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立斋闲录 [book_author]宋端仪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学术杂记,笔记,杂著,完结 [book_length]81150 [book_dec]笔记,采摘当时的相关文集、档案、地方志、碑帖等诸种文献内容,保存了大量、珍贵的原始资料,揭示了明前期尤其是建文朝的某些历史面貌,具有重要的史料和文学价值。 [book_img]Z_12993.jpg [book_title]立斋闲录一 太祖于吴元年置翰林院,以陶安为学士。于是设承旨,学士,侍讲、侍读学士,直学士及待制、应奉等官。洪武元年定品级,承旨与六部尚书俱正二品,学士从三品,侍讲学士从四品。十八年正月,革承旨、直学士、待制、应奉之名,设学士二员,秩五品,讲、读学士各一员,从五品。其属则有侍讲、侍读、五经博士、典籍、侍书、待诏。外此又有修撰、编修、检讨,以为史官。 太祖未登基之前,乙巳岁立国子学,擢许存仁为博士,以专学事。四年,升学为四品,始设祭酒,即拜存仁为之。(存仁,金华人,元许谦之孙。愚按:存仁乃谦之子,非谦之孙也。) 洪武二年,诏天下立府州县学。八年,诏立社学。 吴元年,改濠州为临濠府。洪武三年,改为中立府, (「中立府」,原作「中都府」,据旧钞立斋录改。下同。)定中都,筑新城, (在临濠旧城西三十里。)营皇城。(在新城内。)皇城内有万岁山,有四门,曰午门、玄武、东华、西华。建宫殿,立宗庙、大社,并置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于午门东西。新城门十有二:洪武、朝阳、玄武、涂山、父道、子顺、长春、长秋、南左甲第、北左甲第、前右甲第、后右甲第。圜丘在洪武门外,方丘在左甲第门外。(中都志。)洪武七年十月,改中立府为凤阳府,署治于新城,即旧会同馆而为之。赐名「凤阳府」者,以在凤凰山之阳也。二十七年,以中都国子监为凤阳府学。(同上。)洪武中,撤中都宫室名材,建大龙兴寺于凤阳府治之北。正统五年,火,天顺二年,奏准撤皇城内中书省等衙门房五百余间,依式重建。(同上。) 洪武元年八月,诏以大梁为北京,金陵为南京。南京既立宗社,建宫室,定朝市。北京令有司次第举行。 按:金陵即今南京。战国楚威王时,以其地有王气,埋金以镇之,故名。汉改曰秣陵。吴曰建业。晋曰建康。六朝皆建都于此。隋为蒋州。唐为升州。宋为江陵府。元为集庆路,置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于此,故又为之南台。 杨王坟在盱眙县西南八十里太平乡津里镇牧羊山西北。洪武元年设祠祭署,以王亲陈氏为奉祀。设坟户一百一十户,供祭祀洒扫。王姓陈氏,先世维扬人,徙盱眙,年九十九卒。皇帝既追崇祖宗四代帝号,建立太庙。复念皇太后之所自出,追封外王父为杨王,外王母为杨王夫人。建祠于太庙之东,岁遣重臣致祭。近有言王墓在盱眙者,诏内官及圜丘署令往祭而修治之,设洒扫户以护视茔域,命词臣宋濂撰文树诸神道。 徐王坟在宿州城北七十里闵子乡,龟山之左,丰山之右。王姓马氏,闵子乡新丰里人,孝慈高后之父。国初,追封徐王配郑氏,封徐王夫人。洪武四年,诏立庙茔域之南,设祠祭所。二十五年,改祠祭署,除徐王亲武氏为奉祀;祀丞二员。宿州奉春秋祭祀,余节序之祭,徐州供备。设坟户九十三户,供洒扫。洪武四年夏六月丙申,皇帝御宫门,召礼部尚书陶凯谕之曰:「皇后父徐王马氏,世为宿州人,家闵子乡新丰里。王本农家,素质朴。以兄弟齿序,人称之曰『马三』。少壮时膂力过人,沉毅寡言笑,重然诺而性刚强。疾恶,见有为不义者视之若雠雠。然或少忤其意,辄肆殴击,虽至死无所畏惮,乡人无敢犯。当元政失驭,天下将乱,以忿争杀人,恐逮于法,移家定远。及天下大乱,乃挈皇后母避兵它所,而以皇后托定远郭氏,俾育为己女。后郭氏首雄,自立为元帅,收乡民兵,朕亦为部下士。遂以皇后正位中宫,封皇后父为徐王,母郑氏为徐王夫人。以他无继嗣,因立庙于太庙之东,岁时奉祭。然稽诸典礼,古无其义,于是即王所居乡里,阙地于茔封之南,作新庙奉安神主。每岁以春秋仲月,俾有司祗奉祀事。尔其述其梗槩,刻诸坚珉,用垂不 。」 至正壬辰,汝、颖兵起,定远郭子兴拔濠梁据之。时皇上潜民间,为讹言所逼,惧祸将及, (「惧祸将及」,「惧」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遂挺身入濠梁。抵其城,为门者所执,将欲加害。人以告子兴,子兴亲驰活之。抚之麾下,间召与语,异之,取为亲兵。居数月,子兴谓曰:「汝单居,当为汝婚。」子兴暮归,与夫人饮食,语及斯事。次夫人忽惋惜谓曰:「方今兵乱,正当收召豪杰,是子举止异常,若不抚于家而使为他人之亲,是失智矣。」子兴悟,遂以女妻之,孝慈皇后是也。后子兴南至和阳,薨,归葬滁州。洪武初,追封滁阳王,立庙于滁,祀之。其女为妃,生蜀王、豫王、如意王。洪武十六年十一月七日,上亲藁子兴事实,召太常丞张来仪,谕使为文,刻于庙石。(文载中都志。) 洪武初,建帝王庙于南京鸡鸣山之阳,以祀三皇、五帝、三王、汉高祖、光武、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又诏以历代名臣从祀,风后、力牧、皋陶、夔、龙、伯夷、 (「伯夷」,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伯益、伊尹、傅说、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方叔、召虎、张良、萧何、曹参、陈平、周勃、邓禹、冯异、诸葛亮、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郭子仪、李晟、曹彬、潘美、韩世忠、岳飞、张浚、木华黎、博尔忽、博尔术、赤老温、伯颜,凡三十有七人。 洪武初,欲作铁券而不得其制作依制。有言吴越王钱氏子孙居浙东者,家传唐昭宗赐镠之券犹存。乃遣使觅得,按其制作焉。 太祖于开国之初,开礼、乐二局,征天下耆儒宿学,分局以讲究礼典、乐律。当时集成有大明集礼,而乐未有全书。 洪武元年,命中书省暨翰林院、太常寺定拟三礼。明年,再命集议。又明年,遍征草泽、道德、文章之士,相与考订之,以为一代之制。今书之存者有大明集礼,洪武礼制,礼仪定式,稽古定制,诸司职掌。 洪武初,西北边防重镇曰宣府,曰大同,曰甘肃,曰辽东,曰大宁。永乐初,革去大宁,惟有四镇。(宁夏守镇亦永乐初始立,正统中始有榆林。) 太祖未登基之前,铸「大中通宝」,既登宝位,乃铸「洪武通宝」。 洪武元年,制大明令。六年,命刑部尚书刘惟谦等造大明律。明年,书成。 洪武三年八月,应天府乡试,礼部以闻。皇帝御谨身殿,召前御史中丞臣基、今治书侍御史臣裕伯,俾司去留之任,而以翰林侍读学士臣同、弘文馆学士臣稼、起居注臣韶凤、尚宝寺丞臣潜、国史臣濂佐其事。基姓刘,裕伯姓秦,同姓詹,稼姓睢,韶凤姓乐,濂姓宋。(出宋濂小录序。) 洪武辛亥八月,应天乡试,礼部以闻。上亲选兵部尚书吴琳、国子司业宋濂司考文主任。(濂小录序。) 太祖定鼎金陵,遣使樊观征濂为江南等处儒学提举。入朝,授皇太子经筵、 (「授皇太子经筵」,「太」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起居注,总修元史。升翰林学士。 洪武三年,命儒士魏俊民等六人编类天下郡县、地理、形势、降附始末为大明志。 洪武己酉冬,宰相奉上旨纂修一代礼乐书。选取天下儒士十八人,讷备员在列。(宋讷西隐文集。) 洪武三年,御史胡延平尝上书,言今国家宜徙都关中。据古今说事情累数千言。(见杨士奇所撰胡延平传。延平,江西吉水人,学士广之父。) 洪武三年庚戌,诏天下郡县更修城隍庙,祀立木主,退泥像。郡庙俪郡治之制,县则又与县治同焉。改旧图新,远近一制,以次第告成。(宋讷) 洪武壬子,简会试土张睢等十八人,授编修等职。入文华堂,命宋濂为之师。俾肄业,上间至堂中,取其文亲评优劣。命光禄给酒馔。每食,皇太子、亲王迭为主之。给冬夏衣,时赐白金、鞍马。 潘廷坚,字叔刚,当涂人。元季为富阳教谕。乙未年,车驾驻跸太平,授府教授。明年克金陵,改中书博士。庚子,除金华同知。壬寅,召入,除翰林学士、嘉议大夫。以老致仕。子黼,初为太平教授、金坛县主簿,擢起居注。丙午,除中书左司都事。丁未,除嘉议大夫、江西湖东道按察使。会修大明令,为议律官。洪武元年卒,年四十。 陶安,字主敬,当涂人。元末为山长。乙未,天兵至太平,安率父老开城门降,即参幕府。历江南行省都事、员外郎,知黄州府、饶州府。吴元年,拜翰林学士、嘉议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洪武元年,除中奉大夫、江西省参知政事。卒于任,年五十七。子晟,浙江按察使;昱,知州,谪戍宁远。洪武三十年八月,安妻陈氏赴京陈诉,太祖亲命释之。 钱宰,会稽人,镠之裔,元末老儒。洪武中征,同诸儒修纂尚书会选、孟子节文。已而,以国子博士致仕。 皇帝御天下之九年,以诸行中书省之设本于权宜之制,中外并称失尊朝廷意。乃诏丞相、御史大夫及翰林侍从之臣议更其名职,革行省,置承宣布政使司。(方希直代宋景濂学士送叶布政序。) 洪武九年,天下考校钱谷策书。空印事起,凡主印吏及署字有名者皆系狱中。天子方怒空印事,以为欺罔。行省大臣二十余辈,守、令署印者皆欲置之死,佐贰以下榜一百,免死,为军远方。丞相、御史大夫皆知其无他罪可恕,莫敢谏。宁海郑士利为书数千言,言数事而于空印事最详。士利遂输作终身,而竟杀生印者。(希直文集。) 洪武丙辰,俾任内外职九年为满秩。每三年具录行事之实,朝京以考绩焉。(宋讷文集。) 今上皇帝遣使以束帛召,公乃幡然而起,与青田刘基、丽水叶琛、金华宋濂同召至建业。入见,上问劳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耳。」 (宋濂所著章中丞溢神道碑文。)其后叶君出守南昌,没于王事。后五年,章君为资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赞善大夫,以卒。又后十年,刘君亦去御史中丞,授封伯爵,投老于家。五年,濂亦乞骸骨还山。(「濂亦乞骸骨还山」,「濂亦」二字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宋濂事太祖几二十年。洪武九年六月,首置翰林承旨,以濂为之。是年冬十一月致仕,归金华,犹岁一朝京师。十三年冬,其孙慎以罪被刑,举家当置重辟。上念之,特降赦安置茂州。明年五月二十日,卒于夔府,年七十二。葬府西莲花山下。 国初,各行中书省、府、州、县社稷、山川等坛,原定行礼,献官以守御武臣为初献,文臣为亚献、终献。 洪武十四年,命以文职长司通行三献礼,武官不与祭。 洪武十三年,召壶关县儒士杜斅到京。十月初一日,制命为四辅官兼太子宾客。 上之十有五年,诏立诸殿阁官,以宠侍从儒臣之贤者。于是金华吴公沉(沉,字浚仲。)由太史属拜东阁大学士,臣亲制诰文以授之。(「臣亲制诰文以授之」,「臣」原无,据明钞本、明钞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方希直文集。) 宋讷,洪武十三年冬除国子助教。横经发难,击蔀廓塞,学者如客得归。尝同诸儒应制撰文,畀僧道录司领教事者十有六道,操笔立成,雅称上意。超授翰林学士、奉议大夫。十五年冬,升文渊阁大学士。会建太学成,中外岁贡生徒日伙,而职大司成者往往迂愞,师生相奸,教化不行。宸衷简注,擢为祭酒,升朝列大夫,以厘正前弊,十八年九月也。其后,师道既立,大被赏遇。二十三年春,寿八十,卒于太学。 洪武十八年三月十四日,圣旨:「恁礼部选年纪小秀才,将尚书陈氏、蔡氏二传并古注疏,参考是非,定夺去取,编成新书。将来看中了时刻板印,去各处教习,下次科举使用他。钦此。」钦遵。行取博学通经教官,将陈、蔡二传并古注疏参考编类,成书进呈。洪武二十八年,新校正尚书会选、孟子节文刻板完备,给散天下学校。 洪武二十年冬,命礼部尚书李原名等着为礼仪定式,凡三十七条;出使礼仪,凡三条。二十七年,又命礼官参用二书为出使礼仪,总二十条。 高庙亦难受谏。翰林编修张姓者能直言,不能容,出为山西蒲州学正。例应进贺。撰表,高庙阅之,识其名。见其表词有曰「天下有道」,又曰「万寿无疆」,发怒曰:「此老还谤我,以『疆道』二字拟之。」即差人逮来。引见,曰:「送法司问,汝更何说?」张曰:「臣有一言,说毕就死。陛下有旨,表文不许杜撰,务出经典。臣谓『天下有道』,乃先圣孔子之格言;臣谓『万寿无疆』,乃诗经臣子祝君之至情。今谓臣诽谤,不过如此。」闻其说,良久曰:「此老还嘴强。」令去,竟不问。左右相谓曰:「数年以来,才见容此一人而已。」 陈宁大夫、刘三吾学士俱茶陵人。宁告归,赴京,将朝见,而自引决。三吾亦再召入京,道卒。(此得之高邮训导攸县人陈嵩。) 洪武二十七年三月初九日戊申,升行人司正为正七品,左、右司副为从七品,行人为正八品。凡设官四十员,咸以进士为之。先是,所任行人多孝廉人材,上以其将命四方,往往不称使旨,至是始命以进士为之。凡赍捧诏赦、奉使外夷、谕劳赏赐、祭祀、征聘贤才、赈济、军务、整典军司等事则命之。余外,不奉旨诸司不得擅差, (「不奉旨诸司不得擅差」,「得」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而行人之权重矣。 洪武十九年,诏:「民年八十、九十为乡闾所推者,赐爵有差。贫不能养者,日给酒肉,岁畀絮帛。着为令。」 陈遇,字中行,居金陵。元时江东明道书院山长,教授温州。元季兵兴,归金陵。太祖渡江至金陵,御史秦元之荐遇孝行才识,上致书礼征。与语,大悦,俾典戎务筹画。上幸其第,咨以机密,授供奉司丞,辞不就。洪武元年,首陈为治要道三事,授翰林学士,皆辞。赐肩舆,校尉十人畀其出入,除中书左丞,又固辞。上御华盖殿,诏令坐,草平西诏。极喜,赐宴,重赏金银、段疋、衣服等物,除礼部侍郎兼弘文馆大学士,复辞。除太常卿,又辞。遘疾,上亲赐药,命太医院官医治, (「命太医院官医治」,「官医」二字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赐锦褥被、粥米。及瘥,除礼部尚书,又固辞。上御奉天门,召入,命坐,询问典故。时炎暑,赐纱衣,命引入内澡沐,赐宴,令其子充宿卫,亦辞。屡蒙厚赉,当时公侯卿大夫无此宠遇也。病复作,上命太医院官医治,弗痊,卒,年七十二。上再三哀悼,赐棺木、麻布、米钞葬祭。次子恭,天顺间官至兵部尚书,管柴炭。(遇后因子贵,赠大理卿,有杨士奇撰墓表。) 太祖皇帝大兵克金陵,元江南行台御史大夫福寿死之。天下既定,立庙京都城南土门。因廛市喧闹,弗称神宅。洪武二十一年秋,命工曹改作于钦天山阳。明年夏告成功。尚书臣秦逵传制,俾臣宋讷撰碑记。 洪武九年,星变,求言。平遥县学官叶伯巨谓人曰: (「叶伯巨」,原作「叶伯臣」,据旧钞立斋录改。下同。) 「今天下有三事最切,其二事易见而为患小,其一事难知而为患大。此三者积于吾心久矣,纵不求言,吾犹将言之,况有明诏乎。」即为书,言三事。曰:「分封太侈也,图治太急也,用刑太烦也。今四方已平矣,民庶思治矣,而不务以宽厚御之,视诛杀人如灭蝼蚁,使民不获安息,欲以图治,难矣!夫图治于乱世之余,犹理丝于棼乱之后,缓之则端绪可得,欲速则胶结而不可理。今病民之不安,奸邪不正,朝夕异令,赏罚不准,君劳于上,臣困于下,治乌可致乎?此二者人皆知不可,然非败之根也。所谓分封太侈者,天子畿内,地止千里,而燕、秦、晋、楚,千里之国,以封少年未达事之王,无事则易骄佚,有事则易僭乱,此人所未知而臣所谓为患难见者也。 」其语皆切直。上大怒,曰:「小子何乃敢疏吾家骨肉!我见之且心愤,况使吾儿见之耶?速收以来,吾将手射之而啖其肉!」伯巨至,丞相乘上喜乃敢奏,诏系刑曹问状。瘐死狱中。(方希直作傅。) 按:汉封七国逾制,贾生痛哭极言,谓有尾大不掉之忧。其言不用而卒见排于绛、灌。后晁错建削地之议,而七国以诛错为名连兵向阙。后帝诛错以谢七国,汉始获安,然亦危矣。解缙言:「汉庶人不宜过宠,恐生异谋。」后果反。兴兵诛煦,而缙终罹庶人谗谤,下狱以死,岂不悲哉!叶伯巨言什切直,其为国谋亦忠,而竟不免死于狱,亦足悲也!总之,处人主骨肉之间,盖难言哉!自昔记之矣。 浦江张孟兼,洪武中为太常丞。兼自负为文,奴视同辈。刘基尝为上言:「今文章士,第一为宋濂,臣基次之,又其次则孟兼。」由是愈自高。既而濂、基荐之,未几,除山西按察司佥事。以善纠擿着声誉,升山东按察司副使。时山东布政使吴印,乃钟山主僧。上亲选拜官,妻用金帛,宠之甚厚,印以见知人主,自尊重,礼节少简。孟兼自任无敌,且印又僧也,易之。印候孟兼,由中门入。孟兼以吴印虽位大,然风宪司不当由我中门人,召守卒笞之。