣,曾未见如此相貌。若告实事恐见罪责于大监矣。” 夫人曰:“相法奇异岂有误见之理乎?任言其所知也。” 相女忌其坐(座)中之烦扰不肯开口。大监招入夹室而问之,相女暗告曰,“公子相貌万古英雄,胸藏天地之造化八彩玲珑于眉间,此乃王者之气像是以不敢轻泄也。朝鲜本是小国王者元无用处,万一成长气像发达则将自取灭门之祸矣,宁不若灭渠而保家也。” 会亲戚谋此事阴欲杀之。楚兰使巫女及相女蛊惑大监,且密请特才为名刺客优给银钱将杀吉童。 一日,楚兰告大监曰:“妾闻相女见吉童曰:‘奇异’,云,此吾家豺虎迳也。” 公大惊曰:“此言至重汝何呈口头而欲自取之祸乎?” 楚兰歛(敛)袵对曰:“常谈云:昼谈鸟听夜话鼠听?万一此言及于朝廷则全家莫保矣。妾愚以为杀渠无至日后追悔可也。” 公嚬眉曰:“此皆吾之处分汝等守口勿泄也。” 楚兰惶恐不敢复言矣。 公由此昼夜烦恼而为人父之情不忍杀子。乃于后园作数间草堂牢囚吉童禁断出入。吉童知其人楚兰之谗言如是严察也。凭书案潜心于周易六十四卦,阴阳造化及奇门遁甲无不通知矣。公闻相女之言以后自然变心徐徐思之:“由不肖子吉童堕于陋巷则辱及先世害至三族矣。且欲杀渠以絶后患则父子之情理不忍为也。” 心事自然成病食不甘寝不安肌肤日瘠仪形渐衰委身于枕席之间矣。夫人与长子酙酌病根则由于吉童也。窃欲杀渠以除大监之患候而恨其没策矣。 此时,楚兰乘间而告曰:“大监患候之童(重)专从相女之言,欲置吉童则后患可畏,窃欲杀之则不忍于伦情故犹豫未决之致,虽迫切然暗杀吉童告由于大监则患候自然回春矣。” 夫人曰:“汝言有理然恐无杀吉童之策也。” 楚兰暗喜对曰:“小妾闻之东有特才为名刺客,勇力过人虽飞燕可捉云。招此人赐千金乘夜潜入无踪迹而害渠则似好矣。” 夫人与长子流涕曰:“此事正不忍然一以为国家一以为大监也。速行其计也。” 楚兰听此言大喜还寝房,招致特才劝美酒前后事仔细喩之。特才应诺而俟夜深矣。此时,吉童静坐明烛之下而看周易矣。二更已过正当三更烛火欲灭金炉香消矣。推书案正欲就枕,忽然窓外乌啼三声向北飞去。吉童惊而思之:“此禽本是忌夜之鸟今也自南向北飞去之声甚怪异。吾以字解之,角字与客字以音取义则刺客必来也。何许凶恶之人欲害我乎?” 于是袖袂中得一占卦则先凶后吉之像也。准备防身之计乃于房中设八卦,南方离虚卦移于北方,北方坎中连卦着于南方,东方震下连卦移于西方,西方兑上絶卦着于东方,干方干三连卦移于巽方,巽方巽下絶着于干方,艮方艮上连卦移于坤方,坤方坤三絶着于艮方,东西南北各换方位而着之六十四卦,与太极五行六丁六甲措置其中而待时将应变,此乃遁甲藏身之法也。 此时,特才挟匕首踰后园起墙而入审示吉童之草堂前,则烛影辉煌于纱窓人迹寂寥矣。待吉童之睡熟将欲犯手矣。忽有乌飞鸣而过窓前特才怪于心中惊讶曰,“吉童非凡之流彼禽亦有何知而漏泄天机,万一彼知音而预察之则大事误成矣。” 然此凶汉不渠死只贪银钱不惜死生乃曰:“渠虽俊秀未免黄口小儿,有何知觉乎。” 飞身着帘窥视房中则吉童凭书案弄八卦诵真言矣。忽然阴风萧瑟精神散乱,特才怪之坚执匕首而自叹矣。” 我当大事无怯矣,今日心中自然惊动归去矣。” 复思曰:“吾平生遨游四海无一番失手岂畏彼小童也。” 手把宝劒缓开房门而入,吉童忽无去处而一阵狂风飘飘雷声震动天地矣。房中变为大海靑山峨峨绿水潺潺,层岩怪石奇花异草满发夕烟锁峰。特才未得真正暗思之:“俄俄为吉童而来此房矣造化如此。” 回身欲出去而不知所之于东于西顚之倒之坐于溪边叹曰:“我太轻人轻人矣自取之祸谁怨谁咎。” 藏匕首于怀中遵溪抵一处可谓进退惟(维)谷。坐于大岩下遍察之际,淸雅玉笛声出于东便特才正欲避身于岩底矣。少年停玉笛向特才责曰:“此无识匹夫听我语。圣人云:“斲木为人形戮之犹为积恶矣。” 汝自负勇略欲害人半夜三更挟匕首吾眼前入来,则吾虽三尺小儿岂捐躯于汝手乎?楚伯之壮气自刎于乌江,荆卿之勇劒专无用处泣于易水,汝何今夜免死得归乎?” 特才惶恐审视之此乃吉童也。内念曰:“吾由渠费平生心力事已及此,大丈夫死则死岂屈于稚儿乎。” 高声大叱曰:“吾十年学劒术天下莫能当,吾今日受汝父兄之命杀汝欲除一家之祸,汝勿恨我顺受天命。” 言罢,握劒舞以前之。吉童大怒卽欲杀之而手无尺寸之兵。乃扬身裹于风伯口诵真言,忽一队黑云起大风吹扬沙走石不辨天地。特才精神杳茫眼不能开,凭岩谨寥之侧吉童无去处矣。心内叹服卽欲逃亡莫知所之矣。吉童自降空中而坐于岩上,瞋目高声大叱曰:“吾与汝无所为仇抑何心术期欲杀之我乎?” 特才哀乞伏地:“诚非小人之罪也。相公宅小娘子楚兰缔结相女及巫女如此如此谗诉于大监,使小人杀公子蔑后患则千金赏赐云故小人不顾身命来此。天地神明伏愿公子活此残命也。” 吉童闻此言尤不胜愤气,专取特才之劒高峯于目上大叱(高声大叱)曰,“汝贪财物杀人知以胜事,今活汝则无罪之人多杀矣,灭汝恶种以除后患矣。” 