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兵垒 [book_author]尹宾商 [book_date]明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学术杂记,兵书,完结 [book_length]79130 [book_dec]意谓兵法之百囊,全书共七卷。将古代兵法抽象概括为三十六个字,每字都有独立的含义,每字之下引战例加以说明,共引战例三百三十七则。是书具有明清兵书的显著特点,条分缕析,事理结合。许多精避论述,已成军事名言,虽非名家手笔,亦不乏真知灼见。正如方以南在刻本序言中指出的那样,“语必析精,事必征实,适合陆军学校教科之用。噫!是编出而胡文忠公《读史兵略》之价值减矣。” 是书虽著于明代,但作者手校孤本传至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由湖北工业传习所用铅字印刷,湖北国学编辑社出版发行,今藏于军事科学院军事图书馆和湖北省图书馆。今据湖北工业传习所铅印本整理。 [book_img]Z_12040.jpg [book_title]兵垒提要 《兵垒》七卷,明尹宾商撰。宾商字于皇,一字亦庚,号白毫子,汉阳人。晚更名商,今世传《武书大全》题「尹商编」者,盖亦宾商所纂也。尝以恩贡授屯留知县,调祁县,忤上官罢。是书统以三十六字言兵,曰:「声」、「煦」、「整」、「先」、「迅」、「羸」、「佯」、「乘」、「静」、「集」、「因」、「突」、「捭」、「诳」、「肄」、「信」、「必」、「鎭」、「异」、「持」、「诛」、「制」、「变」、「袭」、「合」、「待」、「独」、「谲」、「纡」、「果」、「分」、「扼」、「寡」、「疑」、「托」、「微」。字下俱有小序,申述大意,次引史事以证之。小序多采前人论兵之语,虽乏独见,庶无横发空论之弊。所引史事,大抵摘自诸经、史、子之文,皆有所据,且按时序条次,颇便披览。序云:「是编出而胡文忠公《读史兵畧》之价值减矣。」,信非谀辞也。惟述武侯事既据正史本传,复引小说之文,真伪相掺,殊失芜杂。「必」下引崔盰破诸蕃事,「扼」下载道宗答秦王语,皆与所论无涉。虽然,其体例之严、去取之当,究为明人兵家之佳者也。寻以公私书目,是书独见载于《湖北通志》,盖书成于晚明荒乱之际,未得广传欤?考宾商所撰辑者,尚有《武书大全》三十一卷、《阃外春秋》三十二卷,亦可谓富于著述矣,言兵者勿以游士撰述目之也。 著录 《湖北通志.艺文志》:「《兵雷记》,明尹宾商撰(《汉川志》)。宾商字亦庚,一字于皇,汉川人。以恩贡授屯留知县,调祁县,忤上官罢。有隽才,喜谈兵。京山利瓦伊杠序其书。」 显之 [book_title]●目录 序 〔卷一〕〈声〉八则〈煦〉七则〈整〉六则〈先〉七则〈迅〉七则〈羸〉七则〈佯〉十一则 〔卷二〕〈乘〉十二则〈静〉十则〈集〉六则〈因〉十则〈突〉九则〈捭〉十一则 〔卷三〕〈诳〉十二则〈肄〉七则〈信〉八则〈必〉七则〈镇〉十二则〈异〉十则〈持〉七则 〔卷四〕〈诛〉十八则〈制〉十则〈变〉十则 〔卷五〕〈袭〉十则〈合〉七则〈待〉十则〈独〉九则〈谲〉十一则〈纡〉八则 〔卷六〕〈果〉八则〈分〉九则〈扼〉十则〈寡〉十则〈疑〉十四则〈托〉七则 〔卷七〕〈微〉十二则 点校凡例 [book_title]●兵垒序 云林主人者(云林,方君幼读书处,自称为云林主人),余交以义;天香花坞主人者,(天香花坞,刘君别墅,尝自谓天香花坞主人),余交以神。二主人皆好谭兵接客,尝留学古扶桑地。余自恨不武,谬以文章见称侪辈,亦云羞矣。矧足不出里闾跬步,胸际拘促,尚能强颜为人操笔墨乎! 丁未之春,浮居武昌,帘外花影纵横,禽声上下相对,乐甚,不自知为遭际蹉跎客。时二主人与诸同志,谋刻郢中白毫子《兵垒》,余为之弁数言于首,曰:「是书得之钞本,其传必不广。询之好古家、兵家,鲜有藏且读者。然无论如何,是书一出,白毫子之名将大显于世矣!」二主人曰:「然,请即以子言为券。」 光绪三十三年春三月黄安石琴陈冠冕谨序。 白毫子《兵垒》序 止戈为武,古圣人大同之论,不可行于据乱升平之世。吾辈上瞩往古,下瞩来今,无论为和平,为战争,总为竞争最烈时代。浅陋者欲持道德仁义之说,以与强有力者相搏抗,其能胜乎?适足以供宰割而已矣。 余生当斯世,万变撄心。不揣固陋,愤自振厉,跨海东渡。意谓生虽不能马革裹尸,誓死杀贼,为古今地球历史上赫赫名将,亦当择其近似者,勇力为之,以旌吾过,于是乎习警务。伯英刘氏者,余囗交也〔一〕。年少气锐,时正留学东京,昕夕过从,日与上下言囗〔二〕,意又益壮。 洎余以卒业归国,伯英亦丁父艰归,又相与把晤武昌,因谓曰:「鄂州位天下之中,陆有京汉、粤汉、川汉之铁轨;水有汉、沔、长江之贯注,四方宾客,咸萃斯土。吾将集天下之贤隽,共辑图书,发明古今真学术,以饷馈瀛海内外。」伯英曰:「壮哉斯言!昔先君子宦京师时,好收古书。每念版籍凋丧,存者孑遗,大为惋惜,因遍处搜讨,贮书满家。拟以次谋资出证海内,窃从曝书之下,收拾残编。得吾楚明儒尹氏白毫子所著《兵垒》一书,盖最后手自校正未刊原本也。读而好之,日置座侧,把玩不释,可与东西今古兵法,互相印证。秘而不传,非公也。」出书相示,叹其语必析精,事必征实,适合陆军学校教科之用。噫!是编出而胡文忠公《读史兵畧》之价值减矣。伯英曰:「吾行又将东去,其急呼周少臣君、吴少秋君,共相雠校,质之谭兵家。」余曰:「诺。」 光绪三十三年五月黄安方以南谨叙于鄂渚之雄楚楼。 校勘记 〔一〕复印件「交」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二〕复印件「言」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book_title]●兵垒卷一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声〉八则 解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抟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盖东西有坎离也,南北有震兑也。形神不并往,主客不共位,虚实不同势,强弱不衡立,精觕不具陈,疾徐不预定,坚瑕不先设。有声者,有声声者。声者,可知;声声者,不可得而知也。敌将狃于声,而盲于所以声,则是我之所攻者,乃敌人所不守也。法曰:「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考得 汉韩信已斩陈余,禽赵王歇,以千金募生得李左车者。解其缚,东乡坐,师事之。问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左车谢曰:「臣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信曰:「仆愿委心归计,足下勿辞。」左车曰:「将军虏魏王,擒夏说,不终朝而破赵二十万众,威震天下,此将军之所长也。然众劳卒罢,其实难用。燕若不服,齐必自强,此将军之所短也。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为将军计,莫若按甲休兵,北守燕路,而遣辩士奉书于燕,暴其所长,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不知为齐计矣。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信从其策,燕从风而靡。 后汉建武时,耿弇与张步相距。步使其弟蓝将兵二万守西安,诸郡太守合万余人守临淄,相去四十余里。弇进兵二城之间。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淄虽大而实易攻,乃敕诸将校后五日会攻西安。蓝闻之,日夜警守。至期,弇敕诸将,夜半蓐食,会明至临淄城。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宜攻西安。弇曰:「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方自忧,何暇救人;临淄出其不意而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拔临淄,则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二者也。」遂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张蓝闻之,即亡去。 后汉末,黄巾贼起,汉将朱嶲率兵讨之。贼帅韩忠据宛拒隽,隽兵少不敌,乃长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鸣鼓攻西南,贼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兵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追保小城,惶恐乞降。 魏武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于毒等攻东武阳。魏武引兵入西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东武阳。魏武要之于内,大破之。 石勒将袭王浚,而畏刘琨及鲜卑、乌桓为后患。张宾曰:「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臣,实为雠敌。」于是遣使奉笺于琨,请讨浚自效。军达易水,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将勒兵拒之。诸将佐亦疑有诡计,请击之。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耳。」设飨以待。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犹疑有伏兵,先驱牛马数千,声言进礼,实欲塞诸街巷,浚始惧。勒升其厅事,执浚于前,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强兵,坐观本朝倾覆,曾不救援。乃欲自尊为天子,非凶逸乎!」即送襄国。 唐骑曹王皐讨李希烈之叛,贼立堡栅于蔡山。皐度峻险不可攻,乃声言西取蕲州,理战船,分兵滂南涯,与舟师泝江而上。贼以老弱守栅,引军随战舰,南北与皐兵相拒,去蔡山三百余里。皐令步兵登舟,顺流东下,不日拔蔡山。贼还救,一日方至,大破之,因进拔蕲州,降其将。 魏田豫到马城,鲜卑攻之,围之十重。豫密使司马建旌旗,鸣鼓吹,将步兵从南门出,胡人皆属目往赴之。豫将精锐自北门出,鼓噪而起,两头俱发,出虏不意。虏众散乱,皆无弓马步走,追三十余里,僵尸积地〔一〕。 宋刘道济为益州刺史,刑政失中,羣盗蜂起攻围州城。道济将裴方明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万级。贼虽败走,复合。方明又伪出北门,迥击城东大营,杀千余人。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奔散〔二〕。 校勘记 〔一〕田豫,《三国志.魏书》有传。据此可知此则为三国时事,当置「魏武征河北」则下。 〔二〕刘道济,《宋书》有传。据此可知此则为刘宋时事,当置「石勒将袭王浚」则下。 〈煦〉六则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昔秦穆公享食骏之报(秦穆公尝亡其骏马,自往求之,见人已杀而共食矣。穆公曰:「食骏马不饮酒者,杀人。」因饮之酒。杀马者惭而去。居三年,晋攻秦,围秦穆公。乡之食骏马者,相率出死以报恩,遂溃围。穆公得以解难,胜晋,获惠公以归。)唐太宗获吮血之益(唐太宗亲征高丽,师次白岩城。将军李思摩中弩矢,太宗亲为之吮血。由是从行文武,竞思奋励。)。人君且然,而况于将乎?故古之良将,贤者,礼而禄之;勇者,赏而劝之;饥者,给食而饲之;寒者,解衣而衣之;有难,则以身先之;有功,则以身后之;伤者,泣而抚之;死者,哀而葬之;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米未炊,将不言饥;军火未燃,将不言寒;军幕未拽,将不言热;夏不操扇,冬不披裘,雨不张盖,财不私己,劳必共众,凡以拊循士卒而致其死命也。经曰:能爱人之生者,可使人舍生而赴死,能亲人之身者,能使人捐身以犯难。考得 楚师伐宋围萧,萧溃。楚大夫申公巫臣曰:「师多寒。」楚子于是循三军,抚而勉之。三军之(土)〔士〕〔三〕,皆如挟纩。 魏吴起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乘骑,亲裹糇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或曰:「子卒也,而将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于是文侯以吴起得士卒心,使守西河。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 汉李广历七郡太守,前后四十余年。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卒共之,家无余财,终生不言生产事。将兵之绝处,见水,士卒不尽饮,不近水;士卒不尽餐,不尝食。士卒以此感恩,乐为之用。 汉(叚)〔段〕颎为破羌将军〔四〕,以征西羌。仁爱士卒,病疾者亲自瞻看,手为裹疮。在边十余年,未赏一日蓐寝。与士卒同甘苦,故皆乐为死战。 后汉皇甫规为中郎将,持节监讨零吾等羌。会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乞降。 后汉皇甫嵩能温恤士卒。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军士俱食,乃尝饭。时董卓以无功抵罪,乃诏遣皇甫嵩。贼角已死,嵩与其弟梁战。梁众精勇,嵩不能克,乃闭营休士。伺其少懈,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阵。战至脯时,破之,斩梁,剖角棺,传首京师。 校勘记 〔三〕「三军之土」,《左传》宣公十二年作「三军之士」,据正。 〔四〕「叚颎」为「段颎」之讹,据《后汉书.皇甫张段列传》正。 〈整〉六则 善行师行军者必整。整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御,退不可追;前后应节,左右应麾;与之安,不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也。是故不整而嚣,郄至料其必克(晋伐楚,晋大夫郄至曰:「楚军陈而不整,在阵而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必克之。」败于鄢陵。);旗靡辙乱,曹刿决其可逐。(鲁庄公与齐师战于长勺,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曰:「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兵顾可不整耶?夫一人之身,举百万之众,俛首伏喙,束肩敛息而莫敢仰视,法制整也。故匹夫忽操兵权,申之以法令,威之以赏罚,人未敢有逆其命者。整之时义大矣哉!考得 孙武子以兵法见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兵法,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出宫人百八十人,分为二队,以宠姬二人为队长。武令之曰:「前视吾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视吾背。」妇人曰:「诺。」于是皷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三令五申而皷之左,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吏士之罪也。」乃斩左、右队长。于是复皷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如法,无敢出声者。孙子报曰:「兵既整齐,惟王所用,虽赴水火可也。」 汉韩信为大将军,与诸将约,曰:「明晨齐赴教场。」监军殷盖午后方到。信曰:「岂不闻受命之日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抱皷则忘其身!」召军正问之。曹参曰:「期而后至者,斩。」令斩之。盖求救于汉王,王遣郦生赦之,驰入军门。信曰:「军中不驰,驰者斩。」郦生有王命,免罪。引马之人与殷盖同斩于辕门外,三军股栗。信又令众曰:「前军视吾心,后军视吾背,左军视左手,右军视右手,中军视额,但动者即行。」时樊哙在左军,挥之不动。信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主将之罪也。」又三命五申之。哙仍前不动,信令縳而斩之。汉王命萧何往救之。何至军门,下车步进,传王命,信方赦哙。 汉文帝时,匈奴入边,以周亚夫军细柳营。帝亲劳军至营,军吏披甲,执锐兵刃,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帝使持节诏曰:「吾欲劳军。」亚夫传言开壁门,谓军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天子按辔徐行。至营中,为动容,式车曰:「真将军也。」 孙坚起兵,与官属会饮于鲁阳城东。董卓步骑数万突至。坚方行酒谈笑,整顿部曲,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藉,诸军不得入耳。」卓兵见其整,不敢攻而还。 魏将徐晃与诸将分垒列营。曹公按行诸营,士卒咸离阵而观,独晃营齐整,将士车骑不动。曹公曰:「徐将军可谓有亚夫之风也。」 唐文德皇后之葬,段志玄与宇文士及分统士马出肃章门。太宗夜使宫官至二将军所,士及开营纳使者。至志玄营,闭门不纳。曰:「军门不可夜开。」使者曰:「此有天子勅。」志玄曰:「夜中不辨真伪。」竟停使者至晓。太宗闻而叹曰:「此真将军也,周亚夫无以加焉。」 〈先〉七则 兵家惟其先人,故能有夺人之心。关中之王,在于先人;北山之胜,在于先据(秦伐韩,韩军于阏与。赵令赵奢将兵救之,去邯郸三十里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忽悉甲而趋一日一夜,距阏与五十里而军。