月朔望入学,令诸生讲经,孟兼故以语侵讥印。印不平。孟兼寻复以它事,骑马入布政司,讁箠僚吏问罪,且言将上封事言于朝。僚吏惧,劝印上封事,言孟兼见凌侮,然孟兼封事终不上也。上览印言,以为孟兼凌我任用臣下,逮治笞之。孟兼既辱,愈愤,即捕为书封事者,欲论以罪。印复上书,言:「伏请去位避其横,否则且为所挤。」上大怒,曰:「彼乃敢与我抗, (「彼乃敢与我抗」,「我」原脱,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 我今乃与尔抗!」遂械至阙下,廷诘之,命卫士摔发摘拿,垂死,特论弃市。诏印曰:「我除尔害矣,善为之。」 (方希直作傅。) 蓝玉从李文忠征西番,封永昌侯。洪武十五年,命副颖川侯傅友德征云南。二十年,征北虏,至哈剌哈之地,后封凉国公。玉于靖宁侯为婣家,靖宁既坐胡党诛灭, (「靖宁既坐胡党诛灭」,「诛灭」原作「事发」,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改。)玉内怀忧惧。二十五年,征建昌回,见上,觉上有疑之之心。每谓其所亲曰:「上位取我回来,着我做太师,如今又着别人做了。先前胡党事发,坏了多少官人,我想不如先下手好。」遂与景川侯曹震,东川侯胡海,会宁侯张温,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都督陈麟、许亮、江信、张政、聂纬、王铭、茆鼎、祝哲、马俊、谢熊、黄辂、徐质,及舳舻侯男江阴卫指挥朱能,东川侯男胡二舍,府军卫指挥陶文,吏部尚书詹徽,神宫监太监吕升,沈阳侯察罕,达官乃儿十花,西僧汝宁王光,府军卫指挥荣碧英,约以二十六年二月十五日伺上出劝农时举事, (「伺上出劝农时举事」,「事」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事觉,坐诛。(出逆臣录。) 按:二十六年九月初十日,诏有胡万盘党,被诛五千。(「诏有胡万盘党被诛五千」,旧钞立斋录作「诏胡蓝二党被诛有万五千人」。) 王袆,字子充,义乌人。吴元年授江南儒学提举司校理,升礼部郎兼引进使,转起居注,出同知南康府事。洪武元年,诏议践祚礼,改漳州通判。会诏修元史,征还,与宋景濂俱为总裁。史成,拜翰林待制。壬子,出使西夷。(方希直所作像赞序。)云南元孽梁王据险弗庭,洪武壬子,诏待制王袆往抚谕之。不听,馆袆别室。袆屡谕以祸福。久之,见执,瘗于地藏寺。比时,癸丑冬蜡也。(云南志所载王景常所撰文节墓志。)建文立,其子绅官太学, (「其子绅官太学」,「绅」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言于朝。赠学士,谥文节。(希直祭公文。)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十三日,册允炆为皇太孙。诏曰:「曩古列圣相继驭宇者首立储君。朕自甲辰即王位,戊申即帝位,于今二十九年矣。前者操将练兵,平天下乱,偃天下兵,奠生民于田里,用心多矣。及统一以来,除奸暴,去豪强,亦用心多矣。迩来苍颜皓首,储嗣为重。嫡孙允炆,以九月十三日册为皇太孙。奉上下神祇,以安民庶,诰示臣民,想宜知悉。」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十六日,皇太孙即皇帝位。改明年为建文元年。追尊懿文皇太子为孝康皇帝,懿敬皇太子妃为皇后, (「懿敬皇太子妃为皇后」,「皇后」原作「皇太后」,据明史卷一一五孝康皇后传改。) (姓常氏,开平忠武王遇春之女。)太子妃吕氏为皇太后。(「太子妃吕氏为皇太后」,「太子」原作「太孙」,「皇太后」原作「皇后」,据明史卷一一五吕太后传改。) (寿州人,中都志载:「太常卿吕本之女。」)洪武三十一年八月,诏书云,又将吕后之父吕本灵位与太祖高皇帝同祀于西宫。 皇上嗣位之初,即下明诏,行宽政,赦有罪,蠲逋租巨万计,去事之妨民者。明年,以纪元赐高年米肉絮帛,民鬻子者官为之赎,免田之租税几年。分遣使者问海内患苦,赏廉平吏,罪至死者多全活之。于是刑部、都察院论囚,视往岁减三之二,人皆重于犯法。二年春二月甲子,有诏:「若曰顷以诉状繁,易御史台号『都察院』,与刑部分治庶狱。今赖宗庙神灵,断狱颇简,其更都察院仍汉制为御史府。专以纠贪残,举循良,匡政事,宣教化为职。省御史员定为二十八人,务为忠厚,以底治平。」二月戊辰,赐御史衣,明日己巳, (「二月戊辰……明日己巳」,「戊辰」、「明日己巳」六字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以都察院旧署在太平之北,于朝谒为难,命即詹事府为御史府。赐宴于新治,复命文武大臣皆预,以宠绥之。(方孝儒奉敕为记。) 皇上嗣登天位,念习俗之陋,贪诈者之多,以为昔者治之以法,而犯者滋众,岂非教化有未至欤?乃蠲逋租,赦死刑,选擢良吏以治海内,除民之所患苦而与之以所欢。而未及期年,万姓协和,四方不变。士君子以行道辅时为荣而不贪禄位;百执事庶人以谨行保身为常而耻言货财。上而朝廷,下而穷邦小邑,皆思洗濯瑕眚以自归于善,可谓盛矣。上犹以为未也,亲择廷臣二十有四人为采访使,以观风谣,烛幽隐,利民之事得以便宜行之。由是天下欣然,谓太平可立致。使者之出,莫不自奋励,各思建明图画以求称任使之意。及既事还朝,卓卓以政事闻者盖居其半。给事中华亭徐君思勉有闻之最者也,天子以为可用。会大同有警,俾持诏往,谕慰兵民。思勉精敏劲正,所奏举皆切时事,其能愈彰。适山东按察司以缺官告,即授按察司佥事。(方孝孺送徐思勉序文。) ○庚戌科会试录序 天地之气有盛衰,而生才随之。气之盛也,敦大忠厚之人多而天下治;气之衰也,险薄佻儇之徒众而危乱作。圣人中两间而立,所以辅相天地,岂有他哉!凡以保合培养是气,使之充盈,而不至于消靡以病乎生才也。自唐虞以来,贤才众多之世,未有不由人主作兴以成之者。人主岂其张能人以为才也哉?能无伤是而已尔。大明启运,我太祖高皇帝以雄才神武勘定万方,孝康皇帝以至德仁恩培植邦本,所以辅相极其盛矣。今皇帝即大位,笃绍前烈,一以仁义为治。朝廷之上,和厚博文之士相继而出。天地之气混沦会合,贤才之众其不在兹时乎?建文二年春,天下之士贡于乡者咸就试于礼部,盖几及千人。上慎重选抡之任,俾伦等司其去取。恭率诸儒,不敢懈怠。以二月九日至二十有五日毕,得士若干人,可谓盛哉!然才之生也,资乎天地;而其成也,复佐佑人主。以赞天地之功,使天地之气和,非特贤才辈出而五谷登,群生遂而嘉禾毕集,海宇晏宁,靡有一物失其所者。上方日新圣德,以图至治。多士乘时而出,辅庶政而永鸿业。俾斯民重见二帝三王之盛,岂非天下之所深重望于将来者乎?嘉议大夫、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贝州董伦序。(「贝州」,原作「贝川」,本卷后文注伦为「东昌府恩县人」,明恩县乃唐贝州,据改。) 皇上嗣宝历之二年,大比天下士。英翘俊乂之材,受乡荐之会试春闱者几千人。礼部尚书陈公迪,右侍郎黄公观同知贡举。前期以考试官为请,特命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董公伦,太常寺右少卿高逊志典文衡,以综其事。同预校艺者,右拾遗朱逢吉暨修史官吴励、叶惠仲、赵友士、徐旭、张秉彝, (「吴勤」原作「叶勤」,「张秉彝」原作「张秉」,据旧钞立斋录改、补。) 监察御史王度、俞士吉。以二月八日入院,越十七日毕。晨兴夜寐,殚力竭虑而校阅之。文理粹而华实兼者咸选择而不遗;词义乖而旨趣异者亦黜落而不贷。参互考绎,佥议克谐,而始揭名焉。呜呼!昔古盛时,献乡书而登天府之名,偕计吏而署奉常之籍,故济济多士,而幸遇其会,卒成其业,克遂其志者几何人哉?矧今圣明驭宇,文轨会同,而贡举于甲令三十有余年矣,魁公巨卿胥此出焉。(「魁公巨卿胥此出焉」,「公」原作「文」,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改。) 而奇勋伟绩,垂光简册以彰一代之盛者,固无以加矣。士君子风承响接,趾美于前,不啻倍蓰焉!将见以其所学施诸有政,而有司之事,卿大夫之职,辅相之业,皆其夙习而素讲者,岂特见诸空言而已。自先朝以来,掇巍科取上第者,其名氏之所纪载具存而弗泯,况当皇上龙飞之初,建文之始,而泰运方开者乎?昔贤有云:「士非科目不能以自达。」夫既达矣,所以致君尧舜而康济斯民者,可不勉诸?建文二年,岁在庚辰,春二月望后十日,中顺大夫、太常寺右少卿高逊志谨序。 圣天子稽古图治,嘉九族。念亲王劝讲辅德之官未备,无以成藩屏之才也。乃二年春三月,诏增立宾辅一人,佐讲读及书各一人。进封皆称名而不臣,坐论道德,用宾师之仪。甫定,适庆王奏荐名士三人,请补辅僚之缺。于是天子以王所举为必可任也,俱授以官,而檇李朱君仲汤为伴读。将行,季弟孝宁时为中书舍人,请士大夫赋诗以饯之。惟昔太祖高皇帝以雄才神略勘定万方,惩前代宗室寡弱之弊,众建支庶,罗列海内,宫室服用下天子一等。朝之大臣虽三公、大将军皆趣拜殿廷。以至亲处权宠之隆,古莫与伦,何其盛哉!然而诸藩德业可拟古之贤王者虽间有之,而未之屡见,岂非处尊崇之极而骄泰易滋,左右之臣位下势卑不能矫其失故耶?天子慨然,为深长之思,增立辅臣。重其职任,俾咸知尊贤取友,以成令德。其为宗室谋可谓远矣。朱君首膺是选,其可不知所自重乎?(方希直送朱仲汤序) ○辽州处士高巍赠司马相公忠孝两全序 士之处世有二道焉。出与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若伊尹、傅说之于殷,太公、召公之于周。此固圣人之遇,后世罕及。下至汉、唐、晋、宋,亦未尝无其人也。若汉之萧、曹、诸葛,唐之房、杜、姚、宋,晋之羊佑、王、谢,宋之吕蒙正、寇莱公、司马公、韩魏公,殊勋异政,名载竹帛,班班可考。传曰:「何代不生贤?何贤不济用?」至我圣朝肇兴之初,设庠序,立国监,以育英才。经今三十余年,济济多士,固过越于前代矣。其文章政事,可与前贤齐驱并驾而争衡矣。予不知其他,所知者惟吾友铁公一人而已。何以知之?其幼处乡校也,聪敏迈伦,长同胄监也,英华拔萃。先事太祖皇帝也,试以盘根错节而验其能。今事皇上也,任以山东参政以宣其化。不意于建文二年秋, (「不意建文二年秋」,「秋」原作「私」,据旧钞立斋录改。「二年」,应为「元年」之误。)某某为不轨,上命征虏大将军曹国公统兵百万而往伐焉。三路供给粮饷,山东、中州、山西。德州为山东属郡,水陆四通五达之道,而大军聚集焉,以待其进取。孙子曰:「兴军十万,日费千金。」况百万乎!铁相之任漕运也,水陆并进,飞刍挽粟,露积山丘,未尝乏用,元戎国公亦尝赏劳焉。不意大军进取失利,漫散南行,而德州并无守御官军,人民逃命散走,四野一空。铁相与巍并峦怏怏南行。路经临邑,时序端阳,誓酒同盟,起集民丁,协同都司,固守济南。至于其不意,某某于五月十六日率众寇城,诡计百端,诱说军民开门出见,铁相遂使军民秽骂贼寇。彼知忠坚不下,长围四守,内外不通,百计攻打,昼夜不息。攻之愈急,守之愈固。若非济南战守而剉其锋,某某乘劈竹之势,目中已无江淮矣。今原济南之功,比之广昌、东昌如摧枯振落者,真若急流中之砥柱也。攻围三月,彼既智穷力尽,师老将疲,援兵方至,遁走围解。皇上明见之远,捷音方至,遂命翰林院检讨陈某賫银段以酬其功绩;吏部主事鲁某送诰命以光其世,封三代,其荣极矣。昔范文正公得厚禄,欲以养亲,亲不在,以为恨。今我司马公父母俱存而同享爵禄,曾祖亦追封其官,其孝可谓无间于幽明矣。夫子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又曰:「通于神明,光于四海。」今于铁相可验其实矣。原其出处之分明,孝忠之两全,古今名士亦少及矣。巍忝为孝之名,今得升斗禄,双亲已没,兴言及此,不觉心手酸软,阁笔废书,不能不戚戚于怀也。及司马公赴京谢恩也,皇上赐御宴,送下程,谏行言听,膏泽下军民不少矣。朝廷公论,原其坚守之功,既升本司布政位,不满其才德。复授以大司马之职,佐征虏大将军、历城侯以总天下之兵马进取焉。其相机决胜,虽在于主将与参副,而运筹策、申军政、量虚实,籍司马之一人。须待平燕之毕,自有史官大手笔,图麟阁而垂竹帛,流芳千载耿耿不磨者,由其忠孝存于心,穷通不易志,故得声闻满天下,香名传后世也。其殊勋异政,委身致力,不避艰险,以社稷为忧者,岂巍拙笔所能发挥哉!但巍始与司马同一监中,与司马相北征,知其始终出处之云尔。诚恐后日史官闻其名而遗其实,故特赠此,姑备 ○退敌乘喜宴乐水心亭赋 皇上嗣宝位,屡下诏以求贤。或举边陲之军伍,或举下僚之卑员。逸民侧陋,草泽鱼监。思武职于巨鹿之下,梦文官于版筑之间。侧席求谏,倾耳听言。于是本州之太守充举子于林泉。礼请送于京师,赴天官之铨选。值某之不轨,命将帅之征焉。凭坐井之管见,特献策于君筵。蒙圣恩之宠厚,参赞军务于元戎之前。心期子房,志慕仲连,修书只尺,欲屈强燕。志抑欝而不伸,揽归辔而南迁。至济南之日而被围,思张巡守城之中坚。幸遇知己之相,逢英辈济济而云联。若徐将军之赳赳,盛总兵之桓桓,佥宪高公之紏慢,参军宋公之周旋,掠阵张都统之能勇,储给王太守之从权,吾道王府校之论议,斯文王肯播之勉旃。众资群策,屈力保全。焚烧贼众之楼橹,擒获巨寇之尤奸。是日也,天地昼晦,剑戟声寒,湖水为赤,原野而丹。彼既智穷而力尽,我固守不动如丘山。乘夜遁去,弃甲奔还。闻风声而鹤唳,已破胆而推奸。备胜事报四方唇齿之国,具捷音奏九重仁圣之前。 ○高巍赓和铁参政赠诗 群书历览见随何,错节盘根利器磨。久隐辽山思傅说, (「久隐辽山思传说」,「隐」原作「忆」,据旧钞立斋录改。)等闲尚志慕邹轲。为臣尽己全名节,处友知音取瑟歌。只尺凌烟题姓字,归田旧计且蹉跎。 ·勉赓前韵 供输粮饷若萧何,竹帛公忠事不磨。讲艺投戈明卓茂,轻谋浅虑笑荆轲。倾心顺水推舟楫,侧耳临风听凯歌。方想从来福禄大,共成保障莫蹉跎。 ·又赠 山林隐逸一书生,上策平谐自失惊。董贾同心陈治道,苏张异路笑纵横。归期草舍名高隐,岂望朝廷作六卿?管蔡监殷同日叛,周公狼跋亦东征。 ·又赓前后韵 粮储转饷若萧何,耿耿香名永不磨。竭力劳心常会计,从流顺陆并舟轲。琵琶不解青衫湿,玳瑁安思白雪歌?异日功劳垂竹帛,三杰同载世无多。 ·又 韬光晦迹号狂生,脱颖囊中众笑惊。自荐平原班后立, (「自荐平原班后立」,「平原」原作「平安」,误。)要盟楚主剑头横。常羞秦帝辛桓衍,且喜和番苏子卿。承禀元戎如不许,披坚执锐亦能征。 ·又 忧民为国老儒生,进退存亡久惯惊。十载芳名林下隐,五陵和气剑头横。昔年有表平胡虏,今日陈情动国卿。三寸笔如安国剑,燕人来格又何征? ○从军吟(「从军吟」,「军」原作「兵」,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改。) 百万貔貅过太行,军容整肃阵堂堂。亡群走兔无藏薮,失木飞禽近上苍。白刃林磨山振响,红旗风动日无光。将军驻马鞭麾指,信宿擒燕会晋阳。 ○班师回过倒马关(「班师回过倒马关」,「回」原作「迎」,据旧钞立斋录改。) 铁骑千群过雁门,旌旗簇簇彩云屯。晋民遥见皆惊喜,燕寇闻之丧胆魂。灿烂银盔明雪月,青红绣袄浥烟尘。将军不速追穷寇,胜算降燕在暮春。 皇帝始即祚,布德施仁,大宥万方,恩声义闻,震于四表,函夏之间,群黎胥庆。于是天启厥祥,地效其珍。乃元年,使者还自西方,爰得青玉于雪山,广袤逾二尺。揆其初得,征兆异常,质理栗温,世所罕见,来献天府。先是,上在储宫,常梦神人致上帝命授以重宝,及是宜获玉。宸衷密感,未及宣露。二年正月十一日,上将郊祀。乘舆出,宿斋宫。其夕,复若有覩,与前梦协。惊悟,欣喜,遂命玉人肇工琢为大玺。方尺六寸九分,亲定其文曰:「天命明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其岁十二月,工以成奏,名曰「凝命神宝。 」三年正月元旦,告于天地祖宗,为文以示遐迩。(方希直凝命神宝颂序) ○处士高巍上时事 一、垦荒田。臣读豳风七月之诗,见周公拳拳以农桑为念者,盖农桑者衣食之本,生民之命,教化之源也,有国家者诚不可以缓。夫不耕则无粟,不蚕则无衣,岂非衣食之本乎?无食则饥,无衣则寒,岂非生民之命乎?礼义出于富足,盗贼出于贫穷,岂非教化之源乎?臣观河南、山东、北平数千里沃壤之土,自兵燹以来尽化为榛莽之墟。土著之民流离,军伍百不存一。地广民稀,开辟之无方,展转于臣心久矣。今欲变旷野为沃土,盖有三策焉。一则当下明诏,颁告邻境布政司,末役游食之民,示以开垦之田,各取地方,顺便两处。有司各立文簿,去者,审其所往;来者,根其所从。官给子种牛只,蠲免三年之税,使之尽力开垦,此一法也。二则凡官吏军民人等,全家迁发化外者,不必照依荒田去处,限以亩数,使之自备牛只子种,料时科征,此又一法也。三则我国家承平日久,干戈无黩武之劳,走马有粪革之用。