劒光闪闪特才之头落于房中。吉童掷劒出门外夜色已五更矣。一场叹息而直到兴仁门外相女家,呼风伯卽时风雨大作霹雳震动天地,驱相女于风雨之中纳于特才尸房中,大责曰:“吾与汝初无结怨矣,而汝何故行恶言废人之天伦耶?” 此时,相女初睡矣裹于风云魂魄飞越不知何知(所)之,闻吉童之言酌非地狱,对曰:“此皆楚阑之谋陷非妾之罪也。公子察之。” 吉童曰:“楚阑卽大监之宠妾也,吾之义母也,应不可害。汝则一个妖物笼络大欲(监)欲害人命,上天憎之使我灭妖物以除后患耳,勿恨。” 挥劒斩之。又欲杀楚阑而不忍絶伦十分思之:“而既杀二人亦未免死于其罪靠耳。亡命逃走投身山林如靑天浮云等四海之浮萍以送岁月耳。” 乃直入大监寝所欲为下直矣。公忽见窓外有人迹惊讶推窓而见之,吉童伏于窓下不觉声出哀痛。公怪问之曰,“夜已深矣汝何不寐来此耶?” 吉童呜咽掩泪未卽对答矣,仅告曰:“小人禀于大监之精气以为人生昊天罔极,终身尽心竭力冀报父生母育之恩万分之一矣。家内有凶狞之人疑惑大监之心,欲杀小子而事未成今夜有大变怪矣。且仇讐之人在于家内不得已离家耳。” 告下直曰:“父子兄弟更会之期茫然,伏愿大监安保贵体万岁无强(疆)。” 言讫,伏地乎(呼)天失声痛哭。公大惊问曰:“有何故汝无吾令而欲离家耶?” 吉童泣而对曰:“明日自然知之矣,勿念不肖之小人。” 公思之吉童非凡之人也,固知挽留不听复问曰:“汝今离家欲焉往?” 吉童对曰:“小人身譬如浮云流水以天地为家周游八方矣,向方何以预定乎?” 公沉吟良久慰劳吉童曰:“汝吾之己出也,虽遨游四方勿有泛滥之心。万一辱及先世不免诛戮矣。” 吉童叩头谢曰:“铭心不忘矣。小人心中有未释之恨,年近二十一不得呼父呼兄岂非恨痛乎。” 公再三慰劳曰:“自今日释给汝怨矣,小心恭谨勿及祸矣。” 吉童下气告曰:“爷爷勿念贱子而孑孑之母可怜下念俾无空闺之限(恨)也。” 公欣然答曰:“如尔所愿矣。” 握手爱之与嫡子无异。吉童惶恐再拜曰:“小子平生之恨今日得释夕死无限(恨)也。” 公恻然不已。吉童再三祝曰安宁告下直,乃入厥母寝所告别曰:“小子今夜亡命逃走关山千里去路茫茫。惟望母亲不肖子息勿为思念安保气体以待小子之回。” 其母大惊握手痛哭曰:“汝一出门无定矣,母子相逢从此无期汝思吾孤孑之情理。” 更把吉童之手呜咽不能语。时月色西倾金鸡报晓踈星落落漏水沉沉。吉童肩担行装出门而去,云山叠叠海水茫茫,忽为无主之客天地广大一身难容,不识吉童之踪迹谁能知之。 [book_title]洪吉童传二 此时,楚阑遣特才于吉童之房终夜无消息甚怪之矣遣人探知,吉童已无去处而特才无头之尸体存焉亦有一女子无头之尸。使人惊回报于楚阑楚阑魂飞魄散疾入内堂告此事于夫人。夫人亦魂不付身招长子使之推寻吉童吉童已无踪迹矣。不胜惊讶告于大监曰,“吉童今夜杀二尸逃亡矣。” 公大惊问曰:“去夜吉童告下直心怪之矣,家内有如此之变也。” 长子不得欺罔低声告曰:“爷爷由渠深忧病患非轻,故敎楚阑以毒药暗杀之矣。楚阑妄遣刺客欲灭其迹矣,反为吉童之所杀也。” 公大声叱责曰:“汝何以狭窄乎。当斩妖物楚阑以雪愤矣。” 直命左右捉出楚阑欲斩之矣,忽思之:“如或漏泄则吉童母将有不好事。” 因为分付家内人歛(敛)两尸体深为掩土。严分付曰:“万一有漏泄此事者不免死罪矣。” 此时,兴仁门外相女之父母失其女息而寻于四方杳无踪迹。洞内之人皆曰,“此丁宁裹于风云而升天矣。” 次说。吉童一出门外有家以不得归有父母而无依托处。一身飘泊茫然行装到一处,山川明丽景槩絶胜。吉童探景槩忘却所之渐入山路,淸溪碧涧水声潺潺松竹猗猗,奇花异草逢节而吐香,野兽山禽见客而引路。如此吉童渐入路穷夕烟锁山容(谷)宿鸟投林间,欲进而路已断矣欲退而日已暮矣,徘徊之间进退惟(维)谷矣。忽见一瓢子浮水而来,心中思之:“深山穷僻处岂有人家乎必有寺刹矣。” 随溪而入山势险恶,地形平坦有百余人家栉比其中有一大坐家舍。向厥家入见则适有设大宴,酒杯相属公论纷纭,吉童进至厅末闻其议论之说则此乃盗贼之窟穴也。众贼相争行首未定矣。吉童思之:“我是杀人亡命之人依托无处矣,今日天佑神助可伸英雄之气像。” 乃言曰:“我本京城洪承相贱妾所生吉童也。家中贱待不欲受之,杀人逃走无定处行行矣。今日天佑之幸到此处,虽无才勇愿为绿林豪杰之领袖与诸君同死生如何。” 此时,众贼满醉矣。无(忽)出一童汉唐突入来言辞悖戾自请行首,座中皆欲杀之其中老贼命左右曳出曰:“我辈群雄数千中智略过人勇力有余者求之未得,故行首未定矣。岂以如汝童汉为行首乎?可杀也。” 云,曳出洞口外。吉童心忿斫木书一句诗曰:“龙潜溅(浅)水鱼鰕弄虎失深林狐兎骄。” 云。此时,驱迫吉童之贼流见此诗入诵传之。其中一人曰:“观此诗智略无穷,且俄见厥童之骨格堂堂丈夫也。