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军士许历曰:「先据北山者胜。」奢从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遂解阏与之围。)。古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未有不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也。是故治气则先,治心则先,治力则先,治变则先;隘则先居之,险则先去之,爱则先夺之。盖先胜而后战,非先战而后胜也。弈,小数耳,犹曰自始至终着着求先,况兵乎哉!考得 公孙述使其将延岑等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人拒黄石。岑彭乃多张疑兵,使护兵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自分兵还江州,(沂)〔泝〕都江而上〔五〕,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又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岑彭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 魏太祖征张鲁,使张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守合淝〔六〕。为教与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俄而吴主率十万众围合淝,乃发教,云:「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皆以众寡不敌,疑之。张辽曰:「公远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李典亦与张辽同。于是辽夜募敢死之士,得八百人。明旦大战,张辽持戟先登阵,杀数人,斩二将,大呼己名,冲垒入,至麾下。权大惊走,人马披靡,无敢当者。自旦战至日中,吴人夺气。 晋王存勖与梁军战于胡柳坡,中有土山,梁军先据之。王曰:「今日之战,得土山者胜。贼已据山,吾与汝等率军先登。」遂夺其山。诸军继集,梁军大败。 李密之叛,将出山南。史万宝惧密威名,不敢拒,谓盛彦师曰:「密骁贼也,又辅以王伯当,决策而叛,其下兵士思欲东归。兵在死地,殆不可当。」彦师笑曰:「请以数千之众邀之,必枭其首。」万宝曰:「计将安出?」对曰:「军法尚诈,不可(公为)〔为公〕说之〔七〕。」于是领众踰熊耳山南,傍道而止,令弓弩者夹路乘高,刀楯者伏于溪口。令曰:「待贼半渡,一时齐发,弓弩据高纵矢,刀楯即乱出薄之。」或问曰:「闻李密欲向洛州,而公入山,何也?」彦师曰:「密声言往洛,实走襄邑城就张善相耳。若入谷口,我自后追之,出路险隘,无所展力,一夫殿后,必不能制。今吾先入谷口,擒之必矣。」李密既渡陕州,以为余不足虑,遂拥众徐行,果踰山南。彦师击之,密众首尾断绝,不能相救,遂斩李密。 唐贞观六年,都曼诸胡复叛。诏苏定方为安抚大使,率兵至(弃)〔叶叶〕水〔八〕,而贼碟马头川。定方率精卒万骑,三路袭之,昼夜驰三百里。至其所,都曼惊,战备无素,遂大败,走保马城,师进攻之。都曼计穷,遂束缚降,葱岭以西遂定。 宋吴玠在河池,金撤离喝自商于捣上津。正月,取金州。二月,长驱趣洋、汉。兴原守臣刘子羽急命田晟守骁风关,以驿书招玠入援。玠自河池日夜驰三百里,至骁风,以黄柑遗敌曰:「大军远来,聊用止渴。」撤离喝大惊,以杖击地曰:「尔来何速耶!」遂还。 宋孟珙镇襄阳,金武仙爱将刘仪诣孟珙降。珙问仙虚实,仪言仙所据九砦,〔其大砦〕石穴山〔九〕,以马蹬、沙窝、岵山三砦蔽其前。三砦不破,石穴未可图也。珙乃遣兵攻围马蹬、沙窝等砦,皆大捷,板桥、石穴皆降。仙之九砦,六日而破其七。珙料仙势穷蹙,必上岵山绝顶窥伺。乃令樊文彬诘旦夺岵山,驻军其下,当前设伏,后遮归路。已而仙众果登岵山,及半,文彬麾旗,伏兵四起,仙众失措,枕籍崖谷,山为之赭。仪言仙谋往商州,依险自固。琪曰:「兵宜速进。」夜漏十刻,召文彬等授方略。中夜,蓐食启行,辰至石穴。时积雨未霁,文彬患之。珙曰:「此雪夜擒吴元济之时也。」策马直至石穴,分兵进攻,自寅至巳,遂破之。 校勘记 〔五〕「沂」,《后汉书.冯岑贾列传》作「泝」,据正。 〔六〕《三国志.魏书.张辽传》作「七千余人」,今据补。 〔七〕「公」、「为」二字互倒,据《旧唐书》卷六十九正。 〔八〕「弃水」,《旧唐书.苏定方传》作「叶叶水」,据正。 〔九〕《宋史.吴玠传》「石穴山」上有「其大砦」三字,今据补。 〈迅〉七则 疾雷暇掩耳乎?掣电暇瞬目乎?时不再来,机不可失,则速攻之,速围之,速逐之,速捣之,靡有不胜。《军谶》曰:「攻敌欲疾」,是脱兔之说也。智者不能为之谋,勇者不及为之怒矣。考得 汉建宁初,叚颎将兵万余人〔十〕,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诣高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虏兵盛,颎众恐。颎激怒兵将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则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颎驰骑突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余级。颍复追出桥门,至走马水上。寻闻虏在奢延泽,乃将轻兵兼行,一日一夜二百余里,晨及贼,击破之。余虏复相屯结,颎披甲先登,士卒无敢后者,羌遂大败。 蜀将孟达降魏,魏以达领新城太守。达复连吴固蜀,潜图中原。谋泄,时司马懿秉政,恐达速发,为书给以安之,达犹豫不决。懿潜军进讨,诸将皆言达与二贼交结,宜审察而后动。懿曰:「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未定促讨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吴、蜀各遣将以救达,懿分诸将拒之。初,达与诸葛亮书曰:「菀去洛八百里,去吾二千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比相反复,一月间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所在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及兵到,达又告亮曰:「吾举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懿造城下,八面攻之。旬有六日,达甥(刘)〔邓〕贤〔十一〕、将李辅开门出降,遂斩达。 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河东,太宗往征。金刚遁走,太宗追击,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日一夜行二百里,战数十合,士卒疲獘。至高壁岭,总管刘弘基执马谏曰:「糇粮已竭,士卒疲顿,愿且停营,待兵粮咸集而后战。」太宗曰:「功者难成而易败,机者难得而易失。金刚走到汾州,众心已沮。我及其未定,乘其势而击之,此破竹之势也。如更迟留,贼必生计,此失机之道也。」遂策马去,诸军乃进,莫敢以饥乏为辞。夜宿于雀鼠谷,一日八战,皆克之,太宗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矣。敬德与寻相举介州及永安降。刘武周闻金刚败,弃并州,与金刚百余骑走突厥,并州悉平。 唐李靖陈图萧铣十策,有诏拜行军总管,军政一委焉。靖阅兵夔州,铣以时属秋潦,江水汛涨,三峡路危,谓靖必不能进,遂休兵不设备。靖率师而进曰:「兵贵神速,机不可失。(令)〔今〕兵始集〔十二〕,铣尚未知。乘水涨之势,(修)〔倏〕忽至城下〔十三〕,所谓疾雷不及掩耳。纵使知我,仓卒无以应敌,此必成禽也。」进至夷陵,勒兵围城,铣遂降。 唐主引兵屯朝城,康延孝来奔,问以梁事。对曰:「闻欲数道出兵,决以十月大举。臣观梁兵,聚则不少,分则不多。愿帅精骑五千,自郓州直抵大梁,禽其伪主,旬月之间,天下定矣。」又独召郭崇韬问之。对曰:「陛下不栉沐,不解甲十五余年,欲雪国家雠耻。今已正尊号,始得郓州尺寸之地。臣尝细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成败之机,取决在今岁。梁今悉以精兵授(叚)〔段〕凝〔十四〕,决河自固,恃此不复为备。凝非将材,不足畏。降者皆言大梁无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杨刘(地名),自以精兵与郓州合势,长驱入汴,伪主授首,则诸将自降矣。」唐主曰:「此正合朕意,丈夫得则为主,失则为虏,吾行决矣!」司天奏天道不利,不听。及济河至郓州,中夜进军,以李嗣源为先锋,一战大捷。王彦章走,马踬被擒。康延孝固请亟取大梁。嗣源曰:「兵贵神速,今彦章就擒,叚凝亦未之知。就使有人告之,疑信之间,尚须三日。设若知吾所向,即发救兵,直路则阻决河,须自白马南渡,舟楫亦难卒办。此去大梁至近无险,方陈兼程,信宿可至。(叚)〔段〕凝未离河上,友贞已就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请陛下以大军徐进,臣愿千骑先驱。」唐主从之,嗣源是夕遂行。明日,唐主发中都。越二日,至曹州,梁守将降。置(傅)〔传〕国宝卧内〔十五〕,忽失之,已为左右窃之迎唐军矣,梁亡。 唐庄宗命将征蜀,以康延孝为先锋。破凤州,克兴州,取蜀三招讨兵于三泉,所俘皆谕而释之,自是昼夜兼行。王衍自利〔州〕奔归成都〔十六〕,断(枯)〔吉〕柏津以绝进军〔十七〕,延孝复造浮梁以渡,进收绵州,王衍复断绵州浮桥而去。水泛,无舟楫可渡,延孝谓招(讨)〔抚〕使李严曰〔十八〕:「吾悬军深入,利在速战。乘王衍破胆之时,人心离沮,但得百骑过鹿头关,彼即迎降不暇。如俟修缮津梁,便留数日,若王衍坚壁近关,折吾兵势,傥浃延旬,则胜负莫可知也,宜促骑渡江。」因与李严乘马浮江,于时得济者仅千人,步军溺死者千余人。延孝既济,长驱过鹿头关,进据汉州,遂平蜀。 宋李筠反谋已决,枢密使吴(延)〔廷〕祚白太祖曰〔十九〕:「潞城岩险,且有太行之阻,若贼保之,未可以岁月破。筠素轻锐,若速举兵击之,彼必出关,但离巢穴,即成禽矣。」上从其言,遂亲征。次荣阳,西京留守向拱劝上济河踰太行,乘其未集谋之。赵普亦曰:「兵尚拙速,不贵巧迟。倍道兼行,掩其未备,可一战而克也。若使坚壁固守,老师匮财,胜负难决矣。」上纳之。至泽州,召控鹤指挥使马全义问计。全义请并力急攻,且曰:「缓之恐生变。」上命诸军奋击,亲帅卫兵继之,克共城。 校勘记 〔十〕「叚颎」为「段颎」之讹,据《后汉书.皇甫张段列传》正。 〔十一〕《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云:「宣王诱达将李辅及达甥邓贤,贤等开门纳军。」,则孟达甥为邓贤,今据正。 〔十二〕「令」,《旧唐书.李靖传》作「今」,据正。 〔十三〕「修」,《旧唐书.李靖传》作「倏」,据正。 〔十四〕「叚凝」,《旧五代史.唐书.段凝传》作「段凝」,据正,下同。 〔十五〕此句《新五代史.梁书.末帝纪》作「帝置传国宝于卧内」,为存原书本貌,仅正「傅」为「传」。若按文意,则当补主语「梁帝」或「梁主」矣。 〔十六〕《旧五代史.唐书.康延孝传》「利」下有「州」字,今据补。 〔十七〕「枯柏津」,《旧五代史.唐书.康延孝传》作「吉柏津」,据正。 〔十八〕「招讨使」,《旧五代史.唐书.康延孝传》作「招抚使」,据正。 〔十九〕「吴延祚」为「吴廷祚」之讹,据《宋史.吴廷祚传》改正。 〈羸〉七则 鸷鸟之击也,必匿其爪;猛兽之搏也,必潜其形。两军对垒,不宜夸矜,见其所长。当匿其壮士肥马,而示以赢胔老弱,见短伏奇,以争一击之利。昔冒顿围高帝于白登,当是时也,汉兵盖三十余万,军非不众也;使者觇匈奴以十辈,侦非不详也。而七日之耻,千古难雪,微曲逆,几断送乃公矣。故羸为制敌之一奇也。考得 韩魏相攻,齐相田忌率兵伐魏,魏将庞涓闻之,释韩而归。齐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皆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趋利者,军半至。』(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二十〕,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过半矣。」乃弃其步兵,与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于是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曰〕〔二十一〕:「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夜至斫树下,见白书,乃举火烛之。读未毕,万弩俱发,军大乱,庞涓自刎。 苏茂将五校兵,救周建于垂惠。马武为茂、建所败,犇过王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弩)〔努〕力而已[二十二]。」乃闭营坚壁。军士皆争之。霸曰:「茂兵精众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持,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乘其蔽,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数十人,断发请战。霸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败走。 孙策攻陈登于匡琦城。策初到,旌甲覆水,羣下咸欲引军避之。登乃闭门自守,示弱不战,将士衔枚,寂若无人。登〔乘〕城观形势〔二十三〕,知其可击。乃申命士众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指贼营,步骑捗其后。策周章,方结阵,不得还船,登纵兵乘之,遂大败。 陈霸先讨杜龛,以侯安都〔留台〕居守〔二十四〕。徐嗣、任约等引齐寇,乘虚入据石头,游骑至关下。安都闭门偃旗帜,示之以弱,且令城中曰:「有登陴看贼者斩。」及夕,贼收军还石头,安都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将旦,贼骑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战,大败之,贼乃退,不敢逼台城。及武帝至,以安都为水军,于中流断贼粮运。又袭秦郡,破嗣栅,收其家口。得嗣所弹琵琶及所养鹰,遣信饷之曰:「昨至弟住处得此,今以相还。」嗣等见之,大惧。 唐李愬至唐州,知士卒惮战,谓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尔曹。若战胜攻取,非吾事也。」众信而安之。愬不事威严,或以军政不肃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前者袁尚书专以恩惠怀贼,贼易之;闻吾至,必增备。吾故示之以不肃,彼必以吾为懦而懈惰,然后可图也。」淮西人果轻愬,不为备,愬遂谋袭蔡州。 后唐伐蜀班师,副招讨使任圜至利州,会康延孝叛,据莫州。掌书记张砺献策于圜,请伏精兵于后,先以羸师诱之,圜深以为然。延孝,骁将也;任圜,儒生也,延孝覩其羸师,殊不介意。及战酣,圜发精兵击之,遂擒延孝。 宋至道中,折御卿授府州节度使,而兵不满数千人。太宗戒之曰:「北虏尝以西戎为小蕃,必轻敌而深入。或引众入境,尔可先令近下蕃族,以羸师诱之,伏精兵以击之,必在吾掌中矣。」御卿果捷。 校勘记 〔二十〕此句《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无「乃」字,据删。 〔二十一〕「日」,《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作「曰」,据正。 〔二十二〕「弩」,《后汉书.铫期王霸祭遵列传》作「努」,据正。 〔二十三〕《三国志.魏书.陈登传》「登」下有「乘」字,今据补。 〔二十四〕《陈书.侯安都传》「居守」上有「留台」二字,今据补。 〈佯〉十一则 两军相值,未谙敌情,必伺敌先动,俟其有变,乃用计以应之。盖兵刃甫接,胜负攸分,未可造次以尝试也。急则血气用事,将逞于一击,而太刚者折;缓则神气不张,将局于守株,而太柔者弛。若夫表缓急,剂刚柔,伪为不胜以求胜,其法在佯。佯者,暂然而不必然,似败而实不败也。其追北也,佯为不及;其见利也,佯为不知。吴起曰:「务于北,不务于得。」知言哉!精于佯者乎?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郑将祝(日冉)〔聃〕〔二十五〕逐之,衷戎师,尽殪。 楚大饥,庸人叛楚。或曰:「庸师众,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战矣。」遂不设备。楚师分为二队以伐庸,灭之。 赵李牧尝居代鴈门,备匈奴。市租皆输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为约曰:「匈奴入盗,则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居数岁,无所亡失。匈奴以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使人让之,牧如故。王怒,使人代之。屡出战不利,边不得田畜。王复强起牧,牧曰:「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牧至边,如约,匈奴终以为怯。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乃选车骑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入。牧乃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檐槛,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十余年不敢近赵边。 秦师伐赵,赵奢之子括代廉颇将,拒秦于长平。秦阴使白起为上将军。