当广设屯所,使之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又当内立司农之官,外设田畯之属,使之巡行郊野,督责劝勉。殆见四野无旷土之讥,千畴有多稼之美矣。 二、抑末役。今天下之人民,务本者少,逐末者多。为何,盖因务农之家,地有租,丁有役,三时力农,一时输纳,终岁忧勤,举家劳苦,或遇薄敛之岁,俯仰有不足者矣。今为商贾者,坐列街市,日登垅断,窥时去取, (「窥时去取」,「取」原无,据明钞本、明钞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贱买贵卖,获十分之利,纳分毫之税,何益于国家用度哉?彼则乘坚策肥,冬温夏清,妻孥无劳身之苦,饮食有兼羞之膳,四时有适体之服,终岁优游而无粮草督责之患,是以逐末者多也。昔周时,宅不毛者有里布;汉时,不种桑麻者不能衣绵绢,是以或罚之,或辱之,使长务本也。今欲使逐末之务本,荒田之尽辟,当轻税粮以恤农民,重税课以抑商贾。如此,不迟三五年间,逐末游食之民不待督责劝勉,自转迁于南亩矣。 三、慎选举,惜名爵。慎选举者,得人才之本源;惜名爵者,待有功之盛典。故古之明王,爱一嚬一笑,况爵乎?古者举逸民,扬侧陋,实圣王之盛典。故所谓逸民、侧陋者,如太公之钓渭,伊尹之耕莘,百里奚之贩牛,孙叔敖之鱼盐,一旦举而用之,不惜高爵重禄而劝赏之。为何?才足以顿纲振纪,德足以变化风俗,故不问其昔之鄙贱也。今我朝所取人才,科目最多。曰孝弟力田,曰聪明正直,曰岁贡人才及孝廉等项。命各处有司,每岁务举一人,往往辄赴吏部以听选官除之。虽知人如刘穆之,识人如裴行俭,未能一时别辨其贤否也。举当无赏,不当无罚,是以有因循苟且而不得其人。以臣愚见,若保得其人,儒吏兼济,及器量重厚,聪慧敏达,加以吏部复考查而任用之。其后,称职而当者有赏,不当者有罚。如此,名不得虚,爵无妄费也。故汉宣帝有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民受其殃,可不慎其选欤?」故汉时有官者子孙后为姓氏,曰仓氏、库氏,此仓库官之后也,可不爱惜欤? 四、开铁冶。臣闻地不爱宝。夫宝者何?鱼盐、金银、铜锡、铁是也。今我国家鱼盐之利既兴,不可复有议也。惟金银、铜锡、黑铁,所谓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曰金银虽宝,不过富贵之家为妇女之首饰,铜锡为器皿妆点耳。惟黑铁一物,军民利器不可一日而无者也。天下山泽之利,臣不知其余,且以臣邻境所有言之。今在河南之北,北平之南,山西之东,山东之西,旧有八冶:曰临水,曰彭城,曰固镇,曰崔炉,曰祁阳,曰山唃儿,曰沙窝,曰渡口。询之故老,言说在胡元时设立总司提督,扇取日万贯,例禁民间,不敢私贩,此胡元之旧弊。今三布政司地面,农民多缺利器,欲自扇取,许纳课程,犹且不敢。以臣愚见,以产铁去处行移文榜,如有丁力之家,或二户,或三户,或五户,相合起炉一座,矿炭随便所取。国家月课收钞贯,止征铁数,易换粟帛,许民兴贩。如此,上济国用,下便农器,庶不弃山泽自然之利也。臣昔经过矿炭之场,见料炭之例,而兴贩之,实军国所用之大利也。 皇帝既即位,诏纪今年元为建文。春三月,上丁,车驾幸太学,亲祀先师孔子。拜跽盥献,咸用享庙社礼。缙绅聚观,皆思自奋以进庸于世。秋八月,天下当大比,太学及畿内士集于京府者千五百人。有诏命翰林儒臣及时之名士校其文,御史莅之,而董其庶事则属之府僚佐焉。八月甲辰入院, (「八月甲辰入院」,「八月」原作「七月」,与上下文不符。建文元年七月无「甲辰」日,八月七日为「甲辰」 ,九月二日为「己巳」,据改。)越九月己巳而毕。屏芜黜陋,选擢俊良,盖去者几十之八,而登名于籍者二百十四人。非难之也,盖以上初取士,天下后世将以是观盛美焉,而不敢弗慎也。昔太祖高皇帝创业,绍正统之三年即兴科举。至十七年甲子而益盛。历四举而至于兹。今在朝廷之人,率多先朝之所简拔者也。(方希直所作应天府己卯科乡试小录序文。) 贵州都司军士臣高巍,系山西辽州五指里民,诚忻诚忭,稽首顿首谨言:伏闻凤凰至而诸禽舞,麒麟出而百兽鸣。物类之微,尚知有主而飞鸣以贺,何况人灵万物者。今我皇上,龙飞九五,凤历初春,讴歌归向,四海会同。臣欢忻踊跃,如流水朝宗而不能自已也。于洪武三十一年六月十二日,远闻圣诏颁告臣民,于本年闰五月十六日恭依太祖皇帝遗诏嗣登宝位,以理万机之劳。天下士庶臣民万口一言,齐声共贺。嘉贺太祖皇帝传位以嫡,长大居正也。使圣子神孙,本宗百世为天子,支庶百世为诸侯,上法三代之公,下洗汉唐之陋。祖训一定,后世永法,继继绳绳于千万年也。微臣才识疏短,文词鄙野,何足以颂祝圣代宏轨之远?故又复咏歌大雅下武二章以贺。诗云:「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军士微臣高巍,久蒙教育,颇通经史,知圣君即位,体春秋五始之要,敢不奉表称贺以闻? ○王仲缙送司业张先生祀宣圣诗(张名智,字去略。) 圣皇嗣丕祚,举礼秩无文。幽明既肹蚃,小大齐骏奔。况兹曲阜宅,巍巍阙里尊。神灵于斯萃,于焉致明禋。肃将岂无人?顾属耆德臣。精诚冀有托,达此皇意惇。轺车戒远道,宴饯及良辰。云山渺东鲁,归途春正殷。 嘉议大夫、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臣董伦,伏以七月十三日自手诏赐臣御书「怡老堂」三大字及髹几、玉鸠杖各一者,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伏言: 圣慈轸念,特降殊恩,闾里传观。欣逢盛典,诚千龄之奇遇,岂一己之私荣。臣素无阀阅功劳,兼乏智能才艺,徒知笃信于古道,自分无用于当时。幸蒙高皇帝之知,忝拜左春坊之命,任臣以两宫尊亲之职,称臣为三叶帝王之师。自愧学匪经纶,功亏启沃。切覩圣道之渊懿,皆由睿性之高明,岂有涓尘可裨海岳?恭遇皇帝陛下传大舜精一执中之语,以武王崇德报功为心,能自得师,与人为善。念臣久陪于砚席,怜臣远寓于蛮夷,践祚之初,驰书以召。苍颜白发,越万里而来归;金马玉堂,想十年之如昨。入承顾问,喜动圣颜;出视班行,惊非昔侣。陛下存求旧之意,推养老之心。既俾正席于词林,复令伴食于宗伯。锡以田土,欲使之富;颁之第宅,又遗以安。旨酒时出于大官,华衣每裁于天府。宠荣兼至,惭惧已深。岂意宸眷益加,礼文弥盛。髹几玉杖,法古制之多仪;奎画云章,赐佳名以「怡老」。朝着夸其荣美,缙绅叹此遭逢。惟汉显宗,称其养老,迨宋仁庙,亦克尊贤。然桓荣受几杖于太常,而不闻有宸翰之赐;晏殊题旧学于神道,而不见有几杖之颁。在于昔贤,犹难兼乎其美,愧兹老朽,乃得荷乎鸿私。此于圣德之增光,岂独臣门之多幸?自今将杖以戒噎,则当思四海或有饥馁之民;凭几以安身,则当念一物或有失所之叹。至于瞻心画之优礼,永誓教子孙以继忠。嘉谋嘉猷,敢不以时而入告?圣名圣寿,愿祝与天而长存。臣无任瞻天仰圣,荷德感恩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河南右参议董公安常, (名伦,)世居燕之宛平。自为儒生处山林间,服葛褐而茹藜粟,已怀忧民之心。及元亡而国朝有天下,公以荐入朝,为赞善大夫,事懿文皇太子。其所陈说,多忠厚之言,皇上闻而善之,超迁左春坊大学士。会东宫晏驾,俄出治河南。尽心于民事,民有所未安,若疾在肢体;政有所未宜,若灾在旦夕。草封事数千言上于阙下,而题其退食思政之堂曰「后乐」。(方希直有记。)伦既出为参议,已而谪居远徼,至是召还。岁庚辰,会试,伦充总考官。(注脚云:「东昌府恩县人。」又杨士奇撰李侍郎嘉墓志云:「前大学士董伦,时为宛平学谕,公从受业。」) 王绅,字仲缙,待制袆之子。蜀王聘教谕蜀郡将十年。新天子即位,召为国子博士,遂入词垣,编摩太祖实录。常以其父死事闻于朝,得赠谥。庚辰十二月卒,年四十一。其送刘子禄诗曰「回来上疏入九重」,由此蒙恩,谥文节。(并绅遗文。) 王景彰,为山西布政司参政。坐事,谪云南。建文初召还,为翰林侍讲,预修太祖实录。(中都志。) 东里杨公,举明经,任教职,未赴。会朝廷以博学征,入翰林,任编纂。未几,有旨,诸编纂悉赴吏部试文章,考第高下而官之。尚书张紞读其策,独喜曰:「明达时务,有用之才,不但文词之工也。」以为第一。奏授王府审理副。受命之明日,复召入翰林,任编纂。明年,太宗即位,改翰林院编修。(士奇小传。) 按:张紞,以洪武三十一年自云南布政召为吏部尚书,则此所云「编纂」者,正太祖实录也。 皇帝肇禋上下神祇,奉太祖高皇配。先是,十二月癸卯朔,乘舆临视,殿坛戒饬。百吏涤牲省器,各严厥职,无敢或违。是月戊寅,上御奉天殿,公卿群士咸受誓戒。其夕,宿于斋宫。明日己卯,出舍皇邸,尚食进素膳,及期行事。自元旦至于祭,天地开朗,日月华曜,祲氛屏除,风气穆清。方当出郊,龙旗徐行,万骑不惊。山川草木,皆有喜色,六军百姓,欣跃聚观。洎将展礼,玉辂望门,降趾而趋。(「降趾而趋」,「趋」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脱舄登殿,秉璧奠瓒,兴俯拜跪,寅畏慎恭,如对天颜,与神明居。星妃岳君,海王渎长,翕忽暗霭,若歆若格。夜半礼成,仰瞻霄汉,焕朗澄莹,上为动容。昧爽,还坐正殿。在廷臣僚及百执事相率贺毕,同进言曰:「王者嗣位而郊见上帝,盖上以占天心,下以定民志。若天地享答,神灵悦豫,黎民永受福祉。苟不顺洽,人用弗宁。今皇上肇祀而神祇协赞,六合之内,光照显赫,阳明发舒,阴慝消伏。浃于旬日,纤翳靡形,白叟鲐翁,叹未尝遇兹,岂智力所及哉!上之至诚,贯彻二仪,皇天降鉴,锡以万年休命,祥征灼灼,可信不诬。翰林侍讲臣某曰: (「翰林侍讲臣某曰」,「某」,旧钞立斋录作「孝孺」。) 「诚之动天固然矣。然臣伏覩陛下自即位以来,鸿恩惠泽渐渍万方。赦重罪,免逋租,恤困穷,赈乏绝,受直言,褒赏良吏,登任才俊。宁屈国法,而不忍以法病民,宁阙储积,而不忍以敛妨农。仁声义闻,声格穹昊,上帝眷怀,保佑顾绥。若父慈子,夙夜不忘,禋而居歆,盖盛德之明验也。天所享不常,视 臧否以为喜怒。有德而生民安其治,则天心悦;无德而怨讟下兴,则天用不佑。德之动天,厥惟昭哉!臣不佞,幸执笔缀从官后,躬覩盛礼,谨作颂辞。以明圣德之格天,以播善政之无极。」其词曰: 「上帝至仁,视民如伤,眷求同德,俾典万邦。自唐之衰,夷擅中国,迨于有元,人胥于狄。赫赫太祖,受命孔时,黄钺朱旗,载清九围。复天之常,修人之纪,荡削秽腥,上帝攸喜。休养黎元,若疾在身,大功未终,授之圣孙。惟圣天子,皇祖是嗣,奉承天心,克受帝祉。沛泽是施,大赉是庸,桁杨不陈,囹圄虚空。孰租之逋?奚贷之负?厥数千亿,弃而勿取。孰为螟蟊?扑之除之,降以风雨,俾■〈氵亟〉濡之。登贤用能,幽滞奋发,容受嘉言,众志必达。四海所环,有万其区,至仁溥畅,庶类昭苏。乃诹令辰,正月壬午,誓戒臣工,大祀攸举。阳德显融,敛戢群阴,天开日舒,百神鉴临。玉辂出郊,乐备不作,斋于祠宫,盛服俨恪。肃肃于动,栗栗于言,上帝在兹,敢有弗虔?昭哉广殿,取类明堂,金铺瑶础,势切穹苍。鼎爼既丰,币玉既 ,灺烛炜煌,骍牲芬苾。乘舆徐来,及门而趋,执圭屏息,仰觌天居。乃盥乃荐,乃绥乃燎,俨若居歆,观其色笑。分命臣僚,献于群神,合敬同诚,百礼具陈。云君岳只,海王渎伯,厥灵洋洋,来举饮食。帝谓天子,至孝事天,爰锡纯嘏,子孙万年。太祖叹言,天子至仁,恩加黎庶,四夷咸宾。天子稽首,受天之胙,拜跪周旋,如奉宝璐。乐止礼成,夜气正中,星斗交罗,其光烿烿。圣情欣豫,上帝予辅,万口同声,昔未尝覩。还坐法宫,端拱受朝,至和盈庭,如闻九韶。天子曰嘻。来尔臣邻,惟天惟祖,匪德畴亲。政或未修,惠或未溥,各殚乃心,助予咨度。勿厚其敛,重困细氓,勿苛尔刑,必臻于平。乃稽诗书,乃施教化,乃建皇极,崇王斥霸。准则尧禹,绍述商周,纯用道德,配古作逑。邪慝阴类,弗昵弗使,君子阳刚,是崇是任,民 愿欲,宵旰惟行,其所畏恶,绝于未萌。人心欣悦,天命自久,圣子神孙,百世之保。流以源长,国以仁兴,敬天靡渝,万方永贞。」 皇帝嗣大宝位,清心恭己,喜怒不形。轻徭减赋,赏罚以类,举措得宜。行之期年,万姓悦服,群生欣豫,薄海内外,薰为太和。上犹谦让,弗自以为德。旦暮亲政,勤励靡遑。复于干清、坤宁南北二宫间为退朝燕处之殿,置古书圣训于其中,沉玩静思,名之曰「省躬」。谕以尚父所存丹书之旨,夏书所歌声色宫室之戒,曰:「汝其以是为铭。」 (方希直文集有铭。) 高巍上书内一件:「欲弱藩王之权,使下无背叛之心,上无诛伐之意,经制一定而万世无疑。臣当借汉为喻。昔汉高祖提三尺剑,起布衣,摧强秦,灭暴楚,以定祸乱。悯秦孤弱而亡,遂大封同姓。荆王贾,楚王交,代王喜,齐王肥,淮南、济北,分王天下之半。其汉高祖远虑之策,莫不欲藩四夷而御中国也,岂想遗文景不治之疴疾哉!故贾谊治安策曰:『今天下方病股大于腰,一指之大几于股。平居不可屈伸,后虽有扁鹊不能为矣。』故发痛哭流涕之叹。其欲削移六国之意不言可知矣。赖文帝宽厚长者,含忍容之。是以吴王不朝,赐以几杖,以折其强悍不臣之心。其弟厉王长谋反,废处蜀郡,罚所当也。不免有斗粟尺布之谣,以累文帝宽厚长者之德 ,此往事可鉴也。其后景帝宽厚不如乃考,又遇晁错,恃才刻削诸侯,遂挑六国之祸。非文帝遗命托将得人,民心辅汉,又遇赵涉遮说淆渑指示之方,几亡刘氏之社稷,则晁错不能辞其责矣。 昔我太祖高皇帝之起,与汉高同而神武过之。(「与汉高同而神武过之」,「高」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汉高马上居帝位数年,故不免中伏弩、冒流矢,危然后定。我太祖皇帝遭胡运之大更,群雄并起,龙飞淮甸,芟刈群雄,东征西讨,混一区宇。中国既定,惟有四夷,命将征讨,高居九重,神谋圣算,所向克捷。海内之国,三皇五帝不能臣服者皆来臣服,莫不纳贡而效职焉。比之汉高,诚以为过。正所谓『我武维扬,于汤有光』者也。虽因天与人归,实赖我太祖皇帝有文王纯一之德,大行皇后有后妃不妒之行,则百斯男,无不穆穆皇皇宜君宜王者矣。故使之本宗百世为天子,支庶百世为诸侯。上法三代之公,下洗秦世之陋,体三代之封建,分茅胙土。先封形势之地。陕西百二山河,昔有人言:『一夫当关,万人莫敌。』其人悍勇,西邻吐番,故以藩王之长秦府王之。山西表里山河,地产良马,屈产之乘在焉。其人刚壮,所谓山西将者也。北近胡虏,故以晋府王之。燕国虽无名山大川之限,其南冀州、真定、保定、顺德、广平、大名等府,所谓桑土之野。地里坦平肥沃,其供赋之饶不待言而可知。其北虽曰沙漠寒凉不毛之地,广畜羊马。其土地之人,不耕不蚕,皮衣肉食,鞍马是务。辽、金、残元借之而各兴一代之业,故以燕府王之。其四川虽曰西南一隅,山河阻深,刘备、诸葛处之而虎视吴、魏者也。故以蜀府王之。其余楚、湘、齐、兖、宁、辽、谷、代、庆、肃,星罗棊布。比之古制,虽皆分封过当,然太祖皇帝之圣意, (「然太祖皇帝之圣意」,「意」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莫不欲护中国而屏四夷也。今各处亲王故多骄逸不法违犯朝制者,不削则朝廷纪纲不立,削之则伤亲亲之恩,此我皇上之所难处也。贾谊曰:『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于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真裁制诸侯之良策也。当今之势,以臣愚见,莫听晁错削夺之策,当行主父偃下推恩之令。秦、晋、燕、蜀四府子弟分王于齐、兖、吴、楚、潭、湘,齐、兖、吴、楚、潭、湘分王于秦、晋、燕、蜀,其余宁、辽、谷、代、庆、肃等府,比类而分王之。少其地而小其城,如此则藩王之权不削而自弱矣。臣又愿皇上待遇亲王,薄其贡而厚其恩,常尽亲亲之礼。如岁时伏腊,外国所贡稀罕之物并京制嘉淆美味,命使臣颁送之,就问起居安否何如。其贤如汉之河间献王与东平王苍者,下明诏褒赏之。其骄逸不法如淮南、济北者,初犯则容之,再犯则赦之,三犯而不改者,当会亲王而告太庙,削其地以废处之。岂有不顺服者哉?臣尝以为人君之有天下,亦如人之有一身也。天下之患有内外,一身之疾有腹肤。四夷之患,人之疥癣也,骨肉之患,人之腹心之疾也。疥癣之疾,有时而搔痒吾体,命良医而修药,一扫之而平复矣。腹心之疾,非智识膏肓者不能也。昔贾谊见汉诸侯强盛,故以腰胫指股为喻,今臣以一身百体为譬。今我皇上乃天君一心也,所谓具众理而宰万物,百体之从命也。各处亲王,五脏、耳目、口鼻、手足也。五脏酸甜嗜欲不同,手足安危亦异,如目好色而耳好音,鼻好臭而口好甘。其心天君,随其百体之好,则失主宰之道;不随,则搅乱吾心而已。故医书云:『智者能调五脏和。』既和,不惟无腹心之疾,而疥癣之疾亦不生矣。噫!五脏和而一身安,一家和而百事遂。里谚曰:『家不和,邻里欺。』臣亦谓:『国不和而四夷窥。』此一理也。盖自古帝王之治天下,莫不以为身家当先。