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饶氏皇朝经世文续编
[book_author]饶玉成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学术杂记,学术,完结
[book_length]1016092
[book_dec]清末饶玉成编辑,始自道光初年,止于同治朝,光绪八年(1882)成书。
[book_img]Z_13479.jpg
[book_title]目录
李序
孙序
俞序
自序
例言六则
姓名总目初选二十九文从张补山补编中择录
姓名总目从各奏疏专集别集中汇采
生存姓名总目
卷一 学术一原学
华下朱子祠记 李中孚
辨学上 朱琦
辨学中 朱琦
辨学下 朱琦
汉学宋学论 杨士达
崇正学 蒋琦龄
论语论 李元度
答友人论异教书 李元度
格物说 李元度
[仪宋堂后记 邵懿辰]
论治 孙鼎臣
原学 廖连城
经义治事两斋论 易甲南
学论 方浚颐
卷二 学术二儒行
士论 黄炎
劝士条约一 李棠阶
劝士条约二 李棠阶
与高伯平论学案小识 鲁一同
圣哲画像记 曾国藩
原才 曾国藩
五箴 曾国藩
劝学篇示直隶士子 曾国藩
卷三 学术三法语
渊亭日录十七则 黄炎
觉生日记三则 毛辉凤
约言 舒化民
与左逸民书 鲁一同
与左君第二书 鲁一同
学经论 艾畅
原性 李元度
原性 廖连城
輶轩语节录 张之洞
数论 方浚颐
画一论 方浚颐
察微说 方浚颐
通蔽说 方浚颐
卷四 学术四广论
明说 艾畅
病说 龙启瑞
与郭筠仙中丞论通志体例书 李元度
读书变化气质说 方浚颐
一切经音义写本序 莫友芝
卷五 学术五文学
进学庸注疏奏 谢济世
四书心解序 王吉相
中庸总论 王吉相
四书心解序 路德
姚姬傅文录序 姚谌
施均父文集序 姚谌
时艺论 朱克敬
卷六 学术六师友
座师门生辨 康乃心
寄裕鲁珊同年 俞德渊
潘四农手扎前后 朱琦
复曾制军书 胡林翼
量交 王柏心
卷七 治体一原治上
论课良吏 舒化民
长治久安策 张绪楷
政论 方浚颐
卷八 治体二原治下
崇俭尚勤札 贺长龄
请崇俭疏 倭仁
导俗 王柏心
正统论 鲁一同
论治篇一 孙鼎臣
论治篇二 孙鼎臣
说治上 俞樾
说治下 俞樾
西汉论 廖连城
防议 方浚颐
卷九 治体三政本上
论开言路疏 谢济世
重农抑末去奢崇俭札子 黄炎
去繁文而修实政札 贺长龄
条陈时政疏 李棠阶
杜渐防微疏 倭仁
请固人心以弭天变疏 倭仁
敬陈治本疏 倭仁
陈豫省官民情形疏 倭仁
请修实政疏 倭仁
原灾 管同
中兴策 蒋琦龄
应诏陈言疏 王凯泰
请及时防獘疏 王书瑞
上沈中丞书 陈宝箴
端本清源疏 李囗
本论 方浚颐
卷十 治体四政本下
圣学 李因笃
实心任事以收乂安疏 杨素蕴
体论 李楷
请进日讲疏 倭仁
经筵讲义二篇 倭仁
卷十一 治体五治法上
秦置郡县论 刘绍攽
封建郡县说 俞樾
封建论 陈起书
郡县论 刘沛
卷十二 治体六治法下
与魁荫庭太守言新宁善后事[宜]书 邓瑶
覆潘四农书 鲁一同
与友人书 黄式度
敬陈管见疏 欧阳云
敬陈利弊拟请变通疏 翟伯恒
卷十三 治体七用人
遵旨陈言疏 谢济世
应诏言事折子 陈用光
上曾相国书 舒化民
记蝎 管同
应诏陈言疏 倭仁
致官秀峰揆帅启 胡林翼
致两司书 胡林翼
复张石卿中丞启 胡林翼
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 曾国藩
应诏陈言疏 曾国藩
择吏 王柏心
变通囗避以重伦纪疏 王文韶
卷十四 治体八臣职
老安司纪事诗序 路德
书强忠烈公遗墨后 林则徐
重刊方正学先生年谱本传序 牛振声
明方正学先生是字论 牛振声
跋强忠烈公遗墨后 陈仲良
军机说帖 李棠阶
与朱干臣书 管同
与朱伯韩御史书 王锡振
李东阳论 李元度
[饶新泉六十序 李元度]
遵 旨酌议折 乌拉喜崇阿
卷十五 吏政一吏论上
与英中丞书 李棠阶
敬陈湖北兵政吏治疏 胡林翼
直隶清讼事宜十条 曾国藩
卷十六 吏政二吏论下
劝诫州县四条上而道府下而佐杂以此类推 曾国藩
与泰属各寅好 李文耕
卷十七 吏政三铨选
请道府州县四项无庸减成疏 阎敬铭
请整饬吏治疏 周恒祺
慎用牧令疏 王道墉
考试月课分别劝惩以清吏治疏 吴元炳
请将散馆归部人员改选知县疏*或作请饬部变通办理班次以重正途折 彭世昌
请饬议保举疏 郭从矩
疏通甲班谨拟量为变通折 李璠
遵旨整顿吏治缘由折 岑毓英
请擢用优贡疏 官文
[丁忧]起服准请分发原省折[吏](户)部议覆
卷十八 吏政四官制
劝诫绅士四条本省乡试外省客游之士皆归此类 曾国藩
咨拨教官造册移送州县 刘囗
督抚同城急宜酌量变通疏 郭嵩焘
苏省设局刊书疏 丁日昌
卷十九 吏政五考察
四川吏治营务废弛巳极疏 骆秉章
劝诫委员四条向无额缺现有识事之员皆归此类 曾国藩
积谷练兵疏 徐申锡
请严责州县尽心民瘼折 邓庆麟
培养人才折 文海
卷二十 吏政六大吏
复吴竹如方伯书 舒化民
上皖抚王清苑中丞书 胡林翼
书张振之师遗事 李元度
上曾涤生制府书 刘愚
上崇朴山制府书 刘愚
卷二十一 吏政七守令上
书李毓昌传后 管同
致广顺但云湖书明伦十二则 胡林翼
卷二十二 吏政八守令中
谕州县亲民札 贺长龄
整吏治以清政本扎 贺长龄
整饬吏治疏 宋邦囗
卷二十三 吏政九守令下
州县宜照例久任以专责成札 贺长龄
牧令论 方浚颐
致各属 李文耕
会详囗 李文耕
卷二十四 吏政十吏胥
筹杜书吏舞弊之源疏 朱鸿
胥吏论一 鲁一同
胥吏论二 鲁一同
胥吏论三 鲁一同
胥吏论四 鲁一同
胥吏论五 鲁一同
请惩治贪残吏胥疏 游百川
请禁书差肆扰折 谭承祖
卷二十五 吏政十一幕友
幕友通论 姚舆
卷二十六 户政一理财上
漕费禁给洋钱折 林则徐
陈明湖南办理厘金照旧章疏 毛鸿宾
时事艰难亟应筹备饷需折 景廉
请除近日流弊疏 孙翼谋
筹饷疏 王开运
军需善后报销章程折 张之洞
胪陈各省抽厘济饷源流利弊疏 郭嵩焘
卷二十七 户政二理财下
请禁盐务河工侈靡锢习疏 贺熙龄
请免米谷厘金折 潘霨
津贴京员拟筹正囗开支折 张之洞
津贴京员章程
卷二十八 户政三养民
代拟广东省育婴堂碑记 夏囗
书李寅庵大令育婴堂碑记 邓瑶
荆州育婴堂记 杨于果
育婴堂记 贺熙龄
劝谕育婴堂示 蒯德标
卷二十九 户政四赋役一
江苏阴雨连绵田稻歉收情形折 林则徐
卷三十 户政五赋役二
邑侯王公编审碑记 李建
卷三十一 户政六赋役三
请饬整顿税课章程以安商民疏 邓庆麟
卷三十二 户政七赋役四
核减绍属浮收钱疏 左宗棠
请查办亏短各税疏 朱澄澜
请严禁浮收漕疏 崔穆之
卷三十三 户政八赋役五
禁革钱粮积弊札同治二年 恽世临
卷三十四 户政九屯垦
论贵州境插花情形启 胡林翼
荒产宜设法杜弊疏 朱澄澜
晋省疮痍难复胪陈目前切要事宜折 曾国荃
[清](请)查荒地议 刘汝璆
上左季高中丞论清粮开荒书 刘汝璆
卷三十五 户政十八旗生计
旗户分居议 李祖陶
请筹费移屯兼舒国用疏 沈桂芬
维持根本疏 杜瑞联
卷三十六 户政十一农政上
土田论 邹汉勋
卷三十七 户政十二农政中
豳风广义序 帅念祖
蚕桑须知序 叶世倬
劝民蚕桑诗说序 管同
奏试办蚕桑渐着成效折 涂宗瀛
种桑议 刘汝璆
樗茧语序 莫友芝
卷三十八 户政十三农政下
重修懋功屯利民渠记 强望泰
葭州宜凿井记 张琛
金衢严三府疏浚堰坝陂塘并设立筒车 刘汝璆
卷三十九 户政十四仓储上
各省常平仓谷乘时买补请除积弊疏 朱应元
道府禀拟广仁仓各条批 胡林翼
请京师办积谷片 沈葆桢
各省仓谷亟宜整顿折 崔穆之
劝谕积储示 李文耕
卷四十 户政十五仓储下
拟筹积贮书 管同
积谷各章程议 魁联
重建长沙府仓记光绪七年 涂宗瀛
饬属劝办积谷备荒札同治二年 恽世临
筹乡社仓米议 刘汝璆
劝成都城内商民积谷告示 王廷植
卷四十一 户政十六荒政一
荒政 李因笃
谕令废员修水利折子 陈用光
论营田水利折子 陈用光
覆奏查办灾赈情形折 林则徐
与吴方伯书 舒化民
备荒议 陈庭经
荒政全策 彭世昌
请 饬资遣饥民归耕并酌给籽种折 田翰墀
卷四十二 户政十七荒政二
酌筹平粜量抚极贫折 林则徐
直隶办赈疏 祟厚
请筹费赈济疏 彭祖贤
应 诏陈言 宝廷
卷四十三 户政十八荒政三
复夏干园先生兖沂济赈灾 赵廷恺
卷四十四 户政十九荒政四
书张武昌救荒事 杨士达
卷四十五 户政二十荒政五
与尚邑侯论收蝗蝻书 邓瑶
附录收捕蝗蝻章程 邓瑶
卷四十六 户政二十一漕运上
筹划漕务 林则徐
革除漕务积獘并减定漕章密疏 胡林翼
陈漕务章程办有成效疏 胡林翼
江省新漕仍难改征本色折 沈葆桢
卷四十七 户政二十二漕运中
漕运 李因笃
严禁旗丁刁难示 贺长龄
漕粮开屯议 李祖陶
复吴仲仙漕帅 曾国藩
卷四十八 户政二十三漕运下
会议海运交米折 曾国藩
预筹河运折 胡家玉
漕项无从划拨海运难以议分覆陈疏 沈葆桢
借黄济运徒耗经费拟请暂行海运折 沈葆桢
卷四十九 户政二十四盐课上
整顿鹾务折 林则徐
疏通盐引疏 贺熙龄
盐不设官议 李祖陶
采买淮盐济食分岸纳课济饷折 骆秉章
截停准北饷盐设法整顿以复旧制折 曾国藩
两淮盐价仍难议增折 沈葆桢
收回淮南引地应遵部议迅速举行折 沈葆桢
淮商遵完川鄂饷银恳立限收复楚岸折 沈葆桢
请整顿盐法疏 刘毓楠
变通盐法疏 戈靖
两淮盐法议上 方浚颐
两淮盐法议中 方浚颐
两淮盐法议下 方浚颐
清囗务以裕饷源疏 桂霖
卷五十 户政二十五盐课下
驳长芦盐价改用银桩疏 贺熙龄
呈贺耦庚师 俞德渊
上贺耦庚制府书 俞德渊
呈贺耦庚师 俞德渊
复赵菊言方伯 俞德渊
复陆心兰方伯 俞德渊
论淮商 俞德渊
致前徐州守张丹囗 俞德渊
与王御史论淮盐第一书 杨士达
与王御史论淮盐第二书 杨士达
奏陈楚省盐法乞酌拨引张疏 胡林翼
楚岸盐引淮川分界营销折 曾国藩
整顿淮南盐务疏 曾国藩
请收回淮南引地疏 曾国藩
条陈长芦盐务折 曾国藩
整理淮北票盐疏 曾国藩
与刘星房都转书论盐务 曾国藩
奏拟请仍照前奏 饬部铸颁关防折 丁宝桢
晋省官盐滞销私盐充斥照旧归官运折 邓庆麟
卷五十一 户政二十六榷酤
关税说 姚舆
请崇文门税务章程折户部议覆
查粤海关收税积弊疏 郭嵩焘
卷五十二 户政二十七钱币上
新纂云南铜政全书凡例 王昶
复程晴囗中丞 王赠芳
上王夔石中丞论开采矿金书 陈宝箴
卷五十三 户政二十八钱币下
钱法 李因笃
钞币议 王[囗](鎏)
卷五十四 礼政一礼谕
书仪礼释官后 曾国藩
卷五十五 礼政二大典上
遵议大礼疏 曾国藩
奏定 文庙祀典记 俞樾
文庙祀典议 俞樾
孔忠移祀崇圣祠议 俞樾
请汉儒许子从祀疏 汪鸣銮
请黄顾两儒从祀疏 陈宝琛
礼部议建专祠疏光绪八年
奏请先儒从祀文庙折 郭嵩焘
卷五十六 礼政三大典下
周礼乐律论 陈之駓
乐律后解 陈之駓
变声旋宫说 陈之駓
续修 会典事例折 延煦
卷五十七 礼政四学校
梅峰书院记 王杰
友教书院规条*此篇有目无文 王昶
安康县兴复兴贤学仓序 高建瓴
请定乡试考官校阅士子剿袭诸弊折 林则徐
请以乡试荐卷分别征入书院正课 舒化民
戒谕学官 李棠阶
河朔书院谕诸生 李棠阶
说士上下 管同
学宫图考序代 *此篇有目无文 莫友芝
请陕甘乡试分闱并分设学政疏 左宗棠
拟请开特科表*此篇有目无文 罗汝怀
爽溪书院记 李元度
请整顿宗学疏 王榕吉
河北精舍学规 陈宝箴
请另设专棚考试折 杜瑞联
举行乡课议 刘汝璆
请崇尚经术疏 游百川
劝置学田说 张之洞
整顿乡会试誊录敬陈管见疏 邵曰濂
[复杨礼南学使书]
卷五十八 礼政五宗法上
嘉靖大礼议 谢济世
蒋明府祭田学田记 谢济世
宋明两大疑案论 李祖陶
宗祠条规序 管同
郭氏族谱序 杨尧珍
卷五十九 礼政六宗法下
提督出后异姓疏 曾国藩
兄[弟](第)异居议捕采 王绅
卷六十 礼政七家教
家训八则渊亭日录载 李文照
示俭 舒化民
彤史序 管同
治家琐言 牛作麟
训子琐言 牛作麟
书赠弟六则 曾国藩
志大父应准公家训 黄囗熙
卷六十一 礼政八昏礼
霍勒霍屯氏守义论 李惺
蒙水迎恩桥烈女坟祠记 莫友芝
甘节妇传 管同
书应敏斋观察所记张贞女事后 俞樾
亲病纳妇论 邓瑶
再答程秀才书 邓瑶
书江南黄烈女事 李元度
书归震川贞女论后 王廷植
论未嫁女过门开容事 王廷植
卷六十二 礼政九丧礼上
贻县令书 全祖望
复曾涤生侍郎书 邓瑶
再复曾涤生侍郎书 邓瑶
丁忧定制疏 吴元炳
卷六十三 礼政十丧礼下
丧礼论上 雷士俊
丧礼论下 雷士俊
卑幼初丧不当受贺议 雷士俊
请禁停丧禀 舒化民
东安禁金罐告示 翁普思
丧归宜入家论 邓瑶
请严禁火囗积习疏 钱实廉
卷六十四 礼政十一服制上
独子兼祧两房服制[论](服) 王人定
为父后者为出嫁姊妹[报]服期议 张湘任
与友人书 邓瑶
答郑子尹论仪礼器服大功章误衍注文二十一字书 莫友芝
卷六十五 礼政十二服制下
服制附诸图会典
再醮不得为继妻论 王廷植
卷六十六 礼政十二祭礼上
家庙记 谢济世
卷六十七 礼政十四祭礼下
答祭外祖父母问 王人定
题主说 李棠阶
卷六十八 礼政十五正俗上
重修汉长沙定王台碑记 夏献云
重修贾太傅祠记 李元度
蔡忠烈公遗墨囗 夏献云
卷六十九 礼政十六正俗下
鬼神篇上 周元鼎
鬼神篇下 周元鼎
请同文馆无庸招集正途疏 张盛藻
拟迁子弟出洋学艺折 曾国藩
教堂一案设法办理折 沈葆桢
奏请推广文化疏 余思诒
卷七十 兵政一兵制上
议汰兵疏 曾国藩
整顿营务议 龙汝霖
简器 李鸿章
造船 李鸿章
请整顿额兵折 沈葆桢
工艺 朱克敬
密筹大局情形折 郭嵩焘
敬陈管见疏 郭嵩焘
卷七十一 兵政二兵制下
夷囗论 杨士达
复彭晓航学博书 江忠源
答刘霞仙茂才书 江忠源
练兵酌仿直隶练军章程试练绿兵疏 鲍源深
卷七十二 兵政三屯饷
通筹滇黔大局疏 曾国藩
卷七十三 兵政四马政
裁撤夫马局疏 丁宝桢
议吉林添买官马援照驿马定例疏 黄云鹄
卷七十四 兵政五保甲上
弭盗论上 杨士达
弭盗论下 杨士达
上某制府论[禁]鸟鎗书 杨士达
上裕中丞论防御事[宜]书 杨士达
答某友书 熊少牧
覆文任吾书 曾国藩
上督抚宪紧要事宜归入善后筹议五条 魁联
饬办保甲示附条约 谭钧培
卷七十五 兵政六保甲下
议覆叶绍本条陈捕盗事宜折 林则徐
请照旧[委员]巡缉湖[面](南)疏道光五年 贺熙龄
弭盗策 周琛
谕举团练查保甲以制游勇示同治三年 恽世临
设法严拏哥老会匪片 沈葆桢
卷七十六 兵政七兵法上
论攻滑县贼折子 陈用光
上某帅书 江忠源
与王璞山书 曾国藩
与骆钥门中丞书 曾国藩
拟上某尚书书 王钖振
拟办粤西贼匪策 王钖振
书破地雷事 李元度
兵计 何邦彦
卷七十七 兵政八兵法下
洴澼百金方序 袁宫桂
房保水运纪略序 杨素蕴
读戚武毅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有述 李祖陶
与于司马书时江囗失守信尚未至 鲁一同
与吴中翰论时势书 鲁一同
复戴孝廉 鲁一同
复戴孝廉书 鲁一同
启陈剿盗十三条[咸丰](道光)三年 胡林翼
复多都统书 胡林翼
致卫静澜侍讲书 胡林翼
致李方伯多都护书 胡林翼
与省城司道书*或作与本省司道书 曾国藩
与李幼泉书 曾国藩
筹议练军事宜疏 曾国藩
再议练军事宜折 曾国藩
劝诫营官四条上而统领下而哨弁以此类推 曾国藩
上方伯管见三条 魁联
论俄国条约必不可行疏 张之洞
上沈相国书 李有棻
卷七十八 兵政九地利上