赵括出兵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壁〕坚不得入〔二十六〕,而秦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秦王闻赵食道绝,自之河内,发卒遮绝救兵。赵卒食绝,阴相杀。括与锐卒自抟战,秦军射杀之,赵军大败。 楚使龙且将兵二〔十〕万救齐〔二十七〕,进与汉军夹潍水而阵。信夜令人囊沙,壅水上流。旦,渡击且,佯败还走。且喜曰:「吾固知信怯也。」遂追之。信使〔人〕决壅囊〔二十八〕,水大至。且军大半不得渡,信急击杀且,虏齐王广,尽定齐地。 班超发于寘诸国共二万人击莎车,龟兹王发温宿等兵,合五万人救之。超佯曰:「今兵少不敌,可各散去,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兹王闻之,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将八万骑于东界邀于寘。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胡大惊乱犇走,莎车遂降,龟兹等各退散,自是威振西域。 刘先主北侵至邺,曹操遣李典、夏侯惇拒之。先主一旦烧屯走,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备无故退走,疑必有伏。南道窄狭,草木深茂,不可追也。」惇不听,与于禁追之,典留守。惇等果入伏中,屡战不利,典往救之,先主军始退。 隋末贼帅孟让,众十余万屯盱眙,炀帝遣王世充拒之。世充保都梁山,久不与战,乃宣言士卒亡叛,使贼中闻之。让果大笑曰:「王世充文法吏,何能为将?吾当生縳之。」于是进攻其栅,世充与战,佯不胜。让益轻之,乃分兵虏掠。世充知其可击,令军中夷灶撤幕,设方阵,四而出战,大破之。 唐郭子仪讨安庆绪,渡河,围卫州,庆绪与其骁将安雄俊、崔干佑、薛嵩、田承嗣悉其众来援,分为三军。子仪阵以待之,预选善射者三千人伏于壁内,诫之曰:「(侯)〔俟〕吾小却〔二十九〕,贼必争进,则登城鼓噪,弓弩齐发以逼之。」既战,子仪伪退,贼果乘之,及垒门,遽闻鼓噪,俄而弓弩齐发,(失)〔矢〕注如雨〔三十〕,贼徒震骇。因整众追之,贼众大败。 五代周世宗伐江南,大将张永德请効命。师至寿春,刘仁赡坚壁不下。永德出疲兵居前饵之,伏精兵于后地,每战,佯北不利。追走三十里,伏兵悉起,前后夹攻,大败之,仁赡仅免。 金人大举围枣阳,堑其外,绕以土城。赵方计彼空巢而来,若捣其虚,则枣阳之围自解。乃命扈再兴及许国等引兵三万余,分二道出攻唐、邓二州以救之。复申饬诸侯,当遏于境上,不可纵之入,而复拒之于城下。金人来自图山,势如风雨,再兴、宗政等分三阵,设伏以待。既至,再兴佯却,金人逐之。宗政与陈祥为两翼掩击之,金人三面受敌,遂大败。 校勘记 〔二十五〕「〔日冉〕」字,《左传》隐公九年作「聃」,据正。 〔二十六〕此句《史记.白起王翦列传》重「壁」字,今据补。 〔二十七〕「二万」,《史记.淮阴侯列传》作「二十万」,今据补。 〔二十八〕《史记.淮阴侯列传》「使」下有「人」字,今据补。 〔二十九〕「侯」,《旧唐书.郭子仪传》作「俟」,据正。 〔三十〕「失」,《旧唐书.郭子仪传》作「矢」,据正。 〔《兵垒》卷一终〕 [book_title]●兵垒卷二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乘〉十二则 夫必胜之术,合变之形,妙在于乘。乘者,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焉耳。猛虎失势,童子曳戟而逐之,乘其惫也;猩猩被酒,山樵扼其颃而刺其血,乘其醉也。制敌亦然,骄可乘,劳可乘,懈可乘,饥可乘,渴可乘,乱可乘,疑可乘,怖可乘,困可乘,险可乘。可乘者,敌也。揣其可乘而乘之,善制敌者也。考得 王(奔)〔莽〕〔一〕遣其司徒王寻、司空王邑,发兵平定山东,共四十二万人出颖川。诸将见兵盛,皆走入昆阳,惶怖欲归诸城。兵至,围数十重,列营百数。寻、邑自以功在漏刻,不以为意。刘秀至郾陵,悉发诸营兵,自将步骑千余为前锋,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秀奔之,斩首数千级。诸将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请助之!」秀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千级,诸将胆气益壮。秀乃与敢死士三千人,从城西(本)〔水〕〔二〕上冲其中坚。寻、邑自将万余人,与汉兵战,不利。寻、邑阵乱,汉兵乘锐奔之,遂杀寻。城中亦鼓噪出,莽兵大溃。 光武诏冯异军栒邑。未及至,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压境,狃于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大破之。 曹操以袁绍新破,欲以间击刘表。荀彧曰:「绍既新败,其众离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欲远师渡江汉,若绍收其余烬,乘虚而出公后,则公事去矣。」操乃扬军河上,击绍仓亭军,破之。 晋杜预袭吴乐乡,虏都督孙欢,州郡望风归命,奉送印绶。时众军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今向暑,水潦方降,疾疫方起,宜候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燕乐毅藉(齐)〔济〕西一战〔三〕,以并强齐。今王师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也。」遂指授郡帅,直指秣陵。所过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吴。 凉沮渠蒙逊率兵伐南凉秃发(亻辱)〔〕檀〔四〕,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亻辱)〔〕檀追及蒙逊于穷泉,蒙逊将击之。诸将皆曰:「贼已安营,不可犯也。」蒙逊曰:「(亻辱)〔〕檀谓吾远来疲敝,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一鼓而灭。」进击之,果败,乘胜至于姑臧,夷夏降者万数。(亻辱)〔〕檀惧,请和而归。 突厥寇兰州,大将贺楼子干率众拒之,至(河洛)〔可洛峐〕山〔五〕,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饮数日,人马饥敝,纵击,大破之。 李密攻宇文化及还,劲兵良马多死。隋将王世充守东都,欲乘敝击之。简练精锐,得二万余人、马二千余匹。至偃师,于通济渠南。是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世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命军士秣马蓐食,迟明而薄密。密兵阵未成列,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驰,压之,密营遂乱。既入,纵火,军大惊溃。 武德中,突厥入原州,太宗拒之。值雨连月,太宗召诸将曰:「虏控弦鸣嘀,弓马是凭。今久雨,弧矢俱蔽,突厥人众,如鸟铩羽;我屋宿火食,枪槊骚犀利。料我之逸,揣敌之劳,若以劲兵乱其阵,突骑蹑其后,纵不尽擒,必获十八九。」因潜师夜出,乘雨而进。丑徒惊骇,请和而去。 苏定方复征贺鲁,发兵进至曳咥河。贺鲁十姓兵十万拒战,轻定方兵少,舒左右翼包之。定方令步卒据高〔原〕〔六〕,攒稍外向,引劲骑阵北原。贼三突步阵不能入,定方乘其乱击之,鏖战三十里,斩首数万级,贼大奔。 安禄山反,郭子仪、李光弼帅师援常山。贼将史思明踵其后,疲乃退,我军乘之,〔又〕败于沙河〔七〕。禄山益以精兵。我军至恒阳,贼亦至。子仪坚壁自固,贼来则守,贼去则追,昼扬其兵,夜袭其幕,贼不及息数日。光弼曰:「贼怠矣,可以出战。」战于嘉山,馘首数百级。 李克用与梁军相持,至晡时,梁军引却。周德威疾呼曰:「梁兵走矣!」晋兵大噪争进,梁兵惊布,大溃。李存璋引步兵乘之,呼曰:「梁人亦吾人也,父子、兄弟饷军者勿杀!」于是战士悉解甲投兵,嚣声动天地,斩首二万级。 岳飞趣襄阳,李成迎战。在临襄江,飞笑曰:「步兵利阴阻,骑兵利平圹。成左列骑江岸,右列步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枪步卒,击其骑兵。」指牛皐曰:「尔以骑兵,击其步卒。」及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拥入江,步卒死者无数。 校勘记 〔一〕「王奔」为「王莽」之讹,据《后汉书.光武帝纪》正。 〔二〕「本」,《后汉书.光武帝纪》作「水」,据正。 〔三〕「齐西」,《晋书.杜预传》作「济西」,据正。 〔四〕「秃发(亻辱)檀」为「秃发檀」之讹,据《晋书.沮渠蒙逊载记》正。 〔五〕「河洛」,《隋书.贺娄子干传》作「可洛峐」,据正。 〔六〕《旧唐书.苏定方传》「高」下有「原」字,今据补。 〔七〕《旧唐书.郭子仪传》「败」上有「又」字,今据补。 〈静〉十则 兵,武事也,而以静为主。静则无形,动则有形。动而有形,必为之擒。虎豹不动,不入陷阱;麋鹿不动,不罹罝罘;飞鸟不动,不絓网罗;鱼鳖不动,不擐唇喙,物未有不以动而制者也。是故圣人贵静,静则不躁,而后能应躁。俟彼有死形,因而制之。《尉缭子》曰:「兵以静胜。」甚哉!兵之不可轻动也,况妄动乎?考得 汉王与项羽临广武之间而语。汉王数羽十罪,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胸〔八〕,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九〕,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汉王出行军。 汉太尉周亚夫伐吴,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守之。吴攻梁急,梁使使请太尉,太尉不肯往。景常敕使救梁,亦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绝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粮,数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至于太尉帐下。太尉终卧不起,顷之,复定。 建武初,邓禹入河东,围安邑,数月未能下。更始遣王匡、成丹等合军十余万,共击禹。禹军不利,诸将皆劝禹夜去,禹不听。明日癸亥,匡等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众。明日,匡悉军出攻,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下营,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 大司马吴汉率大将军耿弇、将军王常等击富平。获、索二贼于平原贼率五万余人,夜攻汉营,军中惊乱。汉坚卧不动,有顷,乃定。即夜发精兵,出营突击,大破其众。 魏司马懿讨公孙渊,渊保襄平,懿进军围之。会霖潦大水,平地数尺,三军恐,欲移营。懿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士乃定。 晋穆帝时,郑攀、杜曾等拒王廙,廙使豫章太守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自领中军。曾先攻左、右甄,访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曰:「一甄败,鸣三鼓;两甄败,鸣六鼓。」自旦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妄动,闻鼓音乃进。曾兵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踊跃奔赴,曾遂大败。 唐李晟以朱泚之叛,军于渭桥。时荧惑守岁,久之方退。宾介或劝曰:「今荧惑已退,皇家之利,可速用兵。」晟曰:「天子外次,人臣但当死节,垂象高远,吾安知天道耶!」及贼平,晟谓参佐曰:「前者士大夫劝晟出军,非敢拒也。军可用之,不可使知之。五星盈缩无准,惧(后)〔复〕来守岁〔十〕,则我军不战而自溃。」参佐皆叹服。 曹玮为将,用兵多奇不测。为将四十年,未尝失利。契丹〔使〕过天雄〔十一〕,部骑兵无敢驰驱者。初守边时,山东名士贾同,尝造玮,客外舍。玮欲按边,邀同与俱,同问:「从兵安在?」曰:「已具。」既出就骑,见甲士三千环列,初不闻人马之声。 刘锜赴官东京,至涡口,闻金人已东京,舍舟陆行,急趋至顺昌。询知府陈规,知城中有米万斛,乃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于是筑羊马垣,穴垣为门,蔽垣为阵。用破敌弓、神臂弩自城上射敌,敌稍却,即以步兵邀击。又募壮士,乘雨电,夜斫其营,金人终夜自战,积尸盈野。又遣人毒颖水上流及草中,敌人马饮食水草者輙病。方晨气清凉,锜按兵不动,逮未、申间,敌气已索,忽遣数百人出西门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锐斧犯之,敌大败去。锜兵不满二万,出战仅五千人。金兵鼓声震动山谷,营中终夜〔言宣〕哗;锜城中肃然,不闻鸡犬之声。 宋岳飞伐金,兵至新乡,金兵大至。飞领王贵等血战,破之,获其马匹兵器甚多。至晚下寨,二更后,金兵忽来劫营,众军皆惊。飞坚卧不动,营中渐定,金兵乃退。常言: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 校勘记 〔八〕《史记.高祖本纪》重「汉王」二字,今据补。 〔九〕《史记.高祖本纪》「创」下有「卧」字,今据补。 〔十〕「后」,《旧唐书.李晟传》作「复」,据正。 〔十一〕《宋史.曹玮传》「契丹」下有「使」字,今据补。 〈集〉六则 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集之众白也。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善为将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集众人之明,无畏乎离娄矣;集众人之勇,无畏乎孟贲矣;集众人之力,无畏乎乌获矣。考得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朞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郭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朞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为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泰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朞月,四方之士,相而并至。 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闻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愿以技赍一卒(赍备卒足也)。」子发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之。左右谏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为礼之。」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与!」居无何,齐伐楚,子发御之。兵三却,楚贤良大夫皆尽其计,齐师愈强。于是市偷者进,请曰:「臣有薄技,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而遣之。偷则夜解齐将军之帱帐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曰:「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使归之于执事。」明日,又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人归之。明又复往取其簪,子发又使人归之。齐师大骇。将军与军吏谋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头!」乃还师。 魏公子无忌者,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者皆礼交之,致食客三千人。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余年。至魏安厘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又围邯郸。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余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者,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両端以观望。平原君夫人,魏公子无忌姊也,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公子。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宾客辩士游说万端,王终不听。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乃请宾客,约车骑百余乘,欲赴秦军,与赵俱死。过见其客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辞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嘉)〔喜〕士〔十二〕,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而欲赴秦军,譬若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哉!」