是以尧之文思安安,允恭克让者,亦必先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文王之小心翼翼,亦必先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即孔子所谓『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孟子曰:『言举斯心加诸彼。』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古今圣王治 天下之■〈车丸〉范也,伏望皇上鉴察焉。」 贵州都司军士臣高巍,系山西辽州人。原系洪武十五年愿入太学生员。蒙本州知州王钦奉诏书内一款,以「山林岩穴怀材抱德之士」保举到京,于建文元年九月十二日蒙吏部引奏。为臣不曾在役,钦依发还本所,今臣有侄高二应役不缺。臣虽不为国用,闻知某军作乱,人人得而诛之。臣委身敌忾之心不能自已,谨奏为愿使协燕事。臣闻成周时,管、蔡监殷以叛,周成王命周公往讨之。以周公圣人之全才,率武王伐纣之大众,取三叔所监之小国如反掌也。而周公缓攻徐战者,非兵不利而战不胜。圣人之心,以兵,凶器也,战,危事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独人父母,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不至于不得已不用也。故必待三年之后而灭绝之。其初岂不欲三叔、武庚自悔过而投戈耶?观于东山、破斧之诗可见。今某国谋为不轨, (「今某国谋为不轨」,「今」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 皇上命大将率大众而往讨之,其蕞尔一隅之小国,固易破也。今我皇上,苦恐伤生灵,损折军将,况彼之军民,即皇上之军民,以皇上天地好生之仁,岂忍赤子肝脑涂地乎?臣愿奉明诏或只尺之书,臣当披露忠胆,大陈义理之词,对彼明以天命,晓以祸福,明亲亲有和解之义,无雠杀之理,使各罢兵而复守分土。从,则着我皇上英武之威德;不从,当尽臣子之节义。盖自古用兵,交使在其间。昔郦食其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余城,鲁仲连修只尺之书,燕之军将见者无不涕泣。臣虽无二子通变之口才,颇有二子破燕下齐之素志,惟在我皇上用与不用,听与不听尔。 高巍为假周公说,援引诗书,反复几千言。说云:「昔周公闻流言之谤,避位居东。若使大王始知谋逆者,擒其逆贼,或械送京师,或戮而奏闻。若闻疑谤之言, (「若闻疑谤之言」,「若闻」二字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或解其护卫甲兵,或质其所爱子孙,释骨肉猜忌之疑,塞谗奸离间之口。如此,大王安得不与周公比隆哉?大王虑不及此,遂移檄远近,大兴甲兵,侵袭疆宇。所以任事者得借其口,以为殿下假诛左班文臣,欲效汉之吴王倡七国以诛晁错为名也。臣独以为不然,殿下欲伸伊尹、周公之道也。虽然,不闻孟子有云:『家必自毁,然后人毁之;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臣愚过虑,恐一奸雄豪杰鸠集无赖,因昧乘衅,率众数万,突起而横击之。万一有失,大王获罪于先帝,不能辞其责矣。今大王据北平,取密云,攻永平,袭雄县,掩真定,擒将虏士,易若建瓴。虽古之用兵若孙武者岂能过哉?但自兴兵以来,已经数月,尚不能出区区蕞尔一隅之地,较之以天下,十五而未有一焉,其用兵之计,又可知矣。且百战百胜,兵家不以为胜。其老子又云:『佳兵者不祥。』今计大王之将士,东战西伐,马无停足,殆亦疲矣。况朝廷驱天下无限之师,大王以一国有限之众应之,大王得心之士,大约不过三十万众。大王与我圣天子,义则君臣,亲则骨肉,尚生离间之疑,况三十万众异姓之士,宁可保终身困迫而死于殿下乎?盖将军屡战则疲,疲则离,离则取大王如拾芥。正所谓徒能料事而不能料人。臣寄迹岩穴,不忍坐视兵连祸结,所以挺身效一策。盖为一二之欲而颠覆百万亿之生灵,露宿风眠,披坚执锐,嗟咨满野,肝脑涂地,孤人之子,寡人之妻,独人之父母,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是岂智者之所为哉?臣以为动干戈孰若和解,使帝者复帝,王者复王,君臣之义大明,骨肉之亲愈厚,乃天下万世之幸也。臣所以得奉圣天子明诏,置死度外,来见大王,欲尽一言求颈血污地者,缘臣宿许太祖高皇帝,生当殒首,死当结草之愿,岂有要求于其间哉。且老子云:『天下神器也,不可智力求,不能以三代守。』若我太祖皇帝,乘胡元乱极思治之机,提一旅于凤阳,挥三尺于马上,兵不血刃,席卷驱逐,群雄屏迹,奄有华夏,是岂智力之所能?实应乎天也。是以既即宝位,立纲陈纪,奠安华夷,分茅胙土,封建子孙,欲其藩屏王室而外御戎夷,其神谋圣算,为天下子孙万万年之虑也。以大王之贤智,躬承先帝遗训,不为不熟矣。夫何以一 朝之忿,遂以骨肉之亲翻成雠敌?其为先帝之累为何如哉?大王其熟思之。以臣之计,臣躬奉圣天子之旨,念及大王以为帝室最近之亲,何至如此?未尝不洒泣流涕。今大王若信臣言,以臣为质,备述情由,上表谢罪,按甲休兵以待。事报朝廷,必宽宥大王擅兴甲兵、军民将士胁从之罪。如用修亲好,则天意顺,人情和,太祖皇帝在天之灵亦妥安矣。如其不验,臣愿烹鼎镬,甘无畏色。不然,大王执迷不回,舍千乘之尊,损一国之富,轻谋浅虑,爰及干戈,走风尘,冒霜露,恃区区之小胜,忘亲亲之大义,以寡敌众,以弱敌强,而为此侥幸不可成之悖事,臣又不知孰优而孰劣也。况太祖皇帝大丧未终,毒兴师旅,恐与伯夷、叔齐、泰伯、仲雍求仁让国之义有径庭矣。虽殿下有清夷朝廷之心,天下臣民谓以殿下不无有篡夺之议。幸而兵胜得成,固中大王之计,后世公论之士以大王为何如哉?倘有蹉跌,取讥万世,于是时也,追复愚臣之言可得乎?伏愿大王再思而审处焉。」 国朝处士高巍言:「尝闻世之所谓丈夫者,盖以其能为国家排难解纷,上足以安宗社,下可以服黎庶,而无一毫徼利干誉之私。臣樗栎朽材,年甫桑榆,遨游山野,经史自娱。内有饱暖之乐,外无攘窃之虞,感荷皇朝之赐厚且深矣。臣虽无丈夫之才,颇有丈夫之志,素慕仲连、子产之为人,善与人排难解纷,名世而不朽也。臣因天下不幸,我太祖高皇帝升遐,遗诏内外臣民同心辅政。盖欲使圣子神孙本支百世为天子,支庶百世为诸侯,上法三代之公,下洗汉唐之陋。祖训一定,万世永赖,我圣天子钦遵遗诏嗣登宝位。龙飞之初,诞布惟新之政,下养老之诏,天下感戴,奚啻考妣?莫不愿立于朝而忠于其事。朝野皆曰:内有圣明君主,外有骨肉藩翰,二帝三王之治只尺可待,此万世磐石之固也。吁!不意忽闻大王与朝廷有隙,张皇三军,抗御六师,不知其意何出?今在朝诸臣,文者导之以智,武者奋之以勇,皆谓执言仗义,以顺讨逆,焉有不胜取者乎?如反掌尔。今殿下论亲亲最贤最长,即我朝之周公也。当存周公大公至正之心,毋惑他人流言之谤。亦如周公安重自修,使无一毫骄吝之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内辅朝廷,外屏四夷,则周公制作之功不得专美矣。惟其我朝基业同周室,太祖皇帝纯德同文王,大行皇后慈惠同周后妃。 (「大行皇后慈惠同周后妃」,「周」原无,据明钞本补。)今殿下才美同周公,辅我皇上守成迈成康,故以周家始终之说言之。巍白发书生,蜉蝣微命,生死不惧者。但久蒙太祖皇帝教养,无所补报,况朝廷勉励风俗,于洪武十七年以行旌表愚臣孝行之门,臣窃自负。既为家之孝子,不可不为国之忠臣。死忠死孝,臣素愿也。故敢披露忠肝,陈大义辞。惟愿皇上与殿下各弃流谤之言和好,亲亲如故,罢兵息民。臣之忠义既尽,如果赐死,于九泉之下得见太祖皇帝在天之灵,问臣所以,臣亦有以借口矣。」 麾下从军秀才高巍谨上北征长篇五十韵,伏冀电览。诗曰: 「皇帝建文初一年,管、霍、蔡叔共流言。不思太祖艰难日,遂入鸱鸮恶鸟篇。皇帝虚己问群贤,遭家多难岂自天?群臣叩首御堦前,选将练兵去平燕。三军宿将无可举,取人无过亲贤里。一一重瞳亲鉴别,文武全才居上列。通天玉带就赐腰,将之拜受辞金阙。即日推轮送江浒,奉命北征三叩首。奇谋胜算蕴胸中,奏捷飞书待日数。旌旐央央映日明,军容肃整向前行。不徐不疾尽一舍,蕞尔燕城早晚倾。躬承制谕效曹彬,城陷不务戮一人。缓攻徐战非示弱,生灵糜灭痛伤神。敛兵长围且退守,能与士卒同甘苦。在昔吴起吮痈疽,卒母闻知悲死所。即旦水流草复青,军人超距马腾鸣。凡蒙犒赏愿奋战,一鼓天诛四海清。春日载阳鸟嘤嘤,江山明丽木忻荣。抚恤良民不易肆,执讯获丑归神京。缓辔鞭敲金镫向,众军齐和凯歌声。奏凯还京告太庙,自古 师当宴乐。金罍玉盏布天廷,光禄进馔且奏乐。工歌杕杜与车攻,鹿鸣四牡皇华咏。彤弓湛露更相奏,弦歌悠悠乐有余。醉酒饱德时靡争,嵩呼万岁贺太平。放牛牧马桃林野,载戢干戈不用兵。退食公门拜老母,喜动慈颜上寿酒。座中嘉客有谁人?惟有亥唐张仲友。论功行赏礼当封,官上加官禄万钟。御笔丹书铁券至,同与山河誓始终。忆昔唐朝郭子仪,同心辅佐李光弼。圣朝名将随时出,身系安危更有谁?巍本辽山一野民,当年有志入成均。幸受微职断事府,断事不明宥从军。投笔班超事已遂,据鞍马援志将伸。今逢大帅斯文说,何必乘槎去问津?」 [book_title]立斋闲录二 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十三日,燕王令旨,谕在京军民人等知道: 「予昔者守固藩国,以左班奸臣窃弄威福,骨肉被其残害,起兵诛之,盖以扶持宗社保安亲藩也。于六月十三日抚定京城。奸臣之有罪者予不敢赦,无罪者予不敢杀,惟顺乎天而已。或有无知小人,乘时有事,图报私雠,擅自绑缚,劫掠财物,祸及无辜,非予本意。今后凡有首恶,有名,听人擒拿;余无者,不许擅自绑缚。惟恐有伤治道,谕尔众庶,咸使闻知。」 ○计开奸臣 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礼部尚书陈迪 左副都御史练安翰林院侍讲方孝孺礼部右侍郎黄观(即许观) 大理寺寺丞邹公瑾大理寺少卿胡闰户部侍郎郭任 卢迥刑部尚书侯泰刑部侍郎暴昭 户科给事中陈继之吏部尚书张紞吏部侍郎毛泰 监察御史董庸监察御史曾凤韶王度 高翔魏公冕宗人府经历宋征 礼部主事巨敬礼部侍郎黄魁户科给事中韩永 谢升黄彦清户科都给事中龚泰 徽州知府陈彦回中山王子徐□□叶惠仲 牛景先卓敬山东布政铁铉 都指挥使平安都御史茅大芳山东佥事胡子昭 指挥宋忠苏州知府姚善德庆侯廖镛 周璿高不危大理寺少卿卢元质 左都御史景清左抬遗戴德彝北平布政使张昺 葛诚卢振魏国公徐辉祖 翰林院修撰王叔英衡府纪善周是修沛县令颜瑰 左断事高巍萧县令郑恕 黄子澄,江西袁州府分宜县人。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少年有文采,伴读东宫。建文时,为太常寺卿。建议削诸王之权,大见信用。已而,坐赤族。妻入浣衣局,生子,名舜家儿,郑氏养为子,冒姓郑,今尚存。生女四,见在南京西院。子澄尝题寒江把钓图, (「子澄尝题寒江把钓图」,「子澄尝」三字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诗曰:「风搅芦花雪作团,扁舟一叶任盘桓。荣身不用千钟粟,度日常消一钓竿。欵乃数声天地窄,遨游万顷水云宽。丝竿直下三千丈,欲得鳌头与世看。」 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等官于右顺门口奏:「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箇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四箇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看守着。年小的都怀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小的女儿。」奉钦依:「由他,不的长到大便是箇淫贱材儿。」又奏:「当初黄子澄妻生一箇小厮,如今十岁也。又有史家,有铁信家小妮子。」奉钦依:「都由他,钦此。」 齐泰应天府溧水人。兵部尚书。北兵起,泰主征讨之策,命将出师,多其筹画。兵至金川门,潭王及李景隆开门迎降。泰出走,过广德州,遇王原采。后被执凌迟,而赤其族。泰宗族兄弟宗敬,叔杨彦、时永等俱充军,从弟敬宗与刑。 陈迪,字景道,宁国府宣城人。世居麻姑山西村。曾祖巨卿,元江州路总管,祖宥贤、父仲康,抚州守御千户所百户。迪幼倜傥有志操,洪武初辟本府学训导。己未,以通经召试,除翰林编修。乙丑二月,升侍读,预修大典。解缙书成,辛未八月,升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捕蝗弭盗,绰有政声。甲戌十月,丁内艰。起复,辞,弗许。乙亥二月,升云南左布政。(「升云南左布政」,「左」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 时普定、曲靖、乌撒、 (「乌撒」,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乌蒙等处苗贼猖獗,迪率土兵击破之,献俘于朝,有白金彩币之赐。戊寅八月征,诣行在,升礼部尚书,授特进荣禄大夫。庚辰,水旱,有旨集议。迪以刑狱未清,乞敕法司,精择公廉仁厚官分诣司、府、州、县,将罪囚审实具奏区处,勿令久禁,致伤和气。又建言:「逃民家业尽丧,又畏公私逋负之迫,夫今不恤,必致团结山林为非。俾所司愿归者善加存恤,否则,令所在附籍,给与闲田耕种,免其三年差徭,庶得民安盗息。」上皆从之。辛巳三月,加太子少保,辞兼俸不受。(「加太子少保辞兼俸不受」,「少保」原作「太保」,「兼」原作「无」,据旧钞立斋录改。) 闻北平兵迫近,与太常卿黄子澄、吏部尚书张紞、兵部尚书齐泰、户部侍郎郭任、刑部尚书侯泰、礼部侍郎黄观、翰林院侍讲方孝孺、左副都御史练子宁、大理寺卿胡闰、左拾遗戴德彝、宗人经历宋征、户科给事中韩永等奏:「请急设法防御,不然祸且不测。」 太宗皇帝既即位,召迪与子澄、齐泰、任、孝孺、安、德彝、永等,不服,皆被族诛。迪既与二子凤山、丹山同日死。(「迪既与二子凤山丹山同日死」,「丹山」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家人拾遗骨,归葬于宣城计家桥圩埂上。后宗婣有愤其累己谪戍者,掘其骨投河中。洪熙元年,诏释宗婣在戍者还乡,给复产业。成化壬辰,郡人设迪神主于乡贤祠。甲辰,郡守复于迪故居址立祠并立石墓门。宁国旧传:是日,既缚父子六人于柱,将刑,凤山等叫曰:「父亲你累我们。」迪曰:「我儿,不要说这话。」迪骂不绝口。遂割凤山等舌、鼻、耳,大小炒熟,纳迪口中使食之,遂俱凌迟碎骨。有老奴拾遗骸,负归宣城,葬外家计家桥。(「葬外家计家桥」,「计家」二字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 练安,字子宁,江西临江府新淦人。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历翰林修撰,迁吏部侍郎、左副都御史。尝上书论曹国公。已而,靖难之师渡淮,靖江王府长史萧用道与衡府纪善周是修上书论大计,斥用事者误国。书下廷臣及两人议。用事者怒,盛气以诘两人。安言:「国事至此,尚不容言者乎?顾所论吾过,有即改之,无则加勉。」诘者愧而止。三十五年六月内,坐族诛。始以直言谠论,对策于大廷,继以柔和忠厚,扬翘于法从,时中外之士,以文学行义称之。逮皇上嗣位,升之铨曹,而属之进贤退不肖之任。 正月二十四日,校尉刘通等賫帖一将科,引犯人张鸟子等男妇六名为奸恶事,又引犯人杨文寿等男妇五百一十一名为奸恶事。钦依:「是,连这几日解到的,都是练家的亲。前日那一时起,还有不平气的,在城外不肯进来。嗔怪催他,又打那长解锦衣卫。把这厮每都拿去同刑科审,近亲的拣出来便凌迟了,远亲的只发去四散充军。若拿远亲不宜,把近亲的说出来,也都凌迟了。」二月,又解到邹公瑾等男妇四百四十八名口。 方孝儒,字希直,台州宁海人。父克勤,字去矜,从董彝学易,元未仕。洪武二年,郡辟为邑庠师, (「洪武二年郡辟为庠师」,「二年」原作「三年」,据下文「明年……四年」改。「庠师」原作「庠生」,据旧钞立斋录改。) 人称「愚庵先生」。已而,以母老罢归。明年,部使者荐,诣京师,授济宁府知府。四年,以诬被系。孝孺上书政府,愿以身为军赎父罪。不报,竟谪江浦。终岁,将释归,会印章事起,吏又诬。及九年十二月,卒于京。闻兄弟孝友。(见希直所辑父行状及宋濂所撰墓版文。) 方正学负精纯之资,修端洁之行。考其学术,皆非流俗所可及。言其功业,则以伊、周为准;语道德,则以孔、孟为宗,会其道而不泥于一志乎。大而不局于小,实有志于圣贤者也。