会议长江水师营制疏 曾国藩
酌议江苏水师事宜疏 曾国藩
江南北无庸分省片*此篇有目无文 曾国藩
兵家重地利防门户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江汉宜分之势明误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洞庭云梦烟薮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地之形势山川江水分源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长江图杂说一 马征麟
长江津要十三则
江势变迁二则
三江旧说
彭蠡
北江三则
南江三则
中江入海
长江图杂说二 马征麟
大别
汉口夏口四则
江汉合流
九江三则
云梦
长江图杂说三 马征麟
洞庭
三苗
东陵
东迤北
敷浅原四则
沱
梁州沱
荆州沱二则
虎渡大江经流
荆江
集传释沱之误
禹贡锥指释沱之误
澧
沅
长江图杂说四 马征麟
江源二则
禹贡治水治第
堤防壅遏之害六则
扬荆二州之界
详酌长江水师事宜疏*或作酌议长江水师事宜疏 彭玉麟
囗言一则 李祖陶
潼关连城说 杨端本
卷七十九 兵政十地利下
兴安州升府疏 毕沅
安康建置考 王森文
续奏长江水师疏 曾国藩
郴州论 黄仲骐
永州论 黄仲骐
答客难 黄仲骐
请移设绿营疏 岑毓英
庄蹻考 莫与俦
卷八十 兵政十一塞防上
从军图说 管同
故相遗言 李云麟
论伊囗 李云麟
论边防 李云麟
腾越边徼 黄楙裁
和林考 黄楙裁
卷八十一 兵政十二塞防下
论新疆改省 李云麟
善后方略 李云麟
密陈夷务[折] 袁保恒
论驭俄疏 张之洞
俄国图说 黄楙裁
西域图说 黄楙裁
西域形胜 黄楙裁
卷八十二 兵政十三山防
增刻三省边防备览序 张鹏飞
卷八十三 兵政十四海防上
请改大鹏营制折 林则徐
敬陈夷务折 林则徐
拟谕囗咭唎国王檄 林则徐
筹海篇议守 *或作筹海篇上下 魏源
论海防先明本末之序一则 郭嵩焘
拟陈洋务疏 郭嵩焘
论海防兼顾水陆之防 郭嵩焘
覆奏洋务事宜疏 沈葆桢
覆奏海防条议 李鸿章
海防条议 丁日昌
上都察院条陈事 廖连城
上都察院海防策附江南海防策 廖连城
夷务总论 朱克敬
游历印度序 黄楙裁
五印度形势 黄楙裁
卷八十四 兵政十五海防中
会商驱堵夷船囗 胡兴仁
征夷船进口硝磺税银议 胡兴仁
密陈夷务疏节录 殷兆镛
上寿阳师相书 王锡振
请移驻巡抚折 沈葆桢
台北拟建一府三县折 沈葆桢
请琅筑城设官折 沈葆桢
请创设外海兵轮水师疏 张佩纶
卷八十五 兵政十六海防下
请禁开铁路疏 彭玉麟
南洋形势 黄楙裁
机器论 方浚颐
卷八十六 兵政十七蛮防上
治猺 陈起书
断龙 陈起书
卷八十七 兵政十八蛮防下
越南地舆图说序 盛庆绂
越南道里录 盛庆绂
卷八十八 兵政十九苗防
缕陈湖南苗疆情形疏道光六年 贺熙龄
台地后山请开旧禁折 沈葆桢
南北路开山并拟布置琅旗后各情形折 沈葆桢
劝化苗民改装颇有成效折 林肇元
贵阳苗蛮传囗 邹汉勋
上李中堂书 莫友芝
卷八十九 兵政二十剿匪
代温观察陈抚剿教匪议 董诏
行营剿贼事宜答秦抚军 董诏
募勇士修军政之一 李昌平
饬战守修军政之二 李昌平
结寨民修军政之三 李昌平
广粮饷修军政之四 李昌平
乡防团练私说 熊少牧
请通饬修筑碉堡启 胡林翼
上吕方伯启 胡林翼
致督修碉堡各员绅书 胡林翼
团练说 朱孙诒
团练事宜条规*或作条规事宜 朱孙诒
论全楚边防 魁联
谕团练示 魁联
上中丞切要事宜 魁联
复[周]盐道(周)四条议 魁联
代刘侍郎与贵东道书 郭昆焘
檄凤囗淮徐滁泗宿海八府属文代 鲁一同
卷九十 刑政一刑论
送仓按察之任四川序 谢济世
与王咸斋太守论自新所书 张諴
救生不救死论 裕谦
罪疑惟轻说 裕谦
书荣阳狱 周树槐
体法外之仁 宋邦囗
戒滥刑 宋邦囗
慎疑狱 宋邦囗
书张文和公逸事 李元度
皋陶论 李元度
慎重刑章疏 胡庆元
刑法论 廖连城
所宜改活板说 沈葆桢
卷九十一 刑政二律例上
对用刑说 管同
修例宜慎 宋邦囗
囗狱贵有断制 宋邦囗
至诚开导令愚民悔悟 宋邦囗
受诉不可成见 宋邦囗
平反囗狱 宋邦囗
请饬刑部增改条例疏 王宪成
明刑弼教当遵经训折 宝廷
卷九十二 刑政三律例下
服制命案例无明文请 旨饬议专条折 钱囗廉
卷九十三 刑政四治狱上
请厘积獘以清庶狱疏 贺熙龄
据供先结以清庶狱疏*或作据供先结以清庶狱折 张道渊
定谳必平恕 宋邦囗
案宜早结以免拖累 宋邦囗
请勒限清理案件疏 马相如
清理积案以苏民困疏 丁日昌
杜讼棍株连苦累小民折 卞宝第
札黔中各属 李文耕
卷九十四 刑政五治狱下
耐烦听察务得确情 宋邦囗
戒株连 宋邦囗
请 饬永革陋习以重命案折 邓庆麟
卷九十五 工政一土木
江岸坍塌谨陈筹堵情形折 沈葆桢
机器到工已齐并船厂现在情形折 沈葆桢
造船开工日期并船厂情形折 沈葆桢
暹木到工船身告成情形折*或作暹木到工船身告成并铁厂教造起限情形折 沈葆桢
船工将竣谨筹善后事宜折 沈葆桢
筹置防筩以御火患札 囗际云
请停采办木植囗 胡文炳
再请停采办木植禀 胡文炳
卷九十六 工政二河防上
济为禹酾二渠之一说上 罗汝怀
济为禹酾二渠之一说下 罗汝怀
卷九十七 工政三河防二
改河北流议 李祖陶
覆奏黄运两河情形疏 李鸿章
四女寺哨马营减河口情形折 陈士杰
卷九十八 工政四河防三
靳文襄公治河事状 李祖陶
卷九十九 工政五河防四
请筑河堤疏 胡家玉
奏请以工代赈疏 刘长佑
东光挑河片 刘恩溥
卷一百 工政六河防五
河防说 赵廷恺
抢厢黄河折 张树声
修堤之弊片 刘恩溥
卷百零一 工政七河防六
河防补说 赵廷恺
卷百零二 工政八河防七
河防利弊说 赵廷恺
卷百零三 工政九河防八
治河 李因笃
河志自序 曹玉珂
汉武塞河论 刘绍攽
卷百零四 工政十运河上
筹办通漕要道折 林则徐
筹办河运事宜折 曾国藩
卷百零五 工政十一运河下
筹挑运河折 李鸿章
卷百零六 工政十二水利通论
开浚长沙城北碧[浪](溪)湖议 李元度
卷百零七 工政十三直隶水利上
敬陈管见折 吴峋
卷百零八 工政十四直隶水利中
覆陈直隶河道地势情形折 李鸿章
卷百零九 工政十五直隶水利下
察看黄河酌议办法折 游百川
马颊河不宜开挖疏 李鸿章
卷百十 工政十六直隶河工
核办永定河工程囗项折 曾国藩
永定河工囗民交土流弊疏 徐树铭
卷百十一 工政十七江苏水利上
复郭雨三书 曾国藩
抢护险要工程折 杨昌浚
卷百十二 工政十八江苏水利中
东南水患论 李祖陶
上河督请复淮水故道书 裴荫森
卷百十三 工政十九江苏水利下
刘河节省银两拨挑七浦等河折 林则徐
北江中江说 罗汝怀
东迤北会于汇说 罗汝怀
卷百十四 工政二十各省水利
陈水利说 姚舆
卷百十五 工政二十一各省水利二
东省河道浅窄拟请展筑遥提折 何如璋
酌拟河工办法请 旨饬议折 吴峋
卷百十六 工政二十二各省水利三
开浚南湖议 刘汝璆
浚湖州溇港议 刘汝璆
卷百十七 工政二十三各省水利四
请查濒湖私垸永禁私筑疏道光五年 贺熙龄
樊城新堤记 贺熙龄
查勘江汉堤工折 林则徐
卷百十八 工政二十四各省水利五
金沙江源流考 黄楙裁
潞江源流考 黄楙裁
恒河考上 黄楙裁
恒河考下 黄楙裁
贵阳山水图记序 邹汉勋
都匀邦水河为沅水正源考 莫与俦
独山江即汉毋敛刚水考 莫与俦
牂牁考 莫与俦
漠且兰县故地考 莫与俦
卷百十九 工政二十五各省水利六
书王芥子泾水志后 安清翘
两修都江堰工程纪略序 强望泰
凿合州巨梁囗门二滩记 强望泰
疏分汉水支河说 江开
卷百二十 工政二十六海塘
请将浙江西塘柴埽工程奏复一年固限 舒化民
修防 舒化民
修防酌宽固限 舒化民
修防 舒化民
修防核实 舒化民
修防筹费 舒化民
塘工及长安河事宜 刘汝璆
男附贡生祖頀 附生祖銮编次
金邑附生萧士熏 同邑廪生黄献珍录稿
饶州安仁县丁丑进士吴炳校勘
[book_title]序
皇朝经世文编续集序
经世文编之目昉自明华亭陈卧子先生近年善化贺耦庚督部辑皇朝经世文编百二十卷参订者为邵阳魏默深先生去取矜慎海内风行不愧经世之目盖学术之途三曰义理曰政事曰文章即古所称三不朽亦即圣门德行政事文学之科也凡义理与政事必藉文章发明之义理之说圣贤及儒先备矣政事则与时变通一代之兴其典章制度率斟酌古今之宜而出之或藏在册府或勒为官书或散见于私家之著述莫不有文武之道焉文之至者可以载道其次则明道又其次则道政事汉儒所称实事求是皆为经世计也自雕虫篆刻之习盛文章与政事始判为二文不关于政理之得失则虚车而已矣鞶帨而巳矣世何贵有是文哉今以经世求文则文章与政事合义理即在其中矣谈义理者虽穷极要眇尚或可以空言树帜政事则宏纲细目坐而言即起而行章之以文其量可以经天纬地次亦可备国家之掌故盖文能经世始为有用之文然则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固在此而不在彼欤贺氏之编成于道光中叶汔今余四十年名卿巨子鸿达魁垒之彦接踵辈出宜必有搜讨而赓续之者饶新泉通守笃素好古吏隐湘中公暇取近时文章家择其言之足以经世者用贺氏法分隶八条目以类相从名曰经世文编续集亦当世得失之林也夫政事随时而损益其因革异同之成则具见于文章故同一河也昔之南行者今则北矣同一漕也昔之河运者今则海矣同一盐也昔用纲法者今则票矣同一兵也昔用旗营者今参以练勇矣同一邦交也昔之交易口外者今则朋游中土矣其它礼乐刑政并有变通盖自贺氏成书后数十年间而政事之沿革已若此宜文之日出而加盛也有一代之政事即有一代之文章万古日月光景常新虽百世可知也后之君子计必有赓坠绪而引而日长者矣
光绪七年八月平江李元度序
经世文编续集序
经济与文章非两途也后人每歧而二之予谓有经济斯有经天纬地之文章六经之文扶世翼教经济之文章也括六经以为文则文章莫非经济汉之董贾晁刘唐之陆敬舆韩昌黎刘蕡宋之欧苏文忠李忠定陈同甫明之王文成孙文正其功业彪炳宇宙而文章照耀古今盖经济之儒实为文章之匠也其志存乎报主立功其心切于民生利病虑之深筹之故其为文也如万斛泉源地涌出凡以自抒其心得无心于为文而文章自足以垂不朽我 朝人才辈出自贺耦庚尚书选经世文编一百二十卷精之为性命伦常粗之为日用饮食大之为礼乐兵农小之为簿书钱谷部居别白纲举目张有经世责者诚究心焉实足为仕学之津梁济世之宝筏也距今又五十余年江右饶新泉别驾覃心竹素有志编纂考坠文于故家遗俗犹有存者不忍听其湮没汇集数百篇附于各卷篇末名曰经世文编续集诚以我 朝世教昌明文运鼎盛作者继起不一其人具在国经野名公巨卿硕画吁谟维持世道固无愧乎黼黻 皇猷乃若风尘下吏韦布儒生规切时势指陈得失盖其爱国之念无间于崇卑悯人之心靡殊于穷达昔伊川程子谓人于国家大事知而不言为名教罪人盖古之君子明于君臣之义究乎理乱之源吐词为经无所避忌忠之至厚之至也嗟乎一代人才足供一代之用不达而在上必穷而在下当其盛也远猷定命着于辰告当其衰也忠言谠论藏之名山唐虞三代之隆都俞吁咈之休所为睪然高望而满志也
光绪六年岁在庚辰仲秋月上 澣巴西孙桐生小峰甫序
粤稽三通迭兴创演义例引伸孳乳各有续编其传之久者有云闲王圻氏续通考一书凡以张闟王猷发挥文府损益酌乎先代通变合乎时势纂述之善嘉惠之勤蔑以逾兹圣清庙算缉熙亮工份有(或)维新炳望散之业中兴树方召之绩是故宰执庶司对而奏记鸿儒硕生论今而搜古莫不回端竟委指事类情成一家之言规万世之利吾乡贺耦先生乃综贯百氏汇为总集曰经世文编肇自 国初迄于干嘉甚盛举也自时厥后代祀历更治法浸由后前具在以前赅后曲折难尽生其闲者递有撰述钩考之力或胜前秀夫非炳之锺毓气机之阖辟日出而无穷哉苟非广为甄录以继先士编摩之盛将见典册涣而难纪馨逸绝而弗赓通方之儒咫闻之子并嗟望若靡得津逮饶新泉别驾有慨乎此爰取贺先生之书求其端绪锐意踵事为卷若干分门若干其自康雍干嘉四朝巨人长德以及山林隐逸之士依类搜补道咸以平陂迭弃时局孔殷粤事既起边防复亟毅庙膺期芟夷廓清名臣奏疏诸家文艺有裨实用皆以类聚合之前编蔚为巨观视关中张君鹏飞补刻更为精善矣先是贺先生之书别驾曾刊袖珍本行世兹复增刻续编于后爵幸与校之役书成问序于爵窃维簿尉本进士之官经义为断狱之准别驾筮仕吾楚补长沙尉升阶百里循良向用正未有艾复从容艺林商搉经济阴惠及物人推儒吏实事求是慕彼河闲勒为一书兹哲异日通播海内将与王圻氏之书后先方轨不其玮与抑又闻之古无所谓经世之学也学礼而已仪征相国之言曰治周礼者兼治 大清会典是书前续两编大都以经术发为治术学者毋歧而二之则庶几乎阮氏治经之法亦无负贺先生集思广益之盛心也夫
光绪六年岁在上章执徐壮月 湖南善化俞锡爵拜撰
自序
经世之才后先继起经世之文亦后先迭出囊括万有笼罩八纮研造化之精穷天人之秘推盛衰之理清治乱之源凡以纪纲道德经纬政刑或因时地以制宜或权古今而应变名言妙义各自成篇然非广为辑而会萃之则虽博通伟之文足以显当时传后世者亦皆任其销沈散失何由观而尽识之乎玉成江右辁才自咸丰乙卯发来湘旋补长沙县尉投闲置散不敢谈当世之务历任既久公暇遂多典狱恤囚而外惟以课儿校书为乐善化贺耦耕中丞旧辑皇朝经世文编仿吴江陆朗甫先生切问斋文钞之刻而宏富过之玉成既重刊袖珍本行世复取干嘉以前巨制名篇未经选入者及张君补山所刻之补编择最美者仍采汇入此集命儿辈抄录又续辑道咸以后五十余年中名公著作有关世道之文得数百篇经李次青方伯鉴定塾师吴曜堂明府详为校阅并商之孙小峰太守俞鹤部郎同为厘订博收而约取之亟付手民以公同好有经世之权者或操是为左券而更能变通尽利施措咸宜经济文章合为一事庶几发扬洪烈翊赞皇猷亦且显当时而传后世则是编未始非博雅之一助云尔
光绪辛巳抚州饶玉成新泉氏识于星沙尉舍
[book_title]例言六则
一是编创自善化贺氏尚有续编未出自言蓄愿甚奢未得成全璧道咸以后世变日新人才辈出鸿篇巨制代有传书兹刻广为搜辑都为续编以资博览而便翻夗巾非敢云踵前之美
一前编通达治体纲举目张择言必精实事求是旨归各别条理袟然兹之续辑亦皆依类分编曷敢乱其义例
一前编所选肇始 国初讫于干嘉兹编于道咸同光四朝之文博采兼收各极一时之盛惟前编已选诸家间有未窥全豹者特选登一二以补所阙
一古今气运平陂迭乘措施因之互异我 朝同光继统 帘听清肃蔚成中兴其间名儒硕辅于吏治兵制盐课钱币漕河诸大政莫不因时制宜变通尽利成效昭然凡奏疏之见于邸抄议论之见于专稿者斟酌损益美不胜收兹择其九者汇存之余尚多从割爱
一洋务为千古创局前编略而不详近日有志经世之士类皆于此力肆讲求兹编于臣工之奏章私家之箸述凡有涉于防海通商各事宜皆为采入冀为留心时务者之一助
一前编宏通博雅风行海内嘉惠无穷自维风尘末吏见闻域于方隅编校尚多误鸿篇之惠指南之贻是所望于 君子
[book_title]姓名总目
初选二十九文从张补山补编中择录
袁宫桂江苏无锡人自号惠麓酒民有汫澼百金方
曹玉珂字陆海陕西镇安人顺治十六年进士有缓斋集
雷士俊字伯吁陕西泾阳人诸生顺治间避乱扬州有艾陵集
杨素蕴字复斋陕西宜川人顺治壬辰进士官至安徽巡抚有抚楚皖治略西台奏议慎微谷城水运纪略等书
杨端本字树滋陕西潼关厅人顺治乙未进士官山东临淄县知县有潼水阁文集
康乃心字孟谋陕西邰阳人康熙乙卯举人有耕牧河山集
王吉相字天如陕西邠州人有四书心解
王宏撰字山史陕西华阴人举康熙巳未博学宏词有砥斋集
李因笃字天生陕西富平人举康熙巳未博学宏词授翰林院检讨有受祺堂文诗等集
帅念祖字宗德江西奉新人雍正癸卯进士官陕西布政使见双山豳风广义
陈兆仑字勾山浙江钱塘人雍正庚戌进士举乾隆丙辰博学鸿词授检讨官至太仆寺卿有半舫斋集
李楷字叔则陕西朝邑人□□□□举人著书百卷不求仕称河滨夫子有河滨文集等书