必然似有才局矣,诚试渠才若过于我可定行首。” 使其党流请吉童坐于上座,劝酒曰:“看君之气像真英雄也。今有两件好事君能行之否?” 吉童曰:“愿闻之。” 其人曰:“一则,此村前有樵夫石重千斤能擧其石则可知其勇矣。二则,陕川海印寺中财物欲为夺取而僧徒数千故夺取没策。君能行之此两件事则吾辈行首可以许之。” 吉童大笑曰:“丈夫处世,上察天文下通地理中察人事理阴阳顺四时。出为三军之大将入为百僚之宰相,画像于凌烟阁垂名于竹帛之中当于大丈夫。而我则身运不幸命道奇薄不参士流故为平生之限(恨)矣。今幸逢诸君行此事云何忧之有。” 众人闻吉童之言迂阔未信也第往樵夫石之所,吉童攘臂擧石安于肘上而行数十步而放下着少无辛苦之色。诸人大惊一时拜伏曰:“天下之壮也。吾数千之中曾无擧石者,今日天佑之遣壮(将)军使之定行首岂不乐哉。” 酌酒更劝之引吉童坐于上座而次第视谒后,案册与府库文书一一封呈。吉童刑白马取其血招诸人等歃血盟曰:“自今日诸人一心同力,不避水火同死生终身不忌,若有背约者未免死罪矣。” 众人齐声应诺曰:“将军令敎至当以死从之矣。” 吉童定约后与诸人用劒之术,擧石之工,驰马之法,十八契武艺日日练习。不数月军容整肃行伍无差错矣。 一日,吉童招诸军分付曰:“吾欲伐陕川海印寺若有拒逆吾令者当用军法施行矣。” 众人一时听令。吉童乃骑驴,从者二三人以宰相家奴仆样精着衣服发行曰,“我先入寺中观其动静出来。” 后数三日,着靑袍黑带飘然入洞口路文于诸僧曰:“京城洪承相宅子弟工夫来。” 寺中诸僧皆乐闻之相谓曰:“我庆尙道内此寺有名大刹而近来疲弊滋甚矣,今宰相家子弟工夫来果力不小矣。” 数千诸僧出洞口外祗迎入寺中,合掌拜礼以劳曰:“远路行次平安否?” 吉童正色曰:“吾闻汝矣寺庆尙道内名景物可观云故吾欲一玩之。数月工夫而秋科观光计矣,寺中留杂类一禁之从容一房精为洒扫。” 诸僧叩头听令精备茶啖以呈,吉童欣然下箸后遍察法堂日欲暮矣。招老僧分付曰,“吾入陕川官家留数日出来矣,禁断杂人修理精房则明日白米一百石自本官出送矣,自今十五日盛备酒食酒待我还来也。吾与汝等上下同乐自其日始做工夫矣。” 老僧合掌拜礼。吉童发于寺中卽还洞口诸人迎贺。明日车载白米一百石送寺中,“洪承相宅行官本府所送。” 云。诸僧喜受白米积置库中,当其期日具酒食以待之。吉童招众贼分付曰,“吾今日上寺如此如此汝等乘时应变。” 如是定约束后,吉童率将军五六人策驴驰入海印寺。诸僧出洞口外迎接吉童向老僧,“向日输送白米且酒饭云矣果何以为之否?” 老僧对曰:“既准备以待行次也。” 吉童曰:“此寺景槩可观云,今日与汝等欲为游赏谈话以终日也,寺中无一落漏毕集也。” 诸僧安知大贼之凶计乎。或有落漏恐未免罪责无老弱尽会碧溪上定坐。吉童坐于上座诸僧各以年齿次列坐,又进杯盘献酌于吉童,吉童飮一杯诸僧亦巡一杯。吉童更把一杯连巡五六杯传飮诸僧诸僧惶恐。飮毕后进饭吉童褰袂欣然下箸而吃饭数匙矣,暗掬沙纳 于口中以碎沙一声。诸僧尽惊恭谨死谢罪。吉童张目大声叱责曰,“吾与汝等摆脱僧俗之礼欲为同乐矣。不精飮食如此岂不忿痛哉。” 言罢,分付下人曰:“僧徒一一结缚之吾入官家刻别重治之罪。” 号令至严。五六壮士飞也似一时走入悉为结缚,诸僧合附使不得摇动矣。埋伏党流于外应声突入。诸僧虽勇力有余岂敢拒逆两班之令哉,魂不附身惶恐战栗而已。众贼一时搜探寺中宛开库门许多财物指去矣。诸僧虽知机四肢束在缚中何以摇动哉,但呼唱而已。 此时,一个樵僧守直寺中,当此不意之变踰法堂后园逃走告变于陕川官。郡守大惊急发官军及邑人令捕盗贼,将校等率数百军卒浩浩荡荡出来。 此时,众贼满駄财物正欲发行之际,望见铮鼓之声震动天地,诸贼莫知所向反怨吉童。吉童大笑曰:“汝等安知吾计?少勿出?宛然駈牛马从南路行去。吾指挥彼军向北路矣。” 众贼一时南去。吉童入法堂身着长衫头戴松络,出洞口外登高皐向向官军大扬声曰,“贼向北去急为追捕俾保此寺也。” 挥长衫袖指示北路。官军闻之弃南路而急走北路矣。于是众贼遵大路缓缓行去。此时,用隐身法卽还洞口时正午也。且酒肉而待群贼,黄昏率数千牛马而归齐声贺曰,“将军之神奇鬼莫测。” 云,吉童曰:“人无如此之才岂自请他人之行首乎。” 设大宴欢乐之后,持来金银彩缎计数则为累万财各赏赐。乃作舍数千间揭号曰?活活贫堂?。众贼遍行八道有不义财物则夺取之,至贫无依晩不娶妻者及遭父母丧未掩土者则救济之。 却说。此时陕川官卒卽行数百里莫知踪迹归告此意于意于官家。郡守大惊奏闻于国家曰:“无出处盗贼数千名白昼伐海印寺,累巨万财物夺取而莫知踪迹。伏乞圣上垂察焉。” 上览毕后深忧之行官于八道曰:“若有捕此贼者赏赐千金特封万户候(侯)。” 于是四方汹汹遍发捕校然莫知踪迹矣。 此时,吉童处活贫堂与诸贼议论:“今我辈虽曰盗贼之党实是国家之民也。