(王仲缙逊志斋集序。) 正学先生早有盛名,自童时,乡人即呼为「小韩子」。迄今,年既壮,而德愈凝。故其为言益宏粹,尝着学箴九首。(王仲缙跋语。) 方希直,笃孝友,为文章雄迈醇深,登宋公门者,皆莫能与之齿。公特钟爱之,虽亲子侄弗及也。(叶见泰送希直序。) 正学方孝孺,禀气粹和,秉志直谅。爰自幼冲,遹修厥学。厥学既昌,为德益着。由是大肆厥辞,若披云汉昭回,罔有不瞩。克丕皇猷,式辅玄化,聿洗委靡旧习,以昭我皇家文明之治,厥有旨哉。(王仲缙述蜀王辞。) 希直从宋学士为文章,其年甚少,其文甚工,不惟同门之士未有及之者,自朝中缙绅以至四方老成,凡与宋公友者无不推许之。(苏伯衡染说。) 洪武丙辰,予官禁林,宁海方生希直以文为贽,一览辄奇之。馆置,左右与其谭经,历三时乃去。明年丁巳,予蒙恩谢事。还,浦阳生复执经来侍,喜动于中。凡理学渊源之统,人物绝续之纪,云云,其进修之功日有异而月不同。仅越四春秋,而已英发光着如斯,使后历春秋,则其所至又不知为何如。以近代言之,欧阳少卿、苏长公辈姑置勿论,其余诸子与之角逐文场,不识孰为后先也。今为此语,人必疑予之过情,后二十余年,当信其为知言而许生者非过也。(宋学士送公序。)希直年甫弱冠,声誉已播于缙绅间。国初大老如太史潜溪宋公、教授长山胡公,即以斯文之任为属。迄今德性凝定,年益壮而业益成。云云。甲戌之春,以蜀府召命之成都,贤王虚己待之。(王仲缙送先生还汉中王府序。) 天子即位,首召入翰林院侍讲,而名益着闻。(仲缙文集。) 侧闻被召时必获当大任,敢有说以进于左右。凡人有措天下之材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于高祖能用其才,贾谊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常受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以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灌、绛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今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之术远过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者也。时见吾君,不问则已,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已,言则吾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从之也易;难行而行之,则人从之也难。从之易,则人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执事于此固不待愚言之赘。然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 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未有过于仆者,伏惟少垂察焉。(王叔英与正学书。)侧闻被召时必获当大任,敢有说以进于左右。凡人有措天下之材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于高祖能用其才,贾谊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常受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以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灌、绛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今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之术远过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者也。时见吾君,不问则已,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已,言则吾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从之也易;难行而行之,则人从之也难。从之易,则人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执事于此固不待愚言之赘。然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 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未有过于仆者,伏惟少垂察焉。(王叔英与正学书。)侧闻被召时必获当大任,敢有说以进于左右。凡人有措天下之材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于高祖能用其才,贾谊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常受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以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灌、绛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今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之术远过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者也。时见吾君,不问则已,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已,言则吾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从之也易;难行而行之,则人从之也难。从之易,则人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执事于此固不待愚言之赘。然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 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未有过于仆者,伏惟少垂察焉。(王叔英与正学书。) 文庙初即位,欲诏天下,问姚广孝可代草者。曰:「必须方孝孺。」召之数次,不来。以势迫之,不得已,孝孺持斩衰而行。见文庙,命草诏,乃举声大哭曰:「将何为?」辞敕。左右禁其哭,授以笔,即投于地,曰:「有死而已,诏不可草。」文庙大怒,以凌迟之刑刑之,夷其族。孝孺学于宋濂,其文章傍沛,议论波澜,类东坡之才,而忠义之气凛然不可犯,濂不及也。(天顺日录。) 先生既应召,擢蜀府教授,引道匡主,独秀于玉叶中。寻用交荐,侍讲内阁,一时倚重,凡将相间所为,惟先生之咨。四方夷裔,得一字宝于玉璧。晚路碕危,皎皎大节,出人所难,先生易之,今犹薰灼耳目也。噫!先生之淑履如此,天宜有以培佑之,而澌荡惨于无遗,如此岂理也耶!自古有然又何云异?(天顺间同郡赵洪正学文集序。) 希直为绝命词云:「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三纲易位兮四维不修。骨肉相残兮至亲为雠,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庶不我尤。」令尹郭绅又尝即先生故居所谓祠堂者而新之,盖洪熙初先生之遗族得从宽法而为之者也。(成化己亥翰林谢铎逊志斋集序。) 逊志,先生自号;正学,蜀献王所命。洪武二十九年六月间任将仕佐郎、汉中府教授。三十年九月尚在汉中。今校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监簿,除前编缺坏外,所存簿籍载正学宗族抄扎人口有八百四十七人,族叔文度、文恭、海、敏,族侄谅、经、良, (「族侄谅经良」,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族弟希定、希崇、 (「希崇」,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希用、希善,族侄孙起宗、起成、起庄、小荀、居安、渊胜,族孙崇俭等。 许观,字尚宾,池州贵池人。复姓黄。洪武二十四年殿试第一。建文初,历词垣、礼部右侍郎属。官制改,进位为侍中。尝草责燕王书。北兵将近,观募民兵于池。(「募民兵于池」,「兵」原作「战」,据明钞本改。)文庙既即位,乃召观赴京师。渡江,中流,绐使者曰:「今至京,须盛服行见礼,若不先习,至临时不能无失。」乃朝服南向拜,毕,即自沉于水,观建文未迁侍郎,金华王仲缙有题黄侍中翠微书舍诗,曰:「决策当大廷,题名独先夺。」又云:「词垣暨南宫,终岁知几迁?」 邹公瑾,字□□,吉之永丰人。尝官蜀之重庆,后迁大理寺丞、少卿。(「大理寺丞少卿」,「少」,旧钞立斋录作「欧」,并于「欧」前有数十字空格。)邹公瑾氏以簪缨故家,且少闻庭训。其志笃,其才敏,自弱冠即知所当学,然而不安于小成。岁甲戌,予胥会于古渝,与之议论,落落可喜。自是凡三会,会必握手剧谈,而知其所学益以进。(王仲缙赠文。) 胡闰,鄱阳人。大理寺少卿。即时坐诛戮。本月二十五日,其男傅道亦典刑。次男傅庆、复俱戍边卫,妻汪氏及二女俱配象奴。 郭任,字□□,镇江丹徒在城人。户部侍郎。戮死。其子经,年三十,本年六月二十五日亦处决金山;保,广西充军。三女俱配象奴。 卢迥,台州仙居人。户部侍郎。迥为人疏俊,每饮酣,擅长讴,人以为狂。及历任显达,恭顺自将。比犯难,将就刑,长讴而绝,闻者悲之。 侯泰,字□□,□□□□人,刑部尚书。三十五年正月内到济南等处运粮,五月内前去淮安等处运粮,本年六月二十一日赴京。行至高邮,与皂隶上高人茅印仔一同被拿。本月二十六日送锦衣卫镇抚司,七月初十日典刑。弟敬祖,男■〈王巳〉,俱七月十五月典刑。其他子弟多充军身故。妻曾氏,年四十九,永乐元年三月配象奴剌三为妻。后剌三病故。永乐三年六月,以老病发与男锦衣卫习匠人侯京儿随住。六月,送浣衣局。至九年三月,京儿尚在监听决。 暴昭,□□□□□□人,刑部侍郎。 陈继之,字□□,福建莆田县仁寿里十五图人。(「福建莆田县仁寿里十五图人」,「仁」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庚辰科进士,户科给事中。尝以江南僧道多占腴田,乃奏:「僧道人给五亩,余以赋民。」 (「余以赋民」,「余」原无,参明史卷一四一陈继之传补。 )从之。北兵起,继之又有建白,因肆指斥。京师平,与黄子澄、齐泰、巨敬、韩永辈不服,被族诛。父四季,年六十九,发甘肃充军。本年十月二十四日行至开封府病故。母黄一姐,年六十五,发甘肃随住。本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行至郑州故。男征仔,四岁,随母饶氏给配,后以永乐六年抄送镇抚司,十月十六日在屯田所病故。妻饶氏即姚氏,年四十二,配象奴阿□为妻。女进奴,年十三岁,配指挥袁江为奴;京奴,一岁,永乐初故。弟余翔等俱充军。 张紞,字昭季,号鷃庵,又号月川,西安府富平人。文行知名。紞由明经举,历云南布政司右参政,进左布政使,凡云南土地、贡赋、法令、条格、祀神、坛祠、公署,廨宇,与夫上下典仪、公用程度,悉紞裁定。民夷心孚,远迩奠安。洪武三十年入觐,考其功能为天下第一,深蒙奖谕而还。三十一年,召为吏部尚书。癸未夏六月,王师既入京城,紞缢死于部之后堂。 毛泰,□□□□□□□人,吏部侍郎。 董镛,□□□□□□□人,监察御史。 曾凤韶,吉安府庐陵人。洪武末年进士。高皇帝升遐后为监察御史。时藩王入觐,有驰皇道入且不纠者。凤韶时侍班,有「殿上宜展君臣之礼,宫中乃叙叔侄之伦」之言,闻者骇愕。靖难师起,议遣使致书,请罢兵归国。无敢行者,凤韶独请。行至军前,不纳。取竹通节入书,鼓风达之,亦不报。既而归第。文庙即位,嘉其直,复以御史召,不赴。寻加侍郎召,又不赴。乃刺血书愤词于襟,其略曰:「予生居庐陵,素负骨鲠,一死之得宜,可以含笑于地下而不愧吾天祥矣。」嘱其妻李氏、子公望勿易衣,遂自杀。时年二十有九。李氏亦死于节云。 王度,字子中,年四十七,惠州归善县人。由明经儒士任山东道御史。其年七月内,发贺县千户所充军。永乐七年十月,发北京,去讫。 高翔,西安朝邑人。有文学节行。洪武中以明经征,为监察御史,高皇帝甚眷注。翔所论奏,无不关国家机事当上心者。革除间,文皇帝素闻翔名,召将大用之。会翔服丧服入见,语又忤旨,乃杀翔于其家,没入其产。诸给高氏产者,皆倍其税,曰:「以世世怒骂御史也。」亲戚皆配为军。(朝邑志。) 魏公冕,吉安永丰人。为监察御史。靖难师驻金川门,有约开门迎纳者,公冕与大理寺丞邹公瑾率同僚十八人即殿前殴之几死。其日辍朝,二人大呼曰:「请速加诛,臣等义不与同生。」不听。次日,宫中自焚,走。或曰:「宜急迎附。」曰:「使吾二人改其臣节,明君必所不用。」文皇帝继统,二人皆自刎。诏夷其族。 宋征,□□□□人,宗人府经历。尝建议削亲藩属籍,故靖难之师讨焉。事平就戮,其详不可深考。 巨敬,陕西平凉人。户部主事。 黄魁,□□□□人礼部侍郎。 韩永,陕西西安人。户科给事中。癸未六月与陈迪、巨敬、戴德彝等被责问,不屈而死。同约守义者二十五人,惟郑赐、黄福、尹昌隆归附。 谢升。父旺,年七十四。男咬儿, (「男咬儿」,「男」原无,据明钞本、明钞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年二十,俱本年十月初二日发金齿卫充军。四女俱送浣衣局。妻韩氏,年三十九,本年九月二十日送淇国公丘福处,转营奸宿。 黄彦清。相传有黄清者,巡抚某地方。太宗即位,颁诏至,力拒之。其下皆用命。欲兴兵,力寡而死。盖即彦清也。 龚泰,字叔安,义乌人。洪武丙子举人,为户科都给事中。癸未六月王师入京城,驻金川门。泰自城上投下死,年三十六。(金华府志。) 陈彦回,年四十七,莆田县惟新里人。任徽州知府。是年十月十一日典刑。妻屠氏,年五十二,元年四月内就浣衣局,取配蔚州千户卜友生为奴。 徐寿。 叶惠仲,年六十四,台州临海人。曾以知县充修史官,为庚辰会试考官。元年二月二十二日凌迟。妻萧氏配永平卫千户秦贵为奴。 牛景先。永乐二年十一月十九日,教坊司官于右顺门口奏:「蒙锦衣卫镇抚司发下在逃官牛景先的次妻,合无照例刺了。」奉钦依:「还照旧例科迟。钦此。」 卓敬。永乐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教坊司于奉天门题奏:「有奸恶妇卓敬女杨奴、牛景先次妻刘氏,合无照依前例。」奉钦依:「是,钦此。」 铁铉,邓州和丰乡人。由监生除礼科给事中。革除年间升山东参政。洪武三十五年八月初二日送司,十月十七日典刑。时年三十七。十月初五日,山东布政司经历司送其家属到京。男福安,十二岁,永乐二年发河池千户所充军;康七,七岁,永乐元年在鞍辔局病故。妻杨氏,年三十五,十月初五日取送教坊司,元年闰十一月初病故。女玉儿,四岁,送教坊司。父仲名,年八十三,母薛氏,并海南安置。六年,故。(以上并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监簿。)山东参政铁铉,初为五军断事,奏闻详明,高庙喜之,字曰「鼎石」。凡法司有疑狱未决者,必属铉而成。文庙潜邸时,有诉违法状者。召至,属法司,问之数日,狱未成。高庙命属铉鞫之,片时而成。以此益爱之。未几,擢山东参政。文庙兵至,城不下,围之用余亦不得。时城有攻破者随完之。以计诈开门降,用板候其入下之,几中其计。既而出战。文庙被其窘甚,知不能克,乃弃去。及过江登位,用计擒至,正言不屈。令其一顾,终不可得,去其耳鼻亦不顾。碎分其体,至死骂声方已。后思忠烈不可挠者,惟铉一人而已,平氏有愧焉。(天顺日录。) 平氏,名安,一名保儿。骁勇有名,战时得胜。庚辰四月,以都指挥从曹国公战白沟河。辛巳闰三月,进城总兵十余万,大败北于小河。(「大败北于小河」,疑「北」后轶「兵」字。)壬午春,督辽兵十余万围通州,又战单家桥。四月,退至灵璧,大战,为北兵所擒。上慰劳备至,命掌北平都指挥使司事。京城既平,久之,上尝谓:「平保儿尚在耶?」遂自缢死。 茅大芳,年五十四,杨州府泰兴县人。