李建字标赤陕西朝邑人楷季子诸生有南游北游等集
刘绍攽字九畹陕西三原人举人官四川什邡县知县乾隆●
召试经学有九畹古文前后集
董诏字驭臣陕西安康人乾隆甲午举人有正谊堂文诗集说文测义等书
叶世倬字健□江苏上元人乾隆甲午举人官至福建巡抚有退思堂文集
安清翘字宽夫山西□□人乾隆间进士官陕西三水县知县见张琛日锄斋日记
张琛字问斋江苏武进人宛平籍嘉庆□□副榜官渭南县知县有日锄斋日记律吕算学等书
王鎏字亮生江苏吴县人嘉庆年举人有钞币刍言四书
李昌平字东山湖北竹溪人嘉庆辛酉进士授内阁中书官御史有文集
王森文字春林山东诸城人嘉庆乙丑进士官陕西安康县知县有春林文诗稿安康县志潼关厅武功县志等书
陈仲良字罗山广东番禺人嘉庆戊辰举人河南南阳府知府
路德字闰生陕西盩厔人嘉庆己巳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户部主事有柽华馆诗集等书
德渊字陶泉甘肃平罗人嘉庆丁丑进士官至两淮盐连使有默斋公牍等书
强望泰字萼圃陕西韩城人忠烈仲子嘉庆丁丑进士翰林院庶吉士改内阁中书官四川忠州知州
周元鼎字*下疑缺文
吴鸣捷字蔗卿安徽歙县人嘉庆辛酉进士官兴安府知府
高建瓴字汉屋陕西城固人官广西连平州知州有汉屋文集
张鹏飞字补山陕西安康人道光辛巳举人举孝廉方正由癸西拔贡官四川直隶州州判
牛振声字泾村陕西泾阳人道光乙酉举人官城固县教谕有城固节孝义勇编等书
胡兴仁字恕堂湖南保靖人道光乙酉拔贡官浙江巡抚有守拙轩文集
牛作麟字□□甘肃通渭人诸生有牛氏家训
朱清标字梅岩顺天大兴人道光乙卯举人陕西南郑县知县有逊志斋文集
经世文编续集姓名总目从各奏疏专集别集中汇采
谢济世字梅庄广西全州人康熙壬辰进士官至湖南盐法长宝道有梅庄杂着
李文照字符朗湖南善化人康熙癸巳举人官谷城教谕有恒斋文集
黄炎字上珍湖南善化人雍正丁未进士官至云南永北府知府有毛诗说书经剩义问世小编渊亭诗古文集等书
张諴字希和浙江平湖人乾隆丁酉举人官有婴山小园集
李文耕字后斋云南昆阳人嘉庆壬戌进士官山东按察使有喜闻过斋全集
朱鸿字筠簏浙江秀水人嘉庆壬戌进士官至湖南粮储道有奏疏
夏字率耕江西东乡人附贡生
陈用光字硕士江西新城人嘉庆辛酉进士官至礼部左侍郎有太乙舟文集
林则徐字少穆福建侯官人嘉庆辛未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两广总督谥文忠有政书
贺熙龄字蔗农湖南善化人嘉庆甲戌进士官四川道监察御史入乡贤有寒香馆诗文集
李惺字西沤四川垫江人嘉庆丁丑进士官至左着有西沤全集
莫与俦字犹人贵州独山人嘉庆巳未进士官遵义府教授
裕谦字鲁珊蒙古黄旗人嘉庆丁丑进士官至两湖总督谥靖节有论治书
毛辉凤字觉生江西丰城人嘉庆戊寅举人官四川巴县知县入名宦乡贤着有求仁堂诗文集管蠡杂谈讼过斋日记
李祖陶字迈堂江西上高人嘉庆□□举人着有迈堂文略选有国朝文录正续宋元明八大家等书
张湘任字宗辂浙江平湖人嘉庆巳卯举人有抱璞亭集
舒化民字以德江西靖安人嘉庆丁卯举人官至浙江督粮道有宝研堂集
李棠阶字树南河南内河人道光壬午进士官至礼部尚书赠太子太保谥文清有遗集
管同字异之江南上元人道光乙酉举人着有因寄轩文集
朱应元字慎庵浙江秀水人鸿子道光丙戌进士官至夏道
倭仁字艮峰满州正白旗人道光己丑进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谥文端有遗集
莫友芝字子偲贵州独山人道光辛卯举人有郘亭诗文集
骆秉章字吁门广东花县人道光壬辰进士官至四川总督协辨大学士谥文忠有遗集
江开字龙门安徽合肥人大兴籍道光乙未举人官陕西富平县知县有浩然堂文诗集
杨士达字耐轩江西金溪人道光乙未举人有耐轩文抄吏事识小录等书
熊少牧字雨胪湖南长沙人道光乙未举人官蓝山县教谕有读书延年堂全集
鲁一同字通甫江苏阜人道光乙未举人有通甫类
朱琦字伯韩广西临桂人道光乙未进士官至浙江侯补道有怡志山房诗文集
王人定字静存湖南乡人文清孙国子监生有沅湘集
胡林翼字润芝湖南益阳人道光丙申进士官至湖北巡抚谥文忠有遗集
邓瑶字小耘湖南新化人道光丁酉拔贡有双梧山文抄
罗汝怀字念生湖南湘潭人道光丁酉拔贡有绿漪草堂文集
周琛字芝卿江西东乡人道光丁酉举人官余干县教谕
江忠源字岷樵湖南新人道光丁酉举人官至安徽巡抚谥忠烈有遗集
曾国藩字涤生湖南湘乡人道光戊戌进士官至武英殿大学士一等侯谥文正有古文诸子百家全集等书
毛鸿宾字寄云山东聊城人道光戊戌进士官至两广总督
艾畅字至堂江西东乡人道光庚子进士官广东博罗县知县有诗古文集
王锡振原名拯字少鹤广西马平人道光辛丑进士官通政司参议有龙壁山房集
龙启瑞字翰臣广西临桂人道光辛丑进士官至江西布政使有浣月山房集
姚舆字正父浙江山阴人诸生不仕着有文存经世要略等书
宋邦字惠人江苏溧阳人道光癸卯举人官至湖南长沙府知府有祥刑古鉴等书
陈庭经字小舫湖北蕲水人道光甲辰进士官内阁侍读学士
王榕吉字荫堂山东福山人道光甲辰进士官至大理寺卿
王柏心字子寿湖北监利人道光甲辰进士官刑部主事有枢言文集等书
王赠芳字霞九江西庐陵人道光□□进士官云南盐法道着有慎其余斋集
魏源字默深湖南邵阳人道光乙巳进士官高邮州知州有古微堂集
王宪成字蓉舟江苏常熟人道光乙巳进士官给事中
恽世临字次山江苏阳湖人道光乙巳进士官至湖南巡抚
孙鼎臣字芝房湖南善化人道光乙巳进士官至翰林院侍讲学士
王书瑞字□□浙江长兴人道光乙巳进士官刑科给事中
官文字秀峰内府正白旗人官至文华殿大学士
龙汝霖字皞臣湖南攸县人道光丙午举人官山东高平县知县有坚白斋集
沈桂芬字经笙顺天宛平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协办大学士
黄淐熙字子春江西鄱阳人道光丁未进士官湖南知县有忠烈文抄
沈葆桢字幼丹福建侯官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两江总督谥文肃有奏议等书
鲍源深字穆堂安徽和州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山西巡抚
翁普恩字少昆湖南湘潭人道光己酉举人官广东东安知县
黄式度字兰丞湖南善化人道光己酉举人官至湖北德安府知府有赐书堂遗稿
袁保恒字小午河南项城人道光庚戌进士官户部侍郎
王凯泰字补帆江苏宝应人道光庚戌进士官至福建巡抚
朱孙诒字石翘江西清江人附贡生官浙江盐运使有团练说
陈起书字松心湖南郴州人岁贡生着有撼山草堂诗集文集
黄仲骐字正夫湖南郴州人贡生有醉山草堂诗文集
魁联字荫庭满洲白旗人官至湖南按察使司有守宝录
罗泽南字罗山湖南湘乡人咸丰辛亥举人孝廉方正官至浙江绍台道谥忠节有罗山遗集
赵廷恺字存之江西安福人咸丰壬子进士官至刑部郎中着有十三阁文稿
徐申锡字勉民浙江平湖人咸丰壬子进士官至詹事府赞善
邹汉勋字资生湖南新化人□□□□举人有叔子全集
何邦彦字司直江西永丰人诸生有寄迂草文集
易甲南字筌生湖南湘阴人增生
廖连城字荆山江西万载人同治壬戌举人官湖南新化县知县着有时务策
经世文编续集生存姓名总目
左宗棠字继高湖南湘阴人道光壬辰举人现官东阁大学士两江总督二等侯军机大臣
张盛藻字春陔湖北枝江人道光丁酉拔贡现官浙江温州府知府
陈鸿翊字仲鸾顺天河人道光戊戌进士官福建汀漳兵备道
蒋琦龄字申甫广西全州人道光庚子进士官至顺天府府尹
殷兆镛字谱经江苏吴江人道光庚子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
胡家玉字小蘧江西新建人道光辛丑进士官都察院左都御史
刘字蕴斋云南景东人道光辛丑进士官至湖南巡抚
朱澄澜字玉甫浙江秀水人应元子道光癸卯举人官江西抚州府知府候补道
李元度字次青湖南平江人道光癸卯举人官至浙江按察使有先正事略天岳山馆文集等书
蒯德标字□□安徽合肥人道光甲辰进士官湖北按察使
王廷植字实丞江西庐陵人道光甲辰进士官至四川川东道着有四书疑言
方浚颐字子箴安徽定远人道光甲辰进士官四川按察司有二知堂文存
涂宗瀛字朗轩安徽六安人道光甲辰举人官至湖广总督
郭昆焘字意诚湖南湘阴人道光甲辰举人官内阁中书
阎敬铭字丹初陕西朝邑人道光乙巳进士官户部尚书
郭嵩焘字筠仙湖南湘阴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兵部左侍郎
李鸿章字少筌安徽合肥人道光丁未进士官文华殿大学士一等伯直隶总督
邵懿辰字[位西]浙江仁和人官刑部员外郎有礼经通论
刘长佑字荫渠湖南新人道光己酉拔贡官云贵总督
夏献云字芝岑江西新建人道光己酉拔贡官湖南督粮道有贾太傅祠记屈贾文合编
崇厚字地山满洲正黄旗人道光己酉举人官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王道墉字崇庵湖北黄陂人道光庚戌进士官御史
俞樾字荫甫浙江德清人道光庚戌进士官翰林院编修着有经平议诗文集
杨彝珍字性农湖南武陵人道光庚戌进士有移芝室文集
钱宝廉字湘吟浙江嘉善人道光庚戌进士今官吏部侍郎
卞宝第字颂臣江苏仪征人咸丰辛亥举人今官湖南巡抚
彭玉麟字雪岑湖南衡阳人附生官兵部尚书
陈宝箴字右铭江西义人咸丰辛亥举人今官浙江按察使
孙翼谋字谷庭福建侯官人咸丰壬子进士现官安庆府知府
周恒祺字福皆湖北黄陂人咸丰壬子进士官山东巡抚
曾国荃字符甫湖南湘乡人咸丰壬子优贡官两广总督
景廉字秋坪满洲正黄旗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户部尚书
刘毓楠字南卿河南祥符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户部侍郎
王文韶字夔石浙江仁和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户部侍郎
杜瑞联字鹤田山西太谷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云南巡抚
际云字省三直隶津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湖南布政使
邓庆麟字香阁奉天铁岭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广东道御史
欧阳云字石甫江西彭泽人咸丰癸丑进士今官河南道御史
丁宝桢字璜贵州平远人咸丰癸丑进士今官四川总督
彭祖贤字亭江苏长洲人咸丰乙卯举人今官湖北巡抚
戈靖字戢山云南保山人咸丰丙辰进士陕西道监察御史
乌拉喜崇阿字达峰满洲黄旗人咸丰丙辰进士今官尚书
盛庆绂字锡吾江西永新人咸丰庚申进士官湖南知府有越南地舆图说
郭从矩字定轩山西长治人咸丰庚申进士湖南盐法长宝道
吴元炳字子健河南固始人咸丰庚申进士官江苏巡抚
崔穆之字清如山东荏平人咸丰庚申进士官湖南岳常澧道
彭世昌字芗九江西庐陵人咸丰庚申进士今官广西左江道有荒政全策
许廷桂字柱臣江西金裕人咸丰庚申进士官云南临安府知[府]
胡文炳字虎臣陕西□□人□□□□举人官湖南会同县知县有读史
张绪楷字朗山河南商□人咸丰庚申进士官通政司副使
游百川字汇东山东滨洲人同治壬戌进士官侍郎
岑毓英字砚卿广西西林人附生今官云贵总督
马相如字襄伯汉军正红旗人同治壬戌进士官给事中
张之洞字湘涛直隶南皮人同治癸亥进士官山西巡抚有輶轩语书目问答
潘霨字伟如江苏吴县人监生今官江西巡抚
张道渊字秋生云南泰和人同治癸亥进士官兵科给事中
林肇元字贞伯广西贺县人附生今官贵州巡抚
裴荫森字樾岑江苏阜人同治癸亥进士今官福建按察使
王开运字卿云江西安福人同治甲子举人现官国子监景山学教习
李璠字伯瑜顺天宝坻人同治乙丑进士官江西临江府知府
刘愚字庸夫江西安福人诸生官四川同知有醒予山房文存
汪鸣銮字柳门浙江钱塘人同治乙丑进士官国子监司业
田翰墀字丹屏直隶清苑人同治乙丑进士官广西梧州府知府
吴峋字□□山东海丰人同治乙丑进士官江南道御史
马征麟字素臣安徽怀人□□□□□□着有长江图说
宗室延煦字□□满洲正蓝旗人同治□进士今官左都御史
宗室宝廷字竹坡满洲蓝旗人同治戊辰进士今官礼部右侍郎
邵日濂字子长浙江余姚人同治戊辰进士官至*下疑缺文
何如璋字□□广东大埔人同治戊辰进士今官翰林院侍读
谭承祖字砚荪江西南丰人同治戊辰进士官浙江道御史
张佩纶字幼桥直隶丰润人同治辛未进士●●●●
张树声字□□安徽合肥人廪贡生官两广总督
李云麟字雨苍汉军正白旗人同治间官新疆办事大臣
李有棻字香园江西萍乡人同治癸酉拔贡湖北襄阳知府
文海字□□满洲红旗人同治 举人今官山东道监察御史
桂霖字□□满洲正黄旗人同治甲戌进士今官湖广道监察御史
丁日昌号雨生广东丰顺人廪贡生官至福建巡抚
刘沛字史亭湖南龙山人附生
黄楙裁字豪伯江西高安人诸生官知县有西徼水道游历刍言
刘汝璆字笏堂江西安福人监生官浙江金衢严道有环生馆集
朱克敬字香荪甘肃皋兰人附贡官湖南龙山县典史着有边事汇钞等书
余思诒字易斋江苏武进人议官工部主事
瞿伯恒字□□□□□□
[book_title]卷一 学术一原学
华下朱子祠记
李中孚
今夫举一事而朝野之风教明。崇一人而古今之学术正。则朝廷有议礼之典。庙庑有配祀之位。其次祀之于其乡。若夫寄迹之地。遥领之官。亦肖像而祠之。则出于学士景仰之私。然君子不以其私而废之也。何者。文章之士。登临胜概。一觞一。犹足为山川增重。况硕儒高士之流风余韵。所关尤巨者哉。昔者华阴吾友王征君宏撰。与东吴顾征君炎武。尝建朱子祠于云台观之右。而后又建白云祠于其中。以祀希夷先生。皆所以为斯道计。而厥功未竟。志弗慊也。越二十有余年。而开府鄂公海至拓而新之。财赋于禄。功周于岁。与仙观焕然。并居胜地。于时高山在仰。景行弥新。董其事者。儒学博士。李君夔龙。求予言以记其事。余惟孟子殁。孔子之道微。至宋儒出。而始有以接不传之稽。而朱子晦翁。乃集诸儒之成。自是致知格物之学。复明于天下。而孔子下学上达之旨。人皆知所以实用其力。而无躐等空之獘。可谓正且大矣。兹方虽非其过化之地。然熙间。尝受主管云台观之命。故自号云台真逸。则其精神志意之所存。实亦所以乐乎此也。图南先生。传易图之秘文。坚卧云壑。与世偕藏。世所诧者。踵息蜕飞之说。而不知其在周行间也。观其答宋琪之言。亦吾儒之高蹈者。尸而祝之。不亦宜乎。开府公以大臣抚军。政治之暇。独能留意斯文。为二子丹槛刻桷。崇饰俎豆。其于明道传经之功。亦既遵奉而表章之。又以补祀典之所不及。非有得于孔子之道而然与。夫其意。岂不曰天下之治乱。视乎政教之盛衰。政教之盛衰。视乎学术之邪正。学术不正。则政教无所施其权。而不至率天下而充塞乎仁义者。几希矣。吾与以法制禁令之不从。不如使之拜跪俛仰。观感而兴起之以渐也。则斯举所以维风教。正学术。而大臣之识。与其学俱见矣。故不辨而为之记。
辨学上
朱琦