当乱之时堂堂蒙矢石捐躯而补君耳。今四方太平国家无姑(故),据山林然慎勿取百姓之财物也。若害百姓则此乃伤害邦国之本也。刻别铭心如或有侵犯于闾阎村落者当斩之。又或上纳国家之物夺取则是国贼也,未免死罪。但所掠者,各邑守令之浚民膏泽凭公营私之不义财物夺取则是义贼也,乃吾活贫堂之大法也。诸君铭心不忘慎之慎之。” 众贼叩头听令矣。 一日,吉童招众贼分付曰:“我量资不足又乏枪(枪)劒,今将绐咸镜道览(监)营仓谷及兵器欲为夺取。君等各散一一入其城中隐伏矣。某日四更时本府官属及城内居民等使之皆出城外矣,乘其一空之时仓谷与军器夺取则少勿害居民之财。” 众贼听令而退。吉童及期日到咸镜监营,其夜三更监营南门外德显陵所前,令数十军卒多运柴草积置如山而冲火火光冲天。参奉与陵军遭意外火灾罔知所措之际,吉童着军服走入城中叩营门而疾呼曰:“今陵所无出处火灾时急陵军没死。” 云,监使与判官睡熟之际,魂飞魄散急起望见果然火光涨天矣。一边招官军急到陵所火势甚急矣。城中无老弱皆到陵所则城内一空矣。此时众贼开仓而粮谷及军器夺取容易出城门外,行缩地法还洞口东方既明。 吉童曰:“其中暧昧之人被捉当罪则岂非积恶乎?” 乃以大字特书之挂于咸镜监营北门曰:“仓谷及军器盗贼活贫堂行首洪吉童。” 众贼惊曰:“此何事也,自取之祸也。” 吉童笑曰:“自有避祸之道君等勿虑焉。” 却说。咸镜监司既救陵所失火而入城见之则仓谷与军器没数见失矣。监司大惊启达吉童之由上览笔大怒行关于八道曰:“如有捕洪吉童者重用之矣。” 又揭榜于四大门四方骚动矣。 于是吉童以草为七个人七道各一遣之行行矣渠则在庆尙道内,各邑守令进封之财宝?夺之。八道一所骚动夜不能寐守直军器与仓谷。而吉童之手段能呼风唤雨,白昼风雨大作云雾四塞令人眼鼻莫开,仓库窃取谷与财而无踪迹孰能捉哉。由是各道状启连续不絶。一日上皆亲览之则其奏文曰:“洪吉童为名大贼能作风云任呼风伯,各邑守令之财及仓谷无数夺取其势莫能当。” 云,而详察其日字则八路所失皆同日同时也。上大惊嗟叹曰:“此贼之才诸葛亮莫能当也,其勇楚伯王莫能及也。将何有捕此贼除朕忧者乎。” 堦下一臣出班奏曰:“臣虽无才勇愿捕洪吉童以除一国之大患也。” 聚视之此乃捕盗大将李协也。上大悦令率锐卒给由一年而遣之。李协率军出城外各散而议论曰:“各道各邑与闾阎着实跟捕,某月某日踰鸟岭会于闻庆。” 云。李协独出来金浦邑六十里。日暮矣觅入一酒店,忽有靑袍少年大息长叹。李协怪问曰:“君何故感怆耶?” 少年答曰:“普天下莫非王土之滨莫非王臣也。我虽鄕曲儒生为国家心忧之。” 李协曰:“愿闻君之所忧。” 少年曰:“今吉童为名贼作乱八道,国忧非轻行关各道曰:“如有捕捉者重用之?云,然而生力不及此(且)无羽翼之人也,是所忧也。” 李协大喜曰:“君之忠义甚壮足成大事,余虽为人庸劣才亦质钝,然当随后佐一臂之力矣。君与我同心戮力何如耶?” 少年曰:“此贼勇力过人兼有智略云,君与我尽心竭力似可捕也。若不然则不免大祸矣。” 李协曰:“大丈夫死则死一定约束岂有背约之理乎。” 且问曰:“君知吉童之踪迹乎?” 少年曰:“岂泛然知之而始作大事乎?然君与我欲力则往幽僻处试才可矣。” 起而出外去。李协从后至一处,其少年陟而坐万丈岩上谓李协曰:“尽君之力蹴我堕我于岩崖下则勇力可知矣。” 李协内念曰:“渠虽持挟泰山以超北海之勇我一迫蹴何不堕落哉。” 竭力以两足迫蹴之厥少年回身回身而坐曰:“君诚壮士也。吾尝屡人之试无一摇动我者,今一蹴于吾五脏若相飜然足可捕贼矣,从我来。” 入叠叠山谷去。李协从后寻视之则山川险恶草木茂盛东西不可辨也。尽死力追之少年顾谓曰:“吉童在处不远矣,君蹔留此。” 少年飘然越岭而去,李协独竢之而已。日落西山月出东岭,暴恶豺狼前号后应循还左右进退维谷。凭大树而坐忽自山上喧哗之声出数十军卒下来。李协大惊望见厥军貌样凶恶矣。正欲隐身际,数十军左右突入结缚李协骂曰:“汝何为者在此处耶。我辈受地府十殿大王之命欲追捕汝遍踏八路至今未捉矣岂意今在此乎。” 言罢,铁丝系头如风雨駈去。李协魂不付身行数十里,踰石门而入此处别世界也。心中思之:“我姑未死何来地府虽生存岂望还归乎。” 鎭定精神擧目审视之,依依宫阙壮丽而无数军卒头着黄巾手把铁椎摇王铃諠哗之声甚恐矣。李协莫知自己之生死低伏矣。忽自殿上一少年发长声,军卒出捉李协跪于阶下,李协伏而待命矣。殿上一王者锦袍玉带高坐榻上大声曰:“汝以幺磨(么)匹夫滥发大志欲捕洪吉童,头山神灵大怒告于十殿捉汝问罪囚之屑狱”命左右速下狱,李协叩头号泣而告曰:“小人人间残贼之民无罪被促(捉)而来当此罪罚,伏乞冥府王照监(览)焉。” 言罢大声痛哭。左右大笑自殿上叱责曰:“此愚痴病身汉世上岂有地府十殿乎。汝擧颜示我我非他人也卽活贫堂行首洪吉童也。汝欲捕我故汝之勇力我欲知之昨日以靑袍少年样诱汝来。” 