公子再拜问计。侯生乃屏人间语,曰:「嬴闻晋鄙兵符,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力能窃之。且公子尝为报其父雠,如姬欲为公子死,无所辞。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军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从其计,果得兵符。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如晋鄙疑而不受公子,而复请之,事必危矣。臣客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至邺,晋鄙合符,果疑之,举手视公子曰:「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哉!」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勒兵下令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 唐李光弼募军中有少技,皆录之,人皆尽其用。有贱工三者,善穿地道。史思明寇太原,光弼遣人诈为约降,而穿地道周贼营中,搘之以木。至期,遣裨将将数千人出,如降贼状,众皆属目。俄而营中忽地,死者千余人,贼众惊乱。官军鼓噪乘之,俘斩万计。 五代时,淮南兵围苏州。苏州有水进城中,淮南军张网缀囗悬水中,鱼鳖皆知之。钱镠尝游府园,见园卒陆仁章树艺有智,而志之。至是使仁章通信入城,果得报而还。吴越兵内外合击淮南兵,大破之。 宋理宗时,东西川无复统律,监司、戎帅各专号令,擅辟守宰。余玠为四川宣论使,至则大更敝政,自许当掌挈全蜀,以还朝廷。于是筑招贤馆于府之左,供帐一如帅府。下令曰:「集众思,广忠益,诸葛武侯所以用蜀也。欲有谋于我者,近则径诣公府,远则自言于囗〔十三〕,所在以礼遣之。高爵重赏,朝廷不吝。」时播州冉琎、冉璞兄弟隐居蛮中,前后阃帅辟召,皆不至,至是自诣府。玠素闻其名,剌入即出,与之分廷抗礼。居数月,无所言。玠为设宴,亲主之酒。酒酣,坐客纷纷竞言所长,琎兄弟嘿然。玠曰:「是观我待士之礼何如耳。」明日,更辟馆以处之。使人窥之,但见兄弟终日对踞,以垩画地为山川地,起则镘去。如是又旬日,乃请见,屏人言曰:「某兄弟辱明公礼遇,今日思有以少报,其在徙州合城乎!」玠不觉跃起,执其手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胜之地,莫如钓鱼山。请徙诸砦,若任得其人,积粟以守之,贤于十万师远矣,巴蜀不足守也。」玠大喜,密以谋请于朝,请不次官之。卒如法筑十余城,碁布星分,屯兵聚粮,为必守计。于是如臂使指,气势联络矣。 校勘记 〔十二〕「嘉」,《史记.信陵君列传》作「喜」,据正。 〔十三〕复印件「于」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因〉十则 夫兵,贵其因也。因也者,因敌之险以为固,因敌之胜以为克,因敌之乱以为暇,因敌之来以为往,因敌之谋以为事。故曰:能审因而加胜,则不可穷也。三代所宝,莫如因。舜因民之心,禹因水之力,汤武因人之欲。凡因则无敌。考得 晋侯围曹,门焉(攻曹城门。),多死(晋兵多厄。)。曹人尸诸城上,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令舍于曹人之墓,若将发墓冢者。)。」师迁焉(晋侯移师,舍于墓所。)。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棺领其所得晋人之尸而出之外,欲加礼以既发冢之祸。)。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 秦遣兵拒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不可。愿益张旗帜为疑兵,而使郦生、陆贾往说秦将,啖以利。」秦将果欲速和,沛公欲许之。张良又曰:「不如因其怠而击之。」沛公遂引兵击秦军,大破之。 孔明南征孟获,时当五月,命三军依山傍林阴凉之地下寨。蒋琬曰:「今所造寨栅,正犯先帝败于东吴地。」孔明曰:「非尔所知也。」擒捉孟获,使观营阵。获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营阵,若祇如此,即易胜耳。」亮笑而纵之。获使弟孟优诈降,期夜以火攻劫营,令优内应。孔明因散设伏兵。获夜入营,举火无所得。伏兵四起,仍擒获。 孔明伐魏,粮饷将尽。魏将孙礼谓曹真曰:「蜀兵无粮。若虚装粮车,内藏薪草,彼必来抢。伏兵应之,可胜。」孔明闻魏兵陇西粮运将到,笑曰:「魏人知吾无粮,故以此计诱我烧之。吾可将计就计。」因令马岱先烧其粮,马忠、张翼各引兵策应,内外夹攻,大破魏兵。 秦主苻坚帅兵八十万,攻晋寿阳,逼淝水而阵,谢玄拒之,军不得渡。使谓苻融曰:「君置阵逼水,是不欲速战,乃持久之计。若移阵小却,使将士得周旋,仆与诸君缓辔而观之,不亦乐乎!」坚麾兵使却,秦兵遂乱,不可复止。玄因其乱,以精锐八千渡水击之。坚中流矢,临阵斩融,秦兵大溃。 河间王颙遣将张方,讨长沙王(义)〔乂〕〔十四〕。方率兵入洛阳,又奉惠帝讨之。方军遥见乘舆引退,遂败。方退,壁于十二里桥,人情挫衂,无复固志。或劝方夜遁,方曰:「兵之利钝无常,贵因败以为功。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用兵之奇也。」乃夜潜进逼洛阳城七里。(又)〔乂〕新捷不以为意〔十五〕,忽闻方垒成,(义)〔乂〕师出战〔十六〕,遂大败。 侯景反,高州刺史李迁仕据境图逆,召高凉太守冯宝。宝欲往,其妻洗氏止之,曰:「刺史无故召太守,此诈君欲反耳,往必见留。愿遣使传意,并送土物以省之,彼必无防,取之如反掌耳。」宝从之。于是洗氏自将千人,皆藏短兵,步担杂物,先书报曰:「太守冯宝疾笃,令妻洗氏传启,并奉土贡,以资军费。」迁仕大悦,迎洗氏。因释担出刃,大破之。迁仕脱身遁,洗氏入据其城。 李密叛,欲攻桃林县,绐县官曰:「奉诏暂还京师,家人请寄县舍。」因简骁勇数十人,着妇人衣,戴羃囗〔十七〕,藏刀裙下,诈为妻妾,自率之入县舍。须臾,变服突出,因拔县城。 苏定方击西突厥贺鲁,鲁兵舒左右翼包之。定方步卒据高〔原〕〔十八〕,攒(矛肖)向外,亲引劲骑阵北原。贼三突步阵不能入,定方因其乱击之,贼大败。 李元平为汝州刺史,募工徒缮理郛郭。时李希烈反,因使勇士应募,执役版筑,凡入数百人,元平不觉。希烈因遣伪将李克诚以数百人突至其城,先应募者应于内,缚元平去。 校勘记 〔十四〕「义」,《晋书.张方传》作「乂」,据正。 〔十五〕「又」,《晋书.张方传》作「乂」,据正。 〔十六〕同「十四」。又此条乃西晋时事,当与上条互乙。 〔十七〕「羃」下一字从「罒」上「历」下,所用字集无之,故缺。 〔十八〕《旧唐书.苏定方传》「高」下有「原」字,今据补。 〈突〉九则 徐而操戈矛,则勇士争交刃矣;徐而谈诗书,则文士争鼓舌矣。若乃勃然而起,忽然而至,如豕之奔,虿之螫,狸之抟,兔之脱,谁能御之!今夫壮夫之力百倍婴孺,藉令婴儿抱其踵而直前撞之,则壮夫立仆。何也?猝而不及持也。故曰:力贵突。考得 晋桓玄篡逆,刘裕等进讨,桓(屯)谦等〔屯〕兵以拒裕〔十九〕。裕与刘毅等军食毕,委弃余粮,数道并前。裕与毅身先士卒,进突其阵。将士皆殊死战,因风纵火,谦等大溃,玄走。裕入建康,帅百官奉迎乘舆,诛玄宗族在建康者。 西魏将王罴为华州刺史,修城未毕,梯在城外。时高欢遣将韩轨从河东宵济袭罴,罴不之觉。比晓,轨众已乘梯入城。罴尚卧未起,闻阁外汹汹有声,罴便袒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梃,大呼而出。敌见之惊(退)〔二十〕,逐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轨众遂退。 魏将于谨尝帅轻骑出塞觇(候)〔贼〕〔二十一〕,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众骑,使匿丛薄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望见,虽疑有伏兵,既恃其众,不以为虑,乃进逼谨。谨尝乘骏马为紫驹〔二十二〕,贼先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贼以为谨也,皆争逐之。谨乃率余军击追。贼遂奔走,因得入塞。 (后)〔北〕周河桥之战〔二十三〕,诸将退走。窦炽时独从两骑为敌人追,至邙山,炽乃下马背山抗之。俄而敌众渐多,(失)〔矢〕下如雨〔二十四〕。炽骑士所执弓,并为敌人所射破。炽乃收其箭以射之,人马应弦而(到)〔倒〕〔二十五〕。敌乃相谓曰:「得此三人,未足为功。」乃稍引退。炽伺其怠,突围而出。 薛仁贵、契苾何力等征辽东,与高丽大将温沙门战于横山。仁贵匹马先入,莫不应弦而倒。高丽有善射者,于石城下射死十余人。仁贵单骑突往冲之,其贼弓矢俱失,手不能举,便生禽之。 天宝之乱,贼将史朝义(义)领铁骑十万〔二十六〕,阵于昭觉寺,贼皆殊死战,短兵既接,相杀甚众。官军骤击之,贼阵不动。鱼朝恩令射生五百人下马,弓弩乱发,多中贼而死,阵亦如初。镇西节度使马璘曰:「事急矣!」遂拔旗而进,单骑奔击,夺贼両牌,突入万众之中,左右披靡。大军乘之而入,朝义大败,斩首一万六千级,生擒四千六百人,降三万二千人。 贼将尹子奇围雎阳,张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达旦儆备。既明,巡乃寝兵囗鼓〔二十七〕。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解甲休息。巡与南霁云、雷万春等十余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至子奇麾下。营中大乱,斩贼士卒五千余人。 狄青为将,党项犯塞时,新募万胜军未习战阵,遇寇多北。青为将,一日尽取万胜旗,付虎翼军,使之出战。虏望其旗易之,全军径趋,为虎翼所破,殆无遗类。累功至招讨副使。青在泾原,常以寡当众,度必以奇胜。预戒军中尽舍弓弩,皆执短兵;密令军中闻钲一声则止。再钲声,则严阵而却。钲声止,则大呼而突之,士卒皆如其教。纔遇敌未接战,遽声钲,士卒皆止。再声,皆却。虏人大笑,相谓曰:「孰谓天使勇。」虏人谓青为天使也。钲声止,忽前突之。虏兵大乱,相蹂践,死者不可胜纪。 韩世忠与贼将苗翊、马柔吉遇,舍舟立战,张俊、刘光世继之。军少却,世忠复舍马操戈而前,令将士曰:「今日当以死报国,面不被数矢者,斩。」于是士卒皆用命。贼列神臂弩持满以待,世忠瞋目大呼,挺刃突前。贼辟易,矢不及发,遂败。 校勘记 〔十九〕「桓屯谦等兵」五字不可解。按《晋书》刘毅传、桓玄传有桓谦,此五字当作「桓谦等屯兵」,今据正。 〔二十〕此句《周书.王罴传》无「退」字,据删。 〔二十一〕「候」,《北史.于谨传》作「贼」,据正。 〔二十二〕此句《北史.于谨传》作「谨以常乘骏马一紫一騧」,与引文稍异。 〔二十三〕按《周书》有窦炽传。据此可知其为北周时人,非五代后周也。今正「后」为「北」。 〔二十四〕「失」,《周书.窦炽传》作「矢」,据正。 〔二十五〕「到」,《周书.窦炽传》作「倒」,据正。 〔二十六〕「史朝义」下衍「义」字,据《旧唐书.仆固怀恩传》删。 〔二十七〕复印件「鼓」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捭〉(音摆)十一则 敌各有情而吾逆料之,其法曰捭。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内之。察阴阳之理,类万物之情,观众生之先,见变化之朕,而守司其门户。佹柔、佹刚、佹弛、佹张,审定虚实,与其牝牡。忤合,贵得其窾。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考得 荆人伐陈,吴救之,军间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谓大将子期曰:「雨十日,甲辑而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阵。吴人至,见其阵而反。左史曰:「(反吴)〔吴反〕复六十里〔二十八〕,其君子必休,其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袭之,必克。」从之,遂破吴军。 英布反,高祖召楚令尹薛公问之。令尹曰:「若布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地,此上计也;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口,此中计也;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此下计也。布必出下计。」布果东击荆,又击楚三军,遂引兵西。帝破于蕲,布亡走江南,长沙人诱而杀之。 南阳黄巾贼帅韩忠,复据宛拒朱儁。儁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儁自将精卒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卜)〔小〕城〔二十九〕,乞降,诸将欲听之。儁曰:「兵固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逆,纳降无以劝善,而更(闻)〔开〕逆意〔三十〕,纵敌长寇,非计也。」因急攻,不克。登土山望之,谓司马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不如撤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自出,自出则(竟)〔意〕散〔三十一〕,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儁因击,大破之,斩忠。 曹操征荆州,刘琮降,得其水军及步兵。遗书孙权云:「今治水军八十万,当与将军会猎于吴。」将士闻之〔皆〕恐〔三十二〕。权延见羣下,问计。咸曰:「曹操豺虎也。今挟天子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军蒙冲、斗舰,水陆俱下,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不如迎之。」鲁肃独不言。时周瑜在番阳,肃劝权召瑜还。瑜曰:「操虽汉相,其实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材〔三十三〕,兼仗父兄(遗)〔之〕烈〔三十四〕,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尚〕当横行天下〔三十五〕,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在关西,为操后患。而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又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事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瑜请得精兵三万人,进驻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子言当击,与孤甚合。」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复言当迎操者,与此案同!」遂与周瑜、程普、鲁肃合谋逆操。果有赤壁之捷。 魏遣司马懿讨辽东。谓曰:「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对曰:「弃城豫走,上计也;据辽(东)〔水〕以拒大军〔三十六〕,其次也;坐守襄平,下也。」曰:「往还几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懿至辽东,渊使卑衍等屯辽隧,懿击破之。遂围襄平,击斩之。 北魏议击蠕蠕。太史张深曰〔三十七〕:「今年己巳,三阴之岁。(星岁)〔岁星〕袭月〔三十八〕,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崔浩曰:「阳为德,阴为刑,故日食修德,月(修食)〔食修〕刑〔三十九〕。战伐,用刑之大者也。三阴用兵,盖得其类。岁星袭月,年饥人流〔四十〕,应在他国,远期十二年。太白行苍龙宿,于天文为东,不妨北伐。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象也。」遂行。军入其境,分搜东西、南北,各数千里,虏获数百万。高车杀蠕蠕种类,归落者三十余万落。 齐建武中,北魏将攻(同)〔司〕州〔四十一〕,明帝遣王广之赴救,萧衍为偏师。有风自西北起,阵云从之,来当魏营。寻而风回云转,还向西北。衍曰:「此谓归气,魏师遁矣。」令军中扬麾鼓噪,敢死之士,执短兵先登,长戟翼之。城中见援兵,出军攻魏栅,魏军大败。 唐李光弼进围怀州,史思明来救,光弼再逐北。思明声言渡河绝饷路,光弼军于野水渡以备之。既夕还军,留牙将雍希颢守其栅,曰:「贼将高(廷)晖〔四十二〕、李日越,万人敌也,贼必使劫我。尔留此,贼至勿与战,若降,与偕来。」左右窃怪之。是日,思明果召日越,曰:「光弼野次,尔以铁骑五百夜取之,不然,无归!」日越至垒,使人问曰:「太尉在乎?」曰:「去矣。」「兵几何?」曰:「千人。」「将为谁?」曰:「雍希颢。」越谓其下曰:「我受命云何,今顾获希颢,归不免死。」遂请降。希颢〔与俱〕至〔四十三〕,光弼厚待之,表授右金吾大将军。(廷)晖闻之,亦降。或问:「公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思明再败,恨不得野战,闻我野次,彼固易之,命将来袭,必许以死。希颢无名,不足以为功,日越惧死,不降何时?(廷)晖才出日越之右,降者见厚,贰者得不思奋乎?」 宋曹翰从征幽州,率所部攻城东南隅,卒掘土得蟹以献。翰谓诸将曰:「蟹水物而陆居,失所也。且多足,彼援将至,不可进拔之象。况蟹者,解也,其班师乎?」已而果(然)〔验〕〔四十四〕。 宋韩世忠移军镇江,以待兀朮。金师至江上,世忠先以八千人屯焦山寺。兀朮欲济江,乃遣使通问,约战期,世忠许之。因谓诸将曰:「是间形势,无如金山(龙王)庙者〔四十五〕,贼必登之,觇我虚实。」