学之为途有三。曰义理也。考订也。词章也。三者皆圣人之道也。于古也合。于今也分。专取之则精。兼贯之则博。得其一而昧其二则隘。附于此而攻于彼则陋。有所利而为之。而挟以争名。则伪。昔者孔子之时。道术出于一。其为教。有易书诗礼乐春秋。而人无异说。其于问仁。问政。问孝。问行。问知。所问同而答皆异。而人无异议。其设科有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其及门有狂。有狷。有中行。而人皆得成其材。故曰道术出于一。一故合也。孔子没。弟子以其所得。转相授受。而学始分。至孟子出。几几能合之。然当是时。刑名法术纵横。杨墨诸家竞起。而又不能胜。至秦遂大坏。而汉之学者。收拾煨烬之余。去圣愈远。而学遂不可复合矣。于是区而为六家。总而为七略。历史所载。书目所录。由汉迄今数千年。学之为途日杂。而辩议日繁。然综其要。不越义理考订词章也。三者为义理者。本于孔孟。衍于荀杨王通韩愈。而盛于宋之程朱。为考订者。亦本孔子。沂流于汉。沿于唐初。而盛于明末之顾炎武。其于词章也。六经尊矣。诸子百史备矣。汉朝人莫不能文。至六代寖靡焉。而盛于唐之昌黎氏。是故专而取者。如汉之经师。专治章句。而详于考订。宋之诸儒。专治德性。而深于义理者也。有兼而贯者。如司马迁之为史。郑康成之说经。韩之雄于文。而且自任以道。朱之醇于儒。而且工于文词。明于训诂者也。故曰精且专也。其次则得其一失其一。专于体而疏于用。其为道隘矣。辩于义而俚于词。其为道亦隘矣。治考据词章者亦然。交济则皆善。抵牾则皆病。盖方其始为之也。无论其为义理考订词章也。其间必有一二巨子为之倡。其后举天下人从而附之。附之不已。又从而争之。争之不已。其高者不过以为名。其下者至于趋利而止矣。故又曰陋且伪也。然则救之将奈何。曰宋之程朱。患考订词章之害道也。而矫以义理。以圣人为的。以居敬穷理为端。其徒相与守之。于是义理明。而是二者皆衰。至明用以取士。士之趋向亦云正矣。然陋者尽屏百家之书。不观其为制科文者。类能依附于仁义道德之懿。而不能尽适于用。至于今学者。但以为利禄之阶。又其敝也。于是朴学者。又矫之。博摭籍。参考异同。使天下皆知通经学古之为高。而归之实事求是。意非不善也。至其敝也。繁词累牍。捃摘细碎。专以剽击先儒。谓说理为蹈虚。为寡用。数十年来义理词章之习少衰。沿其说者。亦寖厌之。而考订者亦微矣。而士之敝心力于科举速化之学。声病偶对字画之间。方竞进而未已也。传曰。三王之道。若循环。穷则变。变则通。自汉以后。其学病于杂。犹可治以孔孟之道而反于。今之学者病于趋利。则虽治以孔孟之说。而不能遽止。而又未知所以救之之方也。呜呼。此吾之言学所以不病于杂。而深恶夫言利者与。
辨学中
朱琦
或曰。子之言学。而恶夫近利似矣。其曰学不病其杂者。得毋感于卑近之说。而不繇其统乎。曰。非谓是也。夫杂者乃所以为一者也。孔子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传曰。穷乡多异。曲学多辩。不知而不疑。异于己而不非。公焉而求众善者也。今夫京都。衣冠之所会也。中国政教之所出也。远方百贾之所观赴也。天下辐辏而至者。有二涂焉。一自东。一自西。二者皆大道也。苟循其涂。虽以万里之远。山砠水涯。车举舟挽。而可以至焉。是故均之至京师也。出于东与出于西无以异也。此不待智者而也。今使东道者必与西道者争曰。彼所由之涂非也。西者亦复之曰。彼所由之涂非也。可乎不可乎。夫道犹京师也。学者所从入之涂。或义理。或考订。犹涂有东西之分。其可以适于京师一也。今之人不知从入之有殊涂也。执其所先入者而争之。是东西交之类也。且今之争者吾异焉。彼义理考订。犹其显殊者也。程朱陆王同一义理。同师孔孟。奚不相悦如是。为朱之徒者。未必俯首读陆之书也。而日与陆之徒争。为陆之徒者。未必敛己读朱之书也。而日与朱之徒争。夫不考其实。但恶其累己而与之争。使他涂者得以扺巇。非第交之为患也。又如远适者未涉其涂。但执日程指曰。某至某所若干里而已。某地所经某山某水。其间形状险夷。弗之悉也。其有歧路。弗之知也。而况京都宫阙之壮。百官之富。所绘之图而遥揣焉。其庸有当乎。古人有言。义虽相反。犹并置之。党同门。妒道真。最学者大患。又曰道一而已。自其异者观之。不独传说殊也。即书有伏生。欧阳。大小夏侯。易有施孟梁邱。诗则齐鲁韩毛郑。皆各为说。而唐宋以后之笺注者。悉数不能终也。自其同者观之。则义理考订。即识大识小之谓。程朱陆王。与分道接轸而至都邑者何异哉。朱子亦言。某与彼常集其长。非判然立异者也。是故善学者。不独陆王可合。汉宋可合。即世所谓旁径曲说。如申商老庄之说。其书多传古初遗制。圣人复起。必不尽取其籍而废之也。故曰无病其杂也。然则学将安从。曰予固已言之矣。以圣人之道为归而已。然此又非始学所能知也。此又向者涂人交者之所笑也。
辨学下
朱琦
或曰。吾子之严于义利之辨。予既闻之矣。为宋之学者。不必与汉争。为程朱之学者。不必与陆王争。予既知之矣。然则将举汉宋而并治之乎。曰汉以来之书。各守一师。各尊一家。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穷年积月。而不能殚也。至于宋。此一语录焉。彼一札记焉。互相水火。迭为主奴。支出漫衍。而不能止也。学者将安从。然则又举朱与陆而并治之乎。曰千古以来。此心同也。四海之内。此心同也。既知本矣。何更言末。既注我矣。何更解经。陆非不学者也。然其弊必至废学。朱子则不然。其为格物之说曰。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日日而格之。毋惮其琐也。其为读书之法曰。今日析一解。明日集一义。未究其精。则不敢遗其粗。未得其前。则不敢涉其后。孜孜焉铢积而寸累。毋畏其难也。是故为朱之学者。其弊则寡矣。而多与陆不合。与汉亦不合。不合则争。争则学者将安从。曰人之自为学也。与教于人者异。人之学也。其气习有南北。其质有柔刚敏鲁。其近于汉也。其治经也。或诗或礼或易。择其一而有可守。竟其业而使之精。其于宋也。亦然。其趋于陆者。必宜正之以朱。束于朱者。吾不欲其攻陆。而不强之使为汉也。是以人无龃龉。其为说易行。其于道庶几有合矣。虽然。自吾如学时。至于今几四十年矣。而不敢信也。虽然。其径途分矣。向者吾喜观近儒薛文清。吕叔简。陈文恭。以为未足也。进而求之程子朱子之说。若易传。若春秋说。若或问。若小学。近思。若鲁齐之私淑。若陈黄之亲炙。而面语也。然犹有疑者。以为圣人之道大矣。其言无不包矣。何以其说犹多不合。盖物有相反而相成者。于是又证之汉。又博而参之陆王。平心而求焉。希其高者而惧其肆焉。吾始而疑之。久而徐有悟焉。于是又取程朱遗书而餍饫之。而后亹乎其若有会也。虽然其敢谓争者可息。而疑者可信乎。其能以是施于人乎。夫观众水必导其归。汇众说必折诸圣言。学至于道而止矣。言道至孔子而止矣。然而其途不能以骤辟。其微不能以遽明也。不得已而为之说者曰。宋者。阶于汉者也。陆王圣之支裔。而程朱其宗子也。是故欲观圣人之道。断自程朱始。欲为程朱。又自去其利心始。
汉学宋学论
杨士达
以一贯之道。垂万世之教者。圣人学术之大也。执一家之说。启后世之争者。后儒学术之隘也。昔者六经晦于秦火。赖汉儒以师承相授受而复明。其后数百年至于宋。真儒竞出。六经之旨益明。于是训诂义理之说分。而汉学宋学之名以立。呜呼。学术一而已矣。果何汉而何宋哉。主汉学者曰学以深明训诂为大。无取空谈性理也。宗宋学者曰。学以治其身心为要。无取漫矜考据也。是皆不然。尝考之诸经。汉儒重师传。渊源有自。宋儒尚心得。研索易深。其得均。汉儒往往泥旧闻。过于信传。宋儒或至逞臆说。果于疑经。其失亦均。故专言汉学者。其獘也。昧然于正心诚意。而戋戋于考古证今。专言宋学者。其獘也。矜言乎身心性命。而阙然于名物象数。二者皆不能无流獘。则学者其何从。自吾论之。无汉儒之训诂。则宋儒之义理无由明。无宋儒之义理。则汉儒之训诂无所归。故曰学术一而已矣。郑康成注经十误二三。然而康成之功不可没也。朱子废小序。作诗经集传。后人虽遗议纷纷。然而朱子阐述之功。尤不可及也。王弼注易。大变荀刘马郑之旧说。异汉学者。固不自宋儒始。且朱子之教人曰。读经必先注疏。是宋儒初未尝必抑汉儒以为名也。后之依附宋儒。以力排汉学者。非为学术也。求胜于毛郑诸人而已。尚汉学者之攻程朱。亦非为学术也。不平依附宋儒者之丑诋汉儒而已。虽然程朱之学。为己之学也。非有为乎人也。近世之为汉学者。为人耳。非有为乎己也。舍为己之实。而争胜于意气。党同伐异。辨端纷起。于汉儒宋儒何加损焉。夫秦越人于庭。见者救之。未有笑之者。同室而亦焉。路人皆笑之矣。汉宋学之争。是同室之也。嗟乎昔之君子。以明道而讲学。今之学者。以植党而争名。其患中于人心者。可胜道哉。
崇正学
蒋琦龄
处多事之秋。而高谈理学鲜不以为迂矣。岂知世之治乱。原于人心风俗。人心风俗原于教化。教化原于学术。正学不明。欲以施教化。厚风俗。致太平。必不可得矣。是学术者政教之本也。国初理学。调停于朱陆之间。其实沿前明余派。所宗尚者陆王。而孙奇逢汤斌李容诸人。敦崇实践。类能救姚江末流之失。其粹然为程朱之学者。不过陆陇其张伯行数人。赖 圣祖仁皇帝。表章扶持。一以程朱为归。于是正学昌明。国运隆盛。人才辈出。流风余韵。至今赖之。而毛奇龄阎若璩之辈。扬孔郑之余波。为考据之汉学。与程朱相难。亦肇于其时。迨至乾隆。文治日盛。好古力学之士。益以考订博洽相尚。厌性理之空谈。以记诵为实学。中叶开四库之馆。纪昀等司其事。钩元提要。凡遇宋儒之书。必致不满之词。微词讥刺。于濂洛关闽为尤甚。风尚所趋。于是干嘉以还。遂以宋儒为诟病。性理道学。相鄙夷。偶一及之。藉供笑柄。翁方纲之不背程朱。适成左袒。姚鼐之文以载道。终属支离。虽有一二豪杰。如陈法韩梦周偶出其间。类如捧土塞河。无所补救。周程张朱之学。至是或几乎熄矣。夫以性道之空谈。较见闻之赅洽。诚觉汉学实而宋学空矣。然亦思圣贤之学。果何学哉。非以学为人子。学为人臣。入事父兄。出事长上者耶。以身心之践履。较口耳之记诵。果何实而何空也。又文字训诂。器数刑名。为道所寓。不可以为道。讲求既精。反躬无毫末之涉。文为制度。宜于古或不宜于今。束发受书。至于槁项。讨论精详。临事不获一用。夫洽闻殚见。著作等身。乃于天理民彝之实。身心国家之要。漠然初未介意。概乎其未有闻。此可谓之学哉。宜夫世教衰微。人道匮乏。士无气节。民不兴行。陵夷流极。以有今日。今则加以泰西新入。为利诱。充塞害政。尤未知所底止。然则欲正人心。厚风俗。以图太平。非崇正学以兴教化不能也。则曷不仰法 圣祖提倡宗风。退孔郑而进程朱。贱考据而崇理学。今世之能为宋学者。如倭仁李棠阶已为硕果之余。宜隆以师儒之任。责以教胄之事。如古之胡瑗孙明。复就成均以设科。如近代之汤斌。虽公卿可从请业。优崇其恩礼。而郑重其事。以风示天下。豪杰兴起。四方风动。是在朝廷转移间而已。夫上行下效。捷如影响。君师合统。尤易见功。果能表章扶持。以承先圣。将正教昌明。邪说自沮。上礼下学。贼民自以不兴。孝弟忠信。可使制挺。以雪国耻。臣之所请崇正学者此也。
论语说
李元度
读论语而知圣人之卫道严也。盖举异端及百家九流后起之流獘而悉杜之矣。所谓异端。神农之言也。老庄也。杨墨也。申韩也。释道也。孙吴穰苴。商鞅李悝皆是也。当孔子时未尽出。已各露其端。孔子则皆辞而辟之。司马谈以阴阳儒墨名法道为六家。班固益以纵横家。杂家。小说家。农家。兵家。辞赋家。术数家。方伎家。其类伙矣。而圣人皆预知其流獘而有以防之。如樊迟请学稼圃。是即为神农言者之见端。所谓并耕而食饔而治也。后世称述上古。多失其义理。犹阴阳方伎家之称黄帝。汉人之称黄老耳。孔子曰迟为小人。复进以大人之事。即孟子劳力劳心之说也。此明义而言神农者诎。至许行始中之复为孟子所距。而其害息矣。原壤母死而歌。夷俟孔子老庄之流也。晋人清淡。谓礼岂为我辈设。实作俑于此。阮籍闻母死仍终奕局。正与壤同。宜夫子斥壤为贼也。子桑伯子不衣冠而处。欲同人道于牛马。亦学老庄而失之太简者。有子谓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皆为自放于礼法外者警耳。以德报怨。老子守黑守雌之学也。孔子折之曰。何以报德。而其说诎矣。接舆荷蒉。沮溺丈。人废君臣之义。洁身而乱大伦。巳开杨子为我之先路。宜孔子早辨之也。庄子称墨子生不歌。死无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韩非子称墨者之葬也。桐棺三寸。服丧三月。以薄为其道也。其书以三年之丧。为败男女之交。宰我问短丧。不觉浸淫于墨氏矣。其问从井救人。亦即摩顶放踵利天下之恉也。得孔子明告之。而万世之论以定楚直躬证父攘羊。近于无父之教。墨子称帝尧土阶茅茨。采椽不刮。食上簋。啜土铏。以此为万民之率。是又棘子成质而已矣之说所自来也。圣门皆有以正之。岂待孟子始距杨墨乎。申韩之学。名法家言也。季康子欲杀无道就有道。其意已专尚刑名。孔子既非之。又言齐之以刑。民免而无。所以遏申韩之焰于未起也。后世酷吏之祸。圣人忧之矣。释道之恉近于老庄。以清静寂灭为教。求脱离生死。而因果轮回及丹鼎符箓禨祥祈祷之事出焉。卫人称公叔文子不言不笑不取。是寂灭之行也。子既辨其不然。又尝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以道为断。则生死不足言也。及季路问事鬼神。问死。则告以某之祷久。而符箓祈禳之说辟矣。后世人主好佛老。服药求长生。斋醮祷祠。贻讥史册。圣人皆已洞烛于几先。至谶纬之说。班史所谓阴阳家术数家也。子张问十世可知。已渐堕术数之智。孔子准之以礼。而后王之信图谶。奉赤符者。可以反焉。孙吴穰苴。班史所谓兵家也。灵公问陈。子路问行三军。皆独重兵家言。孔子皆不与。而后世之争地争城者。可以反焉。商鞅开阡陌。李悝尽地力。纵横家之属也。孔子罕言利。又严斥聚敛之冉有。则固预有以防之。虞初齐谐。班史所谓小说家也。子不语怪力乱神。又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者为难。则于后世之造小说以害人心者。亦预有以防之。公孙龙作坚白异同之论。大约主变易是非。自孔子明之曰。不磷不淄。而坚白之真出矣。不但此也。其曰中庸民鲜能则逆知后世有索隐行怪之徒矣。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则逆知后世有蔑古妄作。非尧舜而薄汤武者矣。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则逆知后世有子莫执中之病矣。曰下学而上达。温故而知新。则又逆知后世有金溪慈湖浦白沙姚江诸家之流弊矣。故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皆于异说初萌时力折之。为万世虑者至深远也。至其曰有言者不必有德。则又举辞章家之失而砭订之。然则百家诸子莫能出圣人之范围。而其说具详于论语。读者可不尽心欤。
答友人论异教书
李元度