言罢,令左右解其缚陟坐殿上赐酒曰:“如尔之类流虽十万名莫能捕我。我欲杀之汝不复见世而如尔无名匹夫杀之则吾焉往容纳乎。归而见我云则于汝有罪矣,口外不出而复有如汝愚浅之物警戒之俾无如汝见困之弊也。” 又拏入三人跪之阶下大叱曰:“汝矣等当杀之而十分斟酌活之矣。” [book_title]洪吉童传三 赐酒饮之,李协于其时收拾散落之精神擧目视之果是酒店所见靑袍少年。始觉见绐低头不敢一言答对之,所赐酒未得辞尽醉饮之。阶下伏三人视之则渠所率来军卒也。心内叹伏服其神奇矣。又赐酒连饮数十杯,不胜醉气凭于大厅栏干矣。醉已醒饥渴甚矣欲起坐则四肢无摇动之道,暗为收拾精神审视则纳于革袋里悬于林木之上矣。艰出革袋外见之则又有三革袋一字悬之。次第解而视之则初发行时率来下人也。相见谓曰,“此梦耶,当时耶?何来此处也?” 审视之此卽北汉山城也。四人相对莫测其虚荒矣。李协曰:“我靑袍少年计如此如此见欺,汝矣等何以被捉而来耶?” 三人曰:“小人等宿于酒店矣,一声雷霆裹于风云之中不知从何而来也。” 李协曰:“此事最为虚妄慎勿漏泄也。而吉童之才鬼亦莫测岂以人力捕捉哉。我等徒然而往则必有罪责矣数月后入朝。”云。 此时,国家行关于八路捕吉童然没无计策矣。变化无穷长安大道上乘超(轺)轩任意往来而无能捕者,路文于各邑乘双轿而行作乱无数而亦无捕捉者。吉童横行各邑有不治者则斩之启曰:“某邑倅某也凭公营私浚民膏泽,故假御使洪吉童先斩后启也。” 云,作弊无穷矣。 其年八月,国家下送按察御使黜陟县官,各道各邑遑遑不知其真假,法令不足立人心骚动矣。一日,八道状启内:“吉童没数盗仓谷去。” 云,考其年月日时则同月同日同时也。上长叹曰:“朝鲜无捕此汉者岂不寒心哉。” 侍中一位大臣奏曰:“臣闻之吉童则卽前右议政洪某之庶子,刑曹参议仁显之庶弟也云。今厥父严囚于禁府而厥兄除授岭伯使之捕捉则吉童虽无状应看父兄之颜面似自被捉矣。” 上曰:“其言有理。” 卽日洪承相严囚禁府而牌招仁显。 此时,洪承相以吉童为心病而老病且剧委身牀褥,仁显辞职侍汤十分焦燥矣。忽然门外禁府罗卒突入以御命蒙头大监如入禁府,而宣传官持牌文招仁显榻下伏地。上震怒曰,“怪贼洪吉童卽卿之庶弟云,卿以领伯急马下去促(捉)上吉童也。” 仁显叩头奏曰:“臣之庶弟吉童不义无状,尝杀人逃亡后死生不知者几四年矣。臣之老父因此添病命在朝夕,而此不肖汉作弊如此于臣父子心欲死无地。然于子无不义父母于弟无不义兄,古者大舜万古大圣也而有不肖子商均,柳下惠大贤也而厥弟有盗跖。臣之父年满八十贱生子吉童非不敎训也,而渠为不测故父病非朝夕,则伏乞圣圣上下念特放老父还家调病,则臣当尽心竭力捉之吉童以除殿下之忧。” 奇特其孝心,洪承相特为放释而右议政复职,仁显给一年之由令捕吉童。仁显谢恩肃拜卽日发行到任于岭营,各处街头揭榜其文曰:“于人五伦为重不孝不忠则访兄自来被捉也。大览(监)由汝白首之年无止泪之日,食不甘寝不安病患危重。圣上震奴(怒)严囚大监,而除授我庆尙监司使我捉上,余若未捕汝则吾父子将未免诛戮之祸矣。吾家累代淸德由汝暴亡矣,岂不寒心哉。顾家世念父母则被捉。” 如是揭榜后,心事散乱寝食不安废公事矣。意外三门外喧哗而下人白曰,“有何少年行次骑驴率下人数十名来门通。” 云,监使(司)怪之开东夹门入来云。厥少年不下马到厅下下马升厅拜谒。监使(司)疑近邑守令子弟也答礼毕后审视之,此卽寤寐不忘吉童也。大惊大喜僻左右呜咽流而握吉童之手:“汝一出门未知死生消息,爷爷囚(因)汝添病万分危重,汝何堕世上盗贼之行首乎。以聪明之才蒙被累名同气之情岂不寒心哉。方今圣上震奴(怒)若未捕汝吾父子未免极律云。汝急思之上京师顺受天命俾免家中之大祸也。” 泪如雨下。吉童俛首答曰:“贱弟至此欲救父兄也勿过忧也。当初特以贱弟许之以呼父呼兄岂到此境哉。既往言之则无用,明日结缚贱弟一边状闻而上送京师。” 言罢问语亦不答矣。翌日状启而吉童蒙着铁网载之槛车。选择有勇力校卒领率之,昼夜驱驰上去京城。连路各邑人民等得闻吉童之新出鬼没矣,闻此捕去之说前路左右肩皆磨矣现视之。 此时,八道监司皆捉上吉童吉童八个身也。朝廷官员及城内耳目皆莫知何者真吉童也。一并囚之禁府奏达于禁厥。翌日上殿坐于承政院满朝百官侍卫之亲鞠问之。禁府罗卒结缚八吉童一时跪坐于阶下,八吉童相争曰:“谁是吉童汝则非吉童也。” 或曰:“我是吉童也。” 应声然则:“我亦吉童也。” 如是争鬪矣。毕竟八吉童并于一处转于此转于彼而如出一口。殿下推掬矣无可奈何,但现视而已莫知其真伪。上招洪承相曰:“知子莫如父,八吉童之中卿之子索出也。” 洪相伏地奏曰:“臣之八字无状以不肖贱生家国不平欲死无地,而吉童左股有红点矣八个汉中有红点者索取焉。” 洪相向八汉责之曰:“汝虽无状汉上则至尊,次则八汝速出立以免不忠不孝也。” 