乃遣强壮百人伏庙中,百人伏庙下岸侧,戒之曰:「闻江中鼓声,则岸兵先入,庙兵继出,以合击之。」及敌至,果有五骑趍庙,庙兵先鼓而出,获两骑。其三骑振策以驰,内一人红袍玉带,既坠,复跳而免。诘诸获者,兀朮也。 宋刘(骑)〔锜〕为东京副留守〔四十六〕,败金葛王、乌禄等于顺昌。兀朮在汴闻之,即索鞍上马,帅十万众来援。锜谕曹成等二人曰:「遣汝作间,事捷重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佯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如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个讲和,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二人果遇敌被执,兀朮问之,对如前。兀朮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鹅车、炮具〔不用〕〔四十七〕,果不杀成等,而械之还锜。 校勘记 〔二十八〕「反」、「吴」二字互倒,据《韩非子.说林下》正。 〔二十九〕「卜」,《后汉书.朱儁传》作「小」,据正。 〔三十〕「闻」,《后汉书.朱儁传》作「开」,据正。 〔三十一〕「竟」,《后汉书.朱儁传》作「意」,据正。 〔三十二〕《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之」下有「皆」字,今据补。 〔三十三〕《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以」上有「将军」二字,今据补。 〔三十四〕「遗」,《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作「之」,据正。 〔三十五〕《三国志.吴书.周瑜传》「当」上有「尚」字,今据补。 〔三十六〕「东」,《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晋纪》作「水」,据正。 〔三十七〕「张深」,《北史.崔浩传》同,惟《魏书》作「张渊」。盖避唐高祖讳也。 〔三十八〕「星」、「岁」二字互倒,据《魏书.崔浩传》正。 〔三十九〕「修」、「食」二字互倒,据《魏书.崔浩传》正。 〔四十〕「人」,《北史.崔浩传》同,《魏书.崔浩传》作「民」。盖避唐太宗讳也。 〔四十一〕「同」,《南史.梁本纪.武帝上》作「司」,据正。 〔四十二〕「高廷晖」,《新唐书.李光弼传》作「高晖」,据正,下同。 〔四十三〕《新唐书.李光弼传》「至」上有「与俱」二字,今据补。 〔四十四〕「然」,《宋史.曹翰传》作「验」,据正。 〔四十五〕考《宋史.韩世忠传》云:「世忠谓敌至必登金山庙」,无「龙王」二字,据删。 〔四十六〕「刘骑」为「刘琦」之讹,据《宋史.刘锜传》正。 〔四十七〕《宋史.刘锜传》「炮具」下有「不用」二字,今据补。 〔《兵垒》卷二终〕 [book_title]●兵垒卷三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诳〉十二则 庄子之文,汪洋变幻,无一语跖实,圣于用虚者乎!而后世至尊之以为经,曰:以其虚虚,天下之实也。兵法有虚有实,实而示之以虚,虚而示之以实。故有余示之不足,不足示之有余,若环之无端,若水之无痕,若鬼之无迹。考得 荆州刺史度尚募诸蛮夷,击艾县贼,大破之,降者数万。桂阳宿贼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党与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乃宣言兵少未可追,须诸部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喜皆出,尚乃密使人焚其营。猎者还,大泣。尚人人慰劳,深自责咎,因曰:「阳等财宝足富万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云)〔亡〕少少〔一〕,何足介意。」众咸愤踊。尚敕云:「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遂破平之。 孙策攻秣陵,张英暗箭射中左股,策落马,众救还营。策曰:「可诈吾中箭死,军中举哀。拔寨,必当来追,暗伏奇兵,必擒薛礼。」众然其计,诈称策死,拔寨而退。礼闻之,尽起城内之兵追之。甫入寨,伏兵涌出,孙策大叫:「孙郎在此!」诸军心胆惊裂,拜于地上。 袁尚将审配守邺,曹操攻邺城,尚求入城以计事,主簿李孚请行。乃自选温信者(二)〔三〕人〔二〕,不示其谋,各给骏马,释戎器。孚自着平上帻,投暮直抵邺下。自称曹公都督,历北围而东,呵责守围将士,随轻重行罚,遂历曹营前。至南围,责怒守者,收缚之。因开围,驰入城下,配以缒引,得入城,城中欢呼。操闻之笑曰:「非徒得入也,方且复出。」孚(计)事讫欲还〔三〕,知围不可复冒,谓配曰:「城中谷少,宜出老弱以省饷。」配乃夜简千人,皆持白幡,秉脂烛,从三门出降。孚将所乘骑,随降人出。守围吏闻城中悉降,火光照耀,但共观火,不复观围。孚乃归。 桓玄篡晋,刘裕起义师讨之。玄败,泝流奔荆州,留其将何澹之守湓口。刘裕将何无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军求战。澹之常所乘舫,旌旗甚盛。无忌谓诸将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亟攻之。」众曰:「澹之不在其中,纵得无益。」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虽不居此舫,取之则获。因纵兵,可囗鼓而败也〔四〕。」遂进攻,获舫。因传呼曰:「得何澹之矣!」贼中惊扰,无忌之众亦谓然。乘胜继进,无忌鼓噪赴之,澹之遂溃。 侯景叛高澄归梁,梁主命侍中羊侃与萧渊明,堰泗水于寒山,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进军与侯景犄角。东魏遣大都督高岳救之,以慕容绍宗为东南道行台偕行。景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曰:「高王定未死耶!」绍宗至,诸将皆不敢出,兖州刺史胡贵孙独帅麾下与战,东魏兵败走。初,景初戒梁人曰:「逐北勿过二里。」绍宗将战,以梁人轻悍,恐其众不能支,一一引将卒,诳之曰:「我当佯退,诱吴儿使前,尔击其背。」至是梁人不用景言,乘胜深入。东魏将卒以绍宗之言为信,争掩击之,梁人大败,渊明、贵孙皆为所掳。 东魏兵围西魏,承相宇文泰与侯景战,马惊逸坠地,东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李穆以策抶泰,骂之,追者不疑。穆因以马授泰,与俱逸,兵复振。 隋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大呼曰:「官军已得杨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以)〔与〕数千骑乘之〔五〕,玄兵于是大溃。 宋都督檀道济,与魏军三十余战,多捷。军至历城,以资运竭,乃还。卒有降魏者,俱说粮罄,于是士卒忧惧,莫有固志。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余少米(覆)〔散〕其上〔六〕。及旦,魏军知资粮有余,故不复追,斩降者。时道济兵寡弱,军中大惧,道济乃命军士悉去甲,身(着)白服乘舆〔七〕,徐出围外。魏军疑有伏,不敢逼,〔乃归〕〔八〕。 唐杨行密下田頵及安仁义、朱延寿等,皆与行密起微贱。延寿者,行密夫人之弟也。田頵及安仁义之〔将〕叛也〔九〕,行密疑之,乃阳为目疾,每接延寿使者,必错乱其所见以示〔之〕〔十〕。(常)〔尝〕行〔十一〕,故触柱而仆,朱夫人扶之,良久乃苏,泣曰:「吾业成而丧其目,是天废我也!吾儿子皆不足任事,得延寿付之,吾无恨矣。」夫人喜,急召延寿。延寿至,行密迎之寝门,刺杀之,出朱夫人〔以〕嫁之〔十二〕。 吴越攻吴常州,徐温帅诸将拒之,战于无锡。会温病热,不能治军。吴越攻 中军,陈彦谦迁中军旗鼓于左,取貌类温者擐甲,号令军事,败吴越兵。 五代刘鄩守兖州,梁葛从周围之,外援不至。王彦温踰城而奔,守陴者多逸。鄩乃遣人阳语彦温(之)副使〔十三〕:「勿多以人出,非吾素遣者,皆勿以行。」又令城中曰:「吾遣从副使者得出,否者皆族。」城中皆惑,奔者皆止。梁人闻之,果疑彦温非真降者,斩之城下。 宋狄青征侬智高,时兵出桂林之南,道傍有一大庙,其神甚灵。青驻节而祷之,因自持百钱,与神约曰:「果大捷,则投百钱尽面也。」左右谏阻,不听。万众方耸视,挥手一掷,则百钱尽面矣。举军欢呼,青亦大喜,顾左右取百钉来,即随钱疎密布地,而钉帖之,加以青纱笼覆,手自封之曰:「俟凯旋,谢神取钱。」其后破昆仑关,败智高,平邕管。师还取钱,与幕府士大夫共视之,乃两面钱也。 校勘记 〔一〕「云」,《后汉书.张法滕冯度杨列传》作「亡」,据正。 〔二〕「二」,《三国志.魏书.贾逵传》裴注引《魏略》作「三」,据正。 〔三〕《三国志.魏书.贾逵传》裴注引《魏略》无「计」字,据删。 〔四〕原文「可」下空一字,今阙疑。 〔五〕「以」,《隋书.杨玄感传》作「与」,据正。 〔六〕「覆」,《南史.檀道济传》作「散」,据正。 〔七〕《南史.檀道济传》「身」下无「着」字,据删。 〔八〕《南史.檀道济传》「不敢逼」下有「乃归」二字,今据补。 〔九〕《新五代史.吴世家》「叛」上有「将」字,今据补。 〔十〕《新五代史.吴世家》「示」下有「之」字,今据补。 〔十一〕「常」,《新五代史.吴世家》作「尝」,据正。 〔十二〕《新五代史.吴世家》「嫁」上有「以」字,今据补。 〔十三〕「之」字衍,据《新五代史.刘鄩传》删。 〈肄〉(犹劳也)八则 兵法有千章万语,不出乎「多方以误之」一句而已。精于误者,能误人而不误于人。有误者存。考得 吴子阖庐问于伍员曰:「吾欲伐楚,何如?」对曰:「楚执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吴遂入郢。 夏主勃勃破鲜卑薛于等三部,降其众数万。进攻秦三城以北诸戍,斩秦将杨丕、姚石生等。诸将皆曰:「陛下欲经营关中,宜先固其根本。高平险固饶沃,可以定都。」勃勃曰:「吾大业草刱,姚兴亦一时之雄,〔关中〕未可图也〔十四〕。今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亡可立待。不如以骁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后,救后则击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为我有。待兴既死,嗣子闇弱,徐取长安,在吾计中矣。」 魏镇将陆俟,恩威着于关中,魏主以为内都大官。会(定安)〔安定〕卢水(胡)刘超复反〔十五〕,魏主复遣俟镇长安。俟单马之镇,超等闻之,大喜,以俟为无能〔为〕也〔十六〕。俟至,谕以成败,诱纳其女以招之,超无降意。俟乃帅帐下往见之,超设备甚严,俟纵酒尽醉而还。顷之,复选敢死士五百人出猎,因诣超营,约曰:「〔今会〕发机〔十七〕,当以醉为限。」既饮,俟佯醉,上马大呼,手斩超首。士卒应声纵击,杀伤千数,遂平之,魏主复征俟为外都大官。 东魏高欢破尔朱兆,兆奔秀(客)〔容〕〔十八〕,分兵守险,出入抄掠。欢每扬声云欲讨兆,将出复止,如此者数四。兆意怠,欢揣兆岁首必当宴会,使将窦泰率精骑先驱,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兆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莫不夺气。欢以大军继至,兆兵惊走,追破之。 隋高颎献取陈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集)〔征〕士马〔十九〕,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二十〕,〔足得〕废其农时〔二十一〕。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烧之不出数年财力俱尽矣隋主)〔又〕江南土薄〔二十二〕,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当密遣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财才俱尽矣〕。」〔隋主〕(更)〔用〕其策〔二十三〕,陈人始困。 隋贺若弼镇淮南,请沿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其后,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遂灭陈。 唐武德初,姜宝谊囗右武卫将军〔二十四〕,时刘武周将黄子英往来雀鼠谷,高祖令宝谊击之。子英以轻兵挑战,宝谊纔接,子英辄遁。如此者再三,宝谊悉兵逐之,伏发军败,宝谊被擒。 金木虎高琪见宋兵伏不得前〔二十五〕,退整阵,宋兵益坚,不可得志。乃分骑为二,出者战则止者俟,止者出则战者还,还者复出以更。久之,遣将潜引兵上山,自山驰下合击,大破宋兵。 校勘记 〔十四〕《晋书.赫连勃勃载记》「未」上有「关中」二字,今据补。 〔十五〕「定安」乃「安定」之讹,据《魏书.陆俟传》正。又「胡」字衍,据删。 〔十六〕《魏书.陆俟传》「能」下有「为」字,今据补。 〔十七〕《魏书.陆俟传》「发机」上有「今会」二字,今据补。 〔十八〕「秀客」乃「秀容」之讹,据《北齐书.神武帝纪》正。 〔十九〕「集」,《隋书.高颎传》作「征」,据正。 〔二十〕《隋书.高颎传》「必」上有「彼」字,今据补。 〔二十一〕《隋书.高颎传》「废」上有「足得」二字,今据补。 〔二十二〕据《隋书.高颎传》,可知自「烧之」以下十三字为错文,当移置于后,据删。又「江南」上有「又」字,今据补。 〔二十三〕据《隋书.高颎传》,上文「烧之」以下十三字当接「复更」二字后,今移置于此。又「更」作「用」,据正。 〔二十四〕复印件「谊」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二十五〕「木虎高琪」,《金史》本传作「〔桶去木从示〕虎高琪」。 〈信〉九则 天地之大,四时之化,犹不能以不信成物,而况兵乎!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期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是故君子以信为大宝也。若夫贼臣必欺其君,逆子必欺其父,傲弟必欺其兄,格虏必欺其主。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于败。所利不足以药其所伤,所获不足以偿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不背曹沫之盟,晋文不渝伐原之信,魏文不愆虞人之期,秦孝不吝徒木之赏,千古韪之。夫可与为始,可与为终,可与尊通,可与卑穷者,其惟信乎!信而又信,重袭于身,乃通于天。以此治兵,则无敌矣。考得 武王入殷,闻殷有长者。武王往见之,而问殷之所亡。长者对曰:「王欲知之,则请以日中为期。」武王与周公旦明日早要期,则弗得也。武王怪之。周公曰:「吾已知之矣。此君子也,(义)〔取〕不(非)〔能〕其主〔二十六〕,有以其恶告王,不忍为也。若夫期而不当,言而不信,殷之所以亡也,以此告王矣。」 魏吴起为西河守,秦有小亭临境,起欲攻之,而未卜人之心遵承否。于是倚一车辕于北门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外者,赐之田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明日,且攻亭,令曰:「有能先登者,赐之(土)〔上〕田(土)〔上〕宅〔二十七〕。」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拔之。 诸葛武侯将兵拒魏,有战士万二千,更番归者八千〔二十八〕。时魏军临阵,参佐咸请权留下兵,以并声势。亮曰:「吾闻(用)〔统〕武行师〔二十九〕,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企踵)〔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三十〕。」乃勅速遣。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往)〔住〕者奋踊〔三十一〕,咸思致命。临阵之日,莫不拔(刀)〔刃〕争先〔三十二〕,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司马懿,一战大克之。 晋羊祜与吴人开布大信,每与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诈之(计)策者〔三十三〕,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 唐太宗许颉利和,刑白马而盟之。薛延陀、回纥诸部皆叛,使突厥讨之,不胜。议者责其败,因伐之,帝曰:「匹夫不可不为信,况天子乎!我既与之盟,岂利其灾,邀险以取之耶?」〔三十四〕 苏定方为安抚大使,袭攻胡都曼,大败之。都曼计穷,遂降,献俘于朝。有司请论如法。定方请曰:「臣向谕陛下意,许以不死,愿丐其命。」帝曰:「朕为卿全信。」乃宥之。 唐马燧讨田悦,悦悉军战,燧自以锐士当之,凡百余返,士皆决死,悦(士)〔大〕败〔三十五〕。初,将战,燧誓军中曰:「战胜则以家赀行赏。」至是,尽出其私财,以颁将士。曰:「吾已誓之,不可食也。」上嘉之,诏度支出钱五千万(贯)偿其家财〔三十六〕。 宋种世衡知环州,有牛家族奴讹素倔强,未尝出谒郡守,闻世衡至,遽郊迎。世衡与约,明日当至其帐,〔往〕劳部落〔三十七〕。是夕大雪,深三尺。左右皆曰:「地险不可往。」世衡曰:「吾方(以信)结诸羌〔以信〕〔三十八〕,不可失期。」遂冒雪缘险赴之。奴讹方卧帐中,世衡蹵而起。奴讹大惊曰:「吾世居此山,未有汉官至吾部者,公乃不疑我耶!」帅其部落罗拜,皆感激心服。由是沿边诸城,独环不烦增兵益粮,而武力自振。 校勘记 〔二十六〕「义不非其主」,《吕氏春秋.贵因》作「取不能其主」,据正。 〔二十七〕「土田土宅」,《韩非子.内储说上》作「上田上宅」,据正。 〔二十八〕《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云:「亮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要,十二更下,在者八万。」