来书以泰西人行异教于中国。愚甿多为所惑。虑夺吾尧舜孔孟之席。谓此开辟已来未有之变。其言深痛若此。有心哉。有心哉。然某之隅见。窃谓不足虑。抑且深足为喜。不惟不虑彼教夺吾孔孟之席。且喜吾孔孟之教将盛行于彼都。而大变其陋俗。请毕吾说以广足下之志焉。尧舜孔孟之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乃乾坤所繇。以不敝者也。天地之生。人为贵。人之道。以伦常为本。彼际天并海之夷。以千百国计。皆人也。有血气即有心知。皆可以人道治之者也。特自古不通中国。又相去七万里。礼闻来学。不闻教。故末繇近圣人之居。而闻其教耳。天诱其衷以互市。故朋游于中土。而渐近吾礼义之俗。彼自知前者之蔑弃伦纪。不复可以为人。有不幡然大变其故俗者邪。天主[耶](邪)稣教。仅法兰西一国耳。然且诸国皆摈之。不使阑入其境。亦共知共陋矣。恶能加毫末于尧舜孔孟之教哉。且子未读中庸乎。惟天下至诚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物之性。物之性且当尽。彼固人也。同在并生并育中。听其自外伦纪而终失其性。其何以赞天地之化育。而与天地参乎。天心仁爱。圣人有教无类。必不忍出此也。圣人之道。譬如天地之无不覆帱。无不持载。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近。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此正尧舜孔孟之实录也。其曰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则以大地九万余里。尚有舟车人力所不及者。今此通商诸国。天假其智慧。火轮舟车以速其至此。圣教将行于泰西之大机括也。继诸国而来者。后将不知其纪。尧舜孔孟之教。当遍行于天地所覆载之区。特自今日为始。造物岂无意哉。且夫尧舜孔孟之教在中国。亦以渐而及也。尧舜都冀州。其时惟今山西山东直隶河南陕西数行省为中原。余皆要荒服也。孔孟时吴越荆楚。尚以蛮夷摈之。宋以来。三江两湖闽浙黔滇川粤始大盛声明文物。视邹鲁不少让。谓非圣教之自近而远。自狭而广欤。至若唐虞之苗。三代之玁狁。獯鬻犬戎。汉之匈奴。晋之氐羌。唐之吐番回纥。宋之契丹。其故俗类皆斁彝伦。娶同姓。兄收弟妇。弟室兄妻。习然不为怪。自元魏辽金分主中国。其俗即已大变。元大一统称尤盛。今之西北蒙古邵皆元裔也。世为 国家臣仆贤哲代生。非复当年之旧矣。向使其闭关绝不与中国通。不至今犹睢盱狉榛之故俗邪。不但此也。我 朝雍正中滇黔川楚两粤诸蛮夷。改土归流。亦自开辟已来。始沐 王化。至乾隆中新疆拓土二万里。则真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矣。尧舜孔孟之教渐推渐远。初无一息之停也。今泰西诸国适以互市来。其必将用夏变夷。而不至变于夷也决矣。抑考元会运世之说。尧时在午。距今不过四千年。正中天之运也。天地之气日趋于文明。故西人之繁富靡丽。乘时以达中土。殆有气机以感召之。其舟车器械。天文算学。亦未尝无补于中国。天殆使之竭智慧以助中国之文明。而即以亲炙中邦者。渐使染于尧舜孔孟之教。岂偶然哉。王者无外。圣人无外。天地之心更无外。当此中天景运。圣教被绝域。必自今日始矣。孟子曰。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抑何必视之若。去之若浼乎。吾故曰不虑彼教夺吾孔孟之席。而喜吾孔孟之教。将盛行于彼都也。若夫自强之术。有国者所当务。岂必因远人之狎至。而始为之所哉。偶书所见。伸纸不觉累幅。惟垂不宣。
格物说
李元度
格物之说。程朱备矣。程子谓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稽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朱子则谓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论者颇疑天下之物无穷。格物者从何起讫。王阳明尝格庭前竹。七月不能明。几至成疾。遂力宗古本大学。与程朱异趣固其乐趋简易。亦繇程朱之说。无一定准绳以示之则。故反疑其支离。苦其空阔。其实物字本有古训曷若。以经解经之为确也。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司徒之教。即大学之教也。大学所格之物。即乡三物之物也。盖古者人生八岁。皆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则所谓六艺者。小学已启其端矣。及其十有五年。皆入大学。而仍必及六艺者。诚以礼有五乐有六。射御各有五。书有六。数有九。皆至理所寓。终身由之不能尽。小学仅启其端。又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多故。必于入大学时益穷其理也。然艺主文。文不可无行。故先之以六行。行主用。用不可无理。故先之以六德。若是者孔子尝用之矣。子以四教。文六艺也。行六行也。忠信六德也。先六艺而后六行六德着。所谓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所谓下学而上达。繇小学入大学之节次正如此也。大司徒之教先六德六行而后六艺者。所谓入孝出弟谨信亲爱。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盖孝弟六行中事。谨信亲仁六德中事。学文六艺中事也。繇本及末。因源及流。义固各有当也。夫大学既为初学入德之门。三纲领。八条目。先儒谓学者之格式也。既为格式则必使学者确有所持循。何至始基之一条。反若虚悬无薄。而又不为之诠释其义乎。惟实之以乡三物。则表里精粗无一不备。又系先王之大经大法。载在周礼。与大学之载在礼记。可互相发明也。周之盛时。一道同风。凡入大学者。莫不奉为宪典。共知共行。更不待作传以释之。经所以有此谓知至之明文。无此谓物格之文也。使程朱以此为训。不独无支离空阔之疑。亦无事乎补传矣。且此训与程朱正不悖也。程子谓考之事为非六行乎。察之念虑非六德乎。稽之文字。索之讲论。非六艺乎。朱子谓凡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物理之常穷又岂有大于三物者乎。至程朱训格为至。从众说中精择以衷诸是者也。而整庵罗氏训格为通彻无间。义似尤精。通其格碍之谓格。犹治乱之为乱。澣污之为污。安扰之为扰。格于上下。格于皇天。古义皆如此也。整庵笃信程朱。非阳明比也。而其论如此。然则天下之义理。岂有穷哉。
仪宋堂后记
邵懿辰
三代之下。道义功利离而为二。而犹幸道义得附功利而存。何也。曰孔子雅言诗书礼。翼周易。因鲁史成春秋。其后弟子相与撰次。其言辞行迹为论语。而又各以意推衍为大学中庸七篇之书。经火于秦。论语伏于屋壁。大学中庸汩于戴记。而七篇夷于诸子岂经书之藏显固有时乎。何尊慕而信用之者少也。汉武帝始以英杰之才。崇向儒术。用孔子六经。收召当世贤良俊茂之士。其后遂为成格。而史迁读功令。乃至废书而叹。班固继讥之。以谓儒道所由广禄利之途然耳。明太祖既一海内。与其佐刘基。以四子书章义试士。行之五百年不改。以至于今。议者又谓以排偶之文。汩传疏之体。束发小生。哆口执笔。代圣人立言。为侮圣伤道之大者。夫二君诚不能以道义躬先天下。不得已而为此制。盖亦阨于世变。而其为效亦有以阴福天下后世而人不知。且使秦汉迄元明。至今二千余年之久。田不井。学不兴。圣君贤宰不间出。苟无孔子之六经。与夫有宋程朱所手定四子之书。在天壤之间。如饮食衣服常留而不敝。则夫乾坤几何而不毁坏。人类几何而不绝灭耶。徒以功令之所在。爵赏之所趋。故虽遐陬僻壤。妇人小子。皆能知孔子之为圣。程朱子之为贤。名言于其口。而允出于其心。猝不知其纳于义理之域。是其为效固已奢。而泽天下后世固已博矣。二君者以功倡天下。而道赖以尊。以利诱天下。而义赖以着。盖于此非甚失者。向使汉不以经术进人。明不以制义试士。虽圣贤精通。与天地相凭依。必不至归于泯灭无有。然亦安能家喻户晓。焯然如今之盛邪。不察是而尤之。亦徒好为高论。而未达事实之过也。余友苏君厚子为正谊明道之学。而弃科举十年于兹矣。名其堂曰仪宋。属余为之记。盖既以志其趋向。而亦以病夫世之穿凿新异。名为汉学者。夫汉学长于考订。宋学长于义理。固不可畴为轻重。然自明至今。所承皆宋学也。士大夫必用四书义进其身。程朱之传注。童而习之。既长而畔焉。何异虫生于苗而还食其叶。其为学也。大矣。余于兹未暇与辨。而且论古今学术之通乎。世变者若此。俾夫学者知循今之法。犹可恃以安。而无为哗世取名。徒得罪圣人。而卒不得而变经常之制也。是为记。
论治
孙鼎臣
天下之治奈何。人心正而得其理也。其乱奈何。礼义廉耻亡。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伦绝。而人相食也。人之初浑浑冥冥。饥渴而饮食。朝暮而作息。男女而妃匹。其与禽兽不甚相远也。禽兽弱肉强食。天下之人萃州处。而不为暴者何哉。有圣人故也。圣人因人之性。而范之于道。动之以信义礼智仁。秩之以伦纪。驯之以礼乐。敕之以政刑。然后人得别于禽兽。循其理而天下治。乱则反是。由生民以来。推之至于千万年。其可断而知也。人心者风俗之本也。风俗者治乱之原也。昔者成康降而王泽衰。至于春秋。篡弒烝报。非礼不道之事。靡国蔑有。然而五霸犹假信义以求诸侯。陵迟及战国。先王之法尽坏。险诐倾危。蚕食鲸吞。诈穷力竭。胥六国而熸于秦。逞强暴之威。繁法淫刑。以毒天下。然后刘项因民不忍。起而掊之。秦亡又七年而乃定。生灵之祸。未有若是久且酷也。两汉麤安。至三国而乱又作。司马氏攘而有之。不能守之以德义。南北分裂。中原沦于殊俗。二百八十年之间。割为十六国。更八姓五十七君。乱与春秋战国等。至隋而始一。暨唐而后。五代之乱。又与南北六朝等。要而观之。则皆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恻隐是非羞恶辞让之心。消亡至于尽。以枭獍蒙冤。以盗贼踞神器。士大夫不知名义可畏。而包羞而忍辱。庶人兽骇狼顾。冒死趋利。而不复有上下之分。骨之恩。乌乎。此与禽兽奚异哉。其所以至是者。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其始也。人心之失流为风俗。及其已成。胥天下之民溺乎其中。忘其本心。习而安之不为怪。而风俗之害。又中于人心。故泯泯棼棼。其乱常数十百年。虽有一二贤者生于其间。第能自洁其身。不污于俗而已。未能拨其乱而反之正也。非兵革代兴。除而荡涤之。使天下之民。愁苦怨思。穷而无所复入。势不能返。然而其祸烈矣。古之圣人。知其如此。不忍其民之禽兽。自蹈于刀镬陷之中。恻然忧之。既谋其所以养。又思其所以教。使之有恩相维。有谊相接。不能人人整齐约束之。要使无至于乱。圣人不常出。其出也。又不必有天子之位。则以其言垂教于天下后世。而补其政刑之不逮。孔子删诗书。修春秋。以诛乱贼。而孟子亦言仁义。辟杨墨。以闲其无父无君。
孔孟既殁。六经至汉始尊。而其时诸儒守章句为训诂。辨名物度数而已。于圣人所以教人复其性。而闲之以道者。未之有见也。师儒之学不明。而其人主之政。有得有失。故及其乱也。与春秋战国等。唐尚儒术。定诸经义疏。以一众说。第循汉之旧而紬绎之。化民成俗之道。亦弗之讲也。故及其乱也。与南北六朝等。宋儒修圣人之教。明义理而推本之于性命。然后道之大原得。而圣人率性修道。俾民反经而无邪慝者。其义大章。其言皆天下之公言。圣人之所不易。故有志于治天下修身齐家者。莫不由之。自宋至今六七百年。天下虽有治有乱。然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伦。信义礼智仁之教。天下皆知之。凛凛不敢倍。虽否塞晦昧。而其明不息。守其道者。颠沛困踣。继之以死而不悔。乱臣贼子。不得明目张胆。快其所欲而无忌。天下虽乱。而旋乱旋定。其祸不至如春秋战国六朝五季之久且酷。呜乎。宋儒之功于天下后世何如也。国初诸儒。矫前明讲学空疏之失。读书实事求是。务明考证。以汉经师为法。与宋儒未尝相戾。其学未为失也。于时硕德名贤。布列朝野。急躬行而耻以言竞。风流笃厚。礼教相先。号为本朝极盛。其后日久。承学者始用私意。分门别户。造立名字。挟汉学以攻宋儒。而又有一二巨公。凭借权势。阴鼓天下而从之。士大夫于是靡然向风。争趋汉学。其言皆六艺之言也。其学则孔孟之学也。所托者尊。所当者破。猖狂妄行。莫之敢非。天下学术。由是大变。宋儒之书。能举其名者少矣。至于搢绅之徒。相诟病以道学。人心风俗。流失陷溺。至于如此。尚可言哉。天下之祸。始于士大夫。学术之变。杨墨炽而诸侯横。老庄兴而氐戎入。今之言汉学者。战国之杨墨也。晋宋之老庄也。夫杨墨老庄。岂意其后之祸天下若是哉。圣人忧之。而杨墨老庄不知。此其所以为杨墨老庄。而卒乱天下也。今夫天下之不可一日而离道。犹人之不可一日而离食。人日食五谷而不知其旨。凡物之味。皆可以夺之。然而一日厌谷。必病。病久谷绝必死。今之言汉学。其人心风俗至如此。后之论天下者。于谁责而可乎。
原学
廖连城
士风之日薄也。人才之日衰也。由失乎古人为学之旨矣。古人读书求道。莫不效先觉之所为。以成己而成物。降至衰周之世犹然。故其时有孔子出焉。有七十子出焉。又有子思孟子出焉。又有乐正子万章公孙丑出焉。又有荀子出焉。甚至老聃庄周杨朱墨翟之徒。攻乎异端。与先觉不同道。然老庄效先觉之无为而过者也。墨翟效先觉之仁而过者也。杨朱效先觉之义而过者也。犹不失乎古人为学之旨。特效之而过。举一废百。不可以为训耳。古人无有仅以读书毕为学之功者。更无有仅以读书供赋诗作文之用者。此士风之所以厚。人才之所以多也。自科举之制兴。国家以诗文取士。士始务记诵猎浮华。日讲求赋诗作文之法。以售有司。而为学遂不过读书矣。读书遂不过供赋诗作文之用矣。更有取时尚之诗文。揣摩剽窃。弋取科第。而束五经诸史于高阁者矣。求其志道据德。见先觉于羹墙而亦步亦趋者。惟豪杰之士为然。而豪杰之士。岂可多得哉。昔人云朝廷教养。父兄渊源。师友讲习。三者备而后人才出。今朝廷之教养。教养乎诗文也。父兄之渊源。渊源乎诗文也。师友之讲习。讲习乎诗文也。士风之薄。人才之衰。亦何足怪。然则居今日而欲培士风。育人才。亦惟使学者效先觉之所为。以不失乎古人为学之旨而已矣。夫所谓效先觉之所为者何也。先觉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也。知先觉之所知。以复吾心之良知。由博反约。而道以明。行先觉之所行。以尽吾性之良能。由勉几安。而道以立。是故以之为己则自慊。以之为人则人安。以之为天下国家。则天下国家无不从欲以治。斯学也。何学也。曰斯吾所谓学也。以读书尽参天两地之能。非仅以读书供赋诗作文之用也。君相以斯学倡于上。始可谓德政。师儒以斯学讲于下。始可谓善。教吾儒以斯学责诸己。始可谓正学。
经义治事两斋论
易甲南
师道立则学校隆。学校隆则人才出。才之成否。不视于其人也。而视于其所以育才者之方。师之能否辨于其品也。而尤视于其所以教人者之法。胡安定先生。为胡州教授。置经义治事两斋。经义[斋](齐)。择疏通有器局者居。治事斋。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数之类。其在太学亦然。夫隋唐以来。仕进多尚文辞。苟趋功利。实学之不明久矣。安定先生起而正之。鄙词章记诵之功。而以经义之讨论养其德。薄寻行数墨之士。而以治事之干济扩其才。既有以深之于根柢。使其学切而不浮。复有以练之于材能。使其学实而可用。一时教化大兴。人才辈出。游其门者。多卓然有所树立。其次谨守绳墨。亦不失为乡党自好之士。夫非由于循循善诱。其法有以引人于必成之地欤。夫竞虚华而忘实行者。学人之大患也。振士习而挽颓靡者。即儒之专责也。议者不察。动谓人才难得。而不知人才不难。惟在储人才者有以鼓舞而振兴之。天下诚能如安定先生者。遵其条约。严其督责。循其意行。而徐以俟其成就。则经世大器可备桢干之选者。又岂鲜哉。宋学除隋唐之獘。而一以身心性命为先。关闽濂洛。如安定先生之教者且踵兴矣。此理学名臣。前代所以独推宋为最与。