言讫洪相吐血气絶。上惊之命侍臣救疗无生道矣。八吉童皆流泪出何丸药于囊中急磨之垂于口。半晌后洪相且人事起坐。八吉童泣奏殿下曰:“臣父蒙国恩亨(享)富贵于子息之心岂图不义乎?臣以前生罪借婢之腹出于世上。父也而不得呼父,兄也而不得呼兄,是为平生结恨字(者)。谢人事身处山林欲与草木偕老矣。天恶之堕于陋巷为盗贼党流矣,而百姓之财无所夺取,但各邑守令侵于百姓浚民膏泽之财虏畧夺取。且君父一体也,身为国民食国之物与子食父之物一例也故或侵犯仓谷。伏乞圣上勿忧之捕吉童关掇(撤)之。” 言毕,八吉童一时倒地而死,视其物则皆草偶人也。真吉童则乘白鹤使靑衣童子吹玉笛一靑袍少年乘云去矣。满朝百官叹其神奇,上亦曰:“惜哉异哉,如有捕者高官大爵除授。” 为敎而无敢生意者。 其日午时,帖榜于四大门曰:“小人吉童平生之恨无可释路,伏乞圣上勿以为卑贱除授兵判喩旨一下则臣当离所矣。” 上与朝臣等议论。诸臣皆曰:“吉童有大功于国兵判犹不可,况不忠不孝汉岂除此爵懈弛国法也。” 此后,吉童于长安大道上或乘翼鸟或乘双轿,缓缓往来作乱无数矣无识见而捕捉者也。上又降严旨于岭伯曰:“假吉童勿捉之真吉童捉上来免汝灭门之祸也。” 监使(司)不胜悚惧将微服而行觅捉之矣。其夜三更自宣化堂梁上一少年降坐于书按之头曰:“兄长识贱弟否?” 监司大惊疑鬼神以详视之则吉童也。乃责曰:“此不肖无状吉童,上欺君次不受父兄之命,父子兄弟欲则为仇讐也耶。因汝一国之骚动家内悚?汝何不顾老父情境(景)耶。” 吉童笑曰:“兄长少勿疑虑捕弟上送,择将卒中无父母妻子者押领结缚团团为之上送则弟有可为之道理矣。” 监司益疑之。 明日纳铁丝吉童之四肢紧紧束之,考左股红点载槛车虽飞鸟使不得漏罔,昼夜上送不过三四日得达于长安。吉童少不变色但饮酒卧于槛车,道路视之者不知其数。南大门入去,左右都监炮手等装药于铳围之匝匝,吉童若摇动则放炮计矣。抵于钟楼吉童招将卒谓之曰:“我既无事到此处圣上应知彼捉而来矣。汝矣等虽死勿怨我。” 言讫一摇动铁丝絶如朽索榄(槛)车一时雹散,而吉童飞身凭云缓缓扬去。左右炮手等未及游手但仰天而已。领来将卒无可为之道奏达此事缘由,上大怒远窜校卒。会百官相议捕吉童之策百官奏曰:“渠所愿者兵判也。今无可为之道特以权道除授兵判似好矣。” 上允许许,而降兵判喩旨卦于四大门,兵遭(曹)下人四散指挥矣。忽自东大门颜如玉风如仙一少年,靑袍黑带坐轺轩圆如也肃拜次入来。仪样,丹山猛虎见食生怒如也,碧海神龙乘云登空如也。豁达气气像壮默威严生色于世界上惊人之耳目矣。满朝诸臣及长安百姓孰不称赞其才器与风采也。吉童?下肃拜于兵曺(曹)下人一时护卫,长安大道上宛然而行谢恩于榻前。百官会议数百名炮手埋伏于阙门外矣,吉童肃拜出来之际众炮齐发而杀之为约矣。吉童肃拜于玉阶下奏达于殿下曰:“不忠吉童贻患于国家,被天恩今日释平生之恨归去夕死无限(恨)矣。今日拜辞天颜离朝鲜而去,伏乞圣上万岁安康。” 言讫扬身裹于云飘然飞去。上嗟叹曰:“此汉神奇之才千古莫能及岂以人力捕捉乎。渠离朝鲜更无作乱云,万一尽忠辅国可谓栋梁辅弼之臣也。” 还为嗟叹不已降赦八路,而收捕吉童关子满朝悦服矣。吉童拜辞于榻前后八道更无作乱之说矣。 三年之后秋九月望间。金风萧瑟木叶尽脱,月色皎皎鸿雁南飞唤友银河西倾矣。上爱月色率数三宦者徘徊后园矣。忽一阵霜风起而自空中淸雅玉笛声入闻矣。上大惊大喜审视之一少年来前伏地。上问曰:“仙官也非人间之人耶?欲问何语而来耶?” 少年更伏地奏曰:“小臣前任兵曺(曹)判书洪吉童也。” 殿下欣然曰:“汝往在何处而何事而来耶?” 吉童奏曰:“臣当修才而四书三经及六韬三略尽为通达,而壮元及第幸而得中矣万无吏曺(曹)通情之路,故弃掷世上以四海八方为家,而无依鳏夫聚集为盗贼以作弊故以臣名及闻于殿下矣。天佑之敢承天颜岂无尽忠辅(辅国)之心,而本贼之故今夜下直于殿下离朝鲜向天涯。伏乞殿下借白米一千石而输及于西江则数千人命以殿下恩德救活保命矣。” 上允许曰:“白米千石当何以输去乎?” 吉童对曰:“此则臣之手段也。” “曾无详见汝面故擧颜也。” 吉童擧颜而不开目。上曰:“汝何不开目?” 吉童曰:“开目则恐殿下惊也。” 上不强劝之。吉童祝手国恩而更奏曰:“伏乞圣上万世无强(疆)焉。” 言罢,扬身而乘一阵淸风吹玉笛向云间,上无数叹息。而明日大同米千石输之西江积于江边矣。自忽(忽自)水上五六船只如矢而来,尽载之从风而去不知其所向矣。吉童分付党流曰:“此白米积置于库中待我归也,我日后归去矣。” 诸人应诺而向鞮岛也。 吉童送诸人而向深山,游览景物而渐渐行至乐天县玩其物色矣。此县有一富者姓名曰白能,家势饶富平生无冀利之物但以无子恸之矣。晩生一女子容貌秀丽百态俱备兼有才局,通达诗画具有妇德。父母爱重之求贤婿欲观凤凰之双游矣。