,可知「有战士万二千,更番者八千」之数,皆不确也。 〔二十九〕「用」,《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统」,据正。 〔三十〕「企踵」,《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鹤望」,据正。又「计日」下原有「虽临征难,义所不废」八字,今据补。 〔三十一〕「往」,《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住」,据正。 〔三十二〕「刀」,《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刃」,据正。 〔三十三〕《晋书.羊祜传》「策」上无「计」字,据删。 〔三十四〕此则当引自《新唐书.突厥传》,惟所述与史实颇有出入。兹录原文于下,以备参详:「贞观元年,薛延陀、回纥、拔野古诸部皆叛,使突利讨之,不胜,轻骑走,颉利怒,囚之,突利由是怨望。是岁大雪,羊马多冻死,人饥,惧王师乘其敝,即引兵入朔州地,声言会猎。议者请责其败约,因伐之,帝曰:『匹夫不可为不信,况国乎?我既与之盟,岂利其灾,邀险以取之耶?须其无礼于我,乃伐之。』」 〔三十五〕「士」,《新唐书.马燧传》作「大」,据正。 〔三十六〕「五千万贯」,《新唐书.马燧传》作「五千万」,《旧唐书.马燧传》作「五万贯」。此则内容多引自《新唐书》,故依《新唐书》删「贯」字。 〔三十七〕《宋史.种世衡传》「劳」上有「往」字,今据补。 〔三十八〕「吾方以信结诸羌」,《宋史.种世衡传》作「吾方结诸羌以信」,据乙。 〈必〉七则 待人者不至,望人者不来。凡在己者可必,在人者则不可必也。良将必其在己者,不必其在人者。故执不可胜之术,以遇不胜之敌。则攻其爱,敌必从;捣其虚,敌必随;多其方,敌必分;疑其事,敌必备。非必之彼也,必之我而已。考得 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名大震。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距鹿。战少利,陈余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绝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间自烧杀。及楚兵击秦,呼声动天,遂破秦军。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 魏将军郝昭守陈仓城,诸葛亮引兵数万围之,不克,乃使昭乡人勒详说之。昭荅曰:「魏家科法,卿所练也;我之为人,卿所知也。我(爱)〔受〕国恩多而门户重〔三十九〕,但有必死耳。卿还谢诸葛,便可攻也。」详以告亮,亮又使详重说昭,曰:「今兵不敌,无为空自破灭。」昭曰:「前言已定矣。」详乃去。亮自以有众数万,昭兵纔千余,又度东救未能便到,进兵攻之,起云梯、冲车以临城。昭以(大)〔火〕箭射烧其云梯〔四十〕,梯上人皆烧死。又以绳连石磨(厌)〔压〕其冲车〔四十一〕,冲车折。亮乃更为井(兰)〔阑〕百尺〔四十二〕,以射城中,以土(瓦)〔丸〕填堑〔四十三〕,欲直攀城,昭又于内筑重墙。亮为地突,欲踵出于城里,昭又于城内穿城横截之。昼夜相攻距二十余日,救至,引还。 隋杜伏威聚徒数万,屯六合,炀帝遣将军陈棱讨之。伏威逆拒,自出阵前挑战,棱部将射中其额,伏威怒,指之曰:「不杀汝,我终不拔箭。」遂驰之。棱〔部将〕奔其阵〔四十四〕,伏威因入棱阵,大呼冲突,所向披靡。竟获射者,使其拔箭,然后斩之。其首复入,棱军大溃。 唐代宗时,土蕃与诸杂羌戎寂陷西山柘、静等州,诏严武收复。武遣崔(旴)〔旰〕〔四十五〕统兵西山,(旴)〔旰〕善抚士卒,皆愿致死命。始次贼城,周围皆石砾,攻具无所设。唯东南隅环丈之地,壤土可穴,谍知之以告。(旴)〔旰〕昼夜穿地道以攻之,再宿而拔其城。因拓地数百里,下城寨数四。蕃众相语曰:「崔(旴)〔旰〕,神兵也。」将更前进,以粮尽还。武大悦,装七宝(轝)〔舆〕迎(旴)〔旰〕入成都〔四十六〕,以跨士众。 宋种世衡为鄜州从事,夏戎来犯。世衡建言,廷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因废垒(垒)而兴之〔四十七〕,以当寇冲。左可致河东之粟,右可固延安之势〔四十八〕,北可图银、夏之旧。朝廷从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屡(来)〔出〕争〔四十九〕,世衡且战且城〔之〕〔五十〕。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地有〔百〕五十尺〔五十一〕,至石不及泉,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番,偿百钱,工复致其力。过石数重,泉果沛发,万人欢呼。曰:「神乎!虽虏兵重围,吾无忧矣。」 河北宣抚使李弥大,有大校李复鼓众大乱,淄、青附之。弥大檄韩世忠将兵追击。世忠兵不满千人,千人分为四队,布铁蒺藜,自塞归路。令曰:「进则胜,退则死,走者命后队剿杀。」于是莫敢返顾,皆死战,大破之,斩李复。 岳飞拒贼于江西固石洞,贼彭友悉众至雩都迎战,跃马驰突,飞麾兵即马上擒之,余酋退保固石洞。洞高峻环水,止一径可入。飞列骑山下,令皆持满。黎明,遣死士疾驰登山,贼众乱,弃山而下,骑围之。贼呼丐命,飞令勿杀,受其降。 校勘记 〔三十九〕「爱」,《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受」,据正。 〔四十〕「大」,《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火」,据正。 〔四十一〕「厌」,《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压」,据正。 〔四十二〕「兰」,《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阑」,据正。 〔四十三〕「瓦」,《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丸」,据正。 〔四十四〕《旧唐书.杜伏威传》「棱」下有「部将」二字,今据补。 〔四十五〕「崔旴」乃「崔旰」之讹,据《旧唐书.崔宁传》正,下同。 〔四十六〕「轝」,《旧唐书.崔宁传》作「舆」,据正。 〔四十七〕「垒」字衍,据《宋史.种世衡传》删。 〔四十八〕「左可致河东之粟,右可固延安之势」,《宋史.种世衡传》互乙。 〔四十九〕「来」,《宋史.种世衡传》作「出」,据正。 〔五十〕《宋史.种世衡传》「城」下有「之」字,今据补。 〔五十一〕《宋史.种世衡传》「五」上有「百」字,今据补。 〈镇〉十二则 兵如飞鸟,莫有宁心。易嚣,易悸,易涣,易讹。嚣,难敉也;悸,难持也;涣,难驭也;讹,难解也。其法莫如镇,镇则定。有矫情而镇之者,有晰理而镇之者,有审势而镇之者,有量力而镇之者,有迎机而镇之者,有无可奈何而镇之者。考得 苏茂、周建复聚兵挑战,王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儌一时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五十二〕。」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 桓帝时,北匈奴、乌桓烧军门,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中郎将张英安坐帷中,讲诵自若。潜诱乌桓,使斩匈奴,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 魏征西将军夏侯玄,曹爽姑子也。长史李胜及邓扬欲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爽至长安,发卒十余万,与玄自骆谷入汉中。汉中守兵不满三万,诸将皆恐,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至。帝遣费祎救之。将行,光禄大夫来敏诣祎别,来共围碁。时羽檄交至,人马擐甲,严驾已讫,祎与对戏,了无倦色。敏曰:「向聊观试君耳!君信可人,(不难)〔必能〕办贼也〔五十三〕。」 吴主权入巢湖口,向合肥新城。又遣陆逊、诸葛瑾入江夏、沔口,向襄阳;孙韶、张承入淮,向广陵、淮阴。魏满宠欲救新城,又欲拔新城守,致贼寿春。魏主叡不听,乃使秦朗督步骑二万,助司马懿拒汉,御龙舟而东。满宠募士焚吴攻具,吴吏士闻之,遂退。陆逊遣人奉表于权,为魏逻者所得。诸葛瑾甚惧,与逊书速其去。逊未答,方催人种葑豆,与诸将奕朞射戏如常。瑾来见逊,逊曰:「今兵将意动,且当自定以安之,施设变术,然后出耳。今若便退,贼谓吾布而来相蹙,必败之势也。」乃密立计,以向襄阳。逊徐整部(位)〔伍〕〔五十四〕,张(招)〔拓〕声势〔五十五〕,步赴瑾船,魏人不敢逼。 岭南贼卢循寇建业,刘裕击破,走至彭蠡湖,乃悉力〔栅断〕左里〔五十六〕。大军至左里,将战,裕所执麾竿折,幡沉水,众并惧。裕欢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诸军乘胜奔之,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者,〔凡〕万余人〔五十七〕。又遣轻军追之,循收散卒数千人,还广州。 后赵石勒使〔王擢、麻秋、孙伏都等侵寇不辍〕〔五十八〕,张重华将谢艾帅兵往击之。夜有二枭(呜)〔鸣〕于牙中〔五十九〕。艾曰:「枭,邀也,六博得枭者胜。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于是进战,大破之。 梁萧衍举兵诣建康,至新林。杨公则自越城移屯领军府垒北楼,与南掖门相对。尝登楼望(贼)〔战〕〔六十〕,城中遥见麾盖,纵神锋弩射之,矢贯胡床,左右皆失色。公则曰:「虏几中吾足。」笑谈如初。东昏夜选勇士攻公则栅,中军惊扰,公则坚卧不起,徐命击之,东昏军乃退。 唐初,辅公(佑)〔祏〕据江东反〔六十一〕,赵郡王孝恭为元帅讨之。将发,与诸将宴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座者皆失色。孝恭举止自若,谕之曰:「祸福无门,唯人所召。自顾无负于物,诸公何见忧之深!公佑积恶祸盈,今承庙算以致讨,盌中之血,乃公(佑)〔祏〕授首之兆。」遂尽饮而罢,时人服其识度而安众。遂平公(佑)〔祏〕。 虏复寇北庭,诏以张守珪为瓜州刺史,使督余众完故城。版筑方立,虏奄至,众失色。守珪曰:「创痍之余,讵可矢石相角?须权以胜之。」遂置酒城上,会诸将作乐。虏疑有备,不敢攻,引去。守珪纵兵击败之。 韦叡进讨合淝,堰淝水,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攻陷其城,乘胜王叡堤下,其势甚盛。监军潘灵佑劝叡退还巢湖,诸将又请走保三(义)〔叉〕〔六十二〕。叡怒曰:「宁有此耶!将军死绥,有前无却。」因令取(缴)〔伞〕扇麾幢〔六十三〕,植之堤下,示无动志。叡素羸,每战未尝骑马,以板舆自载,督励众军。贼却城溃,合淝自平。高祖诏班师,叡惧为贼所蹑,悉遣辎重在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其威名,不敢逼,全军而还。 晋将李嗣昭守璐州,汴将李思安将军十万来攻,筑夹城,深沟高垒,内外重复,飞走路绝。嗣昭抚循士众,登城拒守。尝飨士张乐,流矢中足,密拔之,坐客不之觉,酣饮如故。梁祖驰书说诱百端,嗣昭焚其书,斩其使者。固守经年,晋王率周德威等来攻梁军,梁兵大溃,嗣昭方开门。 剑州初平,冯(赞)〔瓒〕知梓州〔六十四〕。视事纔数日,伪军校上官进啸聚士卒三千余众,劫村民数万人,夜攻州城。(赞)〔瓒〕曰:「贼乘夜奄至,此乌合之众,以棰梃相挞,必无固志。可持重以镇之,(待且)〔旦〕自溃矣〔六十五〕。」躬自率众巡城,密令促其更筹,未夜分击五鼓,贼悉遁去。因纵兵急追,禽进,斩于市。 校勘记 〔五十二〕「不战而屈人兵者也」,《后汉书.铫期王霸祭遵列传》作「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盖引《孙子》也,据正。 〔五十三〕「不难」,《三国志.蜀书.费祎传》作「必能」,据正。 〔五十四〕「位」,《三国志.吴书.陆逊传》作「伍」,据正。 〔五十五〕「招」,《三国志.吴书.陆逊传》作「拓」,据正。 〔五十六〕《宋书.武帝纪》「悉力」下有「删断」二字,今据补。 〔五十七〕《宋书.武帝纪》「万」上有「凡」字,今据补。 〔五十八〕据《晋书》,张重华为晋将,非后赵将也。「后赵石勒使」下疑有阙文,《晋书.张重华传》作「使王擢、麻秋、孙伏都等侵寇不辍」,今据补。又此则为晋时事,当与上则互乙。 〔五十九〕「呜」,《晋书.张重华传》作「鸣」,据正。 〔六十〕「贼」,《梁书.杨公则传》作「战」,据正。 〔六十一〕「辅公佑」乃「辅公祏」之讹,据《旧唐书.河间王孝恭列传》正,下同。 〔六十二〕「三义」,《梁书.韦叡传》作「三叉」,据正。又此则为梁时事,当移置「梁萧衍举兵诣建康」则后。 〔六十三〕「缴」,《梁书.韦叡传》作「伞」,据正。 〔六十四〕「冯赞」乃「冯瓒」之讹,据《宋史.冯瓒传》正,下同。 〔六十五〕《宋史.冯瓒传》无「待」字。又「且」作「旦」,据正。 〈异〉十则 人情每安其所常见,而诧其所不常见。渔人执蟺,妇女把蚕,绝未有一毫恇惧者,安之以为常故也。设若牛鬼蛇神突尔相值,其不惊心駴目,颓然而反走者,罕矣。 晋楚相持,城濮之战,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楚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止)〔上〕将右〔六十六〕,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狐毛将上军,设二旗而退,使若大军稍却。),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栾枝将下军,使众曳柴扬尘,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原轸、郄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 燕师伐齐,已下七十余城,围即墨,未下。齐将田单收城中得牛千余,为绛(绘)〔缯〕衣〔六十七〕,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其尾。凿城数十穴,夜纵牛,烧苇端,壮士五千人随之。牛尾热,怒而奔,燕军大惊。牛尾炬火光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城中鼓躁,老弱皆击铜器,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收齐七十余城。 诸葛武侯复出祁山,以木牛运。后悉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于渭南。亮每患粮不继,使己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为久住之基。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朱滔帅幽州,成德军李宝臣死,其子惟岳谋袭父位。滔与张孝忠征之,大破惟岳于(东)〔束〕鹿〔六十八〕,进围深州。惟岳统万余众及田悦援兵至束鹿。惟岳将王武俊以骑三千方阵横进。滔绘帛为狻猊象,使猛士百人蒙之,鼓噪奋驰,贼马惊乱。随击,大破之,惟岳焚营而遁。 殷浩北伐姚襄,请江逌为咨议参军。姚襄结营以逼浩,浩令逌击之。逌进军至襄营,谓将校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堑栅甚固,难与较力,吾当以计破之。」乃取鸡数百,以长绳连之,(击)〔系〕火于足〔六十九〕。群鸡骇散,飞集襄营。〔襄营〕火发〔七十〕,因其乱而击之,襄遂(大)〔小〕败〔七十一〕。 宋文帝元嘉时伐林邑,除宗悫为安西参军萧景宪军副,随交州刺史檀和之围区粟城。林邑遣将范毗沙达来救区粟。和之遣偏军拒之,为贼所败。又遣悫,悫乃分军为数道,偃旗前进,讨破之,仍攻拔区粟,入象浦。林邑王倾国来逆,以具装被象,前后无际,囗将惮之〔七十二〕。悫曰:「吾闻外国有狮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御。象果惊奔,众因此溃乱,遂克林邑。 唐高祖时,吐谷浑寇洮、岷二州,诏霍国公柴绍救之,为其所围。虏据高射之,矢下如雨。绍乃遣人弹胡琵琶,二女子对舞。虏怪之,驻弓矢而相与聚观。绍见虏阵不整,密潜遣〔精〕骑自阵后击之〔七十三〕,虏众大溃。 吴越王镠遣其副大使傅瓘击吴,吴遣将彭彦章、陈汾拒之,战于狼山。吴船乘风而进,傅瓘引舟避之。既过,自后随之。吴回船与战,瓘使顺风扬灰,吴人不能开目。及船{舟亥}相接,傅瓘使散沙于己船,而散豆于吴船。豆为战血所渍,践之皆僵仆。因纵火焚吴船,吴兵大败。 宴州夷酋卜漏等因泸帅贾宗谅以敛竹木骚扰,又诬致其罪,夷人感怨,遂相结因上元张灯,袭破梅岭砦。诏以梓州转运使赵遹为招讨使。漏据险垒石树栅以守,遹军不能进。巡检种友直所部多思、黔土丁,习山险,而山多猱,遹遣土丁伐去林箐,缘崖挽藤而上,捕得猱数十头,束麻作炬,灌以膏蜡,缚于猱背。暮夜,复遣土丁负绳梯登崖巅,乃垂梯引下,人人衔枚,挈猱蚁附而上。比鸡鸣,友直等悉力拥刀斧穿箐〔入〕〔七十四〕。及(入)贼栅,出火燃炬,猱热狂跳,贼庐舍皆茅竹,猱窜其上,火輙发。贼号呼奔扑,猱益惊,火益炽。官军鼓噪破栅,贼扰乱,不复能抗,赴火坠崖死者,不可胜计。俘斩数千人,生擒卜漏,(宴)〔晏〕州平〔七十五〕。 金人围顺昌,刘锜遣骑将阎充募壮士五百人,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见辫发者辄歼之,金兵退(五十)〔十五〕里〔七十六〕。锜复募百人以往,或请衔枚,锜笑曰:「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器)〔嘂〕〔七十七〕,如市井儿以戏者,人持一以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皆奋击,电止则匿不动,敌众大乱。百人者闻吹(器)声即聚〔七十八〕,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退军老婆湾。 