学论
方浚颐
学一而已。不穷经。不可以为学。不讲道。不可以为学。穷经者何。训诂之学也。汉学也。讲道者何。义理之学也。宋学也。有训诂之学。而后义理不蹈于空虚。有义理之学。而后训诂不邻于穿凿。二者相需为用。而弗容以偏胜也。学一而已。何为汉。何为宋哉。夫六经为载道之文。实赖东汉经师笺疏传注。绍述而阐扬之。二千年来礼乐典章名物度数。俾考古者得所师承。实力求是。其有功于圣经贤传者。固不小也。乌得以寻章摘句为无足重轻也耶。此所谓朴学也。有宋诸儒。幸生经学昌明之后。爰乃发明义理。以佐训诂之不足。而圣人率性修道之旨。遂以大白于天下。濂洛关闽。其传日广。至今勿替。此所谓正学也。然而守门户之见者。则挟汉攻宋矣。则尊宋鄙汉矣。则谓讲学之风既盛。而朋党扺排。固延海内矣。则谓抱残守缺。曲学阿世。而归于一二巨人长德之败坏人心风俗矣。近则汉学寖衰。而宋学大炽。至痛诋汉学而等之于战国之杨墨。晋宋之老庄。谓其能乱天下也。呜呼。岂公论哉。汉儒之学为朴学。宋儒之学为正学。后之学者。当两宗之而取其醇。舍其疵。树其闲。决其障。晓然于训诂之非义理弗明。义理之非训诂弗着。合朴学正学而一以贯之。无穿凿之害。无空虚之病。斯处则可以为师儒。出则可以为卿相。讲让型仁。化民成俗。举凡天下国家之道。要皆由小学以入大学。而始克底于成也。而乃汉之。而乃宋之。此唱彼和。靡然从风。逞其语言文字之工。为党同伐异之说。囿于管窥蠡测之隘。发为愤世疾俗之谈。彼其人方自以为目空万古。独有千秋也。呜呼。亦乌知奴仆孔郑墨守程朱者之均为学中之也欤。间尝取鲁论而绎之。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吾谓汉儒近之。又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吾谓宋儒近之。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吾谓汉学宋学之得失。可以此断之。学一而已。何为汉。何为宋哉。
[book_title]卷二 学术二儒行
士论
黄炎
闻人君之视百姓皆为一体。而独于士加隆者。以其为四民之望。而人心风俗赖以维系也。士之名为儒。必行检克立。而后为真儒。士之学在道。必防范克端。而后为正道。如是则其处也有守。其出也有为。而辅世长民之本立焉。故士人当有礼义廉之论。其言深切。而其意笃挚也。请申论之。大礼以制心。义以制事。士人立德之大端。而廉又所以维持乎礼义者也。礼者天之秩。非强人也。义者心之制。非外至也。礼非徒揖让周旋而已。必内王乎恭俭庄敬。而行之有节文度数。如伯玉之下公门。不为昭昭信节。不为冥冥隳行。推之至于礼经论语所载。凡事上接下。衣服饮食。无一不准乎礼。而不敢情纵欲。则礼之至也。义非徒刚介不阿而已。必准乎天理。酌乎事宜。别嫌明微而不苟。型仁讲让而不过。处而在野。能使乡党辨是非息争讼。而不为乡愿之为。出而在国。能为国家决大义断大事。而不存依违之见。则义之至也。然人莫不知礼义之为贵。而或甘蹈于非礼非义者。则以纷华势利夺其守。而廉不立也。夫天地之间。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知以义自守。则淡泊可以明志。知以命自安。则宁静可以致远。惟廉而后能进以礼。退以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极之至于伊尹之严一介。杨震之砺四知。则廉之至矣。孔子曰。行给己有。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古人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故无疚无恶。皆先自疚恶来者也。不愧不怍。皆先自悚怍生者也。推之如礼记。有其位无其言。君子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之。有则不徒无荡检踰闲之事。而进德修业。宣猷树绩。皆于心发焉。盖有是四者。上可至于圣贤。亦次不失为谨身寡过之士。无之则为败常乱俗之人。圣王所必诛而不宥者也。士人可不知所务哉。
劝士条约一
李棠阶
士为风化之原。敦本励学。一日不容缓。滇自有明以来。如兰延秀杨存诚。胡左艾邓川诸先生。皆潜心理道。淹贯经史。 本朝如刘复吾景傅诸子。亦皆积学砥行节义着闻。今日英贤间出。追踪哲者固不乏人。而不自树立以贫为病者亦不免焉。使者奉 天子命。视学此邦多士之责。使者之责也。士习稍不端。文风稍不纯。其何以自安。今取其最切近者。揭为十条。示之学校。为诸生勖。诸生其各勉强力行。毋自欺毋自怠。毋以为迂而忽之焉。则幸甚幸甚。 一曰立志。非徒志于科目。揣摩墨卷而已。必振奋淬厉。以圣贤为必可为。以不为圣贤决不可以为人。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闲于时日。夫而后谓之立。非谓昼夜攻苦孜孜于八股也。且师以八股论。亦必有志者期法圣贤。存养此心。使义理充然。方有佳文。否则浮光掠影。终无是处。 一曰明理。夫人之为理。木之文为理。有条不紊。此理之所由名。圣人以一心之理。通天下之理。学者必以事物之理。扩一心之理。如人各有耳目手足。人各有父子兄弟夫妇之伦。其所以然之理安在。又如读一卷书。此一卷书之理安在。读一句书。此一句书之理安在。其它日用来。至纤至悉。莫不有理。随事穷突。日积月累。以至通达无滞。则处事庶可鲜失。 一曰博学。夫博非徒夸多靡。侈无书不读之名也。不特词小说不可观。凡无益于学问身心者。皆不宜枉费精神。穷经为要。读史次之。事物之理。皆具于经。反复详绎。以求其体要。但经之言浑而奥。史之事博而详。故练识必于史。其余子集及名臣大儒之著述。皆可取读。虽或家贫无书。或僻壤难购。若诚不安于固陋。则亲友藏书。及学校中有藏书者。皆可借观。但总须着实理会。不可徒摭拾为时文资也。 一曰反己。学皆所以明理。而理非徒明焉已也。既明乎耳目手足父子兄弟夫妇之理。而己之耳目手足。与所以处父子兄弟夫妇之间者。果尽此理否。既明乎所读之书之理。而吾之日用身心。果能体此理否。即知即行。必时时检点省察。悬以为的。而勉力赴之。方为有益。 一曰安贫。古人有云咬得菜根。则百事皆可做。得安贫之谓也。今之诸生。或至干预词讼。包揽钱粮。不惮 国法。而为之者亦大半贫之所迫。然试思我辈读书。不贫者几。以贫之故。至于以身试法。或斥革功名。幽囚囹圄。贻羞父母。见笑乡党。所遇辄穷。较之向日之贫有更甚者。纵不至此。亦不免为有司之所轻。否则受其怜而已。清夜自思。何以自立。诸生切宜猛省。忍一时之贫。而专攻本业。则禄在学中。自有不贫时。即使终贫。而积学好古。修身砥行。卓然为众望所归。与其营营多事。而贫日益甚。尤悔丛集者。孰得孰失。亦大可知矣。
一曰能忍。治气之功。莫要于忍。息事之法。莫切于忍。近有身列胶庠。以田产细故不忍小忿。遂至失兄弟骨肉之欢。互相控诘。卒乃倾家荡产者。睹此等事。实为痛心。夫兄弟同生同育。少同乳。长同室。如手足之不能相离。其亲何如。而乃以一时之不忍致尔裂。窥之父母之心。必有愀然不乐者。为子而令父母之心不乐。则非但不友不悌。而且不孝。且己亦有子。己之子兄弟相争。己心必不安。而己之兄弟先相争。又何以训子。不为兄弟计。独不为己之子计乎。至乡里朋友之间。皆不可以小忿贻后悔。其或为势家之所凌。仆隶之所侮。总当反以自修。忍之于始。用力既久。渐归自然。此处世之要。养心之本也。 一曰敬容。制外所以养中。圣人之告颜子。尚兢兢于视听言动。何其余。凡箕踞跛倚。手足动摇之类。皆当敬以戒之。出入起居。事上接下之间。须时时检点。以礼自闲。至应试之时。茶坊酒肆中。断不可轻入以致意外之侮。每出寓总当衣冠整肃。自别于众。不得以酒食征逐。容止张皇。失其身以至失其心。此皆容之粗者。然于此致谨。亦大无失。 一曰虚心。凡天下之器惟虚者能载物。满则无可增矣。学问之道。最戒满字。天下之自满者。直妄而已。不特有志圣贤者。沈潜反复。到境无穷无可自满。即如书籍。我辈目前所见尚不及万分之一。其它有关于日用身心国计民生之书尚多。皆所未见。何得自满。故必持之以虚。无论胜己者与不如己者。皆可取益。即农工商贾之事。亦可旁参互通。随地留心随地自反。进境未有涯也。一曰敦邻。一里之中必有读书入庠。为众人所尊者。士所以为民之表也。若愚民无知。或口角细故。忿争斗殴。不知刑律。敢作非法。以致比邻之谊翻如仇。此则赖为士者劝化之。凡岁时伏腊日用往来之间。间取 圣谕广训意思。以俗言解之。婉言导之。使知利害祸福由于善恶。积之既久。善者益勉。不善者渐改。则乡里敦睦。种德无穷矣。又滇南近多疾疫。闻有一人病而家人皆避去者。夫病不必遂至死。而一切无人照料。虽欲不死不可得。袖手而听其死。即路人亦有不忍。何家人骨肉竟忍心至此。实伤风化。此在读书稍明白者。固断不至此。然亦当剀切婉转劝谕乡里。以革此风。亦可稍挽厄运。因说敦邻之义附录于此。然在今实为至要。诸生毋忽。 一曰有恒。以上诸条。皆宜以恒。所谓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间于时日。立定此志。时时提醒此心反躬自省。偶有懈时即痛自刻责。则敦本励行。日有进境。端其始进之基。储为有用之材。他日为 国家倡明正学。维持世道。于诸生有厚望焉。至作文之法。前人论之详矣。依法研究。自可得力。日浚其性灵。日培其根柢。如以上诸条之事。亦何患文之不佳哉。
卷二 学术二儒行
士论
黄炎
闻人君之视百姓皆为一体。而独于士加隆者。以其为四民之望。而人心风俗赖以维系也。士之名为儒。必行检克立。而后为真儒。士之学在道。必防范克端。而后为正道。如是则其处也有守。其出也有为。而辅世长民之本立焉。故士人当有礼义廉之论。其言深切。而其意笃挚也。请申论之。大礼以制心。义以制事。士人立德之大端。而廉又所以维持乎礼义者也。礼者天之秩。非强人也。义者心之制。非外至也。礼非徒揖让周旋而已。必内王乎恭俭庄敬。而行之有节文度数。如伯玉之下公门。不为昭昭信节。不为冥冥隳行。推之至于礼经论语所载。凡事上接下。衣服饮食。无一不准乎礼。而不敢情纵欲。则礼之至也。义非徒刚介不阿而已。必准乎天理。酌乎事宜。别嫌明微而不苟。型仁讲让而不过。处而在野。能使乡党辨是非息争讼。而不为乡愿之为。出而在国。能为国家决大义断大事。而不存依违之见。则义之至也。然人莫不知礼义之为贵。而或甘蹈于非礼非义者。则以纷华势利夺其守。而廉不立也。夫天地之间。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知以义自守。则淡泊可以明志。知以命自安。则宁静可以致远。惟廉而后能进以礼。退以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极之至于伊尹之严一介。杨震之砺四知。则廉之至矣。孔子曰。行给己有。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古人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故无疚无恶。皆先自疚恶来者也。不愧不怍。皆先自悚怍生者也。推之如礼记。有其位无其言。君子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之。有则不徒无荡检踰闲之事。而进德修业。宣猷树绩。皆于心发焉。盖有是四者。上可至于圣贤。亦次不失为谨身寡过之士。无之则为败常乱俗之人。圣王所必诛而不宥者也。士人可不知所务哉。
劝士条约一
李棠阶
士为风化之原。敦本励学。一日不容缓。滇自有明以来。如兰延秀杨存诚。胡左艾邓川诸先生。皆潜心理道。淹贯经史。 本朝如刘复吾景傅诸子。亦皆积学砥行节义着闻。今日英贤间出。追踪哲者固不乏人。而不自树立以贫为病者亦不免焉。使者奉 天子命。视学此邦多士之责。使者之责也。士习稍不端。文风稍不纯。其何以自安。今取其最切近者。揭为十条。示之学校。为诸生勖。诸生其各勉强力行。毋自欺毋自怠。毋以为迂而忽之焉。则幸甚幸甚。 一曰立志。非徒志于科目。揣摩墨卷而已。必振奋淬厉。以圣贤为必可为。以不为圣贤决不可以为人。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闲于时日。夫而后谓之立。非谓昼夜攻苦孜孜于八股也。且师以八股论。亦必有志者期法圣贤。存养此心。使义理充然。方有佳文。否则浮光掠影。终无是处。 一曰明理。夫人之为理。木之文为理。有条不紊。此理之所由名。圣人以一心之理。通天下之理。学者必以事物之理。扩一心之理。如人各有耳目手足。人各有父子兄弟夫妇之伦。其所以然之理安在。又如读一卷书。此一卷书之理安在。读一句书。此一句书之理安在。其它日用来。至纤至悉。莫不有理。随事穷突。日积月累。以至通达无滞。则处事庶可鲜失。 一曰博学。夫博非徒夸多靡。侈无书不读之名也。不特词小说不可观。凡无益于学问身心者。皆不宜枉费精神。穷经为要。读史次之。事物之理。皆具于经。反复详绎。以求其体要。但经之言浑而奥。史之事博而详。故练识必于史。其余子集及名臣大儒之著述。皆可取读。虽或家贫无书。或僻壤难购。若诚不安于固陋。则亲友藏书。及学校中有藏书者。皆可借观。但总须着实理会。不可徒摭拾为时文资也。 一曰反己。学皆所以明理。而理非徒明焉已也。既明乎耳目手足父子兄弟夫妇之理。而己之耳目手足。与所以处父子兄弟夫妇之间者。果尽此理否。既明乎所读之书之理。而吾之日用身心。果能体此理否。即知即行。必时时检点省察。悬以为的。而勉力赴之。方为有益。 一曰安贫。古人有云咬得菜根。则百事皆可做。得安贫之谓也。今之诸生。或至干预词讼。包揽钱粮。不惮 国法。而为之者亦大半贫之所迫。然试思我辈读书。不贫者几。以贫之故。至于以身试法。或斥革功名。幽囚囹圄。贻羞父母。见笑乡党。所遇辄穷。较之向日之贫有更甚者。纵不至此。亦不免为有司之所轻。否则受其怜而已。清夜自思。何以自立。诸生切宜猛省。忍一时之贫。而专攻本业。则禄在学中。自有不贫时。即使终贫。而积学好古。修身砥行。卓然为众望所归。与其营营多事。而贫日益甚。尤悔丛集者。孰得孰失。亦大可知矣。