年至十五忽然风雨大作震动天地不辨东西矣,白能之女因无去处矣。白能散千金遍索之不知踪迹矣,失性发狂矣行路街矣。吉童闻此言心中恻然而无可为之道矣。因上雁荡山采药渐到幽僻处,日落咸地(池)宿鸟投林间,月上东岭山路熹微不知所之彷徨矣。忽遥望一处则火光照辉人声亦出。吉童斟酌有人家寻往见之则数百徒众具酒肉设大宴于山上。暗窥视之则此虽人形乃兽徒也。是乙为名之汉。吉童内念曰:“吾观半世上而天下曾未见如此之兽今日初见之。” 乃藏身于山林之中弯弓射首坐者中之,其兽大出声率其徒走去。吉童欲逐捕之夜已深矣去处茫然矣。凭树经夜曙而见之则有厥兽流血之迹。吉童寻其处入数里有大石室而最为宏阔矣。到厥室叩门一兽出曰,“君何事访之?” 吉童视之则乃昨夜所见之兽也。答之曰:“我是朝鲜国人也以医术为业,采药矣因到此处。” 兽大喜曰:“君行医云伤处亦可疗否?” 吉童曰:“华佗靑囊之设在吾腹中,岂有伤处不识之理哉?” 厥兽曰:“此天为吾大王送君也。” 回入矣,已而出邀吉童入正殿。宫阙灿烂而五色榻上太乙卧而呻吟。且有石室暗觇之则一美人系颈欲死,其傍两女子流涕而执之使不得死。吉童心内疑讶而就乙卧处视伤处绐之曰:“于我有一个仙药君食之非但伤处之快差因为迎年益寿矣。” 乙大喜曰:“吾未谨身当此患先生试之以好药。” 吉童自囊中出毒药一封和水而饮之。食顷后乙叱其腹大声曰:“吾与汝无为仇讐矣何事以死药啗余耶?” 谓其弟曰:“不意凶汉杀我汝等勿拾(舍)此汉而复报我讐。” 言讫而死。群乙等握劒而出责吉童曰:“杀吾兄者受吾劒。” 驰入吉童之前。吉童冷笑曰:“吾岂杀尔兄哉渠命已尽之所致也。” 乙等不胜忿气一时驰入。吉童手无所把岂为敌彼乎。势甚危急扬身登空而去。乙等本是数千年得道之妖物也,能使风云乘风逐来。吉童无可为之道乃急唤六丁六甲,忽自空中无数神将结缚乙等跪于地下。吉童夺乙等之劒尽斩乙等后,直入石室欲斩其女子,三女子泣乞曰:“妾等非乙也是人间之人也。不幸为妖物所掠为来也。” 吉童问其姓,一则乐天县白能之女,两女子亦近邑人之女也。于是率三女子到乐天县访白能道其事,白能索其女不胜喜乐之心。会鄕党亲戚设大宴误(娱)乐后择日以吉童为婿郞,如鸳鸯之流(游)绿水也欢声满家矣。两女子家亦请洪生以别室给之。吉童年三十余不知琴瑟之乐,一朝得三佳人关关之情如胶柒矣。白能极爱之收拾家产而卷归于鞮岛。诸党流出江边问安远路行次,为还洞中大宴排排设而大乐之。岁月如流已三年矣。一日,吉童爱月白风淸徘徊于阶下,忽然仰察天机放声大哭。妻妾等惊问曰:“公于前日一不见悲慽矣,今夜何事悲恸为哉?” 吉童曰:“我天地间不孝子。我本朝鲜国洪承相贱妾子,未得呼父呼兄而家内贱待之故不禁丈夫之郁怀来在此处矣。今日观天机则父亲非久弃世焉。吾身远在未及得达父子更未相逢面岂不哀恸哉。” 白氏闻之亦悲感再三慰之。 明日,吉童率役军往四十里许定山地。自其日始役而左右石物齐且与国陵同。诸军处分付曰:“某日大船一只待侯(候)于朝鲜国汉阳西江也,陪吾父而来矣。” 乃剃头为僧样乘江湖一飞船向朝鲜。 次说。洪承相宿患沉重百药无效。一日,承相谓夫人长子曰:“吾年八十死有何恨,吾生前不复见吉童而死岂不为遗限(恨)哉。我死后吉童母使之安过一生焉。吉童若入来慎勿分嫡(嫡庶)之别爱重之勿负父命也。” 且呼吉童母握手流涕曰:“吾所不忘汝子者未见吉童故也。吉童非碌碌丈夫也,生存则必不弃汝矣。吾不复见渠面面而归地下岂可瞑目乎。” 言终而九月望日别世。初终成服后长子居庐矣。 一时,侍童告曰:“门外一僧请为吊问于大监灵位前。” 卽时许入。厥僧直入几筵之前哀恸矣,屡次气絶丧主救疗之。家众疑讶曰,“大监本无亲僧何僧也而如彼哀恸也?” 半晌后止哭而又扶丧人痛哭曰:“兄长不知少弟乎?” 其际拭泪更视之此卽吉童也。扶而更哭:“此情汉汝焉往在乎?大监以汝之故临终时不得暝目岂不罔极乎。” 携手入内堂。夫人惊曰:“汝率何许僧入内也耶?” 主丧告曰:“此吉童也。” 夫人握吉童之手恸哭曰:“此无状汉往在何处耶?” 吉童哭曰:“不肖子无世间之心削发于山中而学地术,大监万年幽宅之地已为定点矣。” 夫人母子听此言大悦,而招吉童母。吉童母闻之而顚之倒之至于正堂,扶吉童失声恸哭因为气絶,上下救济之半晌后才省人事矣。吉童告夫人及丧人曰,“小僧勿曰吉童而曰地术僧也。吉童来云则恐有害也。” 丧人点头矣。吉童又告曰:“小弟尝点明堂三处也兄长信听言焉?” 主丧曰:“其样吾往视之。” [book_title]洪吉童传四 明日率数三家僮随吉童到一处,石角峨峨絶壁层层之,吉童坐曰,“此处明堂也,兄长所见何如?” 丧人审视左右而慨叹吉童所见之浅短曰:“吾虽无识见如此险恶之处岂用父母之山所哉,他处见之。” 云,吉童佯叹曰:“事已讹矣。兄长但见此之险恶而未知地理之精气也。” 