由儒士入官。尝寄诗淮甸守将云:「幽燕消息近如何?闻道将军志不磨。纵使火龙蟠地轴,莫教铁骑过天河。关中事业萧丞相,塞上功勋马伏波。老耄不才无补报,西风一度一悲歌。」盖北兵初起,为山东铁布政所拒,久尚未到淮。三十五年八月十七日,与其男顺童、道寿俱典刑。幼男文生,永乐四年十二月亦处决。顺童男添孙充军,道寿男归生等俱在监,续故。妻张氏,年五十六,发教坊司,本年十二月病故。教坊司右韶舞安政等官,今于奉天门奏:「有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病故。」奉圣旨「着锦衣卫分付上元县,台去门外着狗吃了。钦此。」 胡子昭,年四十一岁,嘉定州荣县荣州乡人。由儒士任山东按察司佥事。(先是,庚辰年与同御史官。)本年八月十九日送镇抚司,九月十一日处决。妻王氏,年四十,带幼女住儿配千户喜孙为奴。父复初,年八十三,充军。母郭氏,年八十一,随住。男缜,年七岁,习匠,六年五月故;继,年十四,习匠,永乐三年充军,九年三月,问合收监听决,见在。 宋忠,始为凤阳卫指挥使,以智勇闻。洪武二十一年,都督齐让讨西南夷无功,以忠代为参将,以虏功奏。革除君尤任之。元年二月,诏忠调缘边各卫马步军三万屯开平,燕府护卫精壮官军悉选隶忠麾下。靖难兵起,忠守怀来,大将俞顼守居庸关,相为声援。己卯,靖难将指挥徐安等败顼,拔其城,顼走依忠,而居庸为将所守。(「而居庸为将所守」,疑「将」前轶「燕」字。)太宗尝语诸将曰:「宋忠拥兵怀来,则居庸有必争之理,伺其未至可先击之。」于是鼓噪直冲其阵。忠大败,匿于厕,搜获之,遂诛之。男谦,年十六,任镇南卫指挥使。三十五年九月充军。继而赐死。 姚善,字克一,年四十三, (「年四十三」,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湖南安陆州人。任苏州知府。是年六月二十日送问,七月初十日凌迟。妻宋氏,年四十二,配燕山中护卫指挥纪纲为奴。本年八月,改配旗手卫指挥张■〈日上永下〉为奴。长子节,贺县千户所充军;幼子继儿,苏州随母给配,保儿、项儿,永乐九年尚监候听决。三女俱给都督陈虚家为奴。 廖镛,无为州巢县人,已故德庆侯廖权男,任散骑。元年四月初十日,镇抚司奏送刑部。伊弟铭、钺俱充军。父升,甘州充军。母汤氏,年四十五,并铭女俱送浣衣局。堂兄,乌撒卫指挥基,本年十二月到京自首。 周璿,青州府诸城人,曾抗御燕师。壬午,内难平,戮死。妻王氏,年四十三。男蛮儿,七岁,是年十二月随母给配随住,永乐九年三月内收监听决。 高不危,□□人。壬午七月十七日,送到不危任所家属男妇十三名。弟宣,年二十七,海南卫充军;实,十三岁,发习匠,永乐九年三月,案令监候听决。 卢原质,字希鲁,台州宁海人,世为巨族。父中,乡称善人;母方氏,孝孺之姑也。洪武二十一年登进士第二人,除编修,升太常寺少卿。革除间,多所建明。文庙登极,诏族其家。原质与弟原朴等皆死于难。 景清,陕西宁州真宁县人。洪武二十七年进士第二人,历升右都御史。太宗即位,群臣朝服称贺,清着衰麻哭于庭。太宗骂曰:「此是乱臣。」清回曰:「你是贼子。」当命力士以金瓜碎齿,至死骂不绝口。以草装尸。守者奏曰:「尸自行动。」太宗大惊。是夜,又梦清以血唾骂。寤,视所梦之衣,血星灿灿。遂以奸恶抄及九族。后子孙逃出,改姓李,不拘尊卑,皆云李景云。 戴德彝,浙江宁波府奉化县人。洪武二十七年进士第三。入翰林,历编修、侍讲、监察御史。革除间改左拾遗。靖难师起,死于难。 张昺,山西泽州人。为北平左布政使。己卯七月六日,靖难兵起,昺不屈而死。永乐□年□月二十三日,礼科引犯人程亨等男妇五名为奸恶事,合送该衙门。奉钦依:「是,这张昺的亲是铁,锦衣卫拿去着火烧。」 葛诚,不知其所以仕。为燕府长史。靖难师未起时,王尝病疟。暑中,四围皆着火炉,犹自言寒。三司官入视疾,皆惧危笃,独诚知之以不侍于上之故,因令人告变。会王遣人至京奏事,齐泰等言于上,执之,锻炼成狱。即发符逮王府官属,且约谢贵举兵,诚许为内应。后谋不密,见戮,族其家。 卢振,□□□□□人。尝与魏国公徐辉祖同谋抗御靖难之师。事见辉祖传。 徐辉祖,中山王徐达之嫡长子。洪武□□年袭魏国公,历仕建文君。永乐五年八月朔日,奉圣旨:「比先徐辉祖与黄子澄、齐泰、卢振、张昺、葛诚等通同谋危社稷,以后事发,黄子澄等伏诛。徐辉祖是中山王男,因念中山王比先平定天下,有大功于国家,由此不曾罪他,只着在闲。今病故了,中山王的功不可忘。如今着他嫡长男袭中山王,原封魏国公的爵。中山王殁后的禄米,户部查了都还他。钦此。」 (出吏部验封司藁簿内。) 周德,字是修,以字行,泰和人。是修初举霍丘县训导,入见太祖高皇帝,擢周府奉祀正。(「擢周府奉祀正」,「祀」原作「祠」,据旧钞立斋录改。)建文初,有告言王府过失事, (「有告言王府过失事」,「过」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王府官属皆下吏,是修以尝谏得免。改衡府纪善,预纂修于翰林,数论国家大计及指斥用事者。众怒,共挫抑之,是修屹不为动。太宗皇帝既渡江,驻金川门,宫中悉自焚。明日,留书其家,别友人江中隆、解大绅、胡光大、萧用道、杨士奇,且付后事。暮,入应天府学自经,六月十五日也。又明日,太宗皇帝即大位。数月,御史言:「是修不顺天命,请加诛戮。」上曰:「彼食其禄,自尽其心。」一无所问。(杨士奇是修传。) 王叔英,字原采,号静学,黄岩人。少年豪气不屈,为文严重通和。洪武丁卯,辟仙居训导。丁丑,改德安府学。及入修撰于翰林,尝荐士奇为学士于朝,士奇由是获用。壬午夏,客死广德州。其妻死于狱,二女亦死于井。叔英之将死也,沐浴具衣冠,作绝命词序及渐词。初,叔英与同郡林佑、方希直友善,叔英有文若干篇,佑序之。未几,佑先没,既而叔英死,希直亦继死。士奇欲纂集叔英文,求无完藁。(成化间好事者收拾,十无一二。)重修王修撰墓记:去广德城西五里许,王修撰墓在焉。修撰,故台州人,姓王氏,名叔英,字原采。有气节,仕建文朝为文字官。未几,文皇帝南巡,原采募丁壮广德,道自经而死。死时尝自为序文曰:「生既久矣,未有补于当时;死固徒然,庶无惭于来世。」又自为词曰:「人生穹壤间,忠孝徒然全。嗟予事君父,自省多过愆。有志未及竟,奇疾忽见缠。肥甘空在案,对之不能咽。意者造化神,有命归九泉。尝念夷与齐,饿死首阳巅。周粟岂不佳?所见良独偏。高高踪远继,偶尔无足传。千载史臣笔,慎勿称希贤。」寻有诏治奸党,二女赴井死,其妻系狱死。人为上其所赋诗,上曰:「彼食其禄,自尽其心。」乃实不问。初,原采将死,以书抵祠山道士盛希年,曰:「可葬我祠山之麓。」希年卒收葬之。盖原采、希年同台州人,故托以后事。正统中,少师杨公士奇题其墓曰:「呜呼!故翰林修撰王公原采之墓。」且为文以祭之,曰:「先生之学,圣贤是师;先生之行,纲常是持;先生之心,金石其贞;先生之志,霜雪其明。浩然归全,乘云翩翩。我怀先生,崇山大川。祠山之藏,既固且深。遥致觞奠,神其来歆。」盖原采尝荐杨公建文朝,以后事定,故及此。原采死,无后,坟墓陵夷,鞠为丘莽,所可识别者,仅有杨公之碑而已。周瑛初为进士时尝闻其事,于其乡诸缙绅及官广德者,以特羊祭于其墓。继而访诸故老,得其遗事而详云:原采入广德,未几,车驾渡江,郡人皆出走。原采募丁壮番上,遇兵部尚书齐泰来奔,皆溃归。原采以齐为二,令州人执之。既至,告以故。其夕,原采引决。死时年未四十。盖其见理之明,杀身之勇,处死不乱,良由有所养,非若一时忙迫失据,计出无聊而自经于沟渎者之比也。因念其行义之笃,且悲其无后而为修治其墓,并述其事,以告后人。或议之曰:「原采,建文臣,子不为讳而表章之,非罪耶?」瑛曰:「不然也。自古忠臣义士各为其主,原采仕建文朝故忠于建文,若仕于太宗朝其忠于太宗也必矣。况两朝天下,皆太祖高皇帝所经营之天下,两朝臣子,皆太祖高皇帝所培植之人物也。譬如天地分为四时,凡禽感时而鸣者,虽有春秋之异,要皆造化中物,未可舍此而取彼也。」 杨士奇简问广德州官,访王静学葬所:「翰林院修撰王叔英先生,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七晚卒于广德州,就葬于彼。未知在寺中在观中住,但闻临卒时嘱所下处姓潘师兄为葬之,近祠山上下。今烦询问其墓。」 颜瑰,字伯玮,庐陵人。杨士奇亦庐陵人,过沛县,悼伯玮云:「伯玮,其先出唐鲁公之后,伯玮为沛令。太宗皇帝举师靖难,所过郡县皆归附,伯玮度不支,遂不出。时惟一子在侧,预送之出走。遂入,衣冠南望拜,自经。其子不忍去,父已死,亦死之。事具国史。仆于伯玮有故,过沛, (「过沛」,「沛」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悼之诗云:『平生金石见临危,就义从容子亦随。千载山河遗县在,一门忠孝史官知。故乡住近文丞相,先德传从鲁太师。欲酹丘坟何处是?离离芳草泪空垂。』」和杨少卿韵:「父子捐生总蹈危,精魂常与日光随。县南荒陇遗民识,地下丹心故老知。双节名家先世德,四忠同郡后贤师。古今载笔皆公道,共使清名百代垂。」 高巍,山西辽州人。洪武十五年入学,十七年旌表孝子,寻除督府试左断事。十八年八月初一日,上表陈策,欲垦河南、山东、北平兵后荒田及抑末技,慎选举,皆名器数事,上嘉纳之。后因断事不称旨,当罪,以「议贤」发贵州关索岭千户所充军,仍许以侄代伍。建庶人初立,上书陈情,乞归田里。既而有诏求贤,辽守王钦辟举, (「辽守王钦辟举」,「辟举」原作「郡学」,据旧钞立斋录改。)礼送赴铨曹。北兵起,献策,欲以弱藩王之权。差参赞征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景隆军务。修书诣北军讲解,不听。乃归景隆军,驻札德州。俄,战败,与督饷参政铁铉在临邑盟誓,招兵协同守济南。又从征晋阳、雁门等处,后闻京师已平,经死于驿。 郑恕,年五十六,台州府仙居县二十六都人。由训导举萧县知县。(「由训导举萧县知县」,「知县」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是年八月十七日典刑凌迟。妻彭氏,年四十七,并妾夏氏,女百家奴,年五岁,俱送浣衣局。男濂,濂男楷,侄韫,韫男申湛,俱发北京种田。男湜,永乐七年三月内,侄汲,八年二月内,各病在监,故。 太宗皇帝既即位,革建文元年、二年、三年、四年年号,仍称洪武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三十四年、三十五年。其故皇太子及妃,称皇兄懿文皇太子、皇嫂懿敬皇太子妃,建文君废为建庶人。诏曰:「昔我父皇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逾昆崘,南跨南交,北际瀚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三十年间,九有宁谧,晏驾之日,万方嗟悼。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侄允炆以幼冲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王,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飞蝗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委政宦官,淫泆无度,祸机四发,将及于朕。朕为高皇帝嫡子,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已也。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允炆曾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朕荷天地祖宗之灵,战胜攻克。捣之于坝上,歼之于白沟,破之于沧州,溃之于藁城,鏖之于夹 ,轥之于灵璧,六战而已不国矣。朕于是驻师畿甸,索其奸回,庶布周公辅成王之义。而乃不究朕怀,阖宫自焚,以自绝于宗社,天地所不庇,鬼神所不容。事不可以中止,朕乃整师入京,秋毫无犯。诸王大臣谓朕太祖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舆情,已于六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一、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 (「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洪武」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其改明年为永乐元年。 一、建文以来祖宗成法有更改者,仍复旧制。刑名一依大明律科断。 一、奉天征讨将士,数年以来从朕征讨,披坚执锐,栉风沐雨,忠义奋发,屡战屡胜,翊辅成功,勤劳甚矣。简在朕心,宜速论功升赏,用酬前劳。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杀、故杀人,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及见提奸恶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 一、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以后,周、齐、湘、代、岷五府被诬陷。时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连累致罪者官复原职,已故者,文官优免其家差役,武官子孙承袭,民充军者复还原籍为民,军发边远者仍还原卫,为奴者即放宁家,入官田产照数给还。 一、递年为事煎盐、买马、当站,及充递运、 (「递运」,原作「递运所」,据旧钞立斋录去「所」字。)水夫、皂隶、膳夫人数,一体赦免,各放宁家。 一、建文年间,上书陈言有干犯之词者,悉皆勿论所出,一应榜文条例,尽行除毁。 一、山林隐逸怀材抱德之士,有司询访以礼,敦请赴京,量才擢用。其有志尚闲逸不愿出仕者,具实来闻。 一、鳏寡孤独,有司依例存恤,毋令失所。民年七十以上及笃废残疾者,许令一丁侍养,若饥寒不能自存者,官为赈济。 一、山东、河南、北平府州县人民,有被兵不能种田者,并兔三年差税。不曾被兵者,与直隶、凤阳、淮安、徐州、滁州、杨州,今年秋、夏税粮尽行蠲免。其余直隶府州、山西、陕西、浙江、福建、江西、湖广、两广、四川、云南,蠲免一半。其有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拖欠,一应钱粮、盐课、段疋、木植、芦柴等项,及军民所养马疋牛羊等项,倒死并欠孳牲者并免追赔,其弓兵砍办芦柴者,仍优免二年。 一、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户,各还原籍复业,合用子种牛具,官为给付。 一、北方学校,仍依旧制开设,毋致废弛。 一、建文除授并升调文武官员,仍依见职不动。军官有升职事者,止终本身,子孙仍袭原职。 一、各处新收勇士、壮士,尽数放回为民,各安生业。所设卫分并军民指挥司,尽皆除去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有系民间并舍人选用者,亦各罢官放还。 一、诸色人匠,除轮当正班外,其余一应杂工人匠俱各放还,依次轮班。 一、各处见造军器、军装、船只,一切不急之务,尽皆停止,今后有司非奉上司明文,勿得一毫擅自科扰于民。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军官为事充军及罢闲者,赦免军役,复其原职。亡故者,子孙承袭总、小旗,革役充军者,各还原役。 一、北平卫分管旗军人等, (「北平卫分管旗军人等」,「管」原作「官」,「军」原无,据旧钞立斋录改、补。)有因公差或被拘执不得已赴京者,皆免其罪。 一、各处守城官军,有系别卫调到并征进漫散军士,见在他处,各还原卫所,本处官司不许留难阻当。其奉差守城文武官员及内官人等,诏书到日,俱各回京。 一、凡军民人等,男女人口,有被官军拘掳者,官为赎还。 一、递年逃军并征进漫散军士藏躲山林者,诏书到日为始,限一箇月之内赴官,首告免罪,所在官司发回原卫所着役。 一、抛荒田土,除有人耕种纳粮外,其无人佃种荒田,所司取勘明白,开除税粮,免致抛荒损民。 一、所在城市乡村,凡有骸骨,有司即为收敛埋瘗,毋致暴露。 一、天下各都司卫所官军,皆太祖皇帝恩养者,奸臣迫胁调遣拒战,冲冒矢石,情有可悯。