一曰能忍。治气之功。莫要于忍。息事之法。莫切于忍。近有身列胶庠。以田产细故不忍小忿。遂至失兄弟骨肉之欢。互相控诘。卒乃倾家荡产者。睹此等事。实为痛心。夫兄弟同生同育。少同乳。长同室。如手足之不能相离。其亲何如。而乃以一时之不忍致尔裂。窥之父母之心。必有愀然不乐者。为子而令父母之心不乐。则非但不友不悌。而且不孝。且己亦有子。己之子兄弟相争。己心必不安。而己之兄弟先相争。又何以训子。不为兄弟计。独不为己之子计乎。至乡里朋友之间。皆不可以小忿贻后悔。其或为势家之所凌。仆隶之所侮。总当反以自修。忍之于始。用力既久。渐归自然。此处世之要。养心之本也。 一曰敬容。制外所以养中。圣人之告颜子。尚兢兢于视听言动。何其余。凡箕踞跛倚。手足动摇之类。皆当敬以戒之。出入起居。事上接下之间。须时时检点。以礼自闲。至应试之时。茶坊酒肆中。断不可轻入以致意外之侮。每出寓总当衣冠整肃。自别于众。不得以酒食征逐。容止张皇。失其身以至失其心。此皆容之粗者。然于此致谨。亦大无失。 一曰虚心。凡天下之器惟虚者能载物。满则无可增矣。学问之道。最戒满字。天下之自满者。直妄而已。不特有志圣贤者。沈潜反复。到境无穷无可自满。即如书籍。我辈目前所见尚不及万分之一。其它有关于日用身心国计民生之书尚多。皆所未见。何得自满。故必持之以虚。无论胜己者与不如己者。皆可取益。即农工商贾之事。亦可旁参互通。随地留心随地自反。进境未有涯也。一曰敦邻。一里之中必有读书入庠。为众人所尊者。士所以为民之表也。若愚民无知。或口角细故。忿争斗殴。不知刑律。敢作非法。以致比邻之谊翻如仇。此则赖为士者劝化之。凡岁时伏腊日用往来之间。间取 圣谕广训意思。以俗言解之。婉言导之。使知利害祸福由于善恶。积之既久。善者益勉。不善者渐改。则乡里敦睦。种德无穷矣。又滇南近多疾疫。闻有一人病而家人皆避去者。夫病不必遂至死。而一切无人照料。虽欲不死不可得。袖手而听其死。即路人亦有不忍。何家人骨肉竟忍心至此。实伤风化。此在读书稍明白者。固断不至此。然亦当剀切婉转劝谕乡里。以革此风。亦可稍挽厄运。因说敦邻之义附录于此。然在今实为至要。诸生毋忽。 一曰有恒。以上诸条。皆宜以恒。所谓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间于时日。立定此志。时时提醒此心反躬自省。偶有懈时即痛自刻责。则敦本励行。日有进境。端其始进之基。储为有用之材。他日为 国家倡明正学。维持世道。于诸生有厚望焉。至作文之法。前人论之详矣。依法研究。自可得力。日浚其性灵。日培其根柢。如以上诸条之事。亦何患文之不佳哉。
劝士条约二
李棠阶
学政与士子。得失荣辱一体相关。将面商所欲言。虑口音有难晓。因列劝戒规条。聊当喉舌谆属。惟望虚心相受。实力自考。善则加勉。恶必严防。即可置于座右。时用课诸心头。有言所未及者。并即此例推焉。 一读经书。六经四子。为圣学王道之本。学问于是乎成。政治于是乎出。文墨亦必以是为根柢。乃试文字。经术湛深者甚少。即经艺亦空敷衍。皆由平日未尝潜心体会故也。士子家修廷献。坐言乃望起行。措诸词者尚难确当。施于政者安保无谬误耶。但明经期于致用。若以章句训诂为经学。不惟难成。成亦无用。穷经贵得其要。得其要则一经会归于一。诸经统会归于一。如是不惟文艺有条不紊。日用事物之间。亦取之左右逢原矣。所谓得要也。经书一切义理。皆吾心所本有也。凡不合经书之义理者。皆吾心所本无也。我能就经书语言一一反之吾心而实尽之。去吾所本无。全吾所本有。则六经四子浑于我之一心矣。岂非得要哉。古人云细嚼六经无一字。始知千圣本同堂。旨哉言乎。可谓善读书矣。 一读小学。做官不是好官。因做秀才不是好秀才。秀才不是好秀才。因做学生不是好学生。蒙养弗端。长益浮靡。乡无善俗。世乏良才。朱子所以特辑小学一书。统括古今圣贤所传立教明伦敬身之要。以培其根也。小学之义。非有异于五经四书。但就五经四书及子史百家中。择其易知易行者。其道为大圣大贤所莫外。其文为后生小子所可晓。故初学莫切于是书也。今人道义之心不胜其利欲之心。父兄师长教子弟者。自幼便只教以写字作文。为取科名计。积习深锢。牢不可破。心知此书之有益。而又恐有妨举业。总不肯令用功讲习。始基既坏。长益难反。甚至不孝不弟于家。不和不顺于乡。即幸窃科名。而所作之事。或为百姓所唾骂。乡党所羞称。求显扬适以增辱。而要皆自幼学之不端阶之厉也。思及此则不读小学。是爱其子弟乎。是不爱其子弟乎。高忠宪公书云。吾人立身天地间。只思量做得一个人是第一义。余事都没要紧。做人道理。不必多言。只看小学便是。依此做去。岂有差失。从古聪明睿知。圣贤豪杰。只于此见得透。下手早。所以其人千古万古不可磨灭。闻此言不信。便是凡愚。所宜猛省。陆清献公亦云。欲为圣为贤。必读小学。欲保身保家。必读小学。人而不读小学。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近来愈觉此书有味也。两贤之言谅不我欺。愿诸生早为下手。一看名儒书。历代名儒遗书。皆于躬行心得之余。言其所不容不言者。以诏来学。与六经四子不作歧观也。夫学以经书为本。岂不足以明道。乃欲使及诸儒。不亦多添劳扰耶。是正不然经书文义古奥有未易晓。且其时圣道大明。受授之际。略为指点。学者便知所持循。故语多简括。尤非后世学者所易领会也。若后儒之书。则当圣远言湮之余。呼寐者而使之醒警。迷者而使之悟。易古语为俗语。变简言为详言。意较显豁。词更痛快。即以孟子之言与孔子之言相较。此意便可见矣。宋儒之言。与古人之言有不同。明儒之言与宋儒之言又有不同。于前人引而不发之处。直为尽情揭破。非好详也。其因乎时者然也。顾名儒遗书甚多。穷乡晚进岂易遍见。且无以先识圣学门庭。虽有书何从下手。故看先儒书。必先求约而有要之书。欲求书之约而有要者。自朱子近思录而后。莫过于孙夏之理学宗传。其书以宋明十一子为正宗。并及汉唐以来诸儒。具美备之轨。无偏隘之病。与尼山之删定六经。紫阳之表章四子。同是奠定宇宙大手。欲识圣人门庭。当于此潜心焉。如此书有未易见。则看陈白沙先生书亦可。白沙为粤贤冠冕。果能于其遗书。虚心领会。必有得力。如白沙书亦或未见。则且于儒门法语。日加玩索。志追随古人。放下自家习心习见。以从专于前贤之教亦。可渐识圣贤指趣之所在。而日有上达之机矣。古人云。百年易过。此身不复再生。一息尚存。此志何容少懈。愿各自努力。
一明武教。武艺原为克敌制胜之资。射法总以敏捷有准为上。彼弄腰模胯。拏弓拈矢。种种闲样式虚套数。不惟形丑。要属无用。若习成此种射法。到军阵前。恐身上之箭已攒如猬毛。而手中之箭尚未搭扣也。岂不误事。故射法必敏捷而准。方堪致用也。既明有用之法。尤必有熟练之功。乃能审视精确。控送稳定。平日果技擅穿杨。临时自功收贯札。于以应举求进。为 国家驱驰之力。削平匪党。澄清海宇。方是大丈夫出世一。郭汾阳。岳忠武诸人。其初不过一介武夫。后来成了何等样大人物。有为者亦若是也。然又有说。平素武生所以不敢设远大之想者。以未尝讲明用武之学。看天下事。皆茫茫无所措手。故不敢自许为能办大事之人。不知虽天来大事。其中皆有自然办法。得其办法。应手成功。观于前明王文成公。在两广用兵可知矣。只怕心不明。不怕事难办。诸生果能延请明师。讲明古今圣贤用武之学。一面练习武艺。以求上进。即出其本领。以保安天下。不得上进。亦用其本领。以卫捍乡曲。有一分真本领。必有一分真事业。不怕枉也。至于平日居乡。切不可恃为绅衿。仗有勇力。强捍不驯。生事妄作。蔑视亲长。凌侮众人。要想既有冠服荣身。须当礼法饬己。凡事要向大处看。好处走。不与寻常人一般见识。方不愧 朝廷名器。昔岳忠武有万夫莫当之勇。起身行伍。三十二而为元帅。百战百胜。终身未尝败阵。而平日恂恂如书生。宾朋燕集。雅歌投壶。事亲尽孝。事君尽忠。绝不贪财。绝不好色。世人何等敬重。今日所望于诸生者。正如是也。 一戒多事。绅士武断乡曲。把持官府。最为可恶。 法令特严。此禁不可不谨。试思自家自读书应试以来。宗族之仰望我者何如。乡党之敬重我者何如。官府之礼貌[我](貌)者何如。所以然者无他。为我为四民之秀。出将为 朝廷作栋梁。处亦为乡闾树坊表。敝俗赖我为转移。善行赖我为倡率也。若不思自重。恃势妄为。唆讼民。舞文挟上。一切 国法人情天理良心全不顾念。一旦败露。必斥革治罪。幸而苟免。亦为人所不齿。至此时莫问宗族乡党官府看我为何等人。试请自看果何等人耶。清夜自思。此心能安耶。天地生万物。最贵者人。人之最贵者士。士之所贵者良士也。士而不良。所谓贵者抑末矣。良不良之间。贵贱之实所由分。此际好自立。他人爱莫能助也。素不多事者。固当时时加勉。即素涉多事者。亦非无可回头。盖绅士为一乡之望。即多事之人。亦聪明才力过人之人也。特偶误迷途耳。苟能一旦觉悟。移其多事之聪明才力。以为所当为。如孝友睦任恤诸行。冠婚丧祭诸礼。社仓义学乡约诸事。在族戚里党间。一一为之倡率。以实心行实事。则固依然人望所属也。谁肯不敬谁肯不服。果能以一介之士。行谊推重于乡里。较之居高位而漫无树立者。将不可同年语。孰谓千古不朽事业。不可从改过自新中做出。美玉无瑕。人品不可从刮垢磨光中修成乎。古今所传。历历可数。惟在一念自转而已。
一戒鸦片。鸦片一事。乃奸夷贻害中原之诡计。以此盗我财。杀我民者也。现今海疆多故。烽屡警。 主上宵旰不遑。筹兵筹饷。总为我等赤子涂炭虑耳。凡有人心。谁不感愤。何乃积顽成风。覆辙甘蹈。罔念 圣主好生之心。必仰逆贼促死之药。试思我辈自高曾祖考六七世以来。所以士读农耕。男家女室。中外安居。遐迩乐业。坐太平之福者。果系何人之恩何人之德。何人为之庇护。何人为之经理。而竟贸贸至此。负 君恩。藐 国法。履后土。戴皇天。何以告俯仰。入祖庙。奉宗祠。何以对陟降。岂天良全无发见之时。何中心如此蠢愚之极。或者犹持鸦片可以暂助精神。有资作事之谬见耶。试以吃鸦片之人。与不吃鸦片之人。大概相较。其精神孰强孰惫。其身体孰泰孰否。此理固甚易明。何至抵死不悟。呜呼。谁无父母。谁无妻子。不作 盛世之良民。甘为丑虏之妖鬼。耗有尽之财。贻无穷之患。岂不大可痛哉。生等身列士林。日以读书讲学为事。于此等处想自有检点。然宗族乡党。亲戚朋友。凡自家所能规劝教告者。莫非分所应为也。程子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此谊亦不容不尽。 一戒中作弊。士子应试为文。必宜自出心裁以征夙抱。乃或抄袭旧文窃取成诗。前茅屡列。以一败而遭降斥。全卷尽好。以数语而碍录取。可惜良深。何乐为此。至俗套之文。如凡事之无关于某某者。言。不言。不足为重轻。凡言之无关于某某者。述。不述。不足为重轻。以及郑重分明。低徊流连等语实属可厌。皆宜深戒。更有鎗冒挟带等弊。累累不一。欲图上进。先学欺罔。情属可恶。法有难容。纵得徼幸。岂能免亲朋之指背。一经发觉。何以逃刑戮之加身。为父兄者。忍爱子之荷校戴。而不严戒饬。为子弟者。甘全家之破胆惊心。而浪投法网。难希鬼蜮之荣。徒受市朝之辱。将为祖宗光乎。试思祖宗之面目安在。将为门第荣乎。试看门第之体统何存。其中滋味。自作自知。亦不须他人代说也。又有可恶者。卷内夹片妄语乞怜。若是者不惟无益。更且有损。此则为父师者。慢不教戒之过。以致子弟之无耻妄干也。责有难辞。切宜谨凛。诸凡弊端。尽系险途。其目前颠沛之辱。中情隐忍之。皆生等所亲见也。在子弟门徒。固必严为教戒。即同友好。亦须善作劝规。天下本是一家。斯文更属同道。必须善则共勉。过则同防。痛痒相关。休戚相顾。共泯尔我之见。无存偏党之私。能不愧为乾坤之肖子。斯不愧为 圣朝之良士。是所切属。各宜审听。
与高伯平论学案小识
鲁一同
伯平足下。承示唐氏所纂学案小识。问有所疑滞者。窃少翻阅。麤尽指要。颇谓唐氏有志于道矣。其书体义不敢苟同。今条其一二私于左右。君子之论人也。是非功罪。粲然明白。犹所难言。至于学术。藏之于心。未易高下。人非亲书。事隔时地。徒凭篡述议论以相差等。且班氏为古今人表。高下蹐驳遗议到今。无他。分晰太多。不无蹉失故也。昔孔子以上圣之姿。操人伦之鉴。其于列国公卿。子产平仲文仲公绰之流。祇就其人。抑扬是非。未尝较分等列。子张问令尹子文。陈文子皆曰未知。焉得仁。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而对以以其才不知其仁也。冉有公西华亦然。师之于弟。何所讳忌。隐微之地。诚未易为测识也。今唐氏之书。横列三等。曰传道四人。曰翼道十有九人。曰守道四十有四人。综计一代老师着德。魁艾大贤。而第其上下。进退率于胸怀。轻重凭其位置。虽具高论之识。实非虚己之义。不可一也。传之与翼。似殊高下。守之与传。何判优劣。昔孟子谓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尊学。吾以为必如孟子。足以当之。若三千之徒。皆传孔子之道。未必人能守也。帝王卿相。下逮匹夫小家。莫不传诸子孙。子孙莫不传其先业。或乃中更零落。坠宗失绪。繇此言之。传者未必能守。守者断无不传。今更颠倒其次。诗曰有凭有翼。传曰辅之翼之。翼祇是辅守乃为主。加翼于守。尤所未喻。其不可二也。盖传道之说。始于韩子。韩子托于孟子。而颇失其义。孟子述闻见之知。乃是麤举大概。故曰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若伊尹莱朱太公望散宜生皆然。且如稷契并履帝廷。契掌五教。尤当斯道大宗。周公亲承文谟。今皆疏脱。古人文字宏简。不为促促苛细。韩子则不然。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周公以是传之孔子。孔子以是传之孟轲。轲也死不得传。然推其义例。直如佛祖传灯。支派可考。书家笔诀。递相口授。后世儒者。因缘推广。而有道统之说。又以为孟轲既殁。直至宋河南程氏始出。自时厥后。乃更流衍。递相祖述。至宋历元逮明。先后相望。俎豆纷如。总览上下四千年间。唐虞迄周。每五百年裁一二见。总五六传而绝。中间旷一千五百余年。至宋而复兴。兴六七年不绝。而治不加古。古之传道。世远而人少。今之传道。世促人多。中间旷绝。理不相接。天地气运不应疏数乃尔。愚则以为道无不传。而传必不统正。如子贡所谓文武之道。未坠于地。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汉承秦獘。遗经废缺。诸儒修明麤。未遑精微。识小为多。宋世遗经大备。因藉前资。乃复讲求。微言奥义。识大为众。要之是非不谬于圣人。行己无惭于天地。代有其人。故足扶树世教到今。今必标树风旨。区别猥多。既列三章。又述经学。不知经者。为是道耶。为非道耶。经不蹈道则非学。经不宗经则非道。适开门户之私。又非文章性道合一之旨。其不可三也。
有传则有统。有统则有争。禀质既殊。致功亦异。各循从入之途。遂有彼此之说。盖在圣门子夏子张之论。交曾子子游之言礼。子夏子游之言教。迄以不合。不无优绌。而义并两存往者。象山标尊德性之旨。姚江开致良知之说。率其高明。自趋简易。承学之士沿流增波。浸以放滥。要之三子。未为披猖。今必斥之为异端。为非圣无法。比之杨墨之邪说。商鞅之坏井田废封建。甚以明社之屋。归罪阳明。掊击之风。于斯为甚。或曰阳明之徒。排摈朱程。拒之不得不严。攻之不得不力。君子立言期于明道。不尚意气。非曰彼攻之我乃攻之。如愚夫之詈于市。争胜不已。于何穷极。昔孟子生衰周之世。杨墨横行。无父无君。故毅然辞而辟之。不遗余力。阳明立教。不无任心自便。高论动人。要其立身。自有本末。功业轩天地。忠孝感金石。作人如此。愚曰可矣。今谓事功豪杰所为。闻道则未。不知豪杰复是何人。闻道又将何用。要而言之。程朱之学。模范秩然。圣哲由之以利用。中材循之以安身。陆王之学。高明得之为简易。愚顽蹈之为猖獗。此其优劣。乃在疏密之分。非关邪正之别。意见一胜。彼此凿枘。遂使吾道之内。矛戟森立。歧畛横分。世变日下。人材至难。何苦自相摧败如此。推寻唐氏一书。不过攻王尊朱。用意良厚。然持之过坚。有一言攻击王氏者。虽有底蕴未尽可知。而必加褒美。或少涉出入。虽以李二曲之笃实。李文贞之醇深。而不无抑扬。孔子恶乡愿。孟子放辞。祇是生平一事。未见两经之中。连章累牍。尽是此言著述如此。诚所未喻。三代以下。有无欲之君子。无无意之君子。意之一字。七百年中。贤者不免。子张所谓执德不宏。信道不笃。诸君子信之笃矣。执之恐未宏也。追寻空虚之弊。岂惟陆王实开其端。利器示人。有由来矣。昔圣人教人。因事各殊。大要即其日用之常。求其灿着之。自子贡之徒。索之高深。每加裁抑。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曰下学而上达。及其积久有得。乃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性与天道。固非谈论之资。岂是口耳所涉。自宋以后。言性益详。言天道益精。妙义一开。横流歧出。胜衣授学。便讲无极之精。毁齿操觚。已谈五常之蕴。浅者尚欲循途。高者辄思任道。辨论太多不能无生得失。得失既分。遂成同异。人人有直接心源之意。而道几乎裂矣。陆王特其甚者耳。救斯之病。惟当原本忠孝。推崇节义。综取先儒。立身行己。居官立政之大方。如先贤传。言行录之例。以风化流俗。标举当世。其有空文无实。虽极精微。摡从桀落。庶几允蹈大方。亦可稍息论。梼昧无闻。率其胸臆。曼衍遂多。知不免见罪于当世。足下笃道励志。必有发明。惟恕其狂愚而裁正之。幸甚不宣。