因擧广耳碎岩赤气冲天而一双白鹤飞去。主丧大惊曰:“已矣今则信汝言矣谓他处也。” 吉童又曰:“有一处然但道路遥远矣,兄长往视之乎?” 丧人曰:“为亲大事岂计数远近乎。” 吉童曰:“明日陪丧行请往厥处。” 丧人许诺焉。还家告此事于大夫人大夫人亦神奇之。翌日陪丧与(轝)发行吉童告于大夫人曰:“小子离母十余年今两妾谒而离去还为伏怅然,伏乞大夫人暂许由则不啻伸母子之情理大监山所朝夕祭奠奉行也。” 大夫人许之。吉童下直焉陪丧行到西江船只待侯(候)矣。丧轝侍于舟中而从者尽还送之,但吉童之母子及丧人随丧。茫茫大海因顺风如箭往莫知其所向矣。昼夜行船数日到一处则数十船只等待江边矣。迎接吉童陪丧行之船泊于一岛中,数万军卒咸来一时吊问而陪丧轝山上上去,铺陈凡节姑舍左右石物及封坟貌样与国陵无异矣。丧人惊之。吉童曰:“兄长少勿惊也。” 饬诸军蕫(董)役寻下棺。吉童脱僧衣且丧服衣过,葬后陪兄长返于家。二三夫人设素服及素席及尊姑及丧人迎接之,以姑妇嫂叔之礼现谒修人事极尽矣。丧人称赞吉童事之神奇。留数月而归心如矢,谓吉童曰:“亲山陪于此处相路万里海水茫茫无更逢之期岂不悲哉。” 言终泪如雨下。吉童慰之曰:“兄长勿过悲怅也。” 相握手而别,水路四十余日行船得达于本家。过葬之说吉童之凡节一一告达于大夫人,大夫人不胜称赞一边非限(悲恨)矣。 吉童朝夕祭奠极尽奉行之,白氏事尊姑有法度家中和乐矣。岁月如流三丧既毕吉童哀毁如新吉服已俱。一边力农一边讲习武艺,粟如丘山兵器精备。 近处有一国国名曰聿岛国,地方千里国富兵强。本是海外之国也不事天子焉厥王继继承承国泰民安四方无事矣。 此时,吉童春秋组练兵马军卒三万步卒七万矣。吉童会诸军议论,“我辈自少至老周游四方曾无敌我者岂碌碌守鞮岛空老也。吾闻聿岛国地肥饶民富饶云,欲为擧兵一击之诸君意何如耶?” 诸将喜:“此事小将平生之愿也岂区区留于此乎诸。速行军。” 吉童择日起兵以马宠为先锋大将李秀为后军将李宠为中军将,出师向聿岛旌旗蔽日劒戟如霜。行军一朔得达于聿岛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如水推入,所过州县皆望风归顺, 黎民以箪食壶浆出迎于界。不数日受降七十余城威振韦岛国。此之民不知兵乱忽当不意之变一国遑遑奔走矣。渐駈军兵抵黑帝城此处王都不远矣。山川险恶城郭坚固未何轻伐。于城外三十里留阵而传檄于韦岛王。 此时,黑帝城鎭将报檄于韦王,韦王大惊招诸将军欲出兵接战。诸将臣谏曰,“大王轻欲抗贼将矣,万一兵败则未免羞耻矣。莫如坚壁不出而积草且粮,坚守信地而出遣一阵军以冲贼兵之后絶其粮道,则渠自然进退无路必为吾所擒矣。” 韦王大怒曰:“贼兵已及城下矣岂可望其自见擒之乎。” 乃调发精兵三万人韦王自将击之。一边遣说客探知贼机则俄而回报曰,“贼将已破黑帝城而三道纵兵入来。” 云。韦王急行军而出到于阳关,贼已留阵于沙场矣韦王对阵于厥处焉。大战三日韦运(军)大败走于蓝关山谷中。吉童催促其军生擒韦王韦王仰天叹息曰,“吾太轻人矣卒当此患谁然(怨)谁咎哉。” 言罢擧劒自刎而死。其子璨见其父王之死亦自决而死,其军一时投降。吉童回军还本所收韦国王父子尸身以王礼葬之。而率诸将唱凯歌鸣胜战鼓。直向韦岛国都城入去按抚百姓犒赏三军。以马宠为巡抚使巡行韦岛国三百六十州。散其仓谷振恤百姓远近莫不悦服而相呼万世咸祝恩泽矣。庚申年十二月初五日吉童卽王位。 治国四十年年已七十矣。忽地世念肃然乃辟谷而欲从赤松子。一日,大会文武诸臣而议之传位于长子翼善而次子箕善割地而封君,招诸功臣各以金帛赏赐之。于是,具御前风乐以娱乐之,王满醉焉歌:“世上思之渺沧海之一粟,富贵荣华如靑天之浮云,一生思之百年不多矣。富贵贫贱自有时平生行乐于我足矣。安期生赤松子其无乃吾朋耶。伊(以)后谢人事欲与之同游也。” 歌罢不胜愀然慷慨满朝诸臣莫不凄凉矣。此日宴罢自明日新王殿坐代理,而太王率三夫人入灵神山中修道。灵神山距都城三十里景槩絶胜神仙往来云之地也。王于其山之中数间草堂精洒作之与白夫人共修仙道,每于朝夕吸日月之精气以不食火食,筋力百胜精神庄庄绿发长春童颜不衰矣。 新王治国行恩德国富兵强四方太平矣。每于一朔两次式幸行于灵神山问侯(候)于太上王矣。一日,国中望见之则五色云雾匝绕灵神山矣,王大惊则卽率百官以到灵神山下,五色云已太王亦无去处矣。惊索四方因无踪迹。世上人谓之曰:“太上王内外分白日升天。” 云矣。新王承先王基业世世据韦岛国享其乐焉,二世三世至万世传之无穷矣。却说。洪承相长子仁显过六年草土后复职,代代仕路不絶岂非山荫也哉。 噫!怪力乱神固所不言而姑腾书以为一笑之资焉。 己酉正月初四日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