见存者俱还原卫所,其有阵亡伤故、失陷病故者,官则袭其子孙。旗军每名赏钞五锭,户无壮丁补役遗下寡妇母女者,所司善为存恤,愿从亲还乡者听从其便。有幼男者,给粮纪录,出幼补役。 一、沿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 于戏!文帝入汉,尚资恭俭之风;武王绍周,愿广至仁之化。布告天下,其体朕怀。 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 皇帝敕谕天下文武群臣军民人等知道:「昔者元末昏君坏其祖宗成法,荒淫无度,奸臣擅权,涂炭生民,群雄并起,旷世无君,糜烂鼎沸。天命我父皇高皇帝龙飞淮甸,扫除祸乱,救民水火之中,措之袵席之上。立纲陈纪,政令惟新,官守其职,民乐其生,天下太平三十余年。不幸太祖宾天,建文嗣位,荒迷酒色,不近忠良。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为禽兽之行,信任奸臣黄子澄、王叔英、齐泰等,改更祖宗法度。太祖不豫,不报各王,一日而殓,七日即葬。初崩之时,将鬼见愁、硫黄、雄黄调水遍洒满殿,使秽气触忤梓宫。及至发引,仗剑在后,谓人曰:『我仗此剑,不畏强鬼。』矫称不许诸王会葬。如此诡秘,事皆可疑。居丧未及一月,便差内官往福建、两浙选取女子,将后宫拆毁,掘地二丈,大兴土木之工,军民不得聊生。溺于佛教,印经饬 ,礼忏饭僧,糜费巨万。甚至改去公主名号,舍与道姑为徒,尼媪出入官闱,秽德丑露,渎乱人伦,灭绝天理。又将父皇母后御容尽行烧毁。上天怒其无道,灾于承天门,灾于乙字库,灾于锦衣卫,飞蝗蔽天,饿殍盈路。犹不改过,愈加为恶,起夫运粮,点民为兵,造作科征,天下被害。将欲成造炮架,雷火烧其木植;将欲练习水战,雷震其大将之船;将欲守城,雷雨震陷其城,屡修屡陷,数十余次。钦天监奏天象大变,占云国失山河。以其奏本掷于地,用脚蹉踏,怒骂上天,言:『我如此念佛好善,天不护我到去护他?』如此逆天。又将吕太后之父吕本灵位与太祖皇帝同祀于西宫,判解亵渎, (「判解亵渎」,「判解」原作「庑廨」,各校本均作「判斛」,当为「判解」之误。)「如此悖祖。残害一家骨肉,首谪周王于烟瘴,穴墙通食,体无完衣,妻子冻饿。及生一子,不与乳母,至以宝钞买一乳羊乳之,困苦何可胜言?不旋踵,又罪代王,出其宫人,悉配于军。湘王无罪,逼令阖官焚死。齐王、岷王,皆其无辜降为庶人。绝亲亲之义,紊纲常之理,我被他谋害到至极处,无故调兵围我宫城,杀我父子。到此之时,哀号痛哭,叩天呼地,无所控诉。图全性命,遂不得已,钦承祖训,兴兵诛讨在朝奸恶,为父报雠,保全骨肉,扶持宗杜。四年之间,往来中原,进回再四,不肯长驱。观兵济南,振旅河北,朕之本心,惟欲使之悔悟。于是焚香告天,尽诚具奏,屡遣使者,恳求息兵。反以诏书辱骂,断绝不许。密敕其总兵者,获我父子必尽诛戮,勿令赴京。必欲逞兵,不顾军士暴露寒暑,百姓转输劳困,无辜之人死者无算。朕 痛切于心,严约三军,不许妄杀一人。赖天地祖宗鉴佑,屡战屡胜,逾淮渡江,若履平地。入京之时,秋毫无犯。建文为阉竖逼胁,阖宫自焚。其奸臣黄子澄、齐泰等已凌迟处死,军民人等皆无侵扰。我今主宰天下,谨遵父皇太祖高皇帝成法,纤毫不敢改违。今天下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共守太祖高皇帝成法,为官者保守禄位,军民士庶,百工技艺,安分乐生。若不守太祖高皇帝成法,是尔等自取其祸,但有违犯,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享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日。」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享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日。」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享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日。」 诏曰:「仁义之推,施由亲始,帝王之治,睦族为先。历观往古,克致太平,未有不由兹道也。朕皇考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奄有万方。隆厚亲亲,及于异姓,寰宇同风,咸敦孝友。仍遵古制,封建诸王,藩屏帝室,与国咸休。允炆无道,不孝不君,不耻不仁,不畏不义,灭绝天理,败坏人伦,恣其狂狠,悖祖灭亲,即位三年,骨肉几尽。周王奉藩,守法循理,匡辅朝廷,初无罪愆。忠不见信,以贤见疑,偏听谗言,忽兴师旅。借其资财,空其宫室,害其官属,周王莫知其由。自来京师,欲伸枉屈,略不加察,即窜之蛮夷万里瘴疠之乡。流离道路,父子殊方,幽囚困苦,穴墙通食,体无完衣,穷窘挫辱,沦于死亡。诬构湘王,令其阖宫自焚,加以恶谥。执齐王于京邸,囚代王于大同,囚岷王于云南。日夜所思,惟戕贼骨肉之计,不尽不餍。乃以 文太子薨逝之时,皇考欲立朕为嗣,尤所猜忌。无衅可图,听信奸臣,纵兵害朕。朕不得已,举兵自救。荷天地神明,祖宗孚佑,皇考之灵,兵至畿甸,索其奸回。允炆自知惭负天地,无颜相见,自焚而死。诸王臣民,尊朕为皇帝。重念骨肉之亲良深,存没之感是用,复封周王于河南,齐王于青州。湘王赐谥曰「献」,治其坟庙。代王、岷王皆脱拘监,还其封爵。秦愍王之子尚烐封为兴平王,尚灴为永寿王,尚炌为安定王。晋恭王之子济熿为平阳王,济熇为广昌王。周王长子有炖复为周世子,次子有恸封汝南王,有烜为顺阳王,有爝为祥符王,有熺为新安王,有■〈火光〉为永宁王,有煽为汝阳王,有爌为镇平王,有炥为宜阳王。齐王次子贤烶为乐安王,贤焌为长山王,贤■〈完上炅下〉为平原王。于戏!天有显道,厥类惟彰,善恶之应,捷于影响。皇考重分封之意,允炆绝骨肉之恩,不孝违天,天命殛之。今朕奉天,复遵旧制,藩屏宗亲,期百世本支之盛,山河带砺,资万年磐石之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永乐元年正月十三日。」 敕谕天下文武官员军民人等:「朕以高皇帝嫡子奉藩于燕,高皇帝以燕地与胡虏连境,屡属以边事。后懿文太子薨,高皇帝以朕堪属大事,欲正位东宫,永固基本。不幸高皇帝宾天,允炆矫遗诏嗣位,戕害诸王骨肉,怀衅之意已具,疑朕之心实深。即位未几,首遣奸臣围逼,如金鱼罝兔,决无生理。朕实不得已,起兵相救,初岂有心于天下哉?竟以一隅之众,敌天下之兵,三四年间,大战数十,小战无算,制胜克捷,卒平祸难,此岂人力所能为也?赖天地宗社之灵,父皇母后之佑,天意所集,人心所归,是以至此。永乐元年四月□□日。」 诏曰:「朕闻帝王之道,立爱惟亲,为子不祗,不及于父。朕皇考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皇妣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创业垂统,传之万世。朕长兄懿文皇 子降生弗永,胤子允炆幼冲嗣立,昏愚自暴,颠覆旧章,崇信奸邪,戕害骨肉。举兵攻朕,必欲咸刘,俾无噍类,天下荡然,社稷几坠。朕惟祖宗积德之功,父皇母后创业艰难,不得已而应兵。赖天地之佑,内难廓清,允炆罪恶贯盈,阖宫赴火。诸臣民同辞劝进,朕以宗社为重,勉循舆情,君临大宝。长兄诸子允熥、允熞,仍锡王封。不意允熥、允熞弗知省躬,自生疑怼。朕以长兄至情,不忍谴责,免为庶人,以保全之。朕痛切于心,常存念虑长兄未有承嗣。其第四子允熙生十有四年矣,器资端重,改封瓯宁王,世守懿文皇太子之祀。于戏!协和之道,睦族为先,惇叙之仁,继祖为重,大展同气之情,庶续亲亲之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永乐二年三月二十七日。 (「永乐二年三月二十七日」,「二年」原作「三年」,据旧钞立斋录、太宗实录 二九改。) [book_title]立斋闲录三 永乐二十二年十一月,御札付礼部尚书吕震,曰:「建文中奸臣,其正犯已悉受显戮,家属初发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并习匠及功臣家为奴, (「功臣家为奴」,「为」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今有存者,既经大赦,可宥为民,给还田土。」 太宗靖难兵起,南师曹国公李景隆为征虏大将军,帅师百万往伐。前锋将杨松等既败于雄县,耿炳文等又败于真定。十一月,景隆引兵数十万围北平城,再战郑村坝,大败。明年四月,引兵号百万,遇战白沟河。三进三却,兵将漫散南走,而德州等处俱失守。时山东参政铁铉募兵固守济南,阅三月,北兵解围,退袭沧州。上既渡江,驻跸金川门,潭王及景隆开门迎纳。是年九月初四日,论功行赏,封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增禄一千石,通前四千石,子孙世世承袭。赏银四百两,彩段四十表里,钞四千贯。寻命充太祖皇帝实录都总裁官,其后阖门被监禁。(景隆,泗州盱眙人,曹国公主之孙,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洪武十九年四月袭爵。) 郑赐,字彦嘉,建宁府瓯宁人。乙丑进士,除监察御史,升湖广布政司右参议。丁艰,起复,改北平布政司。坐事,谪安东屯。召为工部尚书。太宗登极,转刑部尚书,后为侍郎。赵羾谗间,忧郁成疾,卒。仁宗初,赠太子少师,谥文安。 黄福,字如锡,平度州昌邑人。由监生授项城主簿,迁金吾前卫知事,升龙江卫经历。上书论国家大计,洪武中超升工部右侍郎。永乐初迁左侍郎,寻升尚书。北京初建,改北京刑部尚书。交址既平,置三司,命掌布、按二司印。在交二十年,仁宗初召还。会交人叛,镇守尚书陈洽奏乞还福于交。朝命福同将臣帅师以往。及战,失利,交人不忍加害,礼送北归。拜户部尚书,居数日,转南京户部。正统初,加少保,仍兼尚书,守备南京。五年正月卒。成化三年五月内,赠太保,谥忠宣。太宗皇帝初临御,治齐、黄离间之罪。李景隆于上前并指公为奸臣。公厉声言:「臣罪应死,但目为奸则非。」上知其正直,不问。(杨士奇撰神道碑。) 尹昌隆,字彦谦,泰和人。洪武三十年进士, (「洪武三十年进士」,「三十年」原作「二十年」,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改。)礼闱第二人,除监察御史。壬午,出为福州府福宁县知县。清白公勤,士民敬服。永乐中迁礼部主事。时吕震为尚书,属官谄附者率得迁。昌隆以罪去之,卒挤之死。(「主事」以下,出杨士奇所撰山东参政陈士启墓志。) 茹瑺,衡州衡山人。洪武中由监生超迁通政,甚称上意,累迁兵部尚书、太子少保。建文中,以尚书掌河南布政司事。太宗登极,以奉天征讨功封奉天翊运守正文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太子少保兼兵部尚书、忠诚伯,食禄一千石。 王钝,字士鲁,河南太康人。洪武间由吏部郎中为福建布政司参议,升参政。宽慎廉介,民怀其惠。建文时迁户部尚书。靖难兵至,钝走出城,已而归附。史本云:「走出城外,不死,降,布政着致仕。」子噩,户部侍郎。孙二。 ○过江南诗(有阙文) 临江号各郡,丽泽传自昔。岂不产异人?为兹壮颜色。云胡百年间,不见有遗迹。馆人闻我言,掩袂长叹息。扣之至再三,欲语还踧踖。为说有奸臣,名字不记忆。道是练状头,□□□□□。内台司风纪,适遭阳九厄。□□□□□,□□□□□。飞简论槐曹,戮力事□□。□□□□□,讨贼泊沾臆。胶固不知几,祗顾顺与逆。□□□□□,奇祸婴六戚。兹事有始末,贱子请挂□。神考早谢世,太孙推正适。母妃开平家,元勋载帝室。姻娅尽雄豪,健鬬万人敌。隐然九鼎重,□□□□□。嫌隙一以闻,谗言肆罔极。□□□□□,□□□见斥。居然尾不掉,大都势偶国。时有黄太常,轻佻故无匹。伴读□东宫,□□□□□。踪迹类叔文,论事时造膝。一旦削侯王,匆惶何太急?细大暗大体,国衅此焉隙。渔阳鼙鼓来,六军尽股栗。齐公为司马,折冲乃其职。堂堂正正旗,誓师严纪律。内相方夫子,蚤学富经术。倚马草檄文,枢机资密勿。又有黄门陈,自少称英特。五亩给缁黄,异端恨至骨。余者亦党人,我今半遗失。当其横行时,俱立万仞壁。之死矢靡他,鼎镬甘如蜜。仰视三光高,万古常昭晰。俯视五岳尊,坤维赖以立。父母俱不顾,天常不可易。妻子岂不爱?吾分当自适。寄语谢诸亲,业缘皆宿积。慎勿我怨尤,怨尤竟何益?所贵贤士模,万段何足恤?后来奸佞儒,巧言自粉饰。叩头乞余生,无乃非直笔。簿书日埋头,面面叹昏塞。乍闻毛发竖,空拳几欲击。孤我守夜长,四壁虫声唧。耿耿不成寐,此意谁能识?圣人顺天命,四海瞻尧日。尔胡守赣愚,甘心取族灭?不见解与胡,乘时附凤翼。恩宠日日加,声名垂简册。 太宗兴靖难之师,仁宗以燕世子居守。曹国公李景隆引兵数十万围北平城。时城中兵不及万人,昼夜拒敌,数夜使人开门斫敌营,惊乱自杀,或至明乃定。遂退营数十里。(今编入历代君鉴录。) 太宗皇帝初奉藩北京。建文中,廷臣有因齐藩不法,遂建议凡藩国所在更置守臣。于是擢张昺为北平布政使。昺至,日求王府细事,将为不利。其吏李友直密闻于太宗。义旅既举,遂擢用友直。(杨士奇撰李尚书友直墓志。)洪武三十二年七月初六日,北平布政司吏李友直, (清苑县人,)首告布政使张昺谋反。奉太宗圣旨:「昨日送张昺反词的吏,除他本司官。钦此。」授右参议,前去杨柳青等处拘收粮米,及提调宛平、大兴两县人夫,挑齐化等门城壕。十月,南军围城,同参政郭资守各门。既而闻白沟河声息,又同内使赛因帖木等守平则、西直等门。又差长芦截南军运来米。及平都司来攻,又守御各门。往来通州、永平、保定等处守御及探听声息。后辽东军攻通州,又同承奉李谦守门。(见吏部验封司藁簿内,又杨士奇有友直墓志。) 是年七月初六日,燕山右护卫副千户谭渊于端礼门擒拿都指挥谢贵、布政使张昺等官。及攻夺九门,随征真定及郑村坝等处,杀败曹国公等军马,攻破九门营寨。三十四年,至夹河转战,所乘马蹶被杀。 七月初五日,为奸臣齐泰等变乱祖宗成法,调兵杀害亲王,车驾奉天征讨,克怀来。八月,克雄县、郑州,攻围真定。九月,接应永平。十月,攻克大同。十一月,郑村坝大战,大捷。十二月,取广昌。三十三年正月,取蔚州攻围大同。四月,白沟河大捷。五月,围济南。十月,克沧州。十二月,东昌大战。三十四年三月,夹河大捷。闰月,藁城大捷。十月,克保定、西水寨。三十五年正月,克东阿、东平、汶上、沛县。四月,小河、齐眉山、 (「斋眉山」,原作「斋蜀山」,据旧钞立斋录改。)灵璧县大捷,攻破营寨。五月,至泗州,降之,过淮河。六月,渡江,十三日,平定京师。 朱能,洪武甲戌袭父职为燕山中护卫副千户。靖难之师初兴,帷幄密议,惟河间忠武王张玉与王与焉。时北平三司之交构造祸者,王与忠武建议率麾下首擒之。遂夺城九门,抚绥城内外。三日,人心大定。引兵攻蓟州,擒其将都指挥马宣等,遂取遵化、永平、 (「永平」,原作「永定」,据旧钞立斋录改。) 密云,从上攻滦河。既还,从克雄县,首破其东门,敌众败走。追击于月漾桥,执其总帅都督杨松、潘忠等。复追其余众于鄚州,斩获不可数计。乘胜长驱,入真定,大败长兴侯耿炳文兵。时王独与敢死士三十余骑追奔至滹沱河,炳文众尚数万,复列阵向王。王奋勇大呼,冲入敌阵。众披靡自相蹂躏,死者无算,弃甲来降者三千余人。上大悦,赠书褒谕。永平驰报:江阴侯吴高以辽东兵攻城急。王从上赴援,江阴侯遁走。王追及之,多所杀获,遂从定大宁,戮其拒命者,抚辑其众而还。时曹国公李景隆率兵攻北平城,王从上至郑村坝,与景隆狼兵遇,大战,败之。城中亦出兵夹击,景隆狼狈走。王从攻广昌、蔚州、大同,次第悉下。景隆复收溃散之卒,号百万来攻。上亲御之,王为前锋。至白沟河,败其都指挥平安军,及申,又与敌兵战,大败之。明日,王领左哨当前锋,又大败敌兵,尽克其寨栅。敌走,保济南,王率众追之至铧山。敌严兵列阵以待,王连破之,敌众释兵降者万余人。王以闻,上悉抚而纵之。盖自是敌兵戴德,皆愿来归,无复鬬志。然上得之,即遣之不留。王从攻沧州,先破其东门入城,斩首六万余级,敌震惧,遂获其总帅徐凯。进攻东昌,敌列阵决战。上以数千骑出阵后,敌围上数匝,王奋力翼上以出。进战夹河。王为奇兵,前锋大败敌将盛庸兵,又败平安兵于藁城。追奔至真定,战其东门,斩首万余级。遂略彰德、定州, (「遂略彰德定州」,「彰德定州」,原作「德州」,据旧钞立斋录改。) 克东阿、东平,破汶上诸寨,设伏淝河,败平安兵十余万。进战小河,为敌所乘,稍却。诸将遽请旋师,独王力劝上行,曰:「用兵未必常胜,岂可因小挫辄自沮。项羽百战百胜竟亡,汉高屡败而终兴。自殿下举兵来,克捷多矣,此小挫何足致意?但当以宗社为重,整兵前进耳。」