圣哲画像记
曾国藩
国藩志学不早。中岁侧身 朝列。窥窃陈编。稍涉先圣昔贤魁儒长者之绪。驽缓多病。百无一成。军旅驰驱益以芜废。丧乱未平。而吾年将五十矣。往者读班固艺文志。及马氏经籍。考见其所列书目丛杂猥多。作者姓氏至于不可胜数。或昭昭如日月。或湮没而无闻。及为文渊阁直阁校郎。每岁二月侍从宣宗皇帝入阁。得观四库全书。其富过于前代所藏远甚。而存目之书数十万卷。尚不在此列。呜呼何其多也。虽有生知之姿。累世不能竟其业。其下焉者乎。故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饮尽也。要在慎择焉而已。余既自度其不逮。乃择古今圣哲三十余人。命儿子纪泽图其遗像。都为一卷。藏之家塾。后嗣有志读书取足于此。不必驰心博骛。而斯文之传。莫大乎是矣。昔在汉世若武梁祠。鲁灵光殿。皆图画伟人事迹。而列女传亦为画像。感发兴起。由来已旧。习其器矣。进而索其神通。其微合其意。心诚求之。仁远乎哉。
尧舜禹汤。史臣记言而已。至文王拘囚。始立文字。演周易。周孔代兴。六经炳着。斯道备矣。秦汉以来。孟子与庄荀并称。至唐韩氏独尊异之。而宋之贤者。以为可跻之尼山之次。崇其书以配论语。后之论者。莫之能易也。兹以图于三圣人后云。
左氏传经多述二周典制。而好称引奇诞。文字烂然。浮于质矣。太史公称庄子之书。皆寓言。吾观子长所为史记。寓言亦十之六七。班氏闳识孤怀。不逮子长远甚。然经世之典。六艺之旨。文字之源流。幽明之情状。灿然大备。岂与夫斗筲者争。得失于一先生之前。姝姝而自说者哉。
诸葛公当扰攘之世。被服儒者。从容中道。陆敬舆事多疑之主。驭难驯之将。烛之以至明。将之以至诚。譬若驭驽马。登峻。纵横险阻而不失其驰。何其神也。范希文司马君实。遭时差隆。然坚卓诚信。各有孤诣。以道自持。蔚成风俗。意量亦甚远矣。昔刘向称董仲舒王佐之才。伊吕无以加。管晏之属殆不能及。而刘歆以为董子师友所渐。曾不能几乎游夏。以余观四贤者。虽未逮乎伊吕。固将贤于董子。今以类图之。惜乎不得如刘向父子而论定耳。
自朱子表章周子二程子张子。以为上接孔孟之传。后世君相师儒。笃守其说。莫之或易。乾隆中闳儒辈起。训诂博辨。度越昔贤。别立徽志。号曰汉学。摈有宋五子之术。以谓不得独尊。而笃信五子者。亦屏弃汉学。以为破碎害道。龂龂焉而未有已。吾观五子立言其大者。多合于洙泗。何可议也。其训释诸经。小有不当。固当取近世经说以辅翼之。又可屏弃言以自隘乎。斯二者亦俱讥焉。
西汉文章。如相如子云之雄伟。此天地遒劲之气。得于阳与刚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刘向匡衡之渊懿。此天地温厚之气。得于阴与柔之义者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东汉以还。淹雅无惭于古。而风骨少隤矣。韩柳有作。尽取扬马之雄奇万变。而纳之于薄物细故之中。岂不诡哉。欧阳氏曾氏皆法韩公。而体质于匡刘为近。文章之变莫可穷诘。要之不出于二途。虽百世可知也。
余抄古今诗。自魏晋至 国朝。得十九家。诗之为道广矣。嗜好趋向。各视其性之所近。犹庶羞百味。罗列鼎俎。但取适吾口者。哜之得饱而已。必穷尽天下之佳肴辩尝而后供一馔。是大惑也。必强天下之舌尽向吾之所嗜。是大愚也。庄子有言。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余于十九家中。又笃守夫四人者焉。唐之李杜。宋之苏黄。好之者十而七八。非之者亦且二三。余惧蹈庄子不解不灵之讥。则取足于是终身焉已耳。
司马子长。网罗旧闻。贯申千古。而八书颇病其略。班氏志较详矣。而断代为书。无以观其会通。欲周览经世之大法。必自杜氏通曲始矣。马端临通考。杜氏伯仲之间。郑志非其伦也。百年以来。学者讲求形声训诂。专治说文。多宗许郑。少谈杜马。吾以许郑考先王制作之源。杜马辨后世因革之要。其于实事求是一也。故并图焉。
先王之道。所为修己治人。经纬万汇者。何归乎。亦曰礼而已矣。秦焚书籍。汉代诸儒之所掇拾。郑康成之所以卓绝。皆以礼也。杜君卿通典言。礼者十居其六。其识已跨越八代矣。有宋张子朱子之所讨论。马贵与王伯厚之所纂辑。莫不以礼为兢兢。我 朝学者。以顾亭林氏为宗。 国史儒林传。裒然冠首。吾读其书言及礼俗教化。则毅然有守先待后。舍我其谁之志。何其壮也。厥后张嵩庵作中庸论。及江慎修戴东原辈。尤以礼为先务。而秦尚书蕙田遂纂五礼通考。举天下古今幽明万事。而一经之以礼。可谓体大而思情矣。吾图画 国朝先正遗像。首顾先生。次秦文恭公。亦岂无征指哉。桐城姚鼐姬传。高邮王念孙怀祖。其学皆不纯于礼。然姚先生持论宏通。国藩之粗解文字。由姚先生启之也。王氏父子集小学训诂之大成。敻乎不可几已。故以殿焉。
姚先生言学问之道有三。曰义理。曰词章。曰考据。戴东原氏亦言。如文周孔孟之圣。左庄马班之才。诚不可以一方体论矣。至若葛陆范马。在圣门则以德行而兼政事也。周程张朱。在圣门则德行之科也。皆义理也。韩柳欧曾李杜苏黄。在圣门则言语之科也。所谓词章也。许郑杜马顾秦姚王。在圣门则文学之科也。顾秦于杜马为近。姚王于郑许为近。皆考据也。此三十三子者。师其一人。读其一书。终身用之而不能尽。若又有陋于此。而求益于外。譬若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则以一井为隘。而必广掘数十百井。身老力疲。而卒无见泉之一日。其庸有当乎。
自浮屠氏言因果祸福。而为善获报之说。深中于人心。牢固而不可破。士方其占毕唔。则期报于科第禄仕。或少读古书。窥著作之林。则责报于遐迩之誉。后世之名。纂述未及终编。冀得一二有力之口。腾播入人之耳。以偿吾劳也。朝耕而暮获。一施而十报。譬若沽酒市脯。喧聒以责之。贷者又取倍称之息焉。禄利之不遂。则徼幸于后世不可知之名。甚者至谓孔子生不得位。没而俎豆之报。隆于尧舜。郁郁者以相证慰。何其陋欤。今夫三家之市。利析锱铢。或百钱逋负。怨及子孙。若通阛贸易。坏货山积。动逾千金。则百钱之有无。有不暇计较者矣。富商大贾。黄金百万。公私流衍。则数十百之费。有不暇计较者矣。均是人也。所操者大。犹不暇计其小者。天之所操尤大。而于世人。毫末之善。口耳分寸之学。而一一谋所以报之。不亦劳哉。商之货殖。同时同地。而或赢或绌。射策者之所业同。而或中或罢。为学著书之深浅同。而或传或否。或名或不名。亦皆有命焉。非可强而几也。古之君子。无日不忧。无日不乐。道之不明。己之不免为乡人。一息之或懈。忧也。居易以俟命。下学而上达。仰不愧而俯不怍。乐也。自文王周孔三圣人以下。至于王氏。莫不忧以终身。乐以终身。无所为祈。无所为报。己则自晦。何有于名。惟庄周司马迁柳宗元三人者。伤怀不遇。怨悱形于简册。其于圣贤自得之乐。稍违异矣。然彼自惜不世之才。非夫无实而汲汲时名者比也。然汲汲于名。则去三十三子也远甚。将适燕晋而南其辕。其于术不亦哉。
文周孔孟班马左庄葛陆范马周程朱张韩柳欧曾李杜苏黄许郑杜马顾秦姚王三十三人。豆馨香。临之在上。质之在旁。
原才
曾国藩
风俗之厚薄奚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民之生。庸弱者戢戢皆是也。有一二贤且智者。则众人君之而受命焉。而智者所君尤众焉。此一二人者之心向义。则众人与之赴义。一二人者之心向利。则众人与之赴利。众之所趋。势之所归。虽有大力。莫之敢逆。故曰挠万物者莫疾乎风。风俗之于人之心。始乎微。而终乎不可御者也。先王之治天下。使贤者皆当路。其风民皆以义。故道一而风俗同。世教既衰。所谓一二人者。不尽在位。彼其心之所向。势不能不腾为口说。而播为声气。而众人者势不能不听命。而蒸为习尚。于是徒党蔚起。而一时之人才出焉。有以仁义倡者。其徒党亦死仁义而不顾。有以功利倡者。其徒党亦死功利而不返。水流湿。火就燥。无言不。所从来久矣。今之君子之在势者。辄曰天下无才。彼自尸于高明之地。不先以己之所向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而翻谢曰无才。谓之不诬可乎。否也。十室之邑。有好义之士。其智足移十人者。必能拔十人中之尤者而材之。其智足移百人者。必能拔百人中之尤者而材之。然则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非特处高明之地者然也。凡一命以上。皆有责焉者也。有国家者。得吾说而存之。则将慎择与共天位之人。士大夫得吾说而存之。则将惴惴乎。谨其心之所向。恐一不当而坏风俗。贼人才。循是为之。数十年之后。万一有收其效者乎。非所逆睹已。
五箴
曾国藩
少不自立。荏苒遂汨今兹。盖古人学成之年。而吾碌碌尚如斯也。不其戚矣。继是以往。人事日纷。德慧日损。下流之赴。抑又可知。夫疢疾所以益智。逸豫所以亡身。仆以中才而履安顺。将欲刻苦而自振拔。谅哉其难之欤。作五箴以自创云。
立志
煌煌先哲。彼不犹人。藐焉小子。亦父母之身。聪明福禄。予我者厚哉。弃天而佚。是及凶灾。积悔累千。其终也已。往者不可追。请从今始。荷道以躬。舆之以言。一息尚存。永矢弗谖。
居敬
天地定位。二五胚胎。鼎焉作配。实曰三才。俨恪斋明。以凝女命。女之不庄。伐生戕性。谁人可慢。何事可弛。弛事者无成。慢人者反尔。纵彼不反。亦长吾骄。人则下女。天罚昭昭。
立静
斋宿曰观。天鸡一鸣。万籁俱息。但闻钟声。后有毒蛇。前有猛虎。神定不慑。谁敢予侮。岂伊避人。日对三军。我虑则一。彼纷不纷。驰骛半生。曾不自主。今其老矣。殆扰扰以终古。
谨言
巧语悦人。自扰其身。闲言送日。亦搅女神。解人不夸。夸者不解。道听涂说。智笑愚骇。骇者终明。谓女贾欺。笑者鄙女。虽矢犹疑。尤悔既丛。铭以自攻。铭而复蹈。嗟女既耄。
有恒
自吾识字。百历及兹。二十有八载。则无一知。曩者所忻。阅时而鄙。故者既抛。新者旋徙。德业之不常。日为物迁。尔之再食。曾未闻或愆。黍黍之增。久[乃]盈斗。天君司命。敢告马走。
劝学篇示直隶士子
曾国藩
人才随土风为转移。信乎。曰是不尽然。然大较莫能外也。前史称燕赵慷慨悲歌。敢于急人之难。有豪侠之风。余观直隶先正。若杨忠愍。赵忠毅。鹿忠节。孙征君诸贤。其后所诣各殊。其初皆于豪侠为近。即今日士林。亦多刚而不摇。质而好义。犹有豪侠之遗才。质本于土风。殆不诬与。豪侠之质。可与入圣人之道者。约有数端。侠者薄视财利。弃万金而不。而圣贤则富贵不处。贫贱不去。痛恶夫墦问之食。龙断之登。虽精粗不同。而轻财好义之。则略近矣。侠者忘己济物。不惜苦志脱人于厄。而圣贤以博济为怀。邹鲁之汲汲皇皇。与夫禹之犹己溺。稷之犹己饥。伊尹之犹己推之沟中。曾无少异。彼其能力救穷交者。即其可以进援天下者也。侠者轻死重义。圣贤罕言及此。然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坚确不移之操。亦未尝不与之相类。昔人讥太史公好称任侠。以余观此数者。乃不悖于圣贤之道。然则豪侠之徒。未可深贬。而直隶之士。其为学当较易于他省。乌可以不致力乎哉。致力如何。为学之术有四。曰义理。曰考据。曰辞章。曰经济。义理者。在孔门为德行之科。今世目为宋学者也。考据者。在孔门为文学之科。今世目为汉学者也。辞章者。在孔门为言语之科。从古艺文及今世制义诗赋皆是也。经济者。在孔门为政事之科。前代典礼政书。及当世掌故皆是也。人之才智。上哲少而中下多。有生又不过数十寒暑。势不能求此四术。观而尽取之。是以君子贵慎其所择。而先其所急择。其切于吾身心不可造次离者。则莫急于义理之学。凡人身所自具者。有耳目口体心思。日接于吾前者。有父子兄弟夫妇。稍远者有君臣。有朋友。为义理之学者。将使耳目口体心思各敬其职。而五伦各尽其分。又将推以及物。使凡民皆有以善其身。而无憾于伦纪。夫使举世皆无憾于伦纪。虽唐虞之盛。有不能逮。苟通义理之学。而经济该乎其中矣。程朱诸子。遗书具在。曷尝舍末而言本。遗新民而专事明德。观其雅言推阐。反复而不厌者。大抵不外立志以植基。居敬以养德。穷理以致知。克己以力行。成物以致用。义理与经济。初无两术之可分。特其施功之序。详于体而略于用耳。今与直隶多士。约以义理之学为先。以立志为本。取乡先达杨赵鹿孙数君子者为之表。彼能艰苦困饿坚忍以成业。而吾何为不能。彼能置穷通荣辱祸福死生于度外。而吾何为不能。彼能以功绩称当时。教泽牖后世。而吾何为不能。洗除旧日晻昧卑污之见。矫然直趋广大光明之域。视人世之浮荣微利。若蝇蚋之触于目而不留。不忧所如不耦。而忧节概之少贬。不耻冻馁在室。而耻德不被于生民。志之所向。金石为开。谁能御之。志既定矣。然后取程朱所谓居敬穷理力行成物云者。精研而实体之。然后求先儒所谓考据者。使吾之所见。证诸古制而不谬。然后求所谓辞章者。使吾之所获。达诸笔札而不差。择一术以坚持。而他术固未敢竟废也。其或多士之中。质性所近。师友所渐。有偏于考据之学。有偏于辞章之学。亦不必遽易前辙。即二途皆可入圣人之道。其文经史百家。其业学问思辨。其事始于修身。终于济世。百川异派。何必同哉。同达于海而已矣。若夫风气无常。随人事而变通。有一二人好学。则数辈皆思力迨先哲。有一二人好仁。则数辈皆思康济斯民。倡者启其绪。和者衍其波。倡者可传诸同志。和者又可嬗诸无穷。倡者如有本之泉。放乎川渎。和者如支河沟浍。交汇旁流。先觉后觉。互相劝诱。譬之大水小水。互相灌注。以直隶之士风。诚得有志者导夫先路。不过数年。必有体用兼备之才。彬蔚而四出。泉涌而云兴。余忝官斯土。自媿学无本原。不足仪型多士。嘉此邦有刚方质实之资。乡贤多坚苦卓绝之行。粗述旧闻。以勖士。亦冀通才硕彦。告我昌言。上下交相劝勉。仰希古昔与人为善。取人为善之轨。于化民成俗之道。或不无小补云。
[book_title]卷三 学术三法语
渊亭日录十七则
黄炎
静存动察。固所以立体而致用。然当知明镜止水之中。亦常有玩索涵泳之候。此静中之动也。酬酢万变之际。亦间有神渊默之时。此动中之静也。明乎动静倚伏之妙。则心机圆畅。天理周流。而存养亦易为力矣。
戒惧乎不赌不闻。作何形状。曰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至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不设身体。此乃内外交养之义。
何事于仁。必也圣乎。仁通乎上下。或安或利或勉。仁之成则一也。当理而无私。全体而不息。凡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