校勘记 〔六十六〕「子止」乃「子上」之讹,据《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正。 〔六十七〕「绘」,《史记.田单列传》作「缯」,据正。 〔六十八〕「东鹿」乃「束鹿」之讹,据《旧唐书.朱滔传》正。又此则为唐德宗时事,当置「唐高祖时」则后。 〔六十九〕「击」,《晋书.江逌传》作「系」,据正。 〔七十〕《晋书.江逌传》重「襄营」二字,今据补。 〔七十一〕「大」,《晋书.江逌传》作「小」,据正。 〔七十二〕复印件「将」上模糊难悉,姑阙疑。 〔七十三〕复印件「骑」上原空一字,《旧唐书.柴绍传》作「精」,今据补。 〔七十四〕「及」、「入」二字互倒,据《宋史.赵遹传》乙。 〔七十五〕「宴州」乃「晏州」之讹,据《宋史.赵遹传》正。 〔七十六〕「五」、「十」二字互倒,据《宋史.刘锜传》乙。 〔七十七〕「器」,《宋史.刘锜传》作「嘂」,据正。 〔七十八〕《宋史.刘锜传》「吹」下无「器」字,据删。 〈持〉七则 两军相见,兵刃将接,我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妙在托为錞以处后,其法曰「持」。持者,见可而进,观衅而动,迫而后起,不得已而后应,若弓之注矢,持满而不即发也。考得 赵充国征先零羌,至金城。既渡河,虏数十百骑,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此皆骁骑难制,又恐其为诱兵也。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也」令军勿击。充国常以远斥候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尤为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 汉先主率大众东下击吴,孙权命陆逊为大都督,督朱然、潘璋等五万人拒之。先主从巫峡、建平连营至夷陵,立数十屯,先遣吴班将数千人于平地立营,欲以挑战。诸将皆欲击之,逊曰:「彼锐气方盛,乘高守险,难以卒攻。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今但且奖厉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况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罢于木石之间,徐制其敌耳。」先主知其计不可行,乃引伏兵八千,从谷中出。逊上疏曰:「臣初嫌彼水陆俱进,今反舍船就步,处处结营,察其布置,必无他变。」诸将曰:「攻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以固守,击之不利。」逊曰:「备是猾虏,更(事尝)〔尝事〕多〔八十〕,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营,不利。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乃勅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遂破其四十余营,先主夜遁。 蜀诸葛武侯悉大众十万由斜谷出始平,据武功五丈原。魏将司马懿帅师拒之,与武侯对于渭南,懿固垒不战。亮分兵屯田,为久住之计,屡使交书及致巾帼以怒懿。懿亦屡表请战,魏使卫尉(幸)〔辛〕毗持节而到〔八十一〕。诸将皆曰:「贼不复出矣。」武侯曰:「彼本无战心,所以固请者,示武于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荀)〔苟〕能制吾〔八十二〕,岂千里而请战耶!」懿与武侯相持百余日。及武侯薨,军退,懿乃行营,叹曰:「天下奇才也!」 永和时,慕容隽僭即燕王位。初,段兰之子龛因(再閟)〔冉闵〕之乱〔八十三〕,拥众东屯广固,自号齐王,称藩于建邺,遣书非隽位。隽遣慕容恪、慕容尘讨之,龛率众三万来距恪。恪遇龛于济水之南,与战,大败之,遂斩其弟钦,尽俘其众。恪进围广固,诸将劝急攻之。恪曰:「军势有宜缓以克敌,有宜急而取之。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之患者,须急攻之。如我强彼弱,外无寇援,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也。龛恩结贼党,众未离心,今凭固天险,上下同心。若其促攻,数旬必克,但恐伤吾士众。自有事以来,卒不获宁,吾每思之,不觉忘寝,亦何宜轻残人命乎!当持久以取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乃筑室反耕,严固围垒。段龛被围,急遣使诣建邺请救。穆帝遣荀羡赴之,惧虏强,迁延不敢进。恪遂克广固,振旅而还。 唐太宗征薛仁杲,攻折{土庶}城。贼有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诸将咸请战。太宗曰:「我士卒新经挫衂,锐气犹少。贼骤胜,必轻进好斗,我且闭壁以折之。待其气衰而奋击,可一战而破也。」因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者久之。贼粮尽,军中颇贰,其将翟长孙等相继来降。太宗知仁杲腹心内离,令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贼将宗罗{日侯}自持骁悍,求战不得,气愤甚,尽锐攻梁实。梁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罗{日侯}攻之愈急。太宗度贼气已衰,复申令诸军迟明合战,令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南以饵之。罗{日侯}并军共战,玉军几败。太宗亲御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罗{日侯}回师相拒,我军表里齐奋呼,声动天地。罗{日侯}气奋,遂大溃。 后梁吕光遣二子绍、纂伐叚业〔八十四〕,南凉秃发乌狐遣其将杨轨救业。绍以业等军盛,欲从三门关挟山而东。纂曰:「挟山示弱,取败之道。不如结阵冲之,彼必惮我而不战也。」绍乃引军而南。业将击之,(其祖)沮渠蒙逊谏曰〔八十五〕:「杨轨恃虏骑之强,有窥伺之心。绍、纂兵在死地,必决战求生。不战则有太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曰:「卿言是也。」乃按甲兵不战。绍仍难之,各引兵归。 宋绍兴时,桑仲败还襄阳,鸠集散亡陷邓州,凶焰复炽。南攻德安,西据均阳,分众三道:一攻(注)〔住〕口关〔八十六〕,一出马(即)〔郎〕岭〔八十七〕,一捣洵阳,前军去金州不三十里。王彦曰:「仲以我寡彼众,故分三道以离吾势。法当先破其坚,则脆者自走。」遣副将焦文通御(注)〔住〕口,自以亲兵营马(即)〔郎〕。相持一月,大战六日,贼大败。 校勘记 〔八十〕「事」、「尝」二字互倒,据《三国志.吴书.陆逊传》乙。 〔八十一〕「幸毗」乃「辛毗」之讹,据《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引《汉晋春秋》正。 〔八十二〕「荀」,《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引《汉晋春秋》作「苟」,据正。 〔八十三〕「再閟」,《晋书.慕容隽载记》作「冉闵」,据正。 〔八十四〕「叚业」乃「段业」之讹,据《晋书.沮渠蒙逊载记》正。 〔八十五〕《晋书.沮渠蒙逊载记》「沮」上无「其祖」二字,据删。 〔八十六〕「注口关」,中华书局新校本《宋史.王彦传》校勘记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三朝北盟会编》正为「住口关」,今从之,下同。 〔八十七〕「马即岭」,《宋史.王彦传》作「马郎岭」,据正,下同。 〔《兵垒》卷三终〕 [book_title]●兵垒卷四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诛〉十八则 严家必有怒笞,而后无格虏;强国必有重典,而后无奸民。矧兵,杀人之人也;战,又杀人之事也。聚杀人之人,而习夫杀人之事,其必犷悍猛鸷,桀鷔而不可人置一喙矣。古之名将伏钺临众,必诛杀以示威武。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杀一人而万人喜者,杀之。当杀,虽甚贵幸而有可听之援,勿赦;当杀,虽甚亲昵而有可恋之情,勿赦;当杀,虽甚勇敢而有可怜之才,勿赦。考得 晋侯之弟杨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必杀魏绛,无失也。」魏绛至,授仆人书,曰:「请归死于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对,军礼也。无重寡人之过。」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亲军。 卫有胥靡亡之魏,嗣君以五十金买之不得,乃以左氏(地名。)易之。左右曰:「以一都买一胥靡,可乎?」嗣君曰:「治无小,乱无大。法不立,诛不必,虽有十左氏无益也。法立诛必,虽失十左氏无害也。」 景公时,燕、晋伐齐,齐师败绩。晏婴荐穰苴为将军,穰苴曰:「臣素卑贱,人微权轻,顾得君之宠臣以监军。」景公使庄贾往。穰苴与贾约曰:「旦日之中会于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夕时,贾始至。穰苴曰:「何后期?」贾曰:「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抱)〔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一〕,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云何?」对曰:「当斩。」贾始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返,遂斩以徇三军。久之,景公遣使者持节赦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问军正曰:「军中不驰,今使者驰云何?」对曰:「当斩。」穰苴曰:「君之使者不可斩。」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 吴起与秦战,未合,一夫不胜其勇,前获双首而还,吴起立斩之。军吏谏曰:「此材士也,不可斩。」起曰:「材士则是(也)〔矣〕〔二〕,非吾令也。」斩之。 东汉祭遵从光武征河北,为军(东)〔市〕令〔三〕。舍中儿犯法,遵格杀之。光武怒,命收遵。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光武乃贳之,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避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 光武进军至高平第一(高平有第一城。),隗嚣将高峻拥兵据其地。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围之,一岁不拔。帝自将征之,进幸汧,遣寇恂往降之。恂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斩之,使人谓峻曰:「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诸将皆贺,因曰:「(取)〔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四〕,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 初越巂太守马谡才术过人,诸葛亮深加器异。照烈临终谓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未以为然,引谡参军事,每与谈论,自昼达夜。及出军祁山,谡违亮节度,举措烦扰,舍水上山,不下据城。张合绝其汲道,击之,大败。亮乃收谡杀之,而临祭流涕,抚其遗孤。蒋琬谓亮曰:「昔楚杀得臣而文公喜,今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亮流涕曰:「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用讨贼耶!」 孙坚举兵数万人诛董卓,至南阳,檄南阳太守张咨军办粮。咨曰:「坚邻二千石耳,与我等。」不应调发,竟不与。坚欲见之,又不肯。坚曰:「我方举兵而遂见沮,何以威后!」遂诈称急疾,举军震惶。迎呼医巫祷祝山川,而遣所亲人说咨,言欲以兵付之。咨心利其兵,即将步骑五百人,持牛酒诣坚营。坚卧见,无何起,设酒饮咨。酒酣,长沙主簿入曰:「前移南阳,道路不治,军资不具,请收咨。」咨大惧欲去,兵阵四(固)〔周〕不得出〔五〕。有顷,主簿入曰:「南阳太守稽停义兵,使贼不时讨,请收〔出〕按军法从事〔六〕。」遂缚于军门,斩之。一郡震悚,无求不获。所过郡县,皆陈糗粮以待坚军。 杨素攻陈,使军士三百人守营,军士惮北军之强,多愿守营。素闻之,即召所留三百人,悉斩之。更令简留,无愿留者。每将临战,必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至百余人。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对阵,先令一、二百人赴敌,或不能陷阵而还者,悉斩之。更令二、三百人复进,还亦如之。将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战无不克,称为「名将」。 隋樊子盖〔为〕东都留守〔七〕,属杨玄感作逆逼城,子盖遣裴弘荣击之,为玄感所败。子盖遂收弘荣斩之,以徇军众。国子祭酒杨汪小不恭,又将斩之。汪拜谢,顿首流血,久乃释免。三军莫不战栗。 唐马璘为节度使,以(叚)〔段〕秀实为都虞侯〔八〕。卒有能引弩二百四十斤者,犯盗当死,璘欲生之。秀实曰:「将有爱憎而法不一,虽韩、(彭)〔白〕不能为理〔九〕。」璘善其议,竟杀之。 唐郗士美讨王承宗,士美遣兵马使王献领劲兵一万为前锋。献凶恶恃乱,逗挠不进,士美遽令召至,数其罪斩之。下令曰:「敢后出者斩!」士美亲鼓之。兵既合战,贼军大败。上悦曰:「吾故知士美能办吾事。」 唐高仙芝每出征讨,令封常清知留后事。常清有才学,果决。时有仙芝乳母子郑德诠为郎将,常清出回,诸将皆引前,德诠自后走马突常清而去。常清至使院,命左右密引至厅,凡经数重门,德诠既过,随后闭之。常清叱曰:「常清起自细微,中丞过听,以为留后,郎将何无礼!今日须暂死以肃军容。」因令勒回仗六十,面仆地,拽出。仙芝妻及乳母于门外号哭救之,不得,因以其状上〔仙芝〕〔十〕。仙芝览之,惊曰:「已死矣!」及见常清,遂无一言,常清亦不谢。于是军中股栗。 周世宗初立,北汉主刘崇入寇,世宗亲御之。至高平南,与崇军遇。合战未几,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卒千余人降于北汉。周主见兵势危,自引兵亲犯矢石督战。宋太祖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遂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以当百,北汉兵大败。爱能等闻胜,稍稍复还。周主欲诛之,即收爱能、徽等七十余人,责之曰:「汝辈皆累朝宿将,今望风而逃,止欲以朕为奇货卖与刘崇耳〔十一〕!」悉斩之。 后周时,宋太祖奉命领兵二千援韩令坤。所领多天武禁兵,有临阵逗挠不用命者,帝必奋剑斫其笠,阳为趣战,其实识之。明日,尽索皮笠,视有剑迹者,得数十人,斩以殉。 李守贞反,郭威讨之。守贞欲攻河西栅,先遣人出酤酒于村墅,或贳与不责其直,逻骑多醉,由是河中兵得潜行入寨。威乃下令将士非犒宴,毋得私饮。爱将李审晨少饮酒,威怒曰:「汝为吾帐下,首违军令,何以齐众!」立斩以殉。 宋狄青征侬智高,时戒诸将毋妄与贼斗。广西钤辖陈违青节制,輙以步卒八千犯贼,溃于昆仑关,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齐,兵所以败。」晨会诸将堂上,揖陈起,并召用等三十人,按以败亡状,驱出军门斩之。 宋利州都统王夔素残悍,号「王夜叉」,恃功骄恣,所至劫掠。余玠至嘉定,夔帅所部兵迎谒,班声动雷,江水为沸。舟中皆战掉失色,而玠自若,徐命吏班赏。夔退语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十二〕!」玠久欲诛夔,患夔握兵居外,恐轻动危蜀,谋于亲将杨成。成曰:「夔兵精势张,视侍郎为文臣,必不甘心从命。今纵弗诛,养成其势,后一举足,西蜀危矣。」玠意遂决。夜召夔计事,潜以成代领其众,夔纔离营,而新将已单骑入矣。将士皆愕然相顾,不知所为,成以帅指譬晓之,遂相率拜贺。夔至,玠斩之。 校勘记 〔一〕「抱」,《史记.司马穰苴列传》作「枹」,据正。 〔二〕「也」,《尉缭子.武议》作「矣」,据正。 〔三〕「东」,《后汉书.铫期王霸祭遵列传》作「市」,据正。 〔四〕「取」,《后汉书.邓寇列传》作「敢」,据正。 〔五〕「固」,《三国志.吴书.孙坚传》作「周」,据正。 〔六〕《三国志.吴书.孙坚传》「收」下有「出」字,今据补。 〔七〕《隋书.樊子盖传》「盖」下有「为」字,今据补。 〔八〕「叚秀实」乃「段秀实」之讹,据《旧唐书.段秀实传》正。 〔九〕「彭」,《旧唐书.段秀实传》作「白」,据正。 〔十〕《旧唐书.封常清传》重「仙芝」二字,今据补。 〔十一〕「止」,《五代史平话》作「正」。 〔十二〕《宋史.余玠传》「者」下有「中」字,今据补。 〈制〉十一则 未有使人无智者,有使人不能用其智于我者也;未有使人无力者,有使人不能施其力于我者也,其法曰「制」。玄龟咽蟒,黄要伏虎,螂蛆噉龙,稂{犭凡}啮鹤,岂非以小制大乎!苦酒泥玉,乌芋碎铜,驼脂屑金,鹊髓化石,岂非以柔制刚乎!古之用兵者,胜于樽俎之间,不于疆场之内;胜于帷幄之中,不于矢石之际。人皆知敌之为吾之所制,而毕竟不知吾之所以制。考得 吴、楚反,太尉周亚夫东击吴、楚。自请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粮道,乃可制也。」上许之,亚夫深壁而守。梁愬于上,使救梁,太尉不奉诏,坚壁不出,使轻骑绝吴、楚兵后粮道。吴兵乏粮,饥,数挑战,终不出。及吴兵饿甚,引去,乃追逐,大破之。 马超、韩遂寇关中,曹操西征。