上抚掌笑曰:「尔言深合吾心。」遂行。至灵璧,敌盛兵迎战。王先登陷阵,大败之,生擒其副总兵陈晖、平安,参将马溥、徐真,及都指挥三十余人,获马二万。敌众死者尸蔽原野,降者数十万人,悉纵遣之。进克泗州。渡淮,败盛庸兵,遂克盱眙。下扬州,从上渡江入京师。(杨士奇撰能神道碑。能封成国公,追封东平武烈王。) 张玉,洪武末调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癸酉,追虏至黑松林。甲戌,征野人等处。升北平都指挥同知。戊寅,朝廷用谗,加兵亲藩。事急,太宗皇帝不得已举靖难之师。帷幄谋画,悉以任王。王推诚至虑,夙夜匪懈。事可否进止,众论纷纭未定者,王正色数语决之,咸中机宜。故凡举措必咨于王。首用王策夺北平九门,抚顺讨逆。三日,城内外悉定。师将南出,王曰:「不先定蓟州,将为后患。蓟平余不足平。」时蓟州守臣马宣谋起兵迎拒,上命王讨之。王至,谕之不下,环城攻之。宣率众出战,遂执宣,杀之。并执指挥毛某。王知其可用,释不杀,送诣北平,遂抚军民。是夜,急趋遵化,预戒将士止杀,曰:「师行,以得人心为本。」遂简敢勇士,四鼓,登陴开其城门。将士皆入,城中始觉。守将率众拒战,执其将斩之,余不伤一人,将吏悉随王上谒。遂移师永平、密云,皆望风输款。从至滦河,王进曰:「都督潘忠、杨松在鄚州,扼吾南路,宜先擒之。」上悦,遂发兵,命王为先锋。用其计取涿州、雄县,生擒潘、杨。时长兴侯耿炳文率兵二十万屯真定,王自请往觇之。还,言:「军无纪律,且其上有败气,无能为也。」上至无极,以敌众我寡,欲试诸将勇怯。召问:「今举无所向,且度可必胜否?」众未有适说。王曰:「今当径趋真定,彼虽众,然新集未齐,我军乘胜,一鼓可破之。」上曰:「汝言合吾意,倚汝一人足办。」明日,抵真定。接战,炳文大败,几被擒。获其左副将军、驸马都尉李坚,右副将军、都督宁忠及都督顾成等,斩首三万余级,获马三万。复败安陆侯吴杰军。上召王谕曰:「汝之功也,非汝与吾意合不及此。」永平驰报:江阴侯吴高等以辽东兵攻围城急。又谍报:曹国公李景隆引兵数十万将攻北平城。上与王谋,先援永平。既至,高等望风弃辎重遁。王从上追之,斩获甚众。王言:「大宁去此不远,请移军袭之,可免后顾。」从之,遂从攻大宁。自辰至午,城破, (「城破」二字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斩其都指挥朱鉴,执都指挥房宽。下令安抚,城中顷刻而定。北平报:李景隆兵围城。遂旋师。王请先攻其营,然后归援,从之。径捣景隆营,大战三日,城中亦鼓噪出,表里夹攻。景隆军不支,遁去。后攻广昌、蔚州,进攻大同,悉下。谍报:景隆收溃卒,号百万,且后复至。王言:「兵贵神速,先事者胜。请往驻白沟河,以逸待劳,可必胜也。」上命王率众驰往,驻三日,景隆兵至。王以精骑驰击之,斩获无算,景隆复大败,收余卒退保济南。王乘胜追击,围其城。既而解围,还攻沧州,获其大将徐凯。进攻东昌,敌列阵决战。上以数千骑绕出阵后,敌围数匝,上已冲击而出,王不知上所在,突入敌阵大战,连杀百数十人,王亦被创而殁,十二月二十五日云。(杨士奇撰玉神道碑。玉以都司同知再追封而为河间忠武王。) 太宗起义靖难,公以骁勇著称。坝上、白沟、藁城、沧州、夹河、东昌之战,辄贾勇当先。及大军至淮,先遣公衔命渡江,遂为敌所害。时洪武三十五年五月十六日也。(王英所撰燕河千户赠北平都指挥佥事武胜墓志。) 靖难帅师与吴杰、平安兵战于藁城,燕师多被杀伤。忽大风起,发屋折树,燕师乘之,杰等军大溃。追奔直抵真定城下,俘斩六万余人,生擒都指挥邓戬、陈鹏等,吴杰、平安仅得入城。南兵降于燕王悉释之南还,自是南兵愈解体矣。 按:前此白沟河与今此藁城三大战,靖难兵皆有风助之异,先败而后胜。天意所在,不见而章。自此而南北成败之形成矣。呜呼!汉高以大风而脱睢水之围,我成祖以大风而成屡胜之功。自古帝王之得天下,何往而非得天以为之本? 顾成,洪武二十九年升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充征南总兵官。既归,靖难之师起北方,公受命往御。至真定,靖难之师絷公以献。文皇识公先朝旧人,解其絷,与之语曰:「岂非皇考之灵以汝授我乎?」因语以不得已兴师之故。言已泣下,公亦泣。遂遣元获人送北京,令辅仁宗皇帝居守。时姚广孝奉命辅居守,有腹心之寄。姚素不习兵事,与公议多不合。会南兵围城,仁皇于军旅调度恒从公言,城中文武之臣竞进曰:「顾成,南将,其中叵测,不可专任。」然公所言计,皆合机用,皆有效。数命公出将兵,固辞曰:「使臣侍左右,日陪论议,得效尺寸足矣。」赐以甲胄、刀剑、弓矢,皆不受。南兵数围城卒以败去者,多用公谋也。(杨士奇撰镇远侯墓碑。) 李彬,为济南卫指挥佥事。洪武辛未,从颍国公征北虏,累有擒获。太宗皇帝居潜邸,闻其骁雄,召见与语,奇之,遂隆眷注。后领兵驻札广昌。靖难兵起,公为前锋,首率兵攻克蓟州,遂进指挥同知。攻克雄县、鄚州,进都指挥佥事。已而,战真定,援永平,下大宁,刬坝上,取广昌;明年,鏖白沟,攻济南,进都指挥同知。其冬,破沧州;明年,所敌单桥,击众藁城,追夺顺德,略地定州,进都督佥事。冬,战杨村,中伤,俾还北平,辅世子居守。上既正位宸极,命彬护中宫至京。(倪谦所著丰城侯赠茂国刚毅公李彬传。) 孙公岩,既引年致政,而以子亨代。己卯,太宗举义靖难,以公宿将知兵,特起守通州。是岁,南兵大至,城围数周。起土山临城,攻四门, (「攻四门」,原作「攻西门」,据明钞本改。)毁楼堞,公率众极力捍御,城赖以完。未几,两军合战,公操戈身先士卒,大呼陷阵,士气争奋,追奔逐北,斩馘不可胜纪。得馈送舡三百余艘,赀粮无算,以功升指挥佥事,保镇通州。辛巳,兵复至,攻城益急。公励将士,登城力战, (「公励将士登城力战」,「力」原作「攻」,据旧钞立斋录改。)矢石交下,敌乃退走,升都指挥佥事。壬午春,南帅平安督辽东兵十余万逼城。公语将佐曰:「彼众我寡,若城守不出,自亡道也。不若及其始至而击之,彼必败亡。」乃率敢死士数百犯其锋,而城上亦合势大呼,安众大溃。自是,无复来攻者。(杨少师荣所撰应城伯孙公神道碑。) 陈珪,为燕山中护卫副千户。洪武三十二年七月内,攻夺九门,从征雄县,取鄚州,击真定,援永平,升本卫指挥。已而,克大宁,战坝上,升都指挥佥事。三十三年,攻海洋,克兔耳山;三十四年,破杨村,大战通州,升中府督佥。三十五年,拔蓟州,败东军于别山,遂留守北平。 洪武三十二年,大兴县生员刘中孚被选守安定门中心敌台,当年入王府办事。庚辰三月,差往保定招抚人民,趱运粮储。辛巳,差同官石童守通州。八月,东军临城,中孚与陈珪等出东门外截杀,全胜而还。 己卯,靖难师兴,徐忠以济阳卫指挥佥事镇开平,首从义旗。克密云,克雄县、真定、永平,克大宁。还,战郑村坝,取广昌、蓟州,战白沟河,进攻济南,克沧州,大战东昌及夹河,攻彰德,破西水寨,克东阿、东平、汶上,大战灵璧,遂从渡淮及江,至京师,以功封侯。 薛禄,以戎伍从攻九门,克蓟州、遵化,拔密云,攻雄县,追敌鄚州。战真定,生擒敌将左副将军、驸马都尉李坚,升燕山右护卫指挥佥事。从援永平,下大宁、富峪、会州、宽河。时南兵已围北平城,禄还,先遇其哨骑,薄战,败之。车驾继至,从战郑村坝,敌大败,升指挥同知。从克广昌、蔚州,攻大同,率居前哨,获敌人马。遂从南征,大战白沟河,追奔至济南,升指挥使。从克沧州,大战东昌,禄以五十骑前哨遇敌兵数百,与战,败之,获马三十余匹。敌悉众来追,禄复奋战,大败之。敌于威县及深州伏兵以要旋师,皆击走之。从战夹河,大捷。战滹沱河,右军力屈,禄率众驰赴之,出入敌阵,数十合战,敌败走,追至夹河,斩馘无算。明日,战单家桥,禄马蹶,为敌兵所得。拔剑斩敌兵,复上马督战,遂败敌将平安军,以次攻下顺德、大名、彰德。及攻西水寨,生擒敌都指挥一人,斩获尤多。从攻东阿、东平、汶上,皆下之。继战淝河、大店、小河、汴堤、灵璧,遂渡淮渡江,入京师。(见杨士奇所撰阳武侯薛禄墓碑。) 靖难初,陈贤以护卫指挥佥事攻夺九门,从克雄县、鄚州。其年冬,升北平都司佥事。已而援永平,败敌于海滩,退敌于塔河,解通州之围。三十四年十月,升右府督佥。三十五年,仍居守北平。 太宗皇帝初自北藩靖内难,至江上,都督陈公瑄具舟迎济。上正大统,进封平江伯。(瑄,字彦纯,合肥人。见杨士奇所撰瑄神道碑。) 吴中,为大宁都司经历。太宗师至大宁,公以众出迎上,一见拔于群众中。赐衣,命守会州。南兵攻城,率众却之。移守蓟州,遂命署北平布政司理问,升经历,给饷运,督城守。(杨士奇撰少保吴公墓碑。) 金忠,侨居北京二十年。上初举义靖内难,公布衣入见,署纪善,遂从征伐。明年,署长史。(杨士奇撰金尚书墓志。) 中山武宁王四子。长辉祖,袭爵魏国公。次增寿,当太宗皇帝靖难,有翼戴功,而竟死非命。初追封武阳侯,进封定国公,谥忠愍。(杨士奇撰其子定国公景昌碑。) 奉天征讨官员,洪武三十五年九月初四日,奉制封:都督佥事丘福,为中府左都督、淇国公。都督佥事朱能,为左府左都督、成国公。 以上,俱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袭。 都督佥事张武,为中府都督同知、成阳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郑亨,为中府左都督、武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都督佥事陈珪,为后府都督同知、泰宁侯,食禄一千二百石。 孟善,为右府都督同知、保定侯,食禄一千二百石。 火真,为中府都督佥事、同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王忠,为右府都督同知、靖安侯,食禄一千石。 都指挥王聪,为中府都督佥事、武城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都督佥事徐忠,为前府左都督、永康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张信,为隆平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隆平伯。 李远,为中府都督同知、安平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袭安平伯。 郭亮,为左府都督同知、成安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袭成安伯。 以上,俱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子孙世世承袭。 都督佥事房宽,为思恩侯,食禄八百石,子孙世袭指挥使,无阶勋。 右都督顾成,为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后府右都督、镇远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袭。 都指挥使徐祥,为兴安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督佥事徐理,为武康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指挥佥事李浚,为襄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指挥同知张辅,为信安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督佥事唐云,为新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 都指挥使孙岩,为应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指挥使房胜,为富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 都指挥使赵彝,为忻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督佥事陈旭,为云阳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督佥事刘才,为广恩伯,食禄九百石,子孙世袭指挥同知。 以上,俱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 都指挥同知张玉,追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荣国公, (「荣国公」,「荣」,原本及各校本俱缺,据明史卷一四五张玉传补。)谥忠显。 都指挥同知谭渊,追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崇安侯,谥壮节。 曹国公李景隆,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王、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增禄一千石,通前四千石,子孙世袭。 兵部尚书茹瑺,为奉天翊运守正文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太子少保兼兵部尚书、忠诚伯,食禄一千石,以给本身。 都督同知王佐,为中府都督同知、顺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 都督佥事陈瑄,为右府都督佥事、平江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 右王佐、陈瑄,俱奉天翊运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 谷王护卫指挥佥事张兴,为骠骑将军、都督佥事。 仪卫正张成,为骠骑将军、都指挥使。 驸马都尉王宁,为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驸马都尉、永春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都指挥谭渊男谭忠,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新宁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太祖初,封建诸子,以燕旧京且近北虏,择可以镇服者,遂以封上。太祖尝曰:「异日安国家必燕王也。」建文君崩,上以诸王及文武群臣之请即皇帝位,时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十七日也。诏改明年为永乐元年,以七月朔大祀天地,预告太祖高皇帝配神。 有言建文所用之人宜屏斥者。上曰:「今之人才,皆皇考数十年所作养者,岂建文一二年间便能成就?」又曰:「虽仍其官,不宜置之要地。」上曰:「致治必资贤才。天生才以为世用,随器任用,共理天工,何必致疑?」 (以上俱历代君鉴。) 永乐元年六月,再修太祖实录。以太子太师、曹国公李景隆充都总裁,翰林院侍读学士解缙充副总裁,右通政李至刚等为纂修官。十六年,重修太祖实录。以尚书夏原吉监修,大学士胡广等四员为总裁,侍读学士曾棨等七员为纂修官。是年五月,书成。 永乐二年,饶州府士人朱季友献所著书,专斥濂、洛、关、闽之说,肆其丑诋。杨士奇白上,命官押回本贯,会官及乡之士人,明谕其罪, (「明谕其罪」,原作「明论不罪」,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改。 )笞以示罚。而搜检其家,所著书焚之。(三朝圣谕录。) 永乐三年正月,翰林学士解缙等选新进士俾就文渊阁进学。(「翰林学士解缙等选新进士俾就文渊阁进学」,「选」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得修撰曾棨,编修周述、曾孟简,庶吉士杨相等二十八人。时庶吉士周忱自陈年少愿进学,命增忱为二十九人。 四年四月,从解缙之请,召礼部尚书郑赐,令择通知典籍者四出购求遗书。 太宗简翰林之臣七人处之内阁,付以密务,而两制悉归焉。七人者,卢陵胡广、解缙、杨士奇,永嘉黄淮,南昌胡俨,建安杨荣。(七人缺金幼孜,原文如此。) 永乐乙酉,广召文儒,纂修大典。命太子少师姚广孝、礼部尚书郑赐监修,而择六卿之二有文学者一人为之副,遂以命刑部左侍郎刘季篪。(杨士奇所撰季篪墓志。) 时修永乐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