议者多言:「关西兵习长矛,非精选前锋,不可当也。」操曰:「战在我,不在贼。贼虽习长矛,将使彼不得以刺,诸君但观之。」既至潼关,坚壁不战。超等数挑战,终不出。超、遂竟自隙,败走。 吴遣将军贺齐讨山贼,贼中有善禁者,每当交战,官军刀剑不得拔,弓弩射矢皆还自向,辄到不利。贺将军深长思曰:「吾闻金之有刃者可禁,蛊之有毒者可禁,其无刃之物,无毒之蛊,则不可禁也。彼必是能禁吾兵者耳,必不能禁无刃物矣。」乃多作劲木白棓(即棒也。),选有力精卒五千人为先登,尽捉棓。彼山贼恃己善禁,了不严备。于是官军以白棓击之,彼禁者果不复行,所击杀以万计。 刘裕谋伐蜀,以朱石龄有武干,以为益州刺史。裕与石龄密谋曰:「往年刘敬宣出黄虎,无功而还。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十三〕,必以重兵〔守〕(倍)〔涪〕城〔十四〕,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坠其计。今以大众从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而莫知所由。及至白帝,发函书曰:「众军悉从外水攻成都;臧熹从中水取广汉;老弱乘高舰,从内水向黄虎。」谯纵果使谯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备内水。龄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里,纵遣侯晖夹崖筑城以拒之。龄石见贼严兵固险,难以猝拔,欲养锐以伺其隙。刘锺曰:「前声言大众向内水,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兵猝至,侯晖已破胆矣,所以阻兵守险,是惧而不敢战也,攻之必克。若缓兵相守,涪兵忽来,并力拒我,求战不获,军食无资,二万余人悉为谯子虏矣。」龄石从之,攻其北城,克之,斩侯晖,南城亦溃。于是舍舟步进,遂入(城)〔成〕都〔十五〕。 齐神武倾山东之众伐魏,至玉壁,围而攻之。连营数十里,至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两高楼,韦孝宽更缚木接之,极其高峻,多积战具以御之。齐神武又凿地为十道,孝宽复掘长堑要之,仍饬战士〔守〕堑〔十六〕。城外每穿至堑,即擒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人有伏地道内者,便下柴投火,以皮鞴吹之,咸即灼烂。又造攻车撞城,孝宽乃缝布为缦,随其向悬空张之,车不能坏。城外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欲以烧布焚楼。孝宽复作长铁钩,利其锋刃,〔火竿来〕〔十七〕,遥割之,松麻俱落。外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为四路,中施梁柱,放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宽随崩处坚木栅以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其攻击之术,孝宽咸拒破之,神武无如之何,乃遣祖珽说之降。孝宽报云「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孝宽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珽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大)〔太〕尉〔十八〕,封开国郡公。」孝宽手题书背,反射城外云:「若有斩高欢者,准此。」孝宽弟子迁,先在山东,又锁至城下,临以白刃云:「若不早降,便行大戮。」孝宽慷慨激扬,略无顾意,士卒感动,有必死之心。神武苦攻六旬,士卒死者七万人,智力俱困,因而发疾,乃解去。 梁兴四十七年,境内无事,公卿士民,莫见兵甲。侯景反,公私骇震。时宿将已尽,后进少年,并出在城外,城中唯羊侃及柳津、韦黯而已。津年老且疾,黯懦而无谋,军旅指撝, 央于侃。侃胆力俱壮,简文深仗之。及贼逼城,众皆凶惧,侃伪称得外射书,云「邵陵〔王〕、西昌侯已至近路」〔十九〕,众乃少安。贼攻东掖门,纵火甚城,侃以水沃〔火〕〔二十〕,(灭火)〔火灭〕〔二十一〕,射杀数人,贼乃退。贼又为尖头木驴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铁镞,灌之以油,掷驴上焚之,俄尽。贼又东、西起二土山以临城,城中大骇,侃命潜为地道,引其土,山不能立。贼又作登城楼,高十余丈,欲临城射中。侃曰:「车高堑虚,彼来必倒,可卧而观之。」及车动,果倒,众皆服焉。 魏武自广陵北返,悉力攻盱眙,就守将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武怒甚,筑长围,一夜便合。又作铁床,于其上施铁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乃与魏众书,并写赏格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娟各万疋。」魏以钩车钩〔垣楼〕〔二十二〕,城内系以彄絚,数百人叫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以木桶盛人,(县)〔悬〕出城外〔二十三〕,截其钩。明日,又以冲车攻城,土坚密,每颓落下,不过数升。魏军乃肉薄登城,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如此三旬,不能拔,解围而去。 东魏御史中尉高仲密以虎牢降魏,魏宇文泰率诸军应仲密,围河桥南城。高欢将兵十万至河北,泰退军上瀍,纵火船于上流,以烧河桥。斛律金使张亮以小艇百余,载长锁伺火船。将至,以钉钉之,引锁向岸,桥得无恙。 魏梁囗王嘉率步骑二十万攻齐寿(阳)〔春〕〔二十四〕,齐豫州刺史垣崇祖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众皆曰:「昔佛狸入寇,城中士卒数倍,犹以郭大难守,退保内城。且自有肥水,未尝堰也,恐劳而无益。」(祟)〔崇〕祖曰〔二十五〕:「若弃外城,虏必拔之,外修楼橹,内筑长围,则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谋)〔谏〕之策也〔二十六〕。」乃于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为深堑,使数千人守之。曰:「虏见吾城小,以为一举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谋破堰。吾纵水冲之,皆为流尸矣。」魏人果攻小城。崇祖肩舆上城,决堰下水,魏人马溺死者千计,遂退。 突厥阿史德温傅反,单于(营)〔管〕二十四州叛应之〔二十七〕,诏裴行俭率太仆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讨之,合西军程务(挻)〔挺〕〔二十八〕、东军李文暕等总三十余万,旗帜亘千里,行俭咸节制之。先是,都(获)〔护〕萧嗣业馈粮〔二十九〕,数为虏钞,军馁死。行俭曰:「以谋制敌可也。」因诈为粮车三百乘,车伏壮士五辈,赍陌刀、劲弩,以羸兵挽进,又伏精兵踵其后。虏果掠车,羸兵走险。贼驱就水草,解鞍牧马。方取粮车中,而壮士突出,伏兵至,杀获几尽。自是粮车无敢近者。 校勘记 〔十三〕《南史.朱龄石传》「出」下有「其」字,今据补。 〔十四〕《南史.朱龄石传》「兵」下有「守」字,今据补。又「倍」作「涪」,据正。 〔十五〕「城」,《宋书.谯纵传》作「成」,据正。 〔十六〕《周书.韦孝宽传》「士」下有「守」,今据补。 〔十七〕《周书.韦孝宽传》「刃」下有「火竿来」三字,今据补。 〔十八〕「大」,《周书.韦孝宽传》作「太」,据正。 〔十九〕《梁书.羊侃传》「陵」下有「王」字,今据补。 〔二十〕《梁书.羊侃传》「沃」下有「火」字,今据补。 〔二十一〕「灭」、「火」二字互倒,据《梁书.羊侃传》正。 〔二十二〕《宋书.臧质传》「钩」下有「垣楼」二字,今据补。 〔二十三〕「县」,《宋书.臧质传》作「悬」,据正。 〔二十四〕复印件「王」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又「寿阳」,《南齐书.桓崇祖传》作「寿春」,据正。 〔二十五〕「祟祖」乃「崇祖」之讹,据《南齐书.桓崇祖传》正。 〔二十六〕「谋」,《南齐书.桓崇祖传》作「谏」,据正。 〔二十七〕「营」,《新唐书.裴行俭传》作「管」,据正。 〔二十八〕「程务挻」乃「程务挺」之讹,据《新唐书.裴行俭传》正。 〔二十九〕据《旧唐书.裴行俭传》,萧嗣业时任单于都护,「获」乃「护」之讹,据正。 〈变〉十则 良将用兵,若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厥疾弗能瘳也。孙子曰:「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善为将者,杀机在心,活局在臆。每自运方略,其法皆不同,非务相反也,时异势殊耳。故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捷于矢不袭其镞,铦于剑不刻其舟。若赵括读父书而不知其变,其覆军擒将,为天下万世笑,非不幸也。考得 汉安帝时,太后闻虞诩有将帅之畧,以为武都太守。羌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车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羌闻之,分抄旁县。(言)〔诩〕因其兵散〔三十〕,日夜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三十里,而今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子见弱,吾今示强,势不同故也。」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杀伤。明日悉陈其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变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 曹操征张绣于穰,一朝引军退,绣自追之。贾诩曰:「不可追,追必败。」绣不从,大败而还。诩登城谓绣曰:「促更追之,更战必胜。」绣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势有变,亟往必利。」绣从之,果以胜还。乃问诩曰:「绣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也?」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曹公军虽新退,必自断后,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也。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绣大服。 曹操用贾诩计破韩遂、马超,追至安定而还。诸将问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何也?」操曰:「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三十一〕,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关,使贼悉众南守,而西河之备虚,故徐晃等得西河,然后引兵北渡。贼不与吾争,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且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使不为备,因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后汉以赵晖为凤翔节度,属王景崇叛据岐山,不受代,朝廷命晖统兵讨之。时李守(正)〔贞〕叛于蒲〔三十二〕,赵思绾据于雍,与景崇迭相为援,(乃)〔又〕引蜀军出大散关〔三十三〕,势不可遏。晖数战而胜,堑而围之,屡使人挑战,贼终不出。晖乃潜使千余人于城南一舍之外,擐甲执兵,伪为蜀兵旗帜,循南山而下,诈令诸军声言川军至矣。景崇令数千人溃围而出,以为应援,晖设伏而待,一鼓尽殪之。 后燕慕容盛据辽东,辽西太守李(殷)〔朗〕阴引后魏军〔三十四〕,上表请发兵以拒寇。盛曰:「此必诈也。」召其使而诘之,果验,(近)〔尽〕灭其族〔三十五〕,遣将李旱率骑讨之。师次建安,召旱旋师。(殷)〔朗〕闻其家被诛,拥(二)〔三〕千余户以自固〔三十六〕。及闻旱中路而还,谓有内变,不复为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迎魏师于北平。旱候知之,袭克令支,遣裨将追殷,及于无终,斩之。盛谓羣臣曰:「前以追旱还者,(殷)〔朗〕新为叛逆,必忌官威,一则鸠合同类,劫害良善;二则亡窜山泽,未可卒平。故非意而还,以盈怠其志,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羣臣皆曰:「非所及也。」 宋文帝时,魏攻济南,太守萧承之帅数百人拒之。魏众大集,承之使偃旗开门。众曰:「贼众我寡,奈何轻之?」承之曰:「今悬守穷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惟当见强以待之尔。」魏人疑有伏兵,遂引去。 唐李愬攻蔡州吴房,军吏曰:「今日往亡,请避之。」愬曰:「贼以往亡,谓吾不来,正可击也。」又战,遂捷而归。 后晋时契丹入寇,杜重威领大兵至白(围)〔团〕卫村下营〔三十七〕,贼骑环绕之,奇兵出寨后断粮道。是夜东北风大起,至旦尤甚,营中掘井輙坏,人马俱渴。契丹主令其众曰:「晋军止此耳,当尽擒之。」命铁鹞四面下马,拔鹿角而入,奋短兵以击晋军,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军势。诸将咸请战,重威曰:「俟风稍缓,徐观可否。」李守真曰:「此风助我也。彼众我寡,风沙之内,莫测多少,奋命格斗,强者必胜。如俟风止,我无瞧类矣。」即呼曰:「诸军齐力击贼!」张彦泽召诸将问计,药元福曰:「军中饥渴已甚,若俟风反出战,吾属为虏矣。虏谓我不能逆风以战,宜出其不意以击之,此亦兵家诡道也。」符彦卿与元福等引精骑出西门击贼,诸将继之,契丹却每百步。彦卿欲且曳队往来,守真曰:「事势如此,安可回鞚?即宜长驱取胜。」彦卿等跃马而去,直前奋击。风势益甚,昏晦如夜,乃拥万余骑横击契丹,呼声动天地,契丹大败而走。 宋张齐贤知代州,虏骑自胡谷入寇,薄城下。神尉都校马正以所部列南门外,众寡不敌,副都署卢汉(斌)〔赟〕畏懦〔三十八〕,保壁自固。张齐贤选厢军三千,出正之右,誓众感慨,一以当百,虏遂却走,循胡卢河南而西。先是,约都部署潘美以并师来会战〔三十九〕,间使为虏所得。齐贤以师期既漏,且虞美之众为虏所乘。俄而美有使至,云师出并州,行至柏井,忽得密诏,止勿战,已还州矣。于时虏骑塞川,齐贤曰:「虏知美之来,而未知美之退。」乃闭其使密室,中夜发兵二万,人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城西南三十里列帜燃刍。虏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矣〔四十〕,骇而北走。齐贤先伏步卒二千于土(墱)〔磴〕砦〔四十一〕,掩击大败之,擒其北大王之子一人、帐前舍利一人,斩数百级。 宋曹玮在边,蕃部有过恶者,皆平定之。每以饯将官为名出郊,而兵马次序,食品为节。若曰「下某食」,即其队发。比至水饭,则捷报至矣。 校勘记 〔三十〕「言」,《后汉书.虞诩传》作「诩」,据正。 〔三十一〕《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引」下有「守」字,今据补。又曹操所答与传文颇有出入。 〔三十二〕「李守正」,《旧五代史.赵晖传》作「李守贞」,据正。又此则乃五代时事,当移置「宋张齐贤知代州」则前。 〔三十三〕「乃」,《旧五代史.赵晖传》作「又」,据正。 〔三十四〕「李殷」,《晋书.慕容盛载记》作「李朗」,据正,下同。 〔三十五〕「近」,《晋书.慕容盛载记》作「尽」,据正。 〔三十六〕「二千」,《晋书.慕容盛载记》作「三千」,据正。 〔三十七〕「围」,《旧五代史.晋书.少帝纪》作「团」,据正。 〔三十八〕「卢汉斌」,《宋史.张齐贤传》作「卢汉赟」,据正。 〔三十九〕「并」,《宋史.张齐贤传》均作「青」,下同。 〔四十〕《宋史.张齐贤传》「谓」上有「意」字,今据补。 〔四十一〕「墱」,《宋史.张齐贤传》作「磴」,据正。 〔《兵垒》卷四终〕 [book_title]●兵垒卷五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袭〉十则 堂堂之阵,弗可击也;正正之旗,弗可邀也。法当用诡道胜之:敌备其牡,吾击其牝;敌警其孤,吾抶其虚;敌侦其首,吾棰其足;敌防其凸,吾叩其凹;敌遏其夷,吾{扌危}其险。况攻坚则瑕者亦坚,攻瑕则坚者亦暇,莫若由不虞之道,而攻于所不戒也。考得 刘先主屯新野,樊城守将曹仁使吕旷、吕翔征之,二人败回。曹仁大怒,尽起本都之兵,来取新野,李典谏不听。时徐庶为先主谋士,谓先主曰:「仁全师来,樊城必虚,可遣关羽引精兵五百乘虚袭之。」仁至新野,与赵云战,不胜。李典曰:「吾等在此甚忧。」不知已为羽所取,比回,不得入,遂奔回许昌。 曹操征乌桓,诸将士多惧。郭嘉曰:「公虽威震天下,胡恃其远,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操行至易水,嘉又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趋利。不如轻兵异道以出,掩其不意。」于是密出卢龙〔塞〕〔一〕,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将数百骑逆军。操登白狼山,卒与虏遇,纵兵击之,虏众大溃,斩蹋顿。 庐江太守刘勋理皖城,恃兵强士勇,横于江、淮之间。孙策恶〔之〕〔二〕,时已有江左,自领会稽太守,使人卑辞厚币而说之,曰:「上缭宗人,数欺下国,患之